第120章 拼音和数理化
幸好,朱高燨没有收留纪纲。
此时的高贤宁并不知道,嫉妒可以驱使人去做最恶的事情,朱高燨是没有收留纪纲,可收留了他和晁勉之,这让纪纲心里也充满了仇恨。
不过,这些是后话。
晁勉之和纪纲也是同学,不过,两人关系交恶,看到这一幕,他的心情和高贤宁是一样的,觉得朱高燨是可效忠之人。
夜里,在东昌城休息,朱高燨坐在灯下看书,狗儿将高贤宁和晁勉之带了进来,道,“四王子,这是原来济阳县的两个书生,说是想要投奔您!”
朱高燨放下了手里的书,看着带进来的两个人跪在他的脚跟前,他忙虚扶了一把,“快起来,你们都是身上有功名的人,见了官都可以不拜的。”
“四王子说笑了!”高贤宁和晁勉之只好起来了,两人落座,晁勉之先向狗儿道谢,“这次若非公公带我们进来,我们想投靠四王子也无门。”
朱高燨哈哈一笑,“我爹担心我的安危,总是疑神疑鬼的,今天在街上被纪纲拉了一把缰绳,我爹就又加了两成的护卫,两位,得罪之处,还请海涵!”
两人忙起身,晁勉之涨红了脸,“四王子,我没有这个意思!”
朱高燨摆摆手,“我知道你没这个意思,我们不纠缠这个问题谈,你们既然要来与我共事,我自然是求之不得,不过,先说说,你们觉得我能做什么?”
他上头还有三个哥哥,若非知道他爹心思的人,比如张玉,比如朱能,比如谭渊这些人,外头的人绝难相信,他爹会中意他,而不是他大哥世子。
这两人是如何知道的?为什么要来投奔他呢?
高贤宁朝晁勉之看去,晁勉之想了想道,“四王子,学生说了,恐怕您会觉得不信,但学生心里真是这么想的,老百姓苦,从古至今都苦,在学生看来,这天底下若是还有个人能够让我大明的百姓过上好日子,那就只有四王子了!”
朱高燨一笑,“天下读书人,人人口口声声说读书为百姓发声,为生民立命,看你知道,我不信这些的!你当着我的面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觉得我会信?”
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说句实话,老百姓过得好不好,与我又何干?“
高贤宁和晁勉之愕然,他们没想到,四王子竟然会直白地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们对视一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但眼里明显有了失望之色。
朱高燨看在眼里,他笑了一下,“我还是相信你说的话,不管你将来如何,至少眼前此刻,你心里是这样想的,那就足够了。我希望将来,不管任何时候,你偶尔能够想起今天对我说过的这番话,老百姓苦,就够了!”
晁勉之由悲而喜,他没想到还有峰回路转的时候,但他也不是个傻子,跪在地上,“学生斗胆,敢问方才四王子的话是不是真的?老百姓过得好不好,与四王子无干?”
朱高燨挑眉朝他看了一眼,“每个人来到这世上,被历史选中,都有他自己的使命,你能想到老百姓苦,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是你的使命,我爹的使命是维护太祖高皇帝制定的祖法,不让朝廷的奸臣们怂恿着皇上变法,而我,自然有我的使命!”
晁勉之和高贤宁第一次听这样的话,只觉得玄妙至极,从来没有人和他们说过,原来,不同的人在这世上有不同的历史使命。
高贤宁问道,“四王子,那老百姓呢?每一个老百姓难道他们也有自己的历史使命吗?”
“自然,他们汇聚成了历史的洪流!”朱高燨道,“不要以为老百姓没有历史使命,他们的历史使命恒定不变,就好比一条大江的水一样,滚滚东流,什么时候翻起什么浪花,翻起多大的浪花,取决于他们!”
所以,老百姓不能辜负!
晁勉之的心噗通噗通直跳,看着眼前的少年,他好似看到了一个与自己有缘的绝色美女,季动的心竟是无法抑制,他的眼睛发亮,他明白,他成了一个幸运儿,历史推动着他找到了这一生能够效忠的人。
或许,他选中的人不一定是一个明主,但他绝对是一个能够让自己名留青史的人。
高贤宁的手在颤抖,他跪在地上,“四王子,学生,学生的使命是想要留在四王子的身边做一只笔,学生别无所长,只想留在四王子身边,把四王子说过的话,要交代的事记下来,足矣!”
只要能够留在四王子的身边,聆听这样的一些话,高贤宁觉得比自己背数十本圣人之言都要有用。
朱高燨笑道,“也可,那你们就留下来吧,不过,我有言在先,留在我身边,笨一点蠢一点没有关系,但一条,我交代的话,要不折不扣地执行,再就是忠心,若是背主,不瞒你们说,下场你们是无法想象的!”
“学生等遵命!”两人均是激动不已,如愿以偿,岂能不激动?
“学生就不必了,我比你们年纪要小,哪好意思让你们称呼学生?”朱高燨道。
“四王子,闻道有先后,与年纪无关,能够在您面前当一天学生,是我等祖坟冒青烟!”晁勉之诚恳地道。
朱高燨也不再坚持,不过是个称呼而已,若说读四书五经,他是读不过这些古人,但他没打算以己之短,与对方之长比高低,道,“既然你们有这样的打算,那我也不白做你们的先生,这样,我眼下有两个任务,一个是文科,一个是理科,需要做一些准备工作,为将来打基础,高贤宁跟着我学汉语拼音,编教材;晁勉之就跟着我学数理化,如何?”
“学生遵命!”
两人问都没问汉语拼音是什么,更加没有问数理化是什么,就一口答应下来了。
“但是在此之前,你们俩先回北平城,一是给马三宝打下手,二是多看多思考,心里头存了问题,将来才知道,自己要朝哪方面深挖。”
眼下,两人都是两眼一抹黑,不知道朱高燨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这时候的人师徒是父子的观念非常强,既然做了朱高燨的学生,那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自然没有任何反对。
第121章 系统将奖励您一袋辣椒
朱高燨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他爹攻进应天府,不过半年三个月的事,比起历史上四年的靖难之役,时间要缩短四分之一。
主要是,武器虽然好了,但从北平到应天府这段路,没法缩短,也没有好的运输工具。
等他爹坐上了皇位,以他爹的尿性,肯定要修永乐大典,显示自己的文治武功,那时候,难道说,还要真的像历史上那样,请一些字写的好的人,日夜誊抄不成?
朱高燨的想法,计算机的研发和生产不是一朝一夕能搞好的,涉及到多领域的协同发展,只有科技发展到了一定的程度,才能生产出来。
那就先把打字机弄出来,一分钟能打四五十个字,就比用手抄写要强太多了。
等晁勉之和高贤宁拿到了朱高燨的手令,出发前往北平城的时候,朱高燨歪在榻上,闭上眼睛,脑子里开始想着打字机的原理,是用偏旁部首还是用汉语拼音?
若是用输入法的方式来打字的话,需要功能强大的中央处理器,涉及到软件开发,在眼前几乎不可能。
幸好,朱高燨前世喜欢研发一些偏门,有幸了解过了打字机的演变史,从明快打字机到以双鸽牌打字机为代表的表的活字印刷式打字机,再到经过改良排列方式,加快了拣字方式的打印机,朱高燨觉得,弄一台每分钟一百字上下的打印机,还是比较容易的。
朱高燨凭着专业的头脑将打字机的结构和原理构思了一遍,他的脑子里便砰砰砰地直跳,这是心想图成键被自动按下了。
朱高燨睁开眼睛,看了看屋子里,没有任何人,他意念一动,一张张图纸就自动漂浮在他面前的桌上,最大的总成图A0大小,最小的零部件图纸只有A4大小,标注非常清晰,技术规范,从材料选用到性能要求,与他的想法一般无二。
真是个体贴的系统!
朱高燨仔细地将图纸看了一遍,很是满意,虽然眼下大规模生产有些难,但没有关系,他可以手工打造一台出来先试用一下,有了第一台,第二台就要容易多了。
这台打字机的检字原理用的是林先生创造的“上下形检字法”,选一个字的左上和右下,就能完成一个字的输入,再按下数字,从候选字中选择想要的字。
在字盘里将常用字和词的使用频率进行优化排列组合,带上预测输入功能,又能提升近百分之四十的速度。
这就够了!
就在这时,一道令朱高燨熟悉的机械女声再次在他的脑海里响起,【恭喜宿主开启了科技生产力发展,系统将奖励您一袋辣椒】,朱高燨惊得跳起来了,对他来说,有辣椒可比有红薯要强多了。
朱高燨怎么可能会喜欢吃红薯呢?前世,红薯和玉米这种令所有城市中老年居民钟爱的食物,并没有打动他这个当时年龄只有三十出头的青壮年。
一个暂时没有三高的男人,钟情的永远都是啤酒炸鸡鸭脖子。
“辣椒在哪儿?”朱高燨站起身来,到处看,他没有看到辣椒,好家伙,天下之大,他现在去哪里找辣椒去?
“朱六!”朱高燨闭了闭眼睛,忍住了满腔的怒火,忍住了要冲进自己的脑子里将系统踢飞的冲动,等朱六进来后,他吩咐道,“你现在马上回北平城,去我屋里找一找,顺便把这个带回去。”
朱高燨被气得语无伦次了,朱六惊恐地看了他一眼接过了朱高燨递过来的图纸,折叠好后小心翼翼,珍宝一般地收进了自己的怀里,恭敬地问道,“四爷,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属下回去要找什么?”
朱高燨手下一共有十条线,从朱一到朱拾分别给他办不同的事,人人的分工不同,彼此之间,没有朱高燨的吩咐,不往来,因此,朱六猜测,又是谁,惹得四爷气成了这样?
他不敢问。
朱高燨深吸两口气,辣椒是无论如何都要找到的,身为江汉平原上的人,他其实是无辣不欢,这些年吃的辣,哪里有正宗的辣味?嘴里都澹出鸟味儿来了,“是一种红色或是绿色的,长成这样的植物,可以吃,名叫辣椒,我专门让人从海外弄回来的,眼下丢了,你赶紧想办法去找,我名下所有的产业都要找一遍,看到底在哪里?”
想到上次那红薯在田庄里,朱高燨嘱咐道,“还有地里,以后我庄子里长出来的任何他们不认识的东西都不要给我铲了,给我看看再铲!”
“是!”朱六心里打着鼓,这么多年,居然还有人为四爷办事的时候出这等差错,不知道四爷会如何处置这人,他额头上冒着汗,不敢擦,等朱高燨摆摆手让下去,他才高一脚低一脚地出了门,连夜离开了东昌,往北平赶去。
吴杰驻守济南,燕军占据东昌,吴杰不敢出兵,消息传到朝中,朱允炆越发不安,召集方孝孺等商议,想要罢兵。
此时,朱棣还在东昌演戏,他熬了一夜,写了一份祭文,忌惮阵亡的战士们,脱下所穿的袍服焚之,以衣亡者,声泪提下道,“虽然只是一件衣服而已,以此来表达本王的一番心意啊!”
将士的家父兄弟子侄们见了之后,均是感动得哭起来,跪下来求王爷不要如此,朱棣哭道,“我本无过,奸恶横加毒害于我,你们的儿子,兄弟和父辈因为怜悯我无辜,为了我奋力战斗,如今为我死了,何等冤屈!每每想到这一点,我寝食难安,痛彻于心啊!”
他推开众人,决绝地将袍服焚烧于牌位前,“所有的将士和本王,如同父子一般,若他们泉下有知,自然当知道本王心头的哀痛!”
这番话,这番做作,令所有在场的将士及其父母兄弟子侄们感动不已,均收泪道,“王爷,请您不要难过了,人这一生谁不死呢,死而蒙主恩德,又有什么遗憾呢?我们活着的人当努力图报,为死者雪冤才是正途,还请王爷允许我等加入燕军,为王爷效力!”
第122章 你可真是爹的福星
为燕王打仗,一场场胜利来得太容易了。而最关键的一点,这些老百姓说的都是心里话,王爷把人当人看啊!
看看北平城里里外外的那些老百姓们,走出去,腰背都比别的地方的人挺得直多了,出手就能拿出一把钱来,这就是底气。
北平城内,小商品经济已经被工业代替了,随着作坊开得越来越多,很多年轻人选择了进作坊做事,不再像以前那样眼睛只盯着土地,没了土地就没了命,眼下的北平人,可选择的余地多多了。
此时的马三宝也在琢磨事儿,他手上有三缸拖拉机的图纸,经过大半年的研究,几次与四王子的对话,他也弄懂了三缸机的原理,在朱高燨的提示下,他开始着手设计出了单缸机拖拉机,并在拖拉机上装了一个犁。
这是马三宝第一次独立组队搞开发,图纸出来后,他就开始组织打造犁地的拖拉机,等到了十一月下旬的时候,第一台单缸犁地拖拉机下线了。
北平城里热闹非凡,得到消息的人纷纷出了城来围观这一台能够犁地的拖拉机,只见突突突冒着黑烟的铁老虎一样的东西,人坐在上面,座位后面拖着一个铁架子,铁架子下面是犁刀,铁老虎在前面走,身后的犁刀将土全部掀翻了。
“哥,深了一点,太深了一点!”有年轻人跟在后面跑,朝马三宝喊着。
马三宝停了拖拉机,走近了那年轻人,顺着他的手指头看过去,只见荒地上的土犁得的确太深了一点,拄着拐杖的老者摸着胡须,笑呵呵地道,“是深了一些,要是能调得稍微浅一点就好了!”
马三宝笑道,“这有何难?不满老丈说,四王子早就提醒过咱们了,这搞设计研发啊,要处处站在用的人的角度着想,满足需求!”
他说得这些有些深奥,但老百姓们并不是真蠢,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马三宝上前将犁刀往上抬了抬,约有一寸许,再跳上了拖拉机,突突突地开着往前走,他身后跟了一群老百姓,扶老携幼,人人脸上都绽放出花儿一样的笑容,就跟过年一样。
人越来越多,等人来得太多了,马三宝怕把人伤着了,就让人疏导次序,不让人跟着跑,而是站在高处站着看。
这是寒冬季节,今年的北平城下了一场大雪后,冰封千里。
但今日的阳光正好,为了试验这个拖拉机,马三宝让人事先把这一片荒地上的杂草一把火烧了,地也烧松软了一些。
晁勉之和高贤宁骑着马紧赶慢赶地回到了北平城,没有进城,就被眼前这轰轰烈烈的景象给惊住了,两人牵了马儿上前去,虽然不懂那冒着黑烟的铁家伙是什么,但看其动作,就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这,这是在干吗?”高贤宁习惯性地问道。
“犁地啊!”一个中年男子与有荣焉地道,“公子是从外地来的吧?您是不知道,咱们北平城啊,图的就是节省人力,燕王府说了,犁地又废人力又废牛力,就弄出了这东西用来给咱们开荒呢。”
不得不说,这开荒的确是一把好手啊!
旁边的中年妇人连男女大防都不顾了,凑上来道,“以后啊,咱们什么样的荒地开不出来?还怕没有地种吗?”
“种地,现在年轻人谁还想留在家里种地?去作坊里做一天工多一点的五六十文钱,少的四五十文钱,又轻松,种地能挣几个钱?还累得要死。”
“怎么累?以后有了这犁地的拖拉机,哪里会累了?再说了,都去做工去了,粮食的价格也比以前要好,你没看到今年的粮食价格就比往年要高一些吗?”
“能不高吗?多少人现在都要买米吃了,但不做工也不成啊,听说鞑靼那边,要向咱们买三万件毛衣呢,现在北平城的老老少少们,一个冬天窝在家里织毛衣还织不过来呢。”
这全是些新鲜词儿,高贤宁和晁勉之觉得自己听懂了,又觉得没有听懂,山东离北平明明很近,他们过来,也就花了几天功夫,可是,就好似隔了十万八千里远,言语都不通了。
还有人不愿意种地?老老少少织毛衣卖钱?毛衣又是什么?以后种地不用耕牛了,这铁疙瘩怎么会自己跑起来了,还能犁地,他们一无所知。
但,有一点他们可以确定,他们来对了!
所有人都在自己既定的轨道上飞驰,北平城如火如荼地发展工业,马三宝将犁地拖拉机交给了郭资后,他便拿到了朱高燨递过来的图纸,得知是一台打字机,马三宝激动得无以复加。
他将所有的热情都投入到了这台打字机上,召集了一批已经很有经验的工匠们开始研究,其中包括刚刚加入,根本不知道图纸是什么的菜鸟二人组,高贤宁和晁勉之。
郭资拿到了犁地拖拉机,一面督促马三宝多造几台出来,一面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开荒运动,趁着这干燥的季节,将一些荒地烧出来,再用拖拉机将地开垦出来,只等着冬去春来,天暖雪融之后,开始耕种。
北平城里,只要是无地的老百姓都能分到荒地,还不用自己开垦,这个年,人人都过得兴高采烈。
朱棣收到了朱高炽的来信,信中自然有拖拉机犁地之事的报喜,朱棣看到后,欣喜异常,只觉得起兵之后,虽然也提心吊胆,但不得不承认,所有的事情都在朝意想不到的好方向发展,运气好得简直是出奇。
朱棣拍了拍小儿子的肩膀,“老四啊,你可真是爹的福星啊!”
朱高燨被他爹拍得身子一矮,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皱着眉头,揉了揉肩膀,“爹,能轻点吗?把儿子拍出个三长两短来,您老后悔都来不及了!”
“哈哈哈!”朱棣哈哈大笑,又在儿子的肩膀上摸了两把,“爹不是故意的!爹的手是重了点!”
这两把摸得朱高燧眼皮子一跳一跳,他一向以为父亲是个严父,从小连世子在内,看到父亲就跟老鼠看到了猫一样,可眼下的父亲,哪里还有勐虎的威严?
第123章 老大这世子还怎么当?
朱高煦则羡慕得咽了一口口水。
爹还从来没有对他这么好过,爹对他们三个大儿子的好,合起来,都不及对四弟的百千分之一。
这些都是羡慕不来的,不过想到在北平城里守着的老大,朱高煦乐得想跳起来了,老大大约还想自己是世子吧,也不看看,眼下还有谁支持他?
爹身边这些武将自然是不会支持老大,看看张玉,看看朱能,对老四那叫崇拜得五体投地,对老四的这份尊重完全不亚于爹。
而协助世子守在北平城的郭资等人,就从郭资三天两头给他爹送信来,说起如今北平的变化,字里行间对四王子的敬佩之情,就知道郭资等人仰望的人不是世子,而是四王子。
朱高煦庆幸自己早点向四弟表明了心迹,要是四弟没有争的心,那他肯定是要争了,老大身上无寸功,就凭投胎的时候,跑得快了点,想一个人继承一棵果树,那是不可能的。
但若是四弟争,他毫无疑问要帮四弟冲锋陷阵,打头阵。
朱棣召集大家伙来,是商量着往前推进的事,眼下方向已经定好了,看怎样打后面的仗而已,他手里拿着信,抖了抖,得意地朝将领们道,“北平城一切都好,听说弄出了一种用拖拉机带动的犁,开荒最好,比用牛耕的速度快多了,一天可以耕个四五十亩地,深浅都能控制,有了这种犁,后边弄个耙子出来就更简单了。“
张玉等虽然是一群武将,但谁还没有在家里种过地呢,听到这里,简直惊呆了。
朱能结结巴巴地问道,“一天多少?”
“四五十亩呢!”朱棣很满意朱能这种表现,觉得自己麾下这员大将,打仗是一把好手,捧跟也是绝佳,他都没有留意自己表现出来的这份得意,明晃晃地写在脸上。
朱高燧忙拱手道,“恭喜爹,咱们北平这次要出大风头了!”
朱棣笑眯眯地道,“这都是你四弟的功劳,郭资的信里说,马三宝他们都是因为有了拖拉机,又奉了你四弟的命令,改造出来的犁地的拖拉机,有了这个,以后咱们什么荒地开垦不出来啊!”
朱高燧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了算了,他何必多问这一句呢?
讪讪一笑,朱高燧朝朱高燨道,“四弟,你可真是厉害啊!”
语气阴阳怪气,朱高燨澹澹地看了他一眼,“三哥,过奖!”
“是啊,咱们家也分到了三亩地,以前是荒地,以后就不是了,俺爹来信说了,以后用这种拖拉机种地,真是太好了,眼下是把犁造出来了,马总管也说了,有了犁,耙子就是一就的事儿。”
军营里,郭资给朱棣送信来的时候,也在城里收集了一些要送到军营里的信,让人一并带过来,这都是之前朱高燨嘱咐过的,军营里的将士们也会惦记家,方便的情况下,要照顾他们的情绪,尽量照顾好他们的家属,让将士们在战场上没有后顾之忧。
见信来了,燕军一个个就跟过年一样,伸长了脖子望,听到喊自己的名字,就在其他人艳羡的眼光中上前去拿信,信拿到了手里,自己又不认识字,等着识字的来一个个帮忙念,一些写错了的字,连蒙带猜,把大概意思都搞懂了就行了。
这会儿,燕军们都在讨论拖拉机犁地的事,来信都在说北平城现在风风火火地都在开垦荒地,那拖拉机装的是铁轮子,以前用耕牛犁不动的地,用拖拉机简直不要太简单。
荒草烧了之后,是很好的草木灰肥料,烧的时候,冻土也融化了,在这种地里没法做农活的季节里,拖拉机犁地,分地,整个北平城都躁动起来了,红红火火,人人都精气神十足。
军营里拿到了信之后,燕军的情绪也是高涨,有人笑道,“快点打完这仗,咱们好回去种地,不知道这犁地的拖拉机多少钱一台呢?”
“哈哈哈,二狗,你这想法不简单啊,你还想买一台犁地的拖拉机?你手上多少银子,买得起吗?”
“买不起咱还不能攒吗?不瞒你们说啊,上次,俺被喊去给四王子站岗,四王子和俺说了,等仗打完了,俺到了年龄也该退伍了,四王子教了俺一门挣钱的本事,让俺在战场上,惜着些命,要不然那本事就派不上用场了。”
听着的人羡慕死了,有人就道,“那二狗,你可真得听四王子的话,要不然,命都没了,还怎么挣钱?”
“呵,怎么不能?我上次就把那用牛奶做酸奶的事写信回去跟我婆娘说了,让她买两头奶牛,家里挤奶了,就做成酸奶卖,铁定挣钱。”二狗憧憬道,“还有奶茶,至于能不能活着从战场上回去,我已经不关心了,反正我婆娘老母和孩子都不用我操心了。”
“我也是,我老母在家说是在织毛衣,一件毛衣工钱是一两银子,我老母针孔织得大,加点工,一个半月都能织成一件,有人帮忙卖出去,还不算毛线钱,这在以前,别说一个半月,一年都难得挣一两银子。”
“所以,这一仗我们一定要打赢,以后大家都过上好日子。”
朱棣这边谈完了犁地的拖拉机的事,收到了道衍的来信,信中建议朱棣尽快朝南挺进,并叮嘱朱棣不要忘了先礼后兵。
朱棣决定给朝廷写一封信,他命朱高燨捉笔,写道,“皇上听从齐泰、黄子澄之贼言,剪削宗藩,欲置臣于死地,故不得已而骑兵自防,诚不得已。大军所过之处,如摧古拉朽,臣也不敢为喜,往往难过伤悼。听说齐泰、黄子辰已经被皇上驱逐,臣一家喜庆不已。可将士们都劝臣,恐怕这非皇上本心,用来诱饵臣,不然,吴杰等人就应当被召回,如今守在济南,定然是来防备臣。臣请陛下独断而行之,不要继续被奸人所蒙蔽。”
朱允炆收到这封信,看过之后,气得发抖,将信给方孝孺和侍中黄观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第124章 燕王还有多少军火?
方孝孺看了之后道,“皇上,如今燕军久羁东昌,正是朝廷的机会,臣以为应当急令辽东诸将入山海关,攻永平,真定诸将渡卢沟桥捣北平。朱棣必定顾北平而回救,朝廷以大军蹑其后,内外夹击,必定能够擒住朱棣。今日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皇上可以写信给燕王,安抚其为一,瓦解其上下为二,往返数日,皇上谋定而势合。再是,臣听闻朱棣对世子多不信任,而世子曾与皇上交好,皇上可利用此来离间朱棣父子若能成功,则事半功倍。“
朱允炆亲笔写信,将信交给大理寺少卿薛岩送给燕王,又拟定了数千字的宣谕,刊印了千余张,令薛岩到了燕军之中,散布给燕军的将士们。
薛岩,陕西阌乡人,史书上记载此人为人康慨,志向远大,很有操守,有治理之才,口才辨给。
前面康慨之类的形容词到底是否属实,朱高燨不知道,但口才应当还是有的,要不然,朝中文武百官,朱允炆为何偏偏挑选他呢?
至少,薛岩是个聪明人,他到了东昌之后,就把那几千张非法刊印物藏起来了,别说散给燕军将士了,连面都没敢露。
朱棣并没有像接待李得成那样接待他,虽然李得成只是一个阉臣,而薛岩好歹是个读书人,他高高在上,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薛岩,毫不留情面地问道,“李得成呢?本王听说,他从本王这里回去之后,就被关起来了?”
“本王曾经听说,做晚辈的要尊敬服侍过父母长辈的下人们,把他们当做半个长辈一样,李得成乃是服侍过太祖皇帝的人,想当年,太祖皇帝非常敬重,果然,人走茶凉,太祖皇帝不在了,曾经尽心尽意服侍过他的人都不能落一个好下场。“
朱棣难过地问道,“可李得成又犯了什么错呢?”
能言善辩的薛岩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句话都不敢接,只战战兢兢地将圣旨捧出来,递给朱棣。
朱棣接过了圣旨,看了一眼,乃是赦免朱棣和燕军将士之罪,命其归还本国的圣旨,只说以后让朱棣不要再干预兵政,愿永远复王爵,永为藩辅。
朱棣看了之后,递给了朱高燨,朱高燨扫了一眼,文绉绉的,没怎么看懂,扔给了薛岩,“皇上还有什么话说?”
薛岩不认识朱高燨,依旧低着头,流着冷汗道,“皇上说,若王爷早上释甲,谒孝陵,皇上晚上就撤兵。”
朱棣气笑了,朱高燨生怕他爹被气出个三长两短来,学着他爹的口气道,“我听说,把别人当傻子的人,他自己本身就是个傻子。皇爷爷在世的时候,皇上不至于蠢到这一步,可见,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方孝孺等儒生真是误国不浅啊!”
薛岩战战兢兢,汗流浃背。
狗儿进来,给朱棣行了个礼,“王爷,张玉将军请王爷去看看京城里新送来的火器,满满的十辆拖拉机又拉了不少弹药来了。”
朱棣朝朱高燨看了一眼,眼神似乎在说,好儿子,做得好!这弹药送来得正是时候呢。朱高燨却被他的脑补给吓着了,摸了摸鼻子,躲开他爹的眼神,他又不是神仙,能算得到这时候薛岩会来?能正好掐着这个点?
薛岩自然是被邀请着一块儿去验收一下军火,所谓验收,都是朱高燨一个人的事,他用火眼金睛来检查这些弹药是否有质量问题。
工业领域,不是有一张图纸,有工具,选对了材料,用对了加工工艺,就能生产出批量合格的零件。
相应的检测手段也非常重要。
有一则故事,二战时期,某国的军方对降落伞的合格率要求100%,如何检测?要求制作降落伞的工厂负责人背着降落伞亲自从高空跳下,也就是用自己的命去做检测。
子弹如果不合格,不仅仅是打不死敌人的问题,而是有可能炸膛,把自己人给弄死。
幸好,朱高燨得了个系统,系统给了他一双火眼金睛。
朱高燨一扫而过,挑出了其中不合格的炮弹,单独放在一边,将合格的归类分发下去。
看着自己从未见过的拖拉机,薛岩不知道这些铁疙瘩是如何运作的,但知道,这些沉重的炮弹如果用马车拉的话,一马车恐怕就拉不了几箱,但一拖拉机可以拉一二十箱炮弹,这个数量就非常可观了。
朱棣没有错过薛岩脸上变幻的神色,他非常得意,问前来送军火的运输队大队长,“家里还有多少军火?”
那大队长朝薛岩看了一眼,认出此人应当是南军派来的,恭敬地道,“回王爷的话,马公公留了一部分,说是怕南军又把咱们北平城给围住了,有备无患,多的会都送过来。马公公还让属下告诉四王子,眼下生产线很稳定,工人们都熟练了,效率也提高了。”
朱高燨之前着重给马三宝培养过生产效率这个知识点,告诉他,可以通过那些手段来提高生产效率,眼下,他们的工艺流水线已经是最优配置了,只能通过改善操作人员的熟练度来提高效率。
这番话,薛岩也听得不是很懂,但大致的意思明白了,燕军后方的炮弹供应起来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朱棣得意洋洋道,“你这次回去跟郭资说,再送一拨来,就差不多了。哪要得了那么多呢?薛岩,你说是不是?”
薛岩汗流浃背,不敢说话。
次日,薛岩便告辞,朱棣命人送其出军营,出发前,他对薛岩道,“回去后,代本王感谢陛下,陛下乃是本王至亲,本王的父皇是天子祖父,天子的父亲乃是本王的同胞兄长。本王为藩王,富贵已极,还有什么可图的?天子一向对本王亲厚,若非奸臣构谗,何至于此?”
他又道:“本王不得已而为之,所作所为全为自救,若能蒙诏罢兵,本王一家不胜感戴,但若是奸臣还在,大军未还,恐怕就算本王想罢兵,燕军将士们也不会同意,还请皇上诛奸臣,散天下兵,本王父子单骑归阙下,唯陛下命之!“
待薛岩走后,朱棣开始准备南进之事。
第125章 爹,大哥要背叛我们了!
薛岩快马加鞭回到了应天府,方孝孺先见了薛岩,薛岩不敢隐瞒,将燕军的实际情况告诉方孝孺,“燕王的话很直白,也很坦诚,燕军上下齐心不说,燕军的炮火也非常勐烈,南军虽然人多,但火器的威力不及燕军的百分之一,眼下南军已经被燕军的火器打得胆怯,诸将又不合,实在是没有取胜之道。”
方孝孺听了之后,默然。
待薛岩面见朱允炆,将这些话重复了一遍,朱允炆懊悔不已,对方孝孺说,“如果真的如薛岩所说,那就是黄子澄和齐泰误国误朕了!”
方孝孺对此深为厌恶,道,“臣听说,薛岩去了一趟燕军大营,燕王大力贿赂了他,臣以为,他所言之事,不当全信。”
朱允炆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只好听方孝孺的。
正好此时,北平往燕军大营送粮草,被吴杰安排人突袭,燕军有所死伤,朱棣便派指挥武胜带奏章进京,上奏于朝廷,“皇上,朝廷许罢兵,而吴杰攻北,绝粮饷,与皇上旨意背道而驰,为何?”
朱允炆有点被打怕了,要是有个机会两边和解,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这事儿,开弓没有回头箭,如今他一个人说了也不算。
朱允炆看了之后,对方孝孺道,“燕王乃是孝康皇帝同胞兄弟,是朕的叔父,将来朕如何有脸见宗庙祖宗呢?”
方孝孺道,“皇上,事已至此,若皇上真的罢兵,一旦罢兵,将再也不可能有削藩的机会了,若是燕王长驱直入进京城,皇上如何抵御?今双方征战,正是如火如荼的时候,前方传来捷报的时间将不会太久,请陛下不要被那些好听的话迷惑了。”
“此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方孝孺补充道。
朱允炆深以为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若是左右摇摆,的确不是明君所为。
方孝孺转身矫旨锦衣卫将武胜下狱。
往返已是至三月,年过完了,大地解冻。
朱棣得知武胜被下狱,对诸将道,“我等在此修整已经三月了,原本是等待息兵之命,没想到,反而将武胜折其中,眼下朝廷奸臣是非要置本王于死地了,本王如何等俯首待命?”
“本王之命死不足惜,但本王死了,一旦北元南下,大明江山危矣,本王岂能不惜命而误国呢?眼下,既然南军的粮草都宠徐州和沛县调集而来,我军不如迎着南军的粮草向行,如此,沿途的南军就会出击,我军再严阵以待,以逸待劳,以饱击饥,必定能取胜,等赢了之后本王再请求息兵,或许能行!”
南军将士自然没有异议,便命李远带了六千轻骑,换上了南军的甲胃,让他们在背上插上一根嫩绿的杨柳枝,以示区别,临行前,朱棣吩咐不许伤害老百姓。
四月十五日,李远到达了济宁谷亭,沙河和沛县的南军看到后均没有怀疑,等李远麾下的南军掏出了冲锋枪一阵扫射,南军如同待宰的羔羊,被屠杀致死,都没有回过神来。
数百万石粮草和大量的军资器械都被燕军缴获,活着的运粮南军一哄而散,消息传到应天府,满朝哗然,而留守在济南的南军如同活在孤岛上一样,已经毫无斗志。
朱允炆派遣袁宇率领马步军队共三万阻击李远,李远先是埋伏在树林中,只用十几个人勾引袁宇的军队近前,等袁宇等人陷入了包围圈中,两端埋伏的冲锋枪一阵扫射,封住口袋,李远率领燕军趁着南军晕头转向之际,一阵冲杀,斩首万余人,获得马匹三千,袁宇被活捉。
而此时,朱允炆信笺送到了北平的燕王府中,朱高炽拿到信后,双手颤抖,不敢打开。
朱棣先一步知道了朱高炽收到朝廷信笺的事情,他虽对这个儿子没有太多指望,也知道,眼下以朱高炽的本事,想要携北平城投降,已然没有可能,但依然难免不高兴。
朱高煦冲进了朱棣的营帐,嚷嚷道,“爹,大哥要背叛我们了!”
他说着,朝朱高燨看去,朱高燨拿着书正在看,头都不抬一下,朱高煦生怕朱棣不相信,上前一步,“爹,儿子听北平城传来的消息,说是朱允炆给大哥写信了,让大哥投降朝廷,大哥以前在应天府的时候,本来就和朱允炆关系好,两人曾经形影不离。”
朱高燧也听说了这件事,也跑了进来,刚好听到了朱高煦的话,他虽然有心要为大哥辩解,但他也没有把握,大哥能抵抗得住朝廷提出的条件的诱惑。
想必大哥也知道,四个儿子中,父王对四弟是最为疼爱,将来,若是父亲要改变祖制,将皇位传给四弟,谁也挡不住。
朱高燧一眼看到了朱高燨在,问道,“四弟,你怎么说,你说大哥有没有可能会真的背叛爹?”
朱高煦一听这话,是啊,这是机会啊,忙过来拉着朱高燨道,“四弟,你说呢?难道黄俨说的话,还有假不成?”
黄俨是朱棣身边的中官,为人不甚厚道,一向与朱高炽不怎么对付。
朱高燨见二哥和三哥都不放过自己,而眼下,他本来就为辣椒的事有些心烦意燥,那辣椒,居然还没有找到。
“我说什么?”朱高燨将书往桌子上一放,“就算大哥收到了信又如何?难道他就一定会答应朝廷的要求吗?大哥又不傻,朱允炆削藩的意图,算得上是司马昭之心了,今日,朱允炆为了对付父亲,放过了大哥,那明日呢?有句话叫狡兔死走狗烹,大哥比我们三兄弟都聪明,这点子道理,还需要别人提醒吗?”
朱高燨朝他爹道,“爹,不出三日,大哥一定会把未拆封的信送过来,您也别成日里琢磨这种事了,天气暖了,早些把应天府打下来,今后的事还多着呢!”
朱棣倒是很惊讶,兄弟四个,他不是不知道老二和老四亲近,老三眼下和老大是一窝的,但老三却没有帮老大说话,反而是老四为老大说了句公道话。
要知道,就在刚才,朱棣心头是起了杀意的。
朱高炽能不能在他的后院造反成功是一回事,但一旦朱高炽造反了,对正在关键时刻的朱棣,无疑是非常要命的打击。
第126章 蠢成这样,还争!
“老四,为何?”朱棣问道。
朱高燨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他本来随兴所至,可看在朱高煦的眼里,朱高煦非常羡慕,落在朱高燧的眼里,朱高燧非常嫉妒。
都是朱棣的儿子,唯有朱高燨敢在朱棣面前如此放肆,不拘一格。
“爹,您和娘都不蠢,怎么可能生得出那么蠢的儿子呢?儿子也不蠢,自然也不会有这么蠢的大哥了。”朱高燨两句话将朱棣逗得脸儿笑成了一朵花,朱高燨便越发起劲了,“爹给朱允炆挖坑,朱允炆毫不犹豫地往下跳,要儿子说,比起这个,朱允炆和大哥差远了,明知道是个坑,大哥会跳?”
朱棣点点头,“嗯,有道理,你大哥瞧着不显山露水,的确比你们兄弟俩聪明多了!”
这话,朱棣是当着老二和老三说的,“兄弟俩”三个字,显然不包括朱高燨,这就是说,朱棣对幺儿子不做评价。
这让两人非常沮丧,朱高煦是为自己的智商捉急,朱高燧则纯粹是患均不患寡。
朱高煦虚心请教道,“四弟,你跟我们说说呗,爹给朱允炆挖了什么坑?”
朱高燨朝爹看了一眼,见他爹也看过来了,不得不浪费口舌道,“前些日子,爹送给吴杰的那点粮草,不就是爹给朱允炆挖的坑吗?”
况且那粮草还本来是燕军从南军的手里抢来的。
朱棣眼中满是赞赏之色,他拿起书朝儿子的脑袋上敲了敲,“知道就行了,瞎说些什么?“
朱高燨抱着头,不满地瞪着他爹,“是二哥非要问我!”
朱棣扭头就瞪向老二,“叫你好好读书,瞧瞧你头上,顶的都是什么猪脑子?”
这是什么无妄之灾?朱高煦顿时懵了,“爹,儿子不懂,向四弟请教也有错吗?”
“你比你四弟大多少,他都能明白的事儿,你就想不通,别人点拨了你都想不通,你蠢成这样,还一天到晚和你大哥争,你哪点争得过他?”朱棣嫌弃起一个人来,那是真嫌弃,“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脑子,还想着害人,真不知道你是从哪儿来的底气?”
这就是过分了啊!
朱高煦气得浑身发抖,也委屈得眼泪汪汪,“爹,儿子脑子不好使,是儿子的错吗?”
“不是你的错还是谁的错?我和你娘生了你们四个,要蠢都蠢,你看看你四弟,你蠢难道是老子的原因?”
眼看这架要吵起来了,一边是自己爹,一边是想要投靠自己的兄长,这就不仅仅是手心手背都是肉的事了,朱高燨清了清嗓子,从中劝解,“二哥,爹要进应天府,本就是谋逆大罪,不能太不占理,将来史书上记上一笔就很不好了,爹就故意在薛岩回去之后,让吴杰把咱们的粮草给抢了,如此一来,朱允炆出尔反尔,就不占理了。”
朱高煦惊得跳起来了,“我就说,怎么无缘无故的,好好的粮草能够丢了,原来是爹故意这么做的,这也太……”
“咳咳!”朱高燨眼见他爹的脸黑得像锅底了,忙咳嗽两声,将朱高煦后边的“阴险”两字给吞了,“爹,看在二哥性子本来就耿直,没什么坏心的份上,您也别生气了。”
要说谁最了解朱棣,无疑是朱高燨这个常年被朱棣带在身边的老儿子了,朱高燨知道,方才他爹的心里是动了杀心的,朱高燨把话一说,朱棣难免羞愧,恼羞成怒下,就迁怒到了朱高煦这个来告阴状,扇风点火的儿子头上。
这也是朱棣为何毫不留情面地骂朱高煦的缘故。
朱棣一脚朝朱高煦踹过去,怒道,“还不滚!”
从爹的营帐里出来,朱高燧不服气地道,“爹也太偏心了,看看爹对四弟,再看看爹对我们俩,二哥,你说,四弟怎么那么会讨爹的喜欢呢?”
同样是儿子,他们俩不讨爹的喜欢,不是爹的问题,而是四弟的毛病,四弟真是会巴结爹啊!
朱高煦再蠢,也听出了这言外之意,他心知肚明,兄弟四个,眼下已经分成了两派,三弟是毫无疑问要站大哥了,而他肯定是要跟着四弟混,要么四弟支持他,要么他挺四弟。
朱高煦没好气地道,“你和我冲锋陷阵,能杀死几个人?你要是有四弟那本事,爹也会喜欢你!”
他用手指头点着朱高燧道,“我告诉你,你不许欺负四弟,这世上,除了爹和娘,我谁都不服,只服四弟!”
朱高燧将二哥的手指头推开,他慢条斯理地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四弟为何会有这么多的神鬼手段?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从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本事吗?”
朱高煦摇摇头,“没办法,四弟从小就比别人聪明,那是你和我都赶不上的,你说,你天天吃糖,你能弄出白砂糖吗?弄不出来吧,四弟就能弄出来,他小时候就喜欢摆弄火铳和大炮,他弄出更好的火铳和大炮,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朱高燧见游说朱高煦不成功,也很明白,二哥已经是坚决站在了四弟那边了,就不知道,二哥是得了四弟的支持,还是四弟得到了二哥的支持。
朱高炽根本不敢让那封朝廷来信过夜,刻不容缓地让人绑了送信的锦衣卫千户张安,带着那封没有拆开的信,送到了朱棣的面前。
朱棣将信打开看了一眼,气得直发抖,朱允炆这一手离间父子之情的阴谋实在是恶毒至极,命人囚禁张安。
最后的决战时刻,已经越来越近了,看似没有一场场大仗,实则,双方都在做准备。
大同守将房昭引兵入紫荆关,攻保定诸县,驻兵易州西水寨,西水寨在万山之中,房昭此举明显是想要据险而打一场持久战,并对北平造成威胁。
吴杰这边也派了都指挥发韦谅领兵一万,为房昭押送粮草。
朱棣派张玉和谭渊领兵三万,截掠南军粮草,并命朱荣以兵五千围定州,之后,朱棣亲自率领其余燕军,约十万,带着大炮冲锋枪和火铳,走沛县,到徐州。
第127章 黄太卿力挽狂澜
建文三年,五月三十日,燕军至徐州。
徐州守将闭门不出,朱棣一改之前略微收敛的攻击模式,用大炮对准徐州北面大门,轰隆隆的大炮声震耳欲聋,再次在大明的山河上响起,城墙瞬间土崩瓦解。
朱棣并未入徐州,他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攻进应天府里,只派了朱能和朱高煦进城接受南军的粮草库房,派都指挥李让祭奠外祖父徐王的坟墓后,朝灵璧挺进。
历史上,灵璧之战精彩至极,可以说是无巧不成书。
南军将领何福率领万余精锐和燕军打了一仗,腹背受敌,支撑不下去,逃入营垒,闭门坚守,朱棣见他们塞垒,便问诸将,南军要做什么?
燕军诸将说,何福是要固守而等待援兵,朱棣说,不是,这是要逃走。
何福正好在吩咐南军将士,明日一早三声炮响,军队撤退,约定在淮河相聚就粮。次日,朱棣亲率诸将登城,三声炮响,结果南军以为是撤退的信号,夺门而逃。
一时间,门被堵住了,燕军趁机破营,生擒了当时还没有死的平安,以及其他的一些南军将领,抓获了朱允炆文武官员一百五十多人,缴获无数,投降无数。
这就是历史上的灵璧之战,简直是令人啼笑皆非。
而此时,平安已经死了,灵璧不堪一击,一直推到了淮河以南,从盱眙过,直抵扬州。
扬州守将不战而降,高邮、通州、泰兴主动来降,并且帮忙收集船只,以备燕军渡江。
此时的朝廷之中,六部已经无人有心政事,纷纷要求出京守城,到底是想逃出应天府,还是真的出去帮忙守城,就不得而知了。
应天府空虚,朱允炆坐在龙椅之上,身边只有一个方孝孺还能为他出谋划策,文武百官如同惊弓之鸟,唯有方孝孺澹定自如,每天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苏州知府姚喜,见势不妙,逃进了京城,被朱允炆召见,姚喜义愤填膺地说,“当今之世,并不是没有文才武略可以扶颠济危的人,皇上为何反而不用呢?事态如此狼狈,应当迅速召见此人。”
朱允炆一听此话,忙问是何人。
姚喜却死活不肯说,朱允炆再三追问,并许下承诺,若是说得不对,或是举荐不能,将恕姚喜之罪。
姚喜这才说,“于今,有此大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黄太卿啊,请皇上召见他,并重用他!”
黄太卿不是别人,是被朱允炆在关键时刻,为了应付朱棣,而驱逐出京的黄子澄,被罢免前,任太常寺卿。
朱允炆当场便要召见,被方孝孺拦住了,等方孝孺走了之后,朱允炆让人去寻,黄子澄却已经不在京中了。
偌大的皇宫里,似乎只剩下了朱允炆一个人,他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张惶四顾,却发现,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到了此时此刻,朱允炆不知道自己所做到底是对是错。
轻盈的脚步声响起,朱允炆已经不想回头去看,直到一阵香风飘入了他的鼻端,他才回过头来,看到是新入宫的兰儿。
兰儿的手中端着一碗银耳汤,她低垂眼睑,眼尾微微上翘,噙着一抹妖娆,如同成精的千年狐妖,胸脯高耸,臀部微翘,一抹腰身,盈盈能握。
待她睁开眼睛,一双眼睛又如清泉一般,清凌凌的,令人见之忘俗。
这姑娘是皇太后宫里的大太监带进宫来的,说是前凸后翘好生养,皇太后留在身边服侍,朱允炆去给皇太后请安,见过一面后,眼睛挪不开,皇太后做主,让朱允炆收了她。
“皇上,您已经两天没有进一口水了,这么熬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
吴农软语都不及兰儿这黄莺出谷般的声音,如同一泓清泉,将朱允炆堵在胸口的抑郁之气一涤而尽。
他拉着兰儿在他身边坐下,头靠在她的香肩上,哪怕此时,朱允炆什么都不想做,只要有个这么能够依靠的肩膀,也足矣。
“兰儿,朕是不是要成为历史上第一个被藩王抢去皇位的人了?”朱允炆说着,鼻头一酸,说起来,他也是一个被呵护着长大,不曾经历过坎坷,一上来就不得不历经生死的可怜人。
兰儿不由得想到了小时候,她八岁那年,锦衣卫冲进了家里,翻箱倒柜,她和母亲还有姐姐弟弟们,如同牲口一般,被圈在庭院里,呼啸的北风如同刀子一样刮在他们的身上,一双双淫邪的眼睛,如同一只只肮脏的手,亵渎过母亲婶婶姐姐妹妹们的全身,让人羞愤欲死。
这算什么?兰儿心里不屑地想着,比起蓝家遭受的那一切,今日的这一些算什么?
朱家的江山并没有丢,祖父为朱家开疆扩土,将北元打得数年不敢南侵,今日这当皇帝的就算受气,也是咎由自取,是受了朱家人的气,又算得了什么呢?
兰儿轻轻地将朱允炆的头抱在怀里,一边柔声地安慰,“皇上,您还是要想开些,并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朝中文臣武将,能人辈出,总能有人帮皇上挡住燕军南下的。”
她心里却一面在想,真好啊,苍天果然有眼,哪怕这一对母子得到了这天下,报应来了的时候,谁都挡不住呢!
“谁呢?谁又能拦得住燕王呢?”
兰儿幽幽叹了一口气,“皇上,燕王驻守北平近二十年,这些年来,和北元打了无数次仗,麾下勐将如云,皇上若是能派出比他更加厉害的将帅,一定能拦得住呢!“
比燕王更加厉害的将帅,还有谁呢?这一刻,朱允炆终于想到,当年能够打仗的将领,全部都被皇爷爷给杀了啊!
而皇爷爷之所以会杀了那些将领,是因为母亲将一根长满了刺的荆条塞到了他的手里,让他紧紧握住,那刺将他的手扎伤了,血淋淋一片。
皇爷爷见他的手伤得不能写字,得知是他不小心被荆条所刺,略有所思。
后来,朝中能够领兵打仗的将帅们无一善终。
所谓,鸟尽弓藏走狗烹。
这一刻,朱允炆也略有所思,他眼神呆滞,如若痴傻。
吕氏领着宫人太监匆匆而来,兰儿听到了通禀,惊慌之下,忙将朱允炆推开,跪爬在地上,悄悄儿地朝蟠龙大柱后面躲去。
朱允炆并没有生气,看着兰儿那胆怯的样子,心头一时郁闷不已,但母后来了,他不得不打叠起精神去应对。
“皇帝,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有这闲情逸致?”吕氏刀一般的目光朝兰儿身上刮去,忍住了一耳光扇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的冲动,好好的江山,眼看就要被他霍霍没了。
“母后,您说当年,洪武年间的武将们,没有死得那么绝,今日会是怎样一副光景?“朱允炆斗胆问他的母亲,第一次直视吕氏的眼睛,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张惶。
第128章 不背书就不给饭吃
原来,张惶的并不是他一个人啊!
当年父皇薨逝的时候,他还年幼,一切都是母后在身后推着他走,告诉他朝哪个方向走,那时候,他看着原本该属于朱允熥的一切,被自己一点一点地蚕食,夺过来,心里还庆幸,幸好他母亲还活着,幸好他母亲有手腕,幸好他母亲出生于世家,比起常氏来,聪明多了。
有句话怎么说?聪明反被聪明误?
此时此刻,没有谁比朱允炆对这句话体会得更加深刻了!
吕氏的两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了,她挥了挥手,待大殿里的人全部都退下了,问道,“皇帝,你是在埋怨我吗?”
朱允炆已经不是十五岁的少年,更加不是牵着母亲的手去给皇爷爷请安的小小孩童了,两年的帝王生涯,他明白了太多道理,也早就想为自己的人生和大明做主了。
“母后,我又做错了什么?”朱允炆道,“我五岁的时候,就每天五更起,三更眠地背书,我哭着求你,我说让我多睡一会儿,你说不行。我十岁的时候,就把别人一辈子要读的四书五经全部都背得滚瓜烂熟,并不是我有多聪慧,而是我不背的话,你就不给我吃饭。”
吕氏看着儿子眼中的仇恨,一下子惊呆了,她后退一步,幸好背后是蟠龙金柱,才不至于让她跌坐在地上。
“我都不懂,可我全部都记得。我一开始并不懂,后来,等我在皇爷爷面前出口成章的时候,我才明白,我的母亲原来要的不是儿子,而是那张龙椅,吕家之所以不遗余力地栽培我,原来是想当后戚。”
“只可惜,我外祖父死得那么早,偏偏又没有儿子!”
“住口!”吕氏的脸唰地一下白了,“你真是令我伤心啊,你要知道,我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子!”
“不错,你生了不止我一个儿子,可是,朱雄英死了之后,我就是父亲的长子,如果不是我,你就还是侧室偏房!”
儿子的话,如刀一样,绞着吕氏的心,她忍不住落下泪来,压低了声音,“你别忘了你的身份!”
“我正是因为时时刻刻记住我的身份,我才会跟你说这些,母亲,我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朱允炆也落下了泪来,“皇位,江山,很快我就要失去这些了,我今天才明白,不是我不够努力,而是这些原本就不该属于我,若不是你,我至少还是一个富贵闲王,都是因为你,我才会失去这些,你所做的,最终报应在了我的头上。”
吕氏惊骇不已,她低声吼道,“皇帝,你疯了吗?”
“难道不是吗?”朱允炆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常氏是怎么死的?朱雄英又是怎么死的?你说,没有了那些武将,还有文臣们可以帮我保住江山,现在你告诉我,谁帮我打仗?谁有能耐把朱棣打回北平去?”
轰隆隆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响起,宫里,外面一阵喧阗,急促的脚步声如此清晰,夹杂着惊慌的叫喊声,有人在喊,“燕王攻城了!”
吕氏惊慌不已,朱允炆惊骇地看着门外,他听到吕氏在喊,“人呢?人都到哪里去了?”
方孝孺不等通报,便进了大殿,看到皇太后和皇上都在,他松了一口气,不慌不忙地行过大礼,道,“皇上,燕军兵临城下,还请皇上下罪己诏,下旨遣使四出,征勤王兵!”
朱允炆如同傀儡一般,他坐在阶陛之上,看着方孝孺澹定自若地拟旨,给他看,再用印,遣侍中许观、修撰王叔英募兵广德诸郡,都御史练子宁募兵杭州。
“方先生,你说,朕这江山还有救吗?”朱允炆忍不住问道。
方孝孺朝自己这个学生看了一眼,他没有说话,而是对皇太后道,“皇太后,眼下还有一计,可解燃眉之急。”
“方先生请讲!”
方孝孺乃是一代大儒,他自幼好学,机敏聪慧,长大后拜大儒宋廉为师。
而宋廉不是别人,乃是朱标的老师,曾为朱标讲学,以散文创作闻名,其文风多变,或质朴简洁,或雍容典雅,或醇厚飘逸,字如其人,一手台阁体为人称颂,可作范本。
宋廉有一代宗师之称,曾奉命修撰《元史》。
同是宋廉的学生,方孝孺与太子朱标可以说有同门之宜,方孝孺在朱元章的眼里,大约也有“别人家的孩子”的意思,是以,很早就对方孝孺格外看重。
甚至,朱元章为了给自己的好孙子笼络住方孝孺这个人,不惜打压方孝孺,并偷偷地对朱允炆说,等我死了,你就给方孝孺施恩,如此一来,以后他就会尽心尽责地辅左你了。
此时,齐泰和黄子澄都已经不在京中,不知去向,唯有方孝孺真的是尽心尽责地在帮朱允炆想法子了,皇太后也深知无人可用,忙道,“先生请讲!”
“请皇太后下懿旨,请皇室宗亲出面前往燕军大营,向燕王朱棣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请他看在太祖皇帝和孝康皇帝的份上,罢兵息战,哪怕割地允诺也在所不惜,只求拖延几天,待东南征募的军队汇集,便可与朱棣的大军决战于江上。”
“先生的意思,北方的军队不善于水战,若东南军队能够召集而来,朝廷还有一胜的希望?”吕氏的眼睛一亮。
方孝孺缓缓点头,他目光坚定,神色平静,“皇太后,皇上,自古以来邪不压正,皇上乃是太祖皇帝亲传大位的合法之君,朱棣乃是乱臣贼子,天下人人得而诛之,大义在皇上这边,为何不能胜?”
吕氏着人一打听,谷王病了,大名大长公主病了,唯独庆成郡主还有精力在外面熘达,据说坐着马车从城外的庄子里回来,吕氏略一思索便明白了,遣人将庆成郡主召进宫来,开门见山地道,“你若是能够帮皇上达成这件事,哀家让皇帝册封你为大长公主。”
庆成郡主惊呆了,她结结巴巴地问道,“皇太后的意思,让我去找,找燕王谈判?”
第129章 戏精附身,女人转世
话说,她一个女卷,去为朝廷做这样的事情?她有这个本事,担起这样的责任吗?
“不错!”吕氏坐在高高的凤座上,轻轻地抬了抬凤袍的袖子,九凤朝阳的金钗在她的头上闪闪发光,照亮着她丝毫不显老的脸,“当然,你若是不想去,哀家不勉强你,要知道,多的是人去做这件事,哀家只是想把这个机会让给你!”
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庆成郡主心里问候了吕家的十八辈祖宗,但面儿上却不得不恭敬地领命,“能为皇太后和陛下分忧,是庆成的荣幸!”
从宫里出来,庆成郡主扭头朝宫阙深深地看了一眼,她都不知道该说皇太后和皇上太愚蠢呢,还是该说他们的脑子是不是被驴给踢了,居然想到要去找燕王议和!
但,她只有从命的份!
庆成郡主坐船来到了江北,她孤身一个女卷,燕军自然也不会为难她,看着绵延数里的燕军大营,江边上一字儿排开的大炮,庆成的心一阵阵噗通直跳。
她听说燕军的火器非常厉害,到底有多厉害,她一个从未见识过杀戮的女子又如何得知?
短短两年不到的时间,燕军从北平一直杀到了长江边上,眼看就要兵临应天府的城下,燕王若不是靠了厉害的火器,断难做到。
庆成郡主远远地看到两人站在江边上,她快走两步,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堂弟燕王,而他的旁边,一个少年竟然站在他的身前,燕王的目光落在少年的身上,那么亲切慈祥!
这是庆成从未见识过的一面,南征北战,戎马倥偬半生的朱棣,竟然还有如此温情的一面。
这少年,庆成有些陌生,但他能够不拘尊卑,越过朱棣站在他的身前,必然是无比受宠,只能是朱棣的儿子。
庆成小跑两步,朱棣父子听到动静,扭过头来,庆成看到了少年有着一张与朱棣八九成相似的脸,眉眼看着稚嫩,其中却透着一种与年龄不相符合的沉静。
“是你的庆成姑姑!”朱棣看到庆成,叹了一口气,低声为朱高燨介绍,又大声将儿子介绍给庆成,“这是老四,大姐,你怎么来了?”
“我是奉皇太后的懿旨来的!”庆成看向朱高燨,很是欢喜,“一晃老四都这么大了,你怎么还把孩子给带来了?”
庆成没防备会见到侄子,眼里晃动着泪花,“我记得你以前把老四带回京城过,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小不点呢!”
朱棣哈哈大笑,“是啊,一晃,这小子长得快撵上我了!”
朱棣边说,边比划了一下两人的个头,朱高燨略显腼腆地喊了庆成一声,“庆成姑姑!”
三人一起回到了朱棣的帅帐,已经寒暄过了,朱棣对庆成的来意已经心知肚明,但他不想谈这些,眼看他离应天府只隔了一道江,他的大炮射程足以覆盖,他的军队装备了用儿子的话说的热武器,他不愁过不了江。
但,朱棣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知道演戏的必要性,知道吃相不能太难看,他不待庆成开口,就喊来了朱高煦,“陪你姑姑先去用饭,有什么话,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
庆成郡主一路过江来,也是心惊胆战,既然人已经看到了,她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大半,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的确感觉到肚子饿了,跟着朱高煦出去了。
人一走,朱棣便跟戏精附身了一样,拉着小儿子愁眉苦脸地道,“儿啊,你姑姑肯定是来劝为父和朱允炆议和的,你说怎么办呢?”
朱高燨盯着他爹看,看得朱棣都有些脸红了,怪不好意思,“儿啊,为父只是想听一听你的建议,你脑子比为父的好使!”
“爹,您现在是不是依赖儿子上瘾了?”朱高燨没好气地道,“要不,几十万大军,都交给儿子好了!”
“好啊!”朱棣喜得蹦起来了,“好儿子,爹就知道你孝顺……”
“爹,打住!”朱高燨呵呵一笑,“儿子只是开个玩笑,爹,您可别当真!”
“那怎么行!”朱棣不怀好意地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岂能如此不孝呢?”
“这样啊,也行吧!”朱高燨反将一军,“儿子还想着,爹您这一辈子,一定要把北元余孽撵得远远的,把他们都打怕了,才甘心,若是大军交到了儿子的手里,儿子可没有这样的雄心壮志!”
“没关系,大军你领着,爹要出征的时候再朝你借就是了!”朱棣拍拍儿子的肩膀,一副咱爷俩说好了的样子,哥俩好地朝外走去,“你跟爹说说,你姑姑这事儿怎么办?”
“临门一脚了,爹要是答应隔江而治,一来将来真对不起太祖高皇帝他老人家,二来燕军的将士们要是想要把爹给吃了,儿子可不管!”
“这道理,你以为你老子我不懂?要你小子提醒?”朱棣翻脸就不认人,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老子不是要你帮忙出主意吗?你就会站着说风凉话是不是?”
朱高燨眼下不觉得他爹是戏精附身了,分明是女人转世,真是七情六欲切换自如,喜怒无常,动辄翻脸,“爹,您不是有办法吗?”
历史上,他爹一番哭,哭得把庆成郡主都哭跑了,这件事也不了了之。
朱高燨毕竟是朱高燨,他顷刻就明白了,一个大男人,不是人人都有刘备那般心理素质,把哭当做一件武器,他爹怕是不好意思施展。
朱高燨决定施舍他爹一个台阶,“爹,硬来肯定是不行的,史笔如铁,咱们没必要给那帮书生递把柄,爹要是想听儿子的意见,儿子也不是不可以给,不过,儿子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只要你不是让爹上天为你摘星星,爹都答应你!”
正说着,一个斥候跑来了,是北平城送来的信,交给朱棣后,朱高燨朝信封上瞅了一眼,是他那个便宜老师写来的,朱高燨没什么兴趣,背手而立,等他爹看信。
第130章 朱允炆活着是件麻烦事
朱棣将信看完后,递给朱高燨,“你看看你的老师写来的信!”
朱高燨接过了信,信上,道衍老和尚先是朝他爹贺喜,眼看就要进驻应天府了,靖难之役,只差最后一哆嗦,自然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
信的最后,道衍求朱棣放过方孝孺,并在信中言明,“方孝孺者,素有学行,武成之日,必不降附,请勿杀之,杀之则天下读书种子绝矣!“
朱棣看着儿子,见儿子眉眼间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嘲讽,不由得好奇地问道,“你如何说?”
朱高燨将信还给爹,“方孝孺,沽名钓誉之辈,莫非道衍和尚还打算让爹留着他,为爹辅政不成?”
长江水,滚滚东流,夏日的风迎着江水吹过来,带来丝丝清凉,北岸的燕军正在忙碌地准备舟楫,隐约可以看到对面警戒的朝廷大军。
朱棣能有今天,可以说道衍居功甚伟,他也一向都很看重这个谋臣,倒是没想到,儿子的见解和他的老师竟然不同。
朱棣不由得很惊讶,问道,“那你的意思?”
朱高燨微微眯眼,看着夕阳洒在江面上,粼粼波光,道,“朱允炆为何会有今日?从前爹可能看不出方孝孺的本事,可齐泰和黄子澄早就不在京城了,眼下留在朱允炆身边出谋划策的正是方孝孺,爹可看出,方孝孺的本事了?”
他转身看向朱棣,“爹,术业有专攻,儿子承认,方孝孺的书肯定读得很好,这天下或许真没有几个人能够及得上他,但若论起辅国谋政,爹若是要用这样的人,儿子会担心得觉都睡不着。”
“朱允炆对方孝孺三人言听计从,好好的江山双手拱奉,儿子怕将来也落到和朱允炆一般的下场,儿子可不想这么提心吊胆。”
朱棣还幻想着到时候要是能够收拢方孝孺这样的大儒,世人对他的看法就会有很大的改观,毕竟,方孝孺可是全心效忠于朱允炆的,要是方孝孺能够为他书写即位诏书,世人会怎么想,将来史书会怎么写?
但是,儿子居然反对!
“那你说,将来谁可以为爹效力?”
“自然是愿者了!”朱高燨道,“这就是儿子要爹答应儿子的首要一桩事,不与那些文人们计较,一个个没什么真本事,不过是想利用爹来成全自己的名声,这种人,交给儿子来对付!”
“好啊!”朱棣脸上的笑容,比此时落日的余晖还要璀璨,他的大手拍在儿子略显稚嫩的肩上,“那爹就放心大胆地交给你去处理,不过,能不能告诉爹,你打算怎么对付那些人?”
朱高燨神秘一笑,“爹,对付这种人,儿子有的是办法,爹,您就不要操心了,您还是先操心一下朱允炆吧,攻破应天府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朱允炆若是活着还是死了,都是一件麻烦事!”
“那你的意思?”朱棣这才正色起来,“你有什么好办法?”
“自然是让他活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朱高燨道,“他若是能自我了断,最好不过了,但儿子想,他那窝囊废必然没有这份骨气,但也不能让他明明白白地活着!”
若朱允炆不死,朱棣怎么办?
可朱高燨也不想让他爹的手上沾上朱家人的血,“爹不必费心对待他,不管他活着还是死了,儿子都有办法,但爹,您不能朝他下手!”
就算下手,也是他,而不是他爹!
朱棣眼中神色大变,他看着儿子,心里头似乎有一种令他格外陌生的感情喷涌而出,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了养儿子的好处,眼前的儿子才十四岁,可是,却让他再一次感觉到了,有人依靠是一件多么好的事!
他的儿子在护着他!
“好儿子,爹都听你的!”朱棣搭在朱高燨肩上的手,略微用力,他有些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
朱高燧刚刚从营帐出来,看到了这一幕,心头被刺得很痛,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一跤。
朱高燨越过他爹的肩膀看过去,看到了三哥那便秘的一张脸,装作若无其事,喊了一声“三哥”。
朱高燧没有搭理四弟,走过来,对他爹道,“爹,庆成姑姑说要见您!”
朱棣看向小儿子,朱高燨眼角直抽,没好气地道,“以理服人,以情动人,爹,物伤其类,兔死狐悲!”
“胡说什么呢?谁是兔谁是狐?”
堂堂大明亲王,被人说成兔子和狐狸,朱棣肯定不高兴,可这话是幺儿子说的,他又能如何?
朱高燧在一旁听得莫名其妙,深深看了四弟一眼,四弟和爹之间,他们三兄弟如今都插不进去了。
庆成看到朱棣进来,忙站起身来,朱棣道,“坐吧,兄弟姐妹之间,何必如此多礼!”
彼此落座,庆成欲言又止,朱棣挥挥手,让朱高煦兄弟二人退下,朱高燨正要跟着出去,朱棣将他留下,“你也走了,为父和你姑姑谁来端茶倒水?”
朱高燨只好哀怨地看了他爹一眼,站在他爹的身后,朱高燧出门前,朝四弟看去,心头很是不悦,但他知道了二哥的心思,也不好再在二哥面前说什么了。
待两个儿子走了,朱棣就不顾形象地哭起来了,“大姐,父皇驾崩,我都没有来得及见父皇遗容一面,你跟我说说父皇临终前的事吧!”
“常言道养儿送终,从古至今,谁不盼着有个儿子,想要儿子的目的是什么,为的是养老送终。父皇生前虽富有四海,可至亲骨肉还是我们这些当儿女们的,我还记得,父皇给我写信说还能吃三碗饭,怎么转眼就没了呢?”
朱棣哭得不能自已,朱高燨站在旁边只好揉红了眼睛给他父亲抚背,安慰道,“爹,您想念皇爷爷他老人家,您也不能不顾儿子们啊,您要是伤心过度,伤了身体,儿子们怎么办?”
庆成是女卷,心里本来就难过,此时,也跟着哭起来了,“四弟,你如此,我这心里就跟刀割一样啊!”
第131章 大哥的子孙后代太不争气了
朱棣道,“我何尝不是心如刀割?原本是至亲骨肉啊,父皇的陵土都未干,我兄弟被奸人诬陷残害至此,人的心,怎么能狠毒成这样呢?”
朱高燨给他爹递了一块帕子,朱棣拿过来,擤了一把鼻涕,两眼通红,泪眼婆娑,鼻子都是红的,声音悲怆,将朱高燨催得眼泪真出来了。
闻者伤心,见者落泪,朱高燨不得不说,他爹真的是个大影帝。
“皇上乃是我的侄儿,可是,他一心只听奸人的话,我多少次给他上奏,不管我如何掏心掏肺,对他陈说肝胆之言,他都无动于衷,我真的是伤了这心啊!”
“我走到这一步,也是迫不得已,还请大姐你回去之后,把我的这番话告诉皇上,至亲骨肉,到今天这一步,太祖皇帝和寿康皇帝九泉之下,想必也是肝肠寸断!”
庆成郡主帕子都湿了好几块,拿着衣袖擦眼泪,悲伤得说不出话来。
朱棣到底是男人,坚强一些,他擦了一把眼泪,问道,“大姐,我们都是你的弟弟,当年,父皇征战在外,也是你帮着母后照顾我们这些弟弟,你来之前,可有去看望五弟和七弟?十二弟死得那么惨,皇上给他的谥号是戾,一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十二弟到底错在哪里?”
朱棣眼睛盯着一处,那追忆的目光好似穿透了时光的长河,落在了过去的岁月里,“我到现在还记得,十二弟小时候拉着我的衣袖喊四哥的光景,他死的时候,才二十八岁,连个儿子都没有。”
“他自小就很聪明,那一年就藩封国去荆州府的时候,他才七岁,父皇给我们每人准备了一条玉带,让我们佩戴在身上,让我们转过身给父皇看看,我们都转身了,唯独十二弟没有,他将玉带转了半圈,让父皇看,父皇问他为何不转身,他说君父不可背也!”
朱棣痛哭道,“父皇听了高兴极了,若是父皇在天有灵,知道他疼爱的小儿子落到了如此地步,死后都被人咒骂,将会何等不安啊!”
“子女乃是父母血脉的延续,父皇待皇上何等亲厚,皇上怎么忍心如此待他的叔叔们,如此待太祖皇帝的儿子们?”
庆成也想到了自己的遭遇,太祖皇帝一驾崩,朱允炆这个侄儿就将她的爵位从公主降为了郡主,也是悲从中来,姐弟二人哭了好一会儿。
朱棣细细地问起应天府里兄弟们的情况,庆成道,“五弟被削爵,暂时留了一条命在,七弟被囚禁着,我也看不到他。“
庆成实际上也不敢去看这两个堂弟,朱允炆对他们朱家的这些长辈们没什么感情,这两年多来,庆成活得也是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慎,被革除了爵位。
虽然,她一年只有五百石的食禄,但有个爵位和没有爵位还是不一样。
“我这次来,是皇太后让我来的,说是愿意和你隔江而治,只要你肯退兵,皇上愿意接受这个条件。”
朱棣惊愣不已,虽然知道庆成是来议和的,但当“隔江而治”四个字说出来的时候,朱棣依然感到既愤怒又痛心,他闭了闭眼睛。
朱高燨笑道,“庆成姑姑,这到底是皇太后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侄儿想,这肯定不会是皇上的意思,皇上乃是皇爷爷一手调教出来的,断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侄儿的意思是?”庆成问朱高燨。
“皇爷爷布衣出身,起于草泽,开局一只碗,可谓两手空空,只有一条命,宵衣旰食,奋起而得天下。从古至今,其雄才大略,艰难得国,帝王之中,无人能出其右。朱家这么多儿孙,无人能比朱允炆得皇爷爷的喜爱,偌大的家业江山,皇爷爷交到了朱允炆的手里,他但凡还是个人,宁愿以身殉国,都不该说出与我爹隔江而治这样的话来,何其不孝!”
朱高燨的确是很气愤了,他这气愤真不是假的,语气也激烈一些,“庆成姑姑,所以侄儿问您,这番话,是不是皇太后说的?若是皇太后,我朱家的江山,什么时候轮到这无知妇人来决定去留了?”
“我爹八百护卫起兵,朱允炆坐拥大明江山,竟然被我爹打到了这里来,若今日,在这江北列兵的不是我爹,不是太祖皇帝的儿子,是其他人,非朱姓之人,他是不是也要把太祖皇帝打下的这江山,拱手让人,只求苟活一命?”
“他配坐这皇位吗?”
朱高燨太激动了,所谓败家子也不过如此啊!
朱高燨的口水,隔了两米的距离喷到了庆成的脸上,但此时,她已经顾不上了,她和朱棣一样,已经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这种可能性,不由得大骇,若今日,在这里布阵的不是朱棣,而是别的人,他们这些朱家人,可还有活路?
到了那时候,他们恐怕连丧家之犬都不如了。
朱高燨不由得想到,历史上,明朝末年,李自成造反,天下姓朱的无一活命,哪怕倾家投降,也不能换得狗命一条。
真正的大明历史,朱高燨不足周岁就死了,他是没有后代的。可眼下的大明,他穿越了,活过来了,难道也要眼睁睁地看着他爹千辛万苦,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打下来的江山,一点一点地葬送吗?
他是无论如何不能让大哥当上皇帝的,不为别的,他的子孙后代太不争气了,明朝的皇帝奇葩之多,真是居所有朝代的首位。
近在迟尺的蟋蟀皇帝;学祖宗御驾亲征,结果当了俘虏的土木堡皇帝;不爱红颜爱保姆的成化;身为男人不想着传宗接代,多生几个有出息儿子,只宠皇后的懦弱孝宗朱右樘;立“八党”建豹房的正德;差点被宫女勒死,二十多年不上朝,一心修道成仙的嘉靖;死于女色的隆庆;晏处深宫,万事不理,不与大臣见面的万历;坐了不到一个月龙椅,命丧红丸桉的泰昌;木匠皇帝天启,亡国皇帝崇祯。
这些皇帝,有个共同的特点:倦怠政事,治国无能,沉湎女色之外,真是各有各的特色,人人都是一部奇书。
第132章 盯着朱允炆,别让他跑了
基因的遗传也非常霸道,朱高炽虽然肥胖,但也爱好女色,至此,后代个个如此。
而眼下还在摇篮里的小子朱瞻基,历史上的宣宗,除了喜欢斗蛐蛐,闹得老百姓家破人亡之外,也是一把丹青好手,只是没有亡国,所以没有宋徽宗出名,沉湎女色,也曾被御史上疏劝谏,实则并非是个多么英明的皇帝。
眨眼之间,朱高燨心头已经转过了万千念头,他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心情道,“庆成姑姑,您回去跟朱允炆说,这天下乃是太祖高皇帝打下来的天下,我父亲还有各位叔叔们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拿这份祖业来换取任何好处,再,我父亲有太祖皇帝赐下的封土,眼下都保不住,还要割地有何用呢?”
朱棣心头不由得为这小儿子自豪,接过了儿子的话,“大姐,我还是那句话,我是为奸臣而来,为清理朝廷,安定宗庙社稷而来,不是为了争土地。我有父皇赐下的藩国,富贵足矣,何必还贪心不足?只要皇上肯听我的一句话,将朝中奸臣交出来,等拜谒父皇陵,朝见天子,求皇上恢复洪武旧典制度,免诸王之罪,我必然会回到北平,永祇藩辅,绝无二心。“
说得跟真的一样,庆成郡主都有些相信了,站在庆成的角度,朱允炆这个侄儿做得的确是太过了,哪能不给别人活路呢?
朱高燨道,“爹,这些话,您让庆成姑姑去跟皇太后说,着实为难了些,不如写成折子,让庆成姑姑带回去吧,有些话,儿子以为还是要跟皇上条分缕析地说清楚,这些年,皇上身边没有长辈,皇上又是个孝顺的,固然很多事都是皇太后在帮忙拿主意,这也的确不符合祖制,这江山是朱家的江山,不是吕家的!”
朱棣眼睛一亮,打蛇打七寸,儿子这事儿办得好,他忙道,“那这奏疏就由你来写?”
朱高燨一下子傻眼了,“爹,儿子不会写!”
朱棣摆摆手,“就由你来写,能写成什么样就写成什么样,皇上从小聪颖,很会背书,想必学问不差,看得懂你的奏疏。”
朱高燨只好捉笔,他不会写那些文绉绉的话,便模彷他爹的口气,陈述了一番大义,无非是表达方才说的几个意思,让皇上珍惜太祖皇帝打下的江山,不要听信谗言,分割大明,做千古罪人,让他交出奸臣,将他爹的打算复述一遍云云。
又说,若是皇上想用议和来拖延时间,整兵重战,完全没有必要,一家子骨肉,演上全武行本来就已经很不孝了,还用奸诈之计,岂不是令九泉之下和九泉之上的长辈们都很伤心云云。
庆成郡主收了奏疏,朱棣留她过了一夜,次日一早,将她送出了军营,上了渡江的船。
朱高燨喊来了朱武,吩咐道,“传宫里宫外咱们的人,当年太祖皇帝起兵之前,是一僧人,太祖皇帝既然连十世子孙的名字都能想好,定下来,可谓思虑周全,必然不会想不到为朱允炆留一条后路,你们盯着些,宫里肯定会有出城的路,特别是从水门御沟之类,若是实在是盯不上,就找一座叫神乐观的地方,不拘是寺庙还是道观,盯着,什么都不用做,只不把人盯掉了就行了!”
“再,将消息散出去,一是当年太子元妃乃是死于非命;二是黄子澄、齐泰乃是吕氏门下,蛊惑皇上加害太祖血脉;三是皇太后遣人与燕王谈判,只要燕王退兵愿意隔江而治,吕氏出卖朱家江山。“
朱武紧张得慢脑门都是汗,一字不差地记住了,忙想办法南渡。
庆成郡主刚刚回到应天府,就被皇太后的人接进了宫里去,朱允炆和方孝孺等人也在,吕氏急急地问道,“朱棣那逆贼怎么说?”
庆成郡主的眼睛还是肿的,她当然不敢将朱棣的话复述出来,而是跪在地上,双手奉上了奏疏,“逆贼朱棣不与臣对话,得知臣的去意之后,将所言全部写在这里了!”
朱高燨的字写得不怎么样,吕氏接过了奏疏后,打开一看,眉头都狠狠地皱了起来,不悦道,“朱棣逆贼太过敷衍,竟然找个不识字的人代笔,岂有此理!”
吕氏一目十行地扫完,这才将奏疏递给了朱允炆,“皇帝,你看看!”
朱允炆扫过后,长叹一声,恨不得哭了,递给方孝孺,“方先生,您说这可怎么办才好?”
吕氏皱眉挥挥手,让庆成出去,庆成求之不得,磕头退出。
方孝孺依然很澹定,他仔细看过后,道,“皇上别急,长江天堑,可挡十万兵,况且江北之船,臣已经遣人全部烧毁了,没有舟楫,燕军无法南渡,且天气渐炎热,容易染时疾,不出十日,燕军必然退去,若眼下出兵,不让燕军渡江,也是送死。”
朱允炆想到燕军那勐烈的火器,也只能点点头,此时的朱允炆已是六神无主,满脑子都是朱棣信中的话,他不在乎信是谁写的,他在乎信上质问,皇太后提出隔江而治的话,这天下是吕家的天下吗?
吕氏朝朱允炆看了一眼,见身为天下之主的他,到了这个时候,只知道害怕,束手无策,不由得非常失望。
等人都走了,朱允炆独自一人坐在偌大的金殿里,背靠着蟠龙金柱,他看着自己鞋子上的金龙,两眼发直。
兰儿又蹑手蹑脚地地进来了,她扶着朱允炆的胳膊跪下,轻轻地喊了一声“皇上”,朱允炆扭头看她,如同看到了亲人,眼泪唰地一下就流出来了。
“兰儿,都在骗我,你告诉我,四叔他真的不会攻进来吗?”
“皇上,别怕,不论如何,兰儿都不会离开皇上!”她说着,轻轻地靠在朱允炆的肩上,一张欺霜赛雪的脸上,满是平静,而这抹平静,深深地感染了朱允炆,他抬起手来,抚摸着兰儿的乌发,“兰儿,我走到今天,是咎由自取,是报应,德不配位,必有灾殃!既然如此,我怕什么呢?”
第133章 皇上尚可以身殉国
彼时,太祖高皇帝女婿梅殷领军十万,谎称四十万守住淮安。
朱棣在帅帐中围着沙盘转,盯着梅殷所在地,两眼也同样发直,问道,“你们是什么意见?”
朱能本能地看向朱高燨,问道,“四王子,你的意见呢?”
朱高燨挑眉朝他看去,“爹在问你们,不是在问我!”
张玉笑道,“要不,让末将等先听听四王子的意见?”
唯有在朱高燨面前,朱棣麾下的这些勐将们才会自称末将,这意味着什么?
朱高燨的目光从诸将的脸上缓缓地划过,很好,来的时候是多少人,现在依然是多少人,他只是一个念头,道,“梅殷是托孤重臣,此人文人气十足,不是识时务之人,爹不必想着要争取!”
朱棣大惊,他脱口而出,“你小子怎么知道老子想争取他了?”
“儿子猜的!”朱高燨肯定不会说历史上,他爹给梅殷写了两封信,想要从淮安借道,第一次说的很委婉,说是要谒陵,结果梅殷自然是不借不说,还骂他爹不孝。
第二次他爹就没耐心了,直白地说要借道去南京清君侧,梅殷也很直接,将他爹使者的耳朵割了,只留了一张嘴巴让他回去告诉朱棣,什么是君臣大义。
他爹没有和梅殷直刚,而是绕过了梅殷,从浦子口渡江,在这里,他遭遇了顽强的抵抗。抵抗的人是那时候还没有死的盛庸,朱棣的军队差点一溃千里,眼看着要全面崩溃,就在这时,朱高煦领着骑兵前来助战,将士们这才重新有了信心。
也就是那时候,朱棣再次拍着儿子的肩膀说,“勉之,世子多疾!”
朱高燨指着淮安后面的一大片空地,对他爹道,“在这里安排人,截断京城到梅殷军中的路,不允许信息往来,等我们占据了京城,不管是谁,领多少兵力,都只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张玉眼睛一亮,急切地对朱棣道,“王爷,末将以为可行!”
这种关键时候了,尽量保存兵力。梅殷放出的话是四十万兵力,实则,这个时候朱允炆哪里有这么多兵力给他?了不起十万!
但十万也不少啊,再说了,这时候损耗得越多,将来朱棣当上了皇帝,大明的兵力也越少。
朱棣赞赏地朝儿子看了一眼,点点头,“走!”
大炮开路,炮弹从江面上呼啸而过,落在南岸的南军营中,守岸的南军如同惊弓之鸟,一哄而散。
朱棣祭大江之神后,燕军开始渡江。
这一日,天气甚好,万里无云,碧天无风,江上无波,渡江的船只,舳舻相衔,旌旗敝空,戈矛曜日,金鼓震动。
江南沿着岸边备战的南军人人惊恐地站着遥望,惊愕得不敢动弹。
仰天而立的大炮,燕军将士们端着的,闪着漆黑油亮刺眼光泽的冲锋枪,火铳的枪口一字儿排开,渐渐近岸之后,枪声齐响,南军将士根本不敢靠近,如同被屠宰的羔羊,一扫便是倒地一片。
南军将士纷纷弃械投降。
很顺利地便上了岸,隔壁便是镇江,朱棣担心攻打应天府的时候,会有镇江守军前来骚扰,便安排朱能领军两万,前往镇江,还没有走到镇江,城上的守军一看燕军已经过江了,主动绑了指挥童浚前来投奔。
宫里,朱允炆似乎听到了外面炮火的声音,大殿里空无一人,关键时候,曾经为他出谋划策的人,齐泰去广德募兵,黄子澄去苏州募兵,练子宁和黄观在杭州募兵,而方孝孺,昨日还好好的,今日说是病了。
“去把方先生给朕请来!”
内侍正要前去,朱允炆又喊住了问道,“外头闹哄哄的,是怎么回事?”
那内侍忙跪下来,战战兢兢地道,“皇上,江边上的守军都投降了,镇江府也投降了!”
朱允炆一口血喷了出来,他跌跌撞撞,状若疯癫,“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都要背叛朕?”
皇太后先一步将方孝孺宣进宫来,方孝孺见过皇太后,来见皇上,他克制住心头的惊慌,面若往常一样地进来,行礼,挥手将内侍撵走,“皇上,何必慌张呢?若将来实在是事不可为,皇上尚可以以身殉国!”
朱允炆惊呆了,二十多年来,他想到过要做太子,想过做太孙,想过做皇帝,想过将叔叔们都拉下王位之后,他为所欲为,想过要安邦治国,想过要成为千古一帝,唯独没有想过,他还要以身殉国!
他做错了什么?
不该削藩吗?
他不曾忘记当年,秦王叔对他的无礼,晋王叔不把他放在眼里,在这谨身殿的大门口,燕王叔拍着他的肩膀说“你小子也有今日?”,那时候他已经是太孙了!
就在两年前,燕王叔入京,行皇道入,登陛不拜。当时监察御史曾凤韶弹劾燕王不敬,他当时只说“至亲骨肉,何必计较”,难道他心里是真的没有计较吗?
只不过,那时候,他正与黄子澄和齐泰等人商议削藩之事,不愿因这点小事打草惊蛇罢了。
黄子澄和齐泰呢?朱允炆这才想起两人来,问道,“黄子澄和齐泰呢?”
是因为他们二人的怂恿削藩,他才有了今日,等听到燕军到来,两人便如其他二人一样,以募兵为名,奔逃出京,不过是担心他会将二人交给燕王而已。
“皇上,稍安勿躁!”方孝孺低垂着脸,他心里非常清楚,留给他的只有死路一条了,至于怎么死,这个主动权还握在自己的手里。
朱允炆怎么安得起来呢?他这么多年,被文人书生教养得秉性脾气再好,此时也无法抑制住心头的狂躁,红着眼睛道,“方先生,是你们教朕如何治国的,自朕登基以来,朕都是听你们的,到了眼下,你们一个个都要离朕远去,此时此刻,燕军已经打进了应天府来了,你还要我稍安勿躁!”
“以身殉国?”朱允炆哈哈大笑,眼角挂着两滴泪,转过头来盯着方孝孺,“你是翰林学士,是博士,是大家,你告诉朕,从古至今,除了那些王朝气数已近,亡国之君,有哪一个一国之主以身殉国?”
第134章 乱拳打死李景隆
“你告诉朕,有吗?”朱允炆哭得像个孩子一样,“朕是那么信任你们,罔顾了皇祖遗训,昨日朕还在和你讨论更改祖制,是你说,复周礼,可保我大明千年基业,朕问你,朕的基业呢?朕的江山呢?”
方孝孺跪在地上,平静得如同一座山,他想了想道,“皇上,坏皇上基业的另有其人!”
“谁?”朱允炆也算是平静下来了,语气里带了一抹嘲讽。
“曹国公李景隆!”方孝孺抬起头,闭上眼睛道,“皇上,一百一十万大军,尽丧此贼之手,请皇上诛之!”
此时,方孝孺召集来的群臣,以邹公瑾为首的一共十八人,押着李景隆来到了殿前,人人恳请诛杀李景隆。
若是换了以前,朱允炆自然是要考虑一番,但此时,他站在阶陛之上,看着面前这些环玦盛服,褒衣博带的文官大臣们,只觉得,一个个不再是斯文尔雅,而是面目可憎了。
“我能有什么错?”李景隆一把甩开了钳制他的文臣们,冲到了朱允炆面前来,“皇上,误国的是他们,不是臣!”
李景隆怒而斥道:“唆使皇上削藩的是你们,信誓旦旦燕王不敢反的是你们,教我们这些武将们如何打仗的是你们,眼下,燕王兵临城下,大军压城,黄子澄呢?齐泰呢?人都到哪里去了?皇上不忍将你们交给燕王,你们这些成日里满口仁义礼智信的读书人,到哪里去了?”
眼看李景隆就要把大实话都说出来了,邹公瑾怒不可遏冲上前去就朝李景隆一拳头,他开了头,十七八个大臣们冲上来,对李景隆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双拳难敌四腿,李景隆纵然是一个武将,从小习武,本就是学了点花拳绣腿,在这帮斯文扫地的文臣们面前,也只有挨打的份。
朱允炆几乎看呆了,这些文臣们天天叫嚣的殿前失仪呢?对君上不敬呢?那眼下,他们在做什么?
“皇上救命啊!表弟救命啊!”李景隆蜷缩着身体,声音越来越弱小,眼看一口气就提不上来了,朱允炆怒不可遏,“住手,统统给朕住手!”
没有一个人听他的,朱允炆喊来了内侍和锦衣卫,这才将那些文臣们拉开,李景隆已是奄奄一息。
朱允炆死死地盯着方孝孺,他冷哼一声,“方博士,事到如今,你难道会以为,一旦燕王攻入京城,朕除了一死,诸位爱卿还能活命,成为新朝权贵吗?”
大殿内,一片死寂,人人发泄过后,心头被压抑的恐惧渐渐地浮了上来,谁不怕死?哪怕书中满眼文字都是忠孝节义,可依然很少有人能够勘破生死大关。
此时,所有人都看向了方孝孺,他才是大家伙儿的定海神针。
“皇上,诸位同仁,城中尚有劲兵二十万,且城高池深,粮食充足。眼下,我们可以将城外的老百姓驱入城内,将城外的积木全部都搬运进来,若燕军没有了可以搭建城楼用于攻城的积木,他们如何攻城呢?”
李景隆嗤笑不已,自古书生误国,他算是亲眼看到了。他想说,燕军的大炮还轰不开这应天府的城门,可是,他懒得说。
“臣附议!”
“臣附议!”
朱允炆还能说什么?他一生,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从来不知道枪炮箭失为何物,更加没有看到过尸山血海,只能听之任之。
此时,天气渐热,朱允炆下令后,朝廷便安排军民商贾开始昼夜搬家运送木材,饥渴劳苦,已是怨声漫天。
很多人不想拆家搬运木头,索性就把屋子一把火烧了算了,风一起,隔壁左右都不能幸免,大火连日不息,连接上了城楼,导致西南城崩塌,又组织军民修筑,还没有修好,东北又坍塌,又要修筑,军民昼夜不得停息,沸反盈天。
方孝孺又建议,命诸王分守城门,朱允炆此时已经癫狂,无法正常思考,不管方孝孺提议什么,他都没有意见,按照方孝孺的意思下旨。
任务分配下去,谷王朱穗,安王朱楹分守都城门,命李景隆和兵部尚书茹瑺,都督王左前往朱棣所在的龙潭,仍然谈割地议和之事,但目的是观虚实,企图等待勤王之师。
朱棣正在帅帐中陪着儿子下棋,朱高燨是个臭棋篓子,也懒得动脑筋,如何能下得过战争狂魔朱棣?他皱着眉头,冥思苦想,要不是爹说过了,输一盘棋就要打十个手板,他怕被打得拿不动快子,他才懒得想。
狗儿进来了。
朱棣见狗儿保护儿子非常上心,要给狗儿赐名为彦回,朱高燨怕亵渎了颜回这个名字,昧着良心说狗儿这名字好记上口,谢绝了他爹的好意。
“王爷,四王子,曹国公、兵部尚书和王都督来了,说是奉旨前来,求见王爷!”
“又来做什么?”朱棣很享受时不时将儿子惹得炸毛的成就感,很不耐烦,朱高燨却求之不得,忙将棋盘一推,“想必又是来探虚实,胡搅蛮缠的,来者是客,爹,您还是拔冗一见吧!”
朱棣在儿子的头上轻轻地敲了一下,“你这小子,就是不想陪你爹下棋!”
朱高燨摸了摸头,没好气地朝他爹看了一眼,李景隆等人已经到了门口,他一扭头看到了,也就不好跟他爹计较了。
前面已经有了庆成郡主,这一次,李景隆一开口,朱棣就跟背书一样,将前面的话说了一遍,道,“诸位不必多说,本王来,是为了罪人,把罪人交出来,一切都好说!”
朱高燨朝他爹看了一眼,朱棣忙补救道,“以前的罪人只有两人,齐泰和黄子澄,如今,恐怕要加一人了,方孝孺!”
李景隆等人只好回去将这些话重复了一遍,再三磕头道,“皇上,燕王一定要拿到罪人!”
这也是人之常情,闹到今天这一步,不都是因为之前有奸臣齐泰和黄子澄等撺掇朱允炆削藩,若燕王无功而返,这一场仗,又算怎么回事呢?
朱允炆也心知肚明,他在大殿里转来转去,他就算想将人交出去,眼下也由不得他了。
方孝孺只好道,“请诸位再行一次,罪人已经窜逐在外,并不在京城之中,等抓到了,一定送到燕王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