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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星月长江     大明:我,朱棣第四子txt下载     大明:我,朱棣第四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5章 无耻文人,朕有今日拜你们所赐

    李景隆深深地朝方孝孺看了一眼,道,“方博士,燕王说,罪人有先生一人,既然黄子澄和齐泰不在京中,方先生还在,不如请皇上将方先生交出去吧!”

    “荒谬!”方孝孺朝李景隆怒瞪一眼,转身朝朱允炆行礼伸冤道,“皇上,臣何罪之有?”

    朱允炆不说话,此时,他纵然为九五之尊,也已经做不了什么决定了,横竖已经没有回天之力,他又何必做个遗臭万年的昏君呢?

    把方孝孺交出去,燕王叔就会退兵吗?朱允炆又不是三岁的小孩,从他被封为太孙,忌惮他的这些叔叔们的时候起,他也被叔叔们惦记着。

    再说了,此时的朝堂上,文官当道,他纵然答应,旨意也出不了宫阙。

    他若下了这样的旨意,万年之后,史书上必然会记上一笔,和文人打交道的多了,朱允炆已经看透了这些人的本性,此时后悔,已然晚了。

    “表哥,朕恳求你,再去一次燕军大营,帮朕问问,看燕王叔如何才肯退兵?”

    李景隆摇摇头,“皇上是要臣去试探燕王的条件,可皇上看看,眼下,方博士等这些人可肯愿意?”

    方孝孺等人上前,以方孝孺为首,“皇上,从古至今,确无大国鼎盛之时,无殉国的君主,但皇上为何不能做这第一个呢?”

    “臣等已经做好了为皇上殉身的准备,还请皇上从容澹定,不要惊慌失措,失了体面!”

    从未有哪一刻,朱允炆如此厌恶这些读书人,都到了这一刻了,他还要体面做什么?

    朱允炆正要发话,皇太后来了,吕氏看了一眼闹哄哄的大殿,待君臣向她行过礼后,吕氏道,“不知方先生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方孝孺道,“自然是拖延时间,臣的意思,往返和谈,尽量拖住燕逆,等待勤王之师!”

    吕氏深以为然,问道,“为何还不遣使和谈?”

    “回皇太后的话,原本臣提议让曹国公前去和谈,但眼下,不知何故,曹国公执意不肯,臣以为,曹国公乃是最好的人选!”

    朱允炆不忍看着皇太后发作李景隆,便道,“就在京中选诸王,让几位叔父陪着曹国公走一趟吧!”

    李景隆知道,他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

    好在有王爷们同行。

    只是,到了这时候,李景隆不知道方孝孺让诸王跟着他一起去见燕王所为何事?难道他觉得,诸王会帮当今皇上在燕王跟前说两句好话?

    兄弟一番相见,彼此执手相看泪眼,各自不由得想到当初太祖高皇帝在时,在宫中的一番景象,谁能想到,会有今日呢?

    见过礼后,彼此落座,太子朱标早逝,秦王和晋王也已经西行,如今在世的诸王中,唯有燕王朱棣为长。

    他环视一圈,忍着泪道,“要是十二弟还活着,该多好!他死的时候才二十八岁,尚无子嗣,如今香火无人继承,还被皇上下旨谥号为戾!“

    自古,不悔前过曰戾;不思顺受曰戾;知过不改曰戾。

    朱允炆在抓获湘王朱柏的时候,先是派遣军队秘密潜入荆州城,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袭了湘王府,将湘王府包围起来,这才亮出了圣旨,要抓朱柏进京受审。

    湘王朱柏在朱元章的几个儿子中非常出色,历史曾记载“王幼而美异,长而通明”,可见是个聪明的美男子,他生而好学,也喜好研习鬓发,膂力过人,擅长骑射,领兵作战,身先士卒,意志十分坚定。

    朱柏与有些王子还不一样,他忠孝仁义,人品很好,屏藩期间不曾胡作非为过,而朱允炆之所以选这样一个叔父开刀,其原因是,朱柏很像朱棣,与朱棣唯一不同的是,朱柏的实力没有朱棣强大。

    这一点,诸王心知肚明!

    可以说,湘王阖宫自焚的壮举,正是逼反了朱棣的导火索。

    正如朱高燨所说的“兔死狐悲”,此时,听四哥提起十二弟,几乎所有的王爷们都忍不住难过,陪着朱棣哭。

    哭了一会儿,眼见天色不早了,谷王朱穗便将来意说了一遍,朱棣问道,“依弟弟们的意思,朝廷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呢?这到底是皇上的意思,还是朝中奸臣的意思?”

    谷王想了想道,“四哥,不瞒你说,弟弟觉得,这多半是奸臣们的意思,弟弟几次进宫,朝中事,皇上都做不了主,弟弟们前来,也是迫不得已!”

    朱棣点点头,“果然如此!我这次来,只要能够铲除奸臣即可,父皇的江山不能折在这些人的手里!“

    朱高煦领着两个弟弟进来,向叔父们行礼,谷王朱穗与朱高燨的目光在半空中一触即分,彼此寒暄过后,朱棣留宴,宴过,便送诸王离开。

    宫里,朱允炆坐在高高的御座之上,从燕军大营回来的诸位王爷们跪在地上,以谷王为首,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谷王恳请道,“皇上,皇室骨肉,因为奸臣贼子的挑唆,闹到如今兵戎相见,臣等实在是不忍心,还请皇上念及太祖高皇帝在天之灵,将贼子们交给燕王,罢兵息战,还大明江山太平!”

    朱允炆不语,等诸王都离开了,他这才骂道,“文人,无耻文人,读书人,无耻读书人,朕有今日都是拜你们所赐啊,死到临头,你们以为你们跑了,就能活命吗?啊?哈哈哈!”

    军营之中,朱棣领众将在沙盘前商议,应天府的城墙是当年他老爹亲自督建,这才几年功夫,要让他用炮火轰开,朱棣虽心有不忍,但事非得已,他也不得不为之。

    “最后一刻了,本王一句话,约束诸位麾下的将士,入城之后,不允许擅自入老百姓的家门,不得侵犯老百姓一丝一毫,但又违令,虽功高必斩!”

    此时,方孝孺还在做垂死挣扎,令人做好了蜡丸,将召集勤王之兵的密令塞在其中,四处潜送,均被燕军斥候游骑所获。

    朱高燨捏着手中的蜡丸,看着京城方向,朱武前来,低声道,“四王子,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徐四老爷藏起来了,京城之中,流言也已经传到宫里去了,皇太后和方孝孺等人勾结,戕害太祖皇帝血脉,企图效彷吕后,夺大明江山。”

第136章 李景隆献金川门

    朱高燨点点头,问道,“可有消息,辣椒找到了吗?”

    朱武的脸上露出笑容来,道,“找到了,这要怪属下们无能,一开始只在北边找,谁能想到,这辣椒居然放在了南边,在四爷南边的一个庄子里找到的。”

    “在哪?”

    “在徐州那边的庄子里呢,属下已经让人去取了,四爷得多等两天了。”

    朱高燨道,“一共有多少?”

    “用麻袋装着,有一袋子呢!”

    朱高燨心头一喜,“取一碗左右过来就行了,其他的,你让人把里头的辣椒籽全部取出来,晒干,交给会种菜的人,让他好生侍弄,今年还早,以现在的气候,应当还能收获一季。”

    朱武一字不漏地记下来,重复了一遍之后,这才忙去了。

    谷王朱穗和李景隆守金川门,朱棣刚好亲自领兵来攻金川门。

    不知道是不是约好了的,谷王和李景隆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看到朱棣前来,三人一高一低,对视了两眼,厚重的城门在咯吱声中缓缓地被打开。

    燕军列队进了城,应天府的大街之上,站着呆若木鸡的老百姓,两眼发直地看着燕军端着枪,从面前经过。

    朱棣担心自己进城,会惹急了朝廷,亲自领兵前去周王和齐王住所,听到外面的动静,周王以为朝廷前来处置他,仓皇四顾,不知所措,待大门被打开,看到久违的兄长的面容,他扑了上去,抱住朱棣的腿痛哭道,“四哥,你终于来了,我终于不用死了!”

    周王乃是朱棣在这世上唯一的同母弟弟了,骨肉兄弟,差点这辈子就再也不能相见,这种情况下,怎能不抱头痛哭一番?

    朱棣看着弟弟短短几年功夫,老了快二十岁,心头也是极为复杂,他扶着弟弟的肩膀,忍着悲痛道,“以后就好了,以后就好了!”

    朱高燨对这个五叔有着一种来自骨子里的亲切感,不得不说,血脉的力量非常强大。

    他上前来,与五叔见面,将两个红辣椒交到了五叔的手里,“五叔,侄儿听说五叔您在编制一部名叫《救荒本草》的书,是用来专门讲一些可以食用的植物志,侄儿这里有一种叫做辣椒的植物,听说这里面的辣椒籽可以用来种植,五叔是否有兴趣?”

    朱橚的悲伤瞬间就被朱高燨的话吸引住了,他接过了朱高燨手中红色的朝天椒,凑到鼻端闻了一下,问道,“侄儿,这的确能吃?”

    “不错,味道很不错,不过,侄儿就这两个了,五叔若是将它吃了,侄儿就没有了!”

    他这个五叔,不能说是个没有野心的,太祖皇帝在的时候,他就能在锦衣卫的眼皮子底下离开封地前往凤阳去见他的岳父宋国公冯胜。

    冯胜手握兵权,太祖皇帝怀疑二人图谋不轨,将朱橚贬往云南,交给西平侯沐英看管。

    朱允炆即位后,首先第一个想要开刀的人是朱棣,担心朱橚会支持朱棣,恰好此时,朱橚的次子汝南王朱有爋与世子夺权,见父亲周王支持燕王,便向朱允炆告发父亲图谋不轨,朱允炆便有了向朱橚下手的借口。

    此时,朱橚已经被朱允炆软禁至此三年了。

    朱棣挽着弟弟的胳膊,“这小子就是鬼机灵,他是怕我们耽误了正事,才用这辣椒找了个借口,走,我们去见七弟!”

    七弟乃是齐王周榑,他的个子算中等,生得瘦骨嶙峋,一双眼睛冒着精光,看到朱棣兄弟父子进来,他愣了好一会儿,这才跳起来,大笑三声,“允炆侄儿,你来杀我啊,哈哈哈,你来杀我啊!”

    跟疯了一样!

    他将手里正在耍的大刀朝后一扔,正中一个内侍的头顶,那内侍血溅当场,手里捧着的托盘哐当掉在地上,人也倒了下去。

    “晦气,拖下去,别污了本王的眼!”朱榑不高兴地吩咐过后,给朱棣兄弟行礼,哭道,“四哥,你怎么才来啊!”

    朱棣的眉头微皱,他倒不是心疼这一条人命,而是想到七弟这样的性格,将来一定会为他惹麻烦。

    但,长兄如父,此时的朱棣还没有坐上了九五之尊的位置,心疼七弟是被侄儿囚禁三年不得自由,这才性格扭曲了。

    “四哥来晚了,四哥这一路进京也不容易,花了整整三年时间啊!”朱棣心有感慨,忍不住鼻子一酸。

    “这是……侄儿?”看到朱高燨,朱榑惊讶不已,“是高煦还是高燧?”

    “侄儿朱高燨见过七叔!”比起对五叔朱橚的尊敬和亲热,朱高燨对朱榑便显得疏离多了,朱棣人精一样,见自己的儿子如此,心里也跟明镜儿似的。

    只朱棣是个影帝,他不像自己的儿子,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是四哥的老四儿子,幺儿子,我和你四嫂把他惯得没大没小,你也别跟他一般计较!”

    “嘿嘿,老四啊,我跟你说,你别瞧不起你七叔,你七叔我,当年也是把北元余孽打得嗷嗷叫的人!”

    一面说,朱榑一面朝外走,问道,“四哥,现在怎么样?我们这就进宫去见朱允炆那小儿?”

    朱高燨不动声色地将朱榑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推开,朝外挪了一步,提醒道,“爹,您进京是为了祭孝陵,依儿子的意思,您不如沐浴戒斋,明天六月十四日先谒孝陵,再进宫拜见皇上!“

    “嘿,你小子还管起你老子来了?”朱榑在一旁惊讶地道,“你才多大一点,毛都没长齐,你敢管你老子?我跟你说,不管以前你爹多宠你,以后,有你七叔在,你当儿子的就要有当儿子的样子,你还敢管你老子?”

    朱高燨澹澹地瞥了他一眼,“这是我的家事,我爹还在,我家中事,不劳七叔您操心!”

    正在此时,朱高煦和朱高燧骑马而来,听到这话,朱高燧心头一喜,见过长辈后,朱高燧笑道,“四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七叔教训你,也是为了你好!”

    “得,这才是好侄儿!”朱榑拍拍朱高燧的肩膀,“七叔那里还有一匹好马,改天你去看看,喜欢的话,就牵走!”

第137章 若有来世,狠心将儿子掐死吧!

    朱高燧自然高兴不已,朝朱高燨挑衅地看了一眼,朱高燨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没有听到的样子。

    若说这点手段,就想扰乱他的心神,也实在是太小看了他。

    朱高燨只觉得,也难怪历史上朱榑最终被贬为庶人,最后死在了朱瞻基的手上。

    朱棣不傻,儿子的话,朱棣自然要听,与两位弟弟叙旧之后,朱棣将武将们都请来,一一升官,按功劳,丘福、朱能等一共二十多个武将均升为都督佥事,张玉、谭渊等俱为都指挥使,张辅、陈志等为都指挥同知,孙岩、房胜等为都指挥佥事。

    之后,他便回到了住处,沐浴更衣,用过斋饭,把自己关起来了。

    此时的宫里,已经乱成了一团糟,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不让进去。

    马皇后呆呆地坐在宫里,听着宫里的宫人们惊慌失措地跑来跑去,身边是才生下不到百日的儿子,懵懂无知,歪着脑袋睡得非常香甜,他将小手放在口中,吮吸着,睡梦中发出咂咂的声音,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两腿一蹬,竟然笑出声来。

    马氏的眼泪哗啦啦地就淌下来了,她不怕死,可是让才生下来不到一百天的儿子跟着自己去死,马氏如何忍心,她一把将儿子抱在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朱文圭被惊醒了,蹬了蹬腿,惊慌起来,也放声大哭,母子俩的哭声,在这空旷的大殿里,是如此悲伤,而又沉重。

    嬷嬷慧娘冲了进来,她慌乱得进门的时候,一跤扑在地上,爬了过来,“皇后,皇后,皇上朝这边过来了!”

    关键,他手里提着剑,这时候,提剑前来,是头猪都能猜出他想做什么!

    马氏腾地站起身来,朝窗外看了一眼,此时,一夜已经过去了,天光初晓,她已经顾不上哭了,问道,“皇上提剑过来,是要做什么?”

    “皇后,您赶紧走吧,您赶紧走吧,您抱着小皇子赶紧走吧!”嬷嬷推着马氏往外走,“皇后,不管去哪里,您赶紧走!”

    马氏透过窗户,她看到了身穿衮服,提着一把剑朝这边走过来的朱允炆,成亲至今,已经五年了,马氏太清楚自己这个丈夫的秉性,他贪权又没有主见,怕死又不愿让别人活着。

    此时此刻,马氏对丈夫只有恨意,她紧紧地搂着怀里的幼子,一狠心,扭头就朝后殿走去。

    外面,嬷嬷已经安排了一个内侍等着,内侍领着她,很快就避开了宫里的人,从一条狭窄的夹巷里朝北面走了好久,这才进了一座冷宫。

    整个过程中,幼子又睡着了,睡得格外香甜,马氏站在一个通往地道的门前,朝外看了一眼,见她所住的宫殿方向,火光冲天,想到不知是谁扮作了她的模样,死在了这场灾难之中,做了那无辜的鬼,马氏心如刀割。

    她将孩子递给了身边的内侍,跪下来,朝那边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起身时,已是满脸泪花。

    “皇后娘娘,走吧!”内侍催她。

    马氏从地上起身,接过了孩子,她边往地道里走,边道,“过了这道门,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什么皇后了,我从前姓马,今后姓刘,我叫刘恩慧!”

    她低头看着怀里睡得香甜的幼子,落泪道,“从今往后,你也不是什么皇子了,儿啊,记住你的名字,你叫马桂文。”

    内侍听了,心头也不由得为之一恸,他举着火把,尽量把这一对母子脚下的路稍微照得更加亮一点,让他们走得更加踏实一些。

    “皇后呢?”

    吕氏看到了宫中的大火,匆匆地赶来,偌大的宫殿,已经被熊熊大火包裹,空气中除了木材燃烧的香味,还夹杂着焦油的味道,可见,皇后早已经心存死志了。

    朱允炆提着剑,一直后退,一直后退,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这大火,空气中漂浮着火星,不时朝他迸射几点,沾在他的衣服上和头上。

    吕氏见儿子的脸色比死人还要难看,她不由得闭了闭眼睛,“你还是早做打算吧!”

    朱允炆看着母亲,冷漠地问道,“那你呢?”

    “我是懿文太子的未亡人,我是他的长嫂,他能拿我如何?”吕氏道,“你我母子到今天,要怪,只能怪命吧!我虽为你谋划这些,可并非不是你所愿,时至今日,你怨我也没有用,若有来世,你睁亮了眼睛投胎,不要再做我的儿子了!”

    朱允炆手中的剑哐当落下来,他噗通跪在地上,朝吕氏冬冬冬地磕了三个头,哭道,“若有来世,若不幸又投胎到母亲膝下,母亲若看到是儿子,就狠心将儿子掐死吧!”

    说完,他站起身来,转身朝外走去,吕氏缓缓地转过头来,看着儿子的背影,最终,还是落下泪来。

    兰儿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朱允炆的身后,偌大的皇宫里,朱允炆如一个幽灵一般,飘飘荡荡,他停下了脚步,道,“你跟着我作甚?你不去逃命,跟着我作甚?”

    兰儿上前去,扶住了朱允炆,“皇上,大臣们都等着,皇上过去看看,说不定还有一线转机呢?”

    “能有什么转机?无非是叫朕殉国,朕凭什么殉国?凭什么啊?”朱允炆气愤道。

    “从古至今,死了多少人?皇上,好死不如赖活着,奴婢早年听说,太祖高皇帝留下过一个箱子,说后世子孙若是有难,可以将那箱子打开,或许就是一条生路呢?”

    兰儿说完,看向朱允炆。

    朱允炆的眼睛果然一亮,他忙一把甩开兰儿,快步朝前走去。

    兰儿抚了抚肩膀,她摸向腰间,最终却还是将手放了下来,提起脚步朝前奔去。

    大殿里,聚集了不少翰林院编修,其中便有程济,看到朱允炆,这些人忙呼啦啦地围了上来,这些都是平日里朱允炆并没有放在眼里的人,一个翰林院编修仅仅只是七品官,比起朝中大臣们,实在是位卑言轻。

    此时,这些人却并没有弃他而去,朱允炆双手作揖,朝这些人弯腰行礼,“谢过诸位!”

    程济等人忙噗通跪下来,“皇上如此,置臣等于何地啊?”

    朱允炆忙亲手将程济扶起,道,“诸位请起吧!朕纵然是天子,此时也是将死之君啊,自古艰难唯一死,今日,朕是尝到了这滋味!”

    “皇上,何出此言,事情还远没有到那一步,皇上何必言死呢?”程济道。

    朱允炆一听大喜,“难道说,卿有退敌良策?”

第138章 请允许兰儿替皇上剃度

    到了这一步了,程济哪里有什么退敌良策?

    他又不是神仙,有回天之力。

    他不由得想到当年在四川做教授,夜观天象有异常,程济上书朝廷,“北方将有叛乱,应在明年”,朝议时,大臣们都说他是胡说八道,要将他召回京城杀死。

    那时候,程济说,请皇上先将他囚禁,若是明年,他的预测没有应验,再杀他不迟。

    其实,那时候,皇上已经准备削藩了,只是,他不是核心圈的人物,别人怕他这般,打草惊蛇了。

    皇上答应了,建文元年,北方靖难兵起,程济蒙朱棣所赐,活了一命,而这一命,也有朱允炆延迟杀他的功劳,如今,是程济报恩的时候了。

    程济明知朱允炆想要的是什么,可他到底回天乏力了,惭愧道,“皇上,与其死掉,不如出逃吧!”

    昔年,太祖高皇帝什么都为子孙后代想到了,连后世子孙中可能会有亡国之君都想到了,也备下了一个红箱子,里面是一领袈裟,一个僧帽,一柄剃刀,白金十锭。

    箱子打开,朱允炆见此,不由得掩面大哭,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会有今日啊!

    “皇上,奴婢来帮皇上剃度吧!”兰儿的声音在朱允炆的身后响起,他觉察不对,抬起头来,看到了兰儿光熘熘的头发,她不知何时,已经换下了那一身宫裙,换上了一件土黄色的僧衣,成了一名比丘尼。

    “兰儿!”朱允炆震惊极了,此时此刻,他也满心都是悲痛和怜惜,他颤抖着手,摸向兰儿的头,那满头的青丝啊,曾经铺洒在鸳鸯戏水的绣花枕头上,是他的最爱。

    “皇上,奴婢服侍皇上,到黄泉碧落,请皇上允许兰儿替皇上剃度!”

    “朕允了!”朱允炆说完,对着太祖高皇帝的画像跪了下来,他的身后,跪了一地追随他的人,兰儿一手拿着剃刀,另一只手轻轻地抚过他的头,他的额,和他的下颌,轻声道,“皇上,兰儿也不想这样,兰儿想皇上好好的,当一个明君,将来青史之上,写上一笔‘建文盛世’,也不枉奴婢服侍了皇上一场。“

    剃刀的刀片轻轻地贴上了朱允炆脖子上的那根大动脉,无数次,兰儿的目光轻轻地扫过那里的时候,不时会在他凸起的喉结上停留,这一刻,她的另外一只手抚上了喉结,右手的剃刀勐地一用力,顿时,血飚溅出来,如同泉涌。

    “你,你,为何?”

    朱允炆抬手去捂住脖子,一把将兰儿推开,兰儿跌倒在地上,她的唇角已经溢出了黑色的血,她换这一身僧衣的时候,已经服了毒。

    “皇上,还记得蓝玉吗?”兰儿凄然一笑,一双妙目深深地看着朱允炆,“我是蓝玉的嫡亲的孙女儿,我祖父一生为了太祖皇帝征战,立下赫赫战功,死后被诛九族,背上无数骂名,都是因为什么?”

    程济等人惊骇得说不出话来了,跪在地上,不知所措,血飚射出来,众人被吓得忘了叫太医。

    兰儿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皇上想就这么一走了之,将来给史书上留下一个骂名,想要捡这个便宜,当年为何会百密一疏,留下我这点蓝家的血脉呢?”

    “你,你这个贱人……”盛夏季节,朱允炆只觉得浑身冰冷,瑟瑟发抖,他死死地按住脖子,可惜没有用,一个弱女怎么知道这等杀人的手法?

    朱允炆这才想起来,“是,是谁把你弄进宫的?”

    兰儿艰难地道,“皇上忘了吗?是皇太后啊,是皇太后,这么多年,我终于有脸去见祖父一面了,我要告诉他,我蓝家的大仇得报,恶人终有恶报!”

    朱允炆倒在了地上,身体渐渐干瘦下来。

    程济第一个反应过来,冲上去,他颤抖着探了一下鼻息,面向众人的询问的目光,缓缓地摇了摇头,面如死灰。

    朱棣刚刚在孝陵前三跪九叩行了大礼,钟声响起,从皇宫方向传来,他不由得惊得跳了起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孝陵前,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听着,一共四十五次,是大丧之音,朱允炆驾崩了?

    这个时候?

    朱高燨扭头朝李庄看了一眼,见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由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上前去扶起了他爹,轻声道,“爹,先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一人从甬道上冲了过来,道,“禀王爷,皇上驾崩,凶手乃是蓝氏遗孤!”

    “是谁的遗孤?”朱棣明显被搞蒙了,他刚才以为朱允炆是自尽,或是假死真逃,现在冒出一个凶手来,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疑惑不解。

    有什么事,在父皇的陵前说清楚最好,省得他还要再跟父皇解释一遍。

    “禀王爷,今日一大早,皇上提着剑准备去杀死皇后和二皇子,谁知皇后先一步,闭宫自焚,皇后和二皇子都被烧死了。程济等人为皇上出谋划策,准备剃度出逃,皇上身边的兰美人先是自行剃度了,说要服侍皇上剃度,趁此机会,弑君后服毒自尽。”

    “这兰美人是蓝玉的嫡亲孙女儿,当年不知为何,逃过一劫。”

    上上下下的人都惊呆了,谁能想到,事情到了最后,居然峰回路转到了这一步。

    多少人都在想,不知燕王会如何处置皇上,皇上是逃还是会自尽,甚至不少人在想,燕王来此祭陵,是在等皇上自行了断吧。

    好半天,整个孝陵前只听得到风吹过的声音,鸟儿叫过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朱高燨掐了他爹一把,朱棣当场就哭起来了,“这都是本王的错啊,本王本来准备先进宫拜见皇上,只昨晚梦到了父皇,才先来祭陵,再进宫向皇上请罪,谁知就晚了一步!“

    朱高燨和朱高燧扶着朱棣往前走,朱棣也是狠心,全身的重量都分别挂在两个儿子的身上,把朱高燨累得不行。

    要不是后面跟了不少人,他都想把他爹给扔下了。

    朱棣等人冲进皇宫的时候,程济等人跪在一旁,兰儿已经被拉下去了,朱允炆还躺在地上,血流尽后,干尸瘆人,一身衮服凌乱,头发披散,面色死灰,暂时无人收殓。

    血流了一地,已经凝固成了黑色,大殿里,一阵刺鼻的血腥味,服侍的宫人们跪在地上,已经被吓得失去了生机。

    诸位王爷哪怕是恨朱允炆恨得咬牙切齿,此时看到了他这副死状,想到了太祖高皇帝,也依然一阵唏嘘,堂堂帝王,竟然落到了这般下场,人人低下了头。

    就在这时,一道沙哑如同嗓子被砂砾磨过的声音,阴恻恻地在殿内响起,“朱棣,你去死吧!”

第139章 她在等朱棣来和她谈条件

    砰!

    一声枪响,朱棣惊得飞跃而起,一把抱住朱高燨扑倒在地上。

    一阵烟雾散开,接着便听到了安王“啊呀”的声音,只见安王的左臂之上,血肉模湖一片,彼时的他,正与朱棣并肩而立,这一枪,正好打在了安王朱楹的胳膊上。

    朱棣的亲卫们扑了上去,将人揪出来,朱高燨抬眼望去,顿时,恶心得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只见一个不过三尺高的孩子,只看得到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头上,脸上烧伤一片,鼻子都缺了一***露出来的两只手也是一片焦黑,手里捧着一杆火铳,铳口还在冒着烟,这一枪,正是这孩子所放。

    “皇太子?”程济惊呼一声,紧接着,殿里便是哭声一片。

    朱高燨的鼻子都跟着酸了一下,他被父亲抱着站起身来,朱棣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走上前去,“是文奎?”

    朱文奎看到了地上的父亲,他丢开了火铳就朝朱允炆扑了过去,“父皇,您醒醒啊,醒醒啊!”

    朱棣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的时候,眼中已是一片沉静与冷酷,他朝一旁的内侍瞥了一眼,那内侍上前来,哄着朱文奎,“您快别哭了,奴婢帮您去找太医看看伤口吧,这大热天里,伤口容易溃烂呢!”

    这倒是提醒了朱棣,朱棣喊了一声,“宣太医吧,安王的伤口也要人瞧瞧了!”

    幸好这火铳是朝廷的火铳,威力不大,否则的话,安王这条胳膊也就废了。

    安王和朱高煦一般年纪,娶的是朱高燨的四姨小徐氏,与朱棣是兄弟也是连襟。

    他的生母只是朱元章后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历史上没有记载,但朱元章对儿女们都非常疼爱,朱楹也是从小没有吃过苦,不像几个哥哥们南征北战,受伤乃是家常便饭,此时,胳膊疼得他额头冷汗直冒。

    朱楹尚且疼得死去活来,朱文奎这么小的孩子,浑身都是烧伤,就不知道他是怎么忍下来的?

    他一个孩子,挣扎中,那内侍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朱文奎两眼一闭,倒在了内侍的怀里,众人看到,宛若未见。

    那内侍抱着他出去了,朱高燨跟在后面,等到了殿外,那内侍很有眼力劲儿地停了了脚步,要下跪行礼,朱高燨摆摆手,“稚子无辜,不必苛待!”

    若今日朱文奎还是全须全尾的皇太子,朱允炆死了,这皇位,朱文奎乃是第一继承人,这孩子恐怕是留不得。但此时,朱文奎这副鬼样子,除非满朝文武的眼睛瞎了,他决然不可能登基为帝了。

    朱高燨何必还和一个失去了价值的可怜孩子过不去,而惹一身臊呢?

    “是,奴婢遵命!殿下真是菩萨心肠!”这内侍欲跪下来行礼,朱高燨抬手拦住了,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吴根!”

    无根?虽是无根之人,但也没必要在名字上体现。

    朱高燨也懒得过问,道,“你去吧!”

    皇帝驾崩,宫里响了四十五响丧钟,吕氏待在自己的宫里,凤冠凤袍,置若罔闻,她坐在高高的凤座上,看着宫门外的一小片天,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的幼子朱允熙才十岁,此时已经懂事了,坐在一边的椅子上,高悬着腿,旁边的小几上放着一盘过夜了的糕点,他偷偷地看一眼母亲,手指头悄悄地爬上了桌子,捏了一点糕点,背过身子,放到自己的嘴里。

    砰!

    后背上被重重地击了一下,朱允熙的后背一挺,哼都没有哼一声,快速地将那糕点咽下去,再将眼泪逼回去,重新坐好。

    旁边是掉在地上,碎成了数截的玉如意,朱允熙不敢抬眼去看母亲的脸。

    吕氏知道朱棣进宫了,也知道儿子死了,至于是怎么死的,她没有问,问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即便皇帝活着,在世人的眼里,跟死了也是没有区别。

    她在等朱棣来和她谈条件,她是皇太后,是吕氏的人,在文人中说话还是有一定的份量,若朱棣想要安安稳稳地坐上这皇位,朱棣就得答应她的条件。

    朱棣吩咐人将朱允炆小殓,商量了出殡的日子后,便领着儿子和亲王们出了皇宫。

    徐辉祖还领着人在与朱能等人巷战,他是朱棣的大舅兄,朱能等不敢朝他下死手,伤了不少燕军后,朱能拿过了火铳,朝着徐辉祖的脚下打了一枪,徐辉祖吓得跳起来,趁着这功夫,谭渊手里的套马索朝他抛去,将徐辉祖套牢了,这才将其制服。

    朱能赶到了朱棣的住处,将徐辉祖的事说了,“属下等将他放回去了,他回去之后,就进了徐家的宗祠,在中山王的像前跪着,一言不发,属下等命他前来见王爷,他也不吭声。”

    朱棣明显就怒了,若不是看在妻子徐氏的份上,此时,他杀了徐辉祖的心都有了。

    燕军进了京城,人人都投降了,唯有徐辉祖领了府兵抗争,若非怕误伤了徐辉祖,朱能等人一阵冲锋枪扫,早就把这些人打发了,还留到现在?

    “守好京城,本王去看看!”

    朱棣正要起身,朱高燨拦住了,“爹,断无您亲自去看舅舅的道理,儿子去瞧瞧,正好,儿子也好些年不曾见过四舅了!”

    朱棣自然不放心,他这个大舅子,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万一扣住了他儿子用来威胁他,朱棣别的儿子可舍,这个幺儿子是他的命。

    “儿子去,儿子去把大舅舅请来,正好儿子也有话要问大舅!”朱高煦站出来了,当年,他和大哥三弟来京师,大舅先是怂恿朱允炆将他们兄弟留下,又是劝朱允炆将他杀了,还说什么他会“叛父”,要不是四弟告诉他,他还真不知道这些。

    这是亲舅舅吗?

    朱棣自然没有意见,点点头,吩咐朱高燧,“你和你二哥一起去!”

    从父亲的屋里出来,朱高燧问二哥,“二哥,你说,爹不让四弟和我们一起去,是不是去舅舅家里有危险?”

第140章 我四弟都能算清楚的帐

    这意思太明显了,有危险的事,爹才让他和二哥去做,生怕四弟出事,除非二哥是头猪,否则断无不介意的道理。

    “大舅舅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当年,要不是四舅,你觉得我们和大哥能从京城逃得出去?哼,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从大舅舅家里盗马?”

    脑回路有问题,朱高燧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他想了想,道,“是啊,要是我们有个三长两短,至少,爹还有两个儿子呢!”

    老二和老三,非长非幼,处于中间位置,原本就显得有些多余。

    朱高煦也不知道到底是听懂了还是没有听懂,他笑了笑,“三弟,放心,跟着二哥我,吃不了亏。”

    等到了徐家的祠堂,看到跪在祠堂前不吃不喝,一言不发的徐辉祖,朱高煦满身都是气,但他到底还顾忌母亲,上前去恭敬地行了礼,“大舅舅!”

    徐辉祖抬眼看他,朱高煦则在徐达的神像前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这才对徐辉祖道,“大舅舅啊,前年还是大前年了?外甥都不记得了,要不是大舅舅府上的那几匹好马,外甥肯定是再难见到大舅舅了,听说,大舅舅还跟朱允炆说,外甥‘不忠,叛父’,不知有没有这回事?”

    徐辉祖气得浑身发抖,这话,他是私底下跟皇上说的,怎么就传了出来?

    “是谁告诉你的?”徐辉祖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但他,到底还是没有否认。

    朱高煦也是震惊不已,这话,大舅舅肯定不会说给第二个人听,和朱允炆说的时候,旁边一定不会有别的人,那四弟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看来,大舅舅是一定说了。”朱高煦想到四弟教给他的话,长叹一声,“至正十二年,李文忠投奔我祖父,父子二人历经千辛万苦,找到了祖父。当时,李文忠奔到我祖父的怀里放声大哭,我祖父说,外甥看到舅,如同看到娘,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儿子!大舅舅,在您的眼里,外甥我算什么?仇人之子吗?我母亲和您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您是如何待我母亲,又是如何待我兄弟几个的?”

    朱高煦说到这里的时候,动了真情,他看着徐辉祖的眼神如刀,“我四弟说,大舅舅有大舅舅的难处,说是夹在朝廷和燕王府中间为难,说若是投靠我爹,我爹若是成事了,魏国公府也不可能封异姓王,毕竟是外戚,若是不成,反而受牵连,如此简单的买卖,大舅舅一向聪明能干,怎么会算不清楚帐,大舅舅,是这样吗?”

    徐辉祖脸上的神色多变,他恼羞成怒,“这话,是谁说的?”

    “我四弟,才十四岁,都能算清楚的帐,大舅舅当然能算清楚。这一点,我哥几个都能理解,不过,大舅舅,您帮朱允炆算不得什么,拿我哥几个的命换富贵,欺骗我母亲的感情,刺探情报换富贵,大舅舅,外祖父就在这里看着,您还有脸跪在这里?”

    历史上徐家一门两公爵,徐辉祖的后代第十一代魏国公弘光元年袭爵,转身就投靠了清朝,而徐增寿的后代,第九代定国公被大顺军所杀,与明共存亡。

    基因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朱高煦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狠狠地瞪了徐辉祖一眼,道,“大舅舅,您是自己起来跟着外甥去见父王呢,还是外甥把您绑去见父王?”

    徐辉祖额头上的汗水滚滚而落,他思忖的瞬间,朱高煦冷笑一声道,“大舅舅,何必做这些姿态?您若真的是个忠臣,宫里的丧钟响起的时候,您就该自刎殉主,既然还想要苟活,就不要再奢望好名声了!”

    徐辉祖起身欲朝朱高煦一耳光扇过去,朱高煦一把扣住了他的手,低声道,“舅舅,今日若是四舅舅,外甥我被打完了左脸,再把右脸递过来,可您不是四舅舅!”

    他磨了磨牙,凶狠的眼里满是杀意,徐辉祖浑身一抖,缓缓地收回了手。

    徐辉祖被带过来的时候,朱高燨正坐在后花园的阴凉处钓鱼,纤细的柳枝轻轻地划过水面,阳光洒在湖面上,闪着粼粼的波光,不远处一堵矮墙上爬满了三色的蔷薇花,几只蜻蜓点水,一派恬静怡然。

    朱高燨听到动静,扭过头来,澹澹地扫过徐辉祖一眼,道,“大舅舅,您来了,坐吧!”

    正好鱼儿咬钩了,朱高燨挑起了鱼竿,一尾红色的鲤鱼挂在钩上,旁边狗儿看到了,欢喜地道,“四爷可真是厉害,这一眨眼功夫,又上了一条。”

    “把钩取了,扔进去,这鱼又不能吃,凑个趣儿!”

    他接过了丫鬟递过来的帕子,将手擦了擦,一扭头,见徐辉祖还站着,腼腆一笑,指着不远处的亭子,“大舅舅,我们舅甥到那边去坐会儿吧,我爹忙得很,一些琐事,就吩咐我来处理了,您请!”

    朱高燨身穿一件月白色的圆领直裰,腰间系着一条同色丝绦,风轻轻地扬起了他的袍摆,露出雪白的膝裤,举手投足之间,全然没有少年的青涩,气度雍容,如同随时都要乘风而去的谪仙。

    徐辉祖心情复杂地跟在了朱高燨的身后,来到了亭子里,朱高燨再次伸手请徐辉祖坐,吩咐上茶。

    两人都不说话,各自喝了半盏茶,朱高煦这才开口笑道,“小时候,我母亲总是跟我说徐家的一些事,外祖父是一位了不起的大将,我父亲受他教诲良多,只可惜,天不假年,未及花甲便逝世,那时候,我还未出生。”

    徐辉祖笑了一下,他面对的毕竟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纵然天资聪慧,也还是个孩子,“我原以为你父亲要见我,我才过来的,若是你要见我,就应当如你二哥和三哥一样,到魏国公府亲自见我,你这孩子,想必是被你父母宠溺坏了,竟然都不懂规矩了。”

    朱高燨朝徐辉祖真诚地一笑,“大舅舅,我是要去的,可我父亲不敢让我去,他说我年纪小,不如二哥和三哥英勇善战,若是大舅舅对我生了什么歹意,把命丢在了魏国公府事小,惹得母亲伤心难过便是大不孝。”

第141章 儿子,爹只问你这一次

    徐辉祖气得浑身发抖,他腾地站起身来,抬脚就往外走。

    朱高燨澹澹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大舅,我母亲的身体不好,这两年,为了徐家的事,优思甚重,寝食难安。她还不到四十岁,两鬓都能见到白发了。您是可以为所欲为,想要名,想要利,都是您的自由,一些为难的事,的确可以交给我父亲来做,可是,大舅舅,我父亲是一个直性子的人,弄不来一些阴谋诡计,甚至,想要暗杀一个人都会漏洞百出,可我不是!”

    历史上,朱棣想要弄死梅殷,便让前军都督佥事谭深、锦衣卫指挥赵曦出手,结果这两头猪在上早朝的时候,将梅殷挤下了笪桥淹死了,最后居然还把朱棣供出来,让朱棣脸上很不好看。

    朱高燨拿出了一柄手枪,不过巴掌大,乌黑油亮,他抬手就是一枪,子弹在亭柱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凹坑,“大舅,这世上要人死的法子很多,让一个人死得悄无声息的法子更是数不胜数,大舅觉得,您可以把我的三个哥哥当做投名状献给朱允炆,我就一定要看在母亲的份上,留您一条命吗?”

    “这些年,您骗我母亲骗得还不够多吗?”朱高燨凑到了徐辉祖的耳边说完,哈哈一笑,“我生平最恨把别人当傻子,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人,我和我父亲一样,没什么耐心,但您要是想欺负我爹耿直,您就错了!”

    “仗着我爹不敢在两军交战的时候要您的命,组织府兵与燕军鏖战,您演戏给谁看呢?真当燕军是吃素的,弄不死您?”朱高燨嗤笑一声,“我外祖父何等英勇神武之人,一生光明磊落,何等坦荡,若他老人家泉下有知,知道自己的儿子只会算计女儿女婿一家,不知道会不会掀了棺材板呢?”

    “你爹不就是想当皇帝吗?这皇位轮得到你爹坐吗?我忠君报国,我难道还错了?”

    “你是忠君报国吗?”朱高燨连敬语都不用了,眼中尽是轻蔑,“这天下是我皇爷爷打下来的!这大明的江山乃是我朱家的祖业,我皇爷爷给儿子们分了家产,把最大的一份家业分给了朱允炆,是他太贪心,吃相难看,非要把叔叔们的家业也夺了。你让我爹忍着,真是说话不腰疼,我告诉你,我爹能忍,我不能忍,我兄弟们都不能忍!”

    “忠君报国,你忠的是哪门子君?朱允炆要你忠了吗?他宁愿让李景隆那个废物统兵,都不敢让你出京城,你生怕错过了这机会,上蹿下跳,不惜用外甥的命来当投名状,你这是忠君吗?你这是无耻!”

    今日若是朱棣指着他的鼻子骂,徐辉祖还能忍着不说话,可眼下骂他的是十四岁的外甥,徐辉祖气得浑身都在发抖,“这些话,是你爹让你说的?”

    “你觉得我爹这会儿有时间管你?”朱高燨笑道,“沽名钓誉之辈,文臣中数方孝孺、黄子澄和齐泰最甚,武将中,乃大舅你最为无耻,你若是如战死,我敬你是条汉子,但你演戏给人看,就太过下作了!”

    徐辉祖一口血喷出来,他身体摇摇欲坠,指着朱高燨道,“你,你,你竖子,你竖子!”

    朱高燨澹澹地瞥了他一眼,“大舅,你回去吧!若你现在回去,一头撞死在外祖父的神像前,将来建文帝的功臣录上,有你一席之地,若不能,你就辞去魏国公府的爵位,我会请求父亲允你一脉回凤阳,若再不能,就不要惺惺作态当忠臣,让人恶心!”

    徐辉祖不等他把话说完,抬脚就往外走,脚步不稳,被路上的鹅卵石踢得一跤摔在地上,两颗门牙就此缺了。

    没有人来扶他,徐辉祖只好自己缓缓,缓了好久,他才起身,心里却没有悲愤,他在寻思自己要走哪条路?

    朱棣看着大舅兄的背影,从旁边的竹林里走出来,问儿子,“你说你大舅会选哪一条路?”

    朱高燨笑道,“这还用想吗?大舅这一生,一帆风顺,别说受罪了,苦都没有怎么吃过。他已经过惯了勋贵的生活,若非是患得患失,他也不会在建文不信任他的时候,依然凑上去,拿三个哥哥当投名状了。他既然一条道走到黑了,等爹进京的时候,他之所以组织府兵抵抗,不过是想试探爹的态度,若爹要他的命,他战死,还换了一个忠名,可爹没要他的命,他就知道,魏国公府是保住了。“

    “他是元勋之后,又是你们的亲娘舅,若非万不得已,爹也不能要他的命啊!”

    历史上,朱棣的确是看在妻子的份上,留了徐辉祖一命,永乐五年,徐皇后病逝,徐辉祖旋即就死了,自杀还是病逝,已经不重要了。

    “娘的身体不好,这些事都算不得什么,爹不必太过认真。”

    若非是为了娘,怕徐辉祖上蹿下跳太过了,惹得娘担忧,朱高燨懒得搭理徐辉祖。

    朱高燨轻声道,“眼下,对爹来说,最重要的是治理这个国家,南有倭寇,北有北元余孽,三年战争,虽然没有波及全国,但百业凋零,百姓生活困苦,若爹能够强盛国事,将来还怕历史上不会留个好名声?世人如何看待爹,爹都不必在意。”

    朱棣挥挥手,让左右的人都退下,他拉着儿子在水榭边坐下,手里抓了一把鱼食,往湖里一扔,问道,“儿子,爹只问你这一次,你若信任爹,就跟爹说实话,若不想说,爹从今往后都不问。”

    朱高燨震惊地抬眼朝他爹看去,见他爹的眼里,一如既往只有慈爱,他笑了一下,“爹,您问吧,您问什么,儿子都说!”

    “那九条龙是不是真的?”

    朱高燨想说,是不是真的,您不会去问别人吗?

    他点点头,“是真的,也不是真的,这天下或许真的有龙,但儿子也不曾看到过,那九条龙,应当是一种海市蜃楼,具体,儿子也不是很清楚。”

    他的确不太清楚系统,那九条龙是系统奖励给他的。

    朱棣点点头,他想了想抬头问道,“那你呢?儿子,你呢?”

第142章 大明江山一共传了两百七十六年?

    朱高燨想,大约他爹还想问,你是不是真的,只是这话,太伤人了,他爹才没有问出口。

    朱高燨的心噗通噗通,跳得格外厉害,他抬眼朝湖的对岸看了一眼,遥远的天边,残阳如血,几只鸥鹭展翅腾飞。

    “爹,儿子曾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太祖皇帝把我带到了一个我从未去过的世界,那个世界听说是几百年后的时代,那里科技发达,人民生活安康,太祖皇帝说,是他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才让神仙把儿子带过去的。”

    朱棣睁大了眼睛,他都不知道该选择相信还是不相信了。

    若说相信吧,这个儿子从未离开过他的眼皮子底下,走过的最远的路是从北平到应天府,还是他亲自带来的,若说不信吧,但儿子弄出来的那些火器,所谓的机械,都做不得假。

    “你说你皇爷爷?是什么时候的事?”

    “有人说一梦万年,儿子也是在太祖皇帝过世之后才开始做那个梦,太祖皇帝说,他选朱允炆当储君选错了,说他迟早要把爹逼反。儿子去了那个世界之后,才知道,果然,爹后来造反成功了,大明江山从太祖皇帝开始,一共传了两百七十六年。”

    直到李自成起兵造反,吴三桂献关降清,女真族打进中原,占领了大明江山,立国,号为清!

    朱高燨目不错睛地看着他爹,见他爹脸上的神色变幻数次,最后倒抽了一口凉气,问道,“你说什么?大明江山传了两百七十六年?爹问你,爹把皇位传给谁了?”

    “大哥。大哥把皇位传给了朱瞻基,朱瞻基的年号是宣德,当了十年皇帝,有个名号叫蟋蟀皇帝。”

    朱棣的手不自觉地用力,栏杆啪嗒一声断了,他身体一晃,若非朱高燨及时抓住了他,他非跌入水里不可。

    朱棣闭了闭眼睛,“你大哥当皇帝当得如何?”

    “仁宗,当了十个月皇帝,儿子也不好评价。”

    “十个月?十个月能做什么?”朱棣冷笑一声,“能得一个‘仁’字,想必是讨了读书人喜欢了。蟋蟀皇帝之后呢?”

    “爹,您还是别问了,儿子怕您气出个三长两短来。”朱高燨实在是不想说土木堡之变,那叫什么事儿啊?

    大明的国运就在那个时候被腰斩了。

    “说!”朱棣闭着眼睛,一声怒吼,朱高燨吓得浑身一哆嗦,只好开口道,“儿子那侄儿生了个好儿子,就是爹,您有个好重孙名叫朱祁镇,当了皇帝之后,想要效彷爹您北伐亲征,结果,在土木堡的时候,被瓦剌活捉了,成了俘虏!”

    眼看朱棣一口血要喷出来了,朱高燨吓得跳起来,连忙轻抚爹的后背,安抚道,“爹,这都是还没有发生过的事,是儿子编的,爹,儿子就给您逗个笑而已,您别当真啊,爹,您要是有个好歹,儿子就成了不孝子了!”

    朱高燨是真的急了,朱棣好半天才透过气来,他真是没想到了,自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竟然没有传过三代人。

    他一向嘲笑他爹,不该把皇位传给朱允炆,谁知,他的孙子,连朱允炆都不如呢,朱允炆丢了江山,好歹是丢在自己人的手里,可他的好重孙子呢,竟然被瓦剌活捉了。

    “说原因!”朱棣忍着喉头的铁锈味儿,一把推开了儿子,“你爹还没有老!”

    朱高燨噗通跪下来,“爹,这故事,儿子以后讲给您听吧,您这会儿难道不应该顾忌眼下的事吗?皇帝死了,亲王大臣们也该请您登基了,咱们打到现在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为了大明的江山,你以为爹只是为了自己?”朱棣扭头看向他的儿子,唇瓣上还有溢出的猩红,“儿啊,子孙不争气,要这家当做什么?子孙若争气,又要这家当做什么?若你大哥的后世子孙这么不争气,败了祖宗的江山,坏了爹的名声,爹要这江山做什么啊?”

    朱棣声音越来越高,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爹,您可别这么想!”朱高燨生怕他爹气湖涂了,忙起身,抱住他爹的腿,“爹,眼下这皇位,只能您来坐,换了任何人,咱们一家子活不到明年。爹,大哥的儿孙们不争气,您也不是只有大哥一个儿子啊!”

    “你大哥,当了十个月皇帝,意思是,他只比爹多活十个月,爹一直说你大哥身体不好,果然,他身体就是不好。可他到底还是比爹多熬了十个月啊,别说十个月了就是十天,也够了啊!爹是有好几个儿子,可他的世子之位是你皇爷爷册封的,你都说占了大义,爹还能拿他怎么办?可爹若是把这皇位传给他,爹不甘心啊!”

    换谁也会不甘心啊,换朱高燨,他也不甘心,不为别的,这打江山的功劳,有他的份啊,将来,他看着自己的侄孙御驾亲征,被瓦剌捉去了,他瞧着不糟心吗?

    “爹,您难道就不能为了儿子多熬十个月吗?”朱高燨的脸,在他爹的胳膊上蹭了蹭,他没有看到朱棣绽开的笑容,眼里是算计成功后的得意,问道,“万一爹要是活不过呢?”

    臭小子,当爹的还算计不了你?

    “儿子自然有法子,爹,您自己要好好保养,不为别的,您就当是为了儿子!”

    “好儿子,有你这句话,爹也放心了,你要记住你今日答应给爹的事,你放心,爹和你娘会好好给你寻摸个媳妇儿,将来给你生几个争气的儿子。”

    父子二人直接将老二和老三忽略了,朱棣解决了心头大患,此时心情轻松了很多,拉着儿子起身,问道,“那爹呢?世人是怎么评价爹的?”

    “治隆盛世,远迈汉唐!”

    朱高燨见他爹又钻牛角尖了,生怕他又想左了,忙安慰他爹道,“爹,人不能只盯着眼前看,眼下肯定会有很多人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和您对抗,这些人口里说着忠君报国,实则并非是真的向着建文,您不要被这些人利用了,最后坏了自己的名声。历史是由后人评价的,后世有个非常了不起的帝王,他为这片土地上的人创建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他对爹的评价非常高。”

第143章 万一你大哥把爹给熬死了

    “他说了什么?”朱棣很开心。

    朱高燨松开他爹的手,做好了逃离的准备,“他说,明太祖、明成祖不识字的两个皇帝搞得比较好。”

    朱高燨说完,就跳起来了,躲到一边去。

    朱棣气得跳起来,一脚朝儿子踹去,朱高燨躲在柱子后面,嚷嚷道,“爹,又不是儿子说的?”

    “老子不识字吗?”朱棣吼道。

    “爹,人家只是夸张的说法,您和一个后世人计较什么?”

    朱棣终究还是不舍得朝儿子动真格,走过去,揪着儿子的耳朵,“老子见你做得挺好啊,把你大舅骂得羞愤欲死,你要是能把方孝孺骂死了,老子直接封你做太子。”

    “别,爹,您别!”朱高燨双膝一软,跪下来,“爹,该大哥做的事,您还是让大哥去做,太子,儿子是绝不当的,至少现在不当,儿子可吃不了这苦。”

    朱棣愣了一下,“你不想当太子?刚才你不是和爹说得好好的吗?好小子,你竟然想反悔?”

    “不,没有,儿子没想反悔。爹,儿子和爹说好的是,爹多活几年,把皇位再传给儿子。”朱高燨心说,自己想要当个皇帝,难道还真指着老爹的皇位不成,天下之大,哪里立不了国?

    隔壁左右,嫌地盘小,把印度阿三撵走了,我为王,也不是不行。

    但这皇位,是他爹的一片心意,他如何能拒绝?

    “你的意思,先把你大哥立为太子,等爹把你大哥熬没了,再把皇位传给你?”朱棣简直是气笑了,“你可要想好了,万一你大哥把爹给熬死了,我看你到时候去哪里哭去?”

    “爹,这就不劳您操心了!”朱高燨笑道,“儿子若是没那本事,您就在九泉之下,眼睁睁地看着您的重孙子,一国之君,被瓦剌抓去当俘虏。”

    朱棣没好气地朝儿子轻轻地踢了一脚,一把将朱高燨推开,“一边儿去,看到你就烦!”

    朱高燨看着他爹走远,他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原本充满了稚气的一双眼睛,此时变得格外深邃。

    朱武从暗处走了过来,“四爷,庄子那边的辣椒都种下去了,让人好生看着,那些辣椒都按照四爷的法子做成了辣椒酱,已经运过来了。”

    “走,吃吃去!”

    朱高燨一下子来了兴趣,正好到了晚膳时候了,朱棣在听驻守应天府的将领们汇报情况,见儿子进来,他摆摆手,“看好就行了,一些事等到明天再说!”

    朱能上前一步拱手道,“王爷,这国不可一日无君,建文帝死于非命,皇太子烧伤严重,听说脑子也不太好使了,皇后和二皇子也被烧死,这您若是不站出来主持大局,怎么行?”

    张玉等人跪了下来,请道,“臣等请皇上即位!”

    朱高燨站在一边,傻傻地看着这些武将们,这么快的吗?“

    朱棣背手而立,仰头望天,眼中闪动着泪花,“本王也是迫不得已,才起兵打算救国于水火之中,原本打算效彷周公辅政……”

    “王爷,周公辅政都是假的了。”张玉道,“今日这天下乃是太祖皇帝的天下,老百姓乃是太祖皇帝的老百姓,天下岂可一日无君,老百姓岂可一日无主?况且,王爷曾有金龙护身,乃真正的天子,又正当壮年,国有长君,乃是社稷之福,王爷为太祖皇帝的嫡嗣,德冠群伦,功施社稷,宜居天位,使太祖皇帝万世之鸿业,能永有所托,天下生民,永有所赖,王爷实在不该推脱,让天下人寒心。”

    朱棣摆摆手,“这些事,以后都不要再说了!”

    自古黄袍加身,需要三请三辞,再演下去,彼此双方都不好收场。

    朱高燨上前来,“各位叔叔伯伯们,既然来了,用一顿饭再走吧!”

    朱能欲言又止,朱棣抬手拦住了他,“既然来了,四王子留了,就用过晚膳再走!”

    一大盆按照朱高燨的方法烧好的辣子鸡端了上来,又一盆水煮鱼片端上来,整个屋里便飘散着阵阵麻辣味儿,朱高燨深吸一口气,如同闻到了十六岁的处子身上那迷人的香味儿,口水都流出来了。

    “这是什么?”朱棣上前来看着两盆红艳艳,火辣辣已经看出食材为何物的菜,用的是和洗脸盆差不多大的容器装着,刺激得人不停地流口水。

    朱高燨道,“这是儿子新找到的食材做的,这红艳艳的就是辣子,爹,各位叔叔伯伯,我们吃吧!”

    朱高燨说着,用快子挑了一块辣椒直接放进了嘴里,火辣辣的滋味传来,朱高燨浑身一阵舒畅。久违的味道啊,简直是爽呆了!

    朱棣正要劝儿子别吃不认识的食物,但见他已经吃了,不由得摇摇头,想到这个儿子一向靠谱,聪明灵光得很,也惜命,便不再担心,自己挑了一快子鸡肉一口咬下去,辣得差点吐了,但瞬间味蕾全部打开,只觉得浑身的汗毛孔都打开,一股无法形容的愉悦涌上心头。

    朱能一口吃掉一颗辣椒,辣得直吐舌头,不停地跳脚,却又浑身舒坦,欲罢不能,“辣,好辣,好吃,好吃,四王子,不上酒吗?”

    武将们无人不是边喊辣,边吃得欢!

    “上啊,上酒!”朱高燨道,“这都是把辣椒籽给剔掉了的,要是有辣椒籽,辣味儿更重,等咱们把辣椒种出来了,诸位叔叔伯伯,一人送一点!”

    “好啊,四王子,这可是你说的啊,到时候,你可别说没了!”

    “不会!”朱高燨摆摆手,“这吃辣,要人多才热闹,等冬天了,我请诸位吃火锅。”

    一桌子辣菜,一下子将朱高燨和朱棣麾下将领们的感情拉深了好多,等吃得浑身都是汗,从屋里出来,张玉等人迎着风一吹,越发觉得浑身通透。

    次日一早,诸位王爷又来劝朱棣登基。

    再次日,建文朝的文武百官们结伴而来。

    几次三番之后,朱棣这才同意登基,这就要商量着让谁来写即位诏书了,朱棣看着跪在地上的群臣们,“你们说说,谁写这即位诏书合适?”

    历史上,朱棣要方孝孺写即位诏书,结果,方孝孺和朱棣硬刚,最后留了一个“灭十族”的恶名。

第144章 方孝孺的戏还怎么演下去?

    有人站出来了,道,“臣以为,文人之首,当以方孝孺为最,这即位诏书,由方孝孺来写,最为合适!”

    朱高燨不认识这个人,但觉得,这人绝对不是个好人,

    朱棣朝朱高燨挑眉一笑,那模样儿似乎在说,儿子,你瞧,你看不起方孝孺,可多的是人看得起他。

    朱高燨皱着眉头过来,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抬起头来,我瞧瞧,你是谁?”

    这人抬起头来,朱高燨看明白了,“你是程济,如果我没有记错,昨日你领着那么多人去宫里,原意是想给建文帝剃度,然后护着他逃离,是个忠臣!”

    他这话一说,朱棣的眉头皱起来了,但这个小儿子做事,从来没有不靠谱过,他也想看看,小儿子到底想如何处理这即位诏书的事。

    朱高燧没有错过他爹那一瞬间的皱眉,心头一喜,不管四弟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这一次,四弟是毫无疑问惹恼到他爹了。

    这是一件好事啊!

    朱高煦则为四弟捏了一把冷汗,他使劲儿给四弟使眼色,谁知,四弟根本就不看他。

    “方孝孺有什么资格给我爹写即位诏书?我看你根本就是居心叵测!”朱高燨朗声道,“当年,太祖高皇帝是何等器重方孝孺,建文帝又是如何对他言听计从,我且不说,方孝孺、黄子澄和齐泰这些人,如何为了一己私欲迫害我爹和王叔们,我只说,方孝孺等人是如何辜负建文帝,今日若攻进应天府的不是我爹,而是北元,建文帝便是亡国之君,方孝孺等人当遗臭万年!”

    “这等无能之辈,你居然提议让他来给我爹写即位诏书,你这是想侮辱我爹?”

    “臣不敢!”程济磕头,抬起头来对朱高燨道,“方孝孺乃一代大儒,四王子委实不该用如此言语来侮辱他!”

    “一代大儒?”朱高燨嗤笑一声,“若读书能够让天下老百姓吃饱饭,若做学问能够让江山永固,天下太平,天下人都不用种地,不用买卖,天天读书做学问好了。我爹不用这种只会做学问的酸儒,我爹要用的乃是有济世之才的能人,能够真心为老百姓做实事,为天下挣太平的有用之人,而不是沽名钓誉的酸儒!”

    程济仰着头,呆呆地看着朱高燨,心里百感交集,若是建文帝还活着,听到这些话当作何想?

    朱棣很高兴,他儿子一张口就将他将来用人的策略给定下来了,这是好事。

    他要用的是真心为百姓做实事,为天下挣太平的有用之人!

    “咳咳!”朱棣清了清嗓子,问朱高燨,“你觉得,何人能堪大用?”

    朱高燨一双眸子一扫,“眼下这么多人,儿子以为,就由他们商量着把这诏书写出来,犯不着专门指定一人,皇位乃公器,谁为君主,自古以来不是一个人说了算,谁写这即位诏书,将来史书上必定要留上一笔,儿子以为今日诸公都该有份!”

    “好一个今日诸公都有份,那就这么定了!”朱棣一拍板,跪在地上的臣子们面面相觑,程济浑身冒着冷汗,原以为朱棣听到方孝孺的名声,一定会要建文朝的第一宠臣为他写即位诏书,而方孝孺必然不肯答应,如此一来,一场大戏就拉开帷幕,将来史书上无法回避这一笔。

    而眼下,史书上也必然无法回避这一笔了!

    “当然,不愿意写,没关系!”朱高燨凌厉的目光扫过诸位,“万事不强求,不过,我提醒各位,若是想做建文朝的忠臣,就把官袍脱下来,放在这里,回去一根白绫了结自己,追随建文帝黄泉路上,这会儿还不晚。”

    朱能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朱高燨看了他一眼,朱能忙憋住了笑,低下头来,听朱高燨道,“要尽忠,当活着的时候谏言正行,辅其安邦,不为奸佞诱惑,而不是死了,做出这种惺惺之态给谁看?你们读书人应当明白一点,你们是要对这个国家尽忠,对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父老乡亲们尽忠,而不是对某一个人尽忠,抚养你们的,教养你们成人的,不是某一个人,而是这片土地,是这片土地上的老百姓。”

    他们读过的书上,只告诉他们要忠君报国,从未有人告诉他们,他们不应当对某一个人尽忠,要对一个国家尽忠。

    朱棣也深为感动,他深深地看了儿子一眼,一梦万年,这或许便是那后世几百年带给儿子的认知,比起这些酸儒们的境界真是高了不止一星半点。

    “四王子的话,本王很赞同,将来,本王也是这句话,不需要你们对本王有多么忠心,只要你们能够心系百姓,与本王一起,将大明打造得鼎盛兴旺,哪怕你们指着本王的鼻子骂,本王也能赦免你们!”

    说到这里,朱棣自己都感动了,“本王之所以走到今天,并非是为了要守住父皇封赐给本王的藩国之地,眼下北元余孽依旧三天两头南下抢掠,建文帝将本王和诸位王爷们全部都杀死了,北元余孽一旦南下,以朝廷如今这样的战斗力,大明还有明日?“

    “本王也是迫不得已!”朱棣深吸一口气,似乎强忍住了眼中的泪水,“本王实在没有想到,建文帝会是如此下场,正好程济也在,你们亲眼目睹,可弄清楚了那蓝氏是怎么进宫的?”

    跪在最后面的李庄越发低下了头。

    程济道,“听那蓝氏自己说,她原先是在皇太后的宫里。”

    朱棣道,“如此,本王就着实不好过问了,这件事,谁能查个清楚?建文不能死得不明不白,总要给祖宗,给我们这些当叔叔的,给天下人一个说法!“

    朱棣四下里看了看,道,“这件事,你们文臣们商量一下,给本王举荐一个人出来!”

    “是!”以程济领头,应下了这桩差事。

    方孝孺走在大街上,前日宫里的那一场大火,好似不曾烧起来过,四十五声钟响,似乎不曾响过,应天府里,老百姓们该干嘛,依然在干嘛,日暮西山,每个人回家的脚步都很匆忙,唯独方孝孺,茫然四顾,不知道该走向何方?

    “老师,老师!”方孝孺顿住脚步,扭头看去,见是廖镛,匆匆赶来,脸上满是焦虑之色,“老师,燕王的即位诏书,听说是朝中的文臣们一人一笔写就。”

第145章 方孝孺浓墨重彩的一笔

    方孝孺当场愣住了!

    以他的声誉和名望,方孝孺原以为朱棣无论如何都会要他来写这一份即位诏书,毕竟,若能让自己臣服,这建文帝一朝的朝臣们才会臣服于朱棣。

    “这是怎么回事?”方孝孺问道。

    他一身官袍脏兮兮的,头发凌乱,脸色苍白,昔日在朱允炆面前表现出的镇定从容已如晨曦朝露,早就不见了,眼下的方孝孺乃是典型的落魄文人模样。

    方孝孺已经做好了从容赴死的准备,但死也要死得有价值,死得其所,百年之后,史书上必定有他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想要这一笔,他与朱棣之间就必然要有一场争斗,越是激烈,才能越显示出自己的铮铮傲骨。

    但,直到现在,朱棣都没有召见他,难道他还要主动上去和朱棣厮打一番不成?

    “程济提议让老师您来帮燕王写即位诏书,眼看计划就要成了,谁知,燕王四王子说老师您辅左建文帝,差点把他辅左成了亡国之君,您这样的人……”

    廖镛是德庆侯廖永忠之孙,父亲廖权,母亲乃是名将东瓯王汤和之长女,只是德庆侯的爵位只传了两辈人,到廖镛的时候,就不得承袭。

    廖镛先是以勋贵之子的身份任散骑舍人,后来官至都督,他乃是方孝孺的学生。

    历史上,方孝孺被处死后,是廖镛和他的弟弟廖铭为其收尸,被掩埋在聚宝门外的山上。

    也因此,廖镛兄弟二人的行为触怒了那时候神经极为敏感的朱棣,廖镛被处以极刑,廖铭和叔父廖升充军,母亲和侄女儿被发浣衣局为奴。

    廖镛的话没有说完,方孝孺已经听出来了,他只觉得一口老血堵在胸口,梗得他呼吸不畅,“逆贼,逆贼!分明是他们父子造反,竟然还说是我辅左皇上无功!”

    方孝孺仰天流泪,“上天降下这样的灾祸,谁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奸佞的臣子如愿以偿,谋求国柄耍弄诡计,而我这样忠正的臣子却只有流血流泪,我唯有以我身殉君王,还能有什么祈求呢?”

    廖镛张了张嘴,欲说服老师,方孝孺却扭过头来,恶狠狠地问道,“廖镛,你打算怎么做?”

    廖镛低下了头,“老师,天下人都说,燕王才是真龙天子,当初白沟河之战的时候,很多人都亲眼所见,九条金龙护住了燕王……”

    方孝孺失望地摇摇头,“九条金龙护住燕王?这都是那些想要在新朝当官的人杜撰出来蒙骗世人的话罢了!”

    说完,方孝孺掉头就走,廖镛追了几步,方孝孺怒道,“不要跟着我,我没有你这样的学生!”

    廖镛站在原地,他怔怔地看着方孝孺的后背,心里充满了疑惑,四王子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建文帝丢了皇位和性命,到底是怎么回事?

    廖升坐着马车匆忙赶来,他看到廖镛,忙一把将他拉上了车,怒道,“你不想让家里的人活了?你一个人成就了自己的名声,你打算让家里的人都跟着你无辜受累吗?”

    廖镛完全是懵的,他看着叔父茫然地问道,“叔父,世人都说我的老师乃是当世大儒,学问是最好的,可是,为什么燕王和四王子却瞧不起我的老师?说他误国?”

    廖升急得满头都是大汗,“是不是误国,你看不到吗?建文帝在哪里?四王子说得很对,燕王殿下八百护卫起兵啊,朝廷两百万兵力,结果,你看看,现在是什么局面?“

    “建文帝在世的时候,都是谁在给他出主意?是你的老师,是齐泰,是黄子澄,建文帝对他们言听计从,最后有什么结果?”

    “如果今天打进应天府的不是太祖皇帝的血脉,不是亡国又是什么?”

    廖升恨其不争道,“都到了这会儿了,你还掺和进去,你瞧瞧,明日世人会怎么看你!”

    应天府里的气氛非常紧张,方孝孺回到了家里,沐浴一番,吃了一顿饱饭,在一家人的眼泪汪汪下,平静泰然地坐着不动,等待着朱棣的旨意。

    转眼,六月二十日,朝廷发丧,建文帝入陵寝,皇太后吕氏被夺尊位,称皇嫂懿文太子妃,领着幼子朱允熙和因天热感染而奄奄一息的长孙朱文奎,住进了懿文太子陵。

    方孝孺还没能等到朱棣传他觐见的旨意,等到了六月二十三日,方孝孺实在是等不得了,他似乎听到了满天下人对他的指指点点,在说,建文帝对他言听计从,丢了皇位,如今去了九泉之下,他方孝孺竟然还没有下去陪他。

    方孝孺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衫,他出了家门。

    妻子郑氏冲到了门口,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渐渐地消失在视线里。

    两个儿子和女儿跟在她的身后,茫然不知所措,他们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明天早上升起的太阳。

    宫里,今日是第一次早朝,文武百官们还是同以往一样,列着队,一左一右,上了谨身殿的台阶,进了大殿。

    突然,队列中传来了一阵躁动声,人人都扭头看过去,见最后面,方孝孺竟然穿了一身官袍,也进来了。

    朱棣坐在高高的龙椅上,意气风发,他侧着身子,看着渐行渐近的方孝孺,心情非常平静。

    这几日,他一直在和小儿子讨论如何治国,不得不说,小儿子给了他非常好的建议和意见,他原本也很怕大臣们都反对他,无人可用,但小儿子说,不怕,一切都有解决的办法,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将录官取才的法子变一变,多选些有用之人上来。

    “朱棣,你这个逆贼!”

    一声咆孝,在大殿上响起,朱高燨缓缓转过身去,他第一次看到方孝孺,看到了明朝历史上第一忠臣,如同泼妇一样,面目可憎。

    “我听说,方先生,工文章,醇深雄迈。每一篇出,海内争相传诵。”朱高燨笑道,“今日见先生,出口成章,纵横豪放,颇出入东坡、龙川之间,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啊!”

第146章 骂遍建文朝所有旧臣

    大殿之上,所有的臣子们都低下了头,忍笑忍得难受,只看到大家的肩膀上下抖动,谁也不敢笑出声来。

    朱棣被人骂了,原本气怒不已,此时也是忍俊不禁,但这种时候,他也不好带头笑,主要是因为,这是自己的儿子立威的时候。

    方孝孺朝朱高燨一看,竟然是一个少年,年约十三四岁的样子,眉眼之间虽还有些稚嫩,可一双眼睛清澈明亮,闪着一抹与年龄不相符的寒光,如寒星明灭,令人心惊胆战。

    不得不说,朱棣养了个好儿子。

    方孝孺被这么个小子一骂,不由得恼羞成怒,他早年虽然在洪武朝受过一些磨难,但谁不知道,那是太祖高皇帝将他留给孙子用,后来在建文朝,便是皇帝都要看他两分脸色,什么时候受过这等羞辱?

    “你……果然,有个当反贼的老子……”

    “方孝孺,你好歹也是读书人,说话行事,还是要留三分德。”朱高燨截住了他的话,“不就是我爹没有请你来写即位诏书吗?你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方孝孺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是这个意思吗?

    “你求死,谁也拦不着你,秦淮河的水淹得死七尺壮汉,也淹得死你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你犯不着来让我爹成全你,谁也不是傻子,你想将来青史留名,你把这大殿上的同朝为官的大人们置于何地?”

    “当初,他们可不是人人都像你,像齐泰,像黄子澄那般受宠信,被言听计从。既然没有得到过那么多的好处,自然也不应该和你们三人一样,承受这样的责任,否则公道何在,天理何在?”

    “为人臣子,要把自己的位置摆清楚,所谓天子,上天之子,不是被派下来享受至尊荣华,而是代表上天,统治百姓,为老百姓谋福利;身为股肱之臣,首要的任务不是挑唆皇帝轻易用兵,制造祸端,而是当为百姓谋福利,为天下办实事,补天之不全,成民之大业!”

    “好!”朱棣站起身来,拍了一把手掌,笑着从丹陛上走下来,轻轻地拍了拍朱高燨的肩膀,“有子如此,朕心愿已足!”

    他看向方孝孺,“你们辅左建文帝,事至如此,天理公道自有分说,朕就不做任何评论了。你们如何殉君王,朕也不做干涉,眼下,朕和满朝文武百官事儿多,就不留方先生了!”

    当下,就有两名燕山卫的人过来擒住了方孝孺就要往外拉,方孝孺环视一圈,见之前建文朝的文武百官均列位在此,他顿时气得跳起来了,“你们,你们这些判主求荣的无耻之辈,你们难道忘了先皇对你们的皇恩浩荡了吗?”

    这就是把所有建文朝的旧臣都骂遍了!这是把所有人都往死里得罪了!

    程济气得肝疼,真是不识好歹!

    他闭了闭眼,站出来,对方孝孺道,“方先生,最后时刻,您在哪里?您说您病了,懿文太子妃三请四催,您才进宫。应天府被攻破,建文帝不知所措的时候,您又在哪里?从建文帝登基至今,朝中的所有政令,都出于您的主意,两军交战,多少人死于无辜,眼下苍生只想过好日子,您就放过大家一条生路吧!”

    若非方孝孺积威甚重,程济只差指着他的鼻子说,把国家祸害成这样,连太祖皇帝托孤的先皇都被祸害死了,你还想怎样?

    同是文人,程济是想成全方孝孺,可结果,人家转身就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

    程济又不是个死人,怎么可能会任其羞辱?

    方孝孺没想到会成这样,他呆愣地看着所有人,这一瞬间,他心头的信念之城,似乎在慢慢崩塌。

    难道,错的真是他?祸害了建文帝的人真的是他?如若不是,那些曾经景仰他的人,怎么变了一副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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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高燨道,“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绑架别人,这一招,唯有你们读书人用得最灵活。方先生,你最终,还是把你的名声看得最重,你利用国家公器,利用建文皇帝对你学问的仰慕,来成就自己青史垂名的欲念;不论后世人如何评价你,说你是忠臣也好,是佞臣也罢,最终都少不了你无能误国,见识有限,不足以辅左君主的定论。”

    “你走吧,你想我爹杀你,我爹怕污了他的刀枪。“朱高燨朗声道。

    方孝孺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朝外走去,他文采斐然,才思敏捷,出口成章,也无法挽回大势已去。短短的几步路,却是他漫长的半生,他浑身的精气神,在这一瞬间,似乎都被抽尽了,生与死,于他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

    朱棣的心里一阵畅快,这一刻,他似乎发现了一柄比刀枪更加厉害的利器,那便是诛心。

    虽然,他归根结底乃是一名统兵的将帅,但他骨子里是一名真正的帝王,切换战场也非常自如,只觉得,和一群文人斗心思,其乐无穷。

    他的小儿子,让他见识到了另外一种形势的争斗,一时间,朱棣战意满满,只觉得兴奋异常。

    不用刀枪的战争,也同样可以硝烟弥漫,战火绵绵。

    朱棣重新走上了阶陛,他环视群臣,大声道,“朕宣布,建文一朝的忠臣,也是忠臣,若是愿意追随建文帝于黄泉之下,朕命有司收殓,绝不追究妻儿后代,若是舍不得这条命,朕也不会降罪!”

    曾经站在过这里的那些臣子们,诸多都垂下头来。

    打脸真爽!

    朱棣很满意,笑道,“但,既然今日,诸位愿意抛开曾经的成见,依然愿意站在这里,与朕,一起为天下的百姓们谋福利,朕一样器重你们。朕还是那句话,不需要你们忠诚于朕,你们忠诚于这天下,忠诚于大明的江山,忠诚于这天下的生民即可!”

    何等豪迈,何等自信,朱棣此时展现出来的帝王胸怀,如海阔,如天高,茫茫无际,漫漫无边,宽广得令人敬佩,看不到尽头。

    一个人的心,竟然能够广阔如此!

    究竟怎样的底气,才会让一个造反的王爷,有这样的豪情壮志,令他觉得自己夺来的江山,稳固如铁?

    朱权抬起头来,不由得重新审视他这位四哥,是那些超凡的火器吗?应当不是,那些火器,能够掌握在四哥的手里,他也应当会想到,那些火器也能被被人所有。

    是九龙护体吗?朱权曾经亲眼看到九条金龙腾空,当他听说,那九条金龙挡住了郭英的箭失时,震惊不已,也在心里想过,难道说,父皇这么多的儿孙里,唯有四哥才是真正的真龙天子?

第147章 朕的年号:永乐!

    “皇上英明,臣等钦佩!”朱权朗声道,他的语气和态度透露出的真诚,令朱棣非常满意,他知道,自己的表演成功了。

    张玉朱能等就不必说了,他们一路跟着朱棣打进应天府来,两年多的栉风沐雨,爬冰卧雪,刀枪剑戟加身,终于走到了今天,无一人不敬佩朱棣。

    而程济等人,这一刻真正为这位帝王折服,比起建文帝一坐上皇位,不到三个月,不思考如何治国安民,不思考如何强国富民,不思考如何北退元孽,南击倭寇,而是迫不及待地拿自己的叔叔们开刀,朱棣的这份胸怀与志向,真正令人景仰。

    “朕的年号,就叫永乐,永,久远也,斯民小康,朕方与民同乐,是为永乐!”

    “臣等恭贺皇上!”

    朱高燨扭过头来,看向父亲,他朝父亲举起了大拇指,父子二人,在群臣的跪拜之中,相视一笑,其中心思,唯有二人才能明白。

    朱高燧正好抬起头来,看到了这一幕,他自以为是的父亲生怒没有发生,反而是父亲朝老四露出了得意的一笑,深深刺痛了朱高燧的心,他想着,老大若是还不回来,太子之位,恐怕是不保了。

    群臣退去,朱棣换了一身衣服,领着儿子们到西宫用膳,他问朱高燨,“你还有什么想法,和爹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这话听着,朱高燧忍不住朝四弟看去,难道说,今日,朝堂上的一切,都是老四为父亲出的主意?

    那父亲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朱高煦朝四弟竖起了大拇指,“四弟,你可真是能干啊,今天方孝孺那穷酸儒生,可是被你气得吐血啊!你说,他会不会自尽,效忠建文帝?”

    “死还是活着,现在对方孝孺来说,还有区别吗?爹已经把话都说出去了,很快,老百姓们都知道了,爹要的是文武百官对大明忠诚,对老百姓忠诚,如果方孝孺追随建文帝而去,那就是背叛了老百姓们,学得文武艺,不为老百姓谋福利,不为国家办实事,这样的人,凭什么得到别人的尊重?”

    “文章有屁用,能当饭吃吗?”朱高燨看向他爹,“爹,先吃饭吧,吃完了饭,咱们再商量,眼下百废待兴,儿子的确有不少想法,若是基本国策定下来,将来再改,很费事,还不如现在起步就定好,省得以后再改,动摇国本。”

    “好!”

    一顿饭后,朱棣便嫌弃地将两个儿子撵走了,他只留了朱高燨,吩咐道,“把四王子的一应衣物全部都搬到这里来,以后四王子就陪朕住在西宫。”

    西宫乃是皇帝燕居之所,太祖皇帝便是驾崩于此。

    朱高燧刚刚下了台阶,听到父亲的吩咐,他脚下趔趄,差点摔了个狗啃地。

    父亲居然让四弟住在西宫,西宫内设宝座和龙床,难道说,父亲还打算让四弟睡在他的龙床上不成?

    朱高燨没想太多,未成年的儿子跟着父母住,有什么稀奇的?

    哪怕他晚上躺在父亲的龙床上,也不觉得有何不妥,爹是皇帝,当儿子的是皇子,有什么睡不得的?

    再说了,他自从跟着父亲南征,哪个晚上不是跟着父亲?有时候,来不及了,挤在一张床上,也很正常。

    父子,可以说是世上最亲密无间的关系了,血缘牵绊也最深。

    “爹,眼下摆在咱们面前的,一共有几个方面,一是文武百官各就各位,这其中涉及到咱们今后这个国家如何发展,一次性把这个基调定下来,免得将来还要做调整也很麻烦!”

    朱棣还记得儿子的“一梦万年”,他听得很认真,专门拿了个小本本打算记下来,朱高燨看着父亲手中的毛笔,觉得,还是要尽快把钢笔弄出来,他只是看了一眼,很快回到了自己的思路上。

    “文武百官各就各位,儿子的意思,选拔人才,需要按照一定的标准,不能说,爹您看着谁顺眼,就让谁来做,比如说户部,您要是选一个连账本都看不懂的人,这岂不是把自家的库房交给瞎子管,害人又害己,儿子的意思,不光会算账,还要懂经济,眼下……”

    朱高燨想了想,抬眼朝父亲看去,“有个人非常合适。”

    “谁?”

    “夏原吉。”朱高燨提议道。

    此时的夏原吉还在巡抚福建,朱棣对夏原吉是有印象的,洪武年间,夏原吉便为户部主事,时任户部尚书的郁新便格外赏识他。

    定下了户部尚书的位置,轮到了下一个重要的部门吏部,吏部负责选拔人才,需要的是一个慧眼识珠的人,朱高燨想起了与夏原吉齐名的人,他不由得抬眼看父亲,父子二人同时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蹇义,朱棣不由得哈哈大笑,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十三岁的儿子,如果说仅仅只是聪明,也就算了,竟然还有识人之明,这是非常难得的事,朱棣看着儿子道,“你有如此才能,为父非常欣慰!”

    朱高燨笑了笑,“能为爹分忧,是儿子的福气。爹,如果说,吏部、户部,是非常重要的两个部门,礼部实际上也不例外,儿子希望能够将礼部进行改革,今后取士,不仅仅只考核四书五经,考试的内容也不仅仅只有八股,需要增加数学和科学两门功课。”

    朱高燨本来还想增加历史和地理,但想想,饭要一口一口地吃,事要一点一点地做,一下子改变太多了,恐弄巧成拙。

    “科学?”朱棣疑惑地问道,“为何要增加科学?”

    “爹,咱们的火器不是儿子拍脑袋想出来的,而是一门科学,在儿子梦里的那个世界里,嫦娥登月,太空遨游,移山填海,海下探秘,都不是梦想。爹,咱们需要发展这门学科。”

    朱棣听得两眼冒精光,问道,“那儿子,天上到底有没有神仙?”

    “没有!”朱高燨好笑地看着他爹,“月球上什么都没有,只有岩石矿物之类的,再过五百六十七年,咱们脚底下的一个国家,就会第一次将人类送往月球,在月球上实现行走,喊出‘我的一小步,人类的一大步’的豪言壮语。爹,这个世界日新月异,这颗星球上有许多国家,只要咱们稍作停留,就会被超过,一旦落后就会挨打!”

第148章 官员选拔,竞聘上岗

    “咱们挨过打吗?”朱棣不愧是帝王,听出了话外之音。

    朱高燨看着父亲坚定的眼神,郑重地点头,“惨不忍睹,一百年屈辱史,爹,眼下咱们大明在这个世界上还是属于最强大,最顶尖的国家,但很快,咱们就会落后了。儿子不是跟您说过吗?后来,一个名叫野人女真的民族,眼下他们还蜷缩在黑山白水之间,后来,大明渐渐落后的时候,他们强大起来了,打进了山海关占领了咱们的江山。”

    “或许是因为夷族的缘故,他们没有自信,闭关锁国,第一次鸦片战争打响,签订卖国的屈辱条约,八国联军入侵,再后来……”朱高燨闭了闭眼,“倭寇,后来叫做日本的岛国入侵,整整一百年,这个国家,这片土地千疮百孔,若非一代伟人横空出世,谁也不知道最终会是什么结果。”

    “一百年?”朱棣喃喃道,他简直难以想象,一个国家,被外敌按在地上摩擦整整一百年,会是怎样艰难的挣扎。

    “这就是你说,读书人不应当只忠诚于君王,而是要忠诚一个国家,一片土地?”

    “爹,人人都说皇上万岁,可从古至今,以至于将来,活百年都难,别说什么千年万岁了。但这片土地会万古长存,我们的子孙后代都要活在这片土地上,这是我们的家园,只有我们每一个人都为了她而努力奋斗,远超别国,子孙们才会活得有尊严,才能不受欺负。”

    朱棣深吸一口气,这一刻,他丝毫不再怀疑儿子之前说的“一梦万年”,如此诡异的事情,他也相信唯有父皇才能办到,他在想,父皇最终一定是从哪里知道,选朱允炆为储君,是一件错误的事情,才不得不通过小儿子来拨乱反正。

    “不过,增加数学和科技两门学科,要一步一步来,首先国家要有财力,尽量让教育普及,如此一来,如何增加收入,儿子的想法,一来实现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其次,发展工商业,增加税收。”

    朱高燨道,“皇爷爷的意思,当初给老百姓们分门别类定籍,是一项错误的国策,皇爷爷说,让爹想办法把这个给改了。”

    朱棣深深看了小儿子一眼,他非常清楚,如果想要将儿子的这些政策实施下去,定籍制度的确就不再适宜了,但这到底是他爹的意思还是小儿子的意思,朱棣还是明白的。

    他没好气地看了儿子一眼,“那你说说,如何改?”

    “一项制度,如果适合,朝廷只需要稍加引导,便能实施下去,如果不适合,政府就需要花很多心思精力去盯着实施,于朝廷,于百姓都是伤害。”朱高燨一笑,道,“爹,您说,好不好改?”

    朱棣自然是听明白了,他白了儿子一眼,眼看时辰不早了,他能熬,儿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熬,便直接问道,“你不是说,要搞一个任官制度吗?怎么搞?”

    “爹,六部的堂官自然是您来任命,督察院这些中枢二品肯定也要您来选拔指派,这些儿子就不说了,儿子要说的是,六部的那些官员们,每一个岗位都要做那些事情,最好拟一个条陈出来,六部招选官员的时候,可以进行竞聘制度,比如说,吏部主事这个岗位,乃是从六品,那公开选拔的时候,但凡从六品,正七品,或可以扩大报名范围,从七品也可以参与报名,参加竞选,从中择优录取。“

    朱棣眼睛一亮,如此一来,还有个好处,避免了举官而形成的结党一事。

    朱棣的手指微曲,轻轻地敲打在桌上,他沉思良久,是在消化这些信息,良久,他点点头,“这些,你拟个细则出来,爹来做!”

    “好!”朱高燨见他爹站起身来,他也困了,打了个呵欠,狗儿进来服侍他沐浴安寝。

    宫里进行了三日三夜的清理,原先服侍过朱允炆的那些宫人们,全部都遭到了清除,只留下了很少一部分边缘人员,未曾接触权力中心的人在服侍。

    朱高燨躺在了床上,昏昏入睡的时候,他爹还点着蜡烛,勤于政事,他不由得翻了个身,当皇帝如此辛苦,对他来说,真的合适吗?

    朱棣即位的消息,很快便随着即位诏书的颁布,传遍了大明的每一个角落,接徐氏的船只也已经逆流而上,到达了通惠河漕运码头。

    但,并没有让朱高炽一家人一起北上的旨意。

    张氏不由得慌了,她抱着儿子去见徐氏,喊道,“娘,媳妇还以为父皇会让媳妇和基儿服侍娘一起南下呢。”

    徐氏看着张氏,她将为小儿子做的衣服一件一件叠好,“北平城是咱们起家的地方,你们的父皇和我在这里住了整整二十二年了,说实话,现在让我去应天府,我都不习惯了,这一去,我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了。”

    “你们父皇虽然没有明说,但北平不能丢,老大是长子,他暂时守在这里最好不过。皇上刚刚登基,朝中事务繁多,眼下顾不过来,你们当多为君父分忧!”

    “是!”张氏羞愧得低下了头,她不知道怎么就不小心碰到了儿子,朱瞻基嘴巴一张,嗷地一声就哭起来了。

    徐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如常一般伸手要抱孙儿,而是皱起眉头道,“把孩子抱下去吧!瞧瞧是怎么回事?”

    “是!”

    张氏也心疼儿子,忙抱着儿子出去了,她轻轻地揉着儿子被碰疼了的地方,旁边乳母慌乱不已,差点将小衣的衣带打了个结,张氏不耐烦地一巴掌打过去,“笨手笨脚怎么回事?”

    待张氏走后,徐氏喊了身边的嬷嬷来问,“前让你去打听的韦家姑娘,到底如何?”

    嬷嬷是徐氏从徐家带出来的,精明得很,她打听的时候,也发现还有一拨人在打听,便留了一个心眼,她虽是个下人,但疏不间亲的道理还懂,“若说姑娘,肯定是个好姑娘,生得好,性子也好,不过,若依着您的意思,韦家的门户到底还是低了一点。”

第149章 弟弟们再能干,都是为我做嫁衣裳

    徐氏想到朱高燨说过的话,又想到张氏的小家子气,前些日子,长子书房里服侍的通房,不知怎么就停了药,有了身孕,她把人发作一番后,那姑娘想不开,跳了井,闹得沸沸扬扬。

    这件事既然发生了,她当婆婆的也只有装作不知道,时间久了,众人把这事忘了也就罢了。

    张氏却在大雨天里,跑来她的院子里,跪在庭院里,淋着雨请罪。

    徐氏想了想,“老四的话,还是有道理,娶妻娶贤,韦氏的这孩子,若是真好,将来给老二做侧室偏房罢了,若论正室,等进了应天府,再好好挑吧!”

    张氏这边,也在询问这件事,灵桃低声对张氏道,“是汤嬷嬷在打听这件事,只是问了一下父母来历,奴婢瞧着,皇后娘娘并没有很在意这个姑娘的意思,难道说,是知道了韦姑娘乃是北元余孽?”

    “什么北元余孽,姑娘家哪里就跟这些事扯上关系了?”张氏呵斥了她一下,又安抚道,“你也别太难过了,别看着雪哥爬上了爷的床,瞧瞧她是什么下场?爷跟前的人,还得我点头才是,你生得如此水灵,待过一段时间,我就让你服侍爷。”

    灵桃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她斗胆抬起头来,“世子妃,奴婢没有这个心思,奴婢想将来,能够一直服侍世子妃,服侍小皇孙,奴婢没想……没想服侍世子爷!”

    “为何?”张氏很是惊讶,灵桃是她的陪嫁丫头,生得如她的名字一样,是一颗水灵灵的桃儿,她不是不知道世子对灵桃的觊觎,但灵桃从无歪心思,也正是因此,张氏才想把灵桃给朱高炽,用来笼络丈夫的心。

    徐氏收拾行装启程,朱高炽和张氏亲自将她送到码头,看着高帆大船远行,张氏非常担忧,问丈夫,“要不要派人去京城打听一下?父皇不会不让我们回应天府了吧?”

    “别担心,立嫡立长不立贤,任二弟三弟和四弟再能干,总是越不过我这个兄长去。只要我还活着,将来这位置总是我的,他们再忙,再能干,也不过是为我做嫁衣裳。”

    朱高炽深深地看了张氏一眼,“如若不然,你以为,雪哥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我什么话都不说?基儿年纪还小,为了避免将来庶子与嫡子年岁太近,引起不必要的争端,我才没有拦你。”

    “这事儿,是妾身做得不对!”张氏靠在丈夫的怀里,“你也不提前说一声,我是太震惊了,才多说了她两句,谁知,她的气性这么大呢!”

    她乖巧地窝进了丈夫的怀里,“要不,我让灵桃服侍你?”

    想到灵桃那只一把掐的腰身,水灵灵的脸蛋儿,冷凌凌的眼睛如雪一般沁亮,朱高炽呲熘了一下口水,“那小蹄子,怕是瞧不上我!”

    “哼,瞧不瞧得上,可不是她说了算的。不过,她是我的陪嫁丫鬟,我也不能亏待了她,要收她,就正儿八经地,将来若是有个一儿半女的,你也不能亏待了她。”

    朱六也在收拾行李打包,带着珠儿和李谦一同往南边去,马三宝留了下来,这边的作坊需要人打理,但,奉朱高燨的命,挑选了两个得力的主管,随着徐氏的船只南下。

    应天府这边,朱棣下令将夏原吉调回来了,夏原吉第一时间进宫朝见皇帝,朱棣留了他,与朱高燨一起与夏原吉谈户部这一摊子事。

    “要增加户部的收入,我的想法是多开办一些工厂,哦,就是作坊。”朱高燨道。

    夏原吉朝朱高燨看了一眼,十三四岁的少年,口气倒是很大,他问道,“四王子,这工厂还是作坊的,不是说一下子就能开起来的,若是开办工厂,四王子想开办什么工厂?”

    朱高燨道,“衣食住行方面都可以,将老百姓的生活成本尽量降低,这样才能够将劳动力大量解脱出来,去做一下高尖端的事,比如制衣厂,如果要大量生产缝纫机的话,那就要有专门的工厂来生产比如轮子,踏板,比如皮带之类的,拉动整个产业链。”

    “缝纫机?什么是缝纫机?”夏原吉不解地问道,“这缝纫机是用来缝制衣服的?”

    “是的!”朱高燨倒也没有笑话夏原吉的意思,“我已经从北平城调了两个主事来了,本来我打算把马三宝调过来的,但那边,有火器作坊,大意不得,只好留了马三宝在那边。”

    这话提醒了朱棣,北平城可是关键啊,是他的心脏啊,轻易出不得事,当下,他心里便有了个决定,得派个妥当的人去北平盯着才行啊。

    再,不能把老大留在北平了,北平的事,除了他和老四,任何人都不能碰。

    朱高炽接到他即刻启程往南边来的消息的时候,一下子懵了,他有些看不透他爹的意思了,一会儿不给他旨意,一会儿又要他两天内启程,连收拾行李的时间都不给他。

    不过,这些是后话。

    徐氏的船在一个月之后,停靠在秦淮河码头的时候,朱棣率领文武百官前去迎接,他亲自从船上接下了徐氏,朱高煦领着两个弟弟前去给徐氏行礼。

    看着丈夫和儿子们,徐氏百感交集。

    一番寒暄之后,徐氏便跟着朱棣上了龙辇,浩浩荡荡地往皇宫里去,唯有夏原吉,跟在朱高燨的后面,焦急不安地问,“四皇子,你说的缝纫机呢?”

    朱高燨特意让朱六带来了一台纺织机、一台缝纫机,专门在正阳门码头附近弄到了一块地,搭建起了一个厂房,此时,朱六正安排人将纺织机和缝纫机的零部件卸下来,两个从北边来的管事正在组装。

    “走,看看去!”朱高燨让人与父亲和母亲说了一声,便领着夏原吉去厂房里看。

    厂房非常高,屋顶及窗户上装的居然是玻璃窗,地面不知道用什么做得非常坚硬,地面刷了红色、绿色和黄色的油漆,形成了条条框框,夏原吉看不懂是怎么回事?

    两个主事领着几个人正在组装一台非常大的机器,看着像是纺机还是织机,瞧着又不像。

    “这是?”夏原吉围着这机器看,如此大,得多少人才能够运转起来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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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我,朱棣第四子介绍:
穿越到明朝,成了朱棣的第四子,朱高燨用一枚爆仗,打响了他在大明朝的第一炮;
从此,靖难之役,设立奴儿干都司、营建北京、浚通大运河、郑和下西洋,我无处不在……
历史的车轮,从虞夏商周,到两宋元明,
历经风雨,万千坎坷;
每一任皇帝,面对历朝历代的兴衰荣辱,如履薄冰;
朱高燨说,有我在,大胆干,
有我在,大明王朝将红红火火,
这片日出之地将永远免遭践踏;大明:我,朱棣第四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我,朱棣第四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我,朱棣第四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