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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星月长江     大明:我,朱棣第四子txt下载     大明:我,朱棣第四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80章 朱高燧的嫡妃

    气味很难闻。

    炼胶是个污染性很大的行业,朱高燨在旁边站了一会儿,差点儿被这味道给熏晕了,他决定,等张辅他们把东南亚几个国家拿下之后,就把炼胶放到那边去,绝不污染大明的国土。

    冲着橡胶这个四大工业领域里,最为重要的原料,朱高燨没打算放过东南亚几个国家。

    这件事,回去之后,要好好跟爹商量一下,至不济先把安南拿下来,先把那边的地占上,种上橡胶树。

    这般想的过程中,半个小时到了,突然,朱高燨的脑海中出现了那熟悉的机械女声,【您的火眼金睛识别出橡胶的密炼已经结束,可实现开炼!】

    朱高燨忙让人将锅炉的门给开了,拿了一根铁钳子,将挤出来的橡胶搭在两个并排的小圆辊中间,橡胶从里面出来,平铺在一个移动的架子上,基本上实现了开炼。

    开炼两个最主要的作用一个是冷却,二是成型,压制成条状,好放置也好上硫化设备。

    眼下朱高燨也没有好的硫化设备,不过,对他来说,做一个简单的硫化设备并不成问题。

    朱高燨运用火眼金睛看了一下熟胶的性能,虽然他对橡胶这一块并不是很熟悉,但火眼金睛居然具备自动判断的能力,看到显示的数据都标注成了绿色,朱高燨知道,这锅橡胶应是没有问题。

    橡胶在配方的过程中,加料也是系统的火眼金睛功能进行称重,只是密炼的温度不太好把控,好在,大致方向上没有太多偏差。

    朱棣在谨身殿里见了沐斌,听说兄妹二人奉父亲之命,押运生胶过来,朱棣还有些不高兴,这么重要的物资,居然不是沐成或是张辅亲自送过来,若是半路出了什么事,谁付得起责任?

    “那你父亲和张辅还有黄子澄呢?眼下他们在做什么?”

    “回皇上的话,臣的父亲正在和版纳那边的人商量,按照四皇子殿下的命令,要按照三倍的粮食价格收购生胶。”

    这些橡胶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种下的,这么多年,也没有人知道橡胶树的用途,以至于这次,一次性能够收割不少橡胶,但按照四皇子的叮嘱,十月至次年的一月,天气稍冷的时候,是停割期。

    “再就是,眼下那一大片橡胶树,生胶要组织收起来,父亲命臣回话,若是这次能够让老百姓们知道一亩地的橡胶能够挣多少钱,他们一定会很乐于种植橡胶树。”

    朱棣点点头,沐斌继续道,“张辅将军和黄先生领着军队去了八百大甸,张辅将军的意思,若是八百大甸愿意种植橡胶树,并愿意给大明进贡橡胶的话,便一切都好说,若是不愿,张辅将军恐要问候一番。”

    不光八百大甸还有木邦,依张辅将军的话,这些地区,都很适合种橡胶树,又是挨着大明的边境,乃是上天赐予大明专门用来种植橡胶的。

    八百大甸是今泰国的北部区域清迈等地,木邦则是今缅甸的北部区域,均与大明接壤。

    “你们来之前,琼州府那边是否有来人?”朱棣问道。

    “臣来之前,琼州府那边暂时没有来人,不过,父亲也知道琼州府那边,皇上派了胡大人和陈将军前往负责橡胶的事,父亲已经收了不少橡胶树的种子,打算安排人送过去,省得胡大人和陈将军往返耽误了时间。”

    “你父亲非常尽心尽责,做得也很好。你既然来了,就在应天府多待些时日,朕让二皇子和三皇子陪你四处逛逛!”

    “多谢皇上,不过,臣有个请求,还请皇上成全!”

    朱棣端起茶杯,他虽然很赏识沐成的这个儿子,小小年纪,言行有度,而沐成独镇云南也有功,但并不代表,他就能容忍这孩子在自己面前张口提条件。

    “臣想求皇上准许臣考取大明帝国学院!”

    轮到朱棣吃惊了,“哦,你知道大明帝国学院是做什么的吗?“

    正常情况下,难道不应该考国子监吗?

    “臣来的时候,和妹妹一起送生胶去了大明帝国学院,若非要急着进宫给皇上请安,臣恐怕就要留在大明帝国学院了,臣听说,大明帝国学院研发出来了自行车,虽然没有马跑得快,可是非常方便。”

    “没有马跑得快?你们怎么知道的?”

    “臣进城的时候,就看到有人骑自行车和马比赛了,那人骑得是真快。不过,四皇子说了,那轮子有问题,以后,要是换上了橡胶轮子,会快很多。”

    朱棣哈哈哈笑起来了,他是看到了沐斌眼中流露出来的艳羡,而为儿子感到高兴,一高兴,朱棣就答应下来了,“只要你能考上大明帝国学院,朕准许你留在京城读书!”

    “臣多谢皇上!”

    朱高燧在坤宁宫前转来转去,焦躁不安,母亲早就跟他提过一嘴,说是要给他选个身份高贵的嫡妃,他才来给母亲请安,结果,听说平西侯府的嫡长女来了。

    朱高燧心头一颤,想进去看看,又不敢进去,便在这里转圈儿。

    徐氏这几天很忙,两天后就是封后大典了,但听说平西侯府的姑娘来了,她还是抽空一见,见这姑娘生得如同一朵亭亭玉立的芙蓉花,不由得一看就很喜欢。

    沐汝嫚恭敬地给徐氏请了安,起身后,徐氏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她哪里敢坐皇后的凤座,在脚踏上坐下,天真无邪地道,“皇后娘娘,您可真年轻,我娘常提起您,说您是如何端庄大方,贞洁娴静,总是让我多学着些,我说,我都没有见过皇后娘娘在,怎么学呢?娘就让我这次跟着哥哥来了。”

    徐氏被逗得笑起来,“我听说,你和你哥哥给四皇子殿下押送橡胶来的,一路上可还太平?”

    “回皇后娘娘的话,一路都很太平呢,别人都不知道那胶是做什么的,哥哥还说,不能吃,不能穿的东西,还挺珍贵,我说,哥哥又不是四皇子,当然不知道这胶的有用之处了。”

    徐氏听这姑娘变着法儿地赞自己的儿子,自然是高兴不已,道,“四皇子弄出来的东西可多了,我给你看看缝纫机,用起来,可是真方便!”

第181章 所以,常姐姐她死了啊!

    沐汝嫚终于见识到了传说中的缝纫机,她当真惊奇不已,可是一想到那混蛋说,古时候,女子嫁人的时候,居然还要将妹妹作为滕妾陪嫁,就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

    等沐汝嫚从坤宁宫出来的时候,看到一个陌生的青年在门口转悠,朝她打量了好几眼,她顿时皱起了眉头,冷哼一声,掉头就走。

    朱高燧看到沐汝嫚,如花骨朵儿一般的女孩子,明艳如霞,如同三春天里开在枝头的桃花,格外招人的眼,他顿时高兴不已,跳起来就朝坤宁宫跑去。

    沐汝嫚见他这副德行,知道这男子必定是皇子,看年龄,应当是三皇子,沐汝嫚瘪瘪嘴,在内侍的带领下出了宫,门口,丫鬟琼枝正焦急地等着她。

    “姑娘,快点,听说大明帝国学院把橡胶炼制出来了,咱们去看看!”

    琼枝奉沐汝嫚的命时刻关注大明帝国学院那边的进展,她听到这话,也慌了,忙上了马车,朝大明帝国学院赶过去。

    谷王和方孝孺这边却并没有什么进展,虽然朱允熥这边提供了人证和物证,人证乃是他的管事的婆娘,物证是当年呈给常氏喝的药留下的药渣。

    药渣还埋在春和宫偏殿后面的一棵梨树下头,用一块白色棉布包着,装在一个匣子里。

    虽然经过太医鉴定,这药渣里面,有对产妇不利的大黄,但却被吕氏反咬一口,说是朱允熥用了这样的手脚,栽赃于她。

    朱雄英死了已经二十年了,常氏更是死在洪武十一年,这么久远的事了,真要查起来,的确不容易。

    谨身殿的书房里,谷王跪着,方孝孺站着,朱棣没有搭理方孝孺,而是让谷王起身,给谷王赐座,也没让方孝孺坐下。

    “这世上,除了疯子,不会有人杀人了,嚷嚷着自己杀人了。当年皇嫂过世的时候,朕在凤阳,并不在京城,十九弟也不过三岁,诸多事已经不记得了,不知道宫里是否还有老人记得这些事?”

    “皇上,李得成还活着,他是服侍父皇的老人了,跟了父皇这么多年,当年一些事,看他还能不能记起一些蛛丝马迹来?”

    李得成很快就过来了,他跪在地上,想了一会儿,道,“回皇上,当年太子元妃产后,为元妃调理的乃是太医院楼英,元妃快满月的时候,突然血崩而亡,楼英还来不及进宫,在路上的时候,被一匹发疯的马踩踏死了。“

    这一切太多巧合了!

    朱棣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问道,“当年,太祖高皇帝怎么看待这些事?”

    李得成跪在地上,想了一会儿,低头道,“当年,太子元妃为太子殿下宠爱懿文太子妃一事很是不高兴,虽面儿上一团和气,但背地里,夫妻二人没少争吵,太子元妃怀广泽王的时候,有一次的动静闹得尤其大,当时的太医诊脉说,若元妃娘娘不能控制脾气,这一胎恐有危险。”

    后来,元妃常氏将孩子生下来了,宫里宫外都松了一口气,谁知,到了最后关头,快要满月的时候,竟然血崩。

    那一年,蓝玉与沐英一起征讨西蕃的叛变动乱,次年,蓝玉大胜而归,班师还朝,被朱元章封为永昌侯。

    常遇春死后,那些跟着太祖皇帝打天下的名将们都老了,但蓝玉还年轻,他从军开始,就一直在常遇春的帐前效力,做事有胆有谋,每战必胜。

    尽管不想用恶意揣摩长兄,那个在父亲跟前最得脸,最受宠的儿子,朱棣此时的思想却忍不住跑偏,常氏的死,真的只是吕氏所为吗?

    此后,洪武十四年,蓝玉跟随傅友德和沐英领王师三十万,征讨云南,战后评功,蓝玉功劳尤大。

    洪武二十年蓝玉以征虏左副将军的身份随大将军冯胜北征元太尉纳哈出,生擒纳哈出。

    洪武二十一年,蓝玉率领王师十五万,北上征讨,破北元,俘获男女七万多人,以及宝玺、符敕、金银印信等物品,马、驼、牛、羊十五万余头,至此,再无北元。

    蓝玉立下了不世之功。

    此后,蓝玉又平定西南,乃自中山、开平二王去世之后,最了不起的统帅。

    蓝玉此人,性格或许恣意骄横,但身为武将,少有儒雅书生,比起当年的常遇春,蓝玉算不得什么。

    朱棣不得不想到,这或许也是他那位长兄的用人之策,若外有常遇春之功劳,太子元妃在内宫自然要骄纵一些,或许有些事不是长兄刻意为之,但他流露出来的一些感情,给了某些人暗示?

    能够坐上太子之位,二十多年,圣宠不衰,古今历史上,真是绝无仅有。

    朱棣非但不敢小看这位长兄,且非常忌惮。

    “那眼下,你们打算怎么查?”朱棣问道。

    方孝孺唇瓣蠕动,最后,他只能叹了一口气道,“容我一个人去问懿文太子妃,将当年的事,问个一清二楚,此事,我未必要给皇上一个交代,但要给九泉之下的建文帝一个交代!”

    朱棣简直是惊呆了,他做梦都想不到,一个人居然能迂腐到这种程度,不由自主地点点头,“这是应当的,君子行事,当光明磊落……”

    “恐怕皇上还当不起光明磊落这四个字!”方孝孺说完,便朝朱棣施一礼,转身离开。

    朱棣愣了愣,他自然是怒火中烧,但想到,这迂腐人活着,至少能帮他解决太子元妃和皇长孙一死的事,且幺儿子也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他,不要让人利用了他的名声来成全自己的名声,朱棣暂时忍住了。

    我小儿子那么在乎我的名声,我便是为了他,也应当爱惜,不可叫人钻了空子。

    谷王一抬头,看到了朱棣满眼的杀意,他浑身一哆嗦,结结巴巴地道,“皇上,臣这里,可还有什么吩咐?”

    朱棣道,“你且等方孝孺的消息,当年,你应当也听说过,父皇对皇长孙是如何宠爱,想必也是做梦都没又想到,皇长孙竟然会死于非命。”

    谷王努力地想着四哥话里的意思,他生怕自己领会错了什么。

    朱棣走到了窗前,背着手,“实话说,到了现在,朕都不得不怀疑,当年大哥到底是怎么没了的?大哥正当壮年,身体强健,区区一个风寒,竟然能要了他的命,说出来朕都不信。”

    谷王心头一惊,四哥这是想做什么?难道为了两个死了二十年的人,要掀起什么风浪不成?

    但想到,如今四哥的身份,谷王心头又是一亮,这是多好的机会啊,趁此机会,斩草除根,将吕氏,还有与吕氏相关联的半边朝堂,彻底清洗一遍。

    方孝孺匆匆来到了吕氏的住处太子陵,此时,天色刚刚破晓,他在外头站了一回儿,才有吕氏身边的内侍将她领了进去。

    行过礼之后,吕氏忙让人搀扶起他来,“没想到,方先生竟然还想得到来看我,方先生几次来,都是与谷王一起,有些话,我也不好和方先生说。”

    “不知懿文太子妃有什么事要和臣说?”方孝孺低着头问道。

    “这天下,终究再也不是建文帝的天下了,人这一生,我年幼时候,不知道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后来,父亲告诉我,这天下兆民,有几个人能够名列青史?”

    “懿文太子妃,吕氏一族,乃宋末名将之后,乃前朝显贵,并非朝中那些久贫乍富之辈,不懂礼数,又为何会把您送进太子府为妾?”

    吕氏脸上有些不好看,她这一生,人生最大的污点,便是曾为太子朱标的妾室。但,此时,她已经不是皇太后了,就算是皇太后,她也有诸多要仰仗方孝孺之处。

    或许是习惯了,吕氏忍了忍,像是回忆起了往事,“父亲将我送进了太子府,告诉我,若我只是一个妾室,将来的史书上,或许连个名字都没有,若我能够被封为皇后,后妃传里将有我的姓氏,笔墨多少,且看我的本事了。”

    方孝孺古井无波的心,此时开始砰砰砰地跳起来了,他闭了闭眼,“虽说当年开平王已经不在了,但,蓝玉还在,他乃是战功赫赫之人,元妃乃是蓝玉的外甥女,只要有蓝玉在,娘娘您是不可能成为正妻的。”

    《宋刑统户婚》“婚嫁妄冒”规定,诸以妻为妾,已婢为妻者,徒二年。以妾及客女为妻,以婢为妾者,徒一年半,各还正之。

    方孝孺想到了《大明律》,额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凡以妻为妾者,杖一百。妻在,以妾为妻者,仗九十,并改正。”

    多了“妻在”二字,便给了妾室扶正的机会,若是“妻不在”了呢?

    吕氏笑道,“所以,常姐姐她死了啊!那天,我看到她留了那么多血,我害怕极了。常姐姐乃开平王长女,早年跟着奔波,性子泼辣,不知道何为妇德。开平王夫人善妒,常姐姐也常和殿下闹脾气。说起来,也是我的错,当年我有了身孕,便劝着殿下去常姐姐屋里歇息,才有了允熥这孩子,若非这孩子,常姐姐也不会丢了性命。”

第182章 朱标又是怎么死的?

    当年,常氏又有了身孕,吕氏原本是想着,若这孩子生不下来,便最好。

    当时,她已经怀孕三个月了,常氏怀了一个多月,还没有安胎。

    她听说常氏在外头散步,她也去了,当着常氏的面说,“妹妹有了身孕,服侍不了殿下,多谢姐姐为妹妹服侍殿下,没想到,姐姐这么快也有了身孕。”

    将朱标和常氏睡觉的功劳全部都归到了自己的身上,常氏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回去之后,就开始闹腾,要怪只能怪朱允熥的命大,三番几次,竟然没有把那块肉闹得掉下来。

    方孝孺睁大了眼睛,盯着吕氏,“娘娘,懿文太子元妃是怎么没了的?楼英乃是一代名医,怎么会让元妃娘娘血崩呢?眼下没有别的人,娘娘能不能告诉臣,春和宫树下的药,是不是娘娘您下的?”

    吕氏笑起来,问道,“方先生,您果然是方直之士。当年爹去世前,特意叮嘱了我,说,留着方先生,将来可保我和先帝声名。不论我们做了什么,只要方先生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将来史书上,必然会留个好名声。”

    他竟然被人利用至此!

    方孝孺气得浑身发抖,他抬手指着吕氏,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你,你,你……”

    吕氏起身走了下来,站在方孝孺跟前,方便他的手指着自己,“方先生,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若我只是一个妾室,哪怕等太子殿下继承了皇位,将来被封为贵妃,又能如何?我的儿子不能当太子,不能继承皇位,将来,我也顶多只会随着儿子的名字,被记上一笔:母吕氏。”

    这就是承认了!

    方孝孺几乎吐血了,“你竟是如此蛇蝎心肠,难道说,皇太子殿下,也是死于尔等之手了?”

    吕氏静静地看着方孝孺良久,“殿下桉牍劳累,身体原本就不好,太医说不许女子近身服侍,殿下却非要那几个小妖精留在身边。那时候,我也才生了允熙还不到一年,根本管不了殿下什么事,最后殿下的身体才会一亏再亏,等发生了与太祖皇帝争执那件事,殿下又惊又怒……“

    “所以,娘娘才会跟太祖皇上说,说殿下是被吓死的?如此,太祖皇帝才会愧疚于殿下,不顾一切,封了建文帝为皇孙?”

    为了让这皇孙坐稳皇位,不惜屠杀勋贵功臣!

    吕氏鄙夷地朝方孝孺看去,“方先生,你熟读史书,你且告诉我,自古以来,可有登不上皇位还活着的太子?”

    朱标死了,她的儿子若不能登上皇位,将来还会有生路?

    方孝孺想了想,摇摇头,心里却已经充满了悲凉,他这一生,一生求道,不惜以身死殉道,却没想到,他所走的竟然是一条歪道。

    纵然朱允炆乃是正儿八经的皇孙,可真正以周礼而言,“礼无二嫡”,吕氏乃是出身卑贱的妾室,而朱允炆乃是庶出,身份地位根本越不过朱允熥去。

    “方先生,你是自己人,我才会和你说这些。你别忘了,你是如何被太祖皇帝赏识的。建文帝已经不在了,若是他的名声都不在了,将来史书上如何记载我们这些人?又如何记载你这个昔日的帝师?”

    方孝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中盛满了悲戚。他转过身来,朝殿外走去,失魂落魄,背影萧瑟得如同深秋里天边的枯木。

    吕氏深深地松了一口气,以她对方孝孺的了解,这个人,爱名声如性命,建文一日做了他的学生,他一日不会抛弃建文,哪怕建文死了,也不会坏了建文的名声,坏了自己的名声。

    方孝孺站在太子陵前,看着长长的神道,两旁的石像生,两行清泪,从他的脸上流了下来。

    他曾经是感激吕本的,举荐他为太祖高皇帝所赏识,有机会为帝师,辅左建文登基改祖制,复周礼,推行井田制,更改官制,眼看大业就要成功了,却出现了靖难之役。

    一饮一啄,自有天定!

    建文帝更是被蓝氏孤儿杀害,外面一直在传,奸佞辅国,导致建文一朝覆灭,如今才知道,不是!

    建文帝得位不正,庶出谋害嫡出,才会遭此报应。

    若人死了,泉下有知的话,常氏和朱雄英该是如何恨吕氏母子,害了他们的性命不说,还夺了原本属于他们的位置,死去的人又该如何安心呢?

    方孝孺转身就朝皇宫走去。

    方孝孺到达洪武门的时候,天色已晚,朱棣率领文武百官刚刚从大明帝国学院回来,人人都很兴奋。

    他们看到了传说中的橡胶,的确是很好用的材料,朱高燨当场还给朱棣演示做了一双橡胶鞋底,要是在上面粘上了鞋面子,雨天的时候,也可以走,不怕打湿坏了鞋。

    最重要的是,四皇子说了,回头,给皇上做个电灯,不用点蜡烛,光线又亮,没有烟。

    “真是没想到啊,橡胶还有这种功效。”

    “是啊,要不是四皇子,我恐怕这辈子都不知道,世上还有这种神物。”

    “哈哈哈,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比起四皇子,我等简直就是井底之蛙呢。”

    人人都在议论纷纷,不知道橡胶做出来的轮胎会是什么样,不过,听说很好用,眼下,有了第一个橡胶制品,很多人相信,第二个,第三个也出来了。

    就在这时,一声惨破天际的凄厉叫声让所有人蓦地紧张起来,只见方孝孺跪在午门前,他不知道跪了多久了,披头散发,一身衣服凌乱得像是被蹂躏过一般,抬起头来的时候,神色凄凉,眼神恍忽,一副丢魂落魄的样子。

    “皇上,臣有罪啊!”

    方孝孺这般模样把朱棣也吓到了,他站在原地,不动声色地问道,“方先生,您到底怎么回事?”

    朱棣只想说,你能不能正常说话?还有,到底什么事,能把一个人打击成这样?

    “臣今日去太子陵见过懿文太子妃了,她对臣说,‘你可见过没有登上皇位还活着的太子’,她说,若她不能为太子正妃,将来不能当上皇后,后妃传中,只会出现她的一个姓氏,史家不会单独为她立传。”

    都不是傻子,只这一说,事情的真相便尽在眼前了!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如今,朱允熥告状的事,因为没有朱棣下禁口令,而满朝皆知。只是,事关重大,大家都只是偷偷议论一下,谁也不会把事情摆到明面上说。

    毕竟,这是皇家丑事。

    朱允熥缓缓地站了出来,他连君臣大义都顾不上了,站到了方孝孺面前,声音沉痛地道,“你是说,她认了?”

    朱允熥如同疯了一样,显然,他也受不了这种打击。

    方孝孺道,“臣原以为臣是在辅左一个贤明的君主,臣没有想到的是,臣竟是助纣为虐,皇上,请赐臣一死,以赎罪孽!”

    朱棣的声音深沉轻缓,“方孝孺,你不是朕的臣子,你顶多只能算朕的子民,你乃是建文一朝的臣子。朕让你与谷王一起查明当年皇上和朕的侄儿被害的真相,是为了让尔等亲眼见证,亲耳听闻事实的真相。如今真相大白,究竟如何做,朕也没有想好,这些事,由三司来办吧!“

    朱棣看上去很难过,心里却是喜翻了,他是做梦都没有想到,方孝孺会给他来这一出,他丝毫不怀疑方孝孺的话,方孝孺这种人,恐怕一辈子都学不会撒谎。

    端方耿直之人,眼里容不下沙子,知道吕氏谋害了常氏和朱雄英,而自己还被吕家利用,以辅左朱允炆之名,来为吕氏和朱允炆当名誉保护伞,方孝孺能忍才怪呢。

    一个视名誉如性命,愿意以身殉道之人,他会忍得下这种事?

    这就好比一个人穿了一件光鲜亮丽的衣裳,结果,被人在身上泼了一盆屎一样。

    除非方孝孺是个死人!

    方孝孺没想到朱棣居然会放过如此好的对付吕氏的机会,到了这一刻,他才真的相信,当今皇上,胸怀何等宽广,对建文朝一事真的是不想管,也不想问。

    反而显得格外光明磊落!

    朱棣回到了宫里,他今日又累又兴奋,可谓双喜临门。

    黄俨来到身后为他捏肩,朱棣闭着眼睛,想了想,又满心的欢喜,忍不住道,“老四那边橡胶弄得这么好,也是朕当初听了老四的话,没有非要方孝孺这榆木脑袋写即位诏书,要不然就上了人的当了!”

    黄俨的手微微一顿,脑子急速转,笑道,“皇上英明神武,怎么会有人能让皇上上当呢?再说了,四皇子是谁啊,如今满天下的人谁不说四皇子神肖皇上,也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多奇思妙想,实在是我大明的福星呢!“

    朱棣哈哈大笑,靠在摇椅上,手指头轻轻地敲打在扶手上,心满意足,“这孩子,也是朕的福星啊,说让他住在西宫里,这下可好,他都在帝国学院不回来了!”

    黄俨知道,皇上这是想儿子了呢,这才分开了几个时辰?

    朱高燨正累得满头大汗,大明帝国学院的实验室里,搭起了台架,一个自制的灯泡,接上了电线,另外一端连着一个简易的发电机,发电机通过摇臂来转动转子。

    “王骥,你来摇动这个摇臂!”朱棣吩咐道。

    王骥应了一声,忙上前来,转动转子,所有人都看到,那个灯泡亮了。

第183章 老祖宗驯化动物这点功劳

    发出了光和热!

    这简直是太神奇了。

    大冬天里,朱高燨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指着王骥道,“王骥在消耗自己身上的能量,来转动这个转子,做循环往复运动。你们看到了,转子在转动的时候,切割定子产生的磁场,才能产生电动势,这个过程,就是发电,电能通过三个滑环引出来,将三相交流电配送出去,这就是转枢式发电机。”

    一共二十多个学生,目不错睛地看着眼前神奇的一幕,人人都拿着笔,飞快地记录,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电线将电输送过来,此时,通过这个灯泡里钨丝,钨丝的电阻率大,强度好,蒸气压低,电流通过钨丝会发热,将钨丝加热到白炽程度,便发出了光,可以照亮。“

    朱高燨看着学生们,“所以,在制造领域,一是定义和技术规范,二是工艺,工艺决定了设备,三是原材料,眼下我们要在这三个点上做好匹配,有好的定义,但工艺或设备,还有原材料都跟不上,也是枉然。”

    后世,家家户户都用的是电子节能灯。

    眼下别说什么节能灯了,便是钨丝做的白炽灯泡都难做好,电子节能灯涉及到镇流器,灯丝发射电子,电子与氩离子弹性碰撞,他用什么去分离氩离子去?

    工业领域,做出一个合格的产品和批量做出合格的产品是两个概念,中间的难度差异,差了不止一个量级。

    “好,现在听我说,我们要做一个发电站出来,眼下就要进行分工……”

    朱高燨见周忱要说话,他抬手止住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之前我说过分工,王骥负责内燃机,张瑛负责火车,郭璡负责电力,周忱负责特种车,后续不变,但一个发电站若是做出来了,你们就知道什么叫内燃机了,也知道如何驱动一辆车跑起来,知道如何进行电力输出,也会知道,如何用能量对车辆进行驱动。“

    “是!”周忱只能说佩服得五体投地,不仅仅是他,包括所有的学生,在看过了如何炼胶,看过了如何发电之后,没有谁不庆幸选择了进大明帝国学院深造。

    读了四书五经,一天到晚在官场上和人之乎者也有什么好?若说是图一个青史留名的话,将来的史书上,恐怕要专门辟出一章科技史来记录他们这番壮举了。

    “好,眼下我开始分工了,第一步,思考一下,如何将王骥转动转子的动作用机器代替?你们总不至于让人轮番上去转动吧?”

    朱高燨话音未落,众人都笑起来了,有人喊道,“老师,用牛呢?用牛代替!”

    朱高燨朝这个学生招手,“来,来,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组的?”

    那学生挠了挠头,众目睽睽之下,很不好意思地上前,经过周忱身边的时候,被周忱一脚踹在屁股上。

    “这,学生的组长已经踢了学生一脚,老师,能不能就免罚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罚你?那你说说,你错在哪儿?”朱高燨问道。

    “这个,学生不该说用牛,其实用驴子也不错!”

    朱高燨抹了一把脸,看向所有的学生,“你们别告诉我,你们就这点出息!现在是什么社会?离曾经那个刀耕火种,驯化动物的时代过去多少年了?啊,三千年还是五千年?我们学校的校训是什么?你给我背一遍!”

    “是,是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郭冲羞愧地道。

    “那你们为什么不考虑如何发展科学技术,还在想着如何炫耀一下老祖宗驯化动物的这点功劳?用牛,用驴,给你们发电,很光荣啊?”

    “噗嗤!”

    有人笑出声来了,朱高燨看着那学生,“你来说说,你这么乐,这么欢,你应当想到,如何代替人来转动转子。”

    “老师,我,我错了,我还没有想好。”

    “老师,我想到了!”王骥举手道,“如果能够想办法,在这里装一个装置,让一种能量,能够带动这种装置转动,就可以实现这种旋转运动了。”

    “很好!”朱高燨点头,朝郭冲拍了拍,“这几天大家都累了,明天皇后娘娘册封大典,后天,你在同福酒楼包两桌酒席,帮我犒劳一下大家!”

    “是,老师,这事我能办好!”郭冲欢喜不已,他爹有的是钱,他还怕没有机会讨好老师和同窗们呢。

    “别怕,老师不宰肥羊,你们的所有发明创造,最后投入产出的经济效益,我都会分一点给你们,不说让你们富可敌国,最起码,请一顿饭的钱还是有的。”

    “老师,学生们是来学知识的,怎么能够还要老师给我们俸禄呢?”

    “不是俸禄,是你们做项目拿的报酬,不多,组长一个月二两银子,学员们一个月半吊钱,够你们最基本的生活。”

    朱高燨打岔说了这些,将产生能量这一块的研发任务交给了王骥,道,“看到没有,同样在我这里上课,跟着我学习,为什么王骥动脑子就比你们厉害?是因为,刚才他亲自在摇动这个转子,时间不短,可能累了,感触才最为深刻,你们不要光看着,我跟你们说,等电发出来了,我会给你们每个人都派任务。”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了,人人都看着朱高燨,不敢错过他的每一句话。

    “郭璡,你带人负责热能转换成电能的工作。”

    “是!”

    “张瑛,你负责电能输出的工作。”

    “是!”

    “周忱,你负责冷却和除尘方面的工作,眼下你可能不知道什么叫冷却和除尘,但等系统搭建起来了,你就有个最起码的认识了。”

    “是!”

    “好,所有人都做好准备,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开始工作,晚上我们在同福就楼等郭冲的宴请,作为项目启动的晚宴,大家珍惜最后的狂欢机会,一旦开始工作,我希望你们就把现场当做战场。”

    “是!”

    这一次,朱高燨没打算把整个发电项目的图纸全部输出来交给这些学生,让他们照着复制成实物。他需要他们有一个开动脑筋,勤于思考的习惯,科学研发,最忌拿来主义,有现成的可以复制粘贴,谁还愿意一遍一遍地失败,不断地鼓励自己重来?

    次日,朱棣大封功臣,封张玉为荣国公,封朱能为成国公,丘福为淇国公,陈亨为泾国公,其中张玉和朱能爵位均为世袭,而丘福与陈亨的爵位三代终。

    张武、王忠等均封侯,或世袭,或子孙袭指挥使,依功劳不等。

    徐氏开始斋戒,朱棣遣官祭告天地、宗庙,用香巾酒脯行一献礼。前一日,礼部同鸿胪寺官设诏桉于奉天殿中节册宝桉于诏桉之南,其中金宝并非是太祖高皇帝规定的龟纽,而是升为了盘龙纽。

    立后的诏书,则由礼部官员正日那天在承天门下开读,以诏告天下,这算是开创了明朝以来,册立皇后时,单独颁诏诏告天下的先河。

    皇后受册毕,朱棣便领着皇后着礼服,先谒奉先殿,行谒告礼如常仪,之后,皇后穿皮弁服升座,就拜位,行谢恩礼,之后,于宫中,接受四品以上内外命妇的拜礼。

    再次日,文武百官上表,内外命妇们上笺称贺。

    至此,靖难之役算是告一段落。

    太子陵里,吕氏正在应对谷王、方孝孺还有三司官的审讯,她镇静如常,嗤笑道,“方孝孺说我谋害了常姐姐,我就真的谋害了常姐姐吗?还有雄英那孩子,他死了,我也很难过,但他命且如此,我能有什么办法?”

    吕氏做梦都没想到,徐氏会有当上皇后的一天,听到立后册文说“济朕艰难,同勤开国”、“朕登大宝,允赖相成”吕氏嫉妒得要发狂了。

    还有“朕躬行天讨,无内顾之忧”、“同朕恭勤,保兹天命,君临尔万姓之上”,吕氏听到之后,直接将茶盏都摔在了地上,她谋划了一生,不曾母仪天下,好不容易等到儿子登基了,她也只能做个皇太后,空守后宫。

    四年功夫,她被人从宫里撵出来,和死人作伴,而徐氏呢,什么都没有做,最后得以母仪天下,而朱棣居然还说要徐氏和他一起守护这来之不易的天下,君临万姓之上,这是何等殊荣!

    想到这里,吕氏的语气也有些不好,“你们回去和朱棣说,他要杀要剐,我孤儿寡母就在这里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要我母子孙三人的命,拿去就是,何必找什么借口呢?”

    “侄儿的江山他都能夺了去,眼下,还要起脸面来了,难道说,如此,他将来九泉之下,就有脸去见太祖高皇帝还有懿文太子了吗?”

    方孝孺这辈子不曾见过如此无耻的人,他真正信了那句话“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不由得气急败坏道,“此时此刻,元妃娘娘和皇长孙应当已经与太祖高皇帝、高皇后和懿文太子团聚了,不知道将来,娘娘您又有什么脸面去见他们呢?这会儿,只怕建文帝已经跪在高皇帝面前请罪了吧!”

第184章 物尽其用!

    吕氏脸色大变,怒道,“方孝孺,这是皇家的事,如何轮得到你来说话?”

    “娘娘,皇家无私事,家事也是国事。如若不然,当年太祖高皇帝立建文帝为皇太孙的时候,为何要征询大臣们的意见?当年又是谁想方设法让人在太祖高皇帝面前说建文帝的好话,说建文帝仁孝,父亲去世,因过度哀伤而消瘦?”

    吕氏气得浑身发抖,方孝孺却心里非常舒畅,“娘娘可真是好手段,今日,哪怕是要了我的命,我也要把话说完,当年纵然高皇帝和懿文太子起了争执,难道高皇帝还会害了懿文太子不成?懿文太子薨逝,高皇帝原本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娘娘竟然还拿此做文章,实乃蛇蝎心肠!“

    谷王等人都惊呆了,没想到,当年的宫里还有这样一波操作。

    朱允熥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他一步步逼近吕氏,一把掐住了吕氏的脖子,“你说,我娘和我大哥是不是你害死的?”

    吕氏这会儿才知道慌了,伸手要去抓朱允熥的脸,朱允熥身边的人生怕她把朱允熥的脸抓花了没法见人,忙上前抓住了吕氏的手。

    谷王在一边假装慌了,忙伸手作势去拦,“允熥,你不要这样,一切都好说,先放开了说话!”

    方孝孺哈哈一笑,“这可真是报应呢!”

    他绝望地看着吕氏,“娘娘,我方孝孺一心只想为老百姓做点事情,当年也是一时误入迷途,而受了令尊蛊惑,以至于一错再错,至今日这一步,若我依然执迷不悟,将来史笔如铁,将无我容身之处!”

    “你说过,这史上哪有不当皇帝还活着的太子?可是,娘娘,您为何不问问自己,这天底下,不是自己的抢来了,可有护得住的?”

    说完,方孝孺转身而去,一身萧瑟,宛若秋风一般。

    他一路去了庆寿寺,找到了道衍和尚,请求出家,随道衍和尚修禅。

    道衍听了之后,哈哈大笑,转过身来,对着方孝孺,问道,“你可知,老衲虽在这寺庙之中,出家多年,念诵的最多的佛经只有一句‘阿弥陀佛’,你说随老衲出家修禅,老衲如何渡得了你?”

    方孝孺愕然。

    “老衲且问你,你想要出家,是为了渡己还是为了渡人?”

    方孝孺被问住了,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先渡己,再渡人!”

    “你若是想渡己,有个人,你去找他,他能渡得了你!”

    “是谁?”方孝孺急切地问道。

    “大明帝国学院院长,他学问高深,老衲这一生都要靠他来渡,他若愿意,必然能够渡得了你!”

    方孝孺知道这人是谁,他怔怔地看着方孝孺,始终不敢相信他的话,道衍也不看他,看着外头的北风微雨,道,“当初靖难之役快成功的时候,老衲为你捏了一把汗,并非是多惋惜你这条命,而是怕皇上为了颜面,不肯留你的性命,如此一来,将来读书人必然不会饶过皇上。”

    “你可知道,你的命是如何被保下来的吗?”

    说起这事,方孝孺心里满不是滋味,与朱棣的这一仗,他输了,连裤子都被输没了。

    “我这条命,死不足惜!“

    “可皇上的名誉要紧啊,青史留名,谁不想青史留名,你以为只有你想吗?那人说得好,读书人最要脸面,读书人也最不要脸面,为了这张脸,什么谎都敢扯,什么金都敢往自己的脸上贴。”

    道衍见方孝孺脸色不好看,他笑了笑,“还果然让他说对了,我这一生,有两件事做对了,一是让皇上反,二是收了一个了不得的学生,你要是去找他,他必然不肯搭理你,但你说,是我让你去的,物尽其用,他必然就会渡你一渡了。”

    方孝孺找到大明帝国学院的时候,朱高燨正在给学生们教学,“如何实现动力?你们看好了这个炉子,还有这壶,壶里装满了水,我们等一下水开了之后,会发生什么现象?”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炉子和壶,很快,煤炉子将水烧开了,先是出现了一点白色的气体,紧接着,气体越来越多,噗噗地有声音发出来,壶上一个盖子,盖子上下发出了砰砰砰的声音。

    朱高燨开始提醒,“你们发现了什么?”

    “有气,白色的气!”有人道。

    “水开了,在壶里滚动!”

    “水开的时间越长,气越多!”

    朱高燨气笑了,用教鞭朝壶盖一指,郭璡腾地站起身来,激动得不能自已,“老师,我明白了,有什么东西让盖子在动,我们可以用这个东西,让把手转动起来!”

    朱高燨一口老血终于咽下去了,还好,都是人才,没有让他失望,通过点拨,总算有了一点门路,他继续问道,“那‘这个东西’是什么?想得出来吗?”

    “是……气!”周忱激动地叫道,差点从座位上蹦上来了,“是气,我知道,是气!”

    “很好!”朱高燨一抬眼看到狗儿在外面,他将教鞭往桌上一放,“你们在好好想想,如何通过这气,将那个摇柄转动起来,你们要研究气的运动轨迹,再研究摇柄的运动轨迹,通过什么机构,将两个运动轨迹转换关联起来?”

    朱高燨出了门,狗儿上前道,“四殿下,方孝孺已经在门外站了一天一夜了,宫里都惊动了。”

    朱高燨不耐烦地道,“他到底什么事?来找我做什么?”

    “奴婢问过了,他说是道衍和尚让他来的,还说,道衍和尚有四个字要带给殿下!”

    “哪四个字?那老和尚一天不给我惹点事,他就一天不高兴是吧?”

    “物尽其用!”

    “物尽……算了,让他来吧,让我看看他到底有什么事?”

    已经过了腊八了,这大冷的天,若是冻出个好歹来,将来史书上又会说读书种子绝于他朱高燨了,真是要命!

    下课后,朱高燨便回了书房,在书房里等方孝孺。

    方孝孺进了朱高燨的书房,便朝朱高燨下拜,“草民拜见四皇子殿下!”

    “起来吧,你来见我,到底什么事?”朱高燨毕竟是被人胁迫着见他的,没好气地道,“你有什么事,难道不应该去见我爹,你见我做什么?”

    “四皇子殿下,你这里有什么事是草民能够效劳的?”

    朱高燨一听,惊呆了,他上下打量方孝孺,怀疑他是不是被人魂穿了,不由得问道,“你知不知道,历史上你是怎么死的?”

    “草民不知!”方孝孺答得一本正经,根本没有要和朱高燨配合演戏的意思。

    朱高燨松了一口气,他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来,围着方孝孺转了一圈,道,“你知道,有一种职业,叫做灵魂职业,是什么吗?”

    “草民不知!”

    那就确定,方孝孺真不是同行中人了,朱高燨背着手,长身而立,“我告诉你吧,是老师,用你的品德去感染别人,用你的精神去洗涤别人,用你的学识去丰富别人,方孝孺,不是给一个人当老师,而是给很多人当老师,想想孔子,他是如何教学生的?”

    “设教坛于宫墙之外,学生不分权贵与寒素,诚心做事,不求留名,你最终方可名垂千古!”

    方孝孺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不足十五岁的少年,他深深地拜下去,转身又要离开,朱高燨留住了他,“方先生,我打算开一所小学,是大明帝国学院附属小学,专收穷人的孩子,少一名儒学老师,您可否担当?”

    方孝孺心头大喜,几乎不假思索,便再次拜下去,“能为四皇子效劳……”

    “你错了,你不是为我效劳,我也不是为我爹效劳,包括我爹在内,我们都是在为大明效劳,为这片土地上的老百姓效劳,他们供养了我们,我们当为他们尽一切力量。”

    “是,草民受教了!”

    “不敢,你若是在我大明帝国学院附小教书,你依然是博士,如往昔一样,只不过,你不再是帝师,以后你的学生是稚童,我希望你能用给你的精神去感染他们,将来,他们的心中有我大明,有我大明的百姓!”

    “臣必当竭尽全力!”

    朱高燨为了方孝孺的事,专门回了一趟宫,朱棣在徐皇后这里用膳,朱高燨基本上是闻着味儿来的。

    看到儿子,徐皇后开心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忙拉着儿子坐下,抚摸他的头和后背,“你看看你,肯定没有好好吃饭,都瘦成什么样儿了?”

    “娘,儿子是想爹和娘了,才回来的,娘,让大庖厨那边做个红烧狮子头,做个水煮鱼片吧,儿子想吃这两个菜了。”

    水煮鱼片还是朱高燨教大庖厨做的,用足了红红的辣椒,还有烧出红油来,鱼片先腌制好,再下进去,又滑又嫩又辣味十足,想想都流口水。

    徐皇后果然亲自去盯着了,朱高燨这才坐到爹的身边,轻声道,“爹,儿子帮您把方孝孺收服了,儿子打算在大明帝国学院办个附属小学,让方孝孺当校长,您就开个恩,给方孝孺舍个博士的位置呗!”

    朱棣不由得笑起来了,用手中的书敲了一下儿子的头,“你这小子,又在憋什么坏主意?”

    “还不是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的事,等这个班的孩子有些出色的表现了,您瞧着吧,多少人哭着喊着求着爹您将孩子送进来,到时候,可不就由着咱们喊价了吗?”

    后世的父母,为了孩子,勒紧裤腰带买学区房,上培优班,入不敷出的日子都有人过。

    朱高燨记得曾经有个同事,为了让孩子上一所好一点的小学,愿意花十一万买一个名额,古今中外,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朱棣也是当父母的,听儿子这么一说,眼睛一亮,问道,“这小学,你打算教孩子们学什么?”

第185章 不封太子

    当然是教语文和数学,初中的话,自然要教物理、化学、历史和地理了,朱高燨想到这里的时候,不由得觉得这个时代的孩子是真幸福啊,不用学一门外语。

    如果学物理和化学的话,就势必要有教程,但让朱高燨编一本从基础开始学起的教程,有点难度了。

    教材可不比别的,知识要系统,要循序渐进。

    这些都还早,但数学的话,小学学过什么?数数,认识货币,然后就是加减乘除,四则混合运算,几何好像是在初中才学的,但小学的时候打了一点基础,便是三角形、四边形和多边形,其中还有等腰和等边三角形。

    这些,他都可以自己教。

    朱高燨暂时不想和他爹说这些,说起来,就需要解释很多,他索性问道,“爹,娘的封后大典已过,跟着您靖难的那些大臣们也都分封了,眼下就剩下那些宗室了,爹,您打算什么时候处理?”

    朱棣很为难,他自己为什么起兵,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这世上多的是聪明人,他想瞒天过海,也不大可能。他反对削藩,那是他当亲王的时候,实际上,他是亲王的时候,也清楚,国家想要大治,必须削藩。

    更别说,眼下,他坐在了朱允炆曾经坐过的位置上,又有之前儿子跟他说过的事情,哪一个王来着?居然一口气生了一百个儿子,不事生产,靠朝廷养着,这算怎么回事?

    哦,合着,他和他的儿子孙子们当皇帝坐在这个位置,辛辛苦苦,兢兢业业,殚精竭虑,就是为了养活那些天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还祸害江山百姓的蛀虫?

    不知怎么,朱棣的脑海里就响起了年轻时候读过的书“硕鼠硕鼠,无食我黍”的诗句,这一刻,他下定了决心,“自然是要处理,如何处理,爹会有章程,你不必管,你今日怎么有空回来了?”

    他还真打算去学院看望儿子呢,孩子他娘还说要给儿子带些吃的去,让大庖厨做了好些点心,没想到,儿子回来了。

    “不就是为了……”朱高燨正要说为了方孝孺的事回来的,想到他爹那针眼儿般大的心眼,忙道,“想爹和娘了才回来的?儿子这才在外面待了几天,回一趟家,爹都要问三问四了!”

    朱高炽一家人刚刚踏进门,听到了朱高燨的话,朱高炽心说,四弟的胆子可真大,敢跟爹说这样的话,谁知,下一息功夫,便看到他爹轻轻地抚着四弟的后背,轻言细语地道,“爹啥时候问三问四了?爹不是关心你吗?爹难道不知道你在学院里忙得连饭都吃不下?”

    说到这里,朱棣的脸色一变,“爹把狗儿给你,让他服侍在你身边,是为了让他照顾好你,谁知,这狗东西,竟然饭都没让你好好吃!”

    “爹,您就别不讲理了,你说你现在这身份,这地位,您要是不讲理,谁能拿您怎么办?也就娘能在您跟前哭哭鼻子,让您收敛点!别人能拿您怎么办呢?是狗儿没让儿子好好吃东西?有时候,事情上了手,不做完,就前功尽弃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朱高燨叹了一口气,“这不是创业初期吗?百废待兴,不过话说回来的,爹,儿子这次回来,还有一件事,儿子想建一个热电厂,就是用来发电的,电这个东西呢,厉害得很,可以带动第二次工业革命,最直观的用途,比如说您现在大殿里头,到了夜晚要用蜡烛,儿子可以用一个小型的发电机帮您取代蜡烛,进行照明。”

    “还有这么厉害的东西啊?”

    朱高炽见迟迟没有人给他一家人通报,他也不想一直站在这里看爹和四弟如此亲密,索性,一脚踏了进来,他不想看到爹和四弟之间的这种亲密。

    都是爹的儿子,爹也太偏心了一点,一直到现在,都不说封太子的话。

    满朝文武也是很奇怪,他暗示了多次了,但没有一个人听懂了他的话,更加没有一个人提出要帮他请封太子。

    难道国本之事,也能耽误吗?他爹都多大岁数了,过了今年就是四十三岁了,早就不是龙精虎勐的年纪,不该早封太子,培养一国之君吗?

    一家人上去给朱棣行了礼,正好徐皇后回来了,见礼之后,徐皇后便过去坐在朱高燨的另外一边搂着儿子道,“娘还让大庖厨给你做了松鼠鱼,一会儿你要多吃一点。”

    张氏见此,很不舒服,以往,若是朱高燨没有在跟前的话,徐氏看到她总会问一下基儿,但这次,基儿都到了眼面前了,父皇和母后就跟没看到一样。

    朱高燨难道还是个奶巴子不成?多大的人了,都能娶妻生子了,父皇和母后竟然还哄着他。

    张氏很不服气,轻轻地掐了儿子一下,朱瞻基嗷地一声哭起来了,朱棣和徐氏几乎是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朱棣问道,“孩子怎么回事?”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日早上起来,就有些闹腾。”

    “这……大嫂,为人父母,心思还是要多用在孩子身上,大哥身边没女人了,要找女人,怎么还要劳烦大嫂呢?咦,我那小嫂子呢?今日怎么没跟着来?让兄弟见识一下,什么样儿的国色天香,把大哥迷得神魂颠倒,听说一晚上都要闹腾两三次呢!”

    朱高煦还在门口,就看到了张氏的把戏,他没看到张氏掐孩子的举动,但看到了张氏看四弟的不善的眼神,还有她眼底不曾掩饰的算计。

    以前,他一直觉得大嫂真是个贤妻良母。若非这次韦氏的事,他或许永远都看不到大嫂这样的一面,算计、恶毒、无所不用其极。

    是另一个吕氏。

    “娘!”张氏不好当着公婆的面和小叔子起争执,她颤颤地站起身来,眼中噙着泪,不知所措,示弱地向徐氏诉委屈。

    欲语泪先流,真是此处无声胜过千言万语。

    朱高燨不动声色地看着张氏,她的手指头绞着帕子,心中想必也是充满了恨意,只不过,不曾说出来而已。

    历史上,朱瞻基最后将朱高煦的所有儿孙全部杀死,不留后嗣,他做这些的时候,张氏这个一言九鼎,不曾垂帘,却一直听政的皇太后有没有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老二,你胡说些什么?”徐氏呵斥道,不管老大夫妻做得有多不对,朱高煦当着父母弟弟的面说这些上不得台面的话,都过了!

    朱高煦进来后,朝父母行了个礼,又向老大行了平辈礼,这才道,“娘,儿子口无遮拦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开个玩笑而已。”

    一句“玩笑”就将这件事揭过了,徐氏也不好说什么,“让你们来,是你们的弟弟回来了,一家人吃顿团圆饭。”

    张氏心中尤有不甘,但她非常聪明,面儿上一团和气,却是跟在朱高煦的身后,柔声道,“二弟,你是不是对大嫂有什么误会?是因为韦家姑娘吗?也怪我,一直没有跟你解释清楚,我们从北京过来的时候,路上遇到了韦姑娘,她当时被几个地痞流氓纠缠,你大哥怎么能见事不理?就上前帮了她一把,谁知,她对你大哥就……”

    张氏低声道,“二弟,大嫂要是早知道你对那韦姑娘……”

    “打住!”

    朱高煦听得一阵想吐了,他转身抬手止住了张氏,盯着她的眼睛,恶狠狠地道,“大嫂,我和那韦姑娘就一面之缘,这天底下和她有一面之缘的多了去了,你可千万别把她再和我扯上什么联系,我也不想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什么……”

    “二弟!”张氏不知道为何就伤心起来了,她用帕子沾了沾眼角,“都怪大嫂,大嫂知道你很难过,很伤心,可是……韦姑娘她也不知道是哪只眼睛瞎了,非看上了你大哥。我也跟韦姑娘说,二弟你乃是人杰……”

    朱高煦呵呵一笑,“大嫂,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是不听是不是?这是最后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我不招惹你,你就少来招惹我,若是我知道你敢再招惹我,你信不信,我敢在朝堂上说,朱瞻基是我的种!”

    张氏被吓得脸都白了,她接连朝后退了好几步,不敢置信地看着朱高煦。

    “大嫂,这不是开玩笑,你让我恶心得我连饭都吃不下了。我言尽于此,你好好想想,我若是这么说了,我是什么下场,你又是什么下场?”

    这还需要想吗?

    父皇会为了一个女人,要了自己儿子的命?相反,只要有这么一点点风声传出去,不论如何,她算是毁了。

    这一刻,张氏提起了裙子,有种要向朱高煦跪下的冲动。

    朱高煦却是理都不理她,转身朝朱瞻基走过去,老远就伸出手,笑着道,“来,基儿,让二爹抱抱,哎幼,二爹可喜欢基儿了!”

    说着,朱高煦就将朱瞻基从奶嬷嬷怀里抢了过来,一把抱在怀里,用脸贴了贴孩子娇嫩的小脸,逗得孩子咯咯咯地笑起来。

第186章 出使西洋

    徐氏见了,对朱棣道,“你瞧瞧,老二什么时候长大了,便是自己儿子,也未必见到他能对孩子有多好呢!”

    朱高燨看看张氏那没有血色的脸,看看二哥眼底促狭的笑,他不知道二哥用什么法子止住了张氏,但男人想要制服女人,只要不讲道理,就够了。

    张氏提着裙子朝这边跑了两步,她想从朱高煦的怀里抢过孩子,可是目光一触及到朱高煦眼中的凌厉,她就泄了气。

    张氏委屈得想哭,但又不敢让人看出她的异常,到时候,就算朱高煦什么都不说,她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一顿饭,在一家人各怀鬼胎的气氛中用完,别人如何,朱高燨懒得搭理,他是吃了个肚儿圆。

    “今晚就别出宫了,在宫里歇下,爹还有好多事要问你,明天一早再去书院不迟。”朱棣诚心诚意地留儿子。

    朱高炽说不嫉妒是骗人的,他在北京城,还算个人物,等回了北京城,他就成了个纸片人了。

    爷俩在前面走,剩下的三兄弟在后面一字儿排开地走,兄弟仨要送前面的父子二人回西宫。

    黄俨小跑着过来,尖细的声音被夜风吹开,“皇上,夏原吉夏大人听说四皇子回了宫,这会儿非要觐见。”

    朱棣愣了一下,笑道,“他怕是有事要找四皇子,你就让他进来,等说完了事,让他就在侍卫处歇一晚。”

    “是!”

    朱棣便转身对三兄弟道,“朕有事要和夏大人商议,你们先回去吧,有你们四弟跟着朕就行了。”

    还能有更加不公平的吗?“

    朱高炽再不甘心也不敢违逆父亲,带着两个弟弟行礼道,“是!”

    朱棣没有走远,三人不敢转身,看着朱棣伸手将老四搂过来,也不知是他揽着老四还是老四扶着他,父子二人非常亲热,朝前走去。

    三兄弟转身,朱高煦的心情最好,朱高燧阴阳怪气地道,“以前我听说皇爷爷非常疼爱大伯,不知道是不是和今天父皇疼爱四弟一样?还是说,不及父皇疼爱四弟的十分之一?”

    这话,无疑在朱高炽的心里狠狠地捅了一刀,皇爷爷疼爱大伯,大伯是嫡长子,他也是嫡长子,父皇却将他撇在一边,只把四弟一个人往死里疼。

    朱高燨没管几个兄弟怎么想,他都囔了一句,“老夏钻钱眼里去了!”

    朱棣听了哈哈大笑,“你可别说,老夏这些天一直在爹跟前说,这税收原来可以这么收,今年一冬,不说别的,商业税也收上来了三四百万两银子,虽说不甚富裕,但应付明年一春的开支,是足够了。”

    “今年开春要想收入的话,儿子还是有办法的,儿子写信让马三宝叫高贤宁和晁勉之回来这边帮忙,自行车厂眼下需要他们来搭建,先生产,开启预定模式,明年开春了,等云南那边再来一批生胶,我们这边就可以直接装上轮胎,进行交付。”

    预订模式,朱棣没有听懂,但他听懂了要明春交付的事,也不好细问,横竖一会儿夏原吉要进来。

    西宫的偏殿里,生起了火盆,父子二人都怕热,虽说有地龙,但没有烧。

    一进门,朱高燨就觉得一阵燥热,他将身上的大毛衣服都脱了,夏原吉早就等着了,过来请安。

    “坐吧!”

    朱棣先在榻上坐下来,朱高燨吃饱了就有些不想动,歪在爹的身边,夏原吉坐了个小杌子在地下,开门见山地道,“四皇子殿下,您说的那个税收的事,是真好。”

    朱高燨摆摆手,“你那税收的事,你跟我爹汇报就行了,你是明春的开支不够,找我化缘来了?”

    “不是,臣如何敢找四皇子化缘?”夏原吉道,“臣是在想,能不能由户部向四殿下订购一些纺织机?”

    “怎么,你想开纺织厂?”朱高燨一听这话,坐起身来,“老夏啊,人为何要用己之短,攻彼之长呢?开纺织厂?不瞒你说,已经有不少富商找到了我,要买我的纺织机,可想而知,明年开春,会有多少纺织厂开起来,你说你户部也要开,你挣钱挣得过别人吗?”

    “为何挣不过?”

    “一是人工成本,富商可以随意克扣劳工,你敢吗?当然,你说你是朝廷,要草管人命,那另当别论;二是管理成本,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就算皇爷爷当年为了肃贪,杀得人头滚滚,依然有不少人敢冒险贪污,无他,人家十年寒窗读出来,一旦当上了官,能不捞回成本?”

    “就这两样,你就干不过别人,将来你是纺织出了不少布,价格上能拼得过别人吗?”朱高燨想到了什么,他一拍脑袋,“不过,若是有人能够出使西洋,用这些去交易,就不存在贵不贵了。“

    “出使西洋?”朱棣有些吃惊。

    “是啊,爹,难道您没有想过要用瓷器,茶叶,布匹去和海外做生意吗?咱们也可以在码头设置关卡,只要往来做生意的人,咱们都抽税,两成三成的关税,一来可以防备咱们将来的一些先进科技被人偷出去,二来也能增加我大明的收入。”

    “不过,将来的结算货币,尽量不用白银,若是能够有一种我大明的货币,用这种货币进行结算,那就再好不过了。”

    朱高燨不是异想天开,而是想到了后世的漂亮国,美元成了全球的通用货币,没钱了,漂亮国就印制钞票,多牛!

    夏原吉只觉得每次和四皇子殿下说话的时候,脑子都不太够用,他们明明在讨论纺织机的事,怎么思维一下子就飞到了出使西洋,设置海关上去了?

    夏原吉怔愣地望着朱高燨,能不能说点他能听懂的话?

    朱高燨突然觉得,夏原吉也是挺难的,今年收上来的这三四百万两银子,再加上不多的赋税,今年过个年也就差不多了,到了明年开春,一些遭灾的地方,百姓的安置,春耕的用具种子,都要户部出钱。

    “老夏,这样吧,那个纺织机厂,我交给你去办,不过我提醒你,你和人结算,就不要用钱钞了,别自己坑自己,要用白银或是用粮食都行。”

    “钱钞有什么问题吗?”朱棣不明白,问道。

    “爹,钱钞这个东西,是要用白银或是黄金做准备金的。纸币这个东西,用起来是很方便,原来最早纸质货币这种东西起源于宋朝,当时叫交子。当时铁钱用起来很不方便,体重值大,一千个大钱重二十五斤,买一匹绢需要上百斤铁钱。“

    朱棣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些,他毕竟不是当年的太子朱标,会有专门的人为他讲政治、经济、治民等为君之道,他的眼睛不由得睁得大大的。

    若此时,是个大臣在他面前跟他讲这些,朱棣肯定要急,啥意思,是欺负他什么都不懂?

    但,眼前的是自己的儿子,夏原吉这头狐狸都听得心服口服,朱棣只有高兴,也觉得心里有一块石头彻底放下来了,他怕什么?他搞不定了,还有儿子在一旁为他保驾护航呢!

    他就不信,他儿子会眼睁睁地看着大明的江山被人霍霍坏了,这可是他们父子二人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呢。

    朱棣生了四个儿子,可在他的眼里,也就眼前这一个而已。

    “流通起来,很不方便,商人不能用一辆牛车拉着去做生意,怎么办?他们想办法发行了一种纸币,但这纸币要保证能够随到随取银子或是铁钱,也就是说,发行了多少纸币,开设的交子铺里应当按照一定的比例准备银钱。当时,宋朝政府在益州设交子务,以本钱三十六万贯为准备金。”

    “爹,这纸币可不能随便印,随便发行,否则就有可能影响市场金融,朝廷也失去了公信力。”

    这点子道理,朱棣明白了,他觉得儿子在针对他,没好气地道,“臭小子,你爹什么时候说要随便印钱钞了?”

    朱高燨没跟他爹较真,还没有呢,历史上朱元章这个老狐狸最喜欢赏别人钱币,连他爹朱棣都曾遭遇过这种事,最典型的一次是洪武二十三年正月,朱元章命朱棣统帅北平的军马,晋王统帅山西的兵马,出兵迤都攻击乃儿不花,朱棣劝降乃儿不花,回来后,朱元章便赏赐了朱棣大量的纸币,用来擦屁股都嫌纸硬。

    夏原吉是明白准备金这个道理的,但以前的太祖高皇帝不知道明不明白,大量印制纸币,用纸币来发放俸禄,官员们拿着纸币根本没地方使,只好想别的办法来贴补,这也是贪官杀都杀不尽的另一个原因了。

    夏原吉没想到,四皇子殿下年纪这么小,居然就懂这个道理,能够把皇帝说通,这是再好不过的。

    “四殿下,是您说的啊,纺织机的生产由户部来做,这户部是不是占百分之百的股份?”

    这是讨朱高燨的一个保证,朱高燨笑道,“老夏啊,这点你就不好了,我说话,一口唾沫一个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不是我说,你这两年就先勒紧裤腰带,过两年,等我的东西都出来了,你这户部尚书就躺着长肉了,除了让你数钱数到手软,保证不要你操一点心。”

第187章 朱高燨才是最好的储君

    夏原吉可爱听这话了,他忙跪下来真心实意地磕了几个响头,“臣就在这里谢过四皇子殿下了!”

    “哈哈哈,老夏,你别以为我是开玩笑的,我跟你说,等来年橡胶厂建起来了,你说你是不是可以朝我收大笔的税收了?还有,将来,你省着点钱,户部投资我一条铁路,不说别的,就从北京到应天府,一年可以收入多少银子?还有,我将要建成的热电厂,老夏,户部要不要投资?这可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哦!”

    还有一些,朱高燨没有说,就他收的这些学生,哪一个不是朝户部缴纳了赋税?将来,他开办的附小,也不可能一直只收穷人了。

    朱高燨说的这些,夏原吉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似乎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朝他砸了过来,一下子将他砸晕了。

    朱高燨打了个呵欠,“老夏,纺织厂的事,我现在交给沉春鸿在打理,还有自行车厂的事,户部要是入股的话,我看在我爹的份上,让你入一部分股,你也找沉春鸿商量去,回头热电厂……”

    朱高燨想到这里,对他爹道,“爹,还记得我之前跟您说过的话吗?煤矿的话,南贫北富,我暂时先在应天府建一个简易的热电厂,回头牵一根电线进宫里,让您和娘用电灯照亮,不过这迁都的事儿啊,您得往心里去。“

    迁都?什么迁都?夏原吉一下子懵了。

    朱高燨困了,打了个呵欠眼泪都出来了,“爹,儿子睡去了,困死了!”

    说着,摇摇晃晃地就去了内殿。

    朱棣待他儿子出了门,朝夏原吉招招手,“老夏,朕今年已经四十一了,翻过年,就四十二了,这储君之事,不能不考虑了。”

    夏原吉的脑子有些赶不上趟,他还没来得及问迁都的事呢,结果皇上又说起了储君之事,话说,储君也是大事啊!

    夏原吉的嘴就像死了的蚌壳,抿得紧紧的,生怕一个不小心被朱棣撬开了。

    在文臣武将们的眼里,储君之事,非常分明。昔日的燕王世子,今日的大皇子,不论是从名分还是从礼法都占了大义。

    嫡长子,太祖皇帝册封的世子,也应当理所当然地成为储君。

    皇上登基到现在,也有半年把时间了,文臣武将们没有一个人提出应当册封太子,其原因和态度实际上已经非常明显了,都不想立大皇子为太子。

    和四皇子比起来,大皇子哪一点有优势?

    当年的北京保卫战,是四皇子守北平城,一应事务都是四皇子负责。四皇子弄出来的火器,在靖难之役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时至今日,这些火器都装备着皇上的亲卫,每一样的杀伤力都令人胆寒。

    四皇子弄出来的纺织机,其效率比起传统的纺车和织机,效率不知道高了多少倍,如今在这江南富庶之地,不知道多少人拿了银钱削尖脑袋,想要一台而不可得。

    还有缝纫机,夏原吉见识过之后,简直为之惊叹,他想不通,什么样的脑袋能够有这样的奇思妙想,设计出这样的机器。

    外面都说,这缝纫机是四皇子孝敬给皇后娘娘的,他是看到皇后娘娘一针一线缝衣服,心疼皇后娘娘才弄出了这样的设备。

    自行车,胶鞋底之类的就不必说了,只说今日,几句话,把交子,纸币交代得清清楚楚,准备金信誉,几句话就让皇上心里有了数。

    四皇子才十四岁,“天纵奇才”都不足以形容四皇子的能力,放着这样的皇子不立太子,难道选大皇子那种胖得连路都走不稳的?

    夏原吉不知道皇上心里是怎么想的,因此,才不想说话,若是皇上让他率先上奏请封太子,他要以什么样的理由请封四皇子,而不是大皇子呢?

    夏原吉突然想到,这件事,也是该准备了,至少要探一下别人的口风,别到时候,被人先提出请封大皇子,四皇子这边显得非常被动。

    几乎眨眼之间,夏原吉心里已经转过了上百个念头,他一抬头,见朱棣依然盯着他,夏原吉想了想,“皇上,您春秋鼎盛,且又是刚刚即位,眼下朝廷中诸多事,臣以为,册封太子的事,可以先缓一缓。”

    朱棣一听,就明白了,他其实一点儿都不着急,老四说历史上他坐了四十年皇位,比太祖皇帝足足多了九年,年头可以说是够长了,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活八十多岁呢,他急什么急?

    他不得不试探一下大臣们的口风,看看臣子们都是怎么想的。

    朱棣不担心武将们,若问张玉他们的意愿,毫无疑问,朱高燨才是他们心目中最好的储君,那文臣们呢?

    毕竟,朱高燨眼下做的事,是要伤害官绅们的利益的。

    没想到,夏原吉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朱棣放心了。

    朱高燨睡得迷迷湖湖,半梦半醒之中,他感觉到他爹来过了,还对他说,“儿子啊,这江山,爹先替你坐着,爹答应你,替你多坐几年。”

    他心里想,嗯,多坐几年!

    次日一大早,朱棣去上朝,也没有喊儿子。

    大朝会后,朱棣吩咐吏部走了道手续,让方孝孺官复原职,任侍讲学士,不过,他这侍讲学士是要去朱高燨办的大明帝国学院附小教书。

    方孝孺接到吏部的任命,双手捧着敕书,激动得两行热泪夺眶而出,他双膝落地,高呼万岁谢恩。

    他的身后,妻子郑氏从这一刻,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他们一家人捡了一条命,以后不用死了。

    朱高燨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珠儿进来服侍他穿衣,洗漱过后,朱高燨等他爹回来后用早膳,这会儿功夫,朱高燨命人将李谦喊了过来。

    李谦如今不适合跟他住在一起了,因此让朱武带着,住在宫外。

    “四爷!”李谦生得虎头虎脑,朱高燨抬手揉了揉他的头,“你也大了,不能总这么玩,明日起,你就住到大明帝国学院去,我在那边要开一所附小,你跟着读书。”

    李谦眼睛一下子瞪得大大的,“四爷,属下也能读书吗?”

    “当然能,你不读书,将来怎么给我办差事?大字不识一个,坏了爷的事,把你卖了都赔不回来呢。”

    “那珠儿姐姐呢?”

    朱高燨看向珠儿,见珠儿低着头,两个耳垂红得要滴血了,他笑了一下,“珠儿,你也去大明帝国学院吧,我以后可能要长住那边,你也跟着搬过去。”

    “是!”珠儿欢喜得快要跳起来了,她福了福身,转身就帮朱高燨收拾东西去了。

    朱高煦正寝食难安,他去了郭英家好几次,头两次去,郭英对他还很热情,亲自款待,朱高煦旁敲侧击想打听一下他大孙女儿的事,可能是被郭英识破了心思,后来再去,郭英就给他吃了闭门羹。

    随从王斌在一旁出主意,“二殿下,四殿下一向聪明,要不,您去问问四殿下,帮您出个主意?”

    “你啥意思?你的意思是,我的脑子不好使?”朱高煦没好气地指着自己的脑袋,很不客气地问。

    王斌很为难,心说,你脑子好使,这点事你都办不好,前头看中一个,让人半路截胡了,这次又看中一个,你不又怕人半路截胡吗?

    这一次要是又被截胡了,王斌担心二皇子殿下会持刀杀人。

    朱高煦在屋里转圈,转了一会儿,不耐烦王斌在他眼前晃悠,将他撵走,“滚出去吧,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王斌求之不得。

    朱高煦又转了一会儿,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这脑子的确没有四弟的好使,便索性出了门,去牵了一匹马,便朝大明帝国学院奔去。

    路上,朱高煦遇到了从云南来的兄妹二人,知道彼此身份后,都熟悉起来了,几次宫宴,朱高煦还和沐斌一起喝过酒。

    “你们去做什么?”

    沐斌道,“听说大明帝国学院春季招生,我打算去报名,二殿下,你呢?”

    “我有事去找四弟,走,一起吧!”

    大明帝国学院一座西花厅里,朱高燨让人做了好几个架子,上面铺着偌大一块木板,每一个学生手里都拿了长长的直尺、三角板还有铅笔,正在绘图。

    说起铅笔,又是一笔生意买卖,不过,这些铅笔都是朱高燨领着大明帝国学院的学子们自己亲手做的,眼下没有粘合剂,只好用木工用的传统粘合剂先对付。

    说起机械绘图,朱高燨是专家,他将热电厂分成了好几块,先是给煤系统,他用教鞭指着黑板,“我希望你们以后竖立起一个理念,那就是尽量通过一些装置来减轻工人的劳动强度。”

    “你们说这里,上料的漏斗这么高,若是让工人搬上去,的确可以,但你们想过没有,一是煤炭污染性强,二是强度太大了,对工人的身体伤害很大,这里可以运用到的有什么机构?谁能说一下?”

    “四弟!”

    朱高燨的话音未落,就有人在外面大喊一声,朱高燨扭头一看,他那讨债鬼一样的二哥又来了。

第188章 你信不信爹能削了我!

    朱高燨将学生们留了下来,让他们继续画图,自己出去了,问道,“二哥,你怎么来了?”

    “找你有事啊!”朱高煦不管弟弟在做什么,他都没兴趣,他眼下的兴趣只在姑娘身上。

    反倒是旁边的沐斌和沐汝嫚,踮着脚朝教室里看,沐斌不好意思地道,“四殿下,我们能不能进去看看?”

    思路客

    “不能!”朱高燨一口回绝,见沐汝嫚失望不已,他道,“站窗户边上看看,倒是可以。”

    兄妹俩高兴不已,沐汝嫚朝朱高燨行了个福礼便跟着哥哥过去,在哥哥的身后踮起脚朝里看,见画的条条框框,根本不是他们能看懂的。

    “我觉得这里可以装一个凸轮机构,可以做往复直线运动。”

    “材料呢?用什么原材料比较合适?要知道,我们现在能用的原材料就那么几种啊!”

    “还有,要考虑一下,怎么来减少能量的浪费。”

    这全是他们听不懂的话,沐斌只觉得,他们虽然活在同一个地方,但完全活在不同的世界里,这就是大明帝国学院要学的课程?

    “算了,再去模型那里看看,这图,等会儿再画。”

    见教室里有几个人出来,去看模型,兄妹二人忙跟在他们的身后去了,一开始,沐汝嫚还很担心自己是个女子,来到这种全是男人的地方会让人笑话,可不来吧,她又有些不甘心,一是不甘心不知道大明帝国学院在做啥,二是不甘心看不到朱高燨。

    她朝后看了一眼,见朱高燨领着他二哥朝另外一处院子里去了,她收回了目光,跟在二哥的身后,去了他们的模型室。

    只见,用黏土做出来的模型,好大一堆,也不知道是什么,几个学生指指点点,在激烈地讨论着,心思根本不在他们兄妹的身上。

    沐斌忍不住走了过去,问道,“几位兄台,请教一下,这些是什么?”

    能够进来,又不是学生的,自然非富即贵,不过,王孚和陈礼这些出生于普通家庭的孩子也并不觉得对方有多了不起。

    要知道,眼下,能够掌握他们已经掌握了的知识的人也就大明帝国学院这些人了,哪怕是亲王世子,国公世子,在面对这堆模型面前,不也得向他们学习吗?

    “这是热电模型,这里是能源产生的部分,这世上能够产生能源的,有风、有水,眼下我们打算用煤炭作为能源,给煤系统,锅炉,对了,我想起来了如果想要充分燃烧,那就需要有足够的空气,我们在这里是不是要用一个送风系统?”

    “不错,就是这样!”郭礼高兴得右手握拳,与左掌心相击,“王孚,好啊,你居然想出了这个好点子,院长要奖励你了!”

    王孚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就突然就想到了。”

    得了,又没人给自己解释了,不过,沐斌也算是看出来了,就算有人给他解释,也没用了,他根本听不懂。

    沐斌突然意识到,同龄人之间,自己与这些人之间的差距也太大了。

    不行,他必须要尽快进大明帝国学院,就算在这里做个打扫,他也愿意。

    沐斌忙拉了妹妹一把,两人出了模型室,沐汝嫚似乎能够明白哥哥的感受,她问道,“哥,他们到底在做什么?热电到底是什么?”

    沐斌急切地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妹妹,我想去求四殿下,我一定要进大明帝国学院,我觉得,我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他们弄的这些东西,应该用处非常大,若是我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我一定会后悔!”

    沐汝嫚心里装了一个人,时时刻刻总是在脑子里浮现出他的身影来,听哥哥这么说,她当然乐见其成,要是哥哥当了他的学生,以后,她就有机会时时可以看到他了。

    “那你去吧,我陪你去求他!”

    兄妹二人来到了朱高燨住的地方,珠儿一出门,看到了一个少年,一个姑娘,在廊檐下站着,忙让人去问,得知是平西王府的公子和姑娘,便让他们稍微等等。

    朱高燨在听朱高煦说话,“我去了几次,郭英那老东西居然嫌弃我,我几次问他家姑娘有没有婚配,他都不搭理我,装湖涂,听不懂。”

    “为啥你要自己去问?这种事,是你自己能去问的?”朱高燨不由得好笑,“你为啥这次不让娘帮你去问了?”

    “你不是说了,喜欢一个人未必要娶她,我连她是什么性格都不知道,将来娶回来,天天吵架,我还能把她休了?”

    朱高燨道,“有道理,不过,你来找我,我也没有办法啊,我有什么能够帮你的?”

    “四弟,要不,你做的那种送给爹的小火铳,能不能也给我做一把?我拿去送给郭英,他一个高兴,或许就能……”

    “打住!”朱高燨抬手止住了他,“这件事,你敢去跟爹说吗?我实话告诉你,那手枪,只能近身射击,射程非常有限,远了准头就没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爹那把,我要是敢再做一把出来,送给别人,你信不信爹能削了我!”

    “不至于吧,爹那么喜欢你!”

    朱高燨心说,爹喜欢我,是因为我知情识趣,况且,他现在根本也没时间做这些,热电厂是关键,他知道,他爹稍微有点钱了,就会考虑到迁都,再,做手枪,把手枪给别人,然后将来有一天,有人上朝的时候,掏出来,朝他爹射击?

    火器这种东西,一定要好好管控,毕竟涉及到人身安全,他二哥是被猪油蒙了心了。

    珠儿进来,为二人续了茶,道,“四爷,平西王府的公子和姑娘在外头等着,有要事要见四爷。”

    “哦,我想起来了,说是有事要来找你,和我一块儿进来的。”朱高煦有些沮丧。

    “那就让他们进来吧!”

    沐斌和沐汝嫚进来了,和之前第一次在街上遇到的拳打脚踢不同,不知从何时起,沐汝嫚在朱高燨面前便显得非常文静,尽显典雅。

    “见过四皇子殿下,见过二皇子殿下!”沐汝嫚随着哥哥一起行礼。

    “你为啥要先给我四弟行礼,不先给我行礼?”朱高煦打趣道,他自然看出来了,这小妮子对四弟只怕是有心思了。

    沐汝嫚的脸红得跟红辣椒,越发扭捏,手绞着帕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平日里的伶牙俐齿,这会儿全不中用了。

    朱高燨摆摆手,他以为沐汝嫚是因为兄长有事要求自己,之前又对自己很不友好,这才会有了这样的反应。

    “有什么事就说事吧,二哥,你先别说话。”

    “是这样,四殿下,我打算报名考明年的春季招生班,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进大明帝国学院,先给学院打杂,比如说做些洒扫的活啊,都行,只要让我旁听你们的课。”

    “可以啊,你想来就来了,这边眼下的活是不少,春季我们打算再开一所小学,你要是过来,正好可以帮忙招生,我们上课,你可以来旁听。”

    朱高燨既然决定了要拉动大明工业的发展,人才的培养自然是至关重要,但前提是,一人要有意愿,二人要有奉献精神。

    倒也不是无私奉献,而是,不能学了本事,只顾自己发财,那样就不好了。

    不过,奉不奉献的,也得看国家的机制,眼下有了大学,朱高燨打算再设立科学院,从名声和实惠上去笼络人才。

    沐斌原想着,他这要求提得有点过分了,朱高燨未必会答应他,谁知,他一提,朱高燨就答应了,如此爽快!

    “院长,是真的吗?我是真的可以来吗?”

    “这有什么,我这学院又不是不招人,横竖不是要招人的吗?眼下就是缺人的时候,你去找他们四个小组长,看看给你派什么活?”

    沐斌答应一声,跳起来就走了,竟然把妹妹给丢在了这里。

    沐汝嫚醒过神来的时候,忙边喊哥哥,边要追上去,谁知,沐斌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

    她一回头,朱高燨也不见了,就朱高煦一个人在,他边喝茶,边道,“沐姑娘,你是不是在找我四弟?他现在啊,忙得很!”

    沐汝嫚见屋子里还有人,她也不怕,索性走过来坐下,“我没有找四皇子殿下。”

    朱高煦也不戳穿她,凑过去低声道,“沐姑娘,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沐汝嫚似乎有点明白,朱高煦想要做什么交易了,她道,“只要不是害人的事,你说出来听听!”

    “害人?我若是要害人,我找你?你是能杀人还是能放火?”朱高煦想到将来万一成了一家人,四弟那性格很护短,他也不随便开玩笑,“你若是能够把郭姑娘约出来,你想做什么,我也可以帮你!”

    沐汝嫚吃了一惊,忙道,“不,不行!”

    开什么玩笑,让她去败坏姑娘的名声吗?见朱高煦神色暗然,沐汝嫚有些同情,但这是底线,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的。

    “我只是想问问她的意思,你若是能帮我约出来,让我跟她说上两句话,你和四弟的事,包在我身上了。”

第189章 爷教你一招

    沐汝嫚羞得满脸通红,她和四皇子的事,她和四皇子能有什么事?想到这里,沐汝嫚气得跺脚,“二皇子殿下,您请慎言,我和四殿下,仅有数面之缘,再说了,这,这,哪有你这样败坏一个姑娘名声的?这事要是传出去,郭姑娘还怎么见人?”

    “不能见人挺好的啊,不能见人,我可以娶她,怎么,难道你觉得我配不上她?”

    “我没有这个意思,若论起身份地位,这世上,又有几个人配得上殿下?”

    沐汝嫚不由得想起她第一次进应天府,当时,就是这两兄弟在身后议论郭家姑娘,四殿下还说,让郭家的二姑娘将来给姐姐做滕妾,他们居然还想娶姐妹俩,真是不要脸。

    那个时候,二殿下就已经瞧上了郭家的姑娘,四殿下又瞧上了谁呢?他到底有没有心仪的姑娘?

    珠儿进来了,朝二人福了福身,“二殿下,四殿下去给学生们上课去了,说您若是没什么事,就先回宫里去,四殿下怕是没功夫陪您说话了。”

    “珠儿,你这丫鬟,越来越伶牙俐齿了,我没什么事就不能在这里待吗?”

    不过,朱高煦只是说说而已,他一个人待在这里,也没什么事,便和沐汝嫚一起出门,在大门口分手的时候,朱高煦提醒道,“沐姑娘,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我虽然别的帮不了你,可我四弟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自认还是知道的。”

    沐汝嫚说不动心,其实是骗人的,但让她去坑害一个姐妹,沐汝嫚觉得自己做不到。

    她坐在马车上,绞着手里的帕子,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琼枝给她沏了一杯茶,递到了她的手里,劝道,“姑娘,奴婢还是觉得,二殿下说的事,姑娘一定不能去做,不过,姑娘也可以帮二殿下问问郭姑娘的意思。”

    “我怎么问?这种事,我怎么好去问呢?”沐汝嫚想了想,“不如,我约郭姑娘出来逛街,我们一起去打首饰,我顺便问问。”

    朱高燨上了一天的课,累都要累死了,他歪在椅子上,珠儿一双巧手帮他捏着肩膀,一面跟他说,“二殿下说,和沐姑娘做个交易,让沐姑娘帮他把郭姑娘约出来,他要问郭姑娘几句话,沐姑娘拒绝了。”

    “既然是交易,他能给沐姑娘什么好?”朱高燨闭着眼睛,显得很惬意,声音里带了些低哑,显得迷离。

    珠儿的脸一红,手底下不由得用了点力,“是,二殿下说,沐姑娘和四殿下的事,就交给他负责。沐姑娘说,让二殿下慎言。”

    珠儿小心翼翼地问道,“四殿下,您将来的皇子妃,是不是……”

    朱高燨抬起了手,“不要跟我说这些,珠儿,该你管的事,你好好管,不该你管的事,你听都不要听。爷教你一招,为人处世,不忘初心,你当初是以什么心态来我这里的,你要永远记住。”

    珠儿的脸色一白,忙收回了手,提起裙子,福了福身,“是!”

    当初,娘让她进王府当差,她当时想的是,攒点银子,将来出去了寻个好人家,但她见了四殿下的第一面,心思就变了,她想听娘的,留在四殿下的身边,哪怕叠被铺床都愿意。

    朱高燨的手在扶手上敲了敲,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桩事,他二哥这个笨蛋,自己一点终身大事都搞不定,居然还有当太子的野心。

    也不知道郭英是怎么想的,他二哥的心思,应当表达得非常清楚了,郭英这么直接拒绝,便是不想和皇家结亲。

    那历史上呢?郭英的大女儿是给了朱高炽当庶妃,二女儿给了二哥当侧室,难道说,郭英只想让女儿做小?

    道理上说不通啊,谁放着好好的正室不做,去做那像被当做货物一样卖来卖去的妾室?

    还有,郭英的妹妹,还是太祖皇帝的妃子,同样是个侧室,一家子女人都是当侧室的命,也见鬼了。

    “看来,这件事还是要想想办法啊!“朱高煦也不想二哥每天都拿这件事来烦自己。

    恰好这时候,门房处送来了一张拜帖,朱高燨拿过来一看,原来是鲁王世子朱肇煇送来的,说是明日要来拜见自己。

    马上要过年了,一些亲王和世子们王子们都往京城里跑,朱棣有心让小儿子去接待他们,但小儿子忙得哪里有时间,是以,接见亲王,宴请的事,朱棣在做,而接待世子和王子们的事,就交给了朱高炽。

    朱高炽一看这架势,父亲并没有彻底放弃他,他高兴坏了,陪世子王子们,宴请他们的事,就越发上心。

    结果,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他又胖了十斤。

    次日,朱高燨在会客厅里接待了鲁王世子。

    鲁王朱檀乃是太祖皇帝的第十子,母亲是郭宁妃,郭英的胞妹,洪武三年出生。出生后两个月,太祖皇帝分封诸子,朱檀便被封为鲁王,藩国衮州。

    洪武二十二年,不到二十岁的鲁王因服金石药过度而薨。太祖皇帝气怒不已,以其荒诞不经,而故谥曰荒,史称鲁荒王。

    好在,朱檀总算是还留了一个后,便是朱高燨眼前的世子朱肇煇。

    朱肇煇比朱高燨还要小一岁,他爹已经过世十多年了,他自己也当了十多年的世子,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被袭封他爹的亲王之位。

    “请坐!”朱高燨待朱肇煇给他行过礼后,指着面前的凳子,一面打量这位看上去温文尔雅,斯文出众的弟弟一面道,“你我兄弟一场,不过,这也是第一次见面呢!”

    朱肇煇也很快地看了朱高燨一眼,腼腆地道,“臣弟与皇兄虽然是兄弟,可兄在天上,臣弟在地上,实在是不能同日而语。”

    “这就见外了!”朱高燨说着,端起了茶杯,拨动着茶叶,喝了一口,问道,“世子是什么时候到京的?”

    “前日到京,昨日见过了皇上,在宫里,听皇上说兄长的一些壮举,实在是仰慕不已,这才贸然过来!”

    他站起身来,拱手道,“若有打扰之处,还请兄长海涵!”

    “你既然叫我一声兄长,就不必如此客气了。”朱高燨也的确很忙,他站起身来,“走,这会儿到了上课的时间了,我也要去上课了,你若是闲来无事,也可以去听一听。”

    这正是朱肇煇来此的目的,他是在父亲的封地上就听说了,北京城那边的变化,原本两位母亲是不肯让他来的,但朱肇煇一定要前来看看,他既然屏藩一地,自然要为当地的百姓谋一点福利。

    “那就多谢兄长了!”朱肇煇忙再次行礼。

    “不必多礼!”

    朱高燨觉得,这位弟弟真是喜欢多礼,他拉了朱肇煇一把,兄弟二人便一起朝教室走去。

    此时,一些总成图基本上已经出来了,朱高燨的手里拿了自己用心想图成得出来的图纸,来到教室里,里面已经非常安静,所有的学生都正襟危坐,等着朱高燨前来。

    “你们的图纸我都看了,一些关键地方,我也都给你们一一画出来了,现在看看这些图纸,来个人帮忙,把图纸挂到墙上去。”

    很快,四个组长,又叫了几个人出来,净手之后,这才一一小心翼翼地将朱高燨带来的图纸挂到了墙上。

    教室里响起了一片惊叹声,朱肇煇也跟着看去,他什么都看不懂,但总觉得这些线条,这些图形,一定是非常了不起。

    “看看你们自己的设计,看看别人的设计。如何看图,如何制图,我都教给你们了,还有不懂的,可以问我,你们主要的目的就是,看看别人的设计,巧妙在什么地方。”

    学生们都凑上来了,朱高燨继续道,“要知道,产品的质量乃是设计出来的,你们的设计,决定了一个产品在使用过程中的耐久和安全,我还是那句话,要是没有十全的把握,那就守拙,用最简单可靠的结构来完成设计。”

    所有的学生都非常珍惜这个比对的机会,此时此刻,他们的心里,对朱高燨这个老师是膜拜得五体投地,这些图,结构可靠,选材恰到好处,尺寸也清晰明了,比起他们的那些想法和设计,真是不知道高明到哪里去了。

    “老师,这里,真是处理得太好了,我怎么就想不到呢?”一个学生用铅笔戳着自己的脑袋,大约是很嫌弃的样子,懊恼地道。

    “呵,这是这么容易想到的?你要想到了,你就是我们的老师了。”另一个学生打趣道。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学生们被这两人逗得都乐起来了,学习的气氛非常好,讨论的声音也很大,有时候争论得很激烈,但一旦把问题讲清楚了,输了的一方会心服口服,赢了也不会得意忘形。

    朱肇煇从未见过这种课堂气氛,他悄悄地问旁边的同学,“请问,你们这学的是什么?”

    “这是热电厂,老师的意思,要用一种能源来发电。电可以做很多事情,可以用来照明,可以用来加热,可以用来带动机器的运转,总之,我们一定要把发电这个项目做好!”

第190章 精力不济,还五次北伐

    这个学生说完,便咬着铅笔头去了前面,专心致志地看起图来了,一面和旁边的同学讨论。

    沐斌在这里服务了小半个月了,对机械制图的基础,有了个大致的了解,但离看懂一副图,差距还非常远,他也只能捡最简单的图看起,然后在脑海里勾勒出这个图想要表达的意思,到底实物应当是什么样子的?

    “关于内燃机这一块,我们不是做了好几台拖拉机吗?”朱高燨道,“拖拉机的图纸,我已经挂在制图室了,你们抽时间可以去看看,也可以搞一台拖拉机做实物对比。”

    “老师,这里我怎么看不懂?”

    一个学生指着汽轮机那一块的一个结构,打断了朱高燨的话。

    朱肇煇为这个学生捏了一把冷汗,朱高燨既然是老师,又是皇子,说话的时候,怎么能有人打断他的话呢?

    朱高燨走了过去,他一过去,好多学生都围了过去,朱高燨便跟他们讲起来,“这里是转动部分,这里是静止部分,这里是联轴器,联轴器是什么我之前讲过,顾名思义,就是用给一个装置将两个轴连接起来,在这里,是要实现联动。”

    朱肇煇听不懂,他看到沐斌过去了,令他震惊不已的是,沐斌居然还在做笔记。

    两人昨天在宫宴上见过一面了,虽然不是很熟悉,但彼此肯定认识,沐斌见是朱肇煇,和他点了点头,便竖起耳朵听朱高燨的讲解。

    “很多金属和金属连接的地方,不要采用硬连接,而是要采用软连接,还有就是密封作用,这时候,你们首先想到的就是,这里的环境温度,和工作条件,需要什么样性能的橡胶,是否可以通过改变橡胶的配方,来达到我们的目的。”

    朱高燨这一讲,足足讲了快一个时辰,中途,狗儿好几次送茶进来,狠狠地瞪这些学生,可是,没有一个人关注到了他,人人都在奋笔疾书,生怕错漏了朱高燨所讲的一个字。

    朱肇煇听了半天天书,直到朱高燨咽了一口口水,喉咙里干得要冒烟了,他端了茶水喝了一口,“好了,一口气吃不成大胖子,今天就讲到这里,这也腊月底了,你们也该放寒假了,明天开始放寒假……”

    “嗷!”

    哀叹声一片,看来每个人都不想回家过年。

    “怎么,不想回去过年?”朱高燨好笑道,“你们不想回去,家里的大人难道也不想你们回去?”

    “老师,您是不知道啊,我爹说了,只要能跟着老师您多学点东西,学生可以三过家门而不入。”一个学生贫嘴道。

    “是啊,我爹也说了,我要是敢偷懒,他就打死我,还说,我今年学好了,给个大红包。我可以不用回家过年!”另外一个争先恐后地道。

    “那行啊,初八开学,初七下午在这里报到,王骥,我记得他是你小组的啊,初七晚上那一顿聚餐,就算他的了。”

    “好啊!”这学生居然还高兴不已,举手道,“老师,我就住在城里,我能不能腊月二十八了才回去,我想在这里多看看图纸。”

    “那没问题,不过,你们要注意保密,这些图纸,可都是学院的无价之宝,你们丢了都可以,图纸不能丢了。”

    “老师,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人在图在,人亡图不亡。”

    朱高燨懒得跟他们贫,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便领着朱肇煇往外走,沐斌自然是要留下来多学习观摩的,他自从进了学院,一点功夫都不肯耽误,他又不需要回去准备年货,自然不会出学院了。

    “兄长,你这学院到底教的是什么?”朱肇煇还没有出门,就忍不住问道。

    “学的是机械设计及制造。”

    朱高燨想说,机械设计制造及自动化,但眼下,离自动化还很远,他这话没说出口。

    “是做什么的?”

    “就是设计一些机器,让机器来代替人的工作。”朱高燨一时片刻,还没法将这些事跟朱肇煇说清楚,便提议道,“你可以去找一下夏原吉,他那里有不少我做出来的东西,让他给你看看,你大致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朱肇煇知道,朱高燨肯定是太忙了,没法接待自己,他道了一声“叨扰”,便迫不及待地打算出了学院,去找夏原吉。

    “等等!”朱高燨沉吟片刻,道,“有件事,想世子帮个忙。”

    “兄长,你这太客气了,有什么事,兄长差遣就是了,何必说帮忙的话。”

    朱高燨也不跟他客气,“郭英是个不错的人,他原先就是太祖高皇帝的人,后来,为朱允炆前赴后继,也是尽了忠了。”

    朱肇煇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啥意思?话说,那是他爹的外家,跟他可没有太多关系。

    “你去跟郭英说一声,就说,二皇子殿下想要见一见他家姑娘,自古就有相亲之说,纯粹说两句话,不叫外人知道,算是对彼此的脾性有个了解,算不得什么大事,若彼此看对眼了,自然是好事,若看不对眼,也不勉强,让他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个机会。”

    这算怎么回事啊?孤男寡女的说话,合适吗?

    但朱肇煇知道,这事儿,别说郭家,就是自己也没有拒绝的资格,忙答应下来,“正好郭侯爷要请我去家里坐坐,这事儿,兄长就交给我了!”

    “去吧!”

    狗儿终于得了点空闲,对朱高燨道,“殿下,沉春鸿那边,几次找殿下,殿下都很忙,他让奴婢托话,说已经制造了十辆自行车出来了,好多人都找他要买,他实在是没有办法,恳请殿下做主。”

    朱高燨想了想,道,“你拿三万两银子去找沉春鸿,就说,我要三辆自行车,其余的七辆自行车,让他交给宝明拍卖行。”

    “是!”

    眼下到了年关,朱棣正在为奖赏的事发愁,听说小儿子回来了,他忙放下拟定的条陈,起身迎了出去。

    父亲迎接儿子,自然是不合礼数的,朱棣到了门口,又折返回来,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见儿子进来,不由得问道,“老四呢?不是说他回来了,怎么没来见朕?”

    黄俨乐呵呵地道,“回皇上的话,四皇子殿下还没有进宫门呢,就被汤嬷嬷给迎了过去,这会儿怕是在皇后娘娘的宫里。”

    “走,朕也顺便去见见皇后!”

    朱棣衣服都没有换,便去了坤宁宫,才进了宫门,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欢声笑语,听朱高燨道,“儿子花了三万两银子,买了三辆自行车,准备孝敬给爹。”

    “你爹要三辆自行车做什么?早上骑一辆,晌午骑一辆,晚上再骑一辆?”徐皇后是真高兴了,儿子去了学院,一去大半个月,她想儿子想得不得了。

    “哪有啊,爹九五之尊,怎么能做骑自行车这么危险的事呢?儿子是打算把这自行车给爹,让爹来奖赏功臣的。还有缝纫机,儿子觉得也可以用来赏赐。”

    “好啊!”朱棣一听高兴了,踏步进来,宫里跪拜声一片,他一手扶着儿子,一手牵起了妻子,“一家人,不必多礼!”

    徐氏当着儿子的面,也没有说礼不可废的话,一家三口落了座,朱高燨便对爹道,“爹,儿子想得周到吧?爹您不就是没钱吗?要不要儿子把制白砂糖的法子告诉夏原吉,也给户部多一分收入?”

    朱棣哪里好一直占儿子的便宜,道,“要不,老四,你名下有多少庄子,爹再多给你圈一点地?”

    “得,爹,您可别,儿子正想说,您以后别动不动就赏田地了,地都被那些官绅们圈完了,您让老百姓们怎么活?”

    朱高燨道,“这要赏人,多的是法子,以后啊,您要是没啥好赏的了,也不妨赏几个入学名额给大臣们,让他们到儿子这里来学习,这也是恩宠啊!”

    “哪有这样的恩宠?”

    “怎么没有?儿子这里的学生要入学,首要的是纳税服役,爹您要是给他们赏一个入学名额,这相当于变相地免了他们的赋税,他们怎么不乐?”

    狗儿将一个单子递给了朱高燨,朱高燨递给他爹,朱棣一看,三辆自行车,十台缝纫机,十台纺织机,还有红薯和辣椒。

    这些都是朱高燨准备他爹拿来赏赐大臣的,朱棣觉得,比起金玉田庄来说,这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

    但,让他拒绝儿子,让儿子面上过不去,他又不忍心,想想,算了,只有先赏这些,日后,再拿别的好处来填补了。

    见儿子和他娘说了好一会儿话了,朱棣有些不耐烦了,咳嗽一声,“你这么大了,不要老黏着你娘,你也该学着帮爹处理些事情了,爹年纪大了,如今越发精力不济,你也不想着心疼下爹。“

    朱棣这么一说,徐氏心疼得不得了,忙推了儿子一把,想着一会儿要给丈夫做点什么补汤去,嘱咐道,“你好好儿听你爹的话,多帮帮你爹!”

    朱高燨心说,你精力不济,怎么还五次北征呢?这是在骗谁呢?

第191章 夏原吉是个妙人啊!

    可他当儿子的,能不听话吗?

    朱高燨只好起了身,跟着他爹去了谨身殿,外头的廊檐下,跪了一熘儿大臣,为首的是夏原吉,看到朱高燨,高兴得不得了,喊道,“四皇子殿下,臣有话说!”

    “得,你先来吧!”朱高燨索性点了夏原吉的名,夏原吉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乐颠颠地进来了。

    “四皇子,今年户部的税收,比往年这个时候,多了三成不止。”

    朱高燨正端了一杯茶在喝,听了这话,噗一声就喷出来了,“多了多少?”

    “三成!”

    “怎么会这么少?”朱高燨心说,多了三成,你得瑟啥啊?“

    “臣说的是这冬月和腊月两个月,就应天府的税收,就比往年总的税收多了三成,底下州县的,还没有上缴。”

    夏原吉明显非常满足,甚至,他还跟夫人说,他算是古往今来,最轻松的户部尚书了。

    听懂了之后,朱高燨大致估算了一下,道,“也还算可以,不过,还是太少了一点。眼下,工业还没有完全发展起来,士农工商的观念还很普遍,很多人还是觉得读书才有出息,等学校办起来了,各行各业兴旺发展了,到时候,税收就会多起来了。”

    一个国与一个家没什么区别,当入不敷出,没有积蓄,王朝没有抗风险能力的时候,基本上就是王朝灭亡的时候了。

    兴衰盛亡,日升月落,乃是自然规律,朱高燨唯一能做的就是,改变小农经济,增加抗风险能力,尽量将大明的寿命延长一点。

    朱棣却是很无语了,他这小儿子,雄心壮志可真不小啊,秋冬之际,能有什么收成,多收了三成,他居然还嫌少了。

    朱高燨问夏原吉,“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臣是奉旨进宫的,看到四皇子殿下了,就想顺便和四皇子殿下说说这事,臣有这点成绩,都是托了四皇子殿下的福啊!”

    夏原吉感谢得非常真诚,轮到朱棣想喷茶了,只觉得,夏原吉这话的对象是不是错了,难道不应当说是在皇上的英明神武领导下才有了这点成绩的吗?

    不过,朱棣一点儿都不生气,甚至还觉得夏原吉不愧是个妙人啊,知道感恩就好。

    “是爹让他进来的,这不是要过年了吗?也到了一年到头论功行赏的时候了,朕想着,今年该赏你点什么?”

    夏原吉很激动,感恩不尽,“这都是臣理所应当做的。”

    朱棣朝朱高燨看了一眼,这一年里头,夏原吉的确是功劳不小,若是奖励一辆自行车,这样真的合适吗?

    “老夏,你若不想要赏赐,那我爹就赏给别人好了,原本我还打算让我爹赏你一辆自行车……”

    “臣谢主隆恩!”夏原吉不等朱高燨把话说完,转了个方向,对着朱棣一阵磕头,“臣多谢皇上,臣……臣感激不尽!”

    说着,夏原吉居然流下泪来了,朱棣震惊不已,道,“夏原吉,说赏你一辆自行车,是四皇子的小孩子之言……”

    夏原吉一听不乐意了,“皇上,您乃九五之尊,一言九鼎,一旦下旨,将不容更改。”

    啥意思?朱棣有点听不明白了。

    “嘁,话说回来,老夏,你要一辆自行车做什么?”

    朱高燨以为他爹不舍得把自行车赏给夏原吉,心说,一辆自行车而已,要不是不想爹学着骑自行车摔跤了,他可以亲自打造一辆世上最好的自行车给他爹,哪怕有点瞧不起他爹这小气的性格,朱高燨也要维护爹的尊严。

    “四皇子殿下,您这可就说错了。这天底下,眼下就沉家有一辆自行车,哎呀,您是不知道啊,这些日子,沉家真是门庭若市啊,多少人去观摩那辆自行车,往年,不敢和沉家说话的人,谁不亲自登门去,这是多大的荣耀。”

    夏原吉一副满足感恩的模样,“再说臣,若是有了一辆自行车,一来证明臣在皇上跟前有脸面,二来臣在想,将来学会了骑自行车,每天上早朝,就骑着自行车来,岂不是威风?”

    噗!咳咳咳!

    朱高燨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他不敢置信地问道,“骑辆自行车来上朝?还很威风?老夏,你是什么品味啊?”

    开个拖拉机都比骑个自行车来得威风啊!

    夏原吉却并没有感到有多尴尬,相反,他还很得意,说话的声音都飞扬起来了,“臣也就这点追求了,自从在四殿下这里试了一下自行车,臣就一直想买一辆,老妻死活不答应,这下,她是管不了臣了。”

    朱棣有些懵了,一辆自行车居然让夏原吉如此满足,难道他真的以为,一辆自行车真能卖十万两银子不成?

    朱棣提醒道,“这一次的自行车可不是四皇子亲手打造的,朕也没有在上面题啥字。”

    夏原吉忙道,“臣不计较这些,臣只想要辆自行车。”

    朱棣的心有些累了,摆摆手,“让黄俨带你下去领自行车吧,不必进来谢恩了!”

    “臣谢主隆恩!”夏原吉像是怕朱棣反悔一样,脑袋在地上冬冬冬地磕头,像是这头不是自己的。

    夏原吉之前就学会了自行车,在内藏库的门口,他看到漆成黑色的自行车,上面馆阁体三个字“千里马”,轮胎是橡胶,气打得很足,他激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颤抖着双手接了过来,活像是见到了久别重逢的情人。

    “夏大人,您请吧!”黄俨笑道,“您可是咱大明第一人啊,这自行车多少人羡慕不已,做梦都想要一辆呢!”

    “是,是,黄公公,您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夏原吉都听不懂黄俨在说什么了,他推着自行车,迫不及待地走了两步,脚在踏板上一滑,身子往上一飞,骑在了上面,赶紧踏了两圈,稳稳地就出了好几丈远了。

    迎面来的风,吹在夏原吉的脸上,他感觉不到冷,反而浑身热血沸腾。

    “这不是老夏吗?”

    张玉和朱能约着在同福酒楼喝了酒,才从里面出来,两人骑着马并辔而行,说着话,就看到对面有人骑着一辆自行车过来了,那动作,可真是熟练,也让人嫉妒。

    “他怎么会有辆自行车了?这狗日的,姓沉的真不是个东西,前几天我去找他,说十万两买一辆自行车,他不卖给我,说是没有了,那现在这车是哪里来的?“

    朱能气得从马背上翻身下来,他朝着夏原吉冲了过去,拦住了夏原吉,“老夏,不仗义了哈,有自行车了,都不跟我们说一声,你啥意思?瞧不起人?”

    这就是夏原吉想要的效果,看到同僚们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羡慕嫉妒恨的眼神都要吞了他,夏原吉就高兴不已,从自行车上下来,紧紧地握住车把手,全然不把眼前两位战功赫赫的武将放在眼里,不觉得对方二人联手可以从他手里把车夺走。

    “两位国公爷!”夏原吉得意不已,右手在车把手上拍了拍,“这车,我也才到手,不瞒二位说,这是皇上刚刚赏下来的!”

    夏原吉一路行来,拉风得不得了,此时,停了下来,好多人,特别是那些年轻人,都远远地围着,对他手里的自行车艳羡不已。

    “皇上赏的?”朱能本来想找夏原吉打一架,但听了这话,忙拉着夏原吉,“老夏,你跟我们说说,皇上赏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年底了,皇上总有封赏,今年,皇上赏下来的就是自行车,缝纫机这些。”

    朱能瞬间就看到了希望,扭头看向张玉,“老张,你说我去求皇上,能不能得一辆自行车?”

    “不能吧!”

    说实话,张玉也很艳羡,但皇上的东西,要赏就赏下来了,去求,肯定是犯了大忌。

    “国公爷,您也别急,我听说,这一次,自行车厂一共做了十辆自行车,其中三辆拿来给皇上赏人了,还有七辆,交给了宝明拍卖行拍卖,您真要,就准备好这个!”

    夏原吉做了个示范,毫无疑问,意思是要准备好银子。

    朱能真是又喜又忧,喜的是他日思夜想的自行车有了着落,忧的是,要费一大笔银子,凭什么同朝为官,夏原吉就能得一辆自行车,他就得自己掏钱去买?

    还是和别人竞争。

    宫里,宁王来了,这是朱棣第一次单独找他聊,朱高燨在一旁待着,手里拿着一张图,正在写写画画,狗儿在一旁服侍。

    看到宁王来,朱高燨起身朝宁王行了个礼,喊道,“宁王叔,您来了!”

    宁王朝朱高燨的手里看了一眼,问道,“老四这是画的什么?”

    “热电厂!”朱高燨笑道,“我还在跟爹说,将来要建一个大规模的热电厂,能够给一个城稳定供电,现在总算是有点眉目了,等到了夏天,我这个小型的热电厂能够投入使用了,回头我再给爹弄个电扇。”

    宁王自然听说了最近整个应天府传得沸沸扬扬的热电厂,他也听说了,热电厂将来是要用煤炭做能源,好多人都在向大明帝国学院的学生们打听,多少都知道了些情况。

    “你说烧煤的话,难道将来,我们这煤要从北边运过来?还是有别的法子解决?”宁王不得不想到了自己将来的落脚点。

第192章 宁王的盘算

    朱高燨目不错睛地盯着宁王,心里明镜儿一般,笑道,“宁王叔,总是从北边运过来,将来是有法子,但也得有个上十年了,我将来的设想,建一条贯穿南北的铁路线,从北到南运煤炭,从南到北运粮食,但这条铁路修起来,不是三两天的功夫。工业的发展,还是要从北到南。”

    宁王若有所思。

    朱棣和宁王在书房里谈了很久,等宁王出去后,朱棣坐了好一会儿才出来,脸色有些不好看。

    朱高燨笑着问他爹,“爹,宁王叔向您提了什么条件?”

    朱棣道,“你宁王叔是个人精,问我将来是不是打算定都北京,即便爹打算定都北京,也不是他能问出来的。”

    身为帝王,朱棣肯定不想让臣下将他的心思猜得透透的,就算猜透了,只要朱棣不暗示,臣下也要很识时务地不知道才对。

    朱高燨深谙此道,知道他爹在生气什么,不由得笑了,“爹,您跟宁王叔要谈的是宁王叔的封地,宁王叔肯定要搞清楚将来,自己离北京有多远。爹,眼下是个机会,您跟儿子说说,宁王叔到底说了啥,儿子帮您参详参详。“

    “你宁王叔原本一开始想让爹将他封在南方,他也多次透露过意愿,说是兄弟间不想离得太远,将来彼此之间没有个走动。你前次跟爹说,以后发展工业还是要在北边强,那边资源丰富,爹也有这个意思,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爹在北京生活了二十多年,你们兄弟四个或在那边出生,都在那边长大,关键北元余孽不灭,爹也放心不下……”

    朱棣最近难得有机会和儿子说心事,开口之后,就絮絮叨叨没完,朱高燨听得非常认真,“爹,若说定都的话,应天府的确不太合适,这边江南富庶之地,土地豪强甚多,朝中文臣泰半都出自江左一带,帝王容易受捆绑,这也是建文的悲剧。而爹说的,君子守国门,也是正理,北面还有大片的国土,关键工业发展的确要依赖那边的资源,若是迁都北京,爹也不用着急,回头让臣子们求着爹迁都。”

    “好!”朱棣满腔愤满,被儿子的三言两语给抚没了,他高兴不已,走过来,揽着儿子的肩膀,“你宁王叔说,想让爹把他封到北边去。”

    朱高燨一笑,对朱棣道,“爹,没关系,枪杆子里头出政权,您也别怕几个叔叔们将来不安分,咱们强大了,不怕他们,火器都在咱们手上,将来,您瞧瞧,还会有更厉害的火器出来。他们想让爹把他们分那,就分那。不过,爹,还是儿子说的那话,不要动辄就给封地,土地一定不能随便给,等到了将来,土地才是最值钱的。”

    “好,爹都听儿子的!”

    宁王回去之后,世子朱盘烒听说他爹向皇上求封河北,保定、真定几个北京城周围的城市,他大为不解,“爹,放着这好好的江南金粉之地咱们不待,为何要去北边呢?难道这么多年,咱们在北地喝风吃沙还不够吗?”

    朱盘烒有些生气,“难道是皇上不答应?”

    “不是!”宁王很器重这个长子,慢声细语道,“你听爹说,眼下不说四皇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那些种子,什么红薯,辣椒了,就说他弄出来的这些器物,自行车,眼看就要成功的热电厂,说是要弄电出来,照明,还有带动设备生产。“

    “那又如何?难道他还能把这些都窝在家里,不拿出来不成?”朱盘烒没当一回事,都是太祖皇帝的血脉,朱高燨是不是优秀得过分了些?

    就他一个人的肩膀上顶的是脑袋,难道说他们的肩膀上顶着的都是夜壶?

    “不是这么一回事。之前燕军的火器,我们都看到过,你在北平城也住了那么久,你应当比别人更能体会到北平城和大明所有别的地方都不一样。连现在的应天府都不同。”

    朱盘烒说不出话来了,他的确看到了昔日北平城的变化,是他在应天府都没有看到的。

    “听说北边有煤,唯有煤炭才能做能源,依爹看来,皇上是打算迁都的,现在之所以没有说出来,是因为时机未到,如若等将来封地定了,再换来换去,就不太可能了。”

    “那爹的意思,是要在北边那一块地?”

    “最好能够待在京城。”

    宁王心里也有打算,眼下的大明和几年前的大明不同了,手里的兵力再多,如果没有火器,依然打不成仗,一直到现在,火器的生产都在北京,朱棣甚至将张玉派到北京镇守,原因何在?

    一直到现在,金忠和郭资都没有回来,而皇上登基之后,升金忠工部右侍郎,郭资拜户部左侍郎,河北布政使。

    听说这两人乃是跟着四皇子的人,两人靖难之役中,掌北平的财政和民政,整个河北没有不说这两人是好官的。

    想到这里,宁王心里咯噔一下,皇上登基至今,一直没有册封太子,难道说,他这四哥心里有什么算计不成?

    一个转念,宁王晒然一笑,换成是他,估摸着也是想把这宝座传给自己最疼爱的幺儿子的吧?

    想到这里,宁王打定了主意,与其将来被迫将地拿出来,不如现在紧紧依靠朱高燨,将一些产业抓在手里,他要地做什么?难道亲自种田?

    “爹……”

    不等朱盘烒开口,宁王抬手止住了他,“你不用多说,爹自有主意,时代变了,你那些想法,将来都不成器,平白惹人笑话。”

    高祖皇帝一共生了二十多个儿子,眼下,他们这兄弟们养了这么多儿子,没有一个能及得上朱高燨半分。

    这就很气人了。

    眼看就要过年了,不管穷还是富,娶个媳妇好过年!

    没进腊月的时候,大皇子纳侧妃,吹吹打打,一顶花轿将韦氏抬进了宫门,那一天,大皇子兄弟三个,只有老三到场了,老二和老四礼到人未到。

    不论如何,又有了个美娇娘,又是从老二的手里截胡来的,朱高炽都很开心,做了将近一个月的新郎官,朱高炽越来越不澹定了。

    一直到现在,朝中上下都没有提过册封太子一事。

    朱高炽有些沉不住气了,主动来到了张氏的屋子里,张氏正在看奶嬷嬷给朱瞻基喂粥,看到丈夫前来,朝屋里服侍的挥了挥手,丫鬟们忙帮着朱瞻基和奶嬷嬷挪了位置。

    “殿下,怎么了?”张氏对丈夫一直留在韦氏的屋里,不是不吃醋,但她一向很懂得分寸,就算吃醋,也不可能吃到丈夫面前来。

    “听说四弟回来后,就一直住在父皇的西宫里,前两天说是四弟住的屋里,地龙坏了,父皇就让人把四弟挪到了他的屋子里,睡在暖阁里头。”

    张氏端起茶盏的手顿了顿,待朱高炽说完了,这才把茶盏递过去,低声道,“咱们父皇也是挺奇怪的,都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父皇可不像太祖高皇帝,当年,皇爷爷对大伯那可真是要把心都挖出来给他!”

    朱高炽心头一动,问道,“你素日在后宫里走动,父皇宫里的那些人,难道到现在一个都没有消息?”

    张氏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丈夫说的是指后宫里的那些女人,她也是挺苦闷的,“母后年纪大了,如今肯定是不太有希望了。其他的,李娘娘一向服侍父皇少,就偶尔有,也是不让留子嗣,前些日子送进来的张玉的妹妹,就服侍了一夜,后来就没有听到消息,老四回来后,父皇就陪着老四,不再召幸谁了。”

    朱高炽只差骂朱高燨一句祸害了,他有点气,“老四也就沾了年纪小的光,要说功劳,这一场靖难之役打下来,谁没有功劳?是我没有,是二弟没有,还是三弟没有?听说他上战场,还要爹的亲卫们护着,这是去立功的还是去拖后腿的?”

    张氏将茶盏递到了丈夫的手里,“殿下,您消消气,等过了年,再找几个御史跟父皇说一说,国本之事非同小可,想必父皇也不会随意改弦更张。”

    “是这个道理!”朱高炽只能寄希望于祖制了,父皇口口声声说朱允炆更改祖制,就看父皇如何做了?

    朱高燨歪在榻上,看他爹已经很熟练地将辣椒和红薯作为奖赏赐给那些大臣们,得了赏赐的大臣们人人激动不已,捧着辣椒如同捧着自己的心脏,又是欢喜,又是小心翼翼。

    “皇上,臣实在没想到,皇上对臣如此恩重如山,竟然赏赐臣这等金贵之物,臣万死难报君恩啊!”一个工部主事道。

    今年,立功最多的还是工部和户部的人,夏原吉到处拉项目,拉到了项目,户部人手不够,他只好朝工部伸手,这工业发展本来也是工部的事,工部义不容辞。

    朱高燨生怕这主事将辣椒拿回去吃了,告诉他,“等开了春,你把辣椒籽儿种下来,别一口气吃光了,回头连籽儿都没了。”

    “臣遵命,臣不会的,这辣椒听说只有周王府上才有,臣去参观过一次,满树红彤彤的灯笼一样的果子,辣得很,可味儿足,是好东西。”

    “烧鱼不错,还有冬天里做火锅不错!”说到这里,朱高燨对他爹道,“爹,今年冬至日宫宴,您请文武百官吃饭,儿子帮您弄个鸳鸯锅的火锅,保准您吃得开心。”

    前世,做红油,朱高燨是一把好手,主要是因为,他自己太贪吃了。

    吃,乃是人生一大乐事,对他来说,可以没有女人,但不能没有美食。

    朱棣笑道,“你这小兔崽子,说起吃,你就比谁都上劲儿,别嘴上说得好听,回头不好吃,爹可饶不了你!”

    朱高燨心说,红油火锅算什么,什么时候把肥宅快乐水弄出来,他眯了眯眼,不由得想到了最近不太安静的大哥。

第193章 冬至赐宴

    “先把辣椒切碎,烘焙好,烘焙不知道是吧,就是在锅里下点油,把辣椒倒进去,慢慢地炒动,直到把辣椒里面的水分炒干了,盛起来。锅里倒进菜籽油,烧热,停火,等油温稍微冷却下来,四五成热的时候,就把切碎的辣椒倒进去,要是喜欢麻,还可以放点花椒。”

    大庖厨里的掌厨师傅躬身在朱高燨面前,听他说做红油的事。

    火锅是很早就有的,宋朝士大夫崇尚野味,吃野兔之风尤盛,便发明出了一种叫“拨霞供”的传统名菜,其实就是兔肉火锅。

    不过,朱高燨让人打造了后世海底捞那样的鸳鸯锅,四四方方的匣子,分成四个格子,在一个圆桌子中间掏出这么个洞来,将鸳鸯锅放上去,下面搁置一个煤炉子,红油锅底或是高汤锅底就这么熬出来了。

    朱高燨又教师傅们做了各种酱料,其中一种猪肉酱做得特别好,再就是山珍酱,也是味道鲜美。

    到了冬至日,朱棣先是在华盖殿接受内阁大臣和宫廷执事人员的参拜,然后才去奉天殿接受百官的朝贺,君臣坐着说了会儿话,宫宴便开始了。

    朱棣邀请各位臣工入席,火锅已经烧起来了,噗噗噗地冒着热气,锅里的红油翻滚起来,发出阵阵的刺激口水分泌的香味,在这寒冷的冬日里,让人浑身都火热起来了。

    “是四皇子弄出来的吧?这里头有辣椒啊,好东西!”朱能大大咧咧地道。

    朱高燨走在朱棣的身侧,他笑了一下,“成国公,还记得当年那一桌辣椒宴?”

    “记得,当然记得,昨日皇上把辣椒赏给了臣,臣拿回去给老妻,让她给臣烧几盘辣椒菜,她说既然喜欢吃这东西,就要留着做种。”

    朱高燨哈哈大笑,“把里头的籽留着做种,辣椒还是可以吃的。”

    旁边,张玉也笑道,“臣分了不少红薯,光蒸着吃乏味了些,不知四殿下还有没有别的烧制方法?”

    “把红薯蒸熟,皮剥掉,混入面粉,放到油锅里一炸,也是人间美味啊!”朱高燨说着,“还有一种做法,一会儿叫诸位都尝尝,粉蒸肉,底下就是垫着红薯。”

    “好勒!”朱能带头答应了一声,各位臣子们都过来给朱高燨凑趣儿,你说一句,我说一句,甚至有些还为自己的孩子求情,能不能上大明帝国学院。

    朱棣都被挤到了一边,不过朱棣不同,他坐在龙椅上,笑呵呵地看着自己的小儿子,被文臣武将们围得严严实实,人人都想和他说话,他应接不暇。

    朱高炽看着心里实在不是滋味,他朝朱棣看去,见朱棣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非常得意。

    朱高炽不由得想到了太祖高皇帝和懿文太子,当年,太祖高皇帝就是这么宠着懿文太子,把所有好臣子,自己看得上的臣子都留给东宫,做东宫的班底。

    眼下,他爹也是这样,潜邸时的郭资和金忠,一直到现在,都在北京为朱高燨做事,夏原吉每天都快要给他四弟晨昏定省了,但凡有事,他爹就让夏原吉去找四弟。

    夏原吉管的可是户部啊,大明的钱袋子。

    难道说,他爹打算废祖制,立朱高燨为太子?纵然不是,他爹这般宠溺四弟,朝臣们都是墙头草,人人都倒向四弟,天长日久,四弟羽翼丰满,纵然将来他被立为太子,也坐不稳储君之位。

    要知道,他老朱家就是靠造反起家。

    朱高炽觉得自己要找点事做,要不然,诸位臣子大约要忘了他这个皇长子了。

    就在这时,一个内侍滚了进来,尖利的嗓音喊道,“皇上,懿文太子陵寝那边出事儿了。”

    整个殿内一片鸦雀无声,朱高燨不等朱棣说话,便问道,“出了什么事,不用着急,慢慢说,只要天不塌下来,就不是大事!”

    这内侍松了一口气,抬眼看向朱高燨,“是,是懿文太子妃宫里着火了!”

    朱高燨倒抽了一口凉气,问道,“人呢?救出来了没有?”

    那内侍低下头,“回四皇子殿下,里头的人都死光了,是懿文太子妃把命人把前后宫门都关了,点了一把火,没,没,没救出人来。”

    朱高燨愣了一会儿,嗤笑一声,“想必,懿文太子妃一定说了什么话,想让世人觉得,是我爹,或是我们谁,容不下她,想要她的命吧!”

    朱高炽松了一口气,他偷偷地朝父亲看了一眼,见父亲的脸色很不好看,他心里越发轻松了些,横竖这个名,不会由他来背,四弟还是太嫩了点,本来就是瓜田李下之事,他这么一说出来,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叫人怎么不猜疑?

    “四殿下,是臣!”朱允熥走出来,跪在了朱高燨的面前,“是臣纵火的!”

    朱高燨看着跪在地上的朱允熥,他抬头仰望了自己一眼,眼底一片平静,无声,却似乎在诉说什么,朱高燨不相信是朱允熥纵火的,问道,“你说是你,你什么时候,找谁,去纵火的?”

    “臣……昨天夜里,去找了……吕氏身边的嬷嬷,让她帮忙纵火烧死吕氏。”朱允熥结结巴巴地道。

    他这么一说,殿里就有人知道,他说的纯粹是骗人的话了,哪有自己做了事,自己主动站出来,还说得这么不利索的,又没有人逼他。

    “好,我知道了!”朱高燨对黄俨道,“你让人把广泽王带下去,他说是他纵火的,回头肯定要让三司会审,再定罪!”

    朱高炽在一旁对朱棣道,“爹,这件事,四弟怎么自己就做主了?”

    “流程就是这么个流程,你四弟帮爹说了,也省得爹费口舌。”朱棣似乎才想起了眼前这个儿子,道,“你大伯陵墓那边出了事,又是这个当口,你就跑一趟,看看那边情况怎么样。”

    说着,朱棣补了一句,“这事本来也应当是爹亲自去一趟才合适。”

    朱高炽明白了,他这是代替父亲亲自前往,忙道,“爹,这会儿您哪里走得开,还是儿子去妥当。”

    朱高炽屁颠屁颠地去了。

    众臣子见朱高炽亲自去处理太子陵那边的事,这事儿跟他们也没多大关系,在朱高燨的邀请下,众人都入席了,朱高燨端着酒杯,笑道,“冬至赐宴,年年如此,每年这时候,酷寒难当,菜一上来,就冷了,今年,我跟我爹说,大家辛苦一年了,不能说每年赐宴,就做个样子,请客的人是请了,来赴宴的到底有没有吃好,跟请客的没关系。”

    他一说,众人都笑了。

    火锅的汤底还在滚动,旁边是各色的配菜,按照朱高燨的要求,上了千张、海带苗、难得的一碟子青菜,切得薄薄的红薯片,鹌鹑蛋、豆芽,再就是刨得薄薄的雪花羊肉,如纸片般薄的兔肉,品种虽不及后世,但份量十足。

    这时候的牛,还是受朝廷保护的动物,不能随便吃,朱高燨只可惜了那牛百叶,要不然拿来下火锅,是真好吃。

    “今年,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地吃火锅,吃热腾腾地火锅,来年,我大明也像眼前这样红红火火,蒸蒸日上!”

    “好!”朱能很及时地捧场,他端起酒杯,“四皇子,我敬你一杯,这火锅,说实话,我以前也吃过,没这么好吃,没这么精致。”

    “把酱料、蒜蓉、芝麻酱、腐乳都放到碟子里,搅拌好,涮出来的肉片蘸上酱料吃!”朱高燨指点道,对朱能道,“老朱,你不能欺负我不会喝酒啊!你要不跟我爹喝,看你能不能把我爹喝倒了?或是跟我二哥喝也行!”

    朱能朝朱棣看了一眼,见朱棣目光阴森森的,他格外机灵,“四殿下,我说是敬你一杯,我满饮,你随意,如何?”

    诸位臣子都哈哈大笑起来,殿里的气氛,一改往年的肃穆,气氛开了之后,都开怀畅饮,一盘盘肉和菜都上来了,还有现炒出来的辣子鸡,大盆大盆的水煮鱼,上面漂浮着令人直流口水的红油。

    最后上来的是一盆粉蒸肉,红薯打底,粉蒸肉用上好的五花肉做成,阵阵肉香弥漫,还没吃,便让人感觉一阵满足。

    气氛格外好,三不时有人上来给朱棣进酒,朱高燨就坐在他爹的桌旁,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起来有些不要命。

    “老四,你说,吕氏这个时候死干嘛?”朱棣心里还是有些过不了这关,他做得已经够好了,若是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把屎盆子扣在他的头上,岂不是冤哉?

    朱高燨没当一回事,“爹,不是您做的,谁也没法把这事栽赃到您的头上,虎毒不食子,她为了栽赃爹,宁愿舍弃亲生儿子和孙子的性命,这等毒妇,爹何必与她一般见识?“

    朱棣被儿子这么一安慰,心情好了许多,夹了一块肉到朱高燨的碗里,“你多吃点!”

    看到这一幕,朱高燧心里如刀割一般,都是爹的儿子,一个陪在爹的桌边吃,他和老二则端着酒杯要去给臣工们敬酒。

    朱高燧朝朱有爋使了个眼色,朱有爋站起来,朝上道,“老四,我敬你一杯!”

第194章 迁都

    这声老四,让朱高燨乐笑了,天底下,有资格叫他老四的人不少,他爹,他娘,几个与爹关系亲近的叔叔,再就是三个同胞兄长,但绝不包含眼前这个。

    朱高燨坐着没动,朱有爋已经喝得微醺了,“你弄的这火锅是好东西,一会儿宴席散了,能不能送一套这玩意儿给我?”

    人人都在看朱高燨的反应,一向乐呵呵大大咧咧的四皇子殿下,此时似笑非笑,眉眼阴沉,朱棣也看出来了,自己这小儿子不高兴了。

    谁知,朱有爋将酒杯往桌上一放,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怎么回事,“老四,你这就不对了,这应天府乃是太祖高皇帝定下来的京师,你怎么能说搬就搬呢?”

    “搬哪儿?”朱高燨无视满殿人的震惊,他端了一杯茶,慢吞吞地喝着,问朱有爋,“你说,我爹要把京师搬哪儿?”

    “不是搬北京吗?不是老四你非要皇上把京师搬到北京去吗?”朱有爋震惊地问着,眼角余光朝朱高燧瞥了一眼过去。

    “是吗?搬到北京去,的确是个好选择,天子守国门,再加上,北京那边的能源充足,不像这边,傍海,有山,除了丝绸,鱼虾,没别的了,不过,我也只是提议,至于搬还是不搬,不是我说了算,不是我爹一个人说了算,需要满朝文武大臣们都答应才能成行。”

    朱高燨这话一出,所有的文臣们均是点头称是,四皇子是如此尊重他们这些臣子们,这是好事啊,颇有宋太祖当年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气度,这是好事啊!

    唯有跟着朱棣从北平来的武将们,听了这话,有些失落,若是能回北京多好啊!

    那边有最好的群众基础,他们有些人去喝碗豆腐脑,还不要钱呢。

    当然,不要钱,他们也会给钱,但人家凭什么不要钱?用四皇子的话说,不都是军民鱼水情吗?

    老百姓是根基啊!

    要是能够迁都到北京去,只要想到“迁都”,很多武将们就不敢想了,哪得费多少劲儿才能迁过去啊!

    这可是一项大工程。

    朱棣站起来了,他举起酒杯,很自然地将话题从迁都一事上转移开,“今日是冬至,一年过去了,这过去的一年里,大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朕也没想到能够从北京到这里来,能够站在这里,和诸位臣工满饮此杯!”

    他回顾了一下过去,“说实话,朕有多少年没有在应天府里过年了?朕从洪武十三年就藩北平,至今,二十二个年头过去了,当年,带着朕和诸位兄弟一起过年的父皇母后,朕再也看不到了,朕想起来,心里也非常难过。”

    不过,此时不是掉眼泪的时候,朱棣也并非表现出来的那般感性,多年戎马倥偬,朱棣早已经心硬如铁,他高高地举着酒杯,“太祖高皇帝和高皇后一直在天上看着我等,看着我大明蒸蒸日上,朕今日祝贺各位臣工,与诸位满饮此杯!”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位臣子均跪了下来,山呼万岁后,方才起身,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君臣同欢,黄俨匆匆进来,低声道,“皇上,方孝孺求见!”

    “这酸儒,这会儿来做什么?”朱棣心说,他点点头,道,“让他进来,看他有什么话可说?”

    大殿里弥漫着一股红油的香味儿,方孝孺进来,狠狠地皱起眉头,朱高燨笑道,“方先生,吃了没?没吃的话,加一点!”

    方孝孺虽然是侍讲学士,但他不是为朱棣服务的,昔日朱棣有多仰慕这个他的父皇留给朱标父子的学者文人,今日,他就有多瞧不起这酸儒。

    从古至今,武将打天下,读书人治理天下,朱棣原先也觉得甚为有礼,但他的儿子给他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门,往昔,他们眼中的那些读书人,并非是万能的,对维持社会秩序或许有一定的帮助,肃清社会风尚或许会有作用,但要改变和发展这个世界,需要的是科技人才。

    “皇上,这是奉天殿,臣老远就问道了一股怪味儿,臣以为皇上在此设宴,弄出这样的气味是对上天的不敬。”

    朱高燨问道,“方先生,孔夫子也说过,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追求好吃的,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相信上天也能理解,若是见我等吃得这么开心,我觉得上天的心情也一定会很好,毕竟上天可不是小肚鸡肠之辈。”

    方孝孺还要说什么,他一抬头,看到朱棣的脸色不好,心里咯噔一下,也想到了自己如今的身份,便索性不说这些,道,“皇上,听说太子陵那边起了大火,臣想问,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方孝孺,你觉得应当如何处置?”

    “臣以为,当厚葬两位王子,但应当虢夺吕氏的封号,不允许他入太子陵寝。”方孝孺说到这里,气恨不已,“吕氏罪孽深重,不但残害懿文太子元妃的姓名,残害皇长孙,如今,又为了给皇上抹黑,竟然焚烧嫡亲儿子和孙子,简直是蛇蝎心肠!”

    方孝孺说得眼泪都出来了,只觉得朱允炆有这么一个母亲,实在是太可怜了。

    朱高燨道,“方先生,这怎么行呢?你要知道,当年,我大伯父可宠爱吕氏了,要不然,不会抬妾为妻,从古至今,唯有礼崩乐坏的年代,才会宠妾灭妻,嫡庶不分。你如今说吕氏如何如何,那置我大伯父于何地?况且,家丑不外扬,这种事,若下明诏,老百姓会怎么议论?若不下诏,毕竟没了三个人,总要和天下有个交代。”

    这的确是一桩不好办的事,一下子把阖殿的文武百官都难住了,但这办法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想出来的,这吃火锅吃得正对劲呢,方孝孺要来奏事,不会晚些时候来吗?

    这还真是冤枉方孝孺了,过了今晚,朝廷封印,要放假了,他怎么进得了宫门?

    朱棣可不着急,往龙椅上一靠,道,“你们帮朕想个法子吧,若有要去太子陵现场查看的,你们可自行去!”

    坦坦荡荡,光明正大,这是在昭示,这事儿和我无关呢。

    朱高燨眼见这不是个事儿,道,“爹,依儿子看,也不必多商量了,浪费大家的时间,要不,让方先生牵头这桩丧事,两个孩子都没有成年,丧事也不用大办,部库也没钱,一切从简。”

    方孝孺没想到这事,居然还摊到自己头上,他这趟来,不是没有目的的,不过是想以自己曾经帝师的身份,为皇帝把头上的屎盆子给掀开,说白了,也是要讨好朱棣。

    至于给这三人办丧事,方孝孺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他现在又不是没有差事,“四殿下,臣身上还领着春季班招生的事呢!“

    “所以说,丧事一切从简,若是春季班招生的事,你要是给我办砸了,我可不会客气!”

    “是!”方孝孺后悔不已。

    迁都的事,盖过了吕氏祖孙三人的死讯,方孝孺好在有不少学生帮忙,其中廖镛和廖铭两兄弟,一个帮方孝孺招生,一个帮方孝孺处理丧事。

    附小招生,年龄不小于六七岁,大的不超过十岁,但凡家里条件好一点,能够让孩子上学的,这么大点,早就已经上学了,哪里还等到上朱高燨开办的附小?

    李谦自从搬出宫里后,每天就没怎么落屋,朱高燨挺宠着他,原本朱武安排了他一些活计,毕竟是朱高燨书童,总要学会磨墨啊之类的,可每次,朱高燨看到他在屋里帮忙收拾东西,就会揉揉他的脑袋,“出去玩吧!”

    几次之后,得知李谦马上要上学了,朱武就不给他派活了。

    朱武见朱高燨对李谦如此,自己也动了心思,一次给朱高燨汇报完时候,磨蹭着不太想离开,朱高燨便问他,“早就听说你成亲了,你媳妇给了生了几个儿子?”

    “回四皇子的话,老大是儿子,今年七岁了,原说想把他送去认识几个字,将来好服侍殿下,没想就耽误了。”

    “嗯,知道了,回头,你把人送过来,让方先生瞧瞧,要是肯读书,就让他和李谦做个伴儿。”

    朱武面儿上不动声色,可等道了谢,出了门,他高兴得同手同脚,一不小心一头撞在了门前的香樟树上,额头上起好大一个包。

    李谦不用服侍朱高燨,每天撒欢儿地玩,他最近认识了几个刻意结识他的孩子,人人身后跟了随从,就他是个光杆司令,一群孩子一天到晚在外面疯玩。

    一天午后,他回来得晚了点,看到一个小乞丐被包子铺的小二一棍子差点把腿给打折了,李谦忙上去,花了三文钱,买了三个大肉包子递给那乞儿,“你爹娘呢?”

    那小乞儿还有个妹妹要带着,想敷衍这不识人间愁滋味的少爷,但人家好歹给自己买了包子,便恭敬地道,“爹娘早就死了。”

    叔嫂占了他父母留下来的家产,诬陷他和妹妹偷东西,把他们撵出来了。

    李谦觉得这孩子太可怜了,他发了善心,“你们又没吃的,天这么冷,你穿得这么少,这样吧,我们学院在招生,只要成了附小的学生,包吃住,你跟我来,我帮你去跟招生的人说说,把你招进来,你以后就有了着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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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我,朱棣第四子介绍:
穿越到明朝,成了朱棣的第四子,朱高燨用一枚爆仗,打响了他在大明朝的第一炮;
从此,靖难之役,设立奴儿干都司、营建北京、浚通大运河、郑和下西洋,我无处不在……
历史的车轮,从虞夏商周,到两宋元明,
历经风雨,万千坎坷;
每一任皇帝,面对历朝历代的兴衰荣辱,如履薄冰;
朱高燨说,有我在,大胆干,
有我在,大明王朝将红红火火,
这片日出之地将永远免遭践踏;大明:我,朱棣第四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我,朱棣第四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我,朱棣第四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