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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拐子日记全文阅读

作者:山北青未了     东拐子日记txt下载     东拐子日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一章

    吕情人听了生产厂长的话,连桌子也不擦了,过来拉着生产厂长的手,急忙问道:“大哥,用仓库里的那些布先开始生产,只要开了工,再慢慢想办法弄钱也行啊。”

    生产厂长苦笑几声,摇摇头说道:“你们可能受骗了,”他拿起桌上的交接清单,指着上面库存原材料一栏说:“这上头有好几十件布匹,可没写明白是些啥布料,产地、型号、品种全没有,据我所知,那些库存只能做低品质的工作服,进价一米才三块多,不能做高档服装。”

    爱华说:“昨天我们接手时,那些可是好布料啊。”

    “不对,昨天你们看的那些好布,一百多块钱一米,是纯毛布料,那些布不是洋鬼子的,是他从周老板那儿借来撑门面的,你们接收完毕,人家早给周老板还回去了,你们这边又没留人看门,这才让洋鬼子钻了空子,连夜给周老板还回借的布,又从周老板厂里拉进些孬布跺在仓库里顶数,今夜忙到十点来钟,洋老板赶飞机走了,是我看厂里没人,怕丢东西,才把大门虚掩过来·····”

    爱华咬紧牙关,硬撑着身体,强打精神,坐在老板椅里,眼里含着泪花问生产厂长:“大哥,你就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小妹也好做到心中有数。”

    生产厂长迟疑一下,他是个专搞技术的老实人,不会拐弯抹角。他说:“这片土地是租我们村的,我老婆在村里当会计,据她说,这厂里二十亩地,每亩年租金三万,每年交租金六十万。还有这个大车间和这办公楼,据说也是作了抵押,还有那三百多台工业缝仞机,锁边机,别看外表铮明瓦亮,可实际全是些淘汰下来的旧机器。象这种生产线,是大企业换新流水线时拆下来的旧货,在国外这些是要当垃圾处理的,厂家不光不要钱,还要付出许多垃圾清运费·····”

    吕情人偷眼看爱华脸色,己经由黄变成蜡黄,细密的冷汗珠子开始挂满额头,扶在桌面上的两手,微微有些颤抖。吕情人感觉爱华心理承受能力,已达极限,若再继续受巨大刺激,恐有全面崩溃或发疯的危险,忙伸手扯一下生产厂长,示意他别再往下说,伸手做个往外请的手势,生产厂长知趣的往外走。在大门口,吕情人说:“大哥,你先回去,有麻烦您的地方,再电话联系。”他招手叫过司机,让他把生产厂长送回家去。

    等吕情人再次回到办公室时,爱华瘦弱的身体早己滩在宽大的老板椅里头。见此情景,吕情人急忙冲过去,要扶着爱华坐起来,恰在这时,爱大爱二弟兄俩风风火火闯进来,一进门便大声喊叫:“我们回来了!”

    吕情人“嘿嘿”一笑,问他俩:“那两个洋妞滋味不错吧?”

    “什么洋妞?全是中国货。一个叫红玫瑰,是西拐子邢二的老铁。”

    “一个叫绿玫瑰,是杀猪卖肉的牛二相好。”兄弟俩一前一后这样回答。

    爱华突然从坐位上蹦起来,抄起桌上茶杯砸过去,嘴上声嘶力竭的骂道:“两个浑蛋!光顾着嫖女人,扔下厂子不管,叫···叫人···人家···”她说不下去了,用拳头使劲砸在办公桌上,桌上的玻璃板被打碎,她的手也被扎破,可她一点也不觉的疼。

    吕情人怕她情绪继续失控,更怕她疯掉,快步过来,抱住爱华,半拉半抱往外走,还没到门口,便喊叫司机过来帮忙,把爱华弄进车里,安排司机把爱华送回家,他也好言相劝爱华:“挺住,挺住就是胜利。面包会有的。我留在厂里,安排一下工作,你回去吧,先休息一下再说。”

    爱华无力的点头。吕情人关好车门,摆手叫司机开车,他自己则回到办公室,一腚坐在老板椅里,大模大样翻看桌上的接收清单,不理楞在当场的爱大爱二。

    两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两人“嗷”的发一声喊,同时冲上前来,抢着要坐那把老板椅。爱大眼疾手快,抢先一步,把吕情人拽起,往冲上来的爱二怀里一推,麻利的坐在椅子上,拍手大笑道:“我是一把,我是爱氏产业的一把手!”

    爱二岂甘落后?把被推过来的吕情人来个顺手牵羊,接着用手往外一拎,借着吕情人撞过来那股冲劲,四两拨千斤,引领他扑到旁边的沙发上。但不管爱二如何手脚麻利,但终究晚了那么一小步,让他哥哥占了那把椅子。他使劲想把爱大拉起来,怎奈爱大卯足了劲,使劲用手抵着桌子,爱二几番努力,终告失败。它不甘心当二把,灵机一动,纵身一跃,坐在老板桌正中间,朝着吕情人招手:“吕家小贼,往后有事直接向我汇报,我是一把,签字,批钱,全部找我,现在开始办公。”

    爱大听老二这么说话,当真急了眼,从背后用力一推爱二,使毫无防备的爱二一个狗吃屎趴在地上,不光嘴唇嗑的乌青,牙也嗑出血来。用手一试,四个门牙磕活了两个!当时勃然大怒,猫腰低头,满屋里找东西要去打爱大。

    吕情人面对这两块活宝,大吼一声:“够了!都滚出去!你们还有脸争这一把二把?你俩可知昨晚闯下何等大祸?三百万丢了,三百万哪。假若这些布料不被偷梁换柱,出些高工资,请些熟练技工,把这三百万的布料弄成服装,极有可能让爱氏产业起死回升,慢慢熬过这道坎。可是,由于你们这两个蠢蛋,中了洋鬼子的美人计,扔了厂门不看,才造成今天这不可挽回的凄残局面。现在好了,爱氏产业变的一无所有,变成穷光蛋,你俩也变的一文不值,什么狗**一把二把,全都他娘的臭狗屎!连最后翻盘的机会,也叫你两个王八蛋丢失怠尽。宏大计划成为泡影,还争什么一把二把?准备滚回家面朝黄土背朝天罢。离这天不远啦。”

    “什···什么看门?什么三百万布料?姓吕的,你办事不利,造成重大损失,罪责难逃,休想把屎盆子扣俺兄弟们头上。”

    谈到责任,吕情人低下头去,自言自语叨唸起来:“当初这块地,他说是买的,七十万一亩,光这土地一项就价值一千四百万。难道他给我看的那些征地文书是伪造的不成?还有这偷梁换柱的布料,显然是早有预谋,看来整个交易过程是个精心设计的圈套。买卖服装厂,肯定是周老板与洋鬼子精心设计的一个大陷井!这个阴谋是从那天爱大失言,说出爱家有两千万开始的。什么钓鱼,全是他们安排的钓人!

    吕情人现在终于弄明白,洋鬼子找那两个美女,是为了钓爱大爱二这两条傻鱼!其目的是让他俩在爱家产业内部,促成买厂这个罪恶目的。这些阴谋手段并不高明,自己怎么就没看出来呢?周老板那亲切的笑声里藏着刀哇。人说商场如战场,你死我活,杀人不用刀,此话果然是真。现在明白过来,晚矣。造成眼下这绝境,面前这两个浑蛋固然可恨,但主要责任还是在我身上。爱华那么爱我,那么信任我,把身子、把钱都交给我,是我辜负了她的殷切希望,辜负了她的厚爱!她的重托!是我害了爱华呀。吕情人把脸深深的埋在漆盖之中,双手抱头,满面泪痕,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

    爱大爱二这时也清醒过来,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三百万!早把昨晚的酒吓的无影无综,两人疯跑到仓库一看,门连锁也没上,进去细看一遍,果然如吕贼所说,接手时的毛料布匹,全部换成一钱不值的粗纺布,两人顿时吓的滩坐在地上。片刻之后,两人分别围着车间、成品库、配电站等地,跑着急找一遍,哪儿还有毛料布匹的半点影儿?

    两人搭拉着脑袋,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的回到办公室,坐在沙发上,不再吭声。他俩深知罪责难逃,三百万不是个小数目,尤其在这节骨眼上,十万八万也能顶不少事呢。

    过了许久,爱大抬起头来,低声问道:“我们走时,厂里有很多人啊。”

    吕情人动情地说:“大哥,人是不少,可那些不是咱的人哪。你妹妹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可惜你们全当成耳旁风!上当受骗。唉,我也有责任,咱们天天在一块,你俩的脾气秉性我了解,应该另派人守厂护厂,压根就不该把这么大的事托付给你们,真是一招棋错,满盘皆输啊。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晦之晚矣,我该死,是我粗心大意害了爱华呀。”

第一百二十二章

    爱华回到家里,一看见她娘,顿时控制不住情绪,“哇”一声,扑进她娘怀里,放声嚎啕大哭起来。

    老太太叫爱华这一哭,惊的不轻,她轻轻把爱华扶起,为她擦去泪水,用老手替她拢好散落在脸上的乱发,用颤抖的声音问道:“儿呀,摊上啥天大的事,让我女儿痛不欲生?”

    爱华哭着说:“亲娘,女儿叫那洋鬼子骗了!那厂子根本值不了几个钱。”

    老太太连忙问:“你两个哥哥呢?他俩不是给你当参谋,掌舵使船么?”

    不提两个哥哥还差点,一提两个哥哥,爱华哭的更加伤心,她哽咽着说:“事情本来还有些余地,就是我那两个亲哥哥,把我彻底的推进了火坑啊。”

    于是,爱华把爱大爱二,如何擅离职守,中了美人计,让人偷梁换柱,一下损失三百万的事实,从头到尾,一五一十,对着老娘说个明白。末了,她哭道:“本来有这三百万的布料,贴些工钱,能挣个三四百万,本利相加,手里头有个六七百万,加上家里凑个二百多万,小打小闹,千八万也能维持运转,这下好,没了那布料,无米下锅,叫我怎么办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厂里机器转不起来,可钱已经给了洋鬼子。进退两难,干,没钱运转,不干,全赔进去,这是想逼死我呀。”

    “你那些门面房呢?”

    “全卖了,只留着一间办公室,一心一意去开工厂,谁想到,竟弄个抱着孩子跳井,两难呵。”

    老太太怒火中烧,大骂道:“那两个畜牲呢?我非打断他们的腿不可!”老人拄着拐仗便往门外冲。

    爱华把老娘拉住,扶回,坐到沙发上,此时老太太已是老泪纵横,整个身体气的瑟瑟发抖。由于受到太大精神打击,老人显的异常激动,整个人也显的苍老了许多。难怪老人悲愤异常,大伙想啊,女儿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弄到手的万千家产,倾刻之间,化为乌有,看到女儿几乎绝望的样子,当娘的能不惋惜?能不心疼吗?要知道,女儿可是娘的心头肉哇。三个孩子当中,数爱华最聪明伶俐,上了大学,没毕业便委曲求全,舍弃初恋情人,嫁给黄大阔,这才过上幸福生活。自从女儿嫁给黄大阔之后,时常省些零花钱,贴补老两口日常生活,家里日子这才日渐富裕起来。她的两个儿子,根本不是养老的料,不光不给爹娘钱花,反而想方设法,千方百计,从爹娘嘴里抠食吃。就是现下流行的那个词——啃老。啃点老也不要紧,不惹老人生气也行啊,可爱大爱二,遇事做不了老婆的主,宁肯得罪爹娘,也不敢得罪老婆,所以,日常生活里,经常惹爹娘生气,但二老也没办法,谁叫他们是娘的亲儿子呢,虎毒不食子呀。爱华乖巧,不光给父母钱花,前些日子,又把老两口接来住楼,吃穿享用,应有尽有。唉!可谁知好景不长,天有不测风云,女儿买厂受骗,更可恨那两个畜牲,两个闯祸惹事的祖宗,放着厂子不好好看守,偏偏去泡什么洋尾巴妞,这下倒好,一宿赔进去三百多万块钱。那天杀的洋妞儿,让我撞见,非把她碎尸万段,方解老娘我这心头之恨!还有那洋骗子,骗人钱财,不得好死,养个儿子长三根尾巴!出门叫车轧死,坐飞机从天上掉下摔死,喝口凉水,噎死你个断子绝孙的洋大王八龟孙子!老太太在心里暗暗诅咒着那缺德鬼,平静一下个人情绪,劝慰女儿道:“爱华呀,不用伤心落泪,本来那些钱就不是咱家的。俗话说:穷不过三代,富不过百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实在不行,把那厂子盘出去,投资嘛,能收回来多少算多少,该当如此莫怨天。咱娘们就这穷命,真是走急了赶上穷,走慢了叫穷赶上。人不能和命争,认命吧。你哥呢?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两个浑蛋!”

    爱华擦着眼泪说:“他们和小吕三人看着厂呢。”

    “等会给他三人挂个电话,好生看着厂子,白黑都要上心守卫,千万别再丢失东西,设法多卖一块算一块。”说着说着,老太太又心疼起叫她两个儿子糟塌的那三百万块钱来,直疼的她心在颤抖,两行热泪,不知不觉流淌下来,爱华见状,更是肝肠寸断,重又抱住老娘,母子抱头痛苦一场。

    爱华知迸道纸里包不住火,东窗事发是早晚的事。为早日从精神上得以解脱,她主动跑到五凤的拐子饭店,向五凤报告了受骗的事。

    五凤听罢爱华哭诉,当即把她堆倒在地,咬着牙骂道:“活该!黄大阔嫌老娘腿瘸,勾搭上你个小狐狸精,应该有这样的下场!害人害已。上回黄大阔得病,就拜你所赐。今回又把他的家财败光,活该你和他受穷。天地良心,报应啊,报应!天上飞过的神仙,地下行走的鬼灵们,看见了吗?无论是谁替我出了这口气,我都要深深的感谢你们。”

    皮驴正坐在门前跟李二下棋,听着屋里头两个女人也哭也叫,感到声音不对,遂放下象棋,进屋察看,发现爱华坐在地上哭泣,五凤仰面朝天感叹。他问爱华:“爱华,不去你的服装厂上班,坐在这边地上嚎什么?难道是图恋地上凉快接地气么?“

    爱华过来抱住皮驴的腿,哭道:“我对不起大阔,更对不起你们这帮大阔的好朋友。我拿着大阔的钱出去搞投资,被外人骗了。“

    皮驴说:“大阔的好朋友是李二,要抱先抱李二那大腿。搂他腰也不犯法,反正他名义上是个光棍。“

    皮驴这一说笑,爱华反倒不哭了,想笑却笑不出来。她起身来到五凤跟前,拉拉五凤胳膊,哀求道:“五凤姐,你说怎么办呀?“

    五凤抽回胳臂,把脸扭向一边,不说话,不理爱华,撅着嘴还在生气。

    “你说下一步怎么办呀?“爱华又哀求一遍。当爱华哀求到第三遍时,五凤终于转过头来,怨恨的看一眼爱华焦粹的脸庞,没好气的说:”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首先声明:黄大阔个病秧子,你可不能弄俺家来,我现在是有夫之妇,名正眼顺是皮家媳妇,你若把黄大阔一推六二五,弄的我里外不是人,俺家这日子没法过。”

    皮驴说:“对,谁拉了屎儿,谁擦腚。要把黄大阔撇下不管,你可是伤了天理,鬼神难容!要送还是送李二家里为好,反正他和劳翠花是同居关系,不影响夫妻感情。”

    爱华说:“我想把大阔爷俩留在家里,我出去到南方打工,多学些外地先进的办厂经验,然后杀回来继续办事业。”

    五凤冷笑道:“恐怕是和那吕情人私奔,双栖双飞,到外头,躲那没苍蝇处享清福吧?丢下个病秧子,想一走了之,没人接受他。姓黄的死在家里也与我五凤无关。”

    爱华这时却强词夺理,耍起赖来:“各退一步,孩子我放俺娘那儿,这总该行了吧?黄大阔是我从你手里夺走的,这回我知错改错,把他还给你,你不要也得要,谁叫你是他的大老婆呢?我是小婆子,当不了家。黄家还是你当家作主。人,明天我从医院给你接回来,黄家现有的钱财,一分为二,给小宝一半,给那病秧子一半,我一分不要。”

    “没人伺候他呀,我还得开饭店呢。”

    “那我不管,黄家你是大婆子,任你安排。”

    “我不管,爱华,咱丑话说前头,你的男人你作主,我可真不管,出了人命你负法律责任。”

    爱华冷笑一声,说:“哼!你当我是傻瓜么?男人是咱俩的。他抽空过来跟你亲嘴摸奶,以为我不知道?“她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张卡,硬往五凤手里塞,五凤当然不接,两人左挡右推,那卡掉在地上,爱华不再吱声,也不捡卡,一溜烟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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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爱华一溜烟逃走了。五凤没去追赶,瞧着地上那张卡,她气就不打一处来,要用脚去睬那卡,被皮驴一把拽住胳膊。

    皮驴弯腰把卡收起,放进自己盛钱的抽屉里,小心锁好,然后说:“这张卡里,说不定有一百万哩,跟那前任病秧子亲嘴挣的,不要白不要.。”

    五凤笑骂道:“就你鬼精。”

    “看来这回爱华是王八吃称砣,铁了心的要出去跟那什么驴情人过舒心日子。黄大阔呀黄大阔,这回威风扫地,成了半截残废,受罪的日子来喽。”

    五凤睹气道:“活该!他当初要不抛弃老娘,寻那小狐狸精作乐,也混不到今天这等悲惨境地。怪只能怪他自己,我才不可怜他呢。”五凤虽然嘴上这么绝情,而她心里却老觉着有事放不下。她自己静下心来细想,没什么事呀,饭店正常营业,皮驴和自己身体健康,那心里老觉的那个事是什么呢?她最后想起来了,是自己潜意识里头,为黄大阔担着心哩。虽然离婚好几个年头过去,但她在心底里,对黄大阔的眷恋,始终环绕心灵深处。尤其黄大阔亲吻自己时候,她心底里那股子爱情的火花,定会迸发出来。尽管她把这爱的火花深埋心底,还蒙上一层恨作掩盖,但这爱的心魔老是偷着溜出来作祟。她看看门外专心下棋的皮驴,心里充满了矛盾,也很彷徨,无名的烦恼,使她有些烦燥不安,什么工作也不想做,饭菜舀到嘴里,毫无滋味,形同嚼蜡。她索性躺在床上睡觉,什么也不干,心该静了吧?可还是不行,就这样,五凤提心吊胆过了一天,啥事也没有。

    第二天早上起来,打扫完卫生,吃过早饭,她和皮驴照例开门营业。由于心烦意乱,她便去对面海鲜酒楼串门子,想和刘学银扯些家常,转移些注意力,散散心。

    庞大正蹲在地上用钢丝刷子刷那些脏乎乎的扇贝,腥味难闻,五凤掩嘴捂鼻进到楼上,和刘学银坐在床上,扯些家长理短。两人也偷着说些黄段子取乐,不知不觉已到中午,刘学银下楼当服务员。五凤兀自回家。今天来吃鸡的人不多,下午一点多点,店里客人便已散去。吃过午饭,皮驴看五凤魂不守舍的样子,知她挂念黄大阔,是不是真被爱华抛在家中没人管,便劝道:“不放心就去看看真假,省下在我眼前转来转去,晃的老子喝口酒也喝不安稳。”

    五凤说:“我去集上买些菜,你自己好好喝吧。上回你黄爹送来的那条好烟,在厨中还有一盒,拿出来抽吧。省下闷的慌。”

    皮驴回骂道:“他不是我黄爹,他是你黄爷爷!黄祖宗。看他去吧,省下心在曹营心在汉。”

    五凤挎着蓝子,笑着跑开了。皮驴装作要打她的样子,两口子同时哈哈大笑起来,引起几个路人摆头朝这边观看,不知道拐子饭店发生了什么事。

    五凤在集上,碰见劳翠花在批发菜花、芹菜,也不管五凤乐意不乐意,便夺过她的蓝子,把菜花芹菜给她塞满蓝子。同时还交给五凤两把钥匙。五凤有些奇怪,问劳翠花,这是谁家的钥匙,给我干什么呀?我又不是生产队那会的保管员。

    劳翠花说:“是方才爱华上出租车前塞给我的,叫我午饭时交给你。她什么也没说,坐出租走的挺急。我这趁中午人多,争取把这车货发出,没抽空给你送过去,我这还没吃中午饭呢。耽误了送钥匙,原凉我吧。”她话没说完,过来一个“三蹦子”来拉菜,劳翠花忙她的菜去了,把五凤凉在原地。(三蹦子,农用三轮车的外号——作者注)

    五凤挎着蓝子往回走,边走边打量手中两把钥匙的形状,一把是铝合金门上的方头,另一把是楼上房门的钥匙。她突然明白过来,这楼上的房门钥匙,肯定是黄大阔家的无疑。难道爱华真把黄大阔关在家里,自己跑了?想到此,她三步并作两步走,一路小跑,来到黄大阔房门前,把钥匙插进锁孔,转动两圈,一拉把手,房门果然被打开,进去一看,顿时把她惊的瞪大了眼晴,黄大阔不知何时从床上掉在地上,正挣扎着往门口爬哩。

    爱华急忙跑上去,从后头抱住黄大阔的后腰,帮他爬起来,勉强坐到沙发上去,他用手指指五凤,再指指墙上钟表,比划着说,爱华走时说她十二点来做饭给他吃,现在一点多了,还没来,他有些着急,便想下床看看来了没有,结果一手扶空,跌倒在地,怎么也爬不起来·····

    五凤冲门外大骂:“爱狐狸精,你可真够狠心的,丢下男人,说走就走,我要是三天不过来看,他不得饿死呀。”五凤顾不上再骂,赶忙下厨,给黄大阔下了一碗鸡蛋面,伺候他吃着。这才满屋看看,原来爱华父母,早已打道回府,孩子的小床、书桌、台灯也不见综迹。只有空荡荡的大房子,显的寂静无比。趁黄大阔吃面条的空,五凤把床铺给他整理好,还把房内各处打扫一遍。整理完毕,还把黄大阔方才吃饭的碗涮洗干净,放入碗厨。把黄大阔平时吃的药品,按时给他吃上,再用湿热毛巾,给黄大阔脖子脸面擦试干净,这才把他扶上轮椅,让他拿好双拐。

    五凤把菜留下一小部分,其余装回蓝内,把菜蓝挂在轮椅的推手上,推着黄大阔,径直回到拐子饭店,皮驴正在喝茶抽烟,见五凤推黄大阔缓缓而来,跑出去迎接,接过菜蓝子,说道:“五小姐,当真把你黄爹接家来了,有了这位爷,你就好生伺候他吧。饭店也别干了。”

    五凤知道皮驴心里别扭,也难怪,娶个老婆回家,还把前头那男人带了来,标准的带着汉子嫁人家——活头的!叫你你也烦,更何况还是个半截残废?

    五凤和皮驴结合,本来就半路夫妻。现在五凤不舍前夫黄大阔,令皮驴左也不行,右也不好。不让五凤管吧,显的有些绝情,让她管吧,自己的老婆,天天伺侯她先前的病秧子男人,皮驴心里,酸不溜丢的不是个滋味,说咸不咸,说淡不淡,头上戴个假绿帽子,实在觉着不痛快,但也不好反对,只好借酒浇愁,还有一件事,更叫他忍不下去,那就是五凤天天夜里,到黄大阔家里睡觉,以便夜里更好的照顾黄大阔,虽然黄大阔有病,两人不可能有夫妻之实,可两人在一个家里睡觉,叫皮驴浑身痒痒,不知抓哪儿舒服。

    白天五凤把黄大阔推到拐子饭店门前放风,她自己忙饭店里的事情,该吃饭时,亲手把饭端到黄大阔手里,有时黄大阔烦心,不吃,还要象哄孩子一般,用小勺一口一口喂他,气的皮驴在旁边大骂:“这哪儿是帮忙照顾病人?这简直就是照顾一个活祖宗,照顾一个亲爹呀。”不管皮驴怎么不满,五凤受再大委曲与辱骂,眼里含泪忍着,就是对黄大阔不离不弃。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哪。五凤是好样的!体现出中华女性伟大的善良品格,值的推举,表扬,向她学习,向她致敬!!!

    李二抽空过来,推着黄大阔四处走走,八处转转。有时碰上庞大,庞大总是蹲在黄大阔面前,伸出两个指头问道:“兔子耳朵,这是几呀?”气的李二骂他:“庞大海鲜,省省吧。小心黄大爷一朝醒来,咬你一口。”

    庞大高声说:“爷俩比**——一个**样。谁怕谁呀?我穷他也不富。万千家财,叫小老婆挥霍一空,还给他戴个绿帽子。况且他痨病秧秧的不好看相。李二呀,好生推着你黄爷爷,四处转吧,他要从车上掉下来摔死,你这当孙子的可要去坐牢!往后少弄这半截残废来海鲜楼前头转悠,死在我门前头,不吉利!”

    庞大这些话,黄大阔听的清清楚楚,他心里明白,就是手脚不大听使唤,恼血栓栓了一下,不是很要紧。他挣扎着舞动双拐,要去打庞大,庞大早闪身后退,没打着,气的黄大阔两眼流出泪来,仰天长叹。

    庞大也不理会这些,挥手喊:“李二李大爷,赶忙把这半截残废给皮驴推回去,他缺爹,叫他好生养他吧,弄到底,或许能落个孝帽戴头上哩。”

    庞大这龟孙,不帮忙也就罢了,还说些风凉话,你说气人不气人?

第一百二十四章

    有时饭店客人多,五凤忙不过来,就叫皮驴推着黄大阔出去转转。皮驴也没其它地方去,就把黄大阔推到海鲜楼前,想和庞大扯扯淡,玩个二三十分钟,再把黄大阔推回去。

    庞大一出门,看见皮驴推着黄大阔过来,便迎出来,说:“皮爷,把这半截杂碎放门外头,进来咱俩喝茶抽烟。”他天生怕皮驴那股挥舞菜刀拼命的狠劲,所以见了皮驴,总是客客气气,老老实实。两人把黄大阔放在外头晒太阳,他两个则在屋里喝茶抽烟,扯些闲淡。不想时间过的飞快,等皮驴烟足茶饱,从海鲜楼出来,呆在外头晒太阳的黄大阔不见了,四处叫喊寻找,终是不见人影。跑哪儿呢?皮驴以为五凤把他推回了拐子饭店,忙回去一看,五凤正在刷碗,没有黄大阔,五凤见皮驴探头探恼,便问他:“你黄大爷呢?”

    皮驴搭讪着说:“他自己没回来呀?”

    五凤白他一眼道:“他要是自己能回来,还用住在咱家呀。说实话,他在哪儿藏着,别急死人不偿命啊。“

    “我和庞大在屋里喝茶,把他放在外头晒太阳,等我从海鲜楼出来,便不见了他的人影,我以为他回饭店来了,弄了半天,他没回来呀?”

    五凤听皮驴把黄大阔给弄丢了,心下着急,免不了口气便重了些,说:“连个大活人都看不住,若他寻了短见,你要负责包赔才行。”

    皮驴一瞪眼,嗓门提高了八度:“赔什么?老子还不尿他这一壶了呢。打现在起,你一点也不能沾黄大阔的边!我就弄不明白,他的亲老婆都逃之夭夭,不要他了。你这个离了婚的前妻,倒象拣个宝贝一般,你缺男人咋的?你说我这个大活人,难道比不上他个半截残废么?”皮驴越说越激动:“今天你把话说明白,你是跟他过,还是跟我过?要跟他呢,咱这就去办离婚手续,从此咱俩一刀两断,谁也不欠谁的。你也去走你的阳关大道,我皮某人也走自己的独木桥,若想和我过,就得彻底断绝和黄大阔的一切联系,今天是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五凤你决定吧。”

    五凤被逼到墙角,思谋一会,断然说:“我走,回去照顾黄大阔。但有一条,我也不和你离婚。好不容易找个好男人,我和你还没过够呢。我这辈子,决不吃回头草。爱华和大阔有了小宝,我不能叫小宝打小就没了亲娘。我急着给黄大阔张罗着治病,是盼他赶快好起来,重整旗鼓,把事业再干起来,那样,爱华就会回来和黄大阔团圆,这祥小宝就有了一个完整的家,世界上就少了一个没娘的孩子呀。”说到动情处,五凤流下了热泪。

    皮驴被五凤宽阔的胸怀所打动,深深自责,深深感到自己心胸狭窄,和五风高尚的情操相比,自己是多么的渺小。他感叹,五凤虽然腿瘸,可她的心灵不瘸,她是那么伟大而朴实。她的心灵是那么纯洁如玉,她貌不惊人,但她是一个伟大的女性!摊上这么个心地善良,处处为别人着想的好老婆,是我皮驴一生最大的幸福,我应该感到骄傲与自豪!

    “把那张卡拿出来,我去找黄大阔下落。”

    皮驴也不想失去五凤,所以退了一步,拿出爱华那天临走时留下的那张卡,交到五凤手上,五凤不敢迟疑,匆忙骑上电动车,到集市周围,打听黄大阔的下落。

    老李头坐在楼头上和老于说话,五凤停住电动车问他俩,看见黄大阔没有?

    老于点头道:“看见,王有新把他推到农贸市场去卖了。”

    老李头说:“谁要啊,一个站不起来的病人,也就五凤稀罕他,可怜他,爱华不是跟个野男人跑了么。”

    老于跟黄大阔因争村主任,结下梁子。黄大阔这一病,高兴的老于心花怒放,即然黄大阔已成落水狗,他也不放过,仍要踏上一只脚,上头骂了黄大阔一句还不散伙,进一步讽刺道:“黄大阔再病再瘦,还不比只山猫儿出肉多么?”(山猫,野兔的俗称——作者注)

    五凤看老于那套假装的一本正经,心里很反感,她说:“凡当过干部的,都该中风才对。谁叫他心术不正呢。”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老于目送五凤的背影,自作聪明道:“我当干部那几年,可是一心一意为村民服务,连我连襟洪顺,一点光都没沾着,现在还埋怨我哩。”

    五凤在农贸市场里找到了王有新,他正推着李二逛大市场。五凤过去埋怨起王有新来:“我说王有新,你怎么把你老板偷来的?”

    王有新一笑:“我从海鲜楼前经过,黄老板招手,叫我推他过来转转看看,他还要到他的办公室去呢。我没钥匙,这才在这儿,叫他参观李老板的农贸大市场。从他眼神看,我觉着黄老板离康复不远了,差那么一小点点。我和他朝夕相处这么些年,他的心灵我会感应出来,我心里有数。”

    五凤笑道:“有新,借你的吉言,若黄大阔好转过来,你弟兄俩再大展拳脚,干那大事业,好么?”

    “不好。”五凤猛一转头,李二不知啥时候站在五凤身后,五凤打他一下说:“鬼鬼祟祟,藏别人身后,一看便知不是好人。”

    劳翠花过来插上一句:“是呀,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世界上就黄大阔一个好人,叫五凤姐滩上了,幸福哇。”

    五凤骂他:“少帮着老鼠打洞,净想气我是不是?再好的男人,也不是咱的啦。叫小狐狸精抢跑啰。”

    李二笑道:“弄个病包也不错呀,福份福份。”

    五凤气的不回话,抄起劳翠花菜筐里一根大葱,当棍儿去打李二出气,惹的周围人们一阵大笑。李二躲在劳翠花身后,扳着劳翠花的肩膀,左转右转,五凤就是打不着他。五凤灵机一动,拿着大葱当棍使,从劳翠花两腿之间,伸过去捣李二小腿。

    劳翠花急的大叫:“往哪儿伸,这是往哪儿捣呀。”

    王有新坏笑着拍手道:“这大葱多么带劲,多么过瘾!多么好使哇。”

    劳翠花两腿一夹,伸手把那根大葱夺过来,一下送到王有新怀里,笑道:“即然这葱这么多优点,拿回家去,叫你老婆好好使吧。享受享受社会主义优越性。”

    五凤还不忘跟上一句:“这葱又粗又长,保你老婆满意,不退货。”

    “哈哈哈···”在场的人全部大笑起来,男人们笑弯了腰,女人们连眼泪都笑了出来,整个农贸市场,淹没在郎郎的笑声之中,幸福的人们笑的是那么开心,笑的无拘无束,笑的真甜呵!沐浴在春风的人们,不愁吃不愁穿,手里有钱,家中有粮,社会主义新农村的人们,日子过的萧洒轻松,甜哪。

    五凤掏出爱华留下的另一把钥匙,打开办公室的门,王有新把黄大阔推进去,扶他坐在老板椅上,还把桌上电话递到他手上,王有新还和往常一样,沏好一杯茶,放在老板面前。五凤他们则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观察黄大阔作何反应。

    黄大阔拿电话的手剧烈颤抖着,放下电话,又去端茶杯,不料手一抖,把茶杯碰倒,热茶洒满桌面。

    王有新顾不上弄那茶杯,奔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抡起右手,照准黄大阔腮帮子上,“啪啪”就是两个耳光······

    五凤冲上去把王有新的胳博一把抓住,质问他:“王有新,你个没良心的。过去大阔对你那么好,你竞然恩将仇报,敢动手打人,我绕不了你个王八蛋!”

    五凤抓住王有新,就要跟他拼命。

    李二和劳翠花见王有新打黄大阔,也是大惊失色,颇感意外。五凤和王有新撕打,两人慌忙过去劝架。

    “是我叫他打的,住手吧。”这不是黄大阔那熟悉的声音么?几个人齐刷刷回过头来看时,一个个惊的瞪大了眼睛,只见黄大阔象往常一样,端坐在老板椅上,两手习惯性的扶住桌面,微笑着招呼王有新和五凤住手。

第一百二十五章

    众人都惊呆在当场。五凤乐极生悲,用两手捂住脸哭泣起来,泪水顺着她的指缝,无声的流出。劳翠花也是感动的热汨盈眶。

    李二笑道:“女人们,总是头发长见识短,大阔的病好了,咱们应该高兴才对,咩咩哭个不停,大煞风景。祝贺一下,海鲜楼大吃一顿,我请客。”

    五凤破涕为笑,把那张卡物归原主,交到黄大阔手上。

    黄大阔紧紧握住五凤的手,久久不愿松开,对她深情的凝望许久。王有新说:“黄老板头里走着,我锁门。”

    五凤强行把手抽出来,红着脸跟在劳翠花身后,走出办公室。王有新要把那劳什子拐杖扔掉,黄大阔说:“留着它吧,说不定有哪个倒霉蛋要用哩。”

    庞大出来捅下水道,远远看见李二等人朝海鲜楼走来,王有新还用病车子推着黄大阔走在中间,他感到惊奇,心里还在想:这么多人来海鲜楼吃饭,这是祝贺黄大阔成了半截残废么?当下笑脸相迎,照着老例,屈身伸出两个指头,“嘻嘻”笑着问道:“兔子耳朵,这是几呀?”他话音还没落利索呢,谁料黄大阔突然站起身来,伸手揪住庞大耳朵,上头一推,下头脚一勾,把庞大推倒在地,骂道:“我叫你兔子耳朵!再敢戏弄老子,看我不一脚踏破你这海鲜楼!”

    面对黄大阔气势汹汹的样子,庞大怕了。从地上一骨禄爬起身来,问李二:“他病好了,也不告我一声,叫我白白挨一顿揍。”

    黄大阔问他:“庞大,这海鲜楼是不是不想开了?再不老实,我叫电工治死你个龟孙王八蛋。”

    庞大一听电工,当时便泄了气,求饶道:“黄大爷,绕了我吧。电可不能停啊。人多吃饭正炒菜呢,啪,跳闸,电停了,那不是要我的命么?”

    “那就光中午前后停个三两遍也行!”

    “别,别呀。饭点时分,千万不能停啊。”

    “那我问你,往后还翘尾巴不?”

    “不敢,不敢了呀。”

    “那好,传我命令,你去叫皮驴过来吃饭。”

    皮驴正在喝茶,见庞大跑过来,漫不经心问道:“刚才我见半截残废在你门前吵吵个啥?”

    庞大赶紧捂住皮驴的嘴,回头看看没有人,这才小声说:“皮驴,千万别再说半截残废四个字,尿罐子提不得呀,好了,全好了。方才还教训我一顿呢。”

    皮驴不信庞大的话。方才他明明看见王有新,推着黄大阔过去的。说他好了病,不可能啊,变戏法也没这么快呀。他问庞大:难道太阳打西边出来?黄大阔这半截残废,命不该绝,要早知这样,我和五凤还吵个什么架嘛,完全没必要!他半信半疑,再次查证说:“他真好了吗?”

    庞大斩钉截铁回答:“真好了。还让我过来请皮驴你去我那儿吃饭呢。”说完作个手势:“请!”

    皮驴虽然怀疑,但庞大态度从容,面部表情自然,不象在说谎,便寻思:怕他个狗球蛋?黄大阔生病这期间,五凤跑前忙后,耽误了老子饭店里多少生意?请我吃顿饭是应当之该。皮爷我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哩。想到这些,他心里踏实了很多,理直气壮的跟在庞大身后,前来海鲜楼赴宴。

    在喝酒的时候,黄大阔说皮驴,你知道字典上是怎么给你定义的吗?“

    “不知道哇,咱就老实人一个,光知道吃饭干活,从没看过字典。”他绕有兴趣的追问:“字典上是怎么说我的?”

    “驴,家畜,像马而小。耳朵长,可以驮东西、拉车或供人骑。”

    “这就我呀,寒酸点了吧?不过也行,我本来就是一个抬轿子的角色,有活干有酒喝,便觉着幸福。你黄大阔生病当晚,亏了我和李二王有新三人,替你出钱,你才能转危为安。五凤更是功不可没,为了你这个前夫,她敢跟我翻脸无情哩。到这我也弄不明白,她到底是谁的老婆?”

    刘学银过来上菜,给皮驴打个园场,说:“凑合着过呗。象我转了一圈,还不是一棵好白菜,日夜叫猪拱么?女人嘛,就这样。”

    劳翠花轻轻摇下脑袋,低下头不吭声,似乎在想自己的心事。现场气氛一度显的沉闷,毫无生机。还是王有新打破这尴尬局面,高举酒杯说:“黄老板身体康复,实在是喜事一桩。今天我和几位老板一样,心里特别高兴,来,共同干杯,祝黄老板身体健康!”

    众人一齐举杯喝个痛快。庞大两口子也来凑热闹,众人也不跟庞大一般见识,他就那付德性,谁人不知,谁人不哓?

    从海鲜楼出来,看着黄大阔远去的背影,皮驴故意用胳膊肘推一下五凤,问她:“今晚还去黄大阔家照顾他么?”

    五凤翻着白眼骂道:“找抽是不是?三天不打,上墙揭瓦,他即然好了病,还要老娘伺候么?该退休就退休,纠缠没多大意思,强求更不是买卖。老皮,你估计爱华能回来么?”

    皮驴说:“难办。有那小情人夜夜陪伴····”他摇摇头,有些心不在焉。突然,他想起一件事,抓住五凤的手,急忙问道:“那张卡呢?给我,我去把上头那钱提出来,存我账上,往后花着也舒坦。”

    五凤说:“你拿着那卡,一点用处也没有,密码不知道。我早把它还给黄大阔了。”

    “好哇。干活不积极,还卡倒挺快。看来藕断丝连,果然不假!”

    五凤和皮驴拌着嘴,回饭店歇息,睡觉时,两口子谁也不搭理谁,看来矛盾还不小哩。

    同等问题,劳翠花也在问李二:“哥哥,你说爱华她能回来吗?”

    李二摇头,不好回答。

    服装厂里,爱大爱二弟兄俩,锁着大门,在门口的水泥地上下四棋,听见有人敲门,以为又是村里来催土地承包费,大喊道:“别敲了,老板没来,在家等死呢。”

    黄大阔听出是大舅子声音,在外头骂道:“好你个大舅子,怪不得我脸红心跳,原来是你咒我早死。开门!看我不抬脚踹死你两个狗王八羔子!”

    爱二说:“大哥,我怎么听着是黄大阔的声音?他不是病的很利害么?别是变了鬼,来索他那三百万吧?“

    “不可能,先隔着门缝看看,别是村里来诈门。“爱二隔着门缝,用一只眼往外瞧看,果然是黄大阔和王有新,两人站在门前,在他们身后,还有一辆崭新的奥迪轿车。兄弟俩赶紧去办公室拿来钥匙,拉开厂门,把黄大阔恭恭敬敬迎进办公室。稳稳当当坐在老板椅上。他拿起桌上的材料,看过一遍,慢条斯理的问道:”土地承包费到期了吗?“

    爱大爱二抢着说:“到期了,村里三天两头来催,大概有六十万哩。”说到钱,这弟兄俩同时低下头去。

    黄大阔从身上拿出一张卡,吩咐王有新:“你和大哥,去村里把土地承包费交上,先交两年的吧,看能不能给些优惠政策。”

    黄大阔叫爱二把大门打开,郑重其事的宣布:“服装厂从现在起,正式开工!”

    黄大阔让爱二在警卫室好生值班,还嘱咐他一些注意事项,爱二满口答应着,蹦蹦跳眺,欢天喜地而去。

    功夫不大,王有新回来交差:“两年收了一百万。”

    黄大阔点头,指示王有新,打开墙上所有监控,他和王有新反复观看,一致看到天黑,让王有新把所有监控资料拷贝下来,存在一个盘上,好生保管好,随后拿起桌上电话,拨个号码,一会儿电话通了,黄大阔对着话筒说:“周老板,我是黄大阔,你说,这事是咱弟兄俩谈呢,还是叫警察叔叔找你谈?”

第一百二十六章

    周老板在电话里吱吱唔唔,黄大阔直截了当的告诉他:“我给你三天时间,过期不侯,若是警察找到你门上,可别怪我没早提醒你,兄弟一场,还是私了较好,也省下伤了兄弟情谊。盗窃三百万,不是个小数目,要没证据,兄弟也不会贸然开口。也许你没注意,还有监控,请你三思。”说完,挂了电话。

    周老板在电话里询问黄大阔道:“兄弟,咱俩共事这么多年,你的家底我清楚,两千五百万是你这些年的全部收入,我这儿有账。有了这三百万,你的厂子也维持不下去。不如我给你个百八十万,颐养天年为妙。”

    黄大阔说:“周老板,你还不知道,早在改革开放初期,我买下一百亩地养牛,没想到,牛没养成,地却卖个好价钱。现在成了开发区中心地带,旁边还有个湖,当初是为了饮牛方便,现在湖区房更值钱。光地能卖多少钱,你比我更会算账。别说有这么个破厂,我建这么两个厂的钱都足够。更何况我的好朋友李二,还有一个亿等着我用呢。好自为知吧,我的好兄弟。”

    “易来的钱不发家,那些布还是换回来吧。只是有一条,往后你的厂子大,我的厂子小,你不能挤兑我。否则,鱼死网破,也要搏一回。”

    周老板把布送回来的当天,黄大阔把爱大爱二两兄弟叫进办公室,详细询问了那两个假洋妞的情况,打电话告诉派出所,要求查究此事。过不长时间,西拐子邢二打电话给李二,说让他出面邀请黄大阔,去海鲜楼品尝海货。

    黄大阔不知邢二何事相求,冲李二面子,欣然赴会。还叫上五凤,皮驴、劳翠花共同参加。反正大家都是面上人物,吃饭自然是越热闹越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黄大阔微笑着问:“邢老板,今晚兄弟们聚在一起,不光是为了吃饭吧?有话不妨说出来,反正你不缺钱不缺粮,我也不害怕你张口伸手。”

    邢二推推李二说:“二呀,把我的难处跟大阔说说。”

    “谁二呀?光凭这句话,你那事我就不想管。叫你小子这顿饭白请。”

    邢二使个眼色,他的大老婆查甜甜站起身来说:“李哥,来,咱兄妹喝一杯,增加一下感情。”

    李二很痛快,和查甜甜碰一下杯,一饮而尽。劳翠花更是老道,也同邢二加深一下感情,碰杯干杯。刘胭脂站起身来,对着黄大阔,微微一笑道:“黄哥,小妹碰一难题,还望黄哥高抬贵手,把派出所那案撤了吧?那案牵扯到我一个朋友,还望黄哥成全。”

    “明白了。”黄大阔说:”这事好办,尊敬不如从命,明天撤案就是。若真是为这事,今日各位尽可放下心来,大吃大喝。”说着举杯,与刘姻脂共饮一杯。

    邢二上完厕所回来,李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牛二从关外打来的长途,牛二在电话里道:“二哥,求你了,那绿玟瑰是我的好朋友。你面子大,跟黄老板讲个情,放绿玫瑰一马,我回家时,也好生弄一桌海鲜相谢。”

    李二道:“二呀,从关外弄根一百二十斤重的大号人参给我泡酒,你这事就算拉倒。”

    牛二带着哭腔说:“二哥呀,关外纵然富足,可它也长不出一百多斤的人参呀。”

    “十二斤的也勉强能行,可不能再小了,小的它不香,嚼起来不脆。”李二心里骂道:“小样,是人不是人的东西,都学会了开空头支票,不端点架子,榨不出油来。”

    李二刚坐下不久,牛二那老丈人洪县长,风风火火闯进门来,对着大伙点头致意:“各位老少爷们,早来啦。牛二说几位老板在这喝酒,老汉也来凑个热闹,可行?”

    邢二慌忙把洪县长拉到身边坐下,说:“老爷子,您能来,我们求之不得。您在咱庄上,德高望重,更是革命功臣,大伙能过上今天这好日子,你老人家功不可没。我代表桌上各位老板,敬你一杯!”

    喝过三杯酒,讲了几句客气话。洪县长从怀里摸出一瓶好酒,放在黄大阔面前,笑笑说:“实际上,今天我是来送酒的。到底为啥送酒,牛二在电话里没说,我也不好细问,女婿和丈人,终究隔着一层窗户纸。年轻人的事,当老人的不问也罢。不管怎样,众位多操心吧。”说完,端起桌上酒杯来:“喝过这杯酒,我就走,集上还摆着熟肉摊哩,多有打搅,望乞海涵。”

    洪县长前脚刚跨出房门,黄大阔后脚便追了出来,手里提个布包,里头装着刚才洪县长拿来的那瓶好酒,他还顺手从自己车上拿出一条好烟,也一并装进包里,把布兜挂在洪县长的电动车把上。

    洪县长要把包摘下来还给黄大阔,黄大阔哪里肯依?两手使劲按住那包,连连说道:“算我孝敬你老人家的还不行吗?回去给牛二回个电话,就说黄大阔把酒收下了,事办成了。”

    洪县长千恩万谢,骑车离开了海鲜酒楼。

    黄大阔把生产厂长招到厂里,告诉他:给高工资,外加百分之十利润,干不干?生产厂长当然乐意,不过,黄大阔要他负责协调地方上的关系,他也一口答应下来。对于他来说,这根本不算个问题。他老婆本身是村干部不说,他自己家族庞大,人员众多,连他丈人家加起来,村中百分之八十不是外人。只要他一句话,村里准也不敢来厂里找麻烦。村里知他和老板交好,便托他和黄大阔协商,土地承包费能不能多预交些?因为村里要进行旧村改造,缺少起动资金,至于条件,好商量。

    黄大阔答应下来,一下和村里签了四十年合同,一亩一万块钱,预交二十年,给了村里四百万,连同刚来时的一百万,村里借此开始旧村改造,开展的红红火火,很是热闹。同时,村里对黄大阔也是另眼看待,事事处处照顾他,两好凑一好。有时村里碰上困难,黄大阔也会尽力相帮,呈现出一片鱼水情深。

    王有新也被安排当了服装厂的一把手,待遇和生产厂长高一点,除了百分之十的股份以外,工资也高。

    爱大爱二很是眼热,可没办法,主要是他妹妹没在这儿当权,具体事上没人替他俩说话,想睹口气,长些志气回家,可又怕重新干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好日子。所以只好忍气吞声,当个保安科长,眼巴巴看着那一把二把的交椅,被王有新和生产厂长坐上去。

    服装厂刚开工,对市场占有率几乎为零,黄大阔先给自己的分销户们做出来第一批服装,投入市场,效果不错。李二也热情帮黄大阔一把,把李氏地产,还有农贸市场、李家商店等等,所有员工的工装,全部交由黄大阔的服装厂来做,另外,周小妹旗下的两个大商场,还有李二名下小芳开的商店,也开辟服装专柜,专门售卖黄大阔生产的中高档服装。

    由于货真价实,初步打开了局面,乐的黄大阔在海鲜楼,连续宴请李二三晚上。只吃的皮驴胸满肚胀,一肚子的生猛海鲜乱爬呀。吃的多,挣的自然就多,乐的庞大连连给李二敬酒:“李二爷呀,努力吧。你多给黄大阔那服装厂拉些生意,他请你吃海鲜,我这利润猛长。我得好生谢谢你和黄老板哇。”

    李二扳起面孔,故意逗庞大道:“你不是整天说他是半截残废么?有什么用处?”

    庞大慌忙上前捂住李二的嘴,四处看看周围,哀求道:“李二爷呀,饶了我吧?前头那尿罐子千万别再往外提溜了,后晦哪。我这小买卖,顶不住折腾啊。姓黄的翻起脸来,真不是好惹的主。求求你,往后千万别给我眼里插棒槌,让我过两天安生日子,好不好?”

    “那行,弄好烟,上好酒,价格便宜点。”

    “好嘞!”庞大高兴的喊着。那声音里分明带着高兴和满足,买卖人生意好,心请就好,幸福生活就有希望啊。

第一百二十七章

    爱大往家打电话,告诉他老婆,黄大阔的服装厂,开的红红火火,他老婆不信,在电话里骂道:“你嘴里还有句实话没有?前两天你不是说厂子完蛋了么?怎么一下又变的好了起来?腰里掖着六十四根转轴,谁知道你哪句屁是真的?我提醒你,在外头老实点,少惹事生非,再和前头那样,去勾拉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看我不把你的狗球胆揪下来喂狗!。”爱大受了老婆训斥,低着头小声咕哝几句,心里骂道:“不信拉倒,反正我汇报过了,信不信由你,往后我兴许还不汇报哩,看你在家里有什么咒念!”

    爱二老婆比她大嫂聪明,接了男人电话,便跑到婆婆家里求证真伪。

    老太太说:“我怎么没听说此事?是老二的美好愿望吧?你去接我的时侯,你妹夫还坐在轮椅上,这才不到半年,怎么忽然开起了厂子?还干的红红火火,这可能么?退一万步说,他就算身体康复过来,开厂子不要钱吗?我这儿有你妹妹走时留下的一张银行卡,上头有钱。黄大阔真要办厂,定会过来取卡取钱,你们也是知道的,眼下办事儿也好,开厂也好,哪时哪刻,离了钱也不行。但愿他能恢复过来,再干点事,咱们家也沾点光。”

    爱二老婆,没从婆婆口中探出真正口风,估计老太太在家里,长年不出门,消息肯定也是不灵通。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这话肯定不是指自家这老太太。她回到家,便给男人回电话:“小他爹,好生干吧。不管谁的厂子,只要你出了力,老板肯定给你发钱,哪个老板也喜欢拉磨的驴。”

    爱二愤愤不平,在电话里说:“大哥当上保安队长,属科级干部,按生产队那会的官职排的话,是生产队的队长。而黄大阔只给我个组长干,带队,象原先的队委会委员,是个领人干活,费力不讨好的角色。而大哥,则坐在消防科办公室里喝茶,看监控,拿着对讲机说话,指手划脚,风不着,雨不着。享受当官待遇。而我却要身先士卒,冲锋陷阵,带队满厂里巡逻值勤,升杆放杆,收出门证,验车放行。工作艰苦不说,还不准喝酒,好事儿没有。”牢骚一大堆。

    爱二老婆感觉不公,复又返回老太太家中,评理找公道。她不但没得到丝毫安慰,还叫老太太好一顿数落:“老二呀,你怎么这么不明事理?别说不是咱家厂子,即便是原来的爱家产业,有个管人的官儿,也是由你大哥先做。爱家数他大呀。长孙比小儿大,你忘了这句古训吗?做人要低调,不可事事与人计较,牛毛也要分出粗细头来,这不好。再说这官叫你大哥当,他也不是外人,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大哥当上科长,你这当弟弟的,应该极力维护他才行。省下那官叫旁人抢了去。依我看,黄大阔这样安排,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婆婆不给自己撑腰,爱二老婆十分不快,想睹气招男人回家来罢工,又怕连那队委会委员也被外人捡了去,蚂蚱再小,它也是肉哇。

    时间过的飞快,不知不觉,两个春秋已然滑过。爱华临走时,委托她一个当律师的同学,全权处理她和黄大阔的离婚问题,还留下足够的钱应付此事。爱华怕黄大阔以有病为由纠缠自己,所以在出来不到三个月,便更换了手机号码,掐断、家人、朋友的一切联系,在一个叫灯州的地方安定下来,在市内一家服装厂打工,还和那吕情人在工厂附近的青年公寓,租了八十一平米的房子,置些家俱,也添些锅碗瓢盆,正儿八经过上了所谓的夫妻生活。

    时日已久,恋爱时的那股子热乎劲,逐渐退去,代之而来的是平平淡淡的普通人生活,在锅碗瓢盆进行曲中,勺子难免碰上锅沿,爱华心狠,不与家中联系,可那吕情人则不然。随着时日流失,和爰华的感情日趋平淡。尤其爱华的身体,夜夜搂在怀里,不再觉着新鲜,吸引力被岁月消磨的越来越小。有时两人因琐事争吵起来,各人睡各人的觉,谁也不理谁。早年是吕情人腆着脸皮求着爱华作爱,随着时光流逝,现今已变成爱华主动钻进吕情人怀里,求他赐爱。这些微妙变化,都表明爱华对吕情人的统治地位宣告结束。爱华高高在上的女主人地位,化为乌有。她丧失了老板地位,渐渐成了吕情人的附属品。她对自己地位的下降也有所察觉,但在这举目无亲的灯州,她无依无靠,也不敢回家面对残酷的现实。这时她还错误的判断,黄大阔己病入膏荒,躺在炕上等死呢。

    有一天,厂里停电,爱华她们几个工友,去逛灯州一家最大的超市。

    大家知道,女人逛商场,大多围着服装柜台转悠。.爱华和本地的几个姑娘有说有笑,叽叽喳喳,一家一家服装专拒,从头逛起,连试加摸,一家专柜也不放过,惹的导购小姐们直翻白眼,叫谁谁也烦气,光看不买,实在叫人难以接受。

    突然,爱华站在一家专柜前楞的呆若木鸡,悬桂的牌子上,几个红色大字,差点把她雷倒在地。姐妹们上前看时,红色的条幅上郝然写着:黄大阔服装专柜。工友们不明就里,拉着爱华进入这家服装专卖区。导购小姐热情接待她们,给她们详细介绍这儿每一款新式服装的好处及价格优势。

    爱华用手摸摸衣服面料,心中惊的不轻,这不是我叫洋鬼子骗走的那种纯毛布料么?横幅上写有黄大阔服装厂,世上难道真有这么巧的事儿?这也太巧了呀。不光人名对头,还都是服装厂!她问导购小姐:“妹妹,这黄大阔服装厂,可是在鲁州地面上?”

    导购小姐惊奇的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那儿干过,这些布料就是我一手经办的,丢失后,不知怎么又失而复得。这些服装,哪一件我穿也合适,说不定是按我的身高体态胖瘦设计的呢。”

    导购小姐问她:“你在厂里干过,那你认识厂里的人吗?”

    “认识呀。”

    “那边柜台后面坐的那个人,就是厂家领导,过来检查市场销售情况的王总。”

    爱华抬头望过去,见是王有新在低头看资料,便在导购小姐陪同下走过去,叫道:“王有新。”

    王有新抬头看看爱华,迷茫的说:“这位女士,我不认识你,你是在叫我吗?对于我厂生产的服装,您要多提宝贵意见,本人将不胜感激!”

    爱华进一步凑到王有新跟前,大声说:“你看看我是谁!”

    王有新从柜台后边走出来,围着爱华转了一圈,浑身上下又仔细打量一遍,忽然一拍脑袋。

    爱华急忙问:“想起来了?我是黄大阔的老婆爱华呀。”

    王有新脸一沉:“没想起来,不认识。我们老板的夫人叫五凤,没听过什么叫爱华的女人给老板当老婆。我问你,是不是对这批服装的布料很熟悉呀?”

    “对。这批布料就是在我手上丢失的。”

    王有新如梦初醒,说:“对了,我想起来,你就偷这批布料那贼啊。”他立马提醒身边那几位导购小姐说:“小心点,她就那惯偷爱华。她还有个男同伙,姓吕,戴个眼镜,挺瘦巴。这两人在当地是出了名的雌雄大盗。两人互相勾结,狼狈为奸,专偷服装衣裳。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你们。要加强警惕,小心上他们的当。自来熟,套近乎,是这对歹徒惯用的伎俩。”

    王有新话没落地,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爱华,我在这儿四处找你呐。”

    众人一看,来的贼人同伙,果然戴着眼镜,身体瘦巴干瘪。和王总刚才说的一模一样。一个小姑娘要去叫保安抓人,王有新拉住她说:“不慌,等他们做案时,人脏并获,才有说服力。现在她没下手,抓她没有证据,叫贼反咬一口,可不是闹着玩的。”

    “原来你俩是两个贼呀?”同来的工友姐味们,上下打量爱华和他的吕情人,气的爱华脸色青紫,嘴唇发乌,全身哆嗦成一团。用手指着王有新说不出话来。

    王有新对着看热闹的人说:“大伙可都看见了,我一揭她老底,便吓的她浑身打哆嗦,害怕成这样,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吕贼,还不快把她弄走,净等着保安来抓她么?”

    “你···你·····你··”爱华用手指着王有新,几个“你”字没说完,突然身子一软,气的昏了过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爱华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她临时的家里。吕情人坐在她身边打游戏玩手机,他给爱华倒上一杯水,问她:“你好点了吗?”

    爱华挣扎着坐起来,喝完水,觉着身上轻快不少,过了一会,整理一下思绪,越想越气,越想越觉的窝囊,她骂道:“王有新这个奴才,这个狗腿子。才两年功夫,就不认的我这个女主人,枉我当年对他的一片照顾之情。狗眼看人低,现今当上什么王总,便翻脸不认人,真是个白眼狼。”

    吕情人说:“看来五凤重回黄家,当了女主人,把你撩出来不要了。当初也是你不对,抛弃黄大阔这个大财神,这下好,他的事业蒸蒸日上,你却穷酸潦倒,在外打工度日,出门连个车也没有不说,吃个饭店也吃不起。我真怀念你当黄太太那段日子,顺风顺水,有车有钱有体面。钱哪,什么时侯你才到我手里呀?”

    爱华对吕情人光看重钱而轻视自己,很是不满。她斥责道:“还不是为了你个小心肝,我才走到这一步?抛弃黄大阔,他是病秧子,半截残废,情有可原,本有些不仁不义,丢下儿子,更是于心不忍。本想出来比翼双飞,干一番大事业,来个钱财爱情双丰收,没想到,钱没挣多少,平头百性的日子,寡淡无味,平凡的人生,平凡的人生呵。连当年点头哈腰的王有新,都不拿我当口干粮,还假装不认识我,当初真是白养了这条狗。想想我哥想把他辞掉,我还不同意,后晦,后晦呀。不行!我还得找他算账。”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爱华再次来到商场,找王有新的麻烦。吕情人跟在爱华身后。

    王有新对导购员说:“看,又来伺机作案,偷不着东西,她不散伙。说不定要来砸柜台哩。偏执狂的女人不讲理,实在难缠。”

    果然如王有新所料,爱华一到专柜,便用手使劲拍打着柜台骂王有新:“王有新,你个白眼狼,你说!认不认识我这个女主人?”

    一个导购员说:“你是那儿跑出来的野女人,敢在这里撒野。不买服装也就罢了,搅的我们做不成买卖。没生意,卖不了服装,我们就没有提成。你在这儿胡闹,不是砸我们饭碗吗?”

    另一个年纪稍大点的中年导购员说:“你口口声声说你是服装厂的女主人,跟你身后这干瘪的小子,难道是大老板么?看他尖嘴猴腮的脏样,恐怕给老板舔腚也排不上号呢。”

    吕贼听这女人如此污蔑自己,怒火中烧,上前要打这中年妇女,不想巴掌扬起还没落下,后脖领子早被一个男人揪住,把他拖出黄大阔服装专卖区,来到过道上,一顿拳打脚踢。

    爱华看时,发现打人者是她打工服装厂的保安队长,活该吕情人倒霉,碰到枪口上了。那中年女人恰巧是这队长的老婆,正好下班来拿钥匙,见吕情人要打自己老婆,连话也不说,直接开揍,保安队长之所以如此张狂,除了他是他们这儿派出所长的姐夫以外,欺生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爱华顾不上再骂王有新,上前从地上拉起吕情人,更不敢对保安队长有丝毫不满。人都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外来打工仔,挨个三拳两脚,实属正常,何况还是吕情人举起巴掌要搧派出所长的姐姐呢,这不是飞蛾扑火,自己找抽么?

    爱华跟吕情人是贼的谣言,经那几个女工友回厂一说,象风一样在厂里传播开来。

    无论他俩走到哪里,都会引来无数异样的目光,人们把他俩当贼看待,时刻死死盯住他们,生怕他们两个偷盗工友的财物和公家的东西。下班出厂,保安对他俩特别照顾,开小灶,仔细检查两人随身物品,生怕他们把厂里东西偷出去。不几天功夫,这股歪风也吹到他们租住的青年公寓,邻居们对他俩处处监视,时时提防,说话也充满敌意,更有个别好斗的邻居,直言不讳,要求他们搬走,说他们是害群之马,还扬言:如他俩不听劝,就对他俩不客气。房东也知道了此事,三天两头过来察看,怕他们把出租房里原有的大床、电视偷走或卖掉。这些无端指责刁难,更加深了爱华跟吕情人之间的矛盾。

    在吕情人心里,始终有个节解不开,他认为:爱华前头能背叛抛弃黄大阔,后头有朝一日,自己有个小灾小难或不如意,爱华照样会抛弃自己而另寻新欢。由于这个心魔始终挥之不去,所以他心里对爱华,时刻存有戒心。正是存有这种思想,爱华越是对他甜言蜜语,他的戒备心也越强。及至最近,她对爱华的娇声细气越来越烦。今日无端挨一顿胖揍,他也把责任归结到爱华头上。他说:“你不去商场惹事生非,我能挨打么?”

    爱华心里对黄太太这个称呼也很纠结,实在想念过去那种辉煌的感觉。说句心里话,他没想到出来之后,吕情人对他的态度变的这么快,不再甜言蜜语,更不再唯命是从,不再把她奉为女皇,一下从公主跌成丫环的巨大落差,使她难以接受。面对吕情人方才的指责,她觉的委曲,心想:王有新不拿我当主人看待,你也不体贴我,当初抛子弃夫,我为的谁呀?还不是为了你这小冤家么?噢,玩够了,就想慢待我,你还是人吗?

    爱华和吕情人各怀心事,谁也不想服软,晚饭也没吃,早上起来去上班,得到通知,两人被莫明其妙的开除了。拿着应得的那份工资,两人默默回到住处,相对无言,各人想着各人的打算。

    爱华想回家,离家两年多来,男人她倒是不想,因为他是个半截残废。可她想孩子,人越是在困难的时候,越是想念自己的亲人。想起远方的爹娘,还有那两个不成器的哥哥,特别是想起自己的宝贝儿子,她流下了热泪。禁不住趴在床上泣不成声。

    吕情人也不劝她,只是在旁边玩他的手机,可能是玩的高兴,竟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的麻木不仁,更加引起爱华相当的不满,只见她从床上猛的爬起身来,也不擦眼泪,找出自己的东西,胡乱装进自己的一个大包里,也不跟吕情人说一声,背在肩上,往外就走。

    吕情人没想到爱华真走,慌了手脚,急忙追出来,拉着爱华的包不让她走,怎奈爱华去意已决,急的吕情人大叫:“要走也得一起走哇,咱一起出来的,剩下我一个人,在这里怎么生活?真不讲义气。”

    “我就这德行,当初也不知是谁,哭着叫着喊着,求我跟他出来,现在倒好,也不管我的死活,背信弃义,当初的山盟海誓,全部变成一套狗臭屁,真是薄情朗,负心汉。往后咱俩恩断义绝,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两不相干!”

    “怎么着都行,咱俩是一块出来的,一块回去总应该行吧?稍安勿燥,等我整理好东西,叫来房东,把房子交了,咱一块去火车站。”

    爱华虽然没答应,但她站在原地没动,默许了吕情人的提议。

    吕情人飞快的跑进屋去,麻利的收好自己的东西,提着跑出来,放在爱华身边,然后叫来房东,把房内原有物品,双方一一清点清楚。

    房东验过自己的东西,并无损坏。但房租却赖着不退,没办法,吕情人只好忍痛退出房门,跑着来到爱华身边,两人各自提着各人行李,直奔火车站。

    坐了一天一夜火车,回到了阔别两年的家乡。脚踏在家乡的土地上,呼吸着家乡熟悉的空气,心里有股暖暖的感觉。进了家门,爱华大叫一声:“爹娘,我回来了!”

    老太太听着女儿声音,慌忙拄着拐杖,从屋里出来迎接。见女儿背着行李,风尘扑扑回转家来,高兴的迎上前去,欢天喜地的说:“爱华,回来就好。饿了吧?先坐下歇歇,娘这就去给你下碗鸡蛋面吃。”

    “小宝呢?”

    “他爸接他上幼儿园了。听说是五凤接他送他,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

    爱华迫不及待的问:“黄大阔真把厂子开起来了么?在我打工的灯州,我见着王有新了,还见有黄大阔服装专卖柜台。看来,他把买卖做的很红火哇。”

第一百二十九章

    老太太告诉爱华,黄大阔真把厂子开起来了,不光开起来,还开的很大。另建了三个大车间,总共开了十二条生产线,听说他通过李二的儿媳,跟咱鲁州市长挂上关系,得到市长支持,还把他的服装,卖到那个东南亚哩。你大哥在厂里干了保安科长,还有你二哥,也在厂里干的欢呢。

    爱大的老婆,听她孩子说爱华回了家,当时就跑过来探听虚实。当她看见爱华身上穿的工作服,还有她放在炕上的大包时,断定她在外头是个普通工人,没发什么大财,当下心里嘀咕起来:跟着外人私奔两年多,连孩子都不顾及,我以为发什么洋财呢?闹了半天,出去就打个工啊。为下头那点破事,还用跑那么远避人吗?找个墙角旮旯,树林子庄稼地不就解决了?干活还不更容易,鲁泰大道边上,莲池庄北头,都有劳务市场,想干什么活儿都有,何必舍近求远,跑远处去打工,这不是傻么?放着堂堂的黄太太不当,跟那吕瘦猴出去鬼混,没出息的东西!

    爱大老婆心里虽在骂她姑子,嘴上却问道:“爱华,回来啦?哪驴呢?”

    爱华没好气的回她一句:“往后少提那驴,驴的。多难听。”

    “敢情是骑那驴骑烦啦。不过这样也好,那个穷酸,要钱没钱,要长相没长相,瘦的干瘪瘦黄,浑身没有四两肥肉不说,还善于得瑟。在家时,一下轧死个人,给咱家造成多大损失,六十万赔了进去。说句难听的话,他那条狗命,也值不了那么多钱。”

    老太太听大儿媳越说越不着调,忙打断她话头说:“老大,少罗嗦几句行不行?叫我老人家耳根子歇歇,一口一个驴,积些口德好不好?你妹妹刚从外头进家,让她歇会,有什么事,等她喘口气再说。”

    这里三口人正说着话,爱二的老婆也闻讯赶了过来,进门第一句,还是那句话:“小她姑,怎么你一个人?那驴呢?”

    气的老太太一剁脚道:“看看,一个还没说完,又来一个。”她用拐杖指着两个儿媳说:“往后哇,在咱们家,少提那个王八蛋。这件事本身也不光彩,挂在嘴上,生怕外人不知道怎的?也不怕外人说三道四,还叫孩子们找桩亲事不?”

    爱二老婆说:“娘啊,爱华这回回来,抓紧回黄家去。把黄家产业弄过来,这两年黄大阔可发大了,有肉啃。”

    老太太叹口气,面对两个不明事理的儿媳,无话可说,给两个棒槌上什么课也是枉然,滑溜石头蛋奄咸菜——一言(盐)不进。她轻轻摇摇头,对这两个儿媳,算是彻底死了心。拿句文言词儿,叫做不可理喻。

    爱二老婆见老太太摇头,认为是老太太不肯出面。于是,她凑到爱华跟前,央求道:“爱华呀,咱娘一味的糊涂,你可不能跟着糊涂下去。你再不出手,这个家没有出头之日呀。再说回来,你这样脚踩两只船,也不是个长法。听嫂子一句劝,赶忙回到黄家去,省下别的女人占了窝,万一窝被占了,想再往外赶,那就晚了三秋哇。“

    “哼。离家两年多,能不能回去还两说呢。”爱大老婆一撇嘴:“我听你大哥说,有个姓黄的女孩,天天跟在黄大阔身后当什么公关部主任,她是不是把黄大阔给攻进她怀里,还说不准呢。再说黄大阔,正值壮年,离了女人,三天五日还撑的住,一下两年不摸女人,别说他是大老板,就世上一般男人,也打熬不住呀。何况那么多美姑娘,主动往他怀里拱呢。坐怀不乱,他做不到。一定必须的。”

    爱二老婆道:“爱华,事不迟宜,今晚就杀进去,夺回阵地。二嫂不求别的,等你重新当上黄太太,就给你二哥提一级,弄个科长当,我就心满意足了。要知道,你二哥那工作能力,一点不比大哥差呀。凭什么我们就比他低一级?这不是欺负人吗?”

    “你们别吵了。两年前我已委托律师,跟黄大阔办了离婚手续。我现在已不是什么黄太太。大哥也好,二哥也罢,你们哪些破事,我管不了,也不想管。连我自己今后何去何从,还不一定呢。还管什么正科级副科级那些烂事。”

    爱华气愤之余,躺在老娘炕上,不动了。

    爱大爱二老婆还要争辨,被老太太挥手制止,随后示意她俩出去,让爱华好生歇歇,静下心来思考一下,往后的路怎么走。

    爱大爱二的老婆刚要出婆婆的家门口,迎面碰上前来找爱华的吕情人,两个女人眼里同时充满愤怒的目光,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抓住吕贼衣领,把他摁倒在地,便是一顿胖揍。手上打着,嘴里还在不住的骂:“淫贼,专钻女人被窝的淫贼!破坏旁人家庭,要不是你花言巧语欺骗爱华,她能放着好好的黄太太不当,跟你跑出去偷鸡摸狗么?这下倒好,千万家产的富婆,成了穷光蛋,与农村的老妈子无异。这些严重后果,全是你这狗贼造成的。不打断你这两根报丧腿,往后还不定让爱家出什么妖蛾子呢。”

    吕情人挨着打,疼的不住喊叫救命。爱华跑出来,把她两个嫂子拉开,把眼镜给他架在鼻梁上,没好气的问道:“你来干什么,我的事往后不要你管。”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

    爱大老婆从后面照吕情人腚上踹了一脚:“滚!我妹妹的事你少掺和,连黄太太封号也丢了,从大富翁变成穷乞婆,你还嫌害的她轻吗?有本事混成大老板,再来接她也不晚。”

    吕情人冷笑道:“我若混成大老板,还用的着来找她么?早贴上去了!那时我还犯愁脱不了身呢。”

    吕情人这么个世界观,气的爱华咬牙切齿骂他:“滚,滚远点!能滚多远滚多远。我一辈子也不想再看见你个王八蛋。”

    “残花败柳,半老徐娘,谁稀罕你个老套筒。”

    吕情人跑了,看着他的背影,爱华气的哭了,捂着脸跑进屋里,趴在炕上放声嚎哭起来。

    爱华想她的儿子小宝,不敢明着去黄大阔家里探视,便让母亲保驾,娘俩打的来到拐子集旁边的幼儿园门口,想趁小宝放学回家时看上一眼。不料在幼儿园门口碰上来接孩子的五凤。爱华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五凤倒很大方,主动跟她打招呼:“爱华,回来啦?早知道你来接小宝,我就不该过来。店里今天吃鸡的人很多,实在忙不过来,也好,趁着中午这点空,接了小宝,咱们一块去吃海鲜吧。庞大新上了几道好菜,可好吃哩。大娘来了也好,两年不见,老人家身体依然硬朗,也挺想念的,咱们团聚一下,我请客。”

    爱华使劲抓住五凤的手,眼里挂满泪花,她哽咽着说:“五凤姐,我对不起你,不该把小宝撇下,给你添多少麻烦。说句心里话,你真是一位胸怀宽广的好母亲。小宝跟着你,我放心。”

    两人话正说着,幼儿园的大门忽然打开,幼儿们排着队出来,小宝看见他妈,先是楞了一下,随即亲切的大喊:“妈妈!”随着大喊声,猛跑过来,扑进妈妈怀抱。爱华紧紧把儿子抱进怀里,两行热泪滚落在儿子那稚嫩的脸蛋上。

    小宝懂事的用小手替妈妈擦干眼泪,把小嘴凑到他妈妈耳边,悄悄说:“妈妈,等我长大了,拿刀杀了黄大阔个老舅子!”

    爱华惊讶的问:“为什么呀?”

    小宝低头,把脸蛋紧紧贴在妈妈脸上,不言不语。

    五凤说:“这都庞大教他的,不说这句话,就不给他大虾吃。”

    “吓我一跳,原来是句玩笑话。孩子小,讲话没有分寸,他爸不生疑心最好。敏感时期,因为一句话,或许闹出大乱子来呢。小宝,听妈妈的话,往后这句话千万不可再说。免的惹你爸爸生气。”

    “大妈不生气,疼我。”听着小宝的话,爱华对五凤更加尊敬,疼孩子就是疼大人啊。

第一百三十章

    庞大见五凤爱华母子进了海鲜楼,感到非常意外,伏身抱起小宝,笑着说:“儿子,说那句话,爹给你拿大虾吃。”

    小宝没理庞大,使劲挣着身子,极力想从庞大怀里挣脱出来。庞大使劲抱着他不放手,小宝急了,照庞大脸上狠挠一把,庞大赶快把他放在地上,用手摸腮,两道血印,疼的他呲牙咧嘴,指着小宝骂道:“这小王八羔子,纯是黄大阔的种无疑,和他老子一样,专门挠人,我小时就吃过他不少亏。还有那李二,也叫他挠过三两回。小宝,你个臭小子,等会看我把大虾,专门给你大妈吃,馋的你两个小狗牙露出来,也不喂你。”

    五凤把小宝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安慰他说:“小宝,别听他瞎说,等会大妈喂你,他不给咱大虾吃,咱就不给他钱,叫他干瞪眼。”

    “听大妈的话,没错。”爱华用手拍着小宝的脊梁,鼓励他说。小宝今天有妈妈给他撑腰打气,胆子明显增大,不再怕庞大吓唬,大模大样坐在椅子上,象个小大人。这使得五凤和爱华两人心里十分欣慰。一会皮驴过来找五凤,看见爱华,没说什么,只是低头吃饭,并不提及黄大阔和爱华的事。

    庞大沉不住气,过来问爱华:“这回回来,就不走了吧?要在沙家滨扎下去,搞曲线救国?”

    面对这般提问,爱华脸红,不作回答。

    五凤阻拦说:“庞大海鲜,我们一家是来吃饭,不是受审。倘若你再胡说,我报告李二那智多星收拾你,可够你喝一壶的”。

    庞大探头朝外看过一遍,确信李二不在现场,料到说他坏话他也听不见,所以大着胆子讲开了李二的坏话:“那个尿罐子,人心眼儿不多,狼心狗肺不少,好几回弄的我半死不活。老子还等逮个空儿,收拾他哩。”

    “收拾谁呀?”刘学银从后厨过来,质问庞大道:“吃你那二祖宗的亏还少哇,这半辈子,从开诊所到这海鲜楼,哪一回不是差点要了你的命?要不是老娘从中给你拿捏分寸,你有十二个脑袋也早完蛋了。还是那句老话,千万不可招惹李二。这两年好不容易睡个安稳觉,这海鲜楼开的也是红火旺盛,才要出人头地,你闲的浑身痒痒,想找抽是不是?难道你没看明白,这些来海鲜楼消费的客人,全是李二的好朋友?还有五凤,还有那驴,都是李二的死党啊。吃饱了撑的,我看你是找死呀。还不滚厨房去看看,锅里蒸着螃蟹哩。”

    庞大缩一下脖子,扮个哭丧脸鬼相,往后厨去了。

    刘学银来到小宝跟前,一边剥大虾喂小宝,一边笑着说:“庞大就这德性,大半辈子就这样。你们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皮驴问道:“我说庞大老婆,方才你说我叫什么?你再说一遍我听听。你这饭店开够了是不是?安生了两年,尾巴想撅天上去。敢叫老子是驴,把菜刀拿来,我驴一回给你看看。”

    皮驴站起来要动粗。五凤咳嗽一声,皮驴又坐回椅上。

    五凤说:“刘学银,不是我说你,仗着给李二当过几天老婆,就明降暗升,给李二往脸上贴金对不对?我们家皮驴也是一条好汉,怎能轻易贬低?要知道他在家里拉磨,是多么听话的一头驴啊。”

    五凤这一通笑话,把在场的人都逗乐了,现场气氛活跃起来。皮驴也不好说什么,狠狠瞪了五凤一眼,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黄大阔来找小宝,看见爱华回来,忙搬个椅子坐在她跟前,吩咐刘学银:“拿套家伙来,告诉庞大那王八,把他自己端上来。”

    庞大天生怕黄大阔,急忙从后厨出来,笑着问好:“黄爷您来啦,那李二当尾巴的怎么没来?”

    “你想他吗?”

    “我想他?我想揍他个龟孙子!早年缠着我妹妹,还和我老婆勾搭了一二年,他的便宜我一点没沾着。本来我一大一小两个老婆,活生生叫他把小婆子抢了去,正要找他算账哩。”

    皮驴说:“庞大海鲜,你是王八背着两面鼓,人前一面,人后一面。守着李二,你一口一个李二爷叫着,比亲爷爷叫的还亲热,背后却骂他。等逮个机会,非叫李二出个主意,把这海鲜楼端了不可。”

    庞大听说要给他端掉海鲜楼,当即害了怕。哀求道:“皮爷呀,我没说什么呀,提些小意见在所难免。抬抬手,让我过去吧。那李二心狠手辣,可惹不起呀。”

    黄大阔说:“李二不好惹,欺负我们好了。”

    庞大急道:“不敢,不敢。都是爷,都是爷。就那集上卖肉的牛二是孙子。今早上我去集上上货,看见他跟一个胖娘们往李二农贸市场上走,我请他来吃海鲜,你们猜他说什么?他说:吃海鲜的全是孙子。”

    “好哇,庞大!拐着弯的骂我们是孙子,我们走。看以后谁还来照顾你的买卖。”

    尽管别人怎么吵怎么闹,爱华始终低着头,没脸观看众人打闹。黄大阔坐她身边,她觉的有如芒刺在身,也有一种等待灭亡的感觉。好象无情的压力袭来,有一种恐惧袭在心头。使她不寒而栗。她明白,自己抛夫弃子,罪责难逃,更何况当时还是病重的丈夫!单就跟人私奔这一条罪,就不可赦。因为他是个有夫之妇呀。她也不是一坏到底,当黄大阔病好时得知,爱华把家中财产一分两半,一半留给儿子,一半留给自己,而她分文不取,只身出家去打工,凭不要财产这一点说明,她还有良心,还是为自己的生活着想。留下钱让自己生活,也为儿子着想,从这个方面看,她还不是那么绝情。起码安排下爷俩的基本生活。所以,黄大阔见了爱华的面,一没打骂,二没挖苦刁难。而是坐在她身边,虽没跟她打招呼握手拥抱,但坐她身边这个行动,本身便是对爱华回来这件事的一种认可表现。他感觉到爱华浑身在微微颤抖,面容也显的发黄,略显憔粹,有心安慰她一句,但碍着男人脸面,没这样做。毕竞老婆跟人私奔,给自己戴了绿帽子,不是件什么光彩的事。守着这么多人,没当面搧她几个耳光出气,便是给她留足了面子。这也可能与小宝在场有关,孩子还小,不能给他留下家庭暴力的恶劣印象,这点上黄大阔做的对,很值的提倡表扬。

    庞大躲在后厨,一边收拾那些鲜鱼鲜虾,还不住的往外偷看,心里乐呀,心里盼呀。他盼什么呢?他盼黄大阔打爱华呀,在庞大看来,老婆跟个小白脸跑了。在外头混不下去,回来,叫男人打一顿实属正常。怎么还不打呢?庞大正在纳闷,忽然他的目光落在爱华她娘身上。奥,他明白了,原来是碍老婆子的面子!怪不的黄大阔迟迟不动手呢,反正爱华这顿打是少不了,拖了初一,过不了十五。一顿三角带下去,保准叫爱华好生享受享受,那小白脸也不能白搂哇。得受些惩罚不是?

    饭很快吃完结束,黄大阔叫来庞大结帐,庞大搓着两手说:“黄爷,多给点行不行?最近手头紧,赊账的太多,资金周转不灵,我看你包里现金挺多,就··就····

    “就什么呀?想结账不难,那句话怎么说的?欠账的···”

    庞大昂首挺胸,郎诵道:“欠账的是大爷,要账的是孙子。”

    “那好,孙子,拿账单来呀,不把账勾喽,想骑双头马呀?妄图一次账要两回钱哪。”

    “不敢,不敢。我庞大再聪明,也不敢在您黄大爷面前耍大刀哇。老婆子,拿账本来,黄老板开恩啦。”

    从饭店出来,黄大阔主动说:“老娘,先把你老人家送回去吧。”

    五凤和爱华,把老太太扶上车,爱华站在车前,有些迟疑,五凤推她一把,她进车坐下之后,手使劲拉着五凤的手不放,五凤挣了两下脱不开手,便说:“皮驴,你先回吧。我和爱华护送老太太回家。”

    皮驴一脸不高兴,但吃人家嘴短,刚从饭店出来,不给面子也讲不过去,勉强点头,独自低头往家走,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爱华命运如何?受了什么样的惩罚?下集再说。

第一百三十一章

    黄大阔开着汽车把她丈母娘送到家门口,他的老丈人,因担心娘俩的安危,拄着拐仗,早就站在大门外等候。见汽车开到家门前,老婆子从车上下来,这才放下那颗悬着的心。黄大阔也不吱声,把早已备好的两条烟拿出来,递到老汉手里,也不说话,重新坐回车上。

    老太太说:“小宝,下来吧。明天是星期六,又不上学,明天你大舅回来,我叫他背着你去北沟摸鱼。”

    小宝一听摸鱼,便从爱华怀里挣脱出来,跑到姥姥身边,拉住姥姥的手,两老一少,进家去了。爱华想下车,五凤使劲拉她一把,快速关好车门,催促黄大阔:“听我命令,开车!”

    汽车停在黄大阔楼前,五凤开了房门,还是爱华两年前交给她的那把钥匙,物归原主,爱华被五凤拉进门里,告诉她:“钥匙是你给我的,今天还给你。大阔是你交到我手上的,那也是你信任我,把我当成这个家的一员。现在大阔病好了,你也从外头回来,我这挑了两年的担子,也该卸下,也该歇歇脚了。伺候两老一小,可真不容易,你刚走那一阵子,黑夜我都在这儿睡觉,生怕大阔有个闪失,你回来我交不了差呀。也许你不相信,大阔病好,还多亏了王有新呢。是他两巴掌把黄大阔打好的。”

    爱华低声说:“五凤姐,都怪我年轻无知,鬼迷心窍,丢下爷俩跑出去躲避责任。现在思来想去,是我辜负了您的殷切希望,我没资格再进这个家门,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趁大阔病重和他闹离婚呀。”

    “没有哇,你和大阔没离婚呀。今天你也看见了,我和皮驴过的好好的,没出什么事呀?”

    “王有新说你回来了呀。”

    “不对!王有新那是瞎说。他对内情并不了解,可能他见我天天带小宝,晚上也在这儿住下伺候大阔,胡乱猜疑,误认为我回来了。实际上,家中并无旁的女人敢来占窝。我五凤永远为这个家维护正义与和平。”

    爱华说:“我走时委托一个当律师的同学,来办理离婚事宜,他没来吗?”

    五凤昂头说:“来拉,叫我一顿骂个狗头喷血,灰溜溜走了,走时还夹着尾巴呢。狼狈不堪!从那到这,他没再来过。为这事,李二还要揍他哩。”

    爱华听到这里,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她紧紧握住五凤的手,动情的说:“姐姐,还是你宽洪大量,站的高,看的远。化解一场家庭危急。”

    “你是大阔的真爱,还给黄家延续香火,一俊遮百丑。其它的事就象一页书一样,掀过去,谁也不要再提。你即然尊我一声姐姐,我就托大,装一回领导。守着大阔,咱三个没外人,你表个态,往后好生跟大阔过日子,行不行?若是行,从今晚起,一心一意,不再三心二意,办些不靠谱的事,叫人家笑话。若你不想住下,在这个家里呆烦了,黄家池塘小,养不了你这条大鱼,那就请便。一刀两断,不藕断丝连,我呢,也再给大阔想办法,务色个好女人,娶进家,跟大阔踏踏实实的过日子。省下叫人疑心生暗鬼,弄些庙小妖风大的丑事,败坏黄家门风。”

    爱华一下跪在五凤面前,哭叫道:“姐姐,我听你安排,拿你当我的亲姐姐看待!同时,这个家也让你作主,我只管伺候好他爷俩日常起居生活就行。”

    “好吧,我相信你!”五凤给爱华擦干眼泪,把黄大阔吃的药品,一样一样拿给爱华看,嘱咐她好几遍,按时给黄大阔吃药。末了,站起来说:“天已晚,你俩上床歇息吧。”

    爱华依依不舍的说:“姐姐,你在这儿住吧,我不嫌你。”

    “不啦。家里还有驴呢。万一上了驴脾气,也不好骑不是?你两个好生谈一下,有话慢慢说,不许耍脾气使小性儿。”五凤临走时,过去拍着黄大阔的肩膀,这样劝他。等黄大阔点头答应下来,她这才放心的出门回家。

    爱华把五凤送出家门,看着五凤拖着一条瘸腿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月光之中,由心底里发出一声感叹:她可真是个通情达理的好人啊。

    爱华坐在黄大阔对面,垂头低眉,悔恨的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过了许久,她仰脸含着泪问道:“你能原凉我吗?我错了。”

    黄大阔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给爱华讲解起自己名字最后的一个阔字:“我这个黄大阔的阔,外面是个门子部首,里头是个活字,从字面上讲,只有在门里才能活,从这点上看,我断定你在外头肯定呆不住,只能回到我黄家大门里,你才能活的舒服,活的自在。就象鱼离不开水一样。当然,我黄大阔不缺女人,只要我点头,再找个女大学生也不难。这两年你不在家,往我怀里拱的女人真不少,投怀送抱的女人我不要。为什么?因为她们再美再俊再年青,可她们不是小宝的亲娘呵。”

    听到这里,爱华的心快要碎了,她突然跪在黄大阔面前,左右开弓,狠打自已耳光,哭着说:“我不是人,我是狗不如的东西!”

    黄大阔抓住爱华的两手,轻轻理顺她那蓬乱的头发,两手捧住她的脸庞,充满无限深情的说:“爱华,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我想的是:我黄大阔从小孤苦伶丁,受尽磨难,是个孤儿,我不能叫我儿子再走上没娘孩子这条路。我的悲惨遭遇,不能在小宝身上重演。世上的每个孩子,在娘手里都是块宝。电视上那些聋哑傻呆的残疾儿童,他们的爹娘都不嫌弃,何况我们聪明可爱的小宝呢?你是孩子的亲娘,我是他的亲爹,只有咱们一家三口人团聚,生活在一起,这才是一个完整的家呀。”

    听黄大阔如此肺腑之言,一片冰心在玉壶。爱华此时觉的黄大阔胸怀象海一样宽广,他的身驱象山一样伟岸,他的心地是慈母般的善良!他毫无条件,无私的接纳自己回家,他的宽容大肚,让爱华感动不已,怀着无比的自卑,怀着无比的感恩之情,她跪着伏在黄大阔膝盖之上,失声痛哭起来!她在用泪水洗刷自己的无耻行为,用哭声作着忏晦!滚烫的泪水啊,尽倩的流吧,罪恶的言行呵,让它在时间的长河里淡去吧。

    黄大阔用手轻轻抚摸着爱华,那因痛哭而微微抖动的双肩,意味深长的说:“爱华,咱俩年令悬殊,我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往后黄家的一切重担,全落在你肩上。我感觉我的身体已到日薄西山状况。说不定我等不到小宝娶亲成人那一天了·····”

    爱华抬起头来,用颤抖的声音说:“大阔,从今往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小宝娶了媳妇,你还要抱孙子的呀!从这时起,你就安心养好身体,具体工作,叫下边的人去干好啦。这么大个家业,你还是顶梁柱哇。不敢想象,俺娘俩离了你可怎么活呀?”

    爱华扑进黄大阔怀里,哽哽咽咽,断断续续的啼哭起来。

    黄大阔眼里也滴下两颗大大的泪珠。

    爱华从黄大阔怀里抽出身来,把黄大阔该吃的药,按顺序一一递到黄大阔手上,看他服下。端来热水,让黄大阔泡泡脚,随后用热毛巾,给他擦试全身。随后扶他上床歇息,而她自己,却把黄大阔脱下来的衣服,还有小宝的校服,一块用洗衣机洗好烫平,叠好放在衣架上。然后打扫卫生,擦试爷俩的皮鞋,把小宝白天玩的小鸡小鸭、布娃娃冲锋枪,飞机坦克,逐个消毒,该洗的洗,该涮的涮,一直忙到十二点,这才满意的四下环视一遍,整个家庭内部,整理的整整齐齐,地板擦的铮明瓦亮,这才上床歇息。她本以为黄大阔早已进入梦乡,没料到黄大阔还没睡,还在等她呢。两年不见,更似新婚,这对夫妻自然是情话绵绵,在被窝里,两囗子到底说些什么,干了些什么,只有天知道!

第一百三十二章

    爱华开车来到服装厂,和黄大阔一前一后进到办公室。刚坐下,王有新便进来汇报工作。黄大阔指着王有新对爱华说:“是我安排王有新去灯州开服装专柜的,他的那些话,也是我叫他说的,你不要怪他,要怪就怪我。其实他也是一片好心,不用激将法,你能回来么?”

    王有新也赶快过来道歉,爱华笑笑,从心里原谅了他。黄大阔跟王有新研究工作上的事,爱华不便插手,便主动走出办公室,到各处察看。

    爱二见妹妹过来,十分惊喜,他穿着整齐的保安服,显的比平常精神很多,加上经过军训,各方面素质提高不少。兄妹俩正在说话,爱华手机响了起来,是吕情人打来的,说他找了份工作,要爱华陪他去面试。爱华没吱声,挂了电话。急的爱二直跺脚:“妹妹呀,妹夫好不容易接纳了你,这多么的不容易?若换了别的老板,早把你踹三遍了,根本不叫你踏进黄家半步。你怎么这样不识好歹,还和那贼羔子联系呀?”

    爱华说:“我没理他,是他主动打电话过来的。”

    “他主动也不行!你眼下是有夫之妇,有男人有儿子,是身价千万的黄太太,作为女人,要自重。当哥的告诉你,你往后若再和姓吕的那贼羔子来往,我就和大哥说,不让你进爱家大门口。一刀两断!没你这个妹妹!”

    爱二正咬牙切齿呢,爱大提着对讲机走了过来。爱二立马报告说:“大哥,小妹还和那吕贼勾扯连环,实在可恨。放着光鲜亮丽的黄太太不当,偏偏想去当那老乞婆,你说愁人不愁人?”

    爱大把爱华拉到消防科他的办公室,让她坐在沙发上,语重心长劝道:“爱华,这两年下来,大哥在这儿学到不少好知识,思想进步很快,处理问题的能力,逐步提高。看我现在多么稳重,再不是从前那个自私自利,毛毛燥燥的爱大了。脱胎换骨,从一个老农民,变成一名努力工作的好员工。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听大哥的话,和那性吕的狗贼断绝来往,好生和黄大阔过日子吧?黄大阔身体日渐衰老,他从小受苦受难,身体本质并不好,加上这两年没人照顾他的生活,看他那模样判断,不几年功夫,黄家这副重担,便会落在你的肩上,你要放下儿女私情,趁他身体好这几年功夫,努力学习,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业务各方面都熟悉,都掌握起来,多替他干些工作,让他歇息一下,多活几年,有他这个人在,是你和小宝的福哇。”

    爱华使劲点点头,他感到大哥确实变了,变的成熟、沉稳,说话办事,全在理上。便说道:“大哥,这些道理我懂。我这就把小吕的电话打入黑名单。大哥也许不知道,我和他在回家之前就闹翻了,我决心不再理他。在外头,他对我也不好,说句实话,他对我的爱,比黄大阔对我的爱差远了。大哥,我也是大人了,经过这次波折,使我懂得了怎么做人。今后,我决心跟五凤姐学习,好生伺候他爷俩,从今往后和黄大阔不离不弃,始终如一,做一个好妻子,做一个合格的好妈妈,相夫教子,直到永远。”

    “好妹妹,你做的对!大哥支持你,加油干吧。往后无论碰到任何艰难险阻,大哥为你撑腰,为你出头,大哥保护你······”

    吕情人这几年,靠着三寸不烂之舌,哄的爱华团团转,上头有钱花着,吃的满嘴流油,下头享受着美女秀色,可谓人财双收。这家伙吃惯了嘴,跑顺了腿,这几天回来,闷在家里,断了奶水供应,急的团团转。想吃好东西没钱,想去享受美女,没人点他这块烂咸菜。苍蝇不盯无逢的蛋,没点油水好处,连那些老妈子也不理他,更甭说那些娇滴滴的美娇娃了。他在家里思谋半天,还是打定主意,盯住爱华这富婆不放手。几次打电话,爱华手机不通,他断定爱华把他的电话上了黑名单。急的这小子抓耳挠腮,坐卧不安,上下馋的要命,便来个狗急跳墙,打出租来厂里找爱华,这不是色胆包天么?

    一辆出租车停在服装厂门口,吕情人从车上下来,跟司机说:“师傅,你等一下,我进厂找我老婆拿钱给你。”他跑到门口想进去,被爱二挡在门外,他说:“二舅哥,我是你妹夫小吕呀。”

    爱二瞪他一眼,骂道:“滚!谁是你妹夫?厂里有规定,闲人免进。”说完,立正站好,不再理那吕贼。

    出租车司机过来问道:“保安师傅,他是你厂里员工吗?”

    爱二说:“他曾来厂里偷过东西,不让他进去,他不是我厂员工,是个惯偷小贼无赖。”

    “他说他老婆在这儿是老板。”

    “你傻呀,有老婆当老板,自己打车没钱的人吗?这么低级的诈骗伎俩,你都看不出来?两眼是盛东西的么?”

    出租车司机顿时两眼瞪的溜园,上前揪住吕贼衣领,下头抬腿就是两脚,把吕贼推进出租车,向附近派出所驶去。下头的事,怎么处理的,爱二也不去过问。中午饭时,他把这事跟他哥一说,爱大对他一顿表扬,伸出大拇指说:“老二,做的对,按厂规办。外来闲人不得随便进厂,逮个机会,在厂外收拾他一顿,让他彻底断了找爱华的心思。”

    吕贼趁爱华去农贸市场买菜之际,跟在她后头纠缠不休,还伸手拉爱华的胳膊。此事被劳翠花看见,她给站在旁边跟她说话的二妞子使个眼色,二妞子会意,追上前去,一下把吕情人的手抓住,抬手给他两巴掌,骂道:“小贼,跑到这儿来耍流氓。”

    吕贼被打的晕头转向,两眼冒火星,捂着脸问:“为什么打我?我不认识你呀。”

    二妞子冷笑道:“昨晚不是花言巧语说娶我么?今早上刚从我被窝里出来,就想赖账是不是?你这狗一般的男人,小心被人打断腿。”

    爱华连头也没抬,甚致连眼皮也不眨一下,继续去买她的菜。吕情人在她心里,感到越来越讨厌,对他挨打不光不觉着可怜,反而觉的心里痛快,嫌打的轻。

    馿贼是记吃不记打的东西,他压根不知道黄大阔的病已经康复,还以为他在病中哩,他还和从前一样,大模大样走进黄大阔的家里。

    黄大阔斜躺在沙发上,眯着眼休息。爱华在拖地板,吕情人嘿嘿笑着说:“爱华,这半截残废进步不少哇,从床上能坐沙发了啊。也不知哪一天能挪到棺材里去。”他边说边去搂抱爱华。

    爱华当即气的满脸通红,也不搭话,举起拖把,照着吕情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猛打。急的吕情人大喊:“爱华,我是爱你的,这半截残废,活不了几天啦。还是我会给你幸福,我会和你好好过日子的。”

    好哇,闹到家里来了,看样子不下点狠手,这王八羔子,不知道他黄爷当年训过马驴哇!黄大阔气的脸色发紫,冲进卧室,把他当年那根打驴的三角带,从床底下找出来,照准吕情人脊梁屁股,狠狠的就是三四下,嘴里恶狠狠骂道:“我叫你好好过日子!我叫你半截残废!”

    吕情人思想上毫无防备,挨了打,疼的“嗷嗷”直叫,他哪里知道黄大阔已经好了病,没人告诉他呀。他两手抱头鼠窜,一蹦三跳,逃出黄家。回头见黄大阔并未追来,朝着黄家门口骂了起来:“姓黄的,咱走着瞧。你老婆早已叫我玩过,等下去几年,你伸腿见了阎王爷,这份家业,还有老婆,就都是我的,哼!黄大王八,戴绿帽子的乌龟孙子,打的你吕爷好狠,这仇早晚要报!”

    黄大阔拖着三角带追出来,要去追打吕情人。怎奈吕贼年轻,跑的比兔子还快,没追几步,他早跑的不见综迹。

    五凤从农贸市场买菜回来,迎头碰上黄大阔,气喘如牛,提着三角带站在路上喘粗气。忙停住电动车,上前接过三角带,把黄大阔扶到电动车斗上歇息,一边推着电动车,慢慢往黄家门口走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

    五凤把黄大阔送回家中,见爱华正在抹眼泪。黄大阔也坐在沙发上生气。五凤也坐下来不吱声。三人闷了一回,爱华挪到五凤跟前,眼泪汪汪的说:“五凤姐,我没招他,是他老缠着我,怎么办呀?”

    黄大阔气哼哼的说:“都是你过去种下的祸根,母狗不抬尾巴,公狗能爬上去么?我看这日子没法往下过了,不如趁早拉倒散伙,各人奔各人的前程。”

    爱华伏在五凤肩头大哭着说:“这次不是我勾引他,是他阴魂不散,死缠硬赖。五凤姐,你可要主持公道,给我作主哇。”

    五凤沉吟片刻,扶起伏在她肩上的爱华,让她坐下,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杀人不过头点地,审判犯人,还要给她辨护的机会哩。更何况这事另有隐情呢。爱华你先别哭,从头说说。”

    爱华擦干眼泪,说起事情经过。从吕情人打不通电话到厂里找她,被她哥爱二据之厂外说起,到前两天农贸市场,二妞子为她挡驾,再到今天吕情人上门找她,整个事情来龙去脉,细细叙述一遍。其中毫无半点隐瞒。

    五凤听后,十分气愤,她骂道:“吕贼欺人太甚,欺负人欺负到家了。别说黄家家大业大,有钱有势,就算普通人家,也不能叫人这么骑在脖子上拉屎!大阔,看来这事不怪爱华,是那吕家小贼,不自量力,飞蛾子扑火。你可不能饶了他!自打爱华回来这段时间,天天与你出双入对,没发现有丝毫的越轨行为。家里也收拾的异常干净利索,一看不象是女人不顾家的模样。大男人顶天立地,胳膊上跑马,肚里撑船,火眼金睛,明辩是非,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不能冤枉好人,更不能放过狗贼!别生气了,爱华不是全心全意站在你这边了吗?她旗帜鲜明,知错改错,是个好同志。”

    爱华沏上一杯热茶,要递给黄大阔,让他静静心,消消气。黄大阔正在气头上,扭过头去,不接茶杯,也不理爱华。

    五凤用胳膊肘轻轻推推黄大阔:“我的黄爷,俺俩知道你委曲,接过来吧。等会消了气,我在海鲜楼请你的客。大村长嘛,五妹有事相求呀。”

    黄大阔很不情愿的接过茶杯,轻呷一口,放在桌上。

    五凤表扬道:“这就对了嘛,我家这黄爷呀,当年坐怀不乱,新婚之夜,还是我投怀送抱哩。那时候小,不懂事,看现在这年轻人,敢在大街上亲嘴搂抱,也不嫌难为情。”

    爱华又沏一杯热茶,递给五凤,问她:“姐姐,啥事要求领导帮忙啊?要是我出面能办到的事,我去办也行。”

    “这事你办不了,个太矮,够不上。连我们家那驴还不够面子呢。大事,非黄爷出面不可。”

    刘学银远见黄大阔在中间,大小老婆,一边一个,相拥缓缓朝海鲜楼走来。知道来了大买卖,连忙招呼庞大出来相迎。

    “哈哈,喜鹊叫,贵人到,相必黄爷今日要请客?”

    “庞大海鲜,不欢迎么?不欢迎老子往后撤退,去凤凰大酒店吃炒菜更顺口。”

    刘学银见买卖要黄,从背后踢庞大一脚,小声骂他一句:“滚一边去,说话狗屁不如。”她陪着笑,把手一伸,做个请的手势,连连说:“请,请里边雅间坐。我这就去给诸位泡壶好茶。庞大从小缺少教养,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也是我瞎了眼,嫁给这个浑蛋,大半辈子差点没把我给气死。”

    五凤说:“你不是从苦海回头上岸,嫁给李二挺好,怎么扑通一声,自个又跳回去了,看来这苦海游泳挺幸福嘛。”

    “命,这都是命。该当太监的当不了皇上。阴差阳错,又回到这根绳上,今天聚餐,就你们三位,还是有其它客人?”

    “今天是我请客,烦你去跑趟腿,把我们家那驴叫过来。”

    刘学银来喊皮驴到海鲜楼吃饭,说五凤请客。皮驴反问道:“五凤请客?我怎么不知哓?这瘸腿娘们,敢自作主张,想夺权,想造反呢,看皮爷我怎么收拾她个败家娘们!”他胡乱这么吹着,从抽屉里拿出一百块钱问刘学银:“一百块钱够不够?”

    “至少八百块钱。”

    “啊?赔大发了,几天才挣八百块钱呀?这五娘们是不是疯了,不打算往下过了哇?我的乖乖。”

    “兴许还不够哩,看那架式,请的人不少,按十个人算,一人一百的标准,十个人就一千块,烟酒水费另算。”

    皮驴大叫:“这不是要我的命么?七不上八不下,请的都是些什么人呀?好好,让这娘们往死里折腾吧,我不去了,眼不见,心不烦。”

    “你不去,账怎么结,没钱呀。”

    皮驴一翻白眼:“吃顿海鲜,还要钱呀?”他偷着跟刘学银小声商量:“我偷偷搂你睡一回觉,用我身子顶账,行不行?”

    刘学银嗔道:“想的倒美,白睡老娘还不干呢,更何况还要顶饭费!当老娘白痴哇,拿一千块钱,快走吧。”

    刘学银说着,从皮驴家地上提了一捆啤酒,从桌上拿上三盒好烟,头前走了。急的皮驴在后头大叫:“抢劫呀,又是酒又是烟的,请个客要皮爷我倾家荡产呀,真是倒大霉啊。”

    黄大阔连李二,劳翠花王有新,一块叫了来赴宴。皮驴一看人这么多,咧着嘴说:“大伙都是老朋友,少点几个家常菜,吃饱拉倒。我现在可是穷的前心贴后背,禁不起折腾啊。”

    黄大阔摆摆手:“少来这一套,半年六月的不曾请客,好不容易逮住一回,岂能轻易过关?今回呀,甩开腮帮子猛吃,完事大伙走人,账结不了不要紧,让庞大海鲜慢慢去要。我点菜,鲍鱼一人一个。”

    李二举手:“海参一人一个。”

    皮驴赶紧站起来叫停:“再上盘豆腐炖八带鱼,每人一大碗。”

    “海肠炒韭菜。”

    “油闷大虾!”

    “大螃蟹一人一个!”

    “黄河刀鱼!”

    众人净报好菜,皮驴心疼的急忙站起来,把刘学银往后厨推,嘴上说:“够了,够了。反正就一千块钱,叫庞大看着办,多一分没有,超支部分,拿我身子和你睡觉来顶帐。”

    刘学银笑着轻打他一下,骂俏道:“想的美。”

    “趁着菜还没上,我先把求各位办的事大体说一下。我三姐在咱村买了楼房,户口也迁了回来,我姐夫故去多年,我三姐一个人孤苦伶仃,怪可怜的,今日五凤摆席,就是请在座各位好友,给她物色个老伴,让她也享两天清福。我三姐要求的条件不高,只要身体好,不傻不呆就行。”

    皮驴说:“这好办,打征婚广告哇,现在兴这个。”

    李二说:“年龄有没有限制?想弄个老头哇,还是弄个小伙子?得有个年令上的限制才行。还有,带个孩子中不中?男孩女孩有没有标准?这些事讲不到明处,将来闹开了家务,可不好收场。你看,西拐子的牛大和七婶,两个老家伙过的多粘乎。三胖这情况,最好也照这个模式办才有出息。”

    黄大阔说:“这事得考虑周全才行,依我看,两人年令相仿才般配。上下差个三到五岁必较适宜。当然啦,比三胖小的更好,老牛啃点嫩草是上策。”

    皮驴说:“三胖这些年也攒了不少私房钱,生活应该没问题,谁跟他结合,吃不了亏,受不着罪。“

    庞大插嘴道:“李二,当年那个石天庆怎么样?“

    李二摇头道:“不行,一来石天庆年令大,二来素质低下,是二流子,和你一样。”

    庞大抻直了脖子,刚要和李二争辨,叫他老婆背后踢了一脚,催道:“锅里煮的那螃蟹糊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众人边吃边议,热烈讨论,献计献策,好不热闹。酒席快结束时,三胖子现身了,穿着一套新衣,比平日卖豆腐时年轻了很多,坐下每人敬过一杯酒之后,大体把她的想法说了一遍。和五凤先前说的基本差不多。

    李二问她:“三胖,好几年都熬过来了,怎么一下这么急呀?没男人有男人不是一样么?”

    三胖子说:“李二,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饱汉不知饿汉饥呀。你倒好,早年明里暗里一搂就俩,出去还弄个小狐狸精,叫小荷花,回来勾搭上刘学银,玩够了一脚踹回去,还给了庞大。现今搂着这么个美女享快乐。”她拍拍劳翠花肩膀说下去:“人生有几个几年呀?现在社会好了,有钱有楼房,就缺个男人,大伙操操心,帮个忙吧。”

    李二说:“帮忙就帮忙,还要揭人老底,弄的人下不来台。即然酒也喝了,菜也下肚,吃人家嘴短,我帮忙弄一个男人给你,模样虽丑点,可有把子力气,夜里往怀里这么一搂,包你满意。”

    三胖急问:“谁呀?他在哪里?”

    李二一本正经说道:“猪八戒!在西游记上。”

    唉,大伙一听,全泄了气。竖起的耳朵全搭拉下来。闹了半天,连吹带啦,这不跟没说一样么?李二解释说:“猪八戒能干,也不错,想弄唐僧,可人家不干呀。”

    三胖子气的一咬牙,手指着李二发狠说:“猪八戒也好,沙和尚也罢。说话算数,你好赖给我弄个男人,就饶了你。否则,办不到,晚上我就上你家里去,钻进你被窝里去,在你和劳翠花中间挡着,叫你俩那好事儿办不成。”

    李二咧嘴笑道:“吃顿饭叫三胖赖上了!好吧,大阔你说句话,这事咋办?”

    “好,怎么办都行,在咱东拐子,就没有李二办不到的事。皮驴你说,是吧?别光吃螃蟹,不说话呀。”

    皮驴把吃剩的螃蟹腿放下,拿根牙签抠牙,并不说话。

    五凤推堆他说:“放屁呀,要不说话,半夜大虾会从肚子里蹦出来。”

    “无所谓。”皮驴拍拍肚皮,打个饱嗝,说:“反正这里头是一肚子下水,说也没好话。要不把五小姐退货,换成三小姐也行,我无所谓。”

    劳翠花笑道:“那不是制造了第二个贫困户么?”

    五凤从下头踢一脚皮驴,骂他道:“什么玩艺!还想沾俺姐俩的便宜,累不死你个狗王八羔子!”

    皮驴摊摊手:“这办法若不行,黔驴技穷,弃权,本会议不再发言。”

    王永新突然说:“李老板,你手下那个黄四眼,不是个光棍么?你考虑一下这事能行不?”

    李二摇头:“不中,不中。黄四眼有文凭,眼光高,三公主年纪偏大,肯定不行。”

    五凤说:“大老婆知道疼男人啊。”

    在场的人纷纷摇头叹息。

    “我有个干爹,今年八十多,不知行不行?”庞大伸出头来说。

    “去球滚蛋!你这是给他找男人吗?纯粹是给她找爹!”

    众人七嘴八舌,最后也没弄出个一二三来,三胖子只好掏钱把账结好,众人这才四散回家。

    皮驴嚷道:“要早知道有人结账,我还能再吃两盘子大虾。”

    五凤骂他:“没出息的东西,也不怕撑死!”

    “我还出了一捆子啤酒,三盒烟呢。哎?庞大,那酒钱、烟钱退出来没有?可别掎了双头马呀。”皮驴返身要进店查看帐目,庞大早一下把门关上,“哗啦”一下闩上门栓,任皮驴怎么拍门,庞大两口子早上楼睡下,急的皮驴大骂三声,出口恶气,见楼上关了电灯,只好作罢。

    李二和劳翠花往家走,三胖子跟在他俩身后,来到李二家门口,李二说:“三胖子,真想进去钻我被窝呀?”

    “钻就钻,老娘们又不怕丢人。”说着,抬腿就要进门,李二伸手拦住她,说道:“三胖子,回吧,先忍耐这一宿,明天我啥事不干,先去给你找男人,成不成三两瓶,明晚还在海鲜楼碰头,若我给你找着了男人,你请客,若找不着男人,我请客。海鲜任造。”

    “那好,明晚见。”三胖子回头走了,李二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李二在他的办公室,两眼紧盯住黄四眼不放,左看看,右看看,直看的黄四眼心里发毛。

    “黄四眼,几年没见李伟民,想他吗?”

    “想他。前些日子,我给他打电话,那家伙在他家西边小山上养鸡呢。”

    “是不是也想那小红啊?”

    “净瞎说。那还不是你害的?”

    “想法儿在这住下吧。把父母孩子都接来。我给你出一半钱买楼,你自己出一半。我那一半算工作奖励。”黄四眼感激的点头。

    “晚上到海鲜楼,咱俩好生喝点。这几天太累,弄点酒下去,解解乏,哥不会欺骗你,更不会害你。”

    晚上,李二和黄四眼两人在海鲜楼喝的酩酊大醉。李二让黄四眼送他去喝茶,两人来到三胖的门前,使劲用脚踹门。劳翠花出来把门打开,帮着黄四眼把李二扶在沙发上歇息。

    劳翠花说:“四眼,你喝高了,连眼也睁不开,不如在这茶馆老板床上迷一会,等酒醒个差不多,再回宿舍休息。”黄四眼闭着眼睛点头,劳翠花便把他扶进了卧室。

    天快亮的时候,黄四眼迷迷糊糊,觉的有女人躺在身边摸自己。吓的他一激灵,醒过神来,伸手一摸身边,确实是个女人睡在身边,那一对大奶便是女人的最好证明。他下意识的一划拉自己身上,竞浑身上下**,一丝不挂!他有些害怕,怕被人讹上,便想起身看个究竞。怎奈那女人一根大腿加半个身子,故意压在他身上,挣扎几下,反而越挣越紧。女人不仅全部压他在身下,嘴上还在低声娇喝:“还想跑?过来吧你!”

    他把心一横,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遂停止反抗,任由女人抚慰,不大功夫,便在温柔乡里,昏昏沉沉睡去。

    天亮了。黄四眼在被窝里伸个懒腰,转头看夜里搂他的这个女人,竞是天天在农贸市场上卖豆腐的三胖子!他有些惊讶,更多的是不理解。虽然两人天天见面,黄四眼经常买她的豆腐吃。但他却没仔细瞧过这个女人。今天见她赤身同自己躺一个被窝里,就想好好品评一下她的庐山真面目。经过端祥,这半老徐娘,脖颈白皙,浓眉大眼,虽然稍显胖点,但一眼便可看出,这三胖年青时,肯定是位美人。

    三胖也在打量黄四眼,两人目光相碰时,各自发出略带羞涩的轻笑。还是三胖大方,她伸手抱住黄四眼脖子,把他的脸再次拥入自己热乎乎的怀里,动情的说:“姓黄的,咱俩搅和在一起,我会好生照顾你的,不光让你吃的好,喝的好,睡的好,还要叫你事事顺心,百般乐意。把你当心肝宝贝一样疼你、爱你、宠你!总之,让你跌进蜜罐里。一点委曲也不受。”

    黄四眼从三胖怀里挣扎出来,用二拇指头弯成钩,轻刮一下三胖的鼻子,微笑道:“蜜罐倒不必,别是跌进尿罐里就成!”

    “你真坏······”

    黄四眼今天上班来的晚,一进办公室,就见李二乜斜着眼,朝自己坏笑,便知道昨晚是他捣的鬼。什么喝茶,纯粹是趁自己意识不清,把自己硬往三胖子怀里送!看来这出戏,是李老板事先就安排好了的,要不劳翠花怎么半夜三更待在三胖家里?说也奇怪,自己进卧室时,里头明明没人,怎么半夜杀出个三胖来?不过这一切,自已虽然蒙在鼓里,但却是老板的一片好心好意啊。事事处处为员工着想,这才是好老板。

    “今天什么也不干,我陪你去挑房子。给你卡上打一半房款。搭上三胖子,咱不能去当上门女婿,那样受气,没主动权。我的下属没房住,传出去不好听,我也丢不起那人,只要你好好干就行。”

    这又是媳妇又是房的,黄四眼很受感动,流下了两行热泪。

第一百三十五章

    洪顺这些年来一直给别人开车。从北边老于他们的水泥厂开完铲车回来,去交通技校学习三个月,顺利拿到大货车驾照。从那至今,他一直做专职司机,工资挺高,加上老板管吃管住,小日子一直过的有滋有味。

    这天早上,他走的比较晚,在楼头碰上他的连襟老于,两人说了不少话,因此洪顺按老板定的交车时间,晚了几分钟,车老板见时间到了,司机没来,便自己开车前去装货,因为他也是司机出身,给别人开车多年,积攒下一些积蓄,再稍微办些车贷,便自己买了新车,雇两个司机师傅,日夜不停搞运输,来个歇人不歇马,收入还挺满意。平时洪顺干活即稳当也很听话,深受老板爱戴,把他当亲兄弟一样对待。这次回家看家,偶尔回来晚点,老板也没在意,因为这趟车运距近些,老板心想,即然自己出了车,索性就叫洪顺在家直接歇一天,明天早起去铝厂装货出远门。

    洪顺走到半路,接了老板电话,心中好不喜欢,遂掉头骑着电动车往回走。不大功夫,便回到自己楼前,他把电动车锁好,推开自家房门,往里一看,顿时惊的目瞪口呆!他看见他的连襟老于,坐在他家客厅长沙发的一头,他老婆则仰躺在长沙发上,头枕在老于大腿之上,在看一张宣传画纸,老于左手端着茶杯喝茶,右手则从领口处伸到衣服里边,去摸弄他媳妇的双奶。见此情景,老实巴交的洪顺,顿时脸蹩的通红,勃然大怒,冲进卫生间把拖把拿在手中,高高举过头顶,照着老于脑袋砸下来!

    老于在洪顺进屋的一瞬间,也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赶紧把手抽出来。

    洪顺媳妇见事不妙,翻身跳起,顾不上系褂子领口那两个钮扣,半裸着胸膛,冲上前去,举两手招架住洪顺举起的拖把,急切的喊:“姐夫,快跑!”

    洪顺被他老婆挡住去路,打不着老于,便把拖把从老婆头上扔过去,一下戳在老于腚上,疼的老于一咧嘴,跑到屋门口,这才返过身来,指着洪顺说:“不识好歹的东西,这些年你从我这儿得了多少好处?给你老婆挠几下痒痒,犯的着打我么?”

    洪顺上了牛脾气,不知哪来的那么大力气,两手抓住他老婆肩膀,两臂一叫劲,竟把他老婆整个身体提离地面,往旁边一甩,把他老婆掼到沙发上。而他自己就冲上前去,要抓住老于狠狠揍一顿出气。老于也不傻,还没等洪顺冲到门口以前,掌握好时机,在门外把门一拉,洪顺光顾着往前冲,一心一意去逮老于,没料到他会关门这一手,猝不及防,等看见老于关门,已是晚了三秋,一头撞在门上,身子一软,出溜在地上,碰晕了过去。

    洪顺老婆名叫二英,她姐姐叫大英。姊妹二人一个嫁给老于,后经老于介绍,二英便嫁给了洪顺。这大英二英年令相差一岁半,曾几何时,老于年轻英俊,又是村团支部书记。大英二英姐妹,都想嫁给老于。大英心眼多,哄她妹妹说:“二英呀,外人都说咱姊妹俩争着嫁给于家小子,根本不是那么回事,瞧外人那话说的那么难听,咱姐妹就那么不值钱么?不就是个破团支书吗,那官职比狗球蛋大不了多少。咱姐妹索性长些志气,谁也不理那于家王八蛋,看他还洋洋得意不?也给外头那些嚼牛舌头的人当面一个耳光,叫他们看看我们的志气!等这阵谣言过了,凭咱们这长相,弄个干部嫁过去,也说不定哩。到那时,风光无限,吃香喝辣,穿着凌罗稠缎,出人头地,要多大体面就有多大体面。”

    二英毕竞年令小点,从小听她姐的话成了习惯,当真从第二天起,不再理那于某人。二英态度的快速变化,使的老于莫明其妙。他询问大英,得知她们全家一致同意由大英嫁给他,二英另寻婆家。大英还信誓旦旦说,这是她爹娘的意思。如果老于不想和她好,二英也得不到。姐妹二人双双另寻他人。

    老于得了这样的答复,心中思量再三,便点头同意和大英这门亲事,并和他来个快刀斩乱麻,利利索索去登了记,领了结婚证。

    二英那几天去走姥姥家,帮着收地瓜,回来时见姐姐满面春风,一付得意表情,掩盖不住内心喜悦。当下问过爹娘,才知道姐姐已经和老于领了结婚证。恍然大悟,亡羊补牢,为时已晚。她和姐姐大吵大闹一场,也于事无补。她把大英逼到墙角,质问她:“你不是号召咱俩都不理他吗?为啥你背信弃义,偷着去吃独食?今回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咱俩这事没完!”

    大英自知理亏,不敢狡辨,只把责任推到老于身上,说是人家喜欢我,又不是我去追他,她硬要和我去登记,要不他就要上吊跳井!我可怜他一片痴情,才不情愿的答应他呀。

    二英根本不信她姐姐那套鬼话,当时就去撕她的嘴,急的大英直喊:“爹娘,快来救命!二英他想男人想疯了,要打人哩。”

    爹娘闻讯赶来,把扭打成一团的两个女儿拉开,劝二英道:“二呀,世上三根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根腿的男人遍地都是。要找个好女婿还不好办?改日爹娘去找那媒婆子七婶,求她介绍一个美男给我们家二英。凭我女儿美貌,还愁找不到好婆家么?咱找那比你姐夫强的小伙。”

    话好说,事难办,有些事一但设置了前提,办起来总不顺手,更何况姻缘这玩艺儿,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二英爹娘西瞅瞅,东看看,上窜下跳,也没给二英找到一个与老于一模一样的人,高不成,低不就。二英拿着老于跟人家比,不是嫌那小伙头扁,就嫌那个小伙牙长,总之不顺眼。一连三年,三天一小相,五天一大相,挑花了眼,中意的一个没有。这二英找男人成了一块心病,本身她也有点二百五,所以天天往她姐姐家跑。这时大英已和老于结婚,还有了他们的儿子小于。怀孩子后期,大英身子挺个大肚子,二英便乘机而上,和她姐夫多一条腿。大英为此很生气,可大着肚子,不敢造次,眼睁睁看着丈夫跟妹妹嘻笑打闹,在床上打闹翻滚,两人越抱越紧,还亲起嘴来,她气的无地自容,索性把房门从外头替他俩锁上。心里恨很的骂道:“猪拱栏,驴叫槽,欢吧!你们这俩蓄牲。”

    天黑时分,大英回到家里,两个人还光着身子在被窝里抱着不松手哩。气的她大骂道:“二英子,快走吧。天黑了!省下爹娘挂念,腾出床来,我要上去歇息。”

    二英子穿好衣服,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走回家去。从那以后,一回生,二回熟,二英子三天两头往她姐姐家跑,名义上是来看她外甥小于,暗地里却是来看外甥他爹!对于二英和自己丈夫这丑事,大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了保住名声,也为保住这个家,她忍气吞声,每当丈夫要和妹妹上床干下头那事时,她都骂他俩一两句脏话,抱起孩子外头玩耍,并关好门,从外头落锁,所以三年时间,老于睡二英的事,始终没被人发现。时日已久,老于和大英两人,都觉着二女恃一夫不靠谱,即便大英愿意,政策也是不允。纸里终究包不住火,这奸情早天晚天非暴露不可,东窗事发,那罪可不轻!

    老于两手撕扯着头发,大英双手托腮,想个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即保证一石二鸟,又不被人发现呢?老于自言自语的说:“乡里要是允许一个男人娶俩老婆该多好啊。”

    “要想办法赶快给二英找个家,只要有了男人,她不再往咱家跑就行。”

    “一时半刹,这合适的男人去哪里找?”

    “洪顺行吗?”

    “对,怎么把他给忘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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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拐子日记介绍:
本书着重描写了以李二、小桃红为代表的5o后农民,他们的爱情故事。以及在改革开放大潮中的不俗表现。有欢乐也有眼泪,有成功也有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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