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现代都市东拐子日记TXT下载东拐子日记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东拐子日记全文阅读

作者:山北青未了     东拐子日记txt下载     东拐子日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六章

    春节前,劳翠花没有出现。李二把在关外的实际情况,跟皮驴五凤作了详细说明,两人对庞大行径,唾骂不止,也为劳翠花担心不已。他两口子一致摧促李二,赶快和刘学银办离婚手续,齐称刘学银不可救药。

    大鹏周小妹两口子,叫小芳娘俩带上李二,去城里过年。平时小芳娘俩都和大鹏夫妇住一座上下两层的大房子里。周小妹只所以这么做,是怕大鹏心在曹营心在汉,也怕小芳给大鹏戴绿帽子,干脆叫小芳和自己住在一起,也好监视控制。不过,周小妹也很通情达理,隔三差五,把大鹏推进小芳卧室,叫他原配夫妻也团圆团圆,互相照顾一下情绪,免的疑心生暗鬼。

    李二没有听从大鹏两口子安排,而是叫大鹏一家三口,到市长亲家去过年,讨讨亲家婆欢心。而他自己和小芳娘俩,在儿子家过年,两全其美。即照顾了周小妹的面子,爷俩不见面,也省去不少尴尬。

    李二坚决拒绝了刘学银要跟他一块过年的请求。快刀斩乱麻,断绝跟她的一切关糸,并在正月十六那天,跟她办了离婚手续。从此刘学银的生活又回到原点,李二也成了光棍一条。他面子上过不去,想找回面子,喝点酒就去和庞大理论,刘学银倒不说什么,可庞大仗着会些功夫,拳大胳膊粗,根本不讲理。李二说到要紧处,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禁不住上去抓挠庞大。虽然他个比庞大高许多,但毕竟不懂功夫,结果叫庞大打倒在地,还是刘学银把他从地上扶起,又用身体相护,这才把李二救出送走,被皮驴扶到店中歇息。用手一摸,鼻子也打出血来。急的李二在电话中骂他先前的老婆张风仙:“你死在武校吧。我叫人打死了你也不管?他妈的,快滚回来替老子报仇雪恨。否则,等你死了,不准进我李家祖林,叫你当一万年孤魂野鬼!”

    张风仙问:“谁惹李二爷生这么大气?我给你出头收拾他。”

    李二便把前因后果说个明白,特别是他年前雪夜回家,碰上庞大刘学银偷情一事,说的详详细细。

    张凤仙说:“对付庞大,还用手吗?我从前教你用脚踢咱家门外那电线杆子,就是教你武功啊。这事怎么忘了?”

    李二慌然大悟,我自己原来会武功呀,他埋怨张凤仙:“大老婆,你怎不早说,叫我吃了这等大亏。”

    张凤仙嘱咐李二:“踢人的时候,用上踢电线杆一半力气就不少,人的下盘比不上水泥电线杆那么坚硬。试探着点,把别人腿踢断了可不是闹着玩的,轻则赔钱,重则坐牢,记住了么?”

    李二追问一句:“打不过怎办?”

    “打不过就跑。回电话,老娘回去收拾他个龟孙子。”

    李二放下电话,叫皮驴拿出一只鸡吃上,还喝上一小瓶二锅头壮胆,再次到刘学银家找庞大算账,吆喝着要报仇雪恨。

    庞大不理他,刘学银见他满脸通红,走路摇晃,断定他是酒后找茬,便起身挡住他,不让他进屋。李二就在门外高声叫骂,引来很多人围观。庞大从屋里冲出来,一拳把李二打倒在地。李二不服,爬起来跟庞大打斗。农村汉子打架,一般是两手撕扯拉拽,下头用脚伺机踢人小腿。李二踢了好几下,没踢着庞大,心中暗自想道:大婆子那招不灵啊。庞大躲来躲去踢不着,怎么办呢,正在考虑对策,一不留神,叫庞大瞅准空档,一拳掏在小肚子上,腰一弓,立马屈膝跪在地上。庞大也不管他,独自骂骂咧咧回屋去了。

    皮驴过来扶起李二往回走,还在说他:“李二爷,方才打电话,听着是你老婆教你功夫。我满以为这次挑战十拿九稳,能胜呢。看来不行啊。回去吧,再吃上一只鸡补补,向你老婆问明白怎么下手,真懂了再去挑战不迟。”

    李二回到皮驴饭店,坐在墙角生着闷气,自言自语道:“奇怪,庞大坐牢两年,主要工作是做饭,每日练武时间不会很长,就他那功夫,应该是些皮皮毛毛的三角猫功夫,可怎么办不了他呢?堂堂李二,搂着武术家睡了三十多年,难道一招也没学会么?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呀。要早知道有用,年轻时叫老婆教个三招两式,也不至于吃这大亏。越想越恼,越想越主气,掏出电话又骂起张凤仙来:”大婆子,你那套狗屁不灵,庞大不叫我踢呀。”

    李二在电话里骂完张凤仙,无可奈何,坐在皮驴对面生闷气。五凤勤快,迭忙沏上一壶好茶,摆上棋盘,示意皮驴二人下棋。李二不干,皮驴劝道:“李二爷,犯不上和庞大生气,收拾他还不容易?不过,不要他的命,叫他吃些苦头方好。”

    李二摇摇头:“现在的庞大,不比从前。他也学精了哇。也罢,下棋。等会叫黄大阔过来,到外头玩玩,去去邪气。”

    皮驴说:“这就对了嘛。不能和小人一般见识。”

    庞大自从打败李二,威名远播,整日里趾高气扬,走路挺胸抬头,比高傲的大公鸡脖子还长三分。刘学银嘴上不说,心里也挺满意,庞大窝囊了一辈子,今日突然强大无比,她蹩了一辈子的那口气,今日得以释放,胸中块垒去除,喘气上下通泰,那个叫痛快。气一顺,脸上自然笑意盎然。

    李二见庞大两口子如此扬眉吐气,心里异常气愤,天天闷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进,渐渐连皮驴的饭店也懒的过去,成了活神仙。

    庞大见李二精神垮了,越发得意洋洋。这天正坐在街上装大爷,远见一个外地人,肩后背个帆布背包,到皮驴饭店吃鸡,顺便打听本地可有霸权人物?皮驴指着庞大说:“那边庞大爷,会些武功,找他行么?”

    那人看庞大个矮,有些犹豫,皮驴招手把庞大叫过来,叫两人面谈。几分钟之后,只见庞大运气在掌,一下把皮驴的桌子拍个稀巴烂,桌上那茶壶茶碗、烧鸡炖肉,“哗拉”一下,全掉在地上,急的皮驴在屋里转圈,吆喝五凤:“五小姐,我那把杀人的菜刀呢?赶快去我床头拿来,庞大个龟孙子敢砸皮爷的场子,我不劈了他才怪。欺负李二行,我皮驴不吃这一套!”

    那位客人赶忙拉住皮驴,掏出一千块钱交给他,一副息事宁人的好态度:“老板,莫生气,损坏桌椅我赔,一千不够,这儿还有。”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大叠钱,在皮驴面前晃了晃,皮驴看的清楚,那一把钱不少于五万,当下陪着笑脸,重整桌椅,上菜上鸡,安排客人继续吃喝。庞大也坐下相陪。三人谈的很投机。经过了解,此人来自江浙,是个风水先生,也捣腾文物。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个搞投机倒把的文物贩子,看阴阳风水,只不过是个掩护。据他自己透露,古齐国牛山脚下,有同道中人挖出不少青铜器,价值连城。他一来想收购,往南方倒卖。二来也想碰碰运气。他此次还带来一台世界上最先进的金属探测仪·····

    庞大说:“我给你当保镖,一天三百,管吃管喝,要不拉倒。”

    “便宜呀。北方人才便宜呀。在我们老家,象庞爷这等身手,一天最少五百块钱。另外,还得好吃好喝伺候着呢。”

    庞大一听,顿时心花怒放,杨手又要拍桌子。南方老板急忙抱住他手臂:“庞先生,你这一掌下去,侬又要再掏一千块,饶了我吧。”

    庞大放下手臂,哈哈大笑道:“好,好。我跟你干了。”

    南方老板当即掏出三千块钱递给庞大:“见面礼,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明天在这集合,去牛山探宝。

第一百零七章

    鲁州地域辽阔,辙区便包括齐国古城,现在称齐鲁。在古代,齐国强盛时,经济非常发达,特别是煮东海之水卖盐,获利颇丰。一些达官贵人,皇亲国戚,死后陪葬品极其侈华。青铜器以酒具、鼎等陪葬居多。当地不少歹人,偷盗古墓,把所盗青铜器到南方贩卖,很是挣钱。就拿庞大跟的这个老板来说,虽是一鼠辈,却腰缠万万贯,吃喝嫖赌,样样不疼钱。庞大跟在它身后,从古齐买上一件文物,到南方古玩市场随便一卖,三十万即刻到手。南方那些大佬,就坐等收货,只要货真,多掏个三五万根本不在乎。这可使庞大开了眼界,知道了什么叫做生意。半年下来,跑了三趟货,南方老板净赚一百五十万,最熊的买卖,也是就地打个滚,翻一翻是正常。后来,刘学银也跟着出去散心游玩,南方老板也很大方,吃、住、玩全部报销。头两回走私买卖,不让庞大夫妇插手。让他们在一大型古玩市场外闲逛望风,后来便不再避讳。现场交易也让他们观看。刘学银这才知干这行全是现金交易,大宗钞票,一捆十万,交易时光点捆,不仔细一张一张细数。她心里明白,这才叫大买卖。几个回合下来,庞大两口子便摸清这一行的门道,名义上是从一个叫齐国工艺品厂进工艺品,其中包装,税务发票,合格证,说明书,一应俱全,外包装的锦盒,也是工艺品厂提供,整个一条龙服务。而工艺品包装盒内,却是真正的青铜器,是从古墓盗窃而来的宝贝。

    南方客商是怎么挂上工艺厂老板的呢?这里还有段小插曲。庞大跟上南方老板的第二天夜里,两人悄悄打车靠近牛山,在山脚不远处下车,摸黑溜到牛山半腰,老板叫庞大背着机器,他拿着探头,两人开始搜索,听见“嘀嘀”声越来越响,两人越发兴奋,按照机器指示的准确位置,老板叫庞大放下机器,在地下挖坑寻宝,半米不到,铁锹尖碰到一个金属物件,两人忙扔了铁锹,用手铲小心挖掘,很快那东西显露出来,拿起看时,是半截农民耕地用的铁铧犁,绣迹斑斑,估计一斤来重,卖废铁顶多卖八毛钱!气的南方老板把这废铁扔出去老远还不解气,还连骂了好几句南方话,庞大一句也没听懂。

    出师不利,两人开始抽烟歇息。庞大怕老板打退堂鼓,自己失去饭碗,便自告奋勇,一手提着机器,一手拿着探头,在地上寻找,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庞大终于寻到一处宝藏,“嘀嘀”声不是很强。据判断,应该深埋地下,南方老板计划明晚来挖。两人正在做记号,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站在他俩近处,正在冷笑。庞大飞身扑上,要制伏对方,谁知对方是个练家子,侧身闪过庞大扑击,脚下使个绊子,庞大便滚下山坡,等他回到原地,那个和自己过招的人,和老板坐在一起,两个人正在抽烟。那一明一暗的烟火,仿佛两盏鬼灯,一闪一闪的,有些吓人。尤其来人那蜡黄的面孔,配上干瘪的身体,不由人不想起电视上那些上演的僵尸。

    南方老板说:“吴厂长,我们头一回过来,好不容易发现这地下有宝,你不能阻止呀。这宝贝又不是你家的。”

    吴厂长说:“对。宝贝不是我家的,我也不想挡你俩的财路。可我想提醒你一句,这么挖不行。十二米深度,你两个人挖几天?弄出来的土往哪藏?只怕你刚挖一宿,第二天肯定被种地的本地农民发现,一报警,明晚你再来挖,警察早埋伏在周围,你一动手挖,抓个现行,一逮一个准。你俩净等着坐牢吧。”

    庞大问:“人家那些宝贝,是怎么弄到手的?”

    吴厂长说:“盗宝是个糸统工程。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事。此行当有句话叫三代不开张,开张吃三代。可见这里头利润有多大。古代那些盗宝之人,多是采用障眼法。”

    “何为障眼法?”

    “比方说吧。有风水先生看出这儿有宝,古墓就在下头,他不声张,假装外地人来这儿混穷,摊煎饼卖钱,这做煎饼要用柴禾,它就在有宝的地方盖一草棚子,两口人天天出去拾柴禾搂草,也收购当地山民卖给他的柴禾,整个冬天,柴草越积越多,远看象座小山一样。来年春天,附近山民不见了这家人综迹,细细察看,见草棚内有一细洞,直通地下古墓,下去看时,古墓中金银玉器等值钱物品,早被偷盗一空。有人纳闷,掏这么大洞,怎不见土放哪儿?后来庄里百姓,把柴禾搬回家以后,才发现那些新土,全藏在柴禾垛底下。至此当地人才明白,什么摊煎饼收柴禾?纯粹是为那盗洞挖出来的新土作淹护!盖草棚子居住,只是为挖洞提供方便,掩人耳目罢了。”

    庞大二人听吴厂长这么一说,明白盗宝不是一日之功。两人便央求吴厂长提供方便,挖不成,买宝总可以吧。经过几天相互打探摸底,吴厂长终于答应帮忙。庞大与那南方老板,自然是千恩万谢,这才有了前头说的那些大宗买卖。

    刘学银是个细心人,有一回她在古玩市场旁边那间密室里,趁南方老板上厕所之际,偷偷和买宝人相互留下电话号码,当时并不露声色,回鲁州后在家偷着与买宝人联糸,想甩开南方老板自己做这好生意。

    老天有眼,给刘学银一个大好机会。这天正好庞大生日,三人喝了些酒,不知怎么搞的,那南方老板又吐又泻,饭后住了医院,察明急性肠胃炎,需住院治疗半月才好,恰在这时,吴厂长手里有十件货急着出手,理由是最近风声太紧,怕砸在手里坐牢。刘学银急忙联糸古玩市场那买家,买家说:现货现钱,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鬼子不挂弦。这头吴厂长赊货不行,刘学银一跺脚,把自己名下一百七十万,用十天时间,从市内几个大银行提出现钱来,装进一个大旅行包,叫庞大背着,两口子连夜赶到吴厂长的工艺品厂上货。还和从前一样,用工艺品盒子包好,里头盛有发票、说明书、质检报告等东西,一应俱全。乍一看,就十件工艺品而已。

    庞大两口子心里明白,这一百七十万出去,到南方古玩市场走一遭,最熊也是翻一翻,一百七十万打个滚,就变成三百四十万哪。照这个翻法,一年下来,本利翻滚,不就一个多亿呀?一个亿!那得好几麻袋呢,老子有了钱,学黄大阔买个高挡汽车,再弄两个女大学生娘们,细皮嫩肉,浑身一掐能出水那么嫩的挑她两个,左拥右抱,那个美呀,那个乐呀·····

    正当庞大做着美梦呢,古玩市场那个收货的老板,把刘学银递上去的旅行包给扔了出来,嘴里还在破口大骂:“什么玩艺,拿工艺品来胡弄老子,冒充文物搞诈骗。再不滚,我立马报警来抓人。”

    什么?工艺品?还诈骗?庞大两口子当时眼前一黑,昏倒在地。等她两个醒来时,警察已经来到现场,把两人带来的哪些东西,当着两人的面,一件一件摆在桌上,请来市场管理员,还带来一鉴宝专家,用放大镜,一件一件仔细看过,鉴定结论:这十件东西不违法,确实是工艺品无疑。随箱带来的说明书,发票,经税务局电恼联网核对,也是真的,出厂价一千七百元这价格,也是经过鲁州物价局批准的。至于刘学银问买家索要三十四万一件,纯属漫天要价,狮子大张口,满嘴跑火车,诈钱。

    庞大叫道:“前头的几样东西,每件可都卖的三十四万一件啊。”

    “是这几样东西么?”买家当着警察的面,把那几个箱子搬出来,叫庞大一件一件辨认,庞大拍着箱子说:“对,对。就这几件。你们看,这青铜壶嘴里还有我塞进去的小纸条。上面写个庞字”

    警察从壶嘴里掏出纸条展开看时,上头的确写个“庞”字。警察问庞大:“你确信这几件是你所说的文物?”

    庞大两口子点头确认。买家冷笑道:“即然你说三十四万一件,那我这就按三千四一件卖给你,这些全叫你买回去,占个天大便宜,你买么?拿着尿罐子当酒壶,什么眼力劲。傻呆子相,恶心!”

    买家这卧槽一将,将的庞大回不过脖来,一时楞住了,不知说什么好。

    警察打开买家账簿,上面记的很明确,几月几号,进的什么工艺品,来货发票等等,全部都有手续,全部合法。进价是一千七一件,往外卖是三千四一件,而不是庞大所说的三十四万。

    庞大不信,买家便把他和警察领到前台,观看架上两件卖品,标签上确实写着零售价三千四的字样。面对眼前一切,庞大傻了,两口子大眼瞪小眼,张飞拿住地老鼠,瞅着瞅着,两眼开始模糊,眼前的情景,变戏法一般,弄巧成拙,弄假成真。本是靠工艺品作掩护走私文物来着,不料想真买了工艺品,知道上当,被人骗了,但怎么骗的,却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买家在警察面前,还一个劲的替他两口子说好话:“看他两口子这么老实,想必是头一回出来诈骗,本店也没损失什么,还是让他俩提着他们的货走吧。”

    庞大问:“我那一百七十万呢?”

    警察说:“你把钱给了谁,向谁去讨。再不走,影响商店做生意,就把你抓进派出所询问。”

    刘学银一想:警察说的对。这货是从工艺品厂买的,回去要求退货。把这些尿罐子给他退掉,把一百七十万要回来不就得了?于是夫妻二人,收好发票,直接上火车站,坐快车回到鲁州,顾不上回家,从火车站直接坐车,奔牛山脚下的那个工艺制品厂而去。钱,一百七十万,庞大两口子能要回来么?

第一百零八章

    庞大两口子急急奔进工艺品厂,找吴厂长退货。被告知吴厂长于三天前辞职走了。问他家具体地址,谁也说不清楚。他在这儿是搞技术的老南蛮,无家无业,游走全国,厂里也说不准他去了哪里。老板说:此人刚来不到一百天,是来帮厂里销货的,按卖货数量拿提成等等。

    庞大慌忙去医院找他那南方老板,结果被告知,那天他前脚刚走,后脚那病人就开溜,剩下一把药费单子,等庞大来结账哩。庞大听着不着调,趁医生不注意,逃出医院。又去工艺品厂退货。老板娘告诉他,发票上是写的一千七一套,顶多按一千一件退给他一万块钱。一百七十万变成一万,庞大当然不干,两家发生激烈争吵,后来厂方报了警,派出所来人调解,最后凭发票原价退货,庞大两口子拿着一万七千块钱,哭着回家。

    皮驴在街上站着等车,远见庞大两口子哭的满脸是泪,掩面哭着进家。心下纳闷,以为刘学银她娘过世,也不在意,回店里跟五凤一说这情况,五凤摇头道:“不对吧,她娘过世好几年了,哭的什么丧?我去看看。”

    刘学银看见五凤进屋,什么也不说,趴在五凤怀里嚎啕大哭起来,爹一声娘一声,哭叫个不停,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庞大也搭拉着脑袋抹眼泪。刘学银哭够一个段落,这才半泣半诉,说了事情经过。

    五凤听后,心里“格登”一下。苍蝇不盯无逢的蛋,家里无贼贼不来。庞大两口子若不贪心,能上当受骗么?谁干的?难道是他?若真是他找人干的,这手段也太狡滑,简直是毒辣至极。一百七十万全折进去,那可是刘学银一辈子的心血呀。给她留个十万八万,哪怕保个生活费也行呵,这事办的也太绝,手段阴险狡诈,这一毒招是想置庞大刘学银死地·······这人太可怕了!她不敢继续往下想,只好苦口婆心,苦劝两人一番。还没脱身,黄大阔来了电话,说爱华娘家有事,晚回来些时候,他呢,在外有应酬回不来,叫五凤去幼儿园门口等候,放学时先把小宝接到她的拐子饭店,等他应酬完客人,再过来接孩子。

    晚上,当爱华得知是五凤接孩子时,心中醋意大发,讽刺道:“想儿子想疯了吧?要儿子可以,自己养活呀。叉开腿加把劲,一个男人不行找俩,干吗去接我的儿子?”

    黄大阔提醒她:“少放那些少盐无油的狗屁。五凤要有孩子,我还找你呀。天底下三根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根腿的女人遍地都是。别以为就你会生儿子,换个别的女人,照样给我黄大阔生儿育女。”

    爱华还在嘴硬:“那你当初为什么不找别的女人?偏偏想中了我?现在去相别人也不晚。”

    “明天你滚出这个家,三天不到,准有女人来顶你的班。并且肯定比你长的水灵,比你俊。”

    爱华“哼”了一声,不敢再逞能。她一怕黄大阔野性大发,用床下那根打驴的三角带打自己。二怕真的被踹。外头那些女孩儿,可都双双贼眼放光,专盯着世上那些中年的成功人士呢。稍有点空,就往男人怀里硬拱,充当第三者。其实爱华不愿五凤接孩子,只是一个托辞,真正让她对黄大阔不满的是经济问题,一句话,她想掌经济大权。可试了几回,没弄到手,黄大阔把家里的经济大权牢牢掌握在他的手中。王有新对他忠心耿耿,无论什么钱收进来,总是一分不少,全打在黄大阔账上。爱华想截留,王有新一分不给。不光不给钱,还把爱华私下要钱的事,如实向黄大阔作了汇报。从那以后,黄大阔对爱华提高了警惕性,凡是生意上的事,坚决不让爱华插手。只限定她吃饭穿衣管孩子,弄些家务。花钱向黄大阔要,多大事花多大钱,有计划有价格摆着,爱华想攒些私房钱的计划基本落空。

    爱华是个心思慎密的女人。她在大学时恋爱了一个男同学,长的一表人才,学习成绩也好,只是生不逢时,家在偏远农村,又是平原地区,地下无矿,周围无厂,远离县城。看当前情景,二十年之内,县城扩展不到他的家乡。真所谓人好命不好,摊个老实巴交的农民爹娘,要钱家里没有,要关糸没那么个好亲戚。粮食倒是不缺,却什么事也顶不了。那孩子才分不是很高,普通人一个,考公务员名落孙山之后,只好去打工养活自己。

    爱华喜欢过富裕生活,眼看男友根本不能满足她的希望与要求,只好含泪分手。施展些女孩惯用手段,色诱黄大阔成功,进了黄家,当上阔太太。由于年令悬殊,隔着代沟,生活习惯跟世界观,还有意识形态等等,两人观点处事方法大相径庭,爱华幻想着篡夺黄大阔财权之后,设法把黄大阔挤出去,把她那初恋情人招进来比翼双飞。可惜计划不如变化,黄大阔久经沙场,一眼识破爱华阴谋诡计,大权独揽,小权分散。你和那情人过也可以,随时欢迎,只有一宗,净身出家。这招虽平淡,但却打破爱华美梦。她当时不曾想到目不识丁的庄户佬,比她这大学生更精更鬼。想算计他的财产,比登天还难。难事还有一件,更让爱华头疼,就是她两个哥哥,三天两头在他爹娘面前煽阴风点邪火,嚷嚷着妹妹嫁了大户人家,他当哥哥的一点利图不上,她嫂子也在她回娘家时,不给她好脸色看,整天叫喊着叫她哥哥去卖肾换钱,搞的爱华很被动。无奈之下,她只好把平时攒下的零花钱如数交出,贴补哥嫂家用。可不巧的是,她哥嫂也和她一样,是个贪的无厌之人,给他的钱从不嫌多,给五百盼一千,给一千盼一万,给一万盼十万,把爱华当成摇钱树,娘家成了无底洞,永远也填不满的坑。逼的爱华无法,只好把留着准备和那初恋情人过日子的压箱钱也拿出来,平分给他两个哥哥。心想,这该满足了吧?谁也没料到,这下更勾起这两个无赖的钱虫儿,胃口大开,狮子大张嘴,直接不出去干活,坐在家里净等着她妹妹救济。

    对于哥嫂的不良行为,爱华也是深恶痛绝。但她却改变不了现状,她每回走娘家,她娘总是拉着她的包不让走,不留个三千两千块钱,出不了娘家门口。只要他爹的痨病一犯,他大哥第一个不是送医院,而是先给她打电话:“爱华,咱爹痨病犯了,怎么办?反正我没钱。你说给他治呢,你就拿钱送他去医院,你要不管,就叫他活活蹩死在炕上。”

    爱华每当这时,总是哭着黄大阔,要个万儿八千,除给老爹付清医院费用之外,两个哥哥也给些钱,做为伺候爹的工钱、饭费。气的黄大阔大骂:“两个龟孙子,不但不掏钱给他爹治病,反而挣些工钱,捞些好处。这还是人么?”

    爱华哭着说:“摊上这样的亲戚,叫我怎么办好哇。”

    “吃顺了嘴,跑顺了腿。这一口吃惯了,他不想去干活了呀。比如他哥俩想做些小买卖,缺少本钱,我可以给他。还不还也无所渭,只要他俩好好干,多帮些钱我也乐意。但有一条,要走正道才行啊。象这样变相的养活他们两家人,养到哪年哪月是个头哇?”

    爱华也没好办法,这回他去走娘家,他两个哥哥又出妖娥子,要求妹妹一人给他一套拐子集上的门面房。爱华试探的问想干啥买卖呀?她嫂子说:“啥买卖也不干,收租子。”

    气的爱华差点背过气去。气归气,她还是厚着脸皮,提出这事叫黄大阔考虑。

    黄大阔一听这事,当时急了,骂道:“龟孙王八蛋,明抢得了,还商量个狗屁!”他指着爱华鼻子尖骂道:“往后你少往娘家跑,两根报丧腿,也不怕跑断喽。再去走娘家时,问个实底,你爹娘是嫁闺女还是卖闺女?若是嫁,就少出妖蛾子。保持好正当亲戚关系。若是卖,论斤卖还是论个卖?一次付清,一锤子买卖,往后永不来往。”

    爱华夹在中间,左也不是,右也不行。只好和黄大阔闹些小别扭,耍点小脾气,嘟哝几句拉倒。并不敢大刀阔斧的闹家务。这回逮着五凤接孩子这事当借口,发些牢骚,气气黄大阔,借以寻求自己的心理平衡罢了。

第一百零九章

    黄大阔知道自己那两个舅子哥不是东西,并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对于爱华,他能忍则忍,实在忍不下去,便抽出床下三角带,给她一家伙。长此一往,爱华也掌握好火候,夫妻吵架,以不挨打为准绳,见好便收。受了委屈,抽空找那初恋情人哭诉一番,也就作罢。顶多跟情人苟且一回,无济于事,还得回来跟黄大阔过日子。情夫好倒是好,可没钱,比瞎眼更利害。现在过日子,一时一刻离了钱也不行呵。

    黄大阔也听到些风言风语,心生一计,来个以夷治夷,让那两个舅子找那小子要钱,妹妹不能白搂是不是?那小子穷,拿不出钱来了事,只好挨顿胖揍。爱华知道情人被打,是他亲哥所为,便断了对她哥的金钱供应,这下可好,彻底激怒了她哥嫂。

    爱华也不再往娘家多跑,见不着情人,心里着急,便要求黄大阔,把王有新辞掉,由她的心上人来管理黄家产业。黄大阔见爱华亲自挑选的人是他同学,估计关系肯定不一般,疑是情敌,怕引狼入室,断然拒绝。两口子大吵一架,先前黄大阔的办公室,不是腾出来让李二卖土豆么?爱华想把那间房租给她那情人做生意,黄大阔当然不干,急忙把李二招来坐阵,不干买卖喝茶也行,先占住窝。

    本来李二在家正闷的着急,黄大阔找他占窝,求之不得的好事,怎能推脱?当天便从商城搬去一张老板桌,加一把皮转椅,整套茶具摆好,叫来皮驴喝茶。办公室即时开张,没什么业务,只是和皮驴扯些闲淡,有时也去洪县长摊上买些熟肉,和皮驴对着喝酒,王有新一有空也过来凑些热闹,三人有说有笑,十分热闹。当然房费是一分不缺,如数上交王有新,进入而入到黄大阔手上。李二仁义可见一斑。

    爱华的如意算盘落空,心中忌恨李二,但嘴上不说,一心想找个机会报复一下李二。可李二不干生意,只是整日里吃吃喝喝,爱华一时也奈何不了他,只能干瞪眼,心里骂道:“李二,你个老混蛋,坏我好事,看我逮机会收拾你!”

    庞大见皮驴抽空往市场上跑,便问他是在市场上卖鸡么?皮驴摇头,不是卖鸡,是免费陪李二喝茶。庞大想去,可碍于前头打过李二,怕他报复,不敢去。自从上次弄那文物失败,把家中钱财赔个精光,穷光蛋,低人三等,自卑自微,也不敢到人多的地方露脸,人穷志短,硬不起来呀。市场经济就这样,有钱的是大爷,没钱的是孙子。不信集市上立见分明,那些商贩见你有钱,买他货物,笑脸相迎,为卖货,除了没叫爹以外,别的好话都说的叮铛乱响,好话说尽。没钱的人凑到摊位前,用手摸摸货物,他还怕弄赃了他的货呢。所以说,穷和富,冰火两重天,双重待遇,庞大对此深有感触,先前有钱时,耀武扬威。现在没钱,熊蛋一个,走在街上,没人搭理。他不愿在人前抛头露面,正缘于此。

    不光庞大,换了别人,身无分文也不愿意凑到人跟前。俚语说的好:抽烟不带烟,凑到人跟前,抻个狗儿头,瞪着死猪眼。便是真实写照。

    自从做生意失败,刘学银精神全垮下来。整日里坐在她家门囗,头不梳,脸不洗,披散着头发,谁从她面前经过,她全不说话,目光呆滞,眼大无神。看的出来,她的精神状态,还没从失败的阴影走出来。

    五凤见她这样,怕她失心疯。便央求李二过去劝劝她。李二见刘学银变成这样,心里有些心疼。但庞大老坐在刘学银身边,他有些害怕挨打,不敢去。

    五凤说:“怕什么呀?这么大个儿,打两下也撑的住。眼下的庞大,早没了先前那股子威风,跟只死狗差不多。别说打人,踹他一脚他兴许不哼哼半声呢。不信我陪你过去试试。”

    李二大着胆子,跟在五凤身后,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刘学银家里。庞大坐在他家门口,见二人过来,只是看二人一眼,仍旧把头埋在漆盖上不动,毫无表情的眼神,显示出他内心的万般无奈和心灰意冷。

    刘学银坐在床上,见李二进来,先是一楞,后转过头去不理他。五凤劝道:“这才几天不睡一个被窝呀,显的跟敌人式的,根本没必要么。上回大阔来我这接孩子,还趁孩子往外跑那一刹那功夫,亲我一嘴哩。李二哥帮帮学银姐吧,她在心底里可是爱你的哟。”她出门叫着庞大到她店里吃鸡,留下李二好生劝劝刘学银。让她打起精神,好生过日子。

    李二坐在刘学银对面,拉住她的手,深请问道:“你身体还好吧?”

    刘学银毫无表请,木刻的人一般,只有两颗大大的泪珠,无声的从她眼眶中滚落下来,顺着脸面往下淌,一直流到脖子上。李二要给她擦试眼泪,她猛一下扑进李二怀里,哽咽起来。

    李二轻轻抚摸她的脊背,劝她道:“穷就穷过,富就富过。有啥了不起的?从前没钱的日子,过的还少么?破财免灾,也许那些钱,替你挡汽车轮子了呢。振作起来吧。钱是王八蛋,丢了咱再赚。”

    刘学银抬起头来,两眼泪汪汪的问:“那钱还能挣回来么?”

    李二点头:“能挣回来,你不是懂经营么,我想个办法,让你在三年内打个经济翻身账,行吗?”

    “我想你了!”刘学银也不管李二同意不同意,关好屋门,过来就扒李二的衣服······

    皮驴对正在吃鸡的庞大说:“你老婆关了房门,肯定给你戴绿帽子,你信不信?”

    五凤使劲踢皮驴一脚,骂他:“瞎驴,死驴!就你眼尖,生怕事儿闹不大是不是?凡事要往好处想才对。关屋门就一定是干坏事么?那可不一定。”

    听了皮驴的话,庞大也不生气:“不管什么帽子,戴头上暖和就行。再说俺两口子也没复婚,那绿帽还指不定给谁戴头上呢。还是吃只鸡来的实惠。”

    李二给刘学银出个主意,说:“上回庞大做的海鲜不是挺好吃么?不如叫他发挥特长,你俩在家里开个海鲜楼饭店,专攻海鲜这一项。应该能成功。东方不亮西方亮嘛,谁也估不透天上哪块云彩下雨。”

    刘学银也觉着这主意能行。不过她提出个尖锐问题,叫李二跟她合伙干。李二拒绝道:“你和庞大乃是原配夫妻,这回还在一个被窝里睡着。虽无夫妻名份,可有夫妻之实。我也有老婆,说不定张凤仙哪天回来,我们还得过我们那日子。你和庞大开这海鲜楼,夫妻同心,其力断金。我期望你俩好好过,至于我,可以过个时期玩玩也行,一年当中,来个三两次亲密接触,反正我乐意。”

    听说刘学银要开海鲜楼,五凤皮驴都很支持。李二给刘学银送来五万块钱启动资金。皮驴拍着庞大肩膀说:“这五万块钱还用还么?这是嫖资呀。给李二记到账上就行。”

    庞大咧开大嘴,哭笑不得,那表情笑的比哭更难看。

    黄大阔在开业酒席上说:“这海鲜楼日进斗金,给小莲、小红买个手机算什么?”五凤笑骂道:“眼热你也去买呀。”

    爱华把吃剩的一个扇贝壳子,一下扔到垃圾桶里。说:“他敢!”

    刘学银接过话头说下去:“男人不能惯的太利害。女同胞们,相应我的号召,往后不能放纵男人出去瞎胡闹。一经发现男人在外不老实····”

    皮驴摇手,抢着说:“我有办法。”他顺手揪住庞大耳朵,用掌当刀使,在庞大脖子上来回磨噌几下,作个切割手势,大笑道:“把这球蛋割下来喂狗,蛋没了,看他拿什么去嫖外头那小莲小红!”

    看着皮驴那滑稽的动作,众人发出一阵洪堂大笑。在笑声中,鞭炮齐鸣,在亲友们热烈的掌声里,海鲜楼正式开张。这里头有着刘学银对幸福,对未来的太多希望。

    正当众人沉浸在欢乐之中,划拳猜令,兴高采烈之际,突然外头传来一阵大哭“爹呀,你快回来呀”。随着哭声,大黑子、二黑子兄弟两个,身穿白布孝衣,头戴孝帽,手持哭丧棍,进的门来,第一件事,先把他爹的牌位放在吧台正中,兄弟俩跪在地上,冲那牌位瞌完三个响头,回身奔过来,伸手就掀众人正在吃喝的这张桌子。

    (哭丧棍是用五六根高梁杆捆扎而成,高约半米左右,白纸剪成三指宽长条,用剪刀剪成锯齿状,旋转着糊在高梁杆外头。出殡时,孝子贤孙拿在手里,最后跟花圈一道插在坟头上。具体含义,众说纷纭,没有具体定论。一般说法是准备打那些搅闹丧事的不法歹人——作者注)

第一百一十章

    这么多,怎能让大黑子兄弟掀翻桌子?众人七手八脚,把这两个混蛋玩艺推搡到门外。五凤把那牌位扔到远处,二黑子慌忙捡起揣在怀里。大黑子挥舞哭丧棒要动粗,皮驴大吼一声,高举菜刀骂道:“龟孙子,敢在皮爷面前耍横,我看你是活够了!”

    大黑子见皮驴高举菜刀,十分勇猛,估计占不着便宜,便把哭丧棒放下,但是没跑。

    五凤要去捡地上那哭丧棒,李二急忙制止道:“别动!那东西不吉利。不是孝子贤孙,不沾那东西。沾了手气不好不说,家人也会沾上小灾小难。叫他两个拿着这玩艺,去远处公路沟里烧掉,明日再来谈账的事。好么?反正饭店在这,庞大也跑不了。”

    为了感谢皮驴英勇护店,刘学银当即给皮驴提供一个药方,上头写有几味名贵的草药,煮鸡时加进去,煮出来的鸡稍微有点药味,是药膳鸡的一个品种。食鸡的人不光能补身子,还能调理人体阴阳平衡,控制高血压等三高疾病的发生。

    皮驴依法炮制,效果挺好。食过这种药鸡的人,浑身上下觉着轻松,脚步有劲。尤其老年人,常吃对身体确实有利。老李头自从吃上这皮家药鸡,腰不疼,腿不酸,走路也有劲了。每当有人议论皮家药鸡,他总是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皮孩子,好鸡,好鸡!”

    有人问他:“到底是皮驴人好?还是他作的药鸡好?”

    老李头又是一顿称赞:“都好,都好!”原来每星期,皮驴都白送一只鸡给老李头吃,目的是借他的嘴作广告宣传。吃了人家的的嘴短,老李头能不说皮驴人好鸡好么?换了谁,谁也替皮驴说好话。不信咱试试,这等好事,只有傻蛋才不乐意干哩。

    大黑子、二黑子天天赖在海鲜楼门口外头不走。刘学银反复跟他俩解释:海鲜楼是自己开的,庞大在这只是一个厨师。这两块滚刀肉就是不信。

    二黑子机灵,反驳说:“庞大是厨师,我也承认。你说是你开的饭店,又说跟庞大离婚好几年了。可为啥你晚上还和他一个被窝里睡觉?一般来说,厨师跟老板娘偷情是常有的事,但也不能夜夜偷情,成年累月的偷下去,对不对?这明摆着就是两口子嘛。胡弄我们外地人,这是为赖账打掩护。”

    大黑子说:“庞大,你若不给个说法,俺弟兄两个立马回去,宁肯出点诉讼费,再给法官送点礼,再负担些路费、油钱。也要叫法警把你带到我们关外,在那儿不愁你不拿钱。”

    刘学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对二黑子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庞大现在的处境,你们比我清楚。靠他每月两千块钱工资,除了吃喝,家庭开支,人情往来,十年也还不清你这爹钱。当初在你家,李二李老板曾经跟你村书记调解过,让庞大劳翠花减点钱,你们若是减成五万,我这就给劳翠花打电话,设法还钱。若你们不减点钱,庞大跑别处给人家饭店当厨师,躲在饭店不出来,法警也不能在全中国的饭店挨个搜人是不是?你两个商量一下,给个答复。”

    五凤也过来劝道:“拿五万回去,比一点捞不着强多了。十万块钱虽多,但拿不到手,不等于个零么?墙上画的饼再大,也吃不着呃。面对现实,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二黑子把大黑子拉到墙角,两个人蹲在地上,嘀咕半天之后,大黑子过来回话:“这位女老板,你为两家操心,实属好意,给五万少点。这可是俺爹卖命的钱啊。给五万确实少,再说俺俩这钱也不好分呵。”

    “你说多少合适?”

    “六万。不能降了。”两兄弟可怜巴巴的央求。

    看二人样子,再不答应,就要下跪瞌头。皮驴说:“差不多。叫李二爷来给劳翠花打电话。”

    刘学银说:“不用麻烦他老人家。我打就行。”

    劳翠花听是刘学银电话,便问什么指示?刘学银说:“那钱,他弟兄俩要六万现钱,怎么办?”

    劳翠花说:“两个条件。我出五万,庞大出一万。这是一,二是还账之前,要庞大跟我办好协议离婚手续。他这人没出息,不和他玩了。要不答应离婚,我不回鲁州。”

    刘学银问庞大:“那头意思你也听见了,恩断义绝。看来在关外又有了新搭档,你被甩了。意下如何?说话呀。”

    “我··我····”

    “我什么呀?有屁快放!”

    “我没那一万块钱呀。离婚好办。”

    “不成器的东西!都离婚好几年了,还得连累老娘替你还账。这一万块钱,我替你临时垫上。往后从工资里扣。要知道,开海鲜楼的钱,是借李二爷的呀。舍不了孩子套不住狼。不对你狠点,你还会出去惹事生非!”

    庞大低声道:“那五万块钱还用还么?搂我老婆睡了两年多,光嫖资·····”

    “你放什么狗屁气我?好哇,好心帮你脱困,白搭上一万块钱不说,还引出这许多熏人的臭狗屁来,老娘不管了!”

    “别····别呀,我改,我改还不行吗?往后万事由你当家作主。我只是干活吃饭,叫我打狗,绝不骂鸡。”

    皮驴和稀泥道:“山难挪,性难改,不吃屎还叫狗吗?先办大事要紧,答应劳翠花两个条件。叫她回来还账,打发这两只老鸭子起身。省下这两贴二百二的膏药,天天贴在饭店门外不走,他也影响海鲜楼的生意啊。”

    刘学银担心劳翠花提出分楼的事。当时劳翠花嫁给庞大,两人无论年令、相貌相差太多,劳翠花就是冲庞大的钱和楼来的。现今闹离婚,能不分楼吗?

    此一时彼一时,劳翠花在电话里压根没提楼的事,是想快刀斩乱麻。其实她本质并不坏,只是命不好,上半辈子没遇上好人。先是嫁给那地痞男人,好吃懒做,吃喝嫖睹,样样在行,就一样,挣钱不行。换了庞大,还是个二流子货,称不上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净弄些偷鸡摸狗的小勾当。鸵鸟钻进沙窝里,管头不顾腚,干些败家的丑事。在劳翠花眼里,男人有点花心实属正常,只要有本事挣钱,划拉三个小妞儿也不算多。自从李二帮她去解救庞大那天起,她就认定李二有勇有谋,是个好男人。跟李二生活了三四十天光景,做买卖挣钱不少,使她深深懂得了一个道理:只要跟对了男人,走对了路,穷可以变富,就有好日子过。同时,通过做生意,也使她开扩了眼界,长了不少见识。总结出一套经验:要瞅准机会,抓住机遇,就有钱赚。那天她爬墙逃出家门,在二妞子家躲了一天。夜里趁黑回到邻村的娘家。抽过年的空,组织起一个土豆合作社,电话联系京、津、冀地区的几个大型农贸市场,在网上推销土豆,预订明年的销售合同,还收了订金,跟家乡父老乡亲签了种植合同。同时把订金按合同分发到户。这些商业活动受到镇政府农委的大力支持帮助。劳翠花在老家干的有声有色,她先前那男人,也不敢再找她麻烦。这里头多亏二妞子帮忙。原来呀,那二流子从小叫身大力大的二妞打怕了,有一回,在学校还打的这瘟神尿了裤子。这回办土豆合作社,劳翠花让二妞子当副社长,她很是高兴,不光仗义执言,还主动出击,去到瘟神家里,点着他鼻子警告他老实点······

    劳翠花本想这次回鲁州,来个速战速决,离完婚,把账清完后立马赶回老家,继续忙她的合作社,可惜事与愿违,走不了,到底出了什么事呢?

第一百一十一章

    劳翠花来到海鲜楼,先和庞大去办好离婚手续,再拿出五万块钱,交给大黑子弟兄俩,收回欠条撕个粉碎,扔到火炉里烧成灰烬,这才放下心来。看看天色已晚,决定到她母亲家住下。老李头从劳翠花手里接过一包给他买的人参,乐的合不拢嘴。碰巧女儿回来过礼拜天,全家人吃着团圆饭,其乐融融。

    大黑子弟兄俩,在当场把钱分个清清楚楚,一人三万,不多不少。揣好钱,拔腿开溜,把他爹牌位落在桌上没拿。庞大是个好心,追出门外,举着牌位朝两人背影大喊:“爹,你俩的爹掉了。”

    大黑子头也不回说道:“你不是缺爹么?送给你吧。”

    他这一送爹,气的庞大怒火满胸膛。使劲把牌位摔在地上,骂道:“都是这该死的爹,把庞大爷我害的这么惨,要碰不上你这索命鬼,我现在还是车老板,说不定正搂着小莲亲嘴哩。”大街上打扫卫生的拉着垃圾车过来,庞大拾起那要命的爹来,扬手丢进垃圾箱,保洁员连看也没看,把那倒霉爹拉走了。

    劳翠花从五凤嘴里听说了刘学银被骗的事,她暗自在心里庆幸自己,终于脱离苦海回到岸上。同时她也听说年前,李二由于帮自己而丢掉刘学银的事。感到有些对不起李二,于是就到李二家里去安慰他。

    李二正在家里喝闷酒,见劳翠花进来,也不起身,只是指指沙发,让劳翠花坐下。当得知劳翠花来意,觉的无所谓,他说:“本来他是想和刘学银过下去的,可谁知她立场不坚定,把握不住自己,还是叫庞大淫威吓倒,硬生生做了他的俘虏。这是自己没想到的。要早知他两口子重倒覆辙,自己就在黄四眼家过年,为了他的执意离开,黄四眼的妹妹甚致还哭了一场。她乐意自己陪她一块过年,因为她也是未婚女孩,过年别人全家团圆,而她还是孑然一身,觉着孤单,好不容易李二这个知心朋友从天而降,刚高兴一两天,李二执意回家跟刘学银过团圆年,这使她很伤心。所以才哭了一场。兄妹二人含泪把李二送上南下火车。不料想活该李二点太背,推门进屋,正巧碰上刘学银和庞大在一个被窝里浪的正欢,他那个气呀,他那个恼啊,他那个愤呀,到了顶点!他在心里直骂刘学银:贱,贱,贱!也骂自己蠢,蠢,蠢!纯粹是个大傻蛋,自取其辱。

    劳翠花说:“李二哥哥,是我连累你丢了媳妇,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要不我把关外那土豆合作社长,让给二妞子,不走了,和你一块过日子,共同携手干一番大事业。”说着,她挪动身体,靠在李二身上,抱着他的肩膀,伸头去吻李二脖颈。

    李二刚要反身拥抱劳翠花,突然院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大嗓门:“李二在家么?”

    李二长出一口气,心里骂道:他娘的,不上山不掉链子,不到节骨眼上不出状况,这刚要拥抱一下美女,她却来了,这不是要命么?

    劳翠花听见外头有女人来找李二,迟疑一下,闪身躲进内室,站在门后偷听二人干些啥勾当。

    “三胖子,稀客,稀客,坐吧。找我有事吗?”

    三胖子说:“二哥,我在街上碰见五凤,他说你失恋了,是么?”

    李二嘿嘿一笑,道:“可不咋的,叫人踹了,还好,光棍自在。没事喝点小酒,烦了和皮驴下下象棋,喝喝茶水,悠闲自得。”

    “二哥,年少时你不是满大街说我是你老婆么?咱俩好好过罢。我实心实意喜欢你。”

    李二赶紧摇手:“不对,不对!那年是黄大阔在大伙面前败坏你名声,说你是他大老婆,把他误记成我,你弄错了,应该去找黄大阔算那旧账才对。”

    “当年黄大阔是说过那些话,可他现在不缺老婆哇。今非昔比,鸟枪换炮,老娘这等恣色,看不上喽。爱华年轻,长的水灵俊俏,比她不过,年令不饶人啊。”

    李二问道:“你外头那男人呢?”

    “早叫他滚蛋去球了。不成器的东西!素质太低,天生的穷命。听说庞大把家底败个净光不算,连刘学银那棺材板钱也搭了进去。活该!玩火**,咎有自取。庞大那个二流子,纯是败家祖师,谁嫁给他谁倒霉。还是我办事稳当,做个小买卖,飞不高,跌不着,也不想三,更不想四。老实巴交,操持家务。咱俩好好拧成一股绳,肯定有好日子过。”

    “过不了,不想过。”

    “从小你不是挺喜欢我的大奶么?现在给你怎么不要了?”三胖说着,撩起球衣,把两个大奶凑过来。

    李二赶紧撤身后仰,急道:“不稀罕,我追求的是小桃红,不是你。”

    三胖有些迷茫,百思不得其解:“她不是走了吗?怎么你还念念不忘她呀?想念古人,能比上我这个大活人,搂被窝里实惠?”三胖是个泼辣女人,行事大胆泼辣,不注重小节,半老徐娘,早把脸面礼义抛在脑后,也许是想男人心切,见李二这光棍不动心,挑逗不成功,便进一步加大挑逗力度,拿着李二一只手,拉着去往自己裸露的胸膛上按·····

    恰在此时,她听见内室有动静,松开抓李二的手,走过去拉开房门,见是劳翠花站在门侧偷听。她使劲把撩起的球衣往下一拉,盖住她那对大奶,冷笑一声,说道:“我说怎么不对劲呢,原来是金屋藏娇,原来是水中桥哇。李二你可真够阴的,会玩!跟庞大换老婆,轮换着玩,够刺激,有能力!不过有一点,这女人跟刘学银,可都是庞大的老婆,是庞大那二流子吃剩的残汤剩饭,别人拉出来的屎,好吃么?”(原来是水中桥哇。这句话源自朝鲜电影:“南江村的妇女”一片中的一句精典台词——作者注)

    李二指指门外:“滚,滚出去。净放些不臭的屁臭我。”

    三胖酸不溜丢的讽刺挖苦道:“我滚。此处不养娘,必有养娘处。”她走到院中,抄起卖豆腐的手持小喇叭,边走街串巷,边吆喝,不过她不是卖豆腐,而是四处丑卖别人,她吆喝的是:“李二不要脸,和庞大的小老婆劳翠花勾搭上了,快来买呀。”她这样混着喊,兴许是气糊涂了罢。

    皮驴问她:“三胖子,你到底是卖李二呀,还是卖豆腐?”

    “两样都卖!小样,还嫌老娘年老,不买老娘的账,我还看不上你呢,谁稀罕你那根毛茸茸的老黄瓜。勾搭小狐狸精,也不怕叫她夹死你个王八蛋!龟孙、驴球蛋,我呸!”她光顾着生气,忘了皮驴站在她面前,竞一口“呸”在皮驴脸上,连痰加口水唾沫,弄了皮驴一脖子一脸!

    皮驴气的暴跳如雷,老娘们那痰,又腥又臭又骚,味能好闻么?皮驴把痰从脸上一把抹下来,赶紧把这骚腥之物,抹到身后树上,骂她:“好个三胖子,把些熊玩艺往哪儿吐,我····”他刚要上前去掀三胖的豆腐摊子,身后早有人把他拉住:“还不快回家洗脸,好看么?”

    皮驴指着三胖说:“李二不要她,她心存不满,肚里有火,可不能拿我撒气呀。”

    “谁叫你撞她枪口上呢?回家洗洗,我还给你买盒好烟呢。”

    皮驴哼道:“又是前夫给的吧?还不是亲嘴挣的。”

    “不要拉倒。我和大阔离婚,是因为我没孩子,不是感情破裂。懂么?亲个嘴算照顾你不少,惹急了,我还要给你戴绿帽呢。”

    “看我不拿菜刀把那家伙阉了!叫爱华与你一道守寡!”皮驴一路骂着回家。“饭店的锅里还煮着鸡。”五凤朝皮驴背后喊着。

    经三胖四处宣传张扬,整个拐子庄上没人不知,无人不哓,李二在家里暗藏劳翠花的丑事。乡亲们在背后议论纷纷,说啥的都有,甚致还有人翻出李二跟周小妹那段历史,一时间,冷风嗖嗖,阴风阵阵,舆论对李二相当不利。

第一百一十二章

    劳翠花真的没走,而是顶着外界巨大压力,住到李二家里。任外人说三道四,李二压根不在乎。他私下对皮驴说:“虱子多了不咬的慌,反正我在这方面名声就不大好,有人要嚼牛舌头,由他嚼吧。我不在乎。还是那句话,穿别人的鞋,走自己的路。”

    皮驴也赞成李二观点,附合道:“自己穿鞋觉着合脚就行。甭管外头放些什么狗屁,我支持你和劳翠花,好生过罢。”

    李二点头,他叫劳翠花去市里的蔬菜批发市场批来不少蔬菜,在他租的那间房前叫卖,王有新有空也过来帮着推销。时日一长,形成规模,那些无力到远处批菜的老头老太,从劳翠花手里批些菜品,在拐子集上就地零售,一天下来,也能赚个六七十块钱,比在家里玩强的多。一方面,人多热闹,省下窝在家里烦闷,二来有了自己的收入,省下伸手向儿孙要钱,少遭儿媳不少白眼。除此之外,孙子吃个冰糕、买只鸡吃,老人也能拿的出来。孙子高兴,儿媳满意,老人们看孙子吃鸡那津津有味的模样,心里充满欢喜,亲情融融。舔犊之情,写在脸上。

    为进行规范化管理,彻底清理滩贩占道经营,进一步剪除马路经济,开发区管委会统一设计规划,占路经营的集市,要在拐子庄大集地址上,兴建农贸市场。本着谁投资谁受益的原则,发动个体户集资建市场。

    李二看到其中商机,一下投资五百万,拿下农贸市场所建柜台出组房的百分之八十。共计一百六十个出租房及相应的摊位。劳翠花也把准备给女儿上大学的十万块钱投进去,弄到三间房及对应的三个摊位。她把这三个摊位全租出去,她本人则买了运菜的车辆,负责从外头的蔬菜基地,把菜拉来市场进行批发。有时半夜出车,有时夜里两三点钟才回来。李二实在忙不过来,便打电话叫来黄四眼跟他妹妹来帮忙,让黄四眼一家住在他的另一座新楼里,工资待遇参照王有新的标准发放。过去是上下级关系,轻车熟路,不到一星期,黄四眼便进入角色,给李二扛起了大梁,使李二脱下身来,得以喘息休养。

    黄大阔一顺再顺,二十年基本顺风顺水,太阳不能光晌午,花开就有花落。今年也转到泥泞路上。由于长期饮酒,食物以肉食为主,加上爱华年轻貌美,自然淘空身子的机会多多。这天喝多了酒,回家后,爱华不识好歹,不但不伺候他喝水休息,反而为她哥哥进农贸市场的事,和黄大阔大吵大闹。爱华的两个哥哥,一分钱不出,妄图逼黄大阔以村长权势,硬压李二,白贡献两套房和对应的两个柜台。

    黄大阔一再解释说:“人家李二那柜台出租房,也是掏钱买的。另外他租咱们那间办公室,每年都是先交租金后用房,这次扩建农贸市场,上头、村里抓的很严,想徇私枉法,直接不可能。”

    爱华还是不依不饶,和黄大阔大吵大闹。黄大阔跑了一天,本身累的够呛,即要做好村里工作,抽空还要打理自己的服装生意。本来他自己从饥寒交迫中长大,身体本质不怎么好。近些年一味透支身体潜力,整个身体长期处在亚健康水平。今晚上觉着昏昏沉沉,想躺床上好好休息,爱华偏偏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三番两次把他从床上硬拽起来,逼他答应她哥哥那两间房、两个摊位的无理要求。当她把黄大阔第三遍从床上拖下来时,黄大阔身子一软,滩在地上,爱华还要跟他大吵,忽见黄大阔嘴角歪在腮上,口水顺着嘴角往外淌,半边身子失去知觉,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抽过去了。

    爱华发觉情况不妙,赶紧给五凤打电话,在电话中哭着求援:“五凤姐,快来呀,大阔他脑中风,昏过去了,怎么办呀?”

    皮驴从五凤手里抢过电话,急促说道:“先打120急救电话,再告诉王有新,叫他快过去备好车,开出来等候。我这就去叫醒李二两口子,陪黄大阔住院治疗。”他催促五凤:“穿好衣服,拿着咱家所有现金,你先过去,和爱华给他收拾些住院用的东西,我叫着李二,随后就到。”

    李二听见有人用大石头砸他家卧室后墙,正冲着他的床头,“咚咚”山响,和打雷差不多。狠劲死砸,知道是熟人摊上急事,忙从劳翠花身上下来,披着褂子,下头提上裤衩,跑出来开大门,嘴里还在嘟哝:“这谁呀,烧饼糊了不看火候,我这还没完事呢,火上房似的砸墙,催,催个鬼!”

    皮驴在大门外说:“那事完不了,有的是功夫,救人要紧。你黄大爷脑中风,赶快过去送他上院要紧。

    “你不去呀?”

    “我和你一块。大阔没兄弟,儿子又小,爱华没经过这大阵势,帮帮大阔吧。谁叫你是他的死党呢。”

    “裤,穿上裤呀。”劳翠花提着李二裤子追出来。

    皮驴笑道:“他穿不穿不要紧,你穿着裤就行了。”

    劳翠花笑骂皮驴:“就你坏!家里现金不到三万,全装在裤兜里,注意点。”

    由于不懂医学知识,众人围在黄大阔周围,束手无策。电视上经常说,心脑病人不要随便翻动,怕出事,只好等救护车来到。

    等车这段期间,爱华一直啼哭不停。她心里明白:若不是她三番两次把黄大阔从床上拖拽下地,也许这悲剧就不会发生。自己一味的葫搅蛮缠,害了他呀。

    五凤从侧面了解今晚事发经过,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在替黄大阔惋惜:熊掌和鱼不能兼得,小妖精固然水灵可爱,却也有负面存在。这不就是个明证!当初黄大阔若不贪恋美女小妖精的美丽俊俏,由自己好生调理他的身体,好生照顾他的生活,他这年纪,能把身体弄垮么?风刀霜剑也好,有一利必有一弊也罢,活该黄大阔倒霉,怨谁呢?她再看爱华那梨花带雨的模样,看她那纤细的腰身,头发虽有些散乱,但却娇好的面容,心里琢磨,下头的日子她能怎么过呢?无非是去和留两条路,她在两条路面前,能选哪一条·····

    正在五凤胡思乱想之际,救护车急驰而来。医生护士涌进房来,众人四散闪开,让出空间,让医生护士施救。过不多时,医生放下听诊器,摘下半边口罩问众人:“谁是家属?”

    爱华上前说:“我是她妻子。”医生似乎有些奇怪,回头再看一眼黄大阔花白的头发,再打量一眼站在他面前的这位少妇,明白是有钱老板弄的老夫少妻,当下这种情况很多,见怪不怪。当即把黄大阔病情,简单扼要说明一遍。

    爱华只是点头。医生建议立刻住院治疗。爱华还是点头。并且指指五凤手里提着的生活用品。表示家里已经做好住院的准备。

    医生吩咐护士,轻轻把黄大阔抬上担架,送上救护车,李二皮驴他们,坐上黄大阔的轿车随在救护车后头。在医院里,帮助爱华又是给黄大阔拍片,又是验血,折腾到天明。径过治疗,黄大阔病情总算稳定下来。

    爱华平时手里那几个钱,早都二仙传道,转到娘家人手里。这回碰上急事,手里没钱,急的团团转。幸亏五凤、李二、还有王有新三人心里有数,俱从各人家中现钱带在身上,这时如数掏出,凑了八万块钱,这才解了爱华的燃眉之急。看着大阔这几个好朋友如此情义,爱华感动的热泪盈眶,想说几句感恩的话,说不出来,哽咽着伏在五凤肩上哭出声来。

    众人又是一阵好言安慰劝告,爱华这才止住哭声。

    不大功夫,爱华大哥打来电话,不问妹夫病情如何,却叫爱华回家先把存折揣在怀里。他的话被众人全部听到,羞的爱华无地自容,为她哥哥的无耻行径羞的满睑通红,急忙回一句:“我知道!”便匆忙挂断了电话。

    李二看看皮驴,二人四目相对,齐齐把目光转到王有新身上。王有新再看女主人脸色,爱华表情木呐,无言以对。王有新只好站起身来,说:“李哥、皮哥,五凤姐,三位辛苦一夜,跑前跑后,出钱出力,大恩不言谢,长长的明日,大大的后天,往后时间还长,兄弟们相处还早着呢。你俩拿来的钱,我这有工作日记,记在上头,等黄老板醒来,择机奉还,包在我王有新身上,放心好了。我建议留下五凤姐,跟爱华作个伴,我先开车把你二位送回去,至于下一步护理,等爱华静下心来,悉数安排,是请护工,还是安排家人朋友护理,听从东家安排。走吧。”

第一百一十三章

    黄大阔住院头几天,爱华还挺积极,喂水喂饭,端屎倒尿,几天下来,态度渐变,先是高价请来护工,自己不再干那端屎倒尿的脏活,尔后喂水喂饭也请护工代老。抽空回了一趟娘家,回来越发变的不可思议,要求王有新交出所有账本钥匙,意思很明白,要赶王有新走。

    王有新对爱华这些举动,心里异常明白。爱华受了娘家人指使,怕王有新借机私吞黄家财产。他见爱华这样无情,心里有些酸楚,自己舍身忘死,为黄家效力这么多年,竞被一脚踢开,觉的十分委曲,有些愤愤不平。即然女主人决意炒自己,赖也是无益,突然他想起李二跟皮驴给黄老板垫支的医药费,怕爱华日后耍孬,于是提出一个请求,先把李二皮驴和自己那八万块钱清完,自己立即交割手上所有的东西,包括账本、钥匙、合同等许多东西。

    爱华沉吟片刻,用车拉着王有新,到她一个同学家里,借来八万块钱,交到王有新手上,王有新也很仗义,当着爱华的面,把皮驴李二两人的钱还清,自己的钱也装进口袋。当时掏出工作日记,把上面记录的垫支医药费记录划掉。爱华也很地道,等王有新划完记号,伸手把工作日记抓在手上,还没等王有新明白过来,她早把本子装进自己随身背的包里。然后催促王有新回去交出账本合同钥匙等物品。并且挨户告知租房业户,王有新被辞退的消息,生怕王有新从中捣鬼。为了独揽大权,爱华厚着脸皮,提前收回了李二租的那间房,重新布置一番,她自己进去办公,还挂上黄氏产业的牌子,名付其实当上了女老板。

    爱华当上女老板,第一件事便是派车把她爹娘接来享福。第二件事,把情人招来给她当管家,代替王有新那职位。这小子一步青云,那还了的?小人得志还不四处显摆显摆,加上刚学出驾照,不逞逞能行么?上任第一天,开着黄大阔的小汔车兜风,顺宝山路来回开着练车,第二个来回,便把洪县长的老婆老革命撞了出去。事情是这样的:这小子正开车走着,忽然接着爱华电话,说要用车,他急忙调头折回,在拐弯时没看见走在路上的老革命,竞一下将她撞出去三四步远。老革命本来身体矮小,一米四多点,年老有些鸵背,更显身材不高,近几年体弱多病,快八十的老太婆,日暮西山,朝不保夕,这回是从村卫生室输水回来,手里拿个白色塑料袋,里头盛着几样她买的药。经车一撞,口鼻流血,倒在地上,手扒脚蹬几下,乌乎哀哉,死在当场,驾鹤西去,给马克思当兵去了。出了人命,爱华是车主,自然脱不了干系,情人穷小子一个,没钱赔偿,爱华也不忍心叫情人去坐牢,只好拿钱消灾,掏出六十万了结此事。车开不成,爱华请个司机,让心上人跑业务,联系各家服装厂进货回来,搞批发。

    话说多年前曾坑过老于的那家服装厂老板,这天正坐在办公室欣赏一本女美人画报,听见车响,抬头看是黄大阔的轿车,以为是王有新来定货,也没在意,因为这么些年,王有新三天五日出入他的服装厂,老客户,熟的不能再熟,所以没当回事,继续看他的画报。及致来人进到他的办公室时,才发现来人不是王有新,换个瘦长条青年人。新鲜,老板细细打量几眼来人,伸手让坐,问明情况,得知黄大阔中风住院,王有新被辞,现在黄氏产业是爱华当家。而来人自称是爱华同桌同学,姓吕,讲到女老板时,眉飞色舞,手脚连举加比划,显示出太多的不成熟。谈到服装,则不懂装懂,吹嘘什么世界潮流,巴黎服装周,直讲的天花乱坠,口中唾沫星子乱飞。

    典型的板门弄斧!服装厂老板也不插话,任凭他乱吹一气,看着眼前这位不着调的总管,服装厂老板在心里说:完了,完了!黄大阔完了!叫这小屁孩当家,肯定一步迈进陷井里,叫别人发这财,还不如自己把这些年让给黄大阔的利润,再收回来呢。也省下这小子拱手把钱让给别人,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秧。打定主意,他皮笑肉不笑的说:“年青人,大学生吧?好,好水平!高,一听便是行家,未来服装界就靠你们这帮精英啊。你比那王有新可强多了。他不懂什么叫潮流,看不清新形势。方才你说的那巴黎服装周,王有新就不曾听说过。胆小怕事,谨小慎微,一点创新精神也没有,净弄些土尔巴吉的过时货回去卖,几乎没什么利润。黄氏产业若早换了你掌权,现在早挤进中国五百强极有可能!你们女老板及时辞掉王有新这块绊脚石,这步棋算走对了。”

    “那我进些什么货赚钱多呢?”

    “我厂里最近出了些精品服装,欧州新版。好货,好货呀。只是价格贵点,卖的也高。一套卖出去,挣一千多。”

    “批发呢?”

    “出厂价呀?两千不到。”服装厂老板给旁边的人下指示:“你去展厅准备一下,过会我陪这小老板过去看货谈价格。”

    展厅内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服装,从高到低,各种价格的衣服应有尽有。老板指着一款新式服装,问:“这个小伙子,你叫什么来着?”

    “姓吕。”

    “噢。看我这记性。吕老板,这款新式服装,批发价两千不到,市场价卖三千。等会你走时拿一套样品,让你们女老板试穿一下,如果不行,就送给你们老板了。这些年,王有新老来我们厂捡破烂,什么清仓货呀,什么样品呀,还有那些外协单位的退货呀,全叫他弄了去,一件才看利润二十块钱,太少啦。批出去一百件,才挣两千块钱,等于白打磨手指头。去年一年,你们黄氏产业,共批发我这服装一万件,不过利润才二十万,区区小数哇。象这种高档服装,一件挣一千,十件一万,一百件十万,二百件二十万。二百件和批一万件挣一样的利润。想想吧。”

    爱华找的这个吕情人,初涉商场,浑身干劲十足,充满诸多幻想,身己涉险,全然不知。回来后在黄大阔家里,爰华穿上那身样品,确实好看,也挺合身。全身漂亮。主要是爱华身材苗条细长,长的漂亮好看,配上好款式衣服,来个人是衣裳马是鞍。但有一宗,在广大农村,象爱华这身段的少妇才有几人?农家女儿即使有这等好身材,三千一套的衣服,普通人家也未必买的起。

    吕情人为拍马屁,站在旁边评头论足,转着弯的夸奖爱华长的俊,情人眼里出西施。吕情人三碗**汤下去,爱华迷迷糊糊,轻飘飘直上云霄,站在云头上四望,世界上就这吕情人体贴自己!怪不得有人说,恋爱中的女人最傻,此话有些道理。比如爱华,大学没毕业,便投进黄大阔怀抱。社会经验几乎为零。从前只会伸手要钱,哪知道挣钱的艰辛?突然接过黄大阔的两千多万存款,一时钱迷心窍,眼花撩乱,一时乱了方寸,连怎么花也不会,哪儿还考虑做生意的风险?温存过后,便作出决定,先订一千套试试。她掰着指头算:一件纯挣一千,十件一万,一百件十万,一千件一百万。一百万啊!那该是多少钱?

    吕情人说到这一百万,脸兴奋的通红,抱着爱华大叫:“我们发财啦。”

    两人好不容易盼到天亮,爱华开车,吕情人坐在旁边,拿着现金支票,驾车来到服装厂。下车后迫不及待的冲进老板办公室。两人猛一下推门进屋,把刚坐下的老板吓了一跳。当他得知两人来意,当下转怒为喜,先是吹嘘一番那款服装,进尔夸赞一番爱华长的美丽,接下来自然是称赞吕情人精明能干,但绝口不提生意上的事。老谋深算的他,来个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更来个稳坐钓鱼台。

    吕情人按捺不住激情,忙问:“我们订一千件,几天能拿到货?”

    “三天。”

    “明天不行吗?”爱华天真的问。

    “不行。最快三天。先去财务科交钱开票,三天后来提货。不过要先去供销上签好合同。”

    爱华点头,老板朝站在一边的下属说:“带两个大老板去签合同办手续。安排下去,中午在斜阳大酒店宴请爱老板和吕总。”

    下属礼貌的伸手作个请的恣式,三个人往外走,还听见老板在后头说:“这么好的英才,怎么叫黄大阔挖到的?可惜,可惜。”到底可惜什么,他没说出来。

    三天飞快过去,服装厂仓库整整齐齐,垛着一百个非常漂亮的大纸箱。仓库保管员主动开箱,让爱华验货。吕情人不放心,亲自拖出最里边一个纸箱,要求仓库保管员开箱验看,结果和外头的货一模一样。

    爱华满心欢喜,当即签字,把一百箱货装满两个加长货车,运回办公室前,让吕情人挨个租房户通知,拿着钱来办公室门前交钱批货。抓紧回去卖,卖完了好再去批发第二批货。两人在回来的路上,还合计:一年倒上这么五批货,可就是净赚五百万!一年能挣王有新捣腾那些破货多少倍的收入哇。

第一百一十四章

    来办公室门前批货的租房户们,一个个围着汽车打转,却不见一个人到办公室里交钱开单子。爱华好生奇怪,问身边一个胖娘们:“你怎么不上货呀?”

    胖娘们说:“爱老板,不是我不想上货,这次货贵呀。先前王经理进的货,一百块钱一套,这回忽然变成三千一套,买不起呀。”

    “不对,咱村不是每人分了土地补偿款八十万么?难道三千块钱不想掏?要知道,这衣服多漂亮啊。我身上这套便是,你看看,我穿着多美呵。”爱华伸展双臂,就地转个圈儿,摆个模特的酷恣,很是自信无比。

    胖女人这时才弄明白,黄大阔这老婆是个半吊子二百五,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随便找个理由,托词回到她租的房里,不再出来,还在屋里骂:“臭样,美个屁,小三狐狸精,黄大阔几十年积攒的产业,非毁在这**手里!什么吕总?纯粹是驴杂碎,!这么贵的衣裳,老百姓穿上去耕地收庄稼,能行么?再说农村有几个瘦猴般的娘们啊。”

    天渐渐暗下来,运服装的车主急的要命。原来王有新当权时,车一到办公室前,各个租房户的小老板们,早已聚在门口,车到一小时内,保准批发干净,从不拖泥带水。所以货车都愿意给黄氏产业运送服装,运费价格也是压的很低。不曾想,这回换了领导,货物到达办公室门口,小老板们光看不买,议论一阵之后,小老板们逐渐散去,一个也没去交钱批货。尽管吕情人鼓动三寸不烂之舌,拼命兜售,仍不见效。爱华无奈,只好把货搬进自家的贮藏室,剩下部分,跺在办公室里,这才打发空车回去。

    吕情人办事不利,没能把握住服装市场脉搏,进的高端产品,不符合农贸市场特点,租户们不买帐,二百万成了库存。爱华觉的吕情人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便让他两个哥哥亲自出马,跟服装厂老板协商退货事宜。

    爱华的两个哥哥,大的叫爱大,二的叫爱二。两人念过中学,头恼还算灵活。说句实话,办事水平实在一般。比大黑子二黑子强不了多少,属窝里横角色。在庄里头仗着有些家族势力,横着走路。众乡亲们骂他俩臭狗屎,惹不起躲的起。两人平时善施下三滥手段。比如谁家不慎得罪了他兄弟俩,明面上有时闯土棍,拿刀动杖,跑人家里打人毁物。这几年法制风紧,两兄弟不敢明目张胆上门打砸,便祸害人家的菜园。茄子开花结果不久,被人夜间用镰刀擦地平割断杆颈,叫你颗粒无收。也去偷人蒜菜,掰人家青棒子,去远处集上贩卖。偷鸡摸狗,净干些下三流营生。二人的老婆,不但不劝导丈夫改邪归正,反而吃着丈夫偷来的瓜果梨桃,觉的津津有味。有时也吹些枕边风,鼓动唆使自家男人,出去偷盗乡亲财务,祸害乡里,为害一方。也许不少人问,法律机关不惩治他们吗?不然。法制机关办的是大案要案,什么**放火,抢劫越货,象爱大爱二兄弟两个这种小案,只能批评教育,群众前头送进去,写个检查,后头放出来了。兄弟二人从派出所一回村,不先回家,而是直奔扭送他们进派出所的人家门口,破口大骂:“出来,爱大爷从派出所里回来了,有什么了不起?”说着说着,便拿石头砸人家大门,这事总是以报案人屈服而终,托个熟人,或给爱大送箱白酒,说些软话,从此爱家这两个祸害,因被偷苦主服软,助长他们不少嚣张气焰,偷些葱蒜茄子辣椒,总价值不过几百元,甚致少到几十元,实在够不上拘留标准。打又不合法,派出所虽然有枪有手铐,却治不了这两块滚刀肉。

    回到正题上来。爱大爱二接了他妹妹电话,心中高兴,打扮一番,正式到黄氏产业上班。

    爱华大体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爱大没等他妹妹说完,拍着胸脯说开了大话:“这点小事好办。玩硬的咱行,是行家里手,玩阴的咱也会,赖在他办公室里不走,不出三天,准保退货。我打保票。”

    吕情人知道这两个义舅是见了骆鸵不说牛的主,当下便邹起眉头,提醒爱大道:“大哥,咱是去人家厂里协商退货,不是去打架耍赖。具我所知,这服装厂老板,也不是善茬,有黑社会背景,手下养着不少保安,名义上是护厂,实际上是些打手,你去一看便知道,那些小子,个个理着板寸平头,脚瞪足球鞋,穿着运动裤,一蹦半人高,你那些小把戏,行不通,办不了。”

    爱二指着吕情人鼻子骂了起来:“王八蛋,胆小鬼。专长别人志气,灭自己人威风。我甚致怀疑,你和那服装厂老板,里外串通勾结,陷害我妹妹。”说着举掌要劈吕情人。吓的他赶紧躲到爱华身后头。

    爱华说:“别闹了,事还没去办,内讧却先搞上了。斗什么斗?要团结一致对外才行。”她批评她两个哥哥:“往后在这儿,少咬牙切齿张牙舞爪。拐子庄是个大地方,不比咱那小庄小户那么好办事。在拐子集上,你弟兄俩那套招数未必好使,就连开海鲜搂的庞大,你俩一齐上手,也不一定能嬴了他。不信改天试试。他的功夫,一掌拍碎一张实木桌子,你能办到么?”她返身再教训一番她的情人:“往后少叨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刚把老革命轧死,赔人家洪县长六十万,事还没弄利索,又出积压服装这件事,你不是口口声声,跟租房的小老板们谈妥了么?他们怎么不交钱批货?往后这事少办,省下再找人替你擦屁股。”

    “什么?他轧死人,替他出了六十万?不行!谁出的事故谁负责!”爱大一听六十万,当时就急的跳脚,骂起娘来:“什么玩艺,七不沾八不连,凭什么替他出钱?六十万哪,我的娘啊。妹妹,你疯了怎的?这么大事,也不跟哥们商量,这事咱娘知道么?”

    爱华低下头说:“不知道。”

    爱二上前一把揪住吕情人头发,摁住他就一顿拳打脚踢,嘴里还在不住的骂:“六十万,拿出来!六十万若不拿出来,老子打死你这贱骨头。”

    爱大说:“当时没钱也不要紧,写上欠条,叫他签字画押,将来卖房子卖地,也要归还,若欠一个钱边儿,就弄死他个龟孙子。”

    爱大也把爱华数落一通:“妹妹,黄氏产业果然家大业大,出手够大方够阔绰。一伸手六十万。妹妹呀,这就你的不对,平常哥哥向你要个零钱养家糊口,你总是推三阻四,亲哥哥花钱你疼的慌,可对外人倒挺大方!你看看这把贱骨头,哪儿值六十万?拿着亲哥当外人,拿着外人当亲爹呀。不对!是拿外人当亲哥呀。六十万哪,老二,每人三十万没了呀,心疼哇。”爱大捶胸顿足,一付痛不欲生的丑样,好似那六十万是他的一搬,是从他家里拿出来的一样。

    爱华过来拉住他二哥的手,从地上拉起吕情人,替他打扫身上滚的土。

    爱二还是不依不饶:“妹妹,我告诉你,黄大阔废了,他的万千家产,咱兄妹三人平分才对。二十多岁个姑娘,嫁个五十岁老头,比咱爹还大,你图的啥?不就图个钱吗?图了钱来,也得给哥哥们分些呀。我们兄弟俩在外头,可替你担着名声呢。走在街上,多少人指着我俩脊梁骨,说:就这俩小子的妹妹,嫁个比他爹还大的老头,这话好听么?”

    “少来这一套!我的身子我作主,咱爹咱娘不是卖闺女,你俩也无权卖妹妹。想不去服装厂办理退货也行,你两个现就回去种地,黄氏产业,不要这么不听话的员工。”

    “别,别呀。翻脸不认人可不行,有事亲人急嘛。”

    “打断骨头连着筋,妹妹,你不能这么无情啊。”

    “想留下也行,往后你仨不准互相拆台搞内耗。好好工作,哪一个我也不会亏待你们,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过去你们身上那些毛病,需要彻底改正才行。”爱华见三人点头,便开始安排下一步如何退货的事,以及下一步的工作安排。

    黄氏产业在爱华手里,能发扬光大吗?

第一百一十五章

    爱华和她的吕情人,详细制订出一个周密的退货计划。理论上从哪儿下手,动之以情,哓之以理,如何如何,一套一套方案,全都写在纸上,连法律条文第几章第几页,也写的明明白白,单等和服装厂老板过招,达到退货目的。

    爱大领着爱二在吕情人的带领下,气势汹汹闯进服装厂老板办公室,装出十分凶狠的样子,企图逼老板就范,退掉那二百万块钱的高档服装。

    服装厂的周老板,前头说过,久经沙场,极会看风使船。他问明白三人来意,忙说:“退货?行啊。做生意的人,只要有钱赚,怎么着办合适,就怎么办。”

    爱大问:“货啥时给拉回来?”

    周老板一脸无奈:“兄弟,行有行规,退货有退货的章程。”

    “什么章程?”

    “比方说,你去坐火车,买了票,临时有急事不上车了,要退火车票。火车站上要收退票费,你们知道不?”

    “不就那手续费么?凡坐车的人都知道。”

    “这就对了。我呢,也要收退货费。不多,百分之二十。四十万,诸位请看墙上。”周老板指着身后墙上的宣传牌,上面最后一条写着:因客户自身原因造成所订货品退货的情况,厂方收百分之二十的手续费。

    看着墙上的规定,爱二有些不服,说:“这是霸王条款,不能算数。再说,买货时你也没告诉我们呀。我们不认这档子事。”

    周老板一声冷笑道:“这位兄弟,想必是初涉商圈吧?识字么?”

    爱二一抻脖子:“中学生。”

    “怪不得呢,不懂经济学呀。比起这位吕兄弟,识字也好,服装上的业务知识也罢,差一大截子呢。吕兄来退货,供货合同带来了么?”

    吕情人忙从怀里掏出合同,放在桌上。周老板指着合同说:“你们这批货,不是买的现有成品,是订制的特殊服装。说句土话,是服装厂单独为你独家订制,你们想想,自己订制加工的衣服,回去看看穿着不行,回来要求退货,不收些手续费,事能成么?”

    “那也不能四十万,太多了嘛。”

    周老板把合同推到爱二身前说:“合同上写的明明白白,自个好生看清楚合同条款再说话,任凭你舌头再硬,也剜不出腮来。这份合同是你们自己带来的。”

    吕情人把合同拿起来仔细看过,上面真的印有退货须交百分之二十手续费的字样。当时便默默无语,无话可说。心下也奇怪,当时怎么没看清这一条呢,自己明明看过好几遍的呀。说周老板使诈,私改合同,也不对,这合同明明是自己从身上掏出来的呀。难道活见鬼了不成?

    周老板说:“你们三位是明白人,你们内部商议一下,拿个主意,看这货退还是不退。”说完,周老板把身往后一仰,拿起桌上那本女美人画报,兀自看了起来,不再理会爱大他们这三个吃货。

    服装厂的周老板,随手翻看画报,以画报遮挡面孔,故意不看三人脸面,而实际上却竖起耳朵,偷听三人讨论的内容。起初三人还嘀嘀咕咕的商量怎么办,到后来竞一点动静也没有,他感到奇怪,稍微挪开画报一点点,用眼睛余光扫一下三人,他看到爱大爱二两兄弟,四只眼睛直勾勾盯着画报封面和底面的美女图画,连眼皮也不眨一下,爱大嘴角还流出一线口水。而吕情人则手捧那份合同出神,面部表情烦噪不安,一会抓头皮,一会挠腮帮子,与爱大爱二两兄弟一心一意紧盯画报美女图片,成鲜明对比,一静一动,实在引人发笑。

    周老板放下画报,正色问道:“合同是受法律保护的,违约要负相应的责任。市里头有律师事务所,是专吃打官司这碗饭的,咨询一下律师,对你们有很多好处。”

    吕情人推一下爱大,爱大才极不情愿的把目光从美女画报上收回来。爱二咽下一口口水,提议:“咱三人到外头,给我妹妹打个电话,请示一下。”

    三人在门外不远外的树底下,在电话里向爱华作了汇报。爱华虽然心疼那四十万,但考虑到压这些库存实在头沉,猴年马月卖不出去,还不如断臂求生,长痛不如短痛,舍弃这四十万,赶快把那一百六十万拿回来,赶快去做别的生意,以图尽快补回损失。她接手黄氏产业才十天,赔上这四十万,加上吕情人撞死老革命那六十万,两下相加,共是一百万。想想赔了这么多钱,爱华的心吓的一哆嗦。她指示吕情人和她哥哥,告诉周老板,明天交钱退货。

    周老板也很痛快,中午在饭店请三人吃饭,饭后又约三人去歌厅**。

    爱大爱二喝的醉眼朦胧,头一回进舞厅,几十个美女,看的他俩眼花潦乱,歌不会唱,舞不会跳,只是坐在沙发上傻笑。偶尔大着胆子偷摸一下坐身边美女的手,被摸女孩不但不恼,反而冲他们焉然一笑,兄弟俩不明姑娘笑的真正含意,也陪着姑娘们咧嘴。其中一位姑娘深吸一口烟,把嘴对准爱大脸上,一口浓烟喷出来,呛的爱大直咳嗽,引的姑娘一阵娇笑,伸出纤纤葱白样手指,轻点爱大额头,“哧哧”笑道:“傻样!”

    爱大挨了骂,不怒反笑,惹的那姑娘用手捂嘴,笑着转过身去,不再理爱大这土鳖傻货。

    周老板凑过来问两兄弟:“姑娘们美吗?”

    “美!”

    “比我老婆强一万倍呢。”

    “那好哇。往后咱好生合作,共同发财,共同喝酒,共同娱乐。”

    爱大觉的周老板够朋友,使劲点头表示愿意听话,做周老板的知心朋友。

    第二天,三人带着那两车服装,在周老板厂里交好钱,要卸货时,周老板却没让卸车,而是让车把货运往不远处一个大商场仓库,把货卸下。

    原来这批货是周老板给这家大商场加工定做的。他早已料到爱华拉回去卖不了,退货是肯定无疑,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你想啊,农村老百姓,谁穿着三千块钱的高挡服装去锄地推粪撒化肥?这不纯扯淡么?正因为周老板看透了这一点,让这两车服装在爱华手里过了一夜,转了一圈再交到大商场这个真正的买家手里,这一圈下来,白挣四十万。爱华把货直接运到商场,她付的运费,刚好抵顶周老板跟爱大他们三人吃饭的饭费跟歌厅的开支。周老板这一手,可谓老奸巨滑,令人防不胜防。

    接受了这次教训,吕情人照着王有新日记本上记录的材料,照葫芦画瓢,王有新当时进什么服装,价格,来个照本宣科,果然顺利。租房户们涌跃批货,俱是现金交到办公室里。黄氏产业的服装批发业务,这才恢复正常。过不多久,爱华在她爹娘哥哥支持下,把黄氏产业的牌子改成爱氏产业,这一改,又改出不少大动作。理论上说,流水不腐,企业只有在不断创新改革中,才能不断壮大,不断发展,墨守成规,只能逐渐衰败,慢慢走向消亡。理论上这么说没错,可在实践中,稳扎稳打,也是企业生存的一个不错选择。

    爱华急于扩大经营范围,不再局限眼前这小打小闹的现状,作出伟大决定:派吕情人跟他哥哥,四处寻找商机,伺机来个三步跨栏的大动作,把爱氏产业做的更大更强。

    听人说,投资房地产挺挣钱。可算来算去,爱氏产业这点家当,实在不足,钱太少,买块地的钱也不够,更甭说盖楼用的那些垫资了,连门也没有。爱华只得打消了进军房地产的这个念头。

    吕情人说去承包公路绿化,爱华摇头道:“刘姻脂干了这七八年,早已根深蒂固。况且她还有公路局长的干爹撑腰,要把她挤出去,恐怕不那么容易,弄个两败俱伤,倒不如另僻奚径。

    爱大想了半天,憋出一个主意来,他说:“杀猪卖肉挺好。还不缺肉吃。”

    气的爱华骂他:“你就趴在猪身上起不来!那猪杀死之后,肠子臭哄哄的,你去洗呀?”

第一百一十六章

    爱华见三人拿不出什么好主意,只好让他们三人四处走走,多方面打听,寻找商机。一时弄不着好项目也不要紧,多听多看,还要不耻下问,寻好项目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办到的事。

    爱大在楼区碰上老于,问老于干什么能挣大钱?老于问他,花不花成本?他说最好不动钱,因为只要不动钱的好买卖,他自己就能干,没必要受制于他妹妹。

    老于给爱大出一主意:种大烟。

    爱大挠着后脑勺说:“种大烟犯法。”

    老于摇头:“犯什么法?你在自己家里偷着种,你不出来乱说,旁人能知道么?办这事连老婆孩子也不能说才行。”

    爱大一想,也对。我家屋后有个大菜园子,三面是墙,只有南面,在我北屋西头有根一米来宽的小胡同,通到前院。头一年不能多种,可试验着种一米多宽,十米来长那么一小畦大烟。试试能行的话,第二年再扩产也不迟。于是,爱大从拐子集上卖菜种子的老头手上,要来一小撮种子,在种麦子的秋分那天种下去,因为保密,他是趁老婆去走娘家那天偷偷播的种。因为后院长年无人过去,小胡同里还堆了些烂木头,破锄烂铣把之类的杂碎破烂东西。爱大老婆一直没发现这个秘密。另外,爱大在妹妹爱华这儿上班,大事没有,小事不断,个把月也不回家一趟,怕扣工资,即使偶尔回趟家,两口子光顾着忙活下头那点事,哪有功夫去看后头那大烟长了没有?转眼到了麦口,爱大老婆喂的一只老母鸡四处下野蛋,害的她天天盯梢看着它。这天,去小胡同里头找鸡蛋,无意中往后院瞟一眼,发现后院开满五颜六色的花朵,十分鲜艳好看,她感到好奇,挪开杂物进到后院,趴在这些花上闻闻,很香!简直是香气袭人,花朵也很大。当时也不知道是她男人爱大偷种的大烟。这娘们有个毛病,爱自吹自擂,有个好显摆的毛病。她家长出这么些鲜花,生怕人家不知道,连忙跑到街上,逢人便吹嘘一番,也有那臭味相投的女人老太太,都被请来看花赏花。

    这事一传十,十传百,不到三天,整个小村四百来户人家,其中三百多户都知道了爱大家种着奇花。正当爱大老婆洋洋得意,领着一帮老娘们赏花时,警察突然冲进家来,又是录相,又是拍照,前后左右,“啪啪啪”,全照下来,还一棵一棵在仔细点数。

    爱大老婆见警察不请自来,更觉高兴,以为是前来赏花,觉的连警察都来欣赏,顿觉脸上有光,喜滋滋上前问道:“民警同志,这花好看么?”

    警察点头,但接着问:“你是这家女主人吗?”

    “是呀。”

    “那我问你,这花是你种的吗?”

    “不是。应该是俺男人种的。他干这事还偷着哩,要不是那天我找鸡蛋·····”

    “你男人叫什么?现在他在哪儿?”警察打断她的话,追问道。

    “他在俺妹妹家上班。拐子集上,爱家产业。俺男人叫爱大。哎?你们怎么拔那花呀?”爱大老婆起身,要去阻止那些警察拔花,被眼前这位警察拦住去路,问她道:“知道这是什么植物吗?它的俗名叫大烟,种三棵以上就犯法。走吧,到派出所接受调查。”

    不用说,爱大也被请到派出所接受处理。

    爱大说老于叫他种的,老于说:“叫他种大烟,只是一句笑话。我叫他上吊,他咋不听?心中无鬼,鬼能进家么?他这么大年纪,难道不知种这玩艺犯法?”

    弄到最后,派出所关了爱大三天禁闭,罚他五百块钱。因为刚开花,没造成社会危害,责令他不再种植,这才把他放了出来。

    爱大出来第一件事,就是给他老婆三个响亮的耳光,嘴里还在骂:“败家娘们,我叫你满庄里瞎嚷嚷,还领着人到家里参观,生怕派出所不知道!”

    吕情人在网上寻找到几个项目,但经实地考查,大多是骗局。这小子吃了前头那亏,变的聪明起来。吃一堑长一智,此话果然是真。吕情人也进步了哇。

    这天,吕情人要去服装厂进货,爱大在公司闲的无事,便跟着出来凑热闹。中午吃饭时,吕情人喝了一杯酒,借酒发起了感慨,他说:“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外国人出个枪击事件,中国人立马知道,可见科技越发达,项目越难找。开拓新产业,难哪。”

    周老板拍拍他的大脑袋,说:“这里头空着,年少时家中贫寒,念书太少,现在想用脑子,晚喽。想干大事业?得有钱哪。”

    爱大插上一句:“俺妹妹有钱!从黄大阔手里接过来两千多万哩。”

    吕情人问他:“大哥,不可出来瞎吹,爱家那点产业,还不及周老板十分之一呢,净出来吹胖气,打肿脸充胖子。”

    爱大是个傻货,听不出吕情人话中有话,反而更加逞起能来,一拍胸膛道:“我拿性命担保,两千万是真有,若有半点瞎话,我愿负法律责任!”

    吕情人一个劲的替他打园场,谁知爱大这老傻瓜看不出眉眼高低不说,反而瞧不起吕情人。其实爱家有多大脓水,他吕情人能不知道?夜夜搂着爱华睡觉,爱华又是个没城府的女人,屁大的事,也赶快向情人汇报一番,家里多少钱,吕情人了如指掌,更何况盛钱和存折的保险柜钥匙,就有一把挂在他的腰上!他之所以不愿爱大说出有多少钱,是遵循财不外露的古训,生怕财富外露招来无妄之灾。爱大缺心眼,肚里文墨不多,哪懂这些深奥道理?还认为炫耀财富脸上有光,充大爷呢。殊不知他这一漏嘴,周老板眼里放出光来。他咪起眼晴,正在思谋夺财之策。忽然他记起上回爱大二兄弟,直勾勾看美女画报那一幕,突然灵机一动,肚子里生出一条鬼计。他对吕情人说:“吕总,兄弟我这两天心情烦闷,想出去钓鱼散散心,你能不能向你们爱老板请个假,陪我玩几天?另外,听说你会英语,我有个香港朋友,也喜欢钓鱼,不过粤语咱听不懂,英语更不会,你从冲翻译一下,也好勾通顺畅,玩的高兴。”

    吕情人当即给爱华打了电话,得到批准。爱大急道:“我,还有我呢。我也跟着去玩几天,反正回去闲着也是闲着。”

    吕情人面对这位义舅,面露难色。

    周老板怕吕情人难堪,忙过来解围:“爱大哥想去跟着玩,是吧?吃饭时无非多双筷子嘛。”

    吕情人说:“即然周老板不嫌弃,恭敬不如从命,就叫他跟着罢。不过在香港老板面前,要少说话,话多必失。别叫人家笑话。说周老板交的朋友素质太低,让周老板面上无光。”

    “我无所谓。天下朋友千千万,知己不过一二人。你心里有底,我便心满意足了。”

    爱大把要陪香港老板出去钓鱼的事,吹的活灵活现,对他老婆,自然是吹嘘一番,搭上香港朋友,这还了得!爱大老婆接完男人电话,乐的在屋内手舞足蹈,前些日子挨那三个大耳光,早被她抛到九宵云外。由此可以看出,她确实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主。有这等好喜讯,不出去得瑟得瑟,她觉的过不去,到街上对外人显摆,却又怕挨耳光。为保密起见,她跑到他兄弟媳妇,也就爱二家里,对着爱二老婆说:“小他婶,告诉你个秘密,千万不可外说。”

    爱二老婆爱搭不理的问:“看那神神道道的样,怕不是在家又种大烟了吧?”

    “还提溜那尿罐子干啥?这回是正事。你大哥有了大出息,方才来电话,说他在外头搭上香港朋友,要去和洋人钓鱼。我估计这不光是钓鱼,兴许是爱华安排你大哥与香港老板谈生意哩。盼了这么些年,这回你大哥总算有了些出息。”

第一百一十七章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爱二老婆对她大嫂敷衍几句,把这半吊女人打发走。等爱大老婆前脚刚跨出她家大门口,她后脚立刻掏出电话,给爱二打了过去:“小他爹,你在哪儿呀?”

    “我在公司上班。”

    “上个屁!大哥和姓吕的出去谈大生意,还挂上了香港的洋老板,这事你还蒙在鼓里吧?妹妹太偏心了,这么大事也不和你商量。依我看呐,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你非让人家给踢出来不行。还亲妹妹呢,狗屁!有厚有薄。赶快找娘补救。”

    爱二接完老婆电话,感到不可思议,有些莫明其妙。四处找寻大哥与那吕贼,均不见人影,车也不在家,这才信了老婆其言非虚,属实。羊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跑到黄大阔家里,跪在他娘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诉起苦来:“亲娘啊,我不想活了呀。“

    “咋回事?起来跟娘说说。”天下老娘疼小儿,这是不争的事实。老太婆见儿子委曲成这样,当下觉的眼泪辛酸,忙把儿子眼泪用袖子替他擦干,忙着催问,到底出了什么大事,惹我儿如此伤心?

    爱二说:“娘啊,你不知道我妹妹,实在偏心。派那姓吕的外人,还有我大哥,去和洋人钓鱼,名面上是出去玩儿,实际上是去谈大生意。我大哥那水平,你还不了解么?他就是一个莽汉,他能干什么呀?办这些事,爱华背着我,听我大哥一派胡言乱语,最可恨是那吕家小贼,定是他出谋划策,不安好心,妄图把爱家这份产业据为己有。什么去和洋人钓鱼,纯是打幌子,打马虎眼。我怕他俩这一去钓鱼不要紧,把这爱家产业全钓进去。到那时,穷的叮咚响,手无分文,这肉鱼吃不成,连这楼也住不成。这么大事,您老人家该出手时就出手,要把好关,掌好舵。不能叫外人胡作非为,拿着咱家的钱去糟塌着玩呀······”

    老太婆一辈子要强,在她庄上强梁了大半辈子。她家住在一个小桥边上,人送外号“镇桥虎”。听罢小儿一番哭诉,心中怒火中烧:好嘛,翅子硬了是不是?和洋人谈买卖也不吱一声,洋人是那么好对付的吗?俗话说,老将出马,一个顶俩,你两个屁孩,胆也太肥了吧。在家里想兴风作浪?吕家小子想造反呐!幸亏二儿子适时揭发,要不然和那洋人一签合同,生米下锅添水生火,煮成熟饭,那再出手,晦之晚了三秋。

    爱二见母亲有些松动,忙又给吕情人参上一本:“娘啊,那吕姓外人,天生是个拉屎不擦腚的主。说白了,实际就一蠢驴。你看啊。”爱二扳着手指头数落道:“头一回开汽车,轧死老革命,赔进去六十万,六十万哪!这还不散伙,去服装厂定货,不知吃了厂家什么好处,一下又赔进去四十万块钱的手续费!这两项一加,一百万。毁进去一百万呀,我的娘哎。一百块钱一张的大票子,装满盛麦子的偏织袋一大袋子钱呀,这钱若省下来,可够你和俺爹花一辈子的。就是到死,也花不完哪。”

    爱老头过来插嘴道:“做生意嘛,就是有赔有挣,这不稀奇。”

    爱二说:“爹呀,我娘若早把我妹妹管紧点,那吕姓小贼不出风头,不张狂着开车兜他娘的淫风,也轧不着人,起码给咱家省下六十万。哼!依我看,不好好管住这吕家小贼羔子,爱家好不容易弄到手的这份产业,早晚非毁在他手里不可。”

    “给你妹妹挂电话,叫她来家一趟,娘有话说。”

    爱二一看老娘要替自己出头,很是高兴,立马破涕为笑,迭忙给她妹妹打电话:“爱华呀,咱娘叫你回来一趟。快点!”听见妹妹答应回来,喜的爱二嘻嘻笑出声来,满足之情,荡漾在脸上,搓着两手在屋里走来走去,小人模样暴露无疑。

    爰华回到家一看,她二哥正在给端坐木椅上的母亲捶背,从表情上看,洋洋得意,便知道他在老娘面前嚼了舌头,便心中产生厌恶,不理他个王八蛋。径直问道:“娘啊,唤女儿回来有事么?”

    爱二抢着回答:“没事能叫你回来吗?你和大哥干的好事,发了,哼!”

    爱华听的一楞一楞,心下暗想:和大哥没干什么私事呀。大哥今日无事可干,坐车出去玩,难道出事故了?不能,不可能啊。看父母表情安祥平和,不哭不闹,肯定不是交通事故。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她母亲开口了,说:“爱华呀,好不容易把这份产业弄到手,要珍惜才行。小宝还小,往后花钱的日子还在后头呢。吕家那孩子轧死人,赔了六十万,数目不小哇。”

    爱华分辩道:“他那不是在班上出的事么?往后叫他不开车也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叫他出去谈生意行,但不能让他拍板定案。他还年青,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往后做事要多留个心眼,以免上当受骗。尤其和洋人打交道,十分小心才行。”

    爱华说:“他这次是去进服装,偶然碰上周厂长要和香港朋友去钓鱼,因为不懂英语,才叫小吕去当翻译,也不谈生意,不用担心。”顿了顿她又说:“娘啊,往后您老人家别听风就是雨,听我二哥胡说八道,嚼狗舌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老太太轻“哼”一声,不满的说:“我老了,不中用。可为娘怕你掉沟里不是?人心险恶,那吕姓孩子,根底浅,办事毛毛燥燥,给咱家两回扔出去一百万,便是明证。还有你大哥,办事轻浮,容易上当。咱们家数你二哥最有心计,办事稳妥。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遇事多跟你二哥商量,吃不了亏。”

    爱华点头:“行啊。”

    爱二乘机提出要去监督吕情人跟爱大的请求,爱华紧邹眉头,不乐意的问他:“二哥,他们是去钓鱼,你去瞎凑什么热闹?再说你又不懂英语,去干什么呀。”

    “大哥也不懂英语啊。两根舌头说话,更应该监督嘛。大哥心眼直,万一他点头答应下事来,办就吃亏,不办也不行,叫不讲信用,陷入两难的境地怎么办?”

    兄妹俩这边争执不休,老太太那边发话了:“叫你二哥去听着风声,若有不对,早挂电话汇报,免的上当吃亏。”说完,老太太闭上眼睛,不再说话。显然是最后决定。

    爱华无可奈何,只好亲自给周厂长打电话说:他二哥对钓鱼也发生兴趣,看能不能······

    周厂长在电话里一口答应下来,并说叫司机开车来接爱二。它玩的就是这一手,耍的就是爱家这两块活宝,缺了一个人他还怕那戏不好唱哩。爱二这一来,正中他的下怀,昨晚还愁鱼不上钩,今日主动送上门来,真是天助我也!当下安排他的司机:“快,赶快去把爱二爱总接过来。等人齐了,立马去东山水库钓鱼。”

    司机应声跑出办公室。乐的周老板用手摸弄着自己的大光脑袋,唱起了京戏:“我站在城楼观山景呃······”

    吕情人正在宾馆刷牙,听见脚步响,转头看时,是爱二走进门来。心下奇怪,便问:“二哥,你怎么来了?”

    爱二一付爱搭不理的样子,冷笑道:“这是爱氏产业,我是爱家二大爷,怎不能来?告诉你们吧,老子是来监视你的,稍有差池,小心老子给你个就地正法。”

    吕情人当然不服:“我是去给人家当翻译,不是去谈生意,你去也白搭。我就纳闷,出去钓个鱼,休闲娱乐,干吗你弟兄俩非去掺和?也不怕讨人嫌。爱家可真有意思,当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可爱。”

    “少酸不溜丢的放些闲屁气我,老子不吃这一套。我警告你小子,少在二爷面前老鼠肯书本子——咬文嚼字,信不信我一把废了你个龟孙子!”

    爱大从房间走出来,看一眼爱二,说:“出去玩玩也不省心,我真不明白,娘为啥派个尾巴跟着,难道怕我们生吃了那钓上来的鱼么?”

第一百一十八章

    去东山水库钓鱼的香港老板,是个英国人,专讲英语,偶尔夹着几句生硬的汉语单词。排场也很大,两个金发美女,时刻陪伴左右,要讲外国洋妞,那脸蛋,那身条,尤其那露在外头的两根大白腿,且细且长。短裤衩一穿,大腿根部似露非露,隐约可见,撩的爱大爱二兄弟俩,四只眼珠儿嘀溜溜光围着那女人的浑身上下,直看个不停。实在是拔不下眼来,看着这对活宝的丑态,吕情人气愤不已,一边给周老板当翻译,一边使劲把他弟兄俩抻过来的脑袋摁回去。

    周老板家法很严,他带的两个部下,站在远处的树下,老板不招手,压根不敢过来。看看人家那纪律,再看看自己这两个义舅,见了女人比蚊子看见血还贪婪,实在觉着丢人,顿感脸上火辣辣的难受。特别是大义舅爱大,趴在吕情人肩上,两眼一眨不眨盯住女人胸部,张着嘴好比哈巴狗一般,哈喇子流到手上都不知道擦,让吕情人忍无可忍。突然把身一闪,毫无防备的爱大,一个狗吃屎,趴在水里。惹的两个洋女人哈哈大笑,幸亏这小子从小在湾边上长大,会游个狗扒,才没被淹死,被人拉上岸时,浑身已成落汤鸡,没办法,吕情人只好让司机把他送回公司。

    爱二虽然也看美女,但他比爱大识时务,除偷瞟几眼美女之外,他也细听周老板和英国人说些什么。由于吕情人的英语也是半瓶子醋,洋人的话他只能听个大概,有些翻不出来的词句,他也只能根据洋人比划的手势,做个粗略判断。钓了半天鱼,吕情人大概弄明白一件事,就是洋人开的大型服装厂,生意很好,生产高挡服装,但他也有烦恼,就是分身乏术,他舅舅在巴西开的一座金矿,要他去继承。金矿比这边的服装厂效益更好,他想把服装厂卖掉,一心一意去巴西开金矿。其它一些细节,爱二没有听清。

    吕情人头恼确实灵活,他欺周老板不懂英语,私下和洋人留下电话号码。周老板只是专心钓鱼,好象对两人吉里古鲁的对话不感兴趣。中午回到斜阳大酒店,周老板出面请客,在席间,吕情人必较详细的了解一些洋人服装厂的情况,两人交谈全是英语,爱二和周老板一句也听不懂,只好捉对低头喝酒。除此之外,他和爱二也用手势逗逗那两名洋妞儿,时不时的引着洋美人咯咯笑几声,不过这俩洋妞自始至终不说话,即不说英语,也不讲汉语,偶尔从她们嘴里蹦出“哈娄,闹闹”几个单词之外,她们就是笑吟吟的稳坐钓鱼台,或是一左一右,依偎在英国老板身边······

    爱大回家换衣服,他娘找出黄大阔一身西服叫他穿上,问他道:“大呀,他们钓鱼期间,没谈生意上的事么?”

    “谈了,听不清楚。洋鬼子和周老板,中间夹着那驴,三人说话声音太低,水库风大,听不见。”爱大用手比划着说下去:“洋人说了半天,我只听明白哈娄、闹闹两句鸟语,其它的哽吱、哽吱象那疥蛤蟆咬牙一般,听不懂。”

    “那你怎么落的水?难道是下河摸鱼儿么?”

    “唉,摸什么鱼儿?我是想凑近点,看清楚····不对,是想听清楚他们说些什么,结果身子太靠前,一下跌进水里。娘呵,我这可是公伤。”

    老头子说:“大呀,也没伤着,给你妹妹干活,就不要赖她了吧?她不是外人啊。”

    爱大说:“爹说的对。咱不能胳傅肘子往外拐,饶爱华这一回。娘,我上班去啦。”

    老太太望着儿子背影说道:“他爹,甭看咱家儿子不识洋文,撒出去也顶点事儿,最起码姓吕的那孩子不敢胡来。”

    老头怕婆子已成习惯,连忙点头:“那是,那是。”

    傍晚时分,吕情人和爱二坐车回到办公室。吕情人拉着爱华到旁边窃窃私语,爱二见插不上嘴,一溜烟似的跑回家,向他娘汇报情况:“娘啊,大好消息。洋人要把服装厂卖给周老板,在酒席上讨价还价,争的还挺激烈哩。我也跟着吃了些好东西,海参、鲍鱼、大龙虾都吃过,那味道比咱家的炖茄子炒冬瓜可强多了。”

    过了一阵子,爱二突然伏在老太太耳朵边上,压低声音说:“娘,要是合适,咱把那厂子买下来该多好!我和大哥都去当厂长,一个一把,一个二把。为我妹妹掌权使舵,管理生产,那该是多大场面?也叫这拐子庄上的人瞧瞧,你养的儿子多有能耐!到那时,光宗耀祖,爱家开着大服装厂,您出去往街上一站,要多体面有多大体面,威风八面!谁敢不夸赞你教子教女有方?能耐啊!竖大拇指呀。老爱家祖坟上冒青烟,发大了呀。企业家那派头,挺胸抬头,那洋人身边还有两个洋姑娘呢。”

    老头凑过来说:“小心使的万年船,洋老板可别是诈钱呵。”

    老太太把拐仗使劲往地下一捅,铿镪有力大声说:“他洋鬼子精怪,我镇桥虎也不是浪得虚名,大买卖也好,小买卖也罢,买卖东西,就看它的东西值不值那些钱。在拐子集上,卖鸡卖鹅,漫天要价,最后还不是就地还钱么?不买厂子倒也罢了,若真买,老娘也不好骗。”

    几个人正说着呢,爱华回转家来。把吕情人刺探到的情报,如实对她娘汇报一遍。大体上和爱二说的差不多。还是洋老板要去巴西开金矿,顾不上这边的服装厂,要把厂子处理掉,开价三千万,让周老板给他联系下家。还介绍那厂子有二十亩地那么大,有个大型车间,两千平米,里头有三条制衣生产线,一条生产线光机器就一百多台,等等。

    老太太听傻了眼,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大工厂,心里实在没底,思谋片刻,给爱华出主意说:“过去黄大阔不是和李二呀,庞大呀,还有五凤嫁的那皮驴,对了,还有王有新他们,见多识广,不如找他们参谋参谋。据我估计,这厂子也就不到两千万块钱,三比二差不多,这么大买卖,漫天喊价,加个四成就喊出去的可能性极大。”

    谈到要听从外人意见,爱大爱二一百个不乐意。两人的老婆,早得了男人电话,打车来到黄大阔家里,围着婆婆乱嚷嚷,齐劲反对外人参与此事。不光不叫外人参与,她们还提议连吕情人也排除出去。最好把他赶出爱氏产业。这下触及到了爱华的灵魂深处,气的她脸色通红,对他哥嫂冷笑道:“把他赶出去也行,你们哪个顶替他去谈判。你们会说英语吗?”

    爱大老婆说:“叫你大哥呀,他在我家里头当家多年,有那个能力。”

    爱二老婆生怕爱大被重用,赶忙插进一根腿来:“还有你二哥,做生意也是一把好手,不象有的人,表面上装明白,实际上脑里净装些糊涂。(糊涂,在当地也叫粘粥,即稀饭的俗称——作者注)

    “反正都是一个娘养的,品性都差不多。”爱大老婆这样说。

    “差别大多了!没听人说么,一窝狐狸生下来,也有皮狐也有獾么?”

    爱二听她老婆比喻全家人不是人是狐狸,嫌不好听,骂道:“滚一边去,你家才是皮狐和獾呢。比喻不当,放屁不香。”

    爱二老婆还要争辨,叫她婆婆狠瞪一眼,吓的一伸舌头,捂住嘴不敢再吱声,躲在她男人身后,不再出来,只是背地里给她男人出谋划策。

    爱二说:“出门办事,要稳重。泰山崩而不变颜色,说的就一个稳字,今天象我大哥,一头扎进水里,就不大体面。何况是出去办大事。至于吕姓外人,打打前站,敲敲边鼓,也未尝不可。大主意吗,我觉着还是咱娘老奸巨滑·····”

    “什么?”

    “说错了,用词不当,叫老大搅的我头昏脑胀,应该是老谋深算才对,一句话,大主意还是叫娘来拿最合适。”

    爱大老婆插上一句顺口溜:“人老奸,马老滑,兔子老了就难拿。”

    “滚,哪儿凉快哪儿趴着去,不懂香臭的败家娘们,上回我种点大烟,想捞些外财,要不是你满世界嚷嚷,我能叫派出所抓进去么?”

第一百一十九章

    爱家全体成员,开了两个小时的家庭会议,争来吵去,也没能定出个具体意见,买还是不买,没有定论。爱华见哥嫂胡搅蛮缠,齐刷刷反对心上人参政,心中十分不快。最后终于按捺不住愤怒,拂袖而去,临走丢下一句话:“厂子不买了。你们净本事,使吧!我不掏钱,你们的美好计划全是个零。”

    她这一走,全家人立刻变的呆若木鸡,大眼瞪小眼,有的捶胸顿足,有的摇头叹息。有的低声叫骂,老头老太,相对无语。

    爱大一跺脚,埋怨道:“娘啊,你看我妹妹,实在太不象话。连你和爹都不放在眼里,这都是你们平时娇纵的好结果。这下好,拿着外人当亲人,眼看我要当上那大厂长,叫她活生生给搅黄了呀。”

    爱二推他一把说道:“事还不是叫你办糟了吗?今头午在水库边上,你两眼王只顾看那女孩胸膛,失足掉进水里,在洋老板与周厂长面前出尽洋相,丢了爱家的脸面,这件丑事,吕贼回来能不和妹妹说吗?就你那水平,还想当一把?压根没人封你,作梦去吧。干事业要靠能力。”

    爱二老婆说:“对呀,对呀。我看那一把手,非我们家爱二莫属。”

    爱大老婆跳出来反驳:“不行,咱们这个大家庭,分家之前,都是爱大当家,祖制不能随便更改,隔着锅头上炕,不行!”

    “没能力,给你个差事也干不了哇。”爱二老婆还来个引经据典:“庞大你们总该知道吧?那年庄上叫他管推土机,他把钱嫖个净光,前一段搞运输,拿着买保险的钱,给什么小莲小红买手机,结果汽车轧死个老头,赔个稀哩哗拉·····”

    “庞大能跟你大哥比么?你大哥可是高中生。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无论啥时候,家里的事,都是大当家的说了算,外人不能争。”

    “谁是外人?当着爹娘的面说明白,谁是外人?我们家爱二,难道是娘从外头带来的吗?”

    “一群混账东西,气不死我,你们不散伙是不是?什么带来的家养的?八字还没一撇呢,自己倒先掐上了,现在的关键是在你妹妹身上。她不出钱,厂子能买进来吗?当务之急,是要先做好你妹妹的思想工作,争取让她把钱拿出来才是正经。至于让谁干一把,你妹妹自然有安排,不用你们操心,该谁干啥是一定的,争也没有用。谁投钱谁安排人当官,天经地义,要说了不算,人家那钱不白投了么?”

    “她要安排那吕贼当一把手呢?我们这哥哥不白当了么?”

    老太太苦口婆心教育儿子道:“你们是亲哥哥不假,但是你们必须弄明白,你妹妹现在早嫁人啦,她眼下是黄太太,这钱是黄大阔的,这钱它不**。姓黄!假若这钱是咱家的,咱们一家人还用的着在黄姓家里吵吵么?早在咱们家里解决了,还用的着看你妹妹的脸色么?娘一句话,一个儿一千万,早给你兄弟俩平分了。要从思想上弄明白,咱们一家人,眼下是端着黄家的碗吃人家黄姓的饭。古话说的好:端人家的碗,服人家的管。千万不能本末倒置,宣宾夺主,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你们是在给你妹妹打工。人家的事由人家作主,听从安排,服从领导才有饭吃。”

    老头说:“要是黄家有人,还用的着咱来帮忙么?有口饭吃就不孬,还想些大栗子大枣,不切实际。”

    “那也不能沾不上一点光啊?要沾不上光,这亲戚还有什么用处?”

    “娘啊,爱华打小听你的话,关健时刻,帮儿子一把吧。你孙子还等着当小少爷呢。儿们能不能出人头地,全凭你老人家一句话呀。”

    “当然,该说话的时候,娘自然会说。那厂里大权落不到外人手里,娘心里有数。放心吧,好好给你妹妹干,为娘坐在这里,你们吃不了亏。”

    爱华怒气冲冲回到办公室,坐在椅上生闷气。吕情人见她余气未消,赶忙递过去一杯热茶,继尔转到爱华身后,轻轻的给她捏肩捶背,并陪着小心细声问道:“谁惹爱小姐生这么大气呀?”

    爱华瞟他一眼,转过身去,没有正面回答。吕情人知她有难言之隐,也不敢继续追问,只是转移话题,说些外界趣闻,惹爱华开心,借以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从气愤的阴影里走出来。这一招果然奏效,功夫不大,爱华脸上渐渐有了笑容。

    世间凡人都有私欲,澎胀之心,人皆有之。连如来佛祖还嫌一部经书卖三斗米卖贱了呢,何况是世间的凡夫俗子?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世上哪个娘们,不想当贵妃?爱华是个普通人,又值青年时期,当然更想干一番大事业,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新天地。之所以在父母兄弟面前说不买服装厂,那是气话,待心情平静下来之后,他要求吕情人放下手中其它工作,专攻服装厂这一件事。抓紧和香港老板联系沟通,摸清该企业实底,并且作好市场调查,展望预评一下五年后服装市场的行情走向,写出一个书面调查报告,供自己参考,为最后决策作依据。

    在背窝里,吕情人抚摸着爱华光滑的脊梁,小声问他:“没去看看你男人黄大阔么?”

    爱华扳住吕情人的脑袋,细细审视良久,慢慢说道:“没去看。不过我打电话问过护工,他那大婆子五凤,倒是光去伺候他。人啊,半路夫妻怎么磨合,也赶不上原配亲啊。”

    吕情人用手轻轻抚摸着爱华那滑溜溜的身体,动情的说:“人是感情动物。我对你的爱,比泰山高,比太平洋深,我的身体,我的灵魂,我的处男,全部贡献给了你,我真的爱你一辈子!”

    爱华没说什么,使劲抱住吕情人,久久不愿松开。吕情人伏在爱华松软的怀里,梦呓般喃喃问道:“我在这里头算个什么人呢?”

    爱华突然松开吕情人,把他推离自己的怀抱,用纤纤细指,点着吕情人的额头,笑着说:“你在我和黄大阔之间算个屁!”说罢,搂住吕情人狂吻起来,激情过后,两人身体紧紧相拥,慢慢进入甜蜜的梦乡······

    爱大爱二这几天工作特别积极,跑前跑后,忙个不停,根据爱华最新指示,爱二接过吕情人先前那一摊工作,合同、钥匙全交到他的手上,这一切,都使他干劲倍增。

    爱大也不甘落后,在市场上忙来忙去,协助各租房户往外批发衣服之外,还抽空跑到对面李二的农贸大市场,作些市场调查,把得来的市场行情,一五一十的如实向他妹妹汇报。

    见两个哥哥如此进步,爱华心满意足,除了物资上奖励以外,还经常对他俩进行鼓励表扬。吕情人也不甘落后,没白没黑的往外跑,跑市场,查资料,找业内人士谈市场走向,写文字报告,一时间爱氏产业,显现出一片蒸蒸日上的繁荣局面。

    时间一天天过去,爱大老婆实在忍耐不住,生怕爱二抢了那厂长一把手的好事儿,沉不住气的她,就到爱二家里打听情况。

    爱二老婆见她探头探脑,一付贼头鼠目的模样,觉的好笑,心生一计,逗她道:“想偷东西呀,贼头贼恼,一看就是个狗爪子——扔货。”

    “小他婶,我怎么听着话中有话呀。”

    “哼,还瞒在鼓里吧?大哥当上大官,跟东拐子集上那卖豆腐的三胖好上了,小心被踹。”

    爱大老婆大大咧咧的说:“就凭你大哥那德性,还能有人瞧的上他?乖乖!能耐呵。天底下就我瞎了眼,上了他的贼船下不来,谁嫁给他谁倒霉。钱,钱挣不来,粮,粮弄不家来,好本事丁点无有,这辈子,大嫂我亏大发啦。”

第一百二十章

    经过反复论证,爱华还是下不了决心买那服装厂。要知道,两千万可是倾其所有,舍身一搏呀。这背水一战,一但失败,可就是全军覆没,黄大阔大半辈子呕心沥血换来的全部家财将付之东流。面对这生死考验,她久久难下决心。俗话说,有一利必有一弊,买了厂子,扩大了爱家产业,有个更广大的舞台,可以伸展平生抱负,干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宏大事业,自己生产服装自己销售,做到生产销售一条龙,厂里不挣家里挣。公鸡头,母鸡头,不着这头着那头。多一根保险绳。不利方面也有,风险跟利润本就是一对栾生兄弟,此次投资若告失败,自己将弄个倾家荡产,死无葬身之地的悲惨下场。

    爱华思来想去,还是最终拿不定主意。整整三天三夜,熬的她焦头烂额。也没敲定最后方案。她去问黄大阔,黄大阔还是脑子不好使,光“啊啊”的乱叫唤,表达不出真实意愿。她回家跟她爹娘商量。老爹摇头,老娘表态说:“爱华呀,娘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也没拿过这么大主意,这事关乎你和小宝今辈子的幸福,娘不敢替你作主,跟你前几年要嫁给黄大阔的婚姻大事一样,你自己的事情自己作主。省下你后晦终生。”

    爱华的两个哥哥,倒是巴不得她去买那服装厂,他俩好去当那一把二把,全然不顾万般风险正在向他妹妹逼来。

    给爱华送货的那家服装厂,也不愿爱华去买那服装厂。周老板在电话里说:“黄太太,咱两家合作这么些年,没出大差错,由于您这边销货及时,量也挺大,我呢,就一直照顾您这边的买卖。因为合作顺利,也很默契,所以我也没出去发展新客户。你突然买服装厂自产自销,打我个措手不及,这不是坑我吗?您自己倒很划算,叫我突然之间,去哪儿找合适的客户呀?黄太太,您不能为了私利而抛弃多年的老朋友呵。厂里这些工人,叫我怎么安排是好?散了吧,他们走了去别的厂上了班,厂里有点小活,他们还能回来干么?不放假更不行,养不活呀。您这是想要我的命啊。”周老板在电话里带着哭腔,一个劲的哀求爱华,千万不要买那破厂,还是跟他合作为好。正是接了这个电话,爱华一拍桌子,下定最后决心,买厂!周老板这招实在够阴的,表面上哀求,话里头却暗渡陈仓,说了一大堆买厂对爱氏产业的好处,这充分表明,周老板是个最大的阴谋家!

    爱华把吕情人整理的资料,反复看过好几遍,把谈判价格预定在两千万以内,让吕情人约好香港老板,她自己亲自去跟他谈判,由吕情人负责翻译。几个回合下来,两家的价格越来越接近,最后价差缩小到二百万。爱华这边最高出一千八百万,香港老板将价定在两千万上,少一分也不肯再让。双方僵持了三天,仍然谈不拢。

    中间无人事不成,吕情人忽然想到周老板钓鱼的事,便央求他出面当个和事佬。起初周老板怎么也不肯出面,他正在厂里为客户发愁呢。心烦,不愿管这闲事,后来架不住爱华再三强求,他才闷闷不乐的出现在谈判现场,见了洋老板和爱华的面,先是发了半天牢骚,最后才说:“你两家一人一半,把这二百万一分。爱华加上一百万,洋鬼子少要一百万,一千九百万成交,要乐意呢,你们两家握手成交,不行,趁早拉倒。我很忙,哪有功夫管你们这些破事!”

    在周老板的一片牢骚声中,两家终于达成协议,当场拿出买卖合同,签字画押,又去公证处作了公证,这才钱厂两清。

    爱华吩咐她的两个哥哥,当晚住在厂里看门,尤其是仓库。

    因为周老板事忙,本想晚上答谢他的玉成,因他有急事而改成三天后的晚上。爱华忙了好几天,觉着头重脚轻,嘱咐她哥哥好几遍之后,便坐车回家休息,顺便把已经买厂的好消息告诉爹娘,叫老人家也高兴高兴。

    爱华和吕情人刚离开厂不久,香港老板便驱车来到厂里,把一个装钱的袋子交给生产厂长之后,便过来跟爱大爱二打招呼,他俩不懂英语,生产厂长过来翻译说,洋老板特意请你俩去喝一杯,车上还有两位美女相陪。正说着,那天参加钓鱼的两个洋妞从车上下来,站在车门旁朝爱大爱二招手。

    爱大爱二见有美女,两眼顿时放起光来,不再推辞,更忘了自已妹妹的千般叮咛,欢跑着上到车上,到饭店大吃大喝起来,为向美女献殷勤,兄弟俩个咬着牙逞能,一口一大杯,连干三杯高度白酒,谁也不在美人面前装熊。十点多,他俩早喝的摇摇晃晃,两人眼前光看见美女,看不见了洋老板。

    美女们再一人陪上两杯,他俩便酩酊大醉,不光找不着北,连站也站不稳,被两个洋妞,一人一个,连拖带拽,弄到客房里躺下,不大功夫便和周公下起了象棋。天明醒来,头疼欲裂,抬头看时,两个美女正在梳状,两人睁眼看看四周,是在宾馆卧室的床上,便又放心闭上眼睛,打起了呼噜。

    十点钟,他俩再次被一个姑娘推醒,爱大睁眼瞧时,另一个姑娘正在接电话,只听她说:“牛二哥呀,我是红玫瑰,绿妹也在这儿。”听到这,爱大一楞,闹了半天,这洋妞儿是中国货呀。那个接电话的红玫瑰,过来对爱大说:“俺俩不光是中国人,对你拐子庄还很熟哩。我是你们西拐子邢二的老铁,我这位妹妹叫绿玫瑰,是牛二的红颜知己。昨天中午,俺俩还和牛二哥共进午餐呢。牛二要从东北进货,正在去东北的路上,要去找二妞子商谈,在关外建大型养猪厂的合作事宜。我还知道这宗买卖,是劳翠花李二的农贸市场给他们两家牵的线塔的桥。十点已到,我们任务已经完成,两位哥哥请便。账已结清,房间时限中午十二点,请你们在十二点前自觉离开,超时费用,敬请自付。”

    两个姑娘走了,连头也没回。正在弟兄俩发楞之际,爱大的电话响了,是他们的妹妹爱华打来的,她在电话里问:“大哥,你俩在哪儿呢?厂里怎么不见一个人呀?”

    爱华掏出昨天接收来的钥匙,打开厂长办公室的铁门,进到办公室里头。吕情人开始擦试桌椅沙发,而爱华则按桌上玻璃板下压着的电话表,找到生产厂长电话,打了过去:“请问,你是生产厂长吗?”

    “是呀,您哪位?”

    “我**。”

    “噢,爱老板呀,有什么事么?”

    “有事,厂里一个工人也没有,连个看门人也不见,你们今天怎么不来上班呀?”

    “爱老板,这事儿有些复杂,电话里三两句话也解释不清楚,这么着吧,我到厂里去,当面和你说明白。”功夫不大,生产厂长打的来到厂里。

    爱华很客气的给他倒茶,递烟,听他把实际情况介绍一遍,他说:“我也是周老板厂里的一个技术员,被洋鬼子临时请来当差的。你们来看厂时,这里头的员工,全是周老板厂里的工人,因为活少,厂里临时放假,借过来干临时工的。昨天你们办完交接,员工们领了工钱,都回家了。周老板那边,明天才开工。”

    爱华听到这里,脸色立刻变了,她意识到这次买厂,其中有诈,她急忙问:“这厂里的洋老板呢?”

    “好像昨晚十二点的飞机,早到香港了吧?”

    “我们招人开工,能行吗?我高薪请你。”

    生产厂长摇摇头:“不是我泼冷水,这工开不了。”

    “为什么呢?”

    “要很大周转资金才行。”

    “要多少?”

    “这么大个厂,要全部运转起来,没个两三千万,休想转过圈来。”

    爱华闻听此言,一下跌坐在沙发上,脸色开始发黄,生产厂长继续说下去:“第一,要做高挡服装,必须进好布料,自从亚洲佥融危机以来,服装制造业受到很大打击。原来我国劳动力的低廉优势,荡然无存。服装厂,说白了,就是人力工厂,属劳动密集型产业,劳动力成本占总成本的比例,逐年上升。去年工人工资大涨,加上电费等因素,中小型服装厂老板,基本无利可图,洋老板这才要卖厂。”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929/ 第一时间欣赏东拐子日记最新章节! 作者:山北青未了所写的《东拐子日记》为转载作品,东拐子日记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东拐子日记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东拐子日记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东拐子日记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东拐子日记介绍:
本书着重描写了以李二、小桃红为代表的5o后农民,他们的爱情故事。以及在改革开放大潮中的不俗表现。有欢乐也有眼泪,有成功也有失败。
东拐子日记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东拐子日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东拐子日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