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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山北青未了     东拐子日记txt下载     东拐子日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一章

    第九十一章

    庞大有车没活干,愁眉苦脸,整日里一愁莫展,搭拉着脑袋,四处问活,四处碰壁。原因很简单,他人缘不好,这回坐监回来,学会了武术,在乡亲们面前动不动吹胡子瞪眼,扬言今日收拾这个,明天收拾那个。吓的一般人不敢靠前。惹不起躲的起,大伙对他敬而远之。连翠花饭店也受了牵连,本来买卖还可以,自从庞大拳硬胳膊粗以来,客人日渐减少。那些奔劳翠花而来的不少老板们,怕惹出事来,都把饭局安排在了南头的凤凰饭店,小点的普通招待,就去路东皮驴的拐子饭店吃鸡。飞不高,跌不着的皮驴五凤饭店,营业额稳步上升,而他们对门的翠花饭店,却是门庭冷落车马稀。对此,庞大根本束手无策,只是摇头叹气,实在想不出好办法。经营本是一门学问,光靠耍硬装孬办不了哇。眼下是法制社会,讲究和谐,有政府撑腰,朗郎乾坤,谁怕谁呀。

    庞大走投无路,就跑去找刘学银想办法。

    刘学银骂道:“叫那劳狐狸勾了魂去,跟她过罢,又回来找老娘干啥?”

    庞大讪笑着说:“这不碰上难题了么。大货车停咱门前这么长时间,你看不出来呀,没活干哪。”

    “找我就有活干吗?别说没活,即便有活,我也不会叫你家去挣钱。”

    “仇挺深呀。”

    “可不,仇比四海深!”

    “不对吧。从前都是你当家,这回也给我当下家,出出主意,我实在没办法才来求你的呀。”

    “求也没有用。我是医生出身,你和那劳狐狸有了病,过来求我,我兴许看在过去曾是夫妻份上,给你扎针扎的深点。”

    庞大说:“不是看病。我是问外头哪大货车跑运输的事。”

    刘翠花白庞大一眼:“真想叫我点拨一下?出个主意?”庞大使劲点头。“那好,跟从前求我一样,叫一声娘。”庞大看看房内并无外人,压低声音叫道:“娘。”

    “嗯。好儿子。为娘就点拨你一下,看见了么?”刘学银用下巴点一下路对面那两个下棋的人:“那李爷皮爷是诸葛亮重生,找他们吧。”

    庞大瞟一眼正在聚精会神下棋的李二,心情特复杂。过去他妹妹小桃红在世时,自己很多难题,都在他帮助下过的难关。自从妹妹死后,就跟他有些过节。自己上回进号,也是中了他的圈套。现今碰上难题,五十万买的车,趴在那里。这可是家里全部的钱哪。看看周围,哪家不存个一二百万呀,唯独自己变的一无所有。砸在手里的就这一个破车,若这车挣钱的计划泡了汤,自己将变成穷光蛋。真到那一步,劳翠花这么美丽的女人,还属于自己么?她要半夜逃走,再不回来,天地这么大,茫茫人海,哪儿去找她?退一万步,就算运气好碰上她,她不回来,自己也是白搭。眼下唯一出路,是赶快盘活存量,让大货车动起来,那才是唯一出路。为了挣钱,为了更大目标的实现,向这两个爷一级的人物弯个腰说句软话,那又算什么呢?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勾践能卧薪尝胆,我和他比差远了。韩信那么大的将军,还曾胯下受辱哩。等老子有了大钱,你俩调过头来叫我庞爷爷,兴许我不答应呢。甚致连眼皮也不翻一下,兴许一脚踢你俩一人一个跟头哩。想到这些,庞大鼓足勇气,穿过宝山马路,来到皮驴饭店门口,蹲在棋桌边上,冲两人嘿嘿一笑:“两位爷,下棋哪?”

    皮驴说:“谁家孙子过来找爷爷?光说不行,是儿自然过来搂脖,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呲着两个大牙,海狗一样,怪疹人的。”

    庞大指着那车说:“车····车····”

    皮驴打断他话头:“车不好办。我一天卖个几十只鸡,用不着那么大的车拉出拉进。”

    “不是拉鸡。是想求二位爷帮衬个主意,让车动起来挣钱呀。”

    “噢,这么个意思,那好办,当年我开铁厂时,你和这位李爷是怎么折腾我的?我是怎么吊到桑树上去的?”皮驴用手摸弄一下庞大的园脑袋:“还把我这蛋勒的肿了半个月。一报还一报不过火吧?吃一顿。好点的饭菜,要好酒好烟。”

    “行啊。今晚翠花饭店弄一桌海鲜,大虾、鲍鱼、海参怎么样?”

    皮驴说:“老庞,咱俩都是配衬,主要拿点子的是这位李爷。过来,我给你面授机宜。”皮驴把嘴凑到庞大耳朵上,咕哝几句。庞大连连点头,一蹦三跳,高高兴兴回饭店准备去了。

    皮驴回身吩咐五凤:“五姑娘,换壶好茶,让李爷多待会。”五凤笑的咯咯响,下茶去了。皮驴这才把注意力放在棋盘上,把炮调过来,跨马一将,把李二的帅定格在棋盘上。

    傍晚,有人来请李二皮驴去赴宴。这回来的不是庞大,而是翠花饭店的老板劳翠花。她一到皮驴饭店门口,便笑着说:“李哥,跟皮老板下棋呢。小妹弄了几个小菜,烦请李哥赏个脸,过去品尝。皮老板务必相陪,还有五凤姐,一块过去凑凑热闹。”

    李二讽刺道:“不是鸿门宴罢。你家那庞大,人利害的狠。”

    劳翠花一瞪眼:“他敢!刚回来那几天,张牙舞爪的挺吓人,时日一久,经过训化,改邪归正了。这些与李二哥哥时常教导有关。从前有些对不住的地方,李二哥哥大人有大量,哪能跟他一般见识?若学着庞大那小心眼儿,可就不是我心目中那个可敬可亲的李二哥哥了。”

    李二听过劳翠花一席话,心里觉着暖烘烘的,脸上表情不再哪么严肃。皮驴见火候已到,起身说,李爷,请吧。

    皮驴三人跟在劳翠花身后,来到饭店门口,劳翠花伸手把李二皮驴往里边让,她拉一下五凤的手说:“李二哥哥,你和皮老板先进去。我和五凤过去一趟,把庞大他娘请过来。”她这一说,引的三人同时大笑起来。

    刘学银本不愿过去吃饭,怎奈五凤也过来相请,驳不过五凤金面,尽管一百个不乐意,还是在五凤的拉扯下,勉强进到翠花饭店,有些不太情愿的坐在桌前。

    皮驴倒是勤快,赶紧给刘学银摆上一套碗筷,还打趣说:“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不吃白不吃。相当年,李二和庞大这俩家伙趁火打劫,趁我老婆跟我闹矛盾,狠宰我一顿不说,哎,对了,就在这张桌的位置,他俩吃的狗嘴流油,还把我吊在铁厂那边桑树上,把蛋勒的红肿,到现在一遇阴天还疼哩。”他说着叉开腿,要大伙看他的蛋。

    劳翠花说:“咱这是吃饭,不是看蛋的时候,那东西不看也罢。”

    五凤捂着嘴说:“不怕丢人就叫人看呗。”

    庞大从盘里大蟹上拧下一个大螯钳来,张开钳牙对着皮驴裆部比划道:“来呀,来呀。咱看谁利害。”

    五凤说:“老庞,他那儿不方便,你这脑袋又光又园,用那钳子夹起来方便多得劲呀。”惹的大家一阵哄堂大笑。连紧绷嘴唇的刘学银也禁不住笑了起来,现场气氛一片活跃。

    庞大也不生气,把葱爆海参的小碗,每人面前发上一个,催促说:“趁热吃海参,这玩艺听人说吃了美容啊。”

    劳翠花故意反驳说:“别人吃了美容,你吃了是美个冬瓜脑袋。”她说着把刚扒好约几个大虾仁,轻轻放进李二小碗里。她那柔软细致的手指,在往回抽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轻轻噌一下李二手背,那滑嫩的感觉,让李二一晚上也不能忘记。

第九十二章

    第九十二章

    席间,劳翠花对李二大献殷勤,不是夹菜就是敬酒。刘学银装着看不见,只管照那好东西一顿猛吃。古人讲,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皮驴看吃喝的差不多了,端起李二面前酒杯,递到李二手上,也把自己酒杯端起,跟李二酒杯碰一下,两人同时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说:“李二,说吧,庞大那车咋弄啊。光停在这儿不是个法呀。别看他外头有车有饭店,那是驴屎蛋儿外面光,据我估计,他手上那钱糟塌的差不多了,要不帮他一把,咱这老同学,过不多久,就拖着棍子要饭喽。”

    李二说:“他不是会些武功么?闯工业园里头,打那些老板们的头部,保管要出钱来。”

    五凤笑着说:“那不是明抢吗?抢劫可是要判刑的呀。”

    庞大说:“哪壶不开提哪壶。那号里头再好,也不如不进去。”

    李二提出一个条件:“庞大,出主意可以。但你得教会我气功才行。”

    庞大说:“那东西不好学。”

    劳翠花看李二要找理由开脱,忙从下头掐庞大一把:“我说能行它就是行。你个笨蛋都能学会,何况李二哥哥聪明无比?依我看,这天底下就没有他干不了的事儿。皮老坂,你说是吧?”

    “对,对对。”皮驴连忙咐和道。

    李二在席间受到众人吹捧,乐滋滋的。尤其劳翠花那有意无意的挑逗,使他心情豪放起来,几年来沉论下去的那股青春活力,重新焕发。也许是喝多了酒,脸上红光满面。他没有给庞大出什么具体主意,而是把一些人际关系讲给庞大听,让他自已去理解,从中悟些道理。他说:西拐子西山的那边,早年邢二弄农场那会,结交了几个把兄弟。老大是县重点中学的徐光达徐校长。老二是咱南拐子的马大夫马先生。老三是县木器厂的技术厂长王有华,老四便是邢二。翠花饭店头一天开业,邢二也来祝贺的。拐子集上卖肉的洪县长,你们经常打招呼。翠花饭店这几年全是买他的猪肉做菜。这洪县长本不是真县长,是祖辈望子成龙而给他起的官名。他有两个女儿,大的叫洪杏,就牛二的老婆,还有个小女儿叫绿杏,嫁给王有华的儿子做儿媳。这洪县长和王有华是儿女亲家。西拐子的邢二退出木器行业之后,这王有华的木器生意,一直在木器大市场内一家坐大。有华木器厂所用的木材,全是从东北往厂里拉进来的,造出来的木器家具,也是往东北拉,就皇岛子那块地处。邢二当年曾提议我接他的木器运输这个活,我嫌累的慌,没接手。前段日子我去开发区停车场给人家看大门,碰上王有华那些货车,车型跟庞大这车相仿,反正有华木器厂造出来的产品要往外拉,只要他厂子不倒,这运输活就断不了头。现今也不拿养路费了,有活就干,没活就停两天,反正汽车有个好处,不跑也不烧油,不象咱从前喂的那驴,不拉车也得吃草叨料。李二介绍到这儿,还拍打皮驴的肩膀,把他比喻成过去那驴,因为皮驴不就是驴么?惹的几个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皮驴也不傻,他拿着李二拍他肩膀的手,挪到刘学银肩上,说道:“讲驴,应该往这儿拍才对。”

    庞大这回听出味来了,当下拍手叫好,连来带去都有货运,钱挣起来多。装货卸货、线路固定,况且拉木器木头也不沉重,天下难找的好活呀。他兴奋的差点跳起来。李二看他那得意忘形的熊样,又想治治他,索性便给他灌些**汤,叫他大高兴高兴:“我说庞大,主意是看在皮爷面上出的,发了大财,用麻袋装钱之时,可别忘了皮爷和我呀。吃水不忘掘井人嘛。”

    听说能用麻袋装钱,庞大乐和跳将起来,朝李皮二人一拱拳,说:“皮爷李爷二位爷,等我发了大财,一人给你们弄两个关外娘们,保你俩吃一观二眼看三。”

    “滚你娘的吧。”在场的三个女人一齐骂他。真是狼走遍天下吃肉,狗走遍天下吃屎,秉性难移呀。

    庞大乐的合不拢嘴,以为大功告成,当即来个卸磨杀驴,站起来说:“天不早了,各位回吧。席结束了。”

    皮驴夫妇当即楞在那儿,还没上主食,席虽然接近尾声不假,可是散席也是客人先提出来呀。哪有主人主动赶客人走的?这于礼节上不通,是大大的不礼貌哇。再说李二本不愿意来,是我死皮赖脸拉人家来的,好家伙,主意也出了,酒席没完赶人家走,这不是打我皮驴的脸吗?他这边刚要发作,李二扯一下他的衣角,打园场说:“我吃饱了,回吧,做个好梦。”说完站起身来,拉着皮驴往外走,出了门口悄悄对皮驴说:“改天晚上还在这儿吃海鲜,我保证。”

    皮驴对李二的话半信半疑。李二拉着刘学银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哼那小曲十八摸·····

    庞大叫来司机,开着大车,风风火火来到有华木器厂,对看门人说:“来拉货,开门。”看门人见来这么大一个货车装货,认为是笔大买卖,麻利的开了厂门,指给他仓库的具体位置。庞大头前带路,领着车停在仓库大门口。一个姑娘出来,把庞大迎进去,问他:“老板,装哪些货呀?”

    庞大用手一划拉:“这些都要,到装满车为止。”姑娘听了很高兴,笑容可掬,把他领到一个屋里,指着桌上玻璃板下压着的一张产品价格表问:“老板,这些你都要么?”

    庞大点头。姑娘说:“你这车能装八十套,每套六千,共计四十八万元,我给你开个出库单,你到会计室交钱,拿着发票来装货。”

    “什么?四十八万?装货还要钱吗?”

    姑娘十分不解的问庞大:“老板,你不是来买货的么?”

    庞大给她纠正说:“不是买,是来拉货。”他见姑娘还不明白,进一步说:“我是来给你们厂搞运输的呀。”

    姑娘看透了庞大是个二百五,更怕他是个骗子,便哄他说:“啊?搞运输的呀,你怎不早说?给本厂运输的车都在厂外头等侯,你来个第一,很好。还不快出去排队,若再耽误丁点功夫,别的车来了排在你前头,今日装不上货,你不白白早来了吗?还不快出去排队!”

    庞大对姑娘的话信以为真,急忙跑出仓库,爬到车上,急乎乎的催那汽车司机,赶快开到厂门口外头排号。司机也不明其中原委,慌忙打火起步,把车开出厂外转个圈回来,车头朝里,停在厂门口外头,放平了座椅,躺在车上等着装货。庞大也放下心来,学着司机模样,迷着眼躺在车座后边的小床上休息。由于心情放松,不久便打起呼噜,睡着了。太阳转到西边,正午己过。司机肚中饿了,见庞大还在死睡,也不敢打扰,轻轻开了车门,溜到不远处的小卖部,买了五根小火腿肠,干吃下去。回到车上,庞大还没醒,便倒头继续休息。一直到下午五点钟,厂里还没人叫去装车,庞大有些着急,便去问门卫。门卫说:“今天发的货早晨五点就出厂了呀。明天早点来才行。”

    庞大看看装不上货,只好回到车上,吩咐司机调头回家。一连三天,不是早就是晚,庞大叫守门人支的团团转。也怪庞大太小气,他自己叼着烟卷猛抽,却不舍的给守门人一根烟抽。你说守门人不耍他耍谁?后来小卖部的老板娘,也就西拐子邢大的老婆,见司机天天来买火腿肠,又见汽车天天停在有华木器厂门口。心中奇怪,便打听司机,等着装货么?司机把情况一说,乐的老太婆前仰后合,笑够了,说那司机:“你们上当了。往外运货的汽车,从后门进后门出。这是办公区,进出的都是些小汽车,你们看不出来呀?为了防火,办公区和生产区是分开的呀。”

    司机又气又急,回到车上,立马拉火提车,急匆匆把车开回翠花饭店门口,进店找着劳翠花,对她说了这三天的实况,要了五百块钱工钱,扬长而去。

    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气的劳翠花咬牙切齿:“庞大,你个狗日的,这日子直接过不下去了!说下大天来,明夫也要去乡政府离婚!我上辈子作了什么坏事,摊上一个又一个混蛋,我命苦哇。”

第九十三章

    第九十三章

    劳翠花连哭加骂,大闹一场,庞大站在一旁,抓耳挠腮,学的拳术也使不上。眼见劳翠花真伤了心,心中十分发毛,思来想去,还是跑到对面皮驴的拐子饭店,把正在煮鸡的皮驴五凤拉来劝架。

    看劳翠花哭的泪人一般,皮驴动了侧隐之心,到隔壁刘学银家里,把李二拽过来,让他劝劝劳翠花,先止住哭再说。

    李二拗不过皮驴,上前劝道:“劳老板,杀人不过头点地,还哭的这么伤心,别哭了。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待会让皮爷想个办法,叫那车跑起来还不容易?不就一句话么。用不着这么伤心。”李二把一些纸巾递给劳翠花。

    劳翠花试去眼泪,紧盯着李二双眼,问:“李二哥哥,会者不难,难者不会。你说那车能跑起来么?”李二点头,劳翠花这才站起身子,实心实意的说:“哥哥,你和皮老板,还有五凤,留下来吃饭罢。上一回吃海鲜,吃了一半庞大下了逐客令。当时我觉的对不起你们。你们是看我面子才来的呀。即然李二哥哥晓的那些人际关糸,肯定也知道如何把车插进去。可庞大那滩死熊,唉,他办的那事,丢人哪。”

    李二说:“上回请我和皮老板吃海鲜。打心眼里感激不尽,本想把话说完,可你家庞大他不让说呀。说席结束了,赶我们走的。若再吃你们家的饭,我们心里也打鼓,常在井边走,哪能不湿鞋?万一来个失街亭,走麦城啥的,庞大会打拳,他不放过俺俩咋办?世界上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这道理劳老板你是知道的。我怕庞大报复,不敢再胡说八道。你家的事,不好管。庞大这老虎,不大好骑。”

    劳翠花咬牙切齿发狠说:“他要敢对你不敬,我就在夜里趁他睡熟了,拿刀杀了他。”

    皮驴跟上一句:“他要不睡觉呢?”

    “那药下到酒里,毒死他个狗日的!”

    庞大也有自知之明,任凭老婆怎么漫骂,就是搭拉着恼袋不顶嘴,逆来顺受,别看这也是一门本事。

    皮驴说:“杀他药他都不管用。依我看,把他那蛋叫择猪阉狗的兽医阉了去,省下他四处惹那些女人,这法最合适。”

    劳翠花说:“就那么办。”

    皮驴几句笑话,惹的劳翠花、五凤偷着笑了。现场氛围立刻转变过来。劳翠花没好气的说:“还不去做菜,死木头哇。”

    庞大立刻进到后厨生火,一会跑出来问道:“李、皮二位爷,还是吃海鲜么?”

    皮驴挥挥手,庞大得令,进厨忙活开了。劳翠花沏好茶叶,陪五凤说些家长理短。估计庞大快上菜了,二人就又去请刘学银。刘学银兴许是觉着上回的海鲜对胃口,也许是觉着这饭该吃,反正没推辞,跟在劳翠花身后进房,仍旧坐在五凤身边。庞大隔着小玻璃窗户瞧见人已到齐,便开始上菜。还别说,庞大对海鲜有些研究,做出来的海鲜味道独特,吃着很是爽口,在座的人谁也没料道,这家伙还有这一手。

    李二来个开场白:“动筷子之前,咱先把话说明白。上两天黄大村长来找我玩,无意中透露出这么一个消息,说王有华的木器厂要扩大生产,要买咱村上那地,谈合同时,请村长大人加上一句话,这扩大生产以后的运输活,留给一个亲戚。我估计王有华肯定会卖个面子给黄大阔。但做黄大阔的工作,要由五凤皮老板去作才行。所以我说,今晚这顿酒饭,全是沾他两口子的光。”

    听了李二的话,五凤有些不好意思,庞大这回真服了,绕了半天,李二的手段在五凤身上呵。想想也是,五凤跟黄大阔分手,是对黄大阔的一种解脱。腾出窝来让他娶进一个大学生,还养个大胖儿子,让多少人眼热心馋。如今五凤求他这么件小事,应该不是问题。

    劳翠花更是对李二刮目相看,心里暗想:此人办事确实老道,心思慎密,毒哇。

    庞大这回嘴也甜的多了,一口一个五凤姐姐的叫着。皮驴考虑再三,拿不定主意,想推脱,找不着理由。帮庞大本来是他极力劝李二参加的,不料李二把果结在五凤这棵树上,推也不是,不推更不是。五凤和黄大阔原是夫妻,散伙后很少来往,这次贸然求帮,似乎有些唐突。不干这事吧,庞大已经请了两桌海鲜,吃人家嘴短,不出手的话,面子上过不去,于情于理都讲不通。反过来调过去,总觉着有些别扭,不是那么顺溜。

    李二给劳翠花使个眼色,劳翠花端起自己酒杯,和皮驴碰一下,笑着说:“皮哥,咱兄妹俩也认识好几年了,你的脾气秉性我了解,是个爱面子的人,这事求五凤去办,有些让你难为情,就象我们请客,叫学银姐过来吃饭是一样,有些莫明其妙的难为情在里头。你掂量一下,如若实在为难,也不要勉强,吃顿饭算什么呢?事归事,情归情,这就好比路归路,桥归桥。”

    李二说:“没事,这比庞大前头那拉帮套强多了。”

    庞大苦着脸,一脸哭相,咧着嘴说:“李爷,李爷爷,少提溜那尿罐子行不行?这皮爷正拿大主意呢,你却瞎掺和,净捣乱。”

    李二看看劳翠花那丰满的胸脯,说:“有奶便是娘,要不我打电话把黄主任过来,咱一块跟他说说?”

    皮驴摇摇头说:“猛不丁问他,他肯定一口回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当年选村长,庞大站在老于一边,四处为老于竞选摇旗呐喊,那件事黄大阔忘不了。要不就诈一下,说庞大欠五凤的钱还不了,挣钱还账?”

    劳翠花说:“这倒是个好办法。”

    李二插嘴道:“黄大阔从小就是说瞎话出身,发家那一万块钱,也是靠说瞎话诈来的。”

    五凤白李二一眼:“那也是你教他的。若论说瞎话,你才是祖师爷老祖宗。有人那腿,不也是你出主意打断的么?”

    刘学银一想自己那断腿,立即气满胸膛,使劲推开挤在她身上的李二,骂道:“当年差点害死老娘,离的远点!一提那事就来气,今晚不许去我家过夜。老娘被窝里不盛白眼狼。”

    劳翠花赶忙灭火:“得,得。走题,走题了。事还没办呢,人民内部矛盾倒先出来了。过去那事,不提也罢。什么谁和谁好呀,谁和谁里勾外合呀,什么前老婆后汉子,特别是拉帮套仨字,不可再提,谁若犯规,我跟他急!”

    皮驴说:“席散了吧。有事改天再说。”

    庞大急忙伸手把已经站起身来的皮驴拉着坐下,有些结巴的说:“别,别呀。慌什么?急着办那事,也得把大事办了哇。再说还有扇贝没端上来哩。”

    “留着自己吃吧。自己吃自己的扇贝,自己办自己的那事,肥水不流外人田。”皮驴挣挣巴巴还是想走,不过庞大力气大,硬把他按在坐位上。皮驴挣扎几下走不了,只好打消走的念头。

    刘学银关切的问:“五凤,这事关糸重大,你去问黄大阔,他不烦么?”

    五凤说:“他烦能顶事么?找个小娘搂着享福,一推六二五,把老娘推出来受罪,我不找他晦气也就罢了,还敢烦气?那样的话,别看我腿瘸,一抬脚照样给他龟孙踹了地瓜摊子!”

    李二真没想到,平时温柔有加的五凤咬起牙来,竞然这么狠毒。当时暗想,瘸子也不能小瞧哇。

    弄到很晚,几个人终于制订出一个完整的计划,由庞大写给五凤一张十万欠条,以此假借条为由,让黄大阔帮忙办这事。

    第二天,五凤到黄大阔房前敲门,黄大阔的小老婆爱华出来开门,见是五凤,先是楞了一下,继尔脸现笑容说:“五姐呀,进来吧。”把五凤让进屋里坐下,端茶倒水,十分热情,几句客气话过后,爱华试探着问:“五姐过家来,有事么?”

    五凤平静的说:“找大阔有点事。”爱华不好过问事的内容,陪着笑脸说:“你等一下,我去卧室给他打个电话。”进到卧室,爱华把房门关严实,用床头上的座机给黄大阔打去电话说:“死哪去啦,你先前那老娘来找你,说有事。我问你,藕断丝连,从什么时候死灰复燃,勾搭上的?赶快滚回来,把她打发走,否则这事没完。”

第九十四章

    第九十四章

    黄大阔回到家里,直接问五凤什么事?五凤说:“没事就不能回来看看么?要知道,这楼还是我名下那老房子换的呢,我才是这楼的主人。”

    黄大阔倒也痛快:“你要来说这事,好办,等我买套楼装修一下,搬出去就行。不过,你要给我点时间。”

    “你先住着吧,我那边有的住。”

    爱华推说去买菜,躲了出去,怕的是两人说话不方便,临出门时还狠狠瞪了黄大阔一眼。五凤也不隐瞒,把庞大求的那事细说一遍。黄大阔考虑:李二皮驴躲在背后操纵,这里头有些试探的因素在里头。自从自己当上村主任,忙于工作,跟这些老朋友接触的越来越少,感情日渐淡薄,下次选举离不开李皮两家族的支持,这回庞大这事非办不行。他对五凤说:“庞大那车我见过,拉货挺好,这几天王有华若再找我,我就先把这事给庞大办好。你放心便是。二人正说着话,爱华和黄大阔的儿子黄宝进得门来,五凤拍拍手,把小宝抱在自己腿上,亲一下他的胖脸蛋。

    爱华说:“小宝,叫大妈。”小宝很乖,脆脆的叫声“大妈”。把五凤叫的心满意足,使劲把小宝搂在胸前,问他道:“小宝,拿着塑料大刀干什么呀?”

    小宝用刀指着他爸爸说:“等我长大了,拿刀杀黄大阔这个老舅子。”五凤一听,吓的不轻,急忙问:“小宝,谁教你这么说的?”小宝不吱声,从五凤怀里挣脱出来,在地上拿着塑料大刀乱砍乱抡一气。

    爱华说:“这些乱气八糟的东西,都是市场上那些人教他的,有其父必有其子,他爹不识字,他儿还不耍大刀么?五姐,在这儿吃饭吧,我做好吃的给你。”

    五凤站起来说:“不了,家里头那驴还等着喂呢。”这话引起爱华一阵笑声。原来庞大那天见劳翠花又哭又闹,真伤了心,这才摆第二桌海鲜请客,求五凤找黄大阔帮忙。

    事过三天,果然黄大阔来拐子饭店找五凤。他推开门,见五凤一人在店里,便走过去,双手捧住五凤脸庞,亲她一下,跟她说:“那事办好了,你放心吧。”

    五凤有些激动,到底是老夫老妻,感情深厚。她把脸埋在黄大阔胸脯上待了一会,便即挪开,进尔给黄大阔正正领带,拉下衣裳下摆,又弯下腰,用抹布给他把皮鞋擦试干净,起身端祥一遍黄大阔周身上下,用毛巾把他身上少许纤毛抽扫干净,说:“你大小也是个干部,出来穿的利索一些。爱华应该把你打扮一下,显的年轻,看着也顺眼。”

    突然,小宝冲进饭店,一进门便吵嚷:“我要吃鸡腿,我要吃大鸡腿!”

    五凤说:“叫我一声亲妈,这些鸡腿全归你。”说着,把盛鸡腿的钢精盆端下来,放在矮桌上。

    “亲妈。”小宝欢快的叫着,伸手抓起一根大鸡腿就啃。五凤沏上一壶茶放在爷俩身前,叫小宝边吃边喝。功夫不大,爱华提着菜进来,看见儿子在吃鸡腿,也放下蔬菜,坐在小宝身边,拿着鸡腿啃起来。黄大阔见此,没说话,默默的把爱华买的菜,放在门外汽车的后备箱里,从后备箱里拿出一条好烟,进门也不吱声,抬手放在冰箱上。

    庞大过来,见娘俩吃的很香,就想使点坏。他说:“小宝,手上油乎乎的,长大了不好找媳妇。还不在你妈裤上擦擦,赶紧!”

    小宝不知好歹,真的在他妈崭新的红旗袍下摆擦起手来。爱华想推开小宝,手上有油,怕脏了孩子衣服,侧身躲避,但还是让小宝擦了三下,她索性不躲了。指着庞大说:“儿子,他那裤也能擦呀。”

    庞大光顾着高兴,没提防,小宝还真在他裤上抹了两把。劳翠花这时也走进来说:“别吃鸡了,等会过去吃海鲜。”

    “有王八么?”皮驴不知啥时悄悄跟在劳翠花身后,此时猛一说话,把劳翠花吓的不轻。她反应也快,说:“要找王八,你们家就有,你不是么?”

    皮驴伸手摸一下庞大的冬瓜脑袋说道:“没想到这王八脑袋还挺大挺有肉哇。”

    小宝急的直叫:“我要当王八!”一句话说的众人哈哈大笑。

    庞大说:“好小子,有志气。子承父业,好,好。”

    劳翠花骂他:“好你个头,还不回去生火,净等着老娘下手哇。”庞大点头,返身往外走,不想一头撞在刚进门的李二肚子上,疼的李二弯着腰,弓身揉着肚子喊疼。庞大也不管他,独自离去。劳翠花看李二疼的呲牙咧嘴,以为他很疼,赶忙伸出手去给他揉胸膛。

    李二说:“下头疼。”劳翠花把手拿到肚子上揉,刚揉几下,李二又喊“下头”,劳翠花急忙揉那小肚子,李二还在喊:“再往下”。劳翠花下意识的手往下一滑,当手摸到李二三大件时,才醒悟过来,轻打一下那三件宝贝,笑着说:“你真坏。”引的众人好一阵大笑。

    五凤拿个食品袋,给小宝装满鸡腿,再拿个大点的食品袋,从外头糸好,交到爱华手上。小宝急的直嚷嚷:“给我,给我!”争着去提那食品袋。爱华把袋的一个角给小宝,另一个角抓在自己手里。娘俩半提半抬,出了房门。

    李二说:“扔了没事,他家还有。”

    爱华白她一眼,没说话。

    劳翠花说:“走着。菜该弄的差不多了。你们进饭店,我和五凤姐,过去把庞大那老娘一块请过去吃饭,她若不到场,五味还不全呢。少了哪路神仙,也过不了东海。”

    救人救到底,送人送到家。黄大阔是个办事到底的人,第二天清晨,他亲自带车去装货,一切象昨天黄大阔说的那样,很顺利。王二闹女婿的那两个车早已封好,等在外头,等庞大的车从后门出来,人家那两个车一前一后,把庞大的车夹在中间,黄大阔开车跟在三辆车后边,直到车队上了高速公路,驶离视线,黄大阔才放心回到家里。

    爱华把茶水放在茶几上,不紧不慢的问正在沉思中的黄大阔:“是不是想大小老婆放一块过呀?”

    黄大阔正在琢磨选举的事,压根没听明白爱华说些什么,只是随便答应一声,行啊,就照你说的办。

    爱华一听急了,跳将起来,用手指着黄大阔鼻子说:“黄大阔,当时你是怎么说的?说什么永不跟大老婆来往,这才几年功夫,就藕断丝连起来,她吆喝你办事,连折扣也不打。比给俺娘家那些人办事还痛快。”

    黄大阔一瞪眼,反驳说:“你娘家什么事我没办好?就差没把你爹你娘当神仙供着了。他妈的!一年光养老三万多,锅上买到锅下,屋里买到屋外,天冷顺暖气,买小锅炉,千把块钱的大块煤,哪年不是送去三吨多?有病出钱给他姥爷姥娘看病,无病就买保健品大补,我亲爹亲娘还没享受过一天这种待遇呢。那两个舅子,十几年没交过一分钱的养老费,反而从他爹娘手里分我养老的好处。这几年二仙传道,连明加暗,流到你娘家的钱还少吗?”黄大阔越说越气的慌。索性来个破罐子破摔,怒吼道:“不想跟我就滚出去,老子再买两个大学生的钱也有。”说到激动处,什么也不顾,野性大发,从床底下找出早先打牲口那根三角带,照着爱华背上就是三两下,疼的爱华嚎啕大哭,披头散发逃回娘家,捎回信来,说要离婚。

    黄大阔财大气粗,还怕离婚么?更不缺女人。他老婆说要离婚的当天,她老婆的几个学妹就主动打电话,请黄大阔到凤凰舞厅跳舞。不知是谁透露了这些电话内容,爱华的弟弟打电话,威协黄大阔,要给他放血。把黄大阔气的牙根直痒痒,当即开车冲到丈人家门口,对着里头破口大骂:“**的那两个舅子,不是想给老子放血么?老子来了,拿刀砍我呀。”

    爱华的父母听见女婿在门口叫骂,慌忙跑出来劝架道:“大阔,那两个畜牲不是人,别跟他一般见识。万事不是有爹娘做主么?两口子吵架不算什么,打爱华是你不对,当然她不激你,你也不会动手。她也有责任,即然你来了,就叫她娘俩跟你回去,这次就这么算了。下回若再打我女儿,俺老两口两条老命对你一条命也舍的!”

    黄大阔见二老说话斩钉截铁,人穷志不短。也有些后怕,见小宝娘俩钻进汽车,也就使劲咽下一口唾沫,上车拉着老婆孩子回家。晚上爱华往他被窝里一拱,风平浪静,万事皆休。

    李二知道了这件事,举大拇指称赞黄大阔:“英雄不减当年,好样的。”两人正要在皮驴的饭店门口下盘棋,就见劳翠花慌慌张张跑过来说:“不好了,不知从哪来个老头,坐在店里不走,说是庞大的亲爹。庞家那老东西不是早死了么?哪里冒出来个亲爹呀?”

第九十五章

    第九十五章

    皮驴跟李二,不信世界上人能死而复活。当年庞大他爹死后,二人亲见埋入坟墓,这么多年也没动静,怎么能突然回家?再说他老人家过世那会,也没有翠花饭店呀。难道鬼会掐会算?

    皮驴李二进到翠花饭店,果然见一老头,六十多岁,眼挺有精神,只是身体偏瘦。李二确认这老头不是庞大亲爹,是后爹,也不对,庞大娘早已过世,没二婚。一问这才知道,这老头是庞大在号里认的干爹。在号里,同号的人老欺负庞大,这老头做饭时,老见庞大不是鼻青,就是脸肿。便问怎么回事?庞大就哭诉他的遭遇,老头提出叫庞大认他干爹,不过不白认,他会教他几招功夫。庞大急切盼望摆脱困境,欣然同意,立马瞌头认爹叫爹。那老头也不食言,立刻教他气功。百日不到,果然练成,单掌开砖,手掰砖头也学会。这天庞大回房睡觉,欺负他的几个家伙还想拿他取乐,只见庞大从怀里掏出半块砖头,两手一掰,弄成两半。那几个人惊奇,反复操练,皆不成功。庞大看着他们那呆样,讽刺说:“狗要能拉车,还养骡马么?”那几人知庞大利害,不敢再欺负他,并推举他为庞爷,狱中人谁见了他也是点头哈腰。现今这老头出来回家,从此路过,来看看庞大,话没说出来,意思却很明白,要几个钱回家好过日子。

    李二看劳翠花不想出钱,老头还很固执,见不着钱不走人。他认为庞大躲着不见,是有意怠慢自己。加上劳翠花叫了皮驴李二两个男人进来,他误会的认为,两人要揍他。眼光里充满敌意。李二也知道劳翠花最近手头紧,大货车一跑,又是油,又是过路费,还有四五个查车点,逢车必罚,十分霸道。有华木器厂是一月一次结算运费,今天是二十八号,再过两天,这一月运费一结,才能转的开。正在这节骨眼上,这干爹却来凑热闹,想要点钱,手里没有,拿什么给他?再说劳翠花也怕这老儿吃惯了这一口,动不动就来要钱,到那时如何是好?

    李二理解劳翠花心思,过去拍拍老头肩膀,非常客气的说:“老爷子,这边你儿庞大不在家,你这儿媳也不认识你,这么着,到隔壁我家去,咱爷俩拉拉呱怎么样?”

    老头儿使劲摇头不去,瞎子拔萝卜不撒手了。劳翠花说:“叫他在这儿,李哥,你和皮驴在这相陪一会,我做几道菜,你俩陪他喝一盅罢。”

    皮驴学着李二前几天那恶作剧,弯着腰,两手捂住肚子,嘻笑着说:“往下,往下摸,我肚子疼。”

    劳翠花想想当时手摸李二三大件那情景,再瞟几眼李二脸庞,觉的心跳有些加快,脸上也觉着挂不住。就用围裙抽皮驴。

    皮驴边往外跑还在喊:“往下,往下摸。”一路叫着喊着,逃过宝山路,回自己店里去了。

    李二陪老头喝完酒,回自己家拿来两千块钱,塞在老头手里,这才芦苇滩上放枪——打发老鸭子起身。老头走后。劳翠花动情的说:“李二哥,你真是个好人,这两千块钱算我借你的,等月底结了运费,我会一分不欠还给你。”

    李二说:“不急,不急。我有钱。商场也挣,儿子也给,我不缺钱。邻居之间互帮互助是应该的。我对这房子特有感情。小桃红在世时,我三天两头在这儿吃喝,还···还····”

    劳翠花说:“李二哥,你若不嫌弃,小妹就当你的小桃红罢,我愿意和你好。”她压低声音说:“你下头若真需要,我愿意伺候你。是我真心愿意帮你解决问题,无私奉献,与钱财毫无关系。”

    李二想了半天,觉着有些趁火打劫的味道,不合适。只是亲劳翠花额头一下作为答谢,这也默认了劳翠花代替小桃红的位置。实际上,在心里,他也隐隐约约感到了这一点。男人没点桃色想法,他还是个成功男人吗?尤其李二庞大阔这种胸怀宽广的男士,也不符合自然规律呀。

    庞大自从当上车老板,变的忙碌起来。手机天天响个不停,不是谈业务,而是四处联糸他那些号友,向他们吹墟自己,如何当上老板等等。情况有些跟前几年给村子里管推土机的情形差不多。还没挣几个钱,便四处大吹大擂,还联糸上当年那小红,约她在鲁州城见面,还答应给她买个五千多的苹果手机玩玩。

    劳翠花不跟着出车,不知道具体情况,只听汇报。一月下来,并没挣着钱。她认为头三脚难踢,也没放在心上,结果一连三个月,月月如此。她觉着不对劲。就去电话部门打出庞大的通话记录,一看结果,让她震惊。细细比对发现,业务电话不到十分之一。留住司机一打听,车在外头,一月才干半月活,剩下半月功夫,庞大不让把车开回家,而是停在沿线几个有色情服务的路边停车场内,日夜跟那些小服务员打情骂俏,捎带着搂她们睡觉。照顾饭店生意,连吃加住加玩,让小姑娘们挣提成。并且这买卖还不是一家,沿途三四家轮流坐庄,一家一家挨着住宿。哪有功夫回家?更甭说主动再找点别的活儿干干。一句话,庞大根本没把挣钱放在心上,搞运输只是为了出风头,玩和乐。至于家庭、饭店,早已被他抛到九宵云外。

    不得已,劳翠花关了饭店,亲自押车跑了一趟,把路上所有开支计算在内,弄出一个准确的支出数字,由她去有华木器厂结算运费,再把出车费用一趟一清,出车就给庞大钱叫他出车,不出车便命令司机开回家来,伺机干点零活,增加收入。

    王二闹的女婿挺识时务,主动停了自己一台车,以便自己和庞大的车都有活干。因为王有华盖的车间半年内即可生产,到那时再把另一台车开起来也不晚。

    关外下雪下的早,一天傍晚,突然降温十五度,汽车发动机没来的及更换防冻液。夜晚停车,要把水放干净才行。车一进停车场,几个庞大的老朋友便站在客房门前,向庞大招手,叫他快点过去拥抱。庞大急于去见小服务员,下车毛手毛脚,开一下放水开关,见有水流出,便不再看管,急忙忙跑到客房门口去和姑娘们汇合,左拥右抱,连拉带扯。在姑娘们的欢笑声中,到吧台去办住宿手续。姑娘们围着庞大蹦蹦跳跳,她们知道,今晚上庞老板肯定请她们吃饭,夜里也会有些钱财进帐,有这样的好买卖,你说,姑娘们能不乐吗?

    汽车也是个活物。你不好生伺候它,它也是跟你调皮捣蛋。为了省钱,庞大只请了一个司机,庞大主要给司机打下手,什么加油加水,装卸备胎等杂活,都是庞大办理。这回老天不开面,车放水的小塑料嘴,在寒风下不一会就冻住了,水淌不出来,全冻在发动机里。大伙都知道,水有个特性,零下四度一超,冰就会膨胀,把发动机的机体胀破。有经验的司机,水放不净是不熄火的,让发动机怠速转动,把水排干净之后才熄火,汽缸的热量自然烘干机体内的水分。

    司机开一天车累的腰酸背痛,下车躺在床上歇息,连饭也懒的吃,只是随便过问一声:水放了没有?听庞大说水放了,便不再去查看,倒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司机一睡觉,这可欢了庞大,和姑娘们连吃加喝,又唱又跳,一盒烟换一个香吻,姑娘们当然乐意。一百三一条的好烟,不到三分钟便分发完毕。说实话,在有钱人眼里,一晚上出个三千两千的,根本不算钱,可这三千两千对庞大来说,那就是一笔大钱。就他那车,一年下来也就二十万纯收入,平均每一天他才挣六七百块。一晚上下来两千多的支出,可是他三天的收入哇。这么个糟法,他不穷谁穷?

    司机吃一碗面条睡下,第二天早起往车前转一圈,发现水没放干净,知道大事不妙,估计发动机机体已胀坏,急的连蹦加跳,手拍着屁股连叫糟糕。急忙跑到另一间屋去找庞大。一个蓬头散发的姑娘极不情愿的开门出来,哭丧着脸问:“大清早,急什么呀?”

    司机把她推一边去,着急的说:“庞老板,我老婆来了电话,说我娘住了院,你先把我这月的工资给我吧。我去邮局转到我老婆卡上。医院规矩你也知道,不交钱不给药。”庞大半咪着眼,从枕头底下把钱包拿出来,点给司机五千元。把剩下的两千放回包里,挥手叫司机出去。抱着那姑娘继续做他的春梦。

    司机把钱转到老婆卡上,在街上买碗热馄饨吃下去,回到停车厂,大被蒙头大睡起来。心里骂道:往死里折腾吧,看势不妙,老子坐公交回家,你自己在这哭吧。大修一遍发动机,没个三几万拿不下来。反正工资已经结清,怕他怎的?玩,咱看最后难看的是谁?

第九十六章

    第九十六章

    司机是个好人。睡在被窝里,反复作着思想斗争,想前想后,还是觉着给劳老板打个电话为好。发动机报修己成定局,零下二十五度,还有冻不透的发动机么?他掏出电话,简单的把车况汇报一遍。最后他说:“劳老板,我在这儿也是白吃饭,还要付工资,不如我坐公交回去,等发动机什么时候修好了,我再来开车不迟。”

    劳翠花对此没明确答复,而是急切的问:“你庞老板呢?”

    “他在另一屋跟服务员亲热呢。”司机本来就看不惯庞大那一套败家作法,知道他这车玩的长不了,索性来个实话实说。最起码叫他老婆臭骂他一顿,给自己出出气,顺便也看些笑话。

    劳翠花给庞大打电话,问他在哪儿呢?电话刚响一声就被挂掉,庞大跟那女服务员刚忙活到要紧处,四脚朝天,八脚着地,能顾上接电话么?电话第二遍再响起,女服务员“喂”一声,听是个女人声音,毫不客气的说:“都是女人,不知道啥时候不能打电话呀。讨厌!”说完挂断电话,不再接听。

    庞大说:“肯定是我老婆查岗呢。”

    女服务员嗔道:“现在我是你老婆。讨厌,扫兴,加把劲呀。”

    劳翠花听是一个女人接的电话,根据声音判断年令不大,应该是个女孩。除此之外,还隐约听见有男人“吭吃吭吃”的喘气声,断定司机所说不假,庞大正在另一屋跟个小淫女快活。气的她七窍冒烟,八窍冒火,口中连连大骂道:“死鬼,叫那小蹄子累死才好。除了这一大祸害。”

    过了半个小时,劳翠花又把电话打过去,讽刺道:“忙活完了没?累死吧,叫小蹄子把那东西夹断多好呀。省下在外头操猪操狗,惹事生非!”

    庞大少气无力的为自己辨白一番。劳翠花当然不听他那一套说辞,直接了当的问他:“汽车发动机是不是冻坏了?”

    庞大立刻回答:“不能呵,昨晚是我亲自放的水。”

    “快去看看再说”。

    大约四十分钟,庞大来了电话,带着哭腔说,发动机真冻坏了,汽修厂的人说,要大修发动机。机体、缸套、活塞一齐换新的。

    “要花多少钱?”

    “三万左右。”

    “天哪!这一个月白干还不够哇。庞大你这该死的王八蛋。一门心思在那女人身上,干的好事!”气的劳翠花眼里饱含热泪,睹气挂断了电话。她怕庞大再乱花钱,弄了钱去不修车,便打定主意,把司机留在那儿看着修车,勒令庞大立即回家接受处罚。

    果不其然,庞大一进门,就叫劳翠花照腚上两棍子,打的他连蹦带跳,跑到对面皮驴的店里,天黑也不敢回家。

    皮驴说:“庞大,在外头风流快活,那些小服务员细皮嫩肉,摸一把溜滑,还回来干啥?记吃不记打的东西。”

    庞大垂头丧气的说:“不是车的发动机冻坏了么。”

    皮驴鼓着掌说:“好,好啊!肯定是光顾着自己放水,没给发动机放水吧?”庞大点头承认此事是真。

    五凤说:“天黑还不回家,赖在这儿也不是个办法呀。闯了祸要勇敢面对,回家去任打任骂,随便。反正吧,她也不敢跟你离婚。”

    庞大在家叫劳翠花骂了三天,最后还是五凤面子大,出面说情,这才把事态平息过去。庞大手机也被没收,外头那些野娘们,一个劲的给他打电话,打不通干着急没办法。半月过去,车修好了。劳翠花把钱打过去,司机把车开了回来。劳翠花围着车看了一遍,委托司机,找个合适人家,要把车卖掉。

    庞大一听卖车,当时便急红了眼,这车老板刚当上大半年,外头名声正旺,那些号友和娘们听说卖了车,会怎样看待自己?威信肯定一落千丈啊。还有关外那眼巴巴的盼望自己去团园的小莲小美,往后就见不着了呀。想到这些,庞大在板凳上再也坐不住了。“啪”一下一拍桌子,大叫道:“这车是我的土地补偿款买的,我有支配权。想卖车,得我批准。我的钱我作主,你干涉不着。”

    皮驴劝道:“庞爷,不是不同意你玩车挣钱。男人在外头有些应酬,是不可避免的,关健是你要把握住尺度,掌握好分寸才行。应该把主要精力用在挣钱上。至于外头那些野娘们,弄她七八十个就够多了,上百个一齐扑面而来,你身体也受不了啊。”

    五凤听皮驴越说越不着调,推开皮驴,面对庞大,替劳翠花下了死命令:“别听皮爷爷瞎说,什么七八十个合适,一百个嫌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他那是害你!依我看,外头闲野女人,一个也不能勾拉。这会车也修好,花了不少钱,你的家庭条件,你家里有多少粮米,你自己知道。别人家我弄不清楚,反正你家是经不起折腾了。要想有家有老婆,还是老实点吧。否则,你的家非垮不行。到那时,你手里没钱,老婆跟着你喝西北风啊。”

    庞大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可那小姑娘往怀里一拱,便控制不住自已,身不自主的逞起大爷来,钱也就掏出去了。事后想想,花那钱他也觉冤枉。可他事到临头,怎么也管不住身体,这是不是一种病啊?

    经过庞大据理力争,加上吹胡子瞪眼。劳翠花这才打消卖车的想法。谁也没长前后眼,卖后晦药的更没有。就在第四天傍晚,汽车拉上木头往回返时,出木材厂不远,在一条人多的路上,后车轮压着一块石头的一个边儿,那石头被车轮一压,迸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击中迎面一个干巴老头腹部,当场老头便昏迷过去。路人赶紧把车截住,庞大想跑,当地人多,又是外地号牌,本地人欺生,直接给汽车轮胎把气放个干净。把人送到医院抢救,伤员家属要求庞大出钱交押金。庞大身上没钱,就叫人家两个儿子一顿胖揍。有人说,庞大不是会些武功么?可庞大在人家地盘上,不敢妄自尊大,强龙难压地头蛇哇。也有人问,劳翠花没给庞大流动资金么?回答,给了一万块钱。来时连油加过路过桥花了三千多,大的支出在后头。庞大为讨小莲姑娘欢心,给她五千五百块钱,叫那小姑娘去买最式的手机玩游戏。出车祸始料未及,当场就难了看。

    庞大给小莲打电话,想借两千块钱救急,小莲听说车出了事故,估摸着庞大迈不过这坎去,索性连话也不回,直接关机,来个脚打锣不见面。庞大走投无路,只好同意卖车救人,在当地人帮助下,车作价十五万,让人开走。卖车当夜,老头不治身亡,交警队判赔三十万。车款抵顶十五万,还差十五万。那户人家把庞大扣下做抵押,放司机回来拿钱赎人。车没了还开什么呀,司机回到庄上,跟劳翠花打个招呼,叫她拿十五万去赎人,转身就要走。

    李二拦住他说:“汽车不是有保险么?”

    “是呀,走的时候说保险到期,出车前不是说好买保险,钱我也给了他呀。”

    司机冷笑一声道:“据我所知,那个什么早年认识的小红,等在市里,缠着庞老板买什么最新手机。可能事先庞老板答应过她吧?要不的话,她能坐车二百公里来找他么?手机肯定买了,并且是两部。”

    “两部?”

    “小红的手机是在咱开发区买的。买时车还没装货。小莲那部手机也是五千多,是在皇岛子那边给她的现金,买没买我没看见。保险公司那边,怕是没续保的多。庞老板怕我回来多嘴多舌,给姑娘们买东西送钱,都是秘密进行。生怕我知道后揭发他。就连住宿,他都独租一个房间,为的是和服务员鬼混方便。”司机留下对方地址电话,走了。头也不回,三四天的工线也没要。

    一切都完了。劳翠花捶胸顿足,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第九十七章

    第九十七集

    劳翠花凄凉的哭声传出去挺远。附近的邻居也都闻讯赶过来,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当听说庞大拿着入保险的钱给小姐买了手机时,大多数人扼腕叹息,摇摇头,不能理解庞大的做法有何意义。也有人指责五凤,从一开头就不应该去管闲事。车没活干,呆一段时间肯定卖掉,后头这些事也不会发生。也有人反驳说:“主要原因在庞大身上,他不争气。这儿不出毛病,别的事照样败家。五凤好心好意帮庞大发家发财,帮助别人难道也有错么?”

    有那俏皮鬼就说:“帮人要看怎么个帮法。”他举个例子:“公安局长弄个小媳妇,早晚努力也怀不上,你去帮帮那忙试试?不叫局长毙了你才怪哩。”

    大伙七嘴八舌头的议论,有咸有淡。也有不少看热闹,怕事不够大的,嘻嘻哈哈乱成一锅粥。几个不对劲的娘们,在背后骂劳翠花不正经,活该!

    皮驴听到这些议论,大骂道:“滚!滚他妈个蛋,少在这胡说八道,落井下石,气人。”那几个娘们俱怕皮驴的菜刀,挨了骂不敢吱声,灰溜溜走了。

    刘学银知道劳翠花大哭的事情真相后,以手捂胸,暗自庆幸自己和庞干散伙的早。要不的话,坐在地上大哭的就是自己呀。刘学银庆幸之余,见劳翠花哭的悲痛欲绝,感叹人生艰难之余,也跟着掉了不少眼泪。

    五凤跟刘学银两人,一人拉一根胳膊,把劳翠花从地上拉起来,劝她别哭坏了身子。劳翠花趴在桌上又继续哭了一会,这才止住哭声,抬起头来,抹着眼泪问大伙,这可怎么办呀?

    五凤气道:“怎么办?也不用管庞大。叫人家好生收拾他一顿,打他个半死,看他还敢再出去嫖媳妇,惹那些野女人?”

    李二说:“往后叫他嫖,他恐怕也嫖不成。没钱在手,谁点他块烂咸菜?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就纳闷,小红他是怎么联糸上的?”

    皮驴说:“鱼有鱼路,虾有虾道。庞大和你不一样,弄好几个女人,最多的能倒贴你三百万。庞大哪有你精?十个庞大也顶不上一个李二爷心眼多呀。”

    刘学银骂道:“看嘴不象鹰。庞大那玩艺儿,钱压根不能到他手里。那年给村上管理推土机,挣的钱不是让他全糟塌光了么?此人可用但不可重用。劳家妹子拿他当块宝,还以身相许嫁给他,纯粹是瞎了眼。我和他过了大半辈子,差点没气死。好不容易把这带脓的膏药揭了去,不想却贴在你身上!他呀,一文不值,实实在在是一堆臭狗屎。”

    “是呀。他哪有我好。人不但长的美丽动人,还心眼多多,哄个女人啥的,不费吹灰之力。刘学银跟了我,享老鼻子福啦。”

    刘学银捂住李二的嘴,说:“少臭美。嫁给你也是一般般。”言语间充满幸福感。皮驴钻她空子,捉弄她说:“是呀,那腿也是他帮你弄断的呀。要不是他帮你,你的腿能瘸么?”

    李二说:“皮驴,你小子哪壶不开单提溜哪一壶。多讲正面新闻。没听电视上讲么,家庭和谐,提供正能量。”

    刘学银知道皮驴在使离间计,这回她没和上回一样发火,而是巧妙的把话题转移到劳翠花身上:“皮大爷,你说翠花她下一步该怎么办呀?即便哭断了气于事无补问题也解决不了哇。”

    “我想大主意,要说出策略,还是李二李爷在行。”

    劳翠花拿泪眼直视着李二,盼他说出一个好办法,以解眼前遇到的难题。李二咪起眼睛,低头沉思片刻,摇摇头,没有说话。

    五凤说:“是不是没上海鲜,那主意赶不出来呀。”

    皮驴吩咐五凤:“赶紧回去拿两只鸡来,捎一瓶好酒。”

    李二赶紧摆手,缓缓说道:“从前只是动些脑筋,想个办法,蔬通一下人际关糸。这回死了人,离的又远,要动真金白银才行啊。据我所知,行车证上写着劳翠花是车主。即然交警部门出了事故处理意见,看来不出钱的话,劳翠花她过不了这一关。其实庞大给外头那些小姑娘买个手机啥的,动不了他家筋骨。要命的是他没交保险金,续不上保,这才出了大漏洞。连车搭进去也不够。看来保险真是不入不行啊。挪用买保险的钱给小红买电话,这是最可恨之处。”

    五凤问道:“李二哥,你是咱东拐子出了名的智多星,依你看,此事怎么解决?”

    “这事离了钱真不好办。那户人家若拿不到钱,肯定走司法程序,去法院一告,不几天寄来法院传票。你去不去应诉无所谓,法院会来个缺席判决。六十天不上诉,判决生效,苦主再来个申请强制执行,很快法警就来逮人······”

    李二把现实情况往桌面上一摆,劳翠花眼里那绝望的泪水,顺着面颊无声的流淌下来。一个女人,要钱没有,除了哭泣,她能怎么样呢?

    “要不找黄大阔,发动群众捐款救庞大?”有人提议。

    李二苦笑着摇摇头:“此计不妥。眼下庞大在外头拿买保险的钱给小姐买手机这事,传遍东拐子的每家每户。谁愿意捐钱,供一个老色鬼**啊。此路不通。家里还有钱吗?”

    劳翠花看看大伙,吞吞吐吐说道:“这些年,我在外头干这干那。有时连脸面都豁上不要,总共偷着给孩子攒了十万块钱,是孩子将来上大学的学费,今回若赔给人家,孩子上大学就没有钱交了呀。孩子从小跟着她爸受罪,好不容易攒下几个钱,想供应她上大学。可现在·····俺娘俩的命,咋这样苦哇。”劳翠哽咽着说不下去了,伏在桌上,哭的身子一抽一抽的,很伤心。

    “能不能跟那户人家说说,咱这边实际上很困难,让他家少要点呀?”

    李二还是摇头:“庞大在外头吹天啦地,打肿了脸充畔子,在那儿肯定弄的乌烟障气。唉,但愿那户人家发发善心,饶过劳翠花这一回。”

    皮驴郑重的说:“李二李爷,你是我皮某人敬重的真英雄,你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你能不能亲自出马走一趟,用你那智慧,帮劳老板一回?娘俩够可怜的。”

    众人异口同声拜求李二:“你就帮帮她吧。不看僧面看佛面,孩子上大学,可是关乎孩子一生的命运啊,何况她女儿在级部老考第一名,她要是上不起大学,真真的瞎了一个栋梁之材呀。”

    劳翠花“扑通”跪在地上不起身的哭着,半天才抬起头来,颤声说:“帮帮我吧。”

    李二长叹一声,用眼朝刘学银瞧过去,拿眼神征求她的意见。刘学银在众人齐刷刷的目光注视下,只好点头同意。李二说:“带着五万块钱过去,求人家高抬贵手吧。明早起的早点,去和庞大会合,争取早几天回来,别耽误了过阳历年。”

    再说庞大被人扣在那里,到这时还一味逞能。驴死不倒架,鸭子烤熟了嘴还硬:“怎么着?姓庞的家里开着饭店,还跑着大货车搞运输,还差你们这几个钱么?过几天我老婆把大批现金带过来,双手奉送!”你听听,你听听这是人话么?李二来求人家少要点,不是痴心妄想是啥?经庞大这一吹,这事能办成么?

    在一个农家院里,李二和劳翠花见到了苦主弟兄俩。这户人家笼罩在悲痛气氛之中,全家穿着白布孝服,头上戴着孝帽,跪在一个牌位前正在烧纸钱。庞大也戴个孝帽跪在那里,装模作样装孝子。他一见李二劳翠花二人进院,立马高叫道:“看见了么?我老婆带钱来了,她是车主,有事找他俩吧。”说着把孝帽戴在李二头上,把李二往那弟兄俩身上一推,撒腿跑出院门,众人一楞之际,早跑的综迹全无。

    李二没想到庞大会来这一手,拉着劳翠花想跑,可惜晚了一步,人家早把大门关的严严实实,还把一只大黑狗放开。面对苦主那凶狠的目光,李二心里一凉到底,暗暗叫道:完了。

第九十八章

    第九十八章

    庞大一跑了之,这可坑苦了李二和劳翠花。李二也想跑,结果慢了一步,被人堵在院子里。他毕竟经过不少风雨,见过不少大场面,拿刀弄枪的人也见过不少。他很快镇定下来,对着苦主中的老大说道:“我是村干部,是来协助解决问题的。咱们谈判要身份对等,你把你们村上干部请来,一块做个见证。”

    老大问:“带钱来了么?”

    李二笑着答:“不带钱来能处理事吗?这么远过来,我们带着足够的诚意而来,方才跑的那位,是个拉帮套的主。你们肯定看出来了,有丢下老婆自个跑的吗?不符合常理嘛。当然二位兄弟火眼金睛,早就识破了他的阴谋诡计,要不的话,能主动放他走么?”

    李二把庞大逃走,硬说是弟兄俩放他走的,使两人面子上不致于十分难堪。觉着来人说话很受用。两位脸色也随之缓和下来。兄弟二人把李二让到另一口屋里,问他们把钱全带来了没有?

    劳桂花刚要张嘴,被李二拦住,替她说:“谈钱的问题,必须有村干部到场才行。否则免谈。”

    兄弟俩交换一下眼色,到屋外商量几句。老大进来告诉李二,村干部一会就到,他让他弟弟,专门找村干部过来做个见证。

    李二说:“办事要有个章法。比如打拳。就讲究个套路。咱两家交付钱款,是个大事,万一有一家不讲理,一个说钱给了,另一个硬说没给。中间没个证人不行呵。其实,我看你们一家人也挺实在,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老话说的好,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万一碰上孬种,出门这么远,你叫我们怎么办?你家老太爷遭遇不幸,纯属意外。我们根本不愿意出这种事。你家老人走了,全家悲痛。可她这边日子也不好过呀,买个车,东讨西借,好不容易跑起来,想挣点钱还账,屋漏偏逢连阴雨,又摊上这天大灾祸,车没了,来不了钱,拿什么去还那些买车借的钱?也许你不知道,这几天她家闹翻天了。兄弟姐妹都闹的翻了脸,就说她小叔子吧,当初是把孩子上大学的钱,借给她家买车,这事一出,钱黄了,人家孩子等着上大学拿学费呢没钱,人家不闹么?要钱呀。当初说临时周转几天····唉,老百姓,难哪。”

    老大不相信:“她男人不说他家很富裕吗,除了这车,还开着饭店。开发区哪家不存个百八十万?说的有枝有叶,有鼻子有眼。你替他哭穷,别是想赖账吧?”老大提高了警惕,用审视的目光重新打量李二。

    李二淡淡一笑,坐在椅上,不惊不乍,诋声叹口气说:“吹胖气吹大牛谁不会?她男人那话你也信?他小时去闻驴放屁,叫驴踢着了脑袋,头有病啊。刚才他逃走一蹦一跳,你没看出来呀?脑子不好使,有劲使偏了。吹,一套吹。他这人走到哪儿吹到哪儿,连诓加骗,看见了么,这媳妇就他从你们关外骗到俺那儿去的。骗她时还说有六架直升机呢。更甭说那钱了,十几个亿呀。还说弄了八个小姑娘伺候他爹哩。满嘴跑火车!这妹子嫁他以后,为维持生活,开个包子铺过日子,有卖包子的大饭店么?听话听音,他家呀,就一猪尿泡,吹的挺园溜,实际是一腚饥荒。摊上这么个有精神病的男人,她倒了大霉呀。这不,我来之前,组织村里为她捐款,众乡亲看她可怜,东拼西凑······”李二打住话头,不往下说了,无奈的摇摇头。

    村支书来了,是个女的。双方寒渲几句客气话,然后直接切入正题,女书记倒也干脆,她说:“即然是来还钱,那拿出来吧?两家交割,写好收条,我在上头签个名,当个证人。”

    李二点头。劳翠花把钱拿出来放在桌上。

    “五万,从银行提的,没开封。”

    女书记把钱看了一遍,检查无误,是真钱。放在桌上说:“大黑二黑,你俩写个收条,按上两人手印,这钱才能动。”

    大黑说:“上回卖了那车,老二独吞十万,才给我五万,这回这五万应该归我。”

    老二说:“爹是我的,凭什么给你钱?上回给你五万,就算照顾你不轻,这回还想要?找你亲爹去要吧。”说着要去抓桌上那钱。

    女书记眼疾手快,早把钱往自己身前一划拉,伏身趴在钱上。老二那手叫女书记大奶压在下头,挺软和,不想抽回去,女书记吼道:“把爪子抽回去。想使坏心眼是不是?”她扬起巴掌,“咣”一下给二黑一个耳光,骂道:“什么玩艺呀,还亲爹呢。他活着时候,怎不管他?养老一分不出,全盘推给老大。他老人家不出去捡破烂,能出这事么?好家伙,现在人死分钱了,想起他是你亲爹来了,晚了!平日里大黑虽是继子身份,这回钱要平分才行。也不怕外人笑话,我都替你丢的慌!”

    大黑看着那钱,说:“这回钱要归我,我就签字。不的活,我捞不着钱,我不按手印。”

    书记问二黑:“你娘是进你家门后才生的你哥,你听谁说的他不是亲爹?”

    “我听木器商场那边王二闹说的。”

    “王二闹?外人说你是狗崽子你也信呀。”

    李二说:“书记,这样吧。我们先把钱拿回去,让大黑二黑弟兄两个去问他娘,弄清楚谁是亲爹,再分钱不迟。这哪儿是处理问题,分明是卖爹分爹嘛。活着不闻不问,死了倒来劲了,争爹奇闻。”

    书记也挠头:“他娘死好几年了,上哪去问?”

    “做医学鉴定能分出来。”

    “不行。入土为安,他爹也已下葬,难道再扒出来吗?不行。这事咱分两步走,第一步,先写收条,他俩不写我写,叫他两个按手印,这钱谁不按印没谁的份。第二步,村里再出面给他处理家务。剩下十万怎么办?啥时候送过来呀?”

    李二有些为难:“这钱还是全庄老少爷们捐的呢。这下他家返贫,村里还得照顾她。我回去打算让她参加卫生队,打扫街道。每月工资八百。除去娘俩个生活费六百,她孩子这下也上不成学了。一月能省个一百来块钱的学费。再叫孩子捡点垃圾卖个三五十块,一月省吃俭用,满打满算,一月二百。一年···一年····”

    “两千四。”

    “十年两万四。十万除以两万四,拿计算机算一下。”

    书记说:“不用算了,三十多年。方才说叫她女儿捡破烂,孩子多大呀?”

    “十三岁。”

    书记一拍桌子:“不行。与情与法,这事不行。”

    “那怎么办呀?”李二可怜巴巴的问。

    兄弟俩一看十万块线的爹钱要黄,一下跳起来反对:“钱一分不能少!十万块她要不拿,俺俩每人就少分五万呀。靠出去打工,多少年才能挣这么多钱?”

    女书记轻蔑的问:“大黑,你说怎么办?村这一级领导管不了你啦。好哇,有本事你自己处理,找我干吗?我提醒你一句,法制社会,容不得胡作非为。按国法就你弟兄俩,不养老这一件事,就要进去蹲两天牢房。还有近几天你扣住车主不让走,也是犯了非法拘禁罪,懂吗!我一个电话打到派出所,你俩就吃不了兜着走。”

    大黑二黑叫书记镇住了,不再嚷嚷。

    书记回过头来对李二说:“但是,人不能白死。困难也不是推脱的理由。你们村上也该多照顾她才对。”

    李二恳求说:“书记,您做做这头工作,免点吧。十万块钱,她真的拿不出来呀。”

    正说到节骨眼上。一个胖娘们进来插上一杠子:“钱一分不能少,没钱好办,把这女人拉到小旅馆里,叫她干那事挣钱,还有这男的,弄到煤矿上下井,一年也能抵个三四万。”

    书记冷笑道:“三黑子,内行啊。在窗外偷听多时了吧?你要在这里头胡搅活,我这就打电话报警,开个路边店,容留协迫女性**,罪不小哇。你在这等着,我叫派出所来抓你。”书记摸出电话,真打起来:“派出所吗?刘所长在不在?啊,你是李指导员呀,俺村路边店里·····”

    三黑子听书记真办她,吓的一下跪在书记面前,哀求道:“不敢啦。饶了我吧。”书记挂断电话,哼一声问她:“三黑子,你两个哥哥僵持不下,那边钱不凑手,你出个主意,怎么办?”

    三黑子是这家女儿,她深知在哥哥眼里,钱比爹重,更怕书记翻脸,两下都硬,哪边也不敢得罪,只好找个托词,说店中有事,灰溜溜逃走了。

第九十九章

    第九十九章

    三黑子夹着尾巴逃了。书记刚要说减钱的事,一个老头闯进院来,还没进屋就骂上了:“撞死了本地人还想免钱,哪有这样的好事?”

    王二闹在街上碰见三黑子,两人多一条腿。过去和现在都是臭味相投。从前王二闹在外地搞诈骗,得手以后,总是在三黑子的小旅馆躲藏。王二闹诈骗来的钱财,大多花在三黑子身上。方才两人在街上碰了面,王二闹听完三黑子叙述,想在情妇面前逞能,便主动进家来,妄图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强迫来人交钱。不光判罚钱数要如数交出,还要多榨个三两万的辛苦费才行。要不能显出王二闹的“闹”平么?

    书记也认识王二闹,本地区第一大孬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当即不理他那套狗屁,催促大黑二黑弟兄两个,在她代写的收据上按好手印,中间人地方签上她的芳名,检看一遍之后,伸手把条递给李二,李二看也不看,直接把收条交给劳翠花收好。

    村里修自来水正缺钱呢。”

    大黑二黑听书记这么着说,当时便慌了神,他们深知这要是顺自来水花了,和打水漂差不多,形同肉包子打狗,有去路无回路。当即大叫道:“平半分钱。”书记目的达到,方才说挪用,只不过是吓唬这两个自私鬼而已。钱分完之后,书记和李二协商着免五万,剩余五万在四十天内交清,双方正在讨价还价,王二闹把大黑弟兄两个叫出去,嘀咕一阵回屋来。

    二黑说:“书记,您工作忙,下头那十万块钱就不麻烦您了。我们兄弟俩打算跟他直接谈判。”大黑咬着牙根说下去:“十万,不光不能少一个钱边,还要长两万利息,要不他两个休想走脱。”

    王二闹手扶文明棍,头戴小礼帽,鼻梁上架个眼镜,仰头挺胸,望着房梁,二郎腿架起抖个不停。一付目中无人的架式,让书记感到恶心,她问:“卸磨杀驴对不对?好啊,赶我走是吧?我偏不走,今日我还靠这儿啦,我看你仨怎么把钱要出来。首先告诉你们,犯法可不行。”

    半路杀出程咬金,事差不多了,不想王二闹一闹,弄黄了。李二的那个气呀,恨不能把王二闹一脚给踹死才解恨。看着劳翠花企盼的目光,李二大笑起来,起身来到王二闹面前,逼视着他,问道:“王老板,王二闹,想叫板?好啊,真想试试?”

    王二闹把文明棍往地下使劲一捣,咬牙切齿的真叫板:“在这地处,我王二闹是下三滥的头,有本事放马过来。”

    李二点头:“你等着,可别后悔。没三只神手,敢到达西岐么?书记,等会你千万别给这赖皮狗讲情,我要收拾不了他个孙子,我李二的李字倒过来写!”

    书记一撇嘴:“我才懒的管他个跳梁小丑哩。”

    王二闹大喊:“大黑二黑,抄家伙!”大黑二黑抄起顶门棍就要对李二下手,劳翠花勇敢的冲上来,用身体护住李二。

    李二推开劳翠花,伸手指着大黑二黑两人鼻子骂道:“什么玩艺,敢动老子一根汗毛,爷叫铁腿帮的人把你们剁成肉酱!王二闹,你等着,我打个电话,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王二闹也是走南闯北,骗遍小半个中国的主,自恃在自己地盘上,还怕李二么?当下冷嘲热讽一番,催着李二打电话:“治,打电话找人治我呀。”他用手指着自己鼻子,十分猖狂的朝李二身边凑过来。

    李二能怕王二闹这小人挑衅吗,他把凑过来的王二闹推开,抬起一只脚踏在凳上,拉开架式,摸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问:“谁呀?”

    电话里传来一个女孩的甜声:“李氏地产,请问您找谁?”

    “我是李二。接财务部,财务总监。”

    一会电话通了,一个男声问:“您是哪位?”

    “我是李二。”

    “啊?老太爷呀,我是财务总监,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查一下这月给有华木器厂那一千万拨了没有,立刻汇报。”

    “报告老总,下午五点拨付。”

    李二说:“停止付款。有华所供那些配套家具,查出材质有问题,木头上有疤拉太多。”

    “好,执行。”

    李二把电话收起,摊摊手,对着王二闹说:“就这么简单,你完了,好戏立马上演,你等着看吧。”

    王二闹傻在当场,他做梦也想不到,眼前这披一个黄大衣的老头,有那么大利害。吹的吧?他在心里暗自嘀咕,难道看走了眼?一下撞到枪口上?他还有些怀疑,不能啊,凭我王二闹这两只眼,看人错不了哇。此人这水难道真有他吹的那么深?王二闹再察颜观色,见李二坦然自若,丁点做贼心虚的马脚不露,他自己倒沉不住气了。今天他女儿就等在有华木器厂的财务室拿钱,还不是个小数,三百万。他赶紧掏出金壳手机,拨通女儿电话,问她钱拿到手了么?

    “我就在财务科等着,科长正在接电话。放下电话就给我拿钱。”女儿非常自信的回答。

    王二闹收起电话,微笑着说:“李二,你那套狗屁不灵。吓唬别人行,吓唬我王二闹,你火候还欠点。不瞒你说,我就出身骗门,走的是诈道。小把戏在王二爷面前不灵。”真是吃什么饭拉什么屎,什么苍蝇下什么样的蛆。

    “灵不灵,你一会就见分晓。记住两点,材质有问题,木头疤拉子太多。方才你说你女儿在有华木器厂对不对?”

    “对呀,不光我女儿在厂里,我女儿那两台车,装满木头还在厂里等着卸货呢。”

    李二说:“那更好哇,来个一锅端,叫你知道李二爷的利害。”他立刻打电话给黄大阔,叫他找大铲车,在有华木器厂新建后门外头,挖上一车土,并说那地是他家的,改变主意,不外租了,他回去要挖塘养王八。

    李二这边电话刚落。王二闹手机接着响起,是他女儿打来的,说出岔子了,财务科长答应好好的给钱,接完电话就变了卦,脸色阴沉的怕人,不光不给钱,还指示仓库管理员,停止卸车。

    王二闹慌了神,急问:“你问问会计,到底为什么呀?”

    李二在旁边幸灾乐祸的加上一句,材质问题,木头疤拉太多。果然王二闹的女儿在电话中说:“嫌咱供的货材质不好,疤拉太多。世上哪有不长疤的树呀。”他女儿在电话那头,一个劲的直埋怨。

    李二还在火上浇油,道:“有华木器厂给我儿子供货,一千万,假一赔十,一千万的家具,让技监局挨个过筛,能保证件件合格么?假一赔十,王有华要赔一个亿呀。他那厂子家当,能值一个亿吗?他赔了钱,赔在你供的木头上,他能饶了你么?你是祸根,罪魁祸首呀。死无葬身之地,我说的不错吧?甭愁,很快你就走上那一步。”

    正说着呢,王二闹电话又响起来,这回是他女婿打来的,一张嘴口气就不善:“丈母爷,你在哪儿呀,是不是去搅和庞大那事故去了?我说你个老不死的,吃饱了撑的是不是?想死还不容易,上吊、跳井、卧轨、哪儿死不了?偏偏去管大黑子二黑子那两个尿罐子那些破事。我承认,庞大是个熊种,软面糊捏的,可那同去的李二不是善茬。刚才我问东拐子来堵道的黄大阔黄村长,他露实底了,现今鲁州市的市长是个女的,她是李二的儿女亲家。有这亲家婆撑腰,李二是好惹的主么?我说你个老不死的,前几年招惹西拐子那个邢二,差点叫他把你弄死,好不容易缓过那口气去,却又闲着没事去找死,招惹你李二爷爷,这下好,车也堵在厂里,木头也卸不了,钱也拿不到,这日子怎么过下去?摊上这么个死熊丈人,去死吧你!”

    “啪”一声大响传来,王二闹那暴脾气女婿,连手机也摔了!巨大声音传来,震的王二闹耳朵嗡翁直响,连头上那汗也出来,点点滴滴掉在肩膀上。

    李二过去给他把小礼帽摘下来,放在桌上,把呆立的王二闹按着肩膀,让他坐在凳子上,笑嘻嘻说:“好好享受吧。你女婿火发完了,你女儿还有贴心话等着你哩。”

    王二闹全身麻木,脑袋变的一片空白,什么事也记不住。方才女婿骂些什么话,早忘的一干二净,只记的摔手机那一声炸响。现在手机又一遍响起,他机械的按一下接听键,右手无力的把手机放在桌上,任凭女儿数落一顿,一言不发,无言以对。他女儿数落够了,一个劲催他赶紧把事摆平。“什么大黑子狗黑子,办咱自家这事要紧,我粗算一下,有华木器厂连押金带货款,欠咱八百多万哪。你掂量掂量,后天买木头那贷款就到期,你想逼死我?亲爹呀,麻利摆平这些麻烦,拿不到钱,我非急疯不可。若这事办不了,空手回去,我就不活了,回到家,第一件事就先掐死你!”

第一百章

    女书记对李二的身份也是吃惊不少。她也不曾料到李二竟是一家大型地产公司老总。对于王二闹的丑态,她嗤之以鼻。对大黑子二黑子两兄弟对自己的不敬,愤怒不已。不过她毕竞有一定的群众工作经验,见王二闹受到重创,一点同情的感觉也没有。只觉的心里痛快无比。遇事不惊,静观其变的她一反常态,拍手称赞李二:“干的好,干的妙。王二闹服了吧?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邪不压正,你那套什么骗术哇,诈道呀,使不上了吧?你这败类,给咱皇岛子丢人啊,我呸!”

    王二闹这时还没回过神来,一头雾水的他还在喃喃自语:“三百万,没拿到手?八百万,黄了?一个亿赔偿?还有贷款,女儿疯掉?”当他想到女儿时头脑一下转过弯来,他对着李二大喊大叫:“你···你··不能这么狠毒啊!我女儿会疯掉的,没了女儿,叫我可怎么活?”他语无伦次的乱说下去:“三黑子,你不是坑我么?咱再商量商量,行不行?”他扑通一声跪在李二跟前,磕头如捣蒜,连连哀求“再商量商量。”

    李二说:“现在想商量,晚啦。方才不是要叫大黑子二黑子打我吗,看把你能的。光天化日之下,守着书记这父母官,就这么放肆,不好生教训一下,那还了的?尾巴翘天上去,猖狂至极。要商量的话,还找他弟兄俩吧。”

    李二手往大黑子兄弟俩身上一指。

    王二闹虽乱了方寸,但毕竞老奸巨滑,不是一碰南墙不回头的主。看风使船,可是他的看家本事。李二话中有话,他怎能不知?他接着李二方才手指的方向,起身拉着大黑二黑手腕,说:“走,咱到你爹那屋再商量商量那钱的事。你们稍等一下。”

    在摆有牌位的屋里,王二闹劝大黑弟兄俩:“你爹那年令,那病秧子身板,能卖二十万不少啦,若不是碰上庞大那倒霉蛋,你爹再活个半年仨月,一伸腿,一分钱不值。不光赚不了钱,还得搭上丧葬费不是?讹人家二十万,车也叫你弟兄给卖了,还另加五万,不少了呀,知足吧。世上什么事,也是见好就收,别放着自在不自在。”

    大黑子点头。

    二黑子心狠,不愿意听王二闹的话。

    “为个死爹,你逼人家弄个家破人亡啊?你没听见么,她把孩子学费都拿来给了你们。你们不散伙是不是?想逼出人命来?”

    二黑子乜斜着眼不买王二闹的帐,说:“王二闹,你一会当姑子,一会又当神。澳?叫姓李的老小子一吓,就牺牲俺的利益,保你那八百万。人家扣着你女儿货款,是因为你的货,材质差,木头有疤拉,与我何干?我们没请你来呀。少拿老子的爹钱去讨好李二!你少打这歪恼筋,拿我们十万爹钱送礼,妄想要你的木头钱,休想!我这爹临死,给我兄弟创收,是我爹慈悲,怕儿女们日子不好过,才以命相帮。想弄钱,你也叫汽车压死,给你女儿创收哇。”

    王二闹脸色一沉,冷笑几声:“二黑子,想反目成仇,好心当驴肝废,那我也顾不上乡亲情面,是你两兄弟不识抬举,自寻死路,硬往上吊的脖套里钻。怨不得我无情。”他掏出手机,阴险的怪笑着:“二黑子,要不开面,我就把你两人盗割电缆线的那事抖搂给条子。破坏光缆可是大罪,哼。二十年徒刑,死不到里头也差不多。你俩那卖爹钱,还有老婆,都是别人的。想想吧,你们在坐牢,别一个男人,白天花着你那爹钱,夜里搂着你老婆享乐,那场景,啥感受?”

    王二闹拨通派出所电话:“喂,派出所吗?我揭发个事呀,盗窃大案····”

    二黑子扑通跪在王二闹脚下,使劲抱住他的腿,张嘴无声的哀求。王二闹这才收起电话。

    “那钱俺不要了,要不是俺爹病危,那石头一碰也要不了他的命。本想跟你学着多诈点钱花花。”

    王二闹教育道:“诈钱也不是个好买卖。诈不好连命也搭进去。想我纵横骗门几十年,还不是栽到西拐子邢二手里?实没料到,这李二比邢二更扎手,更难缠。过去跟书记说,可怜穷人,那钱不要了。”

    三人回到房里,一个个如同霜打的茄子,抬不起头来。

    书记问:“讨论的怎么样呵?”

    大黑子少气无力的说:“那钱不要了吧。她家给逼出病来,担戴不起。只记着有这么个账便好。将来什么时候有了钱,再还不迟。”

    王二闹赶紧补充道:“没钱就拉倒,不设还款日期。写个欠条,总算有个凭证。”

    书记反复盯看王二闹好几眼,实在想不明白他用个什么法儿,在十分钟之内,把这两个大孬蛋收拾的服服贴贴。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螳螂杀蛇,各有门道。

    劳翠花脑袋很灵活,立马写了欠条,递给书记。

    书记念了一遍给大黑二黑兄弟听过,回头叫劳翠花按上手印,随手交给大黑子。大黑子不愿要欠条,他想要现钱,但迫于压力,不敢反对,就以不伸手接欠条,来个软对抗。妄图挽回败局。还不住的用眼去扫王二闹的脸。

    王二闹脸现凶狠之色,也不吱声,掏出电话就打:“110吗?”

    二黑子当时脸吓的蜡黄,赶紧接过欠条,捧在手里,冲王二闹说:“这钱以后再说吧。”

    王二闹拍着二黑子肩傍,奸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相当年我恼筋要是赶上你今天这么快,我这条腿也断不了。”

    二黑子使劲点点头。

    李二问:“书记,你是主要领导,我只不过是个村民小组长,万事听领导指挥。”

    王二闹一下跪在书记面前,央求说:“书记,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个老浑蛋吧?求您开金口讲个人情,求这位李爷饶了我吧。我女儿贷款买木头,只是挣个运费。若砸在里头,孩子她活不成啊。”

    女书记使劲踢王二闹一脚。转脸对李二赔个笑脸,道:“李老板,俺皇岛子出这么个玩艺,惹你见笑了。他一辈子就这付德性,和狗差不多。不,还不如一条狗呢。你大人有大量,肯定不跟他一般见识,跟他叫真,那样便失了您的身份。”

    李二心知肚明,让书记做主,目的是给书记弄个高帽戴上。目的即然达到,自然顺坡下驴,谢过书记几句好话。拿出手机,指示财务总监放水。也没继续难为王二闹。

    王有华为蔬通关糸,把年底厂里所有采购计划,包括职工福利,过年需要走访客户的礼品,好烟名酒等等,全部从小芳的李家商场采购。总价三十来万,让小芳净赚五万。这一曲线救国,果然灵验,堵在门口那堆土,不知不觉在夜里消失,被人挪了地方。

    王二闹在当天晚上大宴李二、劳翠花、书记三人。席间,光好话就说了三拖拉机斗。饭后安排李二、劳翠花住在旅店。还一再嘱咐店家好生伺候李二劳翠花。

    夜深之际,李二拉了劳翠花,猫腰溜出小旅店,面向回家的反方向,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天,阴沉沉,一会下起大雪。李二从小生长在关里,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雪,铺天盖地,纷纷扬扬,跟筛沙子般从天而降。大块的雪绒块子,“啪答、啪嗒”打在脸上身上。他问劳翠花:“这儿离你家还多远呀?”

    今天早上,劳翠花好象心情很好,见到家乡久违的大雪,她围着李二咯咯笑个不停。在他身边跑来跑去,也许是卸去沉重的包袱,也许是童心大发,也许是·····反正她心情特别舒畅,恢复到她做女儿时那状态,老想笑。她从背后把两手搭在李二肩上,用力推着李二往前走,问道:“要走近路,八十里。要走远路,二百二,你选择吧?”

    李二当然选近路。劳翠花说:“走近路,要进村买个电池灯和些小用品才行。”

    李二拿出二百块钱给她:“拿着,到前边那村上去买,我在村外路上等你。”两人走上近路,结果跳出虎口,又掉进狼窝里。

第一百零一章

    李二为什么半夜从小旅馆溜出来逃跑?还不是怕出事。当晚酒席上,并不见大黑二黑身影。席散到王二闹安排的住处入住时,劳翠花无意拿眼扫一下身后,猛然发现有两个黑影在远处一闪而过。她预感到有危险存在,所以夜深人静,拉着李二悄悄溜出旅馆,朝回家的反方向开溜。这儿离她老家并不远,先前不说出来,就是怕大黑二黑知道了跑去骚扰。这回带着李二往北跑,目的便是回家躲避几天,也顺便回家看看,然后再绕道起程回鲁州。

    天渐渐黑暗下来,雪已经没过膝盖,走到一个农民种地歇脚的一个窝棚跟前,劳翠花说:“行了,住下吧。”

    李二环顾四周,野地苍茫,白雪皑皑,空旷一片。周围连个村庄不见,这儿能住吗?

    劳翠花似乎看出李二心思,指着北方说:“往北四十里全是山区,山高树密,这儿是最后一个种地窝棚,在这住下,可以避风挡雪,再往前走十来里就是山,根本无法栖身,难道你要趴在雪地里冻僵么?”

    李二打消了继续前行的想法。弯腰进窝棚察看一遍,这是个用石头砌成的小地窝子,地下地上各占一半,高矮不到两米,地下挺潮湿。劳翠花招呼李二,趁天不黑,两人去不远处抱来几捆玉米杆子,一半铺在地上,一半放在门外准备烤火。李二怕冷,就又独自一人多弄些柴禾回来,以备夜里点燃取暖。两人在火上烤些馍馍吃过,李二还喝了一小瓶白酒热身,正在他咪眼想打个盹时,不远处好几盏小灯引起他的注意。他小时候给生产队看地瓜,曾在野外见过野狸,那家伙两只眼睛在火光照射下,泛着绿光挺吓人,难道关外也有野狸么?正当他纳闷时,劳翠花尖叫道:“野牲口来了。”

    “野牲口?”

    “就狼啊。”

    “狼?”李二吓的浑身一哆嗦。赶紧把身闪在劳翠花背后,急问:“那儿?狼在哪儿呀?”

    劳翠花拿着李二的手往前一指:“那不是么。发绿光那些是狼眼珠子呀。”

    李二这才看清,还不是一只,四五只呐。趴在**步的地方,逞扇型围坐在不远外,正在朝这边张望,有两个还在前扒后蹬,显的狂躁不安。李二吓坏了,全身抖个不停。平时英雄豪气一扫而光,代之而来的是上牙瞌下牙,“得得”个不停。

    劳翠花从小在山里长大,经常看见狼。所以她胆子大些,虽然身子不抖,可说话的声音也有些跑调。她把电池灯交到李二手上,告诉他:“我举起棍子当枪,平托着朝狼群,只要我喊呯,你就从我腋下把灯猛一开,接着灭掉。骗那牲口。”

    李二顾不上多想,一手抱住劳翠花后腰,一手拿着电池灯,就见劳翠花把木棍当枪使,口中一喊呯,他赶紧把灯一开,一道电光闪出,射向狼群,吓的那几只狼落荒而逃,好久不见回来。李二大笑道:“哈哈,原来狼怕这玩艺呀。这还不好办么?”不料他话音未落,狼群又围过来,乐极生悲呀。不过狼并没有进攻,而是围在不远处,瞪着一双双贼溜溜的大眼睛,不住的朝这边张望,好象在等待进攻的时机。

    劳翠花见狼群异常安静,急的大喊:“后头,小心它扒开后墙钻进来啊。”

    还会偷袭呀?李二慌了,拿着电池灯在后边乱照,嘴里乱问:“哪儿?哪儿呀?”

    “前头,照前头哇。”

    狼群见二人乱了阵脚,一齐冲上来要咬劳翠花,就在千均一发之际,突然“啪”一声炸响,吓的狼群四散逃开。

    李二惊问:“哪儿打枪?”

    劳翠花笑道:“什么耳朵呀,连炮仗和枪都分不出来。糊涂蛋。”她说着,从衣袋中摸出一个大炮仗递给李二,告诉他:“那牲口冲上来,便拿这个吓它。”

    “你怎么会这法?”

    “当地人都这么干。不光狼,狗熊,野猪还管用呢。没想到吧。”

    “没想到。”

    “你没想到的事多着呢,你听四边那动静,哧啦哧拉干什么?狼用爪子在四周扒洞,想钻进来咬你!”

    李二仔细一听,可不是么,除了正面以外,剩余那三面墙,俱是“哧拉”声不断。他把身子紧帖在劳翠花身上,颤抖着问:“它们什么时候,从哪个方向进来呀?”

    劳翠花亲他一下,安慰说:“它进不来,这石头窝棚一半埋在地下,它扒洞碰上石众墙,扒不动就主动放弃。”

    李二长出一口气,埋怨劳翠花说:“你安的什么心?我好心好意帮你办事。你却带我进狼窝害我。”

    “都是你愿意的呀。白天我问你走哪条路,是你选的走近路。这时却倒过来一耙打我身上,我冤不冤?”

    “我哪知道近路上有狼呵。”

    “少见多怪。狼和狗,老鼠一样,贼精贼精,它能听懂人的话语。”李二闻听此言,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张卡,对着狼群道:“狼爷爷,狼奶奶,只要你不吃我,这卡给你老人家享用,拿去买猪肉,买羊肉,买巧克力,买糖豆豆····全行。”

    “狼吃糖豆豆吗?你可真笑人。”

    李二正儿八经说:“哄小狼吃,它生下小狼要养大,吃糖多了,把狼牙甜掉喽,它不省下咬人吗?”

    劳翠花一会扔个炮仗吓狼,还给李二讲些山里人碰上狼的应急办法。她讲道:狼虽是食肉动物,但它很少攻击人类。它主要是吃野兔、狐狸、小野猪等小动物。山里人走夜路,忽然有两只狼爪子从后头搭到肩上,碰这险情,千万不要回头。狼把嘴等在你后边,一回头,它正好一口咬住你的哽嗓咽喉,把你拖倒,待你死后好吃你的肉。一般山里人的作法是,用两手抓住狼爪,向前弯腰,借机抽出腿叉子往后边狼肚子上使劲捅进去,再横竖剜划,狼肚子捅的流血不止,这时抓狼爪的手更不能松开,不但不松手,脚还要往前慢走,狼两只后脚着地,随着人走动,血往外淌的快,一会功夫觉着狼浑身软软的靠在人背上,有种背死物的沉重感,这才能松手,向前跑几步,再回头看,以防狼使诈装死。也有把狼象背摔一样,弯腰把狼向前摔出去的。总之,小心使的万年船。

    李二说:“天快亮了,你睡会吧。我看火扔炮仗掩护你。”

    劳翠花点头,卷屈着身子,躺在李二身旁,闭上眼腈,放心睡去。等她进入梦乡,李二脱下身上大衣,盖在她身上。提了木棍,在火堆旁舞动起来,“呼呼”的棍风,把狼逼退好几米。他学着当年他老婆在家练功那架式,时而跳跃,时尔蹲下,张开手臂转圈,他玩的这套把戏,纯是些乱动作,毫无章法可言,只是指手划脚不住手拉倒,狼们看不懂他弄什么把戏,也不敢贸然进攻。李二连比划加跳,累了就扔个炮仗过去,把狼吓跑。有时他也耍点小聪明,捡块石头扔过去代替炮仗,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把狼玩的团团转。到扔完最后一个炮仗,东方已现鱼肚白,拿的柴草已然烧个干净。狼群跑开后没再回来。李二收起棍棒,夹在腋下,到窝棚后边察看,果真有狼扒过的痕迹,便冷笑一声,脱下裤来,照那狼扒的洞洒上一泡尿,扎好腰带,转到前面,叫醒劳翠花,二人在火上烤些干粮吃过,这才重新上路。直奔劳翠花家而去。一路翻山越岭,历尽辛苦,终于看见自已家门口,劳翠花激动万分,扔了拐棍,冲刺般跑到门前,从腰上摘下钥匙,开了大门。进院里绝不停步,跑到屋门前把门推开。进门寻着扫炕的扫帚,掀开盖在炕席上的麻布,把炕面打扫干净,从橱中拿出新被子铺在炕上,准备让李二躺下歇息。等了一会,不见李二跟进来,回到门外一看,李二趴在雪地上一动不动,已经昏迷过去。

第一百零二章

    劳翠花见李二连累带吓,昏倒在自家门外。慌忙冲出来,想把李二抱屋里去,但抱了几下,均告失败。一来李二身高体沉,二来她也累的够呛。身上力气不足,两腿发软,刚把李二抱离地面,手不知不觉一松,又把他放在地上。急的她冲邻居大喊:“二妞子,快来帮忙。”

    二妞子是个胖大女人,听见老邻居喊叫,放下手中正在瞌的瓜子出来帮忙,两人合力才把李二弄到屋里,抬上炕去。

    二妞子端祥一下李二面庞,打趣说:“劳翠花,从哪弄回个老家伙拉帮套?我看他年令不小,干那活能行吗?”

    劳翠花推她一下,笑道:“二妞子,怎么老往那上头想哇。他能给人拉帮套么?女人给他拉帮套还差不多。帮我点上地炉,我弄点姜汤水给他喝下,他叫野牲口吓着啦。”

    “这么大个人还怕狼啊?”

    “他那儿没有这玩艺,猛一下碰见,能不害怕么?”

    二妞子帮劳翠花点上地炉,转身回家,拿来生姜、红糖,熬了姜汤给李二喂下,看李二昏昏沉沉睡去。两个女人便坐在炕沿上说些家长理短。当劳翠花说到伤心处,二妞子也陪着掉了几滴泪。她问劳翠花:“你欠下十万块钱怎么还呀?”

    “慢慢往前熬吧。过一天算一天。”

    “这男人叫什么呀?”

    “没名字。就叫他拉帮套吧。”劳翠花说到这儿,不自觉的破涕为笑。二妞子说:他要真是出来拉帮套,我也尝尝新鲜,换换口味。老那一个男人趴身上,乏味的很。

    “想好事了吧?我自己还不够呢。”

    “匀个几回给我也行呵。”两个女人咯咯笑着,偷着说些黄话取乐,你推我搡,寂静的农家小院里,时不时传出女人郎郎的大笑声。

    李二在劳翠花家休息几天,问当地什么东西最便宜?二妞子抢着说:“地里的土豆子最便宜,一毛钱一斤。”

    “还有吗?”

    “有。这东西便宜不要钱。”她拍拍自己两个大奶,三个人一齐笑起来。李二深深感到关外女人的豪爽,夹杂着真情表白,实在可爱。李二在庄里庄外散步,在庄里的小酒馆里喝老烧,身上也换成当地人装束,狗皮大帽子戴在头上,老羊皮袄,东北大皮裤一应俱全。对外宣称收山货的。当地人不仅好客,也很善饮。对男女那事也不大容忍,不过拉帮套在这倒挺受保护。

    夜晚,李二躺在暖暖的被窝里,抚摸着劳翠花白净嫩滑的身体,觉的飘飘欲仙。他问劳翠花:“这离年还一个半月,咱趁这个空,干点什么呀。”

    “搂在怀里还不满足么?”劳翠花把脸紧贴在李二胸膛上。

    “不是那个意思。我发现你们这儿的女人,怎么老往那事上想哇。思维真够丰富的。我思谋着干点买卖,把你那十万块钱,麻利的还了,咱可好回家呀。刘学银天天打电话,问这问那,不好回答。”

    劳翠花一听李二要干买卖替他她还账,当时喜极而泣。猛一撩背子,坐起来问道:“这是真的?”

    “看你一惊一乍的,把被子全撩开,冻死我怎么的?”

    劳翠花急忙把被盖在李二身上。

    李二不愧是个能人,他叫黄大阔安排王有新,把他俩的办公室挪到黄大阔家里办公,腾出他俩那间办公室,专门批发地蛋。上货两毛,在拐子市场批发一块钱一斤。前几天零售一块五,当然还是批发合算。王二闹那两个车更高兴,李二托当地农业部门代为收购,农活蔬菜产品免收过路费,车老板当然高兴,车一到拐子集上,王有新和皮驴,一人一车,卸车时早有人排队批发,基本上是车卸完,货已销售完毕。前后拉进四车土豆,把整个开发区及周边两三个县的大部地区,土豆市场全部供应饱和。许多不远处的小商小贩也联合要了两车,共是六车。一车四十吨,共计二百四十吨。每斤除去一毛五分钱运费,其它费用每斤五分。每斤土豆净赚六毛,全部清完支出,算一下总账,总共挣了二十五万块钱。李二先拿出十五万给了劳翠花,让她拿十万还给大黑二黑子弟兄俩那爹钱。剩下五万打在她女儿卡上,补齐那十万的预备学费。李二自己把十万块钱存到李家商场账上,乐的小芳直蹦高。

    劳翠花这时天天红光满面,不光无债一身轻,还补齐了孩子的学费,这些都是她做梦也没想到的好事儿。加上和自己崇拜的男人出双入对,同床共枕,精神、物质两满足,久经创伤的心灵得到最大抚慰,能不乐么?她整日里哼着二人转,象一只花蝴蝶,围在李二身边,轻快的拍动翅榜飞舞傲翔,有生一来,第一次感到幸福,感到浑身爽快轻松,仿佛回到姑娘年代。笑容连睡着了也荡漾在她那美丽的脸上。

    可惜好景不长,小年那天下午,劳翠花他先前那个男人,在外头听三黑子说劳翠花带着李二在他家做土豆买卖,气的火冒三丈,带人冲进家来,用手指着李二鼻子破口大骂:“好你个王八蛋,敢跑我家里,给老子戴绿帽,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李二忙问:“这不是劳翠花的家么?”

    “不对!是她的婆家,懂吗?”

    “咱俩已经离婚,这房子判给我了呀。”

    “那也不行,在这屋里养野汉子,叫乡亲们怎么看我?叫我怎么抬起头来做人?”

    李二这才明白,弄了半天,上错床了。眼珠子一转,忙说:“外头还有一家的账没清,说好今天给人家货款,给不了,不坏了你的名声么?”

    瘟神一时没转过弯来,骂道:“他妈的,把账还干净,别叫乡亲们指我的脊梁股。”

    李二点头哈腰往外走,瘟神派一个打手跟在李二身后头。在沟边上一户人家不远处,李二装作尿尿,凑到沟边上,指着下头说:“沟里有个姑娘,撅着屁股在撒尿。”

    那小子本是一地痞流氓,听说有姑娘在沟底下尿尿,还撅着屁股,一下来了兴趣,麻利的来到沟帮上,伸长脖子往下瞅,嘴上还淫笑着问:“在哪儿呀,我看看。”

    李二指着沟底下一块大石头说:“在那石头边上躲着。”说话间闪身绕到这倒霉孩子身后,抬起脚照他屁股上就是一脚,那家伙毫无防备,一个跟头翻下沟沿,顺着雪坡连翻带滚,老长功夫才滚到底。等他挣扎着爬上沟沿,路上除了风雪交加,哪还有李二的影子?他跑回去向瘟神汇报,气极败坏的瘟神又踢了他一脚,几个人手忙脚乱,把劳翠花锁在家里,急忙出庄,顺着脚印来追李二。几个人你追我赶,半夜时分,追到一个大型棚户区,眼看要被追上,李二狗急跳墙,仗着个高腿长,拼命一跳,扒住一户人家墙头,拼尽最后一滴力气,翻过墙头,落入人家院中。这家里亲戚朋友正聚在一起过小年,听见院内“咕咚”一声,听声音是有人翻墙进来,以为有贼。主人便提根棍子,打着手电出来察看。

    男人说:“是个窃贼,过小年不在家喝酒打牌,却出来偷东西。等我用棍子狠狠打他一顿,赶他出去。”

    女的说:“打狠点,要不给他长点记性,往后他还是屡教不改。”

    李二爬起身来,指着院内一男一女,喝道:“呔,大胆狂徒,还敢打我,看李二爷怎么收拾你们!”

    男人说:“好硬的口气,先打了再说。”

    女人觉着此人说话有些耳熟,伸手拉住男人胳膊道:“哥哥先别打。”她径直过来,要看窃贼面目。李二故意转过脸去,等女人到的跟前,猛然转过头来,把皮帽子一摘,就去亲姑娘的香腮。姑娘惊叫一声:“天哪,怎么是你呀?半夜三更爬墙,从天上掉下来的呀?”

第一百零三章

    李二翻墙进入这户人家,听那男主人说话,觉着挺熟,再听那女人声音,更加断定自己判断的不错,多年不见,便想跟他兄妹两人开个玩笑。他故意装着去亲女孩的脸,引的女孩惊呼:“原来是你呀。”她惊喜的对她哥哥说:“他是你时常叨念的李二李老板呀。”

    “黄四眼,几年不见,胆长了是不是?还敢打老子,想造反哪。连老子都不认识了?”黄四眼是当年修高速时,李二给黄技术员起的外号,多年不见,两人紧握双手,久久不愿松开,两人眼里都含着泪花,由此可见,两人感请实在不一般,兄弟情深啊。

    黄小姐拉着李二胳膊,兄妹俩把李二拥进屋里,把他介绍给在座的各位亲朋好友。众人对李二十分尊重,他们知造李二给黄技术帮过不少忙。特别是黄小姐,对李二特别热情,当初他哥哥受益于李二,还是她介绍的呐。所以她感到挺自豪。邻里也好,亲戚也罢,都夸她能干,交个好朋友,帮她哥哥挣了不少钱,帮他哥哥渡过难关。还混的不错。她那离婚改嫁的嫂子,后晦莫及,嫁的那个男人不着调,也没什么本事,仗着父母退休金过活。前几年摇钱树前后折断,爹娘下世已去,断了金钱来源。坐吃山空,到后来穷的叮当响,为填饱肚子出去打工,在饭店里洗盆子洗碗,日子过的即穷且苦,想回头已是晚了三秋。

    李二说:“弄点饭吃,顺便看看追我那三四个人走了没有?要没走,先拿棍子,每人闹他二十棍子再说。”

    黄技术带人冲出去,照那几个家伙一顿乱打,李二还在骂:“小子,叫你别跑,留下受死。等我回去,非叫铁腿帮来收拾你们不可。”

    瘟神一伙,无端挨一顿打,深感晦气,本想捉住李二这大财神,从他身上诈个十万二十万的过个肥年,不料事与愿违,不但钱没诈到手,反而挨顿无名胖揍,你说倒霉不倒霉?几个人垂头丧气,丢盔卸甲,天明时回到家里,开门看时,却又迎头挨一闷棍,劳翠花顺梯子爬上墙头,再把木梯提上墙头顺到墙外,下梯落地,逃之夭夭,连木梯也不要了,扔在当街。气的瘟神直跺脚,大叫:“鸡飞蛋打,全完了。”他一脚踹开房门,冲进屋里,见有包好的水饺,便叫几个狐朋狗友,煮熟了水饺,拿起桌上酒菜,大吃大喝起来。饭后几个人一起捂着肚子喊疼,不大功夫,就一个个拉稀不止,有喝多了酒,东倒西歪解不开腰带的,“哧拉”一下把屎直接拉裤里头,大冬天的,天冷,几个鼠辈受尽折磨,穿着裤子奇臭无比,不穿裤子冻的发抖。这都劳翠花干的好事,临走时,她把二妞子减肥用的泻药拌在猪头肉里,这几个倒霉孩子,吃了能不往下泻么?剂量大呀,二妞子仨月的用量,劳翠花叫几个人一天吃上,能不拉着泻么?差点没把几个小子泻死。只剩下半条命,个个泻的面黄饥瘦,再想出去害人,已不可能,挪不动步了哇。

    再说庞大,从大黑子家里逃脱出来,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撒丫子跑到一家他熟悉的路边店。小莲知他落魄,不再理他,不光借钱没有,并且连个笑脸也不给。从地上捡起平时扔在墙角的矿泉水空瓶,去自来水龙头灌满凉水,又去伙房拿出几个老板娘留着喂狗的馒头,回宿舍,把水和馒头装进一个盛卫生纸的塑料袋里头,叫庞大拿着,两人出去旅店,小莲招住一辆熟悉的过路车辆,叫庞大爬到车斗里,躲在所运机器中间,半蹲半坐,受刑一般。三天三夜,这才回到鲁州。

    庞大回到翠花饭店,不想一点吃的也没有,早被劳翠花走时收拾干净。他走投无路,只好厚着脸皮来找皮驴。看他那蓬头垢面的狼狈相,皮驴怕影响其它客人就餐,拿出一只鸡,叫他在店外头吃。被经过的老于看见,他奇怪的问:“皮驴皮老板,啥时打发要饭的吃鸡呀?”庞大抬头时,被老于认出真面目,乐的老于直拍手:“好,好哇,能有今天这成就,庞大,全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啊。”

    庞大对老于的讽刺,一点也不生气。吃完一支鸡,喝些凉水,回到翠花饭店睡了一天一宿。醒来后仰面朝天,想:怎么弄钱生活?手无分文,连吃饭也成问题。干劳务市场?太累,贩货做生意?没钱。把翠花饭店开起来?缺少资金运转。想来想去,想到儿子身上,这么多年没养老,要点养老费过日子总该行。于是他到儿子家去要钱。

    一个小孩在院子里玩,他上前叫道:“孙子,叫爷爷。”那小孩翻着眼皮说:“我才是你爷爷呢。”说完,跑进屋里喊:“妈妈,坏人来了。”

    庞大儿媳见是公公来了,也不打招呼,领着儿子躲了出去,临出门使劲踢了庞强一脚,含意很明白,小心踢出你去,这分明是个警告。

    庞大进了房门,大模大样坐在沙发上,环视一下四周,弄的不错。过去许多时间,爷俩谁也不先开口,最后还是庞大沉不住气,低声道:“庞强,你爸来跟你商量个事。”

    “说吧。”庞强不冷不热。

    “爸想借点钱,把饭店开起来。”

    “没有。你分家时那一百二十万呢?不到二年败坏光了吧?”

    庞大说:“买车赔了,出事故死了人,没把住火候。”

    庞强冷笑一声道:“一百二十万,两年吐个干净,一年平均六十万块钱。我借给你千儿八百,管用吗?”

    “那就多借给我点。”

    “哼!多借给你钱,拿去给什么小红、小莲买手机呀。好哇,买汽车保险的钱都敢乱花,你还有什么不敢干的事?皇帝买马的钱你都敢花!能耐。回吧,我还要上班呢。”说完,拿出钥匙锁门。

    庞大只好出来,眼睁睁看着儿子骑车走远了,只好搭拉着脑袋回家。

    庞大走投无路,就想回刘学银家吃饭,被刘学银一顿好骂:“叫那劳狐狸坑了吧?小红小莲嫩生生的好搂吧?报应,报应呵!象你这种人,就该去死。我听外人说,李二劳翠花干买卖呢,你怎么不去干买卖呀?你说!一百多万没了,谁可怜你呀。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和李二结了婚,是李家媳妇,与庞家人无关。”

    庞大说:“现今李二和劳翠花好上了,我没窝呀。”

    “那些事老娘管不着。李二睡你老婆,你找他算账,找他要钱。听说你把劳翠花押在那儿,自个跑回来了。你还是个男人吗?劳翠花走的时候,拿着五万块钱,还是这些年她给孩子攒的学费。五万和十五万,差十万,人家能饶了她么?你也不想想,她没死到外头,就算万幸。你要不拿买保险的钱胡作非为,能弄成欠账户么?玩车搞运输,那么好的活,你都玩不转,除了死,你还能干什么?去死吧你!”

    庞大讨个没趣,只好从刘学银家里退出来,到皮驴饭店里噌饭吃。亏了五凤脾气好,不和他计较好歹,庞大这才没被饿死。

    这天,庞大正坐在皮驴饭店门口晒太阳,看见两个人,站在翠花饭店门口指手划脚,庞大仔细一瞧,原来是大黑子二黑子弟兄两个,一人背个铺盖卷,来找庞大要钱。两人也不经庞大允许,推门进到翠花饭店里头,先拿出他爹牌位供在吧台上,在地下点上黄裱纸,磕起头来。庞大进门,抓起牌位扔了出去。大黑子慌忙窜出来捡进去,仍旧放在吧台上。

    二黑子拿出劳翠花那张欠条复印件,在庞大面前一抖:“十万,拿来吧。”庞大和他弟兄俩吵吵起来,翠花饭店门口,顿时里外堵满了看热闹的人。众人议论纷纷,有向着庞大的,有向着大黑二黑弟兄俩的,闹哄哄比赶集还热闹。庞大虽会些拳术,可大黑子有欠条,上头有他老婆劳翠花的手印、签名,一样不少。守着众乡亲,不敢赖账。还钱手上没有。也有一些人把他管推土机的事翻腾出来,加上今回给小姐买手机造成恶果,这两件事一结合,他便成了乡亲们眼里那大坏蛋。

    庞大有口难辨,双手难敌四拳。在老娘们的唾骂声中,羞的面红耳赤,逃又没处逃,躲又没处躲,儿子不养,前妻不收,成了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龟孙子。

    刘学银看见大黑二黑两人背着铺盖,怕他们长期赖在翠花饭店不走。这门面房可是她娘家侄女刘小燕的财产,是她亲哥刘瘸子一辈子的汗水结晶,若叫这两个王八蛋给住下来赖着不走,那还行?她拿起自己家大锁,进屋把大黑子二黑子往外赶,说房主来了。劳翠花是租我侄女的房,早已到期,你俩有账找当事人去要,别赖在这儿不走。

    大黑二黑也知道这房是租的,知晓赖下去没好果子吃,只好拿了他爹牌位出门,坐在翠花饭店门口不走。刘学银锁好饭店门锁,回到家还没坐下,大黑二黑两个跟进门来,不知那个天杀的给他俩通风报信,说她是庞大老婆。这一下两人抓住救命稻草,跟进来要钱,也不管身上赃不赃,一腚坐在刘学银床上,赖在上头不想离开,任凭她千般解释,这两块滚刀肉就是不听。刘学银毫无办法,只好报警求助。

第一百零四章

    民警核对过刘学银的结婚证等文件,也看过大黑子二黑子两人出具的欠条原件,认定属经济纠纷,不能掺和。建议大黑二黑弟兄两个合法讨债,搔扰刘学银是错误的。她和庞大早已离婚,个人财产受法律保护,并把他俩揪出刘学银家中,放在街边,警告他们不可胡闹,更不能扰乱居民生活。警察开着警车刚离开,兄弟俩便围住庞大,问他要钱。

    庞大到皮驴饭店躲避,大黑二黑也要进去,被皮驴挥舞菜刀赶出店外,两人还是不走,坐在马路牙子上等待,仍然对庞大纠缠不休。庞大趁夜,搭皮驴肩上,从后院墙翻出,摸黑溜进自己楼房睡觉,不敢露头。大黑子借故进店,寻找不见庞大综迹,只好回家过年,等年后再来讨债。

    劳翠花的母亲女儿不是在庞大楼上住么?怎么不见人影?这事与老李头有关。原来,老李头年轻时,家里穷,他下边有个弟弟,父母下世早,到了成亲年令,他竭尽全力,给弟弟找了媳妇,又是盖新房,又是凑彩礼,东借西求,到他弟弟娶媳妇进门,已是债台高筑。女人有个毛病,越穷要彩礼越多。老李头给弟弟成家之后,不料弟媳翻脸无情,不光不认前头那账,还吵着闹着分家。受了枕边风影响,他弟弟也糊涂起来,跟他哥哥不讲理,光要老婆不要账。农村历来的风俗是:酒钱问提壶的要。钱是老李头出面借的,众亲朋都冲他要钱。老李头被逼无奈,只好放弃讨老婆打算,先还欠债。在兄弟一家不帮忙的情况下,老李头省吃俭用,好不容易偿清所有外债,此时他已三十有六,找媳妇早已晚了三秋。当时他也央求高邻亲朋帮忙,但均以失败告终。高不成,低不就。不是人家相不中他,就是他嫌女方拖油瓶,孩子吃的多,他心疼粮食,怕不够吃。没孩子的大姑娘,谁愿嫁个快四十的老头?况且他连个象样的家没有。三间破草棚子冬天漏风,夏天漏雨,手无存钱,家无存粮。标准一老光棍。还是个穷光棍。每当媒人回返女家信息,嫌他穷时,他一抻脖子辨解说:“穷能怨我么?挣的钱都给老二娶媳妇盖房了呀。”

    气的媒人骂他:“牛板筋,钱都帮了你弟弟,你和他过去罢。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一穷二白,光棍一根,竖起那根棍来无阴凉,女人陪你喝风哇。”打那以后,媒人便不再登门,他也懒的再去求人说亲。到后来,光棍生活过惯了,倒觉的悠哉悠哉,不亦乐乎。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人不饿,走到哪儿一身轻,猪八戒割耳朵,又轻快又凉快。生产队里见他单身,便派他喂牲口,还安排黄大阔给他打下手。分地以后,集体没了,他被侄子接回家,这一回村里旧房换新楼,他家院子大,棚子多,换了一套九十一平方的楼房,还补偿土地款八十万!这下手里有钱有房,抖了起来,连走路也换了架式,昂头挺胸,文明棍拿在手上,脚步也变的雄纠纠气昂昂,地皮踏的咚咚响,比没换楼以前,整整年轻了十五岁。可能是老处男的原因,实柱子,身体比同令人结实的多。老于比他小十三岁,两人坐在楼前晒太阳,乍一看上去,两人外表差不多。有他侄子托人递话,想养他的老,连钱加楼加人一块接收。他把脑袋摇的拨浪鼓一般,手拈胡须,点头道:“俺侄不是想养老,他是惦记我那钱和楼哇。电视上常说,养老防儿,此话果然不假。明说,我不干。有钱有楼,摊上新社会,咱也赶赶时代,弄个娘们伺候伺候,搂个老婆试试,混他个人生第二春。”

    老于笑他道:“老李头,七十多了,还想弄下一代呀,标准的人老心不老。”

    老李头偏不信邪:“谁说七十就不能讨老婆?国法上哪一条记着?先前是穷,现在是富。看看那楼。”他指着他家窗户,又拍拍腰间:“这儿八十万。有钱,懂么?有钱能使鬼推磨。”

    老于伸手去往他腰里摸钱,两人叽叽嗄嗄,你打我闹,恰在这时,劳翠花她娘买菜从两人面前经过,老于灵机一动,用手指指指老太太脊梁:“她,她,一碗好肉哇。五十出头,六十不到,年轻漂亮,腰身、脸庞、皮肤,哪样都好。努力努力?”

    老李头听老于这么一分析,这才发现庞大这丈母娘确实不一般。她天天从自己面前走,怎么没发现她这些优点哩

    老于挖苦他说:“一辈子没摸过女人,哪会品评女人?外行嘛。哎,对了,老李头,他不是跟你住对门吗?反正庞大两口子又不在喽上,一步冲进去,抱住就别松手,一宿下来,生米做成熟饭,不行也得行。听我话,准没错。”

    “瞎胡闹!强奸可是大罪,思谋着害人是不是?我看你好点子不多,坏点子不少哇。”不知何时,黄大阔从此经过,无意间听见老于在出坏主意,立即揭穿他的阴谋诡计。老于自知理亏,和黄大阔是死对头,也知道干不过黄大阔,只好咕哝几句,灰溜溜走开。

    老李头问黄大阔,家里坐坐?黄大阔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走进老李头在一楼的家里。黄大阔四处查看一下屋里情况,老家伙除了睡觉那张破木床,就一张小木桌吃饭用的,年代久远,油漆早已斑剥脱落。再就三个破马扎子,除这几件破烂之外,更无别的东西,真可谓家徒四壁。

    黄大阔说:“老家伙,指望这堆坡烂找娘们呀。也不怕人家笑话。要知道,你这么大找媳妇,人家是来享福的,不是来共甘苦。顶多给你做些家务,给你洗洗涮涮,做饭买菜,知道么?”

    老李头对黄大阔的话还是很相信。他有些不好意思:“买家具要花钱。”

    “你把脖子扎起来,不更省么?土埋到脖子上头的人了,攒钱有啥用。又无儿无女,留钱捐出去呀。不如听我的安排,死也弄个二胡子拉拉。花钱买些家具,添置些沙发茶几,弄的象样点儿。托人诓个娘们,过几年舒心日子是正经。省下死时闭不上眼。这楼,吃伸腿瞪眼丸以后,能带去吗?”

    “没人跑腿帮忙哇。”

    “我亲自用车拉着你去办。到家俱城,相中了哪一套,支上钱,卖主会送货上门。还给你搬屋里呢。”

    老李头忽然压低声嗓,神神叨忉的问道:“对门那庞大丈母娘。”他指指自己鼻子:“合适吗?”

    黄大阔大笑:“当然合适。你要主动点。她年轻,条件高,你要识相点,有了些许眉毛,我再出面撮合撮合。”

    “我不会主动呀。”

    “这个也需要教吗?这么着,你这样干······”黄大阔趴在老李头耳朵上教导他一番,谁知这教的曲子唱不得,老家伙头一回就弄个大笑话。还差点惹出事来。

    吃过早饭,劳大娘提着菜蓝要去买菜,刚一开门,就见老李头两眼放光,目不转睛,直勾勾盯着自己,她心里有些纳闷:老头儿犯病怎的?便没好气的数落道:“大早晨的,抻个叭狗子头,看什么呀?怪瘆人头皮,癞蛤蟆爬脚上,不咬人却脏的人慌。”

    老李头晃晃手中塑料袋子:“买菜,捎点。”劳大娘“哐”一声带好房门,把老李头推一边去,再不理他,径自走了,把个老李头凉在门口,呆若木鸡,不知所措。

    老李头这回想媳妇想疯了,不死心。下午隔着门上猫眼往里瞅,想看看劳大娘在家里干些啥活儿。还没等他看清楚里头有啥动静,腚上早挨了一脚,身子往前一趴,头碰在门上,额头碰起个疙瘩,不大不小,在额头正中间。回头看时,是庞大两口子,从翠花饭店完工回来歇息,这会他俩刚结婚不久,还没闹矛盾。

    庞大审问道:“老李头,想踩点偷盗,还是想入室抢劫?”

    老李头不敢承认看女人的事,只好支支吾吾,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庞大指点着他鼻子尖说:“老棺材瓤子,下不为例,若再让我碰见你往我家扒头瞅脑袋,我一脚踢死你个老王八羔子。”

    老李头碰了两回钉子,不但不灰心,反而更加变本加利,尾随劳大娘身后,进到庞大家里,坐在沙发上不走,名义上是来讨教装修经验,而两只老眼放光,紧盯在劳大娘身上,她走到哪儿,老李头目光都紧紧跟随,目不转晴,寸步不离,看的劳大娘有些发毛。她过来直接问:“老李哥,你说你到底是想干什么呀?”

    老李头一把抓住她的手,急问:“咱俩搭伙好不好?一块过日子行不?”

    “先松手再说。“

    “不松!”

    “叫孩子们看见,算咋回事呀?”两人正拉着手争执,不料门被突然推开,一个人一步闯进门来,吓的两个老同志浑身哆嗦个不停,比老母潴筛糠还抖的利害,两人同时看过去,天哪,怕什么来什么,进门的怎么是她呀。

第一百零五章

    世间男女之事,最怕儿女撞见。劳大娘正抽手之际,她女儿劳翠花一步闯进门来,老太太感到脸红心跳,有些无地自容,低着头说:“花呀,你李大爷他·····”

    劳翠花过来说:“李大爷,有事坐下咱慢慢说。你是不是想请我母亲过去跟您一块住哇?”

    老李头松开手,脸红脖子粗,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只是拼命点头,用点头这法儿来表达他的心情。劳翠花跟母亲对望一眼,说道:“李大爷,容俺娘两个商量一下,这么大事,要想好了才能发言。行也好,不行也罢,三天后给你个准信。行呢,你就找个媒人上门提亲,不行就拉倒,当没发生过这档子事,你回吧。”

    第三天上,老李头实在沉不住气了,便尾随在进家的劳大娘身后,闪身跟进房里,伸手想拉劳大娘的手,老太太这回没躲,而是主动伸过手来,拉老李头坐沙发上,详细问过老李头过去现在的具体情况。末了,说道:“我吧,进你家门,一不图钱,二不图楼,我就是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但有一宗先说明白,你这房子我有居住权,要不的话,我不进你家门。要行,就找黄村长来提亲,否则免谈。”

    老李头无儿无女,侄子靠不住,自己留钱留楼干什么呢,当下答应劳大娘上头几个一点也不过份的条件,择个吉日,让黄大阔来提亲。

    走个过程之后,两家合成一家。三高兴。何为三高兴?第一老李头有了媳妇,也不花钱,也不买什么首饰,白拣差不多。还在当夜当过一回真男人,乐的他乐此不彼,一月下来,脸色由红变黄,老于劝他道:色是刮骨钢刀,悠着点,别舍上老命。第二高兴,劳大娘有了归宿,有钱有楼,外甥女上了高中住校,不回家,半封闭管理。自己有家有男人,还不当后娘,省下叫人指着脊梁骂后娘心狠。不再受治与人,少遭庞大多少白眼。心里舒坦,眉开眼笑,不再内心酸苦,表面陪笑过日子。三高兴,庞大,自从丈母娘搬走,带走那不花力气的女儿,把他的楼腾出来,庞大乐的手舞足蹈。这回从关外逃回,便躲在楼里头避难,大黑子也来找劳翠花母亲要钱,叫老李头一顿拐棍打了出来,在众邻居的一片遣责声中,灰溜溜滚蛋,不敢再回来胡闹。对老李头勇敢保护自己,劳大娘十分感激,烫酒烧菜,好生伺候老李头吃喝不说,夜里还拿出看家本领,让老李头着实享受一番。从那以后,两个老家伙如胶似漆,没白没黑,形影不离,比街上那些小年轻的还甜蜜十分。年轻人有时还在外头偶尔野餐呢。老李头心神专一,都在老太太身上。使的老太太心里十分满足,沉寂几年的青春活力,重新焕发出来,真的是开启了人生第二春。

    老于是个没事惹事的人,看老李头夫妻恩爱,觉着有些气不顺。就想让他们闹闹家务,好看点笑话。本来他就属看丧不嫌殡大的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他和老李头坐在楼前晒太阳,搭手一摸,老李头穿的棉裤挺厚,再摸袄也挺厚实,就挑唆说:“老李呀,穿这么厚不行啊。你老婆这不是疼你,是害你呀。容易感冒。俗话说,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还不赶快到楼头上锻练,人活在老年这段上,生命在于运动,赶快去。”

    老李头被胜利冲昏了头恼,不知是计,起身拿着拐仗,在楼头有风处乱挥乱抡一气。功夫不大,出了一身汗,回到老于身边,坐下不大功夫,觉着浑身冰凉,棉裤棉袄叫汗水浸过,北风一吹,三九的北风呵,能不凉么?老于催他道:“赶快跑两步,要不感冒可不是玩的。”

    老李头糊糊涂涂,又去顶风瞎跑,不过那速度,越跑越慢,气越喘越粗,到最后,出的气多,进的气少。回家时竞差点昏了过去。他少气无力的说:“生命在于运动,正是锻炼的好时机·······”话没说完,竟歪在床上,昏了过去。

    出去好好的,回来便变成这样,劳大娘忙把他弄进被窝里,脱光身上衣服,开了电热毯,又是姜汤,又是感冒胶囊,好一通忙活,这才把老李头弄的恢复正常。她问明白怎么回事,嘱咐老李头:往后少和姓于的掺和,他不是一个好人。老李头点头称是。从此不再听老于胡说八道。

    老于祸害老李头不成,又给走投无路的庞大出歪主意,让他去找刘学银,强行回她家过日子。若刘学银不从,便霸王硬上弓,玩硬的,逼迫刘学银就范。他这样干,其目的是架空李二,张风仙走了,你不是和刘学银好么?叫庞大回去占了窝,看你李二回来找谁?老于是一箭双雕之计,他盼望李二回来,见庞大搂着刘学银睡一个被窝里,二虎必定相争,一个槽上拴不住俩叫驴嘛。到那时,两人一斗,非死即伤。恨不能庞大一拳将李二打成半截残废,他心里才痛快。也出口恶气,顺便看点笑话,反正自己闲着也是闲着,玩呗。

    庞大正没处泄火,听老于这主意不错,一连三个晚上,赖在刘学银家里。也吃也喝,刘学银赶他不走,只好让他暂时留下。年关将近,李二音信不畅,再加上跟劳翠花这狐狸精搅在一起,乐不思蜀也极有可能。第四天夜里,庞大硬把她摁在床上,强行跟她发生了性关糸。事后她拿刀要砍庞大,庞大说:“省省吧,李二和劳翠花,这时在关外热炕头上正兴风作浪,兴云布雨,玩的欢呢。他能为你守身如玉么?别异想天开了。就他和劳翠花从外头回来,也不会再和你过日子。搂着年轻娘们,他变心了,有馒头啃,谁还吃你这块笨地瓜。”

    刘学银不信,天明要去告庞大强奸。被儿子庞强在电话里一阵好劝,其中谈到孙子将来要找媳妇,你二老闹的鸡飞狗跳,又是强奸又是判刑,臭名远扬,孙子的亲事不受影响么?

    刘学银想想儿子的话也有些道理,只好打消告庞大强奸的念头,只是不给庞大好脸子看,不给他饭吃,夜里睡觉不理他。这情景坚持几天,防线还是被庞大突破,钻进她被窝里······

    刘学银长叹一声,也就从了庞大。两口子重归于好,不温不火过上了日子。

    年二十八晚上,李二顶风冒雪,赶回来过年,拿钥匙开了刘学银家门,进屋一看,刘学银被窝里搂着庞大,两人浑身上下,一丝不挂,显然正忙活那事儿。

    李二骂道:“好狗改不了吃屎!”转身往外走,刘学银欲起身穿衣迎接李二,被庞大抱住身子,强按在背窝里,动弹不的。

    庞大骂李二:“滚吧,俺两口子和好了,再来当第三者,老子打断你的腿。”

    李二也不答话,右手抄起盛有半盆水的洗脸盆,左手掀起被子,照着两个光身子,把半盆凉水泼过去,嘴上恨恨的骂道:“我叫你俩好生睡一宿!”连塑料面盆也给两人塞进被窝里,转身离开。走时给他俩把房门大门全部打开,叫西北风卷着雪花,怒吼着往屋里猛灌,还边走边骂:“冻死两个王八羔子。”

    次日上午,刘学银探头探恼进到李二家里,见李二一个人在睡觉,身边不见劳翠花身影,有些奇怪,随便问道:“劳翠花没回来呀?她不是跟你在一块做买卖么?”

    李二不耐烦的说:“滚出去,不要脸的东西,她和我做生意是为了挣钱还债,供女儿上学,哪象你,专做下头那买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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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拐子日记介绍:
本书着重描写了以李二、小桃红为代表的5o后农民,他们的爱情故事。以及在改革开放大潮中的不俗表现。有欢乐也有眼泪,有成功也有失败。
东拐子日记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东拐子日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东拐子日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