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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行文     重生传说txt下载     重生传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四章

    自己广告之,新书《十天八荒万妖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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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没记错,中国人民文学出版社后来引进《哈利;波特》4册,除去版税等成本,才赚了不到300万人民币。当然,盗版赚了多少我就不知道了。我这么一说,众人倒真觉得有一点信心了,毕竟现在靠本本分分卖书赚1000万的例子不多,除了那本号称卖了1,000,000,000册的《学习的革命》。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次推出的新作者基本上都是没什么名气的,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我们在宣传上已经有了极大的优势,若换作其他出版社来包装这些新人,所花费的时间和金钱肯定要大于太阳集团,效果却未必好。

    强势的好处就在于是倾销而不是推销。都是卖东西,境界完全不同。

    在座的都是明白人,他们知道,现在开头就能卖到这个数,最起码的证明了这些新人作者还可以继续利用下去,可以借题发挥下去――利用这个词虽然不好听,但实际上就是这么回事儿。

    目前我们所做的只是一个引导,引导着出版物向纯娱乐方向发展,这是对市场的妥协,也是对传统的挑战。

    我接着说道:“小说出版是一个开始,之后的事比这个要复杂很多。说老实话,咱们公司既然能掏钱出来拍3亿美元的电影,搞1亿的名星包装,这千八百万人民币的收益我们还真未必看得起。之所以我们最开始选择小说,只是希望大家明白,即使在盗版横行的中国,想靠卖书卖文化盈利也不是什么难事。”

    众人继续点头,商量好的一样整齐。

    “电视、电影、图书、杂志、网络、广告、周边产品……”我掰着手指头给大家数道,“所有的这一切一切,是一个相接紧密的环,把这些东西整合到一起,就是文化,就是社会所接受的东西,就是流行,就是能改变他人的伟大力量。我们的目的不是拍一个赚多少钱的电影,制造一个能带来多少收益的明星,我们要创造的是一种能改变世界的力量,用这种力量,把诸位想表达的东西和大众需要的东西结合在一起,你们的名字,很有可能会写在历史上。”

    顿了顿,我又笑着说:“大家别以为我是刚来照例说一些打气的话,其实海外很多传媒集团都对中国虎视眈眈。我们的合作伙伴新闻集团就不说了,像迪斯尼时代华纳和索尼等等这些公司没有一个不惦记着中国市场。未来5年内,在中国最赚钱最有前途的行业我可以告诉诸位,是手机、金融和房地产。”

    跟我相处时间比较多,关系最随便的付晓飞接了一句:“原来没有传媒啊……”

    这话一说出来,大家都笑了。付晓飞毕竟在这方面脑子转的稍微慢一点,完全没领会我的意思。

    我笑着问他:“好,那你告诉我,所有的这些行业的兴趣,都要靠什么的力量?”

    “啊……”付晓飞一下就明白了,“传媒。”

    我打了个响指:“没错,就是传媒,这些产业越发达,传媒在其中赚钱的机会也越多,传媒在其中的分量也越重。”

    “这些大话大家都明白,”我自顾继续说下去,有时候没用的话也必须要说,也许说了没用,但说了一定比没说强,“但是说和做总还差一个境界,0和1之间有着无限的距离。我想问问大家,今天有什么流行的东西?”

    付晓飞第一个答应:“畅想书系。”

    “别自满。”我挥挥手,“卖的还没有《廊桥遗梦》好,不算流行。”

    “h.o.t!”酸梅在这方面比其他人有优势,她接触资讯比较快,抢先说出来一个。

    “韩流是一个。”我点头,“还有呢?”

    tony翻了翻眼睛:“光良。”

    王光良和黄品冠的《掌心》此时刚刚拿下了几乎所有华语音乐大奖,96年的时候在中国大陆比较接近流行的城市里都能听见他们的歌声,要说是流行的一种也勉强合格。

    我笑着点点头:“诸位要明白,你们要掌握的不仅仅是时尚,还有流行,流行是不限于时尚的。”

    进来之后一直没吭声的马伯庸闷声道:“其实,今年最流行的是历史电视剧和壮阳药。”

    我拍了一巴掌:“说得好!这才是今年我们可以瞄准的东西。”

    我对tony道:“在中国,想融入这个大环境下,香港和好莱坞的那套成功经验基本上不管用,学了用处也不大。中国有十多亿人口,青少年只占了其中的3亿,流行向的明星包装能打动这3亿,剩下的那些怎么办?你们知道中国销量最高的娱乐刊物是什么吧?”

    这个郑颖红知道,张嘴就来:“《故事会》,1200万销量。”

    我问酸梅和tony:“1200万本,一个月卖1200万,听说过吗?想象过吗?”

    tony略迟疑地摇头:“绝没听过。”

    我挥挥手:“今天布置个任务,诸位回去都给我看一遍最近正在热播的《宰相刘罗锅》,回来跟我谈谈这玩意怎么红的。我不是看不起各位的经验和见识,我只是希望,在面对一种文化意识形态的时候,各位自己也要学会变形。最起码现在我们面对的还是中国人,等将来面对印度人的时候,难度就没这么低了。”

    公司四个高管老老实实回去看刘罗锅去了。我知道他们心里都有点不服,打算在电视剧里挑些毛病回来讽刺或动摇一下我,只是这一番单方面讲演之后他们自己心里也会有一点点动摇罢。我对搞传媒的这些人只有一个希望,我希望他们在成为世界主义者之后再化身成民族文化的代表。

    ****

    1996年9月和10月之间有两件事非常引人注目。

    第一件事是中国足协副主席许放的去世,在媒体大规模报道他生活清贫为人正直的同时,中国足球开始了甲a和假a并行的时代。

    第二件事是香港区事顾问陈毓为抗议日本日本巡逻舰拦截中国船只跳海遇难,他的死掀起了更大的保钓浪潮。在他过身后,香港保钓行动委员会负责人何俊仁带领香港人继续坚持保钓活动。

    从私人角度考虑,我知道这种事是媒体关注的焦点,从一个中国人的角度考虑,我觉得应该为他们尽一份心。

    在安排好传媒集团高管们去学习本土电视剧文化的同时,我联系了一下蔡青和鲁薇,刘明耀现在身份是人大代表,更应该起一个表率作用。我们一行人跑了一趟香港,又跑了一趟北京,两地之间,我们所能做的也不多,除了一些金钱上的援助,也只能是空泛地声讨。在国家利益的大方向面前,个人的一些得失看起来太无力,也太微不足道了……

    为了跑这两件事,浪费了我们几个人不少时间。我们所能做的都做了,但从长期角度来看,保钓活动既然要持续下去,中国足球也依然要继续假下去。

    我们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我只是希望,许多个微乎其微加起来,能有一些变化。即便不能改天换地,也至少指出一条人间正道。

    ****

    我从北京回来之后,再次开会,召见各位看电视剧看到眼眶发黑的负责人们。五个人当中惟有付晓飞和马伯庸一脸轻松,其他人莫不是眼圈发黑,一看不是房事过多就是熬夜太久。

    这就是经验主义失败的地方了。在文化市场上,按照某个地区的特定成功经验去分析另外一个地区是完全可怕的事――就算在中国,还分东南西北多少个区域,口味也不尽相同,更何况拿大陆的电视剧和香港的比较?

    等秘书给大家上完茶,我稳稳当当坐在中间问众人:“怎么样?感觉如何?”

    tony耷拉着脸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说:“看完了……”

    酸梅脸上虽有疲惫的神色,精神却很好:“看完了,很好看。”

    郑颖红的表现就比其他人要稳重一些:“这是第二遍看了,还是觉得不错。”

    我笑道:“我现在说起和?,大家脑子里能浮现出什么来?”

    所有人一起做了一个恶心的表情……

    我差点把喝到嘴里的茶喷出去:“怎么?都想到谁了?”

    付晓飞没好气地道:“还能有谁?王刚呗……”

    我忍着笑把茶水吞下去,说:“这就是流行的力量,你现在去全国上下问,和?长什么样,最少一半人告诉你小个子胖圆脸小眼睛。这就是内地电视剧市场的特色,自从350多年前清兵入关,我国的电视剧事业就因此而蓬勃不止了。”

    酸梅听我说得有趣,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在中国,”我说,“老百姓爱看的东西不是那些什么酷的帅的流行的,那个容我们搁后两年再谈。现在想打动普通观众,要有平实的东西。电视上争取中国家庭的主要阶层,电影上争取年轻人――大家觉得这样发展有没有问题?”

    tony举手:“难道不需要包装偶像了吗?”

    “那是第二点。”我伸手指了他一下,“也正是我需要你去努力的方向,但是我们现在在讨论的是,更大的机会,更大的市场,还有14个月,香港回归,我希望大家能在两地都有所成就,而不是希望靠香港带领内地。”

    tony有点不服气地闭嘴了,他不是没有话说,是不敢跟我吵。我现在给的薪水是他以前公司的三倍,他才不会跟钱过不去。

    我伸手撩了一下头发:“这个月,组织一批艺人跟着创业基金的投资活动去搞义演,tony哥在这方面你没问题吧?”

    boss问有没有问题只有一种回答,tony点点头:“没问题,这个人家擅长。”

    我被“人家”两个字搞得哆嗦了一下,看来此人果然是一个性取向比较冷门的人,不过这种人演艺圈里也不少见,倒是见怪不怪了。

    我掰手指数:“全国范围招人吧,这次演出是为了给创业基金的活动造势,待遇尽量能好就好。演出完了留下一半人,全部带去香港那边培训。”

    tony吓得摸摸心口,完全不顾这个动作能给我带来多大冲击:“啊?要那么多吗?”

    我笑笑:“找一个团队的名字套上去,一直不断补充新人,单飞一个就包装一个,永远的年轻黄金组合。明白我的意思吧?”

    tony恍然大悟,其实我这不过是照搬97年才创立的早安少女组的套路,tony作为圈内人自然一点就通。原本有点不服气的目光里多了一些佩服:“好办法,香港从来没有人这么搞过。”

    我轻轻敲了一下桌子:“韩国不是来了一个h.o.t么,我们便和那群丑男一战罢。”

    转头对酸梅说:“凤凰那边亏损就让它亏去――反正我姐和默多克都是有钱人,你不用关心。现在既然你并入我这里,咱们就做点事好不好?”

    酸梅眨眨眼睛点头,一副小姑娘模样,惟我从来不敢看轻任何人,刘长乐能派她过来,她自然有她的本事。很多时候,人的能力和她本身的见识、水平、境界并无太大关系,我们看不起的很多幼稚的事,其实自己做起来并无分别。

    我说:“我想搞两部电视剧,一部儿童一部成人。现在咱们公司持续在自己炒自己,也不差这一回了,你就负责公开征集一次剧本和演员吧。其它上层关系方面我来负责,具体到技术活儿方面的事你来做。”

    “好的。”酸梅答应之后追问了一句,“电视剧尺度方面……”

    “参照引进内地的港剧和外剧啊……”

    “明白。”

    ****

    开完会,我用手机又把付晓飞、马伯庸和郑颖红又叫回来了。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们回来吧?”

    付晓飞摇头:“不知道。”身边马伯庸不说话,高深莫测地笑。

    我搓了搓手:“唉呀……其实这几天折腾你们主要是想调教这两个不太适应内地环境的孩子,我知道你们都是不用我说这么多废话的人,但为了公平起见只好一勺烩了……今天叫大家回来就是想给大家赔个不是,顺便请大家吃顿便饭。”

    马伯庸闻言眯起眼睛:“有没有煎饼果子?”

    ****

    安排完tony和酸梅的事不出两天,刘宁带着作品来找我了。

    我特意安排了全公司的人一起在会议室看片子。

    刘宁选择的主题是《都市与丛林》,从都市的角落里表现自己的观察力和表现力。他一共捕捉了三个角落,分别是街头每天出来遛弯的老头,菜市场角落里落户的卖菜人和学生。刘宁坚持说第三个片断是因为剧本主要是以学生为主角的幻想题材才选的,否则他打算去拍下班之后的小姐。我恶狠狠地告诉他,我们现在没有本钱拍关注生活的片子,要商业商业再商业――啊?我没在骗稿费,真的……

    刘宁同意我的说法,不过他的解释是既然希望打动人,还是选择接近纪录片的方式比较简单。等把我打动之后再随便发挥。

    片子不长,大约30分钟,10分钟一段,没有任何对白,所有的声音都经过处理被去掉了,连字幕都没有。

    只看了10分钟,我就可以肯定刘宁的天分了。第一段关于老头的白描非常到位,其中一个镜头是晚上纳凉的老头们摇着蒲扇往回走,街头的路灯慢慢一盏一盏亮起来。

    日夜交替,路灯继续亮起灭下,同样一条路上人来人往。老头已经不在了。

    我看到最后天暗下去路灯也暗下去的时候,用力捏了捏眉心。

    刘宁坐在我身边,轻轻说:“如果有好的配乐,应该可以做得更好。”

    我轻轻点头。

    在第二段短片里,刘宁用了比第一段更进一步的悲伤调调,把底层生活的爱与哀描述得淋漓尽致,我都能听见旁边几个人用纸巾擦脸的声音了。一直到第三段,忽然阳光满地,把所有人的情绪都拖回来。连我这种自认铁石心肠的都恨不得赶紧回学校再赖两年。

    30分钟静静溜走,除了刘宁在我耳边说了一次话之外,是完全的安静。

    灯亮起来,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问刘宁:“你到底用了公司多少资源?”

    刘宁腼腆地一笑:“几台机器两三个人而已。”

    我放下心来,站起来问其他人:“大家觉得怎么样?”

    所有人都用力点头。

    我环视一圈:“好,那就这么定了。去宣布召开新闻发布会,叫能来到的记者都来,告诉他们,车马费多给!”

第一百零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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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书

    刚刚更名《十天八荒纪》

    请诸位一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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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宁的短片在新闻发布会上唬倒了一批人,面对众多蜂拥而至的记者,刘宁尽量也最简捷的回答承诺最近要先为太阳集团的创业基金拍一个关于农村题材的纪录片之后才开始关于鲁倩电影的工作。

    刘宁的发言把记者的目光都转移到创业基金最近在几个农业大省的投资项目上去了,这些项目总计投资人民币4亿。一些比较敏感的记者和一些被我们授意过的记者别有用心地炮制了一些当地情况的报道作为这次新闻的补充内容。而这些补充内容直指两点,当然就是农村问题最核心的摊派和白条。

    创业基金的发言人表示,地方政府的某些问题不能明确解决,他们会随时考虑放弃投资计划。

    这个所谓由城市所组成的社会从来都在试图去了解农村,但无一例外地总是被一些外力扭曲了视线。这种事无数人做过,无一例外地功败垂成,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多少,反正做得一分是一分吧。

    郭振倒是很用心,一边不断虚心向周围的人学习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操办这些事。我交代的很简单,让他慢慢组织自己的智囊团。毕竟每个人都要慢慢有自己的班底的,这种金字塔结构是个必然趋势。

    ****

    张小桐回到美国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买太阳电子上市的股票,当然,只买了一部分,还是偷偷进行的,用的都是个人的钱。这个是她临走之前我跟她商量好的,在我的计划中算是一个比较重要的环节。

    套用钱钟书的话说就是,我把太阳集团当作魔术师的飞刀,放手而并没有脱手。这种小把戏在别人眼里或许真诚无比,认为我是一个喜欢将心比心,喜欢对朋友和部下交心的人。惟独张小桐几乎一眼就看穿了我的目的。私下里张大小姐捏了我数次,说我不是好人。

    我捂着胳膊委屈:“不比坏人更坏怎么当好人?”

    张小桐被我反问得无话可说。反正当时依依惜别,我们也懒得互相斗嘴玩了。

    现阶段美国地区的很多事刚开始铺开,张小桐不回去不行,小姨和小姨父维持现状有余,在很多开拓经验上完全不如自己的女儿。1996到1997年甚至一直到1999年初为止都是我们美国几个分公司上升的重要阶段――当然,从本质上来受,对于一个不断前进的公司来说,没有任何一天任何一年不是重要的。但对网络概念股、泡沫经济和高科技实体产业来说,1997―1999年这一段时间实在是最近20年来进步最快的一段时期。

    我一直寻思着找个什么人能在北美代替张小桐,毕竟只要有人能在北美维持最高中枢的作用,她本人具体在哪里倒不是很重要了。不过靠得住的人就那么几个,虽然我这人很放得开,对于这个人选也极其头疼。

    张小桐走之前我曾经对她说起过这件事,从目前情况来看,她也没有太好的人选。在国内这边已经算是人手紧缺了,我们在不断享受胜利果实的同时,也在同样面临着要撑起局面的负担。所得所失,永远都是那个比例。

    这也是我为何要借这个机会把公司上市的原因之一。

    太阳集团按照我这种自己独断专行的路子走下去,走到这个程度基本上已经到头了。我不是万能的,一个人能做好一些事,但绝不可能做好所有事。有这些朋友部下们帮着,我才得以迅速前行,短短几年时间里已经大大超越来自己预期的目标。

    从长远发展来看,我一个人的独断专行必然影响国内公司的发展。1996年自从周世昌原来的东家蒋纬做出全国总裁自我反省的表率之后,国内掀起了企业家自我反省的浪潮。我也详细研读了很多企业关于自我反省的报告。这些报告里有的真心实意有的虚情假意,配合我对中国某些企业未来几年内的发展状况来看,我选择了一些很有针对性的问题自我检讨了一番。

    检讨归检讨,检讨之后不改错的大有人在。我虽然自认自己比较能知错就该,也顽固得很。还是用了一段时间才说服自己慢慢去接受这些存在的问题,并试图改变它。

    在所有问题当中,最集中的一个问题就是我现在依然在太阳电子实行传统的“教父模式”。所有问题都是自己一手抓,有了想法就去做,完全听一个人指挥,事无巨细都要过问。

    这对于一个正规公司来说是极不可取的。

    在未来几年里,我还能够预测一些不可逆转的流行趋势和一些企业的发展对策。然而目前来说,历史已经超过我的了解,很多事变的面目全非,我不得不考虑着把自己的作用慢慢淡化,凭借我们现在已经取得的成就继续锦上添花,而不是再像以前一样无中生有。

    老实说,这个还是比较有难度的。因为我自认不是商才,最多算是一个有一些小聪明的小孩子而已。在某些方面,我不如现在这些踏踏实实做事的部下们,而且目前我这个条件也不太允许我真的什么都一手抓――最少还得再过两年左右才比较靠谱,现在我就是把自己再往岁数大了打扮,也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

    最初是一直靠创造奇迹拢住了人心,然后是机缘巧合地碰到三哥,让他平衡了局面,现在则是靠郭振在身后撑着。这几年下来,回头想想,我总有一种走钢丝的感觉。如果说够义气,郭振是没话说的人,但人往往都有一个上限,一些事所带来的效应一旦超过这个上限,具体会变成怎样也不好说。我从来不怀疑自己的朋友,但我的朋友也不是只有我一个朋友,我必须考虑其他因素。

    我现在既要转移外界的注意力,又要做一些能跟目前太阳集团发展同步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我选择了一个类似当时众人给我准备生日礼物的方式,也就是对众人来说,我似乎是放弃了一些东西,实际上却没什么变化。

    我放心把创业基金交给郭振打理,当然也只是打理而已,钱还是我名下的。

    我放心把公司的权利放开,同时上市,张小桐私下帮我吃掉少量股票,最大股东依然是我。

    最重要的是,1996年中国刚刚开始传媒产业化,我专心经营传媒集团,为的是把目前所有的一切一切都衔接起来,让太阳集团的一切产业形成一个互相促进的良性循环,再通过传媒集团的各种手段表现出去。

    惟有这样,我们才有能和国际大公司们一较高下的实力和本钱。

    sony有技术,新闻集团有历史,迪斯尼有营销,华纳有核心产业。我们有什么?不过是一个全世界最大的市场上有一些低成本的实业而已,况且这个市场还没成熟。

    其实我还有一点希望在心中,只是放眼世界,一个人的力量是如此渺小,如此艰辛。

    ****

    郭振带起来的这股农村问题调查风维持了一段时间,这在国内来说简直是一种奇迹了。我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地炒了一把刘宁。基金会的人把刘宁当宝贝一样接到河南安徽一顿狂拍。还有好事的记者跟踪采访了他。

    然而拍完片子我们就开始发愁,这东西境内电视台不放就完全没用,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各大电视台连关于农村问题的报道都开始锐减,更何况放这种指向性很强的东西?

    我联系了一下默多克的小儿子,就是没事往张小桐那里凑的那个,询问了一下能否通过新闻集团在所有能覆盖的中文电视台播放。他的回到倒很痛快:“没有中国政府同意,我们是不能够播放这一类内容的。”

    我本来挺生气,后来想想也是,连彭定康出书都被拒绝了,默多克向中国政府示好的态度已经很明显,我拿这种事要求人家无疑是不明智的。

    绕来绕去,还是得问国内电视台的口风。

    刘国良对我们这个举动不赞成也不反对,从他的角度来看,一次大规模的所谓“揭内幕”跟本不算什么事,尤其是安徽河南这些地方,跟他们派系的人关系八杆子打不到一起去――地方比较穷,没政绩,没潜力,自然没人肯提携。

    在他听之任之的前提下,最后片子落在了几个全国范围的大电视台里,我们还倒贴了点钱。刘宁很有煽情的天赋,而且懂得什么程度的煽情能让国内大多数人接受,片子播出的效果和反响远远超出最初这些地方官们的预计,连刘国良都有点吃惊。不过事已至此,他怎么还是得向着我们,无形之中替刘明耀和我挡了一些事。

    刘宁的片子让马伯庸很有了一些兴趣,他建议凤凰卫视做一个北朝鲜专题,专门派人去北朝鲜拍摄一下那里的真实情况,毕竟那个三千万人口的国家对于很多西方世界来说还是一个神秘的存在。考虑了一下当时凤凰卫视应有的作用,我否定了这个计划。

    在差不多一个月的熙熙攘攘中,1996年的10月过去了,这一个月里我们唯一做到的事就是让很多不了解农村问题的人知道了农村问题。以往一些正面报道的假象被粉碎,农村问题慢慢浮出水面。

    中国是农业大国,三农问题一旦被表达得很严峻,国家也会重视。与之相比,我们所付出的代价无非是被很多人记恨,这一点我一点都不害怕,反正恨我们的人已经够多了……

    ****

    就在我让付晓飞筹备第二批畅想书系的时候,刘国良又一次亲自来找我了。

    现在的我不同于当年跟张小桐在一起的悠闲模样,身后跟的是那个叫马兰的高个姑娘。刘国良看见我的时候很慈祥地一笑:“哟,小周有保镖了?”

    我装憨:“哪能跟刘叔您比啊,我的四倍,还都是男的。”

    刘国良照旧请我上车,我让马兰在后面开车慢慢跟着。

    “小周,最近你闹的有点大啊。”一上车,刘国良就跟我直奔主题。大概是之前熟悉了我的谈话风格,觉得跟我说得直白一些更好。

    我早料到他找我就是说这个事,笑着应道:“刘叔,我也不跟您说见外的话,那个我确实是故意的,不过我不觉得做得有多过分。现在曝光节目也不少,您随便一推就是了,跟您没关系呀。”

    刘国良叹了口气:“要真是这样就好了……小周啊,你觉得如果没什么事刘叔会来找你吗?上次方康年去美国也是你一手操办的吧?那件事我都没来找你,因为当时我心里有数,你做得不留痕迹,没人能抓住把柄。”

    我听刘国良这么危言耸听,心里有点毛,自从刘明耀去过党校之后,就算有什么风吹草动也是他通过刘明耀来通知我。像现在这样亲自过来,多少也得有一些原因。

    “刘叔您直说吧,我心脏好。”我故意作出一个比较随便的表情,表示自己的轻松。

    刘国良干咳了一声,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最近凤凰卫视搞的很好,刘叔都想夸你几句……”

    我笑了:“刘叔,您不用绕圈子。”

    “小周……这个这个,我听说你最近在集资?能不能告诉刘叔你想做什么?”

    我长出了一口气,我当是为什么事呢,原来是圈钱的事。不过国内企业迄今为止还没有这么大手笔的,被重视一下倒是正常。

    “刘叔……”我慎重地选择了一些不是那么刺激的词,“根据我们现在在美国得到的一些消息,97年似乎有人准备在亚洲进行大规模的货币投机活动……我的目的无非两个,一个是捞一点钱,另外一个就是希望能保住香港。”

    刘国良半信半疑地看着我:“小周,你的消息准确吗?”

    我耸肩:“您说我干吗把自己姐姐一个人扔美国去?国内的钱还不够我们花吗?”

    “哦……”

    这个理由似乎已经足够充分了,除了更大的利益之外,尚没有什么能让我们改变生活的理由。

    “刘叔,人民币不贬值造成的损失将不可估计,在这方面我做不了什么。”我诚恳地对刘国良说,“说到底,我还是一个投机倒把分子。如果果外的货币投资分子们行动了,我希望您能保持好心态。”

    “唔……”刘国良点点头,“你能猜出大概从什么时候开始吗?”

    “明年,具体什么时候要看情报了。”

    刘国良轻轻嗯了一声:“行,小周啊,你要保持好心态……这次农村问题的风波中央有人帮你挡着,下一次就未必了。”

    “我明白。”

    ****

    跟刘国良会面几天之后,也就是11月初,国内开始大张旗鼓宣传起wto来了。中美贸易战正式开始。

    1996年,多事之秋。

    ****

    11月太阳电子开始了关于收购maxis的谈判。这一次抢在ea之前收购maxis不是没有理由的,10月底ubi的nfl游戏已经开始了铺天盖地的宣传,ea体育游戏方面的优势正在慢慢消失,fifa足球系列的魅力在亚洲没能够完全绽放,被实况足球惯坏了的日本人和中国人纷纷把自己能想到的最慷慨的语言都赠给了fifa系列。尽管有着大量的球员实名和翔实的资料,恶劣的操作感还是让亚洲的众多足球爱好者们大失所望――在北美,fifa依然很受欢迎。

    和以前没有任何不同,刘明耀依然习惯性地来问我关于收购maxis的一些细节问题,他已经渐渐习惯了以我的分析为基础去考虑得失。我的意思是把maxis收下来,解散西雅图工作室,把这一批人挪到北暴雪,参与到现在的网络游戏计划当中去。除了两个主要制作人给他们开另外的项目,引导着他们往大名鼎鼎的《模拟人生》方向上发展之外,其他的人基本上该干什么干什么好了。

    刘明耀一点疑问没有地去执行我的指示了,似乎完全忘记了现在他自己做决定根本不用问我的意见。

    我在跟张小桐电话的时候说起这些事,张小桐笑着说:“还真是魔术师的飞刀呢。”

    我闭上眼睛――跟张小桐通电话的时候我一般都闭着眼睛,方便想象她现在的模样――叹了口气说:“其实最麻烦的也正是这一点,有点累。”

    女孩儿在电话那边轻轻笑:“不用怕累,我很快就会回去陪你了。”

    我吓了一跳:“你回来?那美国公司怎么办?”

    “我已经找到合适人选了。”张小桐的笑声像牙齿咬在苹果上,“保证你也会满意。”

第一百零六章

    新故事连载开始……自我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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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自己觉得比重生好玩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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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我吃了一惊,能让张小桐说满意的人可不多,短短时间内天上掉下来一个这样的人?

    “不告诉你。”

    “姐姐……您几岁了?”

    “马上18乐!”张小桐把那个“乐”字拖得老长,明显的撒娇口气。

    我不得不以干咳一声来结束这种没营养的对话:“咳……姐姐,我们还是说点别的吧……您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圣诞前吧。”

    “好啊好啊,今年圣诞咱们又能一起过了。”

    张小桐用鼻子轻轻哼出一声满足:“哼,我要生日礼物。”

    “没问题,我把自由女神买下来送您……”

    ****

    回过头来,鲁倩的新片,付晓飞执笔的《似水无痕》开镜了。

    蔡青最近去欧洲跟运营商们谈网络游戏的合作问题,之前已经谈过三四次,这一次应该是最后一次。按照太阳电子的开发计划,圣诞节前后三个月内包括online计划在内的诸多游戏项目都轮到检验成果的时候了。体育游戏,rpg游戏,动作冒险游戏,音乐游戏和模拟经营类游戏均要各自发展出自己的品牌。在已经收购的公司当中,暴雪的成绩最好,《diablo》在宣传上有着无可比拟的优势,单画面一项已经是96年底最期待游戏的最高峰。

    《diablo》的游戏乐趣在于,即使你通了最高难度,这个游戏对于你来说也才刚刚开始。搜集乐趣在这个游戏中得到了极强的体现――反正现在连ebay都是张小桐旗下的了,将来虚拟装备贩卖这一块还不是我们自己的天下?将来老子也学习《uo》创始人一样穿一套高级装备去横晃,然后偷偷卖个几百美元给自己花花……当然,这个想法也就是随便想想,说出去就太丢人了……

    为了给欧洲市场铺路,蔡青很是辛苦了一阵子。欧洲那些糙老爷们对数字的敏感程度不亚于张小桐对俺的手指,反复估计反复预测,仿佛欧洲之前因为这种预测逃过很多劫难一样。事实上我们也都知道,欧洲是一个从鼠疫到战争每一次大事件均惨不忍睹的地方,欧洲人的谨慎作风在很多时候没给他们带来任何好处,譬如当年的马奇诺防线。

    好在网络游戏计划比较有新意,而且是一个巨大的利润点,不少人还是挺愿意成为周扒皮家的小工,只是一个公司一个公司跑,苦坏了我们的蔡姐姐。

    蔡青在欧洲,国内的宣传重任几乎都是我一力肩挑了。我的日子过得要多苦有多苦,鲁倩多次通过她姐传话,声称如果我再不去看她就要罢工,为了照顾员工情绪,我只好忍辱负重去看小美女。

    跑了几次拍摄现场,我觉得我早早把刘宁提出来干活是比较正确的选择。作为一个独立的制作人,刘宁显然是有一定水平的,但做为导演,他需要熟悉的事还不少。现在这个团队基本上是香港人和美国人拼起来的,有着不伦不类的经验和互相对立的观念。刘宁在拍片的同时也要学到怎样去领导团队,这是我安排他早早就去干活的另一个原因。

    按照付晓飞的剧本,鲁倩这个片子拍三个月就能完,后期制作却至少要半年。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宣传。对于电影这种东西,只要核心内容不暴露出来,怎么宣传都无所谓。正如女明星只要不露点,露的再多也只是“性感”,都露出来就成av女星了。

    我一直希望鲁倩主演的电影能在《泰坦尼克》之后上映。有詹姆斯;卡麦隆这一部登峰造极的电影垫底,《似水无痕》再怎么差也一定会大卖。从时间上考虑,如果詹姆斯;卡麦隆能拍得再快一点应该没问题。想得再好一点,甚至可以考虑角逐一下1997-1998年的奥斯卡最佳外语片。

    这些事情搞到11月底,tony带着一群花枝招展的小姑娘们从香港回来了,凤凰卫视开始在香港猛推“蔚蓝少女”组合,一群适合各种年龄人士yy的大姑娘和小姑娘们迅速占领了大多数人的眼球,内地一些活动也开始频频邀请“蔚蓝少女”参加。

    就在国内媒体惊讶于太阳集团造星活动之迅速,一切顺利的当儿,付晓飞给我打电话,说是要找我喝酒。听他的口气,很有一点半死不活的意思。

    他刚说了三个字我就听出来到底发生什么了,这他妈不就是失恋么?每个人一辈子都要痛一回的first time。我熟,也经历过。

    我过去看付晓飞的时候,这个平时西装革履牙齿都闪着光出现在媒体面前的著名主编正窝在床上抱着被子发呆,嘴里不停地喊着“老婆”之类的字样。从小到大我也算见过不少失恋后抽疯的了,我自己也是遭受过此类痛苦的一员,所以特别能理解这种阶级友谊。

    我拽了张凳子坐在房门口,掏出《with you》开始玩,这样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呻吟不断的付晓飞慢慢抬起头来。

    “不打算劝劝我?”

    “猪还吃饱了才有力气叫唤呢,同理可证,你小子还死不了。”我把游戏存盘,揣怀里,“现在这种时候,我说什么不都跟放屁似的么?起来吧,别抱着被子说胡话了,你这个被卷控!(注1)”

    “起不来。”付晓飞有气无力地说着国产电视剧里的台词,一点也不像能写出精彩剧本的作者,“让我死了算了。”

    “也行。”我说,“妈的我还正在愁你这版税怎么发呢,干脆都折现给大家买春去算了,也算能安危你在天之灵了。”

    听我说到钱,付晓飞稍微来了一点精神,翻了个身:“我才舍不得死,我还有几十万fans……”

    “那就起来。”我一把拽起被子,“你打算一辈子拿这个当自己的绝世美女吗?”

    被我夺走被子的付晓飞手脚并用地扑腾了几下,爬起来了。

    “怎么回事?”我问他,“前段时间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说散就散了?”

    “从来也没好过。”付晓飞像僵尸一样游下床,“那次来了之后呆了几天就走了,去美国了。”

    “我操,你不是说你那天真什么都没干吧?”

    “都跟你说这是纯情故事了……”付晓飞用我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嘟囔,“其实那天晚上我被打击了。”

    “吓?被打击了?还能有人打击到你……?”我其实本来想说“你那脸皮”的,看付晓飞这副德行,忍住了。

    “在你这干了这么长时间的编辑,我总觉得自己知道的不少了,结果啊……”付晓飞一声长叹,“妈的,一个彻夜长谈,我就败了。”

    我有点吃惊:“你……你就坐而论道来着?”

    “是啊……结果我就败了……”付晓飞中了魔障一样重复着一样的话,“我就败了……”

    “妈的,说重点。”我推了他一把,“别丢了魂似的,你还得活下去。”

    “唔……”付晓飞被我一推,似乎清醒了点,“我觉得我配不上她……”

    “什么意思?”

    “我从来没见过那么聪明的姑娘……”付晓飞清醒一点之后说话也顺溜多了,“我第二次这么全面被打击。”

    “哦?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第一次是跟你姐聊天的时候……”

    “……”我无言,继续追问下去,“她的意思呢?都肯来看你了,还对你没意思?”

    “她说她比较失望……”付晓飞耷拉着脑袋喃喃说,“希望我再磨练几年……”

    “呵,好大的口气。”我想起跟詹轻儿的匆匆一面,似乎没什么太深刻的印象,“你就这么放弃了?”

    “我是那种强人所难的人吗?”付晓飞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那几天我都是自己睡的,后来她回去了,临走送了我一个吻……”

    说到一个吻的时候,这个没精神的少年居然有了一点幸福的德行从脸上飘荡出来,虽然满淫荡,看起来还是很能让人被感染――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幸福都是相通的,只要靠得够近,还是很容易感受得到。

    我忍住了没去追问是吻嘴还是脸,毕竟这两种意义不同的吻代表了不同的意义。还是让付晓飞自己去体会那种幸福吧。

    付晓飞回味了一下幸福之后又从云端跌落下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衰样让人看了就觉得难受。

    我坐在床边,慢悠悠地对付晓飞说:“付晓飞你听着……”

    “嗯?”

    “我听过有句话,可能说得不对,不过我觉得有些道理――男人的成熟不是靠和女人上床来完成的,大多数时候,靠的是失恋。”

    “……唔,你这是安慰人吗?”

    我低头叹了口气。

    “算是吧。”

    看付晓飞不说话,我问他:“要不要听故事?”

    “什么故事?”

    “土得掉渣的爱情故事,我朋友的。”

    “嗯,说来听听。”

    “我尽量长话短说吧……我一个朋友以前家境不是很好,出来找工作,认识了一个姑娘。”我怅然看着失魂落魄的付晓飞慢慢讲一个很熟悉的故事,“……他用了很大的心思去追这个姑娘,当时这个姑娘还在读书,他为了能跟姑娘一直有话说,自己也开始自学姑娘的课程。”

    付晓飞没出声,安静地听着。

    我继续说下去:“那时候他工作已经不错,不算穷,就是没有时间,每天加班要加到午夜之后……”

    “回到住处,他总是很想一头倒下去睡死算了,但是一想姑娘,半大小子身体里的荷尔蒙高速分泌,他就捧起自己丢下多年的课本努力读书开始努力了……就这样,他在两个月内读完了初级心理学。”

    “当时我还在想,有这么追姑娘的吗?能成吗?结果后来他就证明给我看了,原来这也能追到姑娘,还追得姑娘死心塌地。”

    “他跟姑娘在一起之后才知道,姑娘原来也喜欢他,让他看课本是想激起他再次学习的热情。两个人的关系慢慢稳定下来,他工作,她上学。”

    “这样过了大约半年,姑娘的家里人希望她去香港读书,为了不让家里人失望,她去了。”

    “她在香港半年,平均一个星期回来一次看我那个朋友,两人的感情没有因为分开而变淡,反倒更好了。”

    “后来,姑娘终于忍不住了,回来和我那个朋友同居。姑娘家里很有钱,为了我这个没什么钱的朋友,她不惜跟家里决裂。呵呵,听起来是不是很像三流言情剧?”

    付晓飞摇摇头:“没有,我觉得挺好的。”

    我神飞远方,继续说下去:“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两个人保持了很好的感情。一直到某一年秋天,那个姑娘忽然在我朋友面前消失了,只留下一封信。信上有两句话。”

    “哪两句?”

    “忘记我,好好活下去。永不解释,永不抱怨。”

    “然后呢?”

    “然后我那朋友再也没见过那个姑娘,他四处打听,听说那姑娘已经跟自己的父亲搬到加拿大了,我那个朋友找遍了所有的人也没找到她的联系方式。”

    付晓飞看着我,脸上很有一些作为男同胞的感同身受,关切地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朋友放弃了寻找。”我看着他的眼睛说,“但是他告诉我,他除了曾经难过和失望之外,从来没有恨过。”

    付晓飞摇头:“我不信。”

    “不信就对了。”我放慢声音说下去,“他也确实恨过,不过他清醒的比较快,很快就能明白爱情在性冲动之外还有什么意义。”

    听我说到性冲动三个字,付晓飞面色古怪:“听,听你说这些总觉得有些奇怪……你继续说。”

    现在让我自己去回顾那些事,自己感觉已经很淡然了,然而心中依然会有一点点的揪痛,我不明白自己是在说服付晓飞还是在释放内心的痛苦,或者两样兼而有之。用力吸了一口气,我说:“所谓爱情,可以说是人在给自己的生理冲动找一个藉口吧――不过有的人能在其中感觉到幸福,有的人却只记得爱情之后的恨。怎么想完全是你自己的事,正如性格决定命运。我问你,你曾经觉得幸福吗?”

    “一点点。”

    “你已经得到一点点了,难道这还不如之前没得到吗?”

    付晓飞没吭声。

    “付晓飞你听着,人生的经历都是财富,幸福是财富之外的赠品。假如有一个人曾经给过你幸福,你为什么非要把这些幸福转成恨?对自己,对别人,对一切一切,你觉得你自己是那种希望把所有问题都推到各种原因上就是不肯承认自己幸福过的人吗?”我斥道,“你告诉我,你这样对谁好?不是还有希望吗?不就是学问不如人家姑娘吗?你这就萎了?以后他妈的你还能不能硬起来了?”

    付晓飞被我说得脸色青了又白,我不管他的反应,自顾说下去,也算是给自己的回忆墙上再抹一把泥了。

    “爱情是个好东西,这东西比抓鬼还有难度,”看付晓飞脸色不好,我又放慢口气和颜悦色,正是一紧一松的谈话方式,和九浅一深一个道理,“抓到了,努力了,全力以赴了,剩下的也就不要强求。你要始终记得一句话。”

    付晓飞满脸迷茫无助地看着我:“什么?”

    “勉强没幸福。”我闭上眼睛,怕的是自己的泪水被付晓飞看见“永远记住,你要留住的是幸福,不是痛苦。你有的是人生,不仅仅是爱情。”

    ****

    跟付晓飞谈过那一次之后,他用了差不多一个星期恢复过来,速度也算快的了。要知道我恢复艾琳离开带给我的痛苦用了超过10年,至今心里想起还是会有一点睡不着觉。由此可见大家在心灵和肉体上都比我强太多,最废的人还是我。

    付晓飞出宫开始干活,太监了一半的出版计划和其他人死活不敢定夺的一些决定都慢慢落实下去。我顿时觉得轻松不少,专心等tony带姑娘们四处如妖蛾子一般从这个地方飞到那个地方,宣传、造势、演出……不是走马观花,是走花观马。

    忙了一段时间之后,tony开始清闲下来,11月中到12月底之前没有什么大型活动,圣诞和元旦肯定是要忙的,我趁这个时间把邵科王易他们介绍给tony,让他想办法把这群人也推一推。

    经过在日本的大规模宣传之后,加上游戏大卖,王易带领的乐队也算有了相当的知名度,tony一看王易他们几个叼着烟、人人脸上黑眼圈的扮相,眼睛立刻就亮了:“不错不错,有前途。”

    我私下里拉着邵科叮嘱来又叮嘱去:“千万看住他们几个,不要乱搞女人,不要出去嗑药,记住,不是不许,是不要出去……媒体永远是明星面前最大的两人刃剑,一定要小心,尤其是上升期的明星。”

    邵科表示明白:“放心,我能管得住他。”

    “那我就放心了。”我低头想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几个都对日本有点意见,不过摇滚本身就是这么个东西――它要是被大多数人接受了,社会也就快完了。所以我建议你们往日本发展,中国搞摇滚的自搞他们的,文化这个东西,还是输出的好。”

    “我知道。”邵科说,“每次看外国人在中国放电影我就不爽,能往外卖咱们自己的东西总比等别人往咱们这里卖好。”

    “日本现在还在玩曼森玩剩下的那点东西,努力日翻他们吧。”

    “我们尽力。”邵科说话从来都留三分余地,适合做事而不适合宣传的人。

    我放心地让邵科去了,tony负责乐队在东南亚地区的宣传,日本方面有另外的专业团队等着他们。出乎我意料的是,王易他们对摇滚商业化没有任何意见,本来我还以为这几个小爷都得闹上一阵来着。我算看出来了,原来大家都不抗拒商业化,只是需要适当手段一样。好比两个人出去开房,有了结婚证就光明正大,哪怕是假的也没关系。

    借口嘛,宛如喝酒挡脸,如此而已。

    ****

    11月底,收购maxis成功成了我最高兴的事――由于要帮忙整改工作室,重新组配人手和交接北美地区的工作,张小桐忙得没什么时间跟我电话。我也经常劝她多休息,毕竟在身体健康和多听听她的声音两者中让我选择,我要选择前者。我不是很久以前的那个我了,现在的我知道,别人的健康快乐才是我能得到更多的基础。

    不过跟张小桐通话的同时,我也想到了一个问题,mirabils现在已经上市有一段时间了吧?美国在线由于忙着给隋云飞投资,暂时没有闲暇来管这个以色列的小公司。经过我提醒的张小桐就趁机而入,把mirabils一口吃了个干净。

    col在中国的第一次冲击,就是大力发展即时通讯软件。

    1996年底,中国的网络环境还没好到能支撑即时通讯软件发展的地步,我也没打算以国内为主要发展目标。此时windwos95才刚刚在国内开始流行,电脑配置都比较低,如果不是为了几个特别好的游戏,几乎没人会装这个200多m的操作系统。

    亚洲地区发展的主要目标就是日本和韩国。日本人对网络不是很热心,一直到2000年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开始重视网络游戏和网络资源,韩国相对来说起步比较早,也比较有钱。

    至于其他国家,依然按照最初icq的发展趋势慢慢推广,这个东西在欧洲蔓延速度最快,北美稍微差。不过有yahoo!的推广和张小桐的努力,想稳住也是很容易的。毕竟网络发展到今天,太多人希望出现一款能够代替聊天室的通讯软件了。

    在沉默与躁动中,我拉开架子等着12月的到来。属于我们的那个圣诞节,它,又该回来了。

    注1:xx控,泛指对某种事物有特殊偏好的人。

第一百零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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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天八荒万妖记

    故事终于展开了,身为作者的我都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

    12月来的很快,大大小小的事仿佛单身了几十年的壮汉一古脑压过来,不给人留喘气的机会。我也宛如被壮汉们追赶的小姑娘一样撒欢四处没命地跑着。12月是年底商战的前哨战,圣诞商战的开幕战,也是上市公司们最有希望获得股东支持的季度,任何人都不敢小看十二月――当然,什么都不在乎的人除外。

    我自认还不是什么都不在乎的人,所以忙得特别勤快。这当中有另外一个原因,自然是被张小桐刺激了。

    这个人在北美借着高科技股的飞升,按照我的提示一路吃吞抢并,俨然现在已经是一个在北美有着强劲实力的公司了。当然,我们心里也清楚,我们目前这些成就跟重工业比起来还是九牛一毛。随便一个汽车工业集团做导弹赚的钱就够我们忙活一年了。

    不过既然咱已经把自己定位成文化人,就不要去乱想这些没影的事。12月内要做的事包括游戏宣传、电视剧宣传和处理持续不断的演出邀请。游戏方面,全部核心内容直指《diablo》。在游戏销售网络比较发达的北美和欧洲,目前订货量已经超过30万套。受连带影响,暴雪的股票跟着一路飞涨,让原本打算收购暴雪后来处处被我们抢了先机的ea咬牙切齿。

    张小桐再一次显示出她的才干,12月初在她亲自去游说本来打算跟她签订有线电视专利协议的时代华纳公司,寻求新的合作。华纳在专利面前让步了,同意为col的门户站提供其媒体集团相关的娱乐资源作为支持。这给我们在亚洲地区发展网络事业提供了非常便利的条件――要知道,授权所代表的不仅仅是“官方资讯”,还有一个很至关重要的问题――若我们想打击其他人,只要拿版权出来说事儿就行了。

    继时代华纳之后,微软也嗅到了风声,紧随而至,由于oem的合作关系,加上俺们是微软的股东,这事儿谈的也算顺利。不过美国人谈判习惯了几个星期地拖下去,和中国人开会有一拼。张小桐很潇洒地把事扔给美国她指定的代理人,自己在12月中就跑回来了。

    我这边还在为寒假畅想书系第三批上市的事儿忙得恨不得化身成触手怪,听说张小桐回来了,二话不说,抓了从欧洲刚回来的蔡青给我当司机,去机场接她。

    路上,我和蔡青说起欧洲的进展。

    “该签的都签了。”蔡青说起来似乎很轻松,“如果往欧洲发展,我们是否应该寻找一个合适的人在那边常驻?”

    我也一直在为这个问题发愁。北美地区最起码张小桐还能找到她认为合适的人选,我却不能跟她比。眼下国内也是缺人缺得厉害,我连郭振都扯出来帮忙了,欧洲再找一个熟悉语境、文化又有能力的人,难度实在是大了点。

    “蔡姐你认为呢?”我一想到头疼的问题,第一个反应是反踢给旁边的人,看看她们的反应,“现在想找合适的人,有点难度。”

    蔡青一笑:“不是你跟我说的么,中国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才。”

    “话是这么说。”我挠头,“老实说,我觉得从明年开始,很多搞网络的公司大概要开始烧钱了,我们可不能找一个烧钱的人呆在欧洲。最好还是有比较稳重有经验的人。”

    “找这样的人不如去问周先生。”蔡青一言点醒我,“他对这方面的熟悉程度要多一些,我更喜欢接触专业技术人才。”

    我想到姜博士,笑了。

    “vcd的销售现在怎么样?”

    “vcd机的销量已经很高了,”蔡青说,“咱们的销量是全国第一,这七个月的总销量大约是700万,平均月销量100万台。”

    我点点头:“姜博士的研究要继续下去啊……只有有了更好的核心技术,我们才算真正的有了自己的优势。”

    “一定会的。”蔡青笑着说,“你不是一直说要创造奇迹吗?”

    我无所谓地笑一笑:“奇迹未必,尽心就够了。”

    蔡青把车开得很快,没多久,机场到了。

    同样的一个机场,承载了太多次分别和相聚之后也变得楚楚动人起来。我在停车位下车,站在阳光里抬头看了一下天上一块块类似好大棉花糖的云,在12月冷冽的空气里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蔡青笑着边拔钥匙边看我:“怎么?感慨了?”

    “没有,车里憋的。”我死活不承认。

    蔡青也不继续追问,只是挥手:“你自己进去接小桐吧,我在这里歇一会,等会还要当司机。”

    我对蔡姐姐的善解人意只有感激和佩服了,赶紧屁颠屁颠跑进大厅,在国外出口那里站好等着张小姐的归来。

    非常非常幸运,飞机居然提前到达了,我只站了不到半个小时就等到了该来的人。戴着墨镜一身学生打扮的张小桐人还没出来就在朝我挥手,我也在外面挥手示意。

    10月份之后也有近两个月没见了,说短不短说长不长,我心里其实也想得她要命,虽然经历了付晓飞失恋的沉淀,我依然看见了她就激动得不能行。

    张小桐好像也很激动,她快步从出口走出来,一把抱住我。

    我刚开始还觉得自己挺冷静,被她抱住之后立马崩溃了。

    着一霎那我忽然明白了,以前那些三流电视剧里两个人抱在一起就觉得天旋地转的感觉原来是真的存在的,我在心中一下子就明白了,不管我现在还爱不爱艾琳,记不记得她,我一定已经非常非常爱张小桐了。

    这个女孩在10年的交往中,已经完全打动了我。

    最初她只是我理想的折射,隐约有着艾琳的影子。到后来,经过无数的改变之后,张小桐终于止蜕成一只谁都无法掌握的美丽蝴蝶。围着我翩翩而舞。

    我承认,我被吸引了,甚至可以说,我被吸引很久了。

    闻着她身上的味道,我轻轻问:“还回去吗?”

    “不回去了。”张小桐的声音温柔得像要把我杀死一样,“我要一直陪在你身边,就算你腻了赶我走,我也不走。”

    尽管知道这是从我这里学来的甜言蜜语,我也还是被感动得心里发酸。

    “亲爱的,一直留在我身边吧。”

    以前我年轻,以为一辈子就是永远,现在说话要相对柔和一些。

    我坚信,世上大多数情人间的誓言,即使不能履行,亲口说出的一瞬间也都还是真心的。

    这对我们来说已经足够。

    ****

    我跟张小桐手牵手走出机场大厅,蔡青正站在车旁边看着我们出来,一见张小桐的这套打扮,蔡姐姐婉然一笑:“小桐更漂亮了。”

    我在旁边附和道:“那是那是,人家现在是美国上流社会的人了,跟我这农民自然没发比。”

    张小桐笑着打了一下我,对蔡青道:“辛苦蔡姐了,回去我来开车吧。”

    蔡青笑着摆摆手:“不用了,你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还是我来吧。小桐这次就你一个人回来?”

    “嗯。”张小桐微笑道,“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

    张小桐复述这句抗战电影经典台词的时候,蔡青有意无意地看了我一眼,这一眼在明确表示,其实就是我把张小桐教坏的。

    我心中这个怨啊……我还满地装模作样爬的时候,张小桐已经在研究弗洛伊德了,我能有什么本事把她教坏?

    ****

    回到北关,我随便找了个借口把蔡青撵走了。蔡青临走前拍了拍我肩膀:“过河拆桥,有你小子的。”

    我嬉皮笑脸地伸手做请的姿势:“蔡姐走好,有空常来……”

    张小桐握着方向盘看着蔡青离开,侧过俏脸问我:“接下来我们去哪?”

    我想了想:“干脆找人来吃饭吧,给您接风?想吃什么?”

    “吃了飞机餐,不是很饿。”张小桐趴在方向盘上眯起眼睛,浑身散发出一股青春少女独有的媚态,“晚上再说吧。”

    “那回去歇会?”我拉过她的一只手,“跟我回家?两位领导最近去珠海玩去了,家里没人。”

    张小桐的手在我脸上轻轻一划:“怎么听你说得像诱拐少女?”

    我嘿嘿一笑:“有人诱拐自己的未婚妻吗?”

    “……”

    张小桐一直到进了家门脸还是红的。

    我想,她也和我一样,还记得把自己包扎得犹如礼品一般的那个晚上吧?

    ****

    我和张小桐的温馨没能持续多久,家里电话没心没肺地响了。

    我和张小桐都是关机状态,能追打到家里自然表明问题不小,我看了张小桐一眼,张小桐示意我还是接比较好。

    我拿起电话,听见的是刘明耀熟悉的声音,不过声调里有一些低沉:“行文,我知道不该给你打电话,不过……”

    我眼皮眨都不眨地故作轻松地问“怎么了?”

    “……万老师的一些事被捅上去了,他受贿……”

    我心里当时就是一哆嗦:“你爸知道了?”

    “他主管教育,能不知道吗?”刘明耀说,“数额很大,够死好几回的。”

    “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好拿主意,所以着急联系你。”

    “证据确凿吗?动手抓人了吗?”

    “还没,但是捅到中央了,我们现在搞这个私立学校和公益学校的活动已经遍布全国,盖不住。”

    我冷静了一下:“行,我知道了,你人现在在哪?”

    “车上,半个个小时后到你那。”

    “……你还真快。行,见面再说。”

    “好。”

    放下电话,张小桐在我身后勾住我的肩膀:“怎么了?谁出事了?”

    我挠挠头:“当年曾经帮过咱们的大恩人,万教授……如今出了点毛病?”

    张小桐何等聪明的人,一下就想到了:“他……弄了多少钱?”

    我摇头:“没问,不过既然有人给他捅出去,肯定少不了。”

    张小桐顿时无言。我回头看她低头无语的样子,心中一阵怜惜,伸手去摸了摸她的头发:“真对不起,你刚回来就让你听见这样的消息。”

    张小桐抬头对我笑了一下:“没什么,你不是常说,生活没起落容易丧失激情吗?反正见到你就是最好的事了,什么都影响不了。”

    我听得大为动心,慢慢凑近张小桐的脸,恶狠狠吻下去。张小桐微微用手捶了我胸口一下,就任由我轻薄了。

    我们这个吻吻得极长,或者这不叫接吻,只能算是一种比拥抱更亲密的亲热方式――再亲热一点的方式我也熟,不过现在我总觉得这个事儿应该晚一点再说,倒不是说我现在身体不行或者怎么着。现在这个孩子一样的身体里荷尔蒙分泌量并未达到性冲动的标准,更重要的是,我在以前的生活里已经放纵得够呛,这一次重新面对周围的人,尤其是女性,哪怕是张小桐,我也谨慎再谨慎。

    性是个好东西,可副作用也很要命。

    我和张小桐热吻超过10分钟,就在我天人交战考虑要不要趁机摸摸她胸脯的时候,电话再次响了。

    我恨恨地在张小桐唇上又滞留了两三秒才依依不舍地向后退开,伸手去抓电话。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总喜欢欺负刘明耀了,不止一次打断我的人就是他,能不恨得牙痒痒么?

    “我在鲁薇办公室了,你过来吧。”

    我无奈地看了张小桐一眼:“咱们走吧,混饭吃真不容易。”

    ****

    鲁薇在,周世昌在,刘明耀在,刚跟我们分开不久的蔡青也在,平时不开董事会的时候,也就我们这几个人在一起碰。事实上,大部分股份也都是我们持有的,可笑的董事会不过是走个形式,圈钱又抓权才是我的目的……

    ……所以只要我们聚在一起,基本上就是出大事了。

    我进门第一句话就是:“事要捅也得我们自己捅。”

    “啊?”

    “压不住就往外报吧。”我走在张小桐前面进来,“这种事儿堵嘴堵不住,只能对外作得漂亮一点――刘明耀,你什么打算?”

    “看看能不能保住命。”刘明耀一脸死相,好歹是自己的恩师,“估计死不了,不过基本上完了……没得救。”

    我对这种事儿颇为难:“还是我们自己来搞吧,咱们的原则应该是保住他的命和让集团名誉尽量少受损,这一点上没有异议吧?”

    显然谁都没有。

    我想了一下,朝蔡青招手:“姐姐,你要忙一点了。”

    “嗯?”

    “先开董事会宣布这个事吧,尽量配合调查什么的……当然私下怎么搞,你和刘哥配合着来,详细就不用我教了。”

    张小桐在我身边微笑,不知道是讽刺还是夸奖。

    我继续说下去:“蔡姐,然后,我们这里能报道这个事儿的途径――譬如现在的那两份时事杂志和一份报纸,还有凤凰卫视,都尽量炒这个事吧。同时的,趁这个机会,我再给你介绍一个人,你也炒一下这个人的事,分散一下其他媒体的注意力。”

    几个人听我说到“一个人”的时候都来了兴趣:“什么人?”

    我说了三个字:“桂西恩。”

    蔡青隐约听过这个名字,奇道:“他是……?”

    我讲起桂西恩这个人,他是中国第一批到美国进修知道“aids”这个词的人之一。当时这个人很乐观,了解了病发原因和传染途径之后,他觉得这种病在中国完全不可能大规模传播开。

    十几年后,他成了中国最著名的抗艾专家之一。

    90年代初,河南省一些地区开始有人宣传“血浆经济”,简而言之就是让农民靠卖血致富。这种说法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形成的,也不知道怎么流行的,反正最后政府支持,民间也有人响应。河南境内很多地方开始组织农民大规模卖血,几年时间内,血站比汽车站都多,而且管理混乱,器材、人手、卫生知识等等都极度不完善的环境导致了艾滋病的蔓延。

    当然,我没跟这些人说,我知道桂西恩的时候,都是2002年末了,那时这个人才开始艾滋病防控工作不到三年。

    1996年桂西恩显然还没有认识到艾滋病问题的严重性,但他是全国最好的传染病防治抓家之一,跑过很多农村。我的意思就是是希望让人带着桂西恩去河南一些地方突击一下,了解一下情况。艾滋病大规模传播这个事儿,早一点让人了解比晚一点好。

    我详细说了一下希望先由我们资助桂西恩进行个别地方调查的事,说得大家频频点头。艾滋病在1996年对中国人来说已经不是陌生的名字,忽然发现其实这个东西离自己这么近,大家心里都忍不住要冷那么一下。

    我嘱咐蔡青,尽量通过一些多样化的方式把这个问题暴露出来,让全社会去关注,这样既可以分开一些视线,也能方便我们在大家关注其他问题的时候救下万博琛。当然,最多我们也只能做到救下他的命,这还是给刘明耀留了面子。一个居然在学校方面捞钱的人是我所不齿的。

    一个贪污犯和一个已经有泰国等国家前车之鉴的艾滋病问题相比,万博琛的分量应该比较轻一些吧?

    我不知道这个决定能给我带来什么,我拭目以待。

第一百零八章

    最后的游骑兵在《终生制职业》后再造精品

    《城市神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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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英雄的话题,永远讲不完,也许游骑兵正是最好的讲述者之一。

    ――――――――――――――――――――

    桂西恩对艾滋病的敏感程度和我预想的差不多,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就去了河南。在河南,有我们的员工协助,他很容易抽到了hiv阳性的血液样本,而且是抽了15个人,有9个是阳性。这已经是不得了的数字,几天之内他把报告、统计数据和样本一起递交给地方政府。

    桂西恩的整个过程都有凤凰卫视的人全程跟着――地方政府对这种事很敏感,记者们统统都是偷拍,难度很大。其过程让我想起当2002年底凤凰卫视采访北朝鲜的纪录片,据说当时连住旅馆都有人半夜翻查采访器材。在这方面,我倒不认为记者们都应该有唐师曾(注1)这种勇气和魄力,那是全国全世界也没多少人具备的优秀品质。对于大多数新闻记者来说,我只求他们能够做到他们现在工作应做的一半就足够了,只要有这一半的功夫,社会上大众可以知道很多他们应该知道的,也就更容易去分辨和思考。

    在新闻采访的同时,万博琛被立案调查,名誉校长鲁薇暂代校长。董事会开会宣布了这个事,由于学校一块一直只是勉强维持收支平衡,大家也没有表示强烈的愤慨之类――在问题来到的时候,抱怨是最没用的,解决问题才是关键。

    万校长被带走喝茶去了,由于“穷得只剩钱”,在里边的待遇倒还不错,至少有吃有喝且住得舒服。我和刘明耀分别过去看过他,安慰说:“一定能把问题解决。”事实上这两年万博琛自己也没少结交势力,只是当惯了老师校长的人有些天真,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这一出大事,周围一些朋友和兄弟该跑的也都跑了。

    我一直觉得,能在大事出现之后留在身边的人才是真正的朋友。当然交朋友的前提是最好不要给朋友添麻烦。万博琛当老师比当商人成功,他的一些学生知悉他的事之后纷纷跑来看他,出钱出力的都有,让我很是感动。中国人在尊师重教上尤其值得被推崇,虽说这也造成很多教师职业上的人有点找不着北不知道自己是谁。

    稍微受过一点教育的学生都会很尊敬老师的另外一个理由是,中国的教师待遇是非常差的,这个只要是稍微了解一些国外资讯的人都能知道的事实。

    万博琛本来被这个事弄得很狼狈,甚至有一些绝望,后来看我和刘明耀并未对他贪钱的事说什么,反倒安慰一定会尽力保他,稍微有了一些底气。等到他这些学生们出现的时候,万博琛才彻底振作起来,开始积极地交代家里人也四处走动走动。

    万博琛贪掉的数额实际上并不大,5000万左右,当然,这是查出来的数字。关键这当中很大一部分是公益教育的钱,这就让不少人很愤慨。

    教育系统的贪污和贪污救灾款差不多,都是能迅速引起公愤的事,我们必须在这些言论积蓄到一定程度之前把群众的目光引到另外一个地方去。

    事情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桂西恩河南之行后,许多电视台对这一份偷拍的纪录片表示了犹豫,凤凰卫视在97年12月回归之前仍算是境外电视台,可以毫无顾忌地放,内地电视就要有一些顾忌了。

    连续跟十几家电视台碰过依然无结果之后,我怒了,支持桂西恩直接把纪录片捅给主管卫生的副总理。桂西恩在抗艾上表现出来的精神就让人感动,他真的把这份报告递给了卫生部。

    在这段期间,我找人去泰国买了一部反映当前泰国aids流行的纪录片在国内放,这个跟我国国情无关,有些电视台犹豫了一下也就安排着放了。纪录片放了没几天,一些地方报纸开始出现了质问“难道宣传艾滋病是当前的重要问题吗?”,这有点像当年《大众影视》上放接吻剧照被观众指责“难道现阶段对于我们最重要的事接吻和拥抱吗?”。我就觉得可笑,难道回避了这个话题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么?难道鸵鸟把头藏进沙子就可以远离危险了么?从性忌讳到逃避社会问题,一直以来这些事儿怎么都被封得严严实实?

    难怪鲁迅要说真的猛士敢是于直面惨淡的人生和淋漓的鲜血,在中国,猛士就少得可怜,鸵鸟成群。

    报纸上有抨击的,我们自然也能组织枪手反击――反正文人是比较不值钱的,尤其是为了钱的文人。

    就在这样拉锯与心焦中,我们迎来了圣诞节。

    ****

    圣诞节因为万博琛的事变得有点无趣,不过好歹是张女士生日,我们自然不能闷闷地过。

    小姨本来打算跟张小桐一起回来的,被张小桐拦住了,自然是为了能和我过一个没人打搅的圣诞。我看着她打电话让小姨晚几天动身,在旁边怪声怪气叫唤:“噢噢,女儿大了,留不住咯!”

    张小桐极其妩媚地瞪了我一眼,放下电话:“今天做什么?”

    “有你在,做什么都好。”我从床上爬过去抱住她,“或者……我们做一些大人才做的事?”

    张小桐气定神闲地扭头看我:“好啊。”

    “……我就随便说说。”我头一次看张小桐在我面前宛如一个成熟女人,有点不习惯,“反正能抱着你就是最好。”

    “甜嘴。”张小桐笑着在我的脸上亲了一下。

    我回亲了她一下:“生日快乐,我的姐姐……”

    说到姐姐被张小桐用手指按住嘴唇了,我的绝代佳人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有点娇嗔地责道:“还,还叫我姐姐?”

    “啊……”我呆了一下,赶紧改口,“亲爱的老婆……”

    “切,谁是你老婆?”张小桐口不对心地推了我一把,脸上的开心都要掉下来了。

    “我也不知道,说不定是学校某个女同学吧?”

    “小坏蛋。”张小桐又恢复成小女儿状,紧紧搂着我,“有你陪着,生日怎么能不开心?”

    我搂着她,有声胜无声。

    “你开心就好。”

    ****

    “咱们去哪?”

    精心打扮后的张小桐被我拉出来,瞪着眼睛问我,极其貌似被诱拐的洋娃娃姑娘,让我想起一些国外犯罪电影里坏人带着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们四处逍遥脑子里却想着龌龊下流计划的场面。当然,我怎么龌龊下流估计身边这个洋娃娃早就很了解了。就在我习惯性用目光扫一遍街头的时候,身边的张小桐弯腰凑近我耳边轻轻问到:“老公――咱们去哪里?”

    这一弯腰,仿佛变身后的小狐狸又翘起尾巴,迷人到死。我故作冷静地扭头看了她一眼,一挥手:“去看我给你买的礼物。”其实心中狂跳不止,这姑娘,怎么越来越会勾人了?老子可不是真的高僧,读佛经偶尔也会没用啊……

    张小桐在我的带领下来到了很多年前我们经常来散步的公园,这里经过再一次翻修,多栽了许多树,人工湖和假山也等等也都扩建翻新,加了许多古色古香的亭台楼阁,看起来很似古代官宦人家的私人庭院。现在冬天,满眼看过去都是枯树什么的自然没有夏天花红草绿好看,但有着建筑衬映的山和水看起来也略有一些风味。

    我拉着张小桐的手走到一处路边长椅前,小着问她:“还记得吗?”

    张小桐看看长椅和周围的景物,也笑了:“记得。”

    “当年,”我拉着她坐下,感慨地说,“当年在这里,你问我,一个人知道那么多到底有什么用。你还记得吧?”

    张小桐袅袅婷婷地在我身边坐下,点点头:“记得。”

    我靠近张小桐,用自己嘴唇在她耳畔轻轻一触。

    “亲爱的,这个问题我到现在也没法完全回答你,所以我把这里买下来了,送给你,咱们以后有时间常来思考一下。”

    “啊?”张小桐捂住嘴里的惊呼,“你……”

    我托着下巴笑笑:“以后这里的保养费用都要你掏钱了。买什么东西给你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有回忆。”

    “嗯……”张小桐慢慢把手放下来,搂着我,“谢谢你的生日礼物。”

    我无奈地看看她:“不行啊,怎么也不如您一年一年的震撼……”

    张小桐淡淡一笑:“跟你学的。”

    我长长出了一口气:“哎……”

    “怎么了?”

    “没什么,”我亲亲她,“爱情啊,真像个步履蹒跚的孩子,你觉得呢?”

    “我们都是蹒跚学步的孩子呀。”张小桐笑得灿烂,“你曾经对我说过的。”

    我故意叹了口气:“怎么我说的话都让你记住了?看来以后不能总向您承诺什么了。”

    ****

    跟张小桐过了一个开心圣诞之后,我们又得开始四处为万博琛的事情走动。不仅是我,张小桐也要帮忙四处跑,幸好这一次她不用回去,我忙得心里踏实。

    现阶段最重要事就是等桂西恩那里的答复,这种事急不来。

    就在我们等待的同时,省长上调,刘国良如我所料的任了代省长。这当中有什么内幕我是不知道了,不过由此可见此人背后的圈子抱得很是紧密。我“热情”地打了电话祝贺他,还托刘明耀送了点东西过去。

    再有几天过了元旦,小姨回来了,我和张小桐之间不能像当初那样肆无忌惮地在一起腻着了。这个时候,桂西恩上报的结果下来了。

    主管卫生的副总理批复是“一查到底”。有这个批示,桂西恩和我们办事就方便很多了

    桂西恩是个很务实的人,他带了几个学生直接就再去了河南。这一次他打算大规模调查一次,弄到更详细的数据和比较真实的情况。上一次我们匆匆而过,看到的肯定只是表面,实际情况要比这个严重的多。这些问题时至今日仍然无人过问,让人想起来心中就是一股闷气。

    不是说所有的事民众都要知道,最简单的一个道理,有了可以危害一个民族生存的问题总要优先解决吧?中国卫生条件本来就差,一旦大面积扩散开来,这问题谁来负责?就算负责了又能如何,对死亡的和即将死亡的那些人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其实我对万博琛好感不深,他真要是被判死刑也就判了,现在救他是给刘明耀面子,也是借题发挥去捅艾滋病扩散这件事。从个人角度来说,我非常推崇桂西恩务实的做法,任何行业里有一些他这样务实的人,那个行业都能比较让人满意了。可惜就算在人口众多的中国,这样的人也是凤毛麟角。

    自从上一次搞农民问题搞得全国一片叫好之后,从凤凰卫视出来的节目很多人都不太敢要。现在盯着副总理的批示,才有人敢试着放一放。这个时候,前一段时间关于泰国艾滋病的纪录片就发挥了效果。

    这种东西,只要电视台肯大面积播放就一定有效果。中国人不怕苦不怕穷,就怕出什么事关系到自己,一听说这个事就在身边发生,都人心惶惶起来。

    一方面,我的效果达到了,另一方面,副作用也就出来了。把全国人民弄得人心惶惶可不是什么好事儿。节目广泛播出不到一个星期,凤凰卫视本来谈得好好的内地落户的事儿被搁置了。

    我对这个结果可以所是意料之中,又有点意料之外。意料之中是肯定国内的审查之类会变得突然严格,意料之外则是除了这个没有别的风声。节目播出之后的效果倒是一如我们所想,大家的目光转过去了,河南几个地区的问题也被重点“关怀”起来。万博琛这个贪污犯的事反倒没什么人注意了。果然比起财产来,大家还是更关注人命一些。

    很多电视台虽然看出了艾滋病追踪报道的潜力,却不敢妄动。毕竟这种事大家还都很敏感,而万博琛贪污的调查也在缓慢而坚定地进行着,这样拖到1月底,主管卫生的副总理亲自去了一趟河南,算是彻底表明了国家对这件事的态度。

    几乎是一夜之间啊,各地电视台纷纷组织记者过去,中央电视台还派了三队记者,对不同的县和村进行采访。尽管当地一些官员极力阻止,事情还是不可避免地暴露出来。

    既然大多数人目光都放在了艾滋病防治问题上,我们救下万博琛的事也就容易得多。前前后后一共花了差不多三百多万,万博琛的命算是保下来了。至于判多少年,那最多是个形式问题,判了之后再减刑,再保外,也就和没事一样。经过这一次之后,万博琛在我们探监的时候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直说对不起我们。

    我们能说什么呢?刘明耀跟我一起出来的时候很是无奈地问我:“你觉得我们做得对不对?”

    我耸肩:“没什么对不对的,太绝情让人心寒,太宽慈没有警示,你说怎么办?”

    刘明耀挠了挠头:“妈的……”

    我想起来一件事:“对了,今天把周世昌喊过来,你也来,我有事交待你们做一做。”

    “嗯?”

    “来吧。”我朝在车上冲我们微笑的张小桐招手,“两个事,你和周先生都要忙的。”

    ****

    在办公室,我先放了一段宣传片,刘明耀一眼就看出来了:“《最终幻想7》!”

    “没错。”我说,“他们公司的股票你估计能收购多少?反正现在咱们在日本也有分公司,多吃一点没关系。下个月这个游戏就发售了,股票一定会涨,而且会涨很多。”

    “你的目的不是股票吧?”

    “嗯。”我承认,“这个公司的决策层有一点问题,股票膨胀之后会收缩,我想慢慢渗透把它吃下来。”

    刘明耀笑了:“你知道我们公司的市值预测是多少吧?”

    “我知道,”我看了犹如拈花微笑一般的周世昌一眼,说道,“不过是到1999年900亿美元而已,他们预测高一点对自己总没坏处。”

    “不止。”刘明耀说,“现在太阳集团最不好预测的就是风险投资的收益。按照市场规律,从来没有一个公司在所有涉及的领域里全部获利,而且是占主导地位。所以很多人对太阳集团特别有信心。如果你想要square,拿一部分资金进行融资,直接吃掉它就是了。”

    “不。”我摇头,“不能太激进,会激起日本厂商的联合反抗。这些人排外情绪特别严重,别忘了,我们在美国还有一个很有钱的对手叫ea。ubi虽然被我们入了股,也不会老实。你觉得现在你有精力把这些麻烦都对付了么?”

    刘明耀老老实实地摇头。

    我说:“其实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现在跟这些厂商开战不是时候。技术啊,朋友,你要知道技术革新在竞争里才是最核心的问题。我们现在要慢慢从日本和美国厂商那里积累技术,等待时机。”

    另外一句话我没说出来,那就是不管什么市场,都有一个培养的过程。譬如网络和游戏,这些市场都是经过无数失败者烧钱搞到几年内人尽皆知的。我们走得太快就很有可能也成为烧钱的失败者之一。

    我又对周世昌道:“周先生,我跟你说的这件事其实也要刘总帮忙。”

    周世昌把微笑撤走,眯起眼睛:“哦?”

    我笑着对刘明耀说:“刘总啊……能不能考虑一下让最近上市的这个壮阳药……在药检上不合格呢?”

    周世昌把身子坐直了一点,有保健品情结的他听出来点儿意思了。

    注1:中国知名战地记者。

第一百零九章

    《城市神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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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的游骑兵新作

    ――――――――――――――――――

    自从1996年6月1日的《保健食品管理办法》出台之后,国内保健品行业因有了比较规范的约束,发展反倒快起来。三株口服液就是其中之一,巨人集团也是其中之一,美国专利来到中国赚钱的例子也多起来。我曾经在年初承诺给周世昌回到保健品市场的机会,中间一段时间被一些事耽误了,现在正是应当把机会重新掌握在手中的时候。

    周世昌听我说起“壮阳药”这个词的时候,表情有一瞬间的尴尬――几个女士在旁边,我旁若无人地谈起这些,让他有点不好意思。

    我笑道:“周先生,您不要小看这个东西啊,全世界很多人的幸福得靠它呢。《花花公子》也是传媒巨头,这没什么吧?”

    张小桐在我身边轻轻敲了一下我的头:“人小鬼大。”

    我耸耸肩,对笑得诡异暧昧的刘明耀说:“反正你看看能不能让国内宣布它专利无效吧,或者药检不合格也行。现在世界复杂了呀,避孕药,女权运动,家庭痛苦,这些玩意多得不能行。你们知道美国辉瑞药业在1992到1994年两年时间都在干嘛么?他们放弃了心绞痛药品的开发,专门研究壮阳药的市场。现在,他们已经打算上市,而且已经完成了第二阶段的临床试验……周先生,您明白我想说什么吧?”

    周世昌有点尴尬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这样。”我对刘明耀说,“我们可以先让辉瑞在国内登陆,等到它们把市场开拓得差不多了,让政府宣布一个它专利无效,我们就嘿嘿嘿嘿……”

    刘明耀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这也太无耻了吧你?”

    “嘿嘿嘿嘿……”我笑道,“这个世界上有这样那样的痛苦,我们难道不是在为别人排忧解难麽?我们难道要让外国人来给中国男人撑腰么?嘿嘿嘿嘿……要不要你先试一盒?”

    刘明耀拿起文件夹作势就要砸我……

    既然有了方向,熟悉保健品市场的周世昌就知道该怎么做了。这个人对保健品始终有着无法割舍的情结,他靠保健品成名,最初所结识的所有关系都是跟保健品相关的,又在保健品上栽倒。当然,壮阳药严格来说是药品而非保健品,不过能做这个已经让周世昌很满足了,这和我当初找到的那些金融专家们出发点一样:大家都喜欢重新站在自己曾经跌倒的地方,这样才比较有成就感。

    人嘛,都难免俗,互相理解就好。

    ****

    跟周世昌和刘明耀碰过之后,我和张小桐回家,路上张小桐扯扯我的衣服:“行文,我最近几天可能要去北京一趟。”

    “啊?去北京?”我一愣,“怎么想起去北京了?”

    “在北大,有个对我很好的老师,我想在过年前去看看她。”张小桐说,“几天就能回来吧。”

    我点点头:“去吧,这种事我就不陪你去了。早点回来,要过年了。姨父回来吗?”

    “下个星期吧。”

    “带两个人去,自己一切小心。”

    “嗯。”

    看着张小桐的笑容,我心里总要比一个人的时候踏实一点。

    ****

    我原计划在最近几天里联系杨远哲他们,跟他们好好聚一聚,张小桐一走,这件事就提前了。

    联系到杨远哲和葛金秋的时候,俩人依然在家里打游戏,完全没有身为游戏制作人的自觉。从电话里的背景音乐可以听出来,两人正在玩的就是他们自己策划的rpg《浪迹三国》,这个游戏在日本很受欢迎,12月底随着一批大作一起上市,取得了非常不俗的成绩。当然,从电话里我也听出来杨远哲家里似乎换了新的音响,这小子有钱了就喜欢往视听享受上颠儿,比我疯狂多了。

    我打车过到杨远哲家,这人正在跟葛金秋俩人用新买的康佳背投电视战《浪迹三国》。两人正在云南方向晃荡,屡次打败南蛮大王孟获。杨远哲给我开门把我迎进来:“真是稀客,金秋,少东家来了。”

    这几年杨远哲跟我混在一起,口气变得很小圈子,兼有一点油滑。我朝他笑笑:“过年了,来收租子,把喜儿准备好了没有?”

    葛金秋按了暂停在客厅中央站起来:“还跟我们要喜儿?你不是有了么?”

    “这玩意从来没人嫌多。”我边说边走过来,“怎么?又在自恋?感觉如何?”

    “还可以。”葛金秋解除暂停,继续猛打南蛮兵,“rpg不太好搞呀,设定这些特技我们就参考了不少东西。”

    “《三国评话》都看过了吧?”

    “看了,”杨远哲答道,“比日本人编那些三国故事有意思多了,我们就是以《三国评话》为基础设定。啧啧……赵云的蛇盘七探枪,真能想。”

    我笑道:“自然,这高览在评话里还是个强者呢,被赵云一枪挑了。”

    杨远哲撇撇嘴:“可惜人设用的还是日本人,咱们国内就没有好人设了么?”

    “有啊。”我说,“台湾有个郑问很不错,香港的利志达也挺好。这一次主要是我们游戏还是往日本卖,所以人设用的还是日本人。用他们的人才赚他们自己的钱不是很有趣么?”

    “也是。”杨远哲坐到沙发上,把茶几上的电话机递给我,“喊郭振他们一起吃个饭吧,这次我请客。”

    我阴森森地笑:“废话,你这次拿了不少钱吧?你不请难道我请?”

    可惜人没找齐,只找得到周广成和刘仲,邵科他们东渡去日本毒害青少年,郭振在陪桂西恩忙着搞中国第一个艾滋病防治工作人员培训中心,人在首都。我略唏嘘了一下真是没到各奔东西的年纪大家已经在东奔西走了,这都是我的错吧?

    感慨犹如没钱时的内疚一样很快就过去,我给周广成和刘仲挂了电话,这两人对我邀请的饭局断无拒绝的道理,都在20分钟之内赶到。

    自从上一次再见周广成之后,我也有段日子没看见他了,此人现在比之前要精神不少,以前一看眼窝深陷就知道是纵欲过度的主,现在看起来精神帅气,整个一有为青年。我见了他的面跟他打趣:“怎么?最近没有女高中生给你勾搭了?”

    “别扯淡了!”周广成扯着脖子喊冤,“我现在可是沈阳工大挂名学生,不许污蔑社会主义好少年!”

    “黑社会洗白之后都是这个台词。”我笑着对刘仲说,“你最近怎么样?拿到钱了吧?”

    “拿到了。”刘仲面对我的时候显得比较拘谨,“我觉得自己也没干什么活,有点多。”

    我拍了拍他肩膀:“干活拿钱,这是应该的。都说哥们之间不能谈钱,咱就别说这个了好不好?”

    “好。”刘仲被电视上的画面吸引过去,坐在杨葛两人中间问起新游戏的细节问题了,三个应该是游戏主策划的人说着旁人听不懂的话,倒把我和周广成晾在一边了。

    周广成照例递给我一支烟,见我摇头自己叼上了:“我说行文,你最近搞的挺大发啊,听说河南那边的事儿是你捅出来的?”

    我死不承认:“绝对不是我,我们也就是给了那个传染病研究专家点钱,他自己搞出来的事,我们就跟着一起闹了。”

    周广成乐了:“你小子还不老实?我告诉你,吴姨可跟我们家有亲戚,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么?”

    周广成口中的这个吴姨,当然就是那个主抓卫生的副总理,我惊诧于周广成的父亲居然能通天至此,难怪最近市内的几个工程贷款近7个亿国家就给解决了5亿,剩下来2亿也从日本银行顺利贷出。原来之前他父亲搭的那条线早就放弃了,换了人跟。

    既然周广成知道了,我也不抵赖:“嗯……本来不打算跟你们说的,这种麻烦事儿太操心。我一个人瞎忙活就行了,反正死不了。”

    周广成咧嘴一笑:“行文,我可还记着你以前跟我说过的话。你比我有气魄,能比我做更大的事,这一次,我真服你了。”

    我摆摆手:“别说这些恶心话。你最近怎么样?”

    “还行,”周广成抽了一口烟,想了想还是按灭了,“正跟王鹄志商量着搞个摩托车爱好者协会。”

    “有钱你就颠吧。”我笑道,“那玩意动不动就缺胳膊断腿的,少玩一点好。”

    周广成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我知道一个人的兴趣和爱好是勉强不了的,也由他去了。又打了一会游戏,我们几个找地方去吃饭。到了饭店我屁股还没坐热乎,一个电话打过来,郭振在电话里告诉我:“行文,小桐姐不见了。”

    “什么?”我心里咯噔一下,站起来跑出酒店,站在大街上大声问郭振,“你说什么?”

    “她到了北京先联系的我。”郭振说,“把跟她来的人和带的东西都安排在我这里了,今天中午出去了,到现在没回来,手机也打不通,她说不用找她,我有点担心,先告诉你一声。”

    我松了一口气:“交代过了啊,那应该没问题。我姐不是那种不知深浅的人,她要是愿意一个人出去,自有她的道理。”

    “那就没什么事了。”郭振说,“你现在在哪?”

    “饭店门口,打算吃饭呢。”我看了一眼隔着玻璃窗看我的几个人,“这就他妈天各一方了呀郭子,春节前争取回来吧,还有事儿要你做呢。”

    “嗯,这几天就要回去了。”

    “遍插茱萸少一人呀……”我举着电话在那假惺惺,“家里不能没有你呀哥们……”

    “去,”郭振在电话里轻笑一声,“回去喝死你,我去研究所了,回头说。”

    我收起电话,心里却不死嘴上说的那么轻松。张小桐去哪里了呢?做什么呢?如果是去看老师,完全不用这么神神秘秘,应该还有别的事。

    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我回到酒店里,跟几个哥们推杯换盏起来。按照惯例,我是不喝酒的,其他几个人则完全没什么顾忌,因为是放假期间,就算喝高了也无所谓。最后杨远哲量压群雄,把所有人都喝倒,我还是喊了几个人才把这些人都弄走。

    人都散了,依然是以前跟在我身边的那个叫马兰的姑娘陪着我在街头闲逛。我抬头看了看午后的阳光,日头偏西,有一些小小云朵。

    ****

    张小桐不在的两天里,我一边担心着她的情况一边继续着推广新书的事。付晓飞此时对图书的一套活已经完全上手,要不怎么说失恋让男人成熟呢,这个人现在红口白牙说瞎话眼皮都不眨一下,脸上开始常年带着假惺惺的笑,连我都觉得他有几十万fans其实是挺正常的事了……

    在平媒、图书发行和多媒体方面逐渐有所建树之后,基本上形势就开始稳定了。

    按照这个规模和趋势走下去,不用半年,肯定会有境外文化出口的接触。上一次德间书店来谈小说版权,谈走了大约5本书,正在紧锣密鼓地翻译着。小说和音像制品不同,小说即使两国定价相差很大也会因为文字的翻译问题杜绝出现返销现象。如果是cd或者游戏就很难说了。

    这样忙了几天,张小桐终于回来了。

    郭振第一时间给我打了电话,说是张小桐和他一起回去,我听了很高兴。终于有一点精神了。

    这个时候,付晓飞正在开始接触第一批国内的画手。1996年是中国原创漫画起步之后第一个搞了原创漫画大赛的年头,一般那个时候成为国内知名漫画家的人都有一定的偶然性。许多被后来长大的一代人记住的名字在1996年已经开始慢慢发光。不过我的意思不在这里,我所指向的目标就是诸多隐藏在民间的爱好者们,如同我挖掘作者也尽量考虑民间力量一样。我始终认为,在中国辽阔的土地上,有着这样那样的人才,有的成功了有的默默无闻。我现在完全不需要去帮助那些已经成功的人,我的目的应该是让更多人走向成功。

    付晓飞对我的这套理论倒是开始赞同了,按照归类,他也应该是那种默默无闻的人才对。

    ****

    没几天,张小桐回来了,跟郭振一起。同时鲁倩的新片《似水无痕》也拍完了,进入后期制作。这方面大概要刘宁跟着电脑特效制作团队跑了,刘宁临走之前我一直跟他强调“即使搞人文关怀,也要注重大气”和“煽得稍微通俗一点”,刘宁对我的嘱咐我心领神会。

    因为时间进入2月份了,我顺便把三哥也喊了回来。

    三哥对我非要喊他回来有点不解,这个事儿我不好当着大家面说,还是找了郭振和三哥先单独谈的。

    我给了三哥一张照片:“这个人,现在跟我们在美国的公司有一些亲密接触,三哥你能不能找一个背景清白的人去认识他?”

    三哥看了一下照片里戴眼镜的胖子,失声到:“他……他?”

    我微微点头:“没错,就是他,所以我才喊您回来。”

    “人是一定能找到的。”三哥说,“而且绝对不会是中国人,不过你想怎么办?杀还是留?”

    我看了看三哥和郭振关注的表情,慢慢道:“10月底之前让他死行不行?”

    三哥笑了:“行文,还真没看出来,你也挺狠的。”

    我耸肩:“别人的事儿我管不着,但是一旦危害涉及到自己民族身上,我还是挺热血的。”

    郭振看了一眼照片,发出一声感慨:“人家也是基金会,跟咱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我对三哥道:“三哥,记得上一次我说要圈钱的事儿吧?”

    “记得。”

    “根据可靠消息,这个人大概要从5月份开始蓄势,7月份正式撒网,10月份把手伸到香港。”我说,“日本和印度也就罢了,香港……我们得想想办法。”

    “你打算直接动手?”三哥问,“这样找人就得仔细一点了。”

    “最好有简单一点的方法。”我说,“第一我们要撇清关系,第二要保证能万无一失。他大概能弄来五百亿美元垫底,我是真的没办法拼钱拼死他。否则也不能出这个下策了。”

    “我明白,不过我觉得从欧洲找人更方便。”

    “欧洲?”

    三哥向我解释道:“最近两年跟俄罗斯黑帮接触得挺深,他们在欧洲很多名校撒了一堆孩子在那里读书,都是身份干净的孩子,而且个个是亡命之徒,绝对服从指挥。”

    我听着怎么这么熟悉?

    “怎么听起来像中东什么组织旗下的战士?”

    “就是,俄罗斯有一些黑帮跟中东联系很紧密。”

    “宗教的?”

    “宗教的。”

    “太好了……”我一下子站起来,“妈的……想不到老子最后还是要跟恐怖主义沾边。”

    三哥显然比我冷静一些:“别急,未必都像咱们想的这么容易。”

    我点头称是,慢慢对两人说出我的想法。

    ps:1996年的卫生部长并不是吴女士,在此用了她的名头只是因为在桂希恩的工作上,她曾经给过最大支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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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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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是一个婊子,谁都可以来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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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量子基金的问题,从很早之前我就在考虑了。”

    我如是对三哥和郭振说起我的想法。

    自从96年我笃定要跟索罗斯一起捞钱开始,张小桐在北美的公司多多少少跟量子基金有了一些接触。这些类似两条触手怪互相轻拂触手的接触等于是给我深入了解量子基金的机会。

    事实上,自从97年之后,关于索罗斯的传记类图书不下十几种,我背都能背下来几种。跟量子基金接触无非也就是想看看传说和现实之间的误差,毕竟文人这种东西我向来是不相信的,自打中国人里有没去过赤壁写出赤壁赋和对着一张画yy出《岳阳楼记》的这些个强者之后,我就再也不相信文人了。就算是观公孙大娘舞剑的段子,我也一直认为肯定是丫当时喝多了后来不肯承认。

    接触多了,我对量子基金的一些情况多少有了底,所以这个事儿才慢慢悠悠到了2月初我才开始着手进行。

    说起这个人的话,传记里有云:乔治;索罗斯1930年生于匈牙利布达佩斯。1947年他移居到英国,并在伦敦经济学院毕业。1956年去美国。1979年索罗斯在纽约建立了第一个基金会……大凡名人传记,肯定少不了歌功颂德的嫌疑,事实上除了索罗斯是一个标注内地慈善家之外,别的传记观点我一概否定。商人就是商人,没得商量,他的一切业余爱好譬如哲学之类都是唬人的。比尔;盖茨写自传也只告诉别人自己成功,而不告诉别人自己是如何成功的。世界上一切最好的人才都有隐藏自己的手段,最好的作家一般都不会告诉别人自己怎样写作,最会敛财的人自然也没有露底的习惯。所以我们平时看见谈论成功的人有一半是半瓶子水。

    同理可证,索罗斯对外的形象肯定和本人有相当程度的不符,这个能和普通人一样享用工作餐的老头子如果真如表面看来那么简单,世界金融界也就不会奉他为鬼神了。

    我们在北美跟索罗斯大面积接触的切合点在他的对冲基金性质上。对冲基金这种基金性质说白了就是投资保险,最初目的只是为了规避投资风险而存在的,后来才慢慢变成恶性经济的工具。作为北美比较知名的风险投资者,张小桐免不了要跟索罗斯打打交道。在这个途径上,我们接触索罗斯倒是很容易。

    索罗斯从本质上来说是一个比较平易近人的家伙,尽管贵为全世界最成功的基金会主席,他却绝对不深居简出或者拒人千里。这一点让媒体很是赞赏,所以尽管这个人让不少人跳了楼或者跑了路,依然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头。鳄鱼一词,也仅是说他的基金。

    索罗斯的人生哲学上一直推崇人性,他认为连股票也是个感性的东西,并且他喜欢跟年轻人接触。

    这样的人,我觉得找一个适合他性格的年轻人去接触,应该很快能博得他的欢心。

    97年风暴一次,索罗斯气势汹汹来战香港,被1000亿国家支持香港的美金撑到期权过期,怏怏而归。总体来说他对中国的经济体制冲击力度有限,只是因为低估了中国政府的力度。我现在打算弄个人过去,在亚洲金融危机来临之前接触到他,也算是为国内的事儿埋了保险。索罗斯那几个儿子本事不济,曾经气得他两次复出,由此可见量子基金基本上属于那种没龙头就成虫的组织,索罗斯在其中的作用相当重要。

    三哥听我说完这些看法――当然不包括我知道中央会支援香港1000亿的事――长长舒出一口气:“我还以为你真要杀索罗斯,原来是防患于未然。”

    我讪讪道:“咱们都是文明人……动不动打打杀杀的太不成体统了是不是?”

    郭振正在低头喝茶,差点呛死。

    三哥哈哈笑道:“好,正经人说说打算怎么办?”

    我耸肩:“除了东欧那个著名恐怖分子学校之外,还有别的选择了么?索罗斯对欧洲人肯定挺怕的,你看他92-94年都干什么去了……”

    欧洲不少国家特恨索罗斯是可以理解的,英镑和里拉这些货币都曾经被这位金融巨鳄烫下耻辱的痕迹,英国意大利这些国家的不少人都恨之入骨。而欧洲的大学之混杂,估计索罗斯听说有人是从欧洲来的都会躲远一点。

    “美国高等院校的也有。”三哥说,“这件事我来安排吧,保证小桐的公司不会被牵连进去。”

    我点头:“量力而行,反正他总是和国家对抗,我们不动手也未必有好下场。”

    没被呛死的郭振缓过来了:“咱们什么时候也搞大点?”

    我冲他嘿嘿一笑:“你把现在烧的这点钱先给我赚回来再说吧,未来三年里就业问题大得很,我们要帮更多的人排忧解难呀……”

    ****

    西历1997年2月19日,农历正月十三日,丁丑年壬寅月壬辰日。真正领导中国改革开放的人走了,邓小平逝世。

    这位老人到底没看到97年香港的回归。

    我记得当年改革之初,一些长辈谈起邓小平的口气都是非常不满的,很多制度因他而改变,很多人因他而不得不寻找新的生活方式。

    从1978到1997,改革开放20年,作为一个在这种变化中成长的中国人,我非常尊敬邓小平,甚至是感激他。没有改革开放,没有资讯和财富的流通,没有逐步完善的竞争环境,没有这些变化,我绝不可能知道得像今天这么多。

    身为一个有着草根情结的人,我在这一点上异常佩服他。

    知识和环境的开放才促使我这种不能在高等学府求学的人有了继续求知的机会,也方便更多人去了解更多的事。

    当然,这仅仅是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评判邓小平的功绩。在中国,更多的人要尊敬他感谢他是因为改革之后所带来的活力。一个国家不能闭塞,不能封闭着只搞自己的东西,就好比教育孩子的时候最好让他知道一件事最少也有两个角度可以去看一样,有了活力有了文化交流机会的民族才能激发出更大的创造力。

    正如没有人知道什么是最正确的,我们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努力把自己的行为慢慢朝正确靠近而已。

    梦想、勇气、理念、创造、童心、真诚、爱情……人所向往的种种目标自古以来就长存在众人心中,实现这些的唯一一个小小条件也只是一个略广阔的环境而已。强者能去适应环境,更多的平凡的人则渴求环境。

    邓公所做之伟业,也只是把这个环境的开端给国人凿出来而已。

    20日,北京街头有学生游行,很多学生真情流露,哭着举起当年他们曾经举过的牌子。

    “再道一声小平您好。”

    我和张小桐也走上街,全国各地自发举行的游行比比皆是,在人潮当中,我再一次觉得中国多么需要一些务实的人和事。

    小平走好。

    ****

    小平去世的一段时间内,国内没有什么庆典活动。举国哀悼的日子里,我让付晓飞放慢了图书出版的速度,在内部慢慢消化招聘来的一批画手,也在消化我自己要做的事。总的来说,之前我所担心的艾滋病报道所带来的副作用迟迟没有来,被全国各种纪念活动的声浪掩盖住了,让我心安了不少,老老实实调教画手。

    我现在需要的画手就两种,一种是漫画画手,一种是插画画手。漫画画手不用说自然是为了配合国家振兴国内漫画事业的政策,把付晓飞筛选下来的剧本交给他们画成漫画。在这方面我绝对不会犯以前改编漫画的那种低级错误,要求漫画剧本一定要是原创且唯一的。其实我很不理解那些改编著名小说或影视做漫画的投资人的心态――一个东西已经被看过几次了,就算它再经典又如何?能激起多少人的购买欲望?建立新的原创品牌和新的目光焦点才是应行之路呀。

    插画作者比较好安排一点,一部人可以跟着广告公司走,一部分人则围着出版转。大凡画插画的,都有一点小野心,希望能搞个画展或者出个画集什么的,对于这些要求,公司都能尽量满足他们,当然是在水平足够的前提下。这就能激起不少人的竞争之心,对提高水平有一些帮助。

    其实奖励制度和竞争都是有恶果的,但它能促人进步,这一点就足够了。

    3月初,去了美国的三哥给我打电话:“行文,差不多接触上了。”

    我看着日历,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该撒网了。

    晚上我约了张小桐吃“工作餐”,这是一个我们常用的借口。以我们现在这种年纪在长辈们面前明目张胆地约会实在说不过去,总腻在一起也很容易让人遐想,于是工作成了最好的借口。我虽然很疑惑小姨和姨父都不在美国之后那里的局面靠她信任的那个人是否能控制得住,不过看她自信满满的笑容,我也就不好说什么。

    张小桐如期赴约,她来的时候我正在四处张望看楼下的美女。枯冷的街头看起来有一些脏和破败,顺着街道看下去又让人觉得在长长冷冷的初春有一些希望蠢蠢欲动。或者世界就是在这样不断新旧交替中进步的吧?

    穿着红色大衣的张小桐像一只火鸟一样上到餐厅二楼的包间,看见我正在隔着窗户看楼下,伸手拍了我一下:“看什么呐?”

    “美女。”我把目光收回来落到她身上,“美女今天同学会玩的开心么?”

    “还好还好。”张小桐笑道,“今天有帅哥向我搭讪呢。”

    我笑笑:“跟你搭讪?那他的下场可以看到……”

    张小桐轻轻皱起鼻子笑了一下,异常动人:“你今天找我是有正经事吧?口气不太一样。”

    我点点头:“是啊,问您借钱了。”

    “多少?”

    “80亿美元。”我说,“我在国内筹40亿,你帮我筹40亿。”

    张小桐笑呵呵看着我:“只要80亿吗?我可已经筹好了。”

    我吓了一跳:“姐姐,您,您……”

    “上一次你说起亚洲会发生金融危机的时候我已经在考虑了。”张小桐说,“回国之前我利用网络概念搞了几个公司,加上原来的一些股票,投资,现在都抵押出去了,80亿不成问题。不过美国政府对我们借这么多钱很有一点怀疑。”

    我惊住了:“姐姐,您从来没跟我说过呀。”

    “这种小事。”张小桐脱下外套,“说不说都一样,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我还在吃惊中,颇为迟钝地吐出俩字。

    “您说。”

    “前几天我把凤凰卫视在国内落地的事谈下来了。”

    “啊?”

    张小桐妖娆妩媚地靠近我,盯着我看:“你以为我去北京做什么呢?”

    我学小狗“汪”了一声:“去会北大情人啊,帅哥教授或者高干子弟之类的……哎哟哟,咱也说不准啊这种事……”

    张小桐伸手拧了我一把:“好心没好报,不是怕你担心么。”

    伸过来拧我的手被一把抓住了,我叹了口气:“能不担心么?去那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我宁愿自己去……”

    张小桐扭了几下才把手抽回来:“这件事还多亏你提醒我,默多克经常派他的儿子去跟领导人交心,我也学习了一下。”

    我笑了:“从表面上看来,默多克再示好,他是个外国人,嘉诚哥再爱国,也是殖民地奶水养大的,是这个意思吧?”

    张小桐缩回手之后换了位置,在我身边端端正正坐好:“是啊,周老爷聪明过人,一点就透。”

    我哼哼了一声:“自然,有其姐必有其弟。”

    又被掐了一下,我赶紧说正事以挽救自己的肉体不在姐姐手上惨遭蹂躏:“唔……其实我是在想,您这次去之前心里也没底吧?”

    “没有。”张小桐说得极潇洒,“你不是也经常做没有把握的事吗?”

    我摸头:“哎?我怎么从来没这么觉得?我觉得自己做事挺有把握的嘛……”

    “呵呵……”张小桐笑着问道,“包括这次索罗斯狙击泰铢?”

    “差不多吧……”

    “不管你有没有把握,我都支持你。”

    我被张小桐常说的这句话震了一下,心中忽然充满了愧疚。

    张小桐见我低头默默不语,笑着用筷子轻轻敲了一下碗:“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我抬起头,微笑了一下:“没什么,在想嘉诚哥如何面对我们取得内地主动权的事……这次你费了不少唇舌吧?”

    “也没有。”张小桐习惯性地撩头发,全然不自觉这个动作对我来说有多诱人,“这件事还多亏默多克常年跟政府的沟通,我们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罢了。”

    我心中继续想着关于刚才张小桐那句“支持你”的话,脸上则带着淡淡的笑容:“用另外一种说法其实就是你把他们踩在脚下了吧?”

    张小桐晃了晃脑袋,露给我一个调皮的表情。

    我看着张小桐面对种种困难和问题举重若轻的样,忽然扪心自问:这样的生活是我给她的,但这样是好的么?

    也许,偶尔我也该自省一下了。

    跟张小桐继续谈了一些关于动用大笔资金所带来的不便问题如何应对之后,我和张小桐在街头分开各自回家。黑夜里张小桐红衣似火,在灯光中别样耀眼。这一瞬间我甚至觉得自己还是那个很多年前在街头为了一点星光一个女孩心动的孩子。张小桐走了很久之后,我和马兰慢慢踱步回家,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现对自己这几年变化的反思。

    ****

    一方面,我们撒开所有情报方面的人手密切注意索罗斯的近况,另一方面,被选去接触索罗斯的那位美籍年轻人跟我们的一切联系也同时被断绝了――为了将来很有可能到来的调查和怀疑,这么做是十分必要的。三哥在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迅速回国,并组织自己的运输公司跟太阳集团大肆抢生意。一时间国内及飞狗跳热闹无比。

    欧洲方面,由于网络游戏开始受到消费能力比较高的阶层欢迎,网络相关的股票也开始上扬。这让香港李氏一族的某人看着特别眼红,在他爹那里融资了5000万美元也搞上市。凭着李氏在商界一向的信誉,这个公司倒也很受瞩目,在亚洲,网络泡沫经济渐渐浮出水面。

    说起来,网络游戏的推广确实比我预想的要麻烦一点。尽管这些年来我一直对所有问题都尽量做到谨慎地去估计,还是没想到在网络游戏推广上能有这么大难度。

    欧洲人其实比较传统,对于游戏的热衷并不如北美,网络游戏比单机游戏更浪费时间金钱和精力,虽然在游戏形式上的突破和之前mud游戏的市场预热都给网络游戏的推广提供了一个比较好的开端,但一些民间自由人士和教育人士的阻力好像嫖娼到一半又要加钱让我们头大得厉害。最开始预计在7月份之前至少把uo的市场份额抢一部分过来,现在看来――还是很有难度。

    更麻烦的是,ea打算在北美开始起诉太阳电子利用不正当倾销手段销售游戏,目标直指《航海纪行》。作为初代单机版的补充,新的二代网络版售价仅为9.99美元,当然不含百分之十七的个人消费税。如果按网络游戏的概念来说,这个游戏卖得太贵了,如果按照1997年的单机游戏价格来说,这个游戏基本上就是白送了。

    ea的律师倒也痛快,一纸诉讼把我们告上法庭,其时正是1997年3月15日,著名的消费者维权日。加州地方法院受理了这个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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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一段时间可能要修改《重生》,最后一些章节出版社要求暂时别解禁。当然我知道其实解不解区别不大,只是这是个形式问题,哪个国家最喜欢走形式咱们都知道,希望大家能够谅解……

第一百一十一章

    开始陆续解禁到结束

    另外,继续给自己做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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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册快交付出版社了,也就是说快进vip了……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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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是:“可笑!”

    美国的法律极其混蛋是个人都知道:在别人家地板上摔倒也能告上法庭,在麦当劳吃出个苍蝇能索赔几十万,就连夏威夷椰子树掉下个椰子砸死人都能索赔五百万。而且各个州的法律也不尽相同,有的不让公路随便停车有的不让同性恋当众乱搞……所以美国人习惯了有问题打官司,小小一张招待券出了问题也能打上十年,这种良好的民众习惯导致了美国律师泛滥,世界各国在拿美国人开涮的同时总不忘加上一句“中国人多,俄罗斯钢铁多,美国律师多”的注解。就连跟我们打交道的任天堂美国大掌柜之一霍华德;林肯也是律师出身,足以证明这样一个四处靠法律行走吃饭的国家里律师是多么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

    ea告过来的时候,scea也就是sce的美国分公司保持了沉默,ea也是他们的大力支持者之一。ea因为sega公司的体育游戏在北美跟他们竞争而蓄意全力协助sony,导致sony的ps在北美几乎全面胜利。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sce在亚洲地区很是推崇太阳电子,但在欧美方面,还是比较信任ea。

    官司被受理之后,国内不少媒体都报道了这个事,相比国外杂志的舆论导向,国内的媒体更倾向于愤慨地质疑是否中国人的东西在哪里都要受到打击。这倒好,本来人气已经很高的太阳电子在国内的知名度和人气进一步提升,居然导致了许多正版软件销量上升。其中包括下属西山工作室的几个pc游戏和一些应用软件。本来很多人对买正版软件没什么兴趣,觉得盗版才是王道,现在看了关于国外官司的报道很愤慨,都开始支持正版。

    出现这种局面倒也不错,国内软件的热销给我们反击提供了有力的证据――在中国,《航海纪行online》终于突破审查关卡得以上市,零售价49.9人民币,比盗版盘零售价贵不超过15块钱,从价格上来说,这个价格依然大大低于北美的零售价。

    私下里,霍华德;林肯很会办事,以私人名义给我找了一个很强的律师,这个律师在84年俄罗斯方块专利案中曾经作为他的助理帮了很多忙,也算是身经百战了。据说唯一的遗憾是没受理那次日本人状告夏威夷地方政府种植椰子树导致砸死人的案子,如果接了且赢了,估计已经是全美的大腕级人物了。

    美国的知识产权战和反垄断战乃是法律界的两大主流,当年霍华德把电影业巨子打倒之后成就了他十来年里在电子娱乐业一路的风光无限,他本人在应对这些反垄断绞杀的问题上也有丰富的临床经验,所以这次官司我心里还是很有底气的。

    比较麻烦的是,由于官司的原因,公司开始被调查,情报触觉敏锐的ea也知道了我们目前在北美比较缺钱,开始勒紧裤腰带大肆烧钱。

    张小桐在北美找的代理人真不是白给的,跟霍华德介绍的律师搭档着很快就把问题解决了。我一直疑惑这个名为詹妮佛的神秘代理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张小桐告诉我她不太喜欢暴露自己,让我少打听。我一向听话,自然也就不再继续打探。

    ****

    2月份到3月底,日本square公司的《最终幻想7》卖得比伟哥还多,sce笑疯了,算算一张盘权利金是7美元,一个月内卖了两百多万,光权利金就1400万美元,这还是攻略本音乐cd手办周边产品没上市之前的效益,对于电子娱乐行业来说,这种利润已经可以对着全世界吹牛了。

    不过与此同时,太阳电子的gameboy手掌游戏机上发售的新游戏《口袋妖怪》正式上市,主要制作人是田尻智和横井军平,这两人的想法几乎可以说是同时代里最好最完善的了,一个是原gameboy之父,一个是真正的搜集类rpg开山强者。两人挟太阳电子《with you》掌机游戏之威,把《口袋妖怪》做得尽善尽美,而且目标直指低龄用户群,游戏上市一个星期,不声不响卖了80多万套,正是闷声发大财的典范。

    这个时候,日本任天堂才意识到这次合作对他们是一个多大的损失。

    尽管游戏是给它们开发的,在它们的主机上赚钱,效果也超出任天堂的预计,它们却不得不面对一个很可怕的事实――实际上田尻智和横井军平都是太阳电子从任天堂手中要过去的。虽然之前也有水口和三上这样的人才流入中国软件开发商手中,日本人对此还不是太在意。这一次只要走了两个人,几个月时间就搞出了一款首周销量80多万的游戏来,日本厂商才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到太阳电子的人才策略上来。

    不仅如此,作为手掌游戏机的创始人之一,横井军平还彻底改良了《with you》的电源部分和外观,使其成本下降的同时也更加省电,以至于sony的手掌游戏机虽然受欢迎,却没能怎么撼动《with you》原有的市场。

    这个意外使得sony的人开始反省自己在工业设计上的失误。4月初,北美的官司还在悬而未决的时候,久多良木健再次来访中国,名义上是考察建立ps制造工厂,实际上是来看望在中国呆得很愉快的横井军平。

    此时太阳电子正面临着97年痛苦的技术转型,一方面我们要筹资成立新的科技实验室研究新技术,一方面则要把大批在各个游戏制作团队学成归来的人才们重新分组,组成合适的团队,开始软件产业化的第一步。久多良木健瞅准了这个时候来,就是希望在我们青黄不接的时候弄点自己想要的东西回去。目前电视游戏机卖得很好,但手掌游戏机的先天缺陷让他有了一些压力,如果这个卖不好,他在总部的位置得不到提升,将来为ps下一代主机铺路的阻力就要大很多了。

    通常来说,日本人会在第一代产品尚未上市之前就要考虑二代产品的一些细节,但这只是指拥有科技主动权的一些领域,譬如汽车和数码产品,在cpu还是美国说了算图形芯片还是少数几个厂商说了算内存专利都不在自己手上的电子娱乐领域,这种超过五年的预计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摩尔定律是18个月翻倍,现在估计两年以后的游戏机规格和发展方式都是扯淡,在这种前提下,ps2的计划暂时被搁置,目前所有人都在集中考虑ps的行销问题。

    ――反正是死是活, sony的产品就这样了,既然内容已经定下来,怎么往外卖出去才是关键。

    久多良木健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才发现自己的权力完全不够给自己带来更大的利益,sony是一个以民用数码家电产品为主要盈利点的公司,对于sce这种子公司,虽然承认“电子游戏有一定利润和价值”,却依然比价排斥电子游戏这个行业。这一点从1991年sony才开始组建游戏研发团队就能看出来。

    虽然sony的老板盛田昭夫对久多良木健青睐有加,但作为一个各种势力错综复杂的老牌公司,小小一个sce的副职还是不能让他充分调动公司资源的,从这一点上考虑,久多良木健也要往上爬。

    电子娱乐部门如果不能实现经常性的大幅盈利,他的希望自然会泡汤――为了不让掌机项目亏损,他也只好来虚心请教了。毕竟在“省电”和“亲切”这两点上,sony的所有工程师加起来也可以打个零分。

    这一次我依然照例去见久多良木健,自从上一次在广州跟他谈过关于日本战国史的传闻之后,久多良木健对我一直很是推崇,认定我是一个喜欢别出心裁的顶尖游戏制作人或公司决策者。这次他看见我坐在横井军平的旁边,知道事儿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一张笑容满面的小圆脸居然有些拉下来了。

    我也不在乎这个人的态度,反正是他用我不是我用他,不过想从我们这里借走掌机之父,不付出代价又怎么可能?

    其实久多良木健也知道我们的想法,他就是在等我们亲自提出来而已――如果有scea的协助,北美的官司我们能很容易胜出。这就是一个取舍的问题,到底是力挺我们还是力挺ea,完全看sony的取舍,如果不是ubi的体育游戏在北美也开始销售并取得了良好成绩,估计sony会选择得更为艰难一些。

    现在情况就是这样,不向太阳电子示好得不到好处,而得罪ea又不至于一下子绝情。权宜之下,如何决定已经不难看出来了。

    具体所要谈的,也无非是究竟各自互相割舍多少利益出来给对方而已。

    久多良木健那套我熟,无非是私下里软得一塌糊涂,公事上强硬得像抹了神油而已。对于他的为难之处,我自有我的解释:“其实scea也无非就是支持一下低价随机捆绑销售软件的工作而已,具体下来这种事ea又不会怪你们是不是?”

    久多良木健眯起眼睛做为难状:“周桑,不行呀,有很多事要考虑的呀……”

    我敲敲身边板着脸憋笑的刘明耀:“他这个话听起来怎么这么熟?”

    “上个月,董建华被选成特首之后对他老婆说的话。”刘明耀低头小声对我说,“当时他老婆就说:‘谁说你不行?我不信!’”

    我恍然大悟,抬头冲久多良木健一个狞笑:“谁说久多良木先生不行?我不信!”

    “很多事要考虑呀……”久多良木健重复着那句话,“不是那么简单的……”

    “有久多良木先生,tv游戏平台才能发展到这么大。”我给久多良木健戴高帽子,“ea希望在电视游戏平台上赚钱,还是得支持您。n64媒体限制太大,sega是竞争对手,出了sony别无选择。目前我们跟ea的冲突只是在pc领域的,不会为seca带来什么不便。”

    久多良木健陷入沉思当中,作为企业的领导人他自然知道我说的都没错,如果在这种大家都了解的方面打哈哈说有困难,显然看起来不够诚意,但是也不能这么容易就答应我们,只能顺着我的话说下去:“周桑,这个……其实我们现在困难也很多,ps walkman的工业设计有一些缺陷导致了推广的难度……”

    我点点头:“我明白,这方面我们也有一些不太成熟的经验,大家可以互相帮助,您说是不是?”

    久多良木健忙不迭地点头:“是是是,您说的没错。”

    这就对了,我说的才是他想要的结果嘛。

    “所以,”我摊开手,学着身边横井军平的微笑对sce大当家的说,“只要新的掌机随机附送《航海纪行》口袋版就可以了,这问题总不大吧?当然,这个价格上我们可以再商量。”

    久多良木健看着我们一字排开一行人相当一致的微笑,很自然地打了个冷战。

    ****

    随新型ps walkman附送《航海纪行》掌机版的意思就是太阳电子向sony强行推销了等同于新型ps walkman首批出货量的《航海纪行》,当然掏钱的是sce。对于这种事,久多良木健很有一点哭笑不得。太阳电子既把sony拉下水对抗ea的诉讼,又赚了一笔。而他拿走的,不过是改良后的电源设计和掌机按键的修改方案,连横井军平的人都没请回去。横井军平对于当年sony和任天堂互相坑蒙的事记忆犹新,并且对自己在几个公司斗争之中成为人事牺牲品有一点灰心,托辞自己工作忙,怎么也不肯去sony帮忙。

    sce的工程师不是傻子,横井军平的东西拿回去一看就明白了,自然也不用他本人再回去指点。经过改良之后的ps walkman果然把呼声最高的几个弊端彻底消除了,彩色液晶画面居然能像电池永远也用不完似的,这种省电设计在以贵族家电而闻名的sony产品中是绝无仅有的,业界好评如潮。这会任天堂更痛心疾首怎么就随便把这个人才放走了,不过后悔药是没得吃的,只能加大gameboy的行销力度,猛推《口袋妖怪》以争取市场。

    这样下来一个很可笑的结果就是,掌机市场上最主要的两台主机用以竞争的主打作品都出自一个公司。《with you》对《口袋妖怪》,《丝路纪行》对《航海纪行》,典型的左手打右手。

    在这种局面下,北美的调查结束,通过种种任天堂和sony的帮助,所有的证据显示太阳电子没有采用不正当倾销的方式销售软件,网络游戏的盈利模式被大众所认同。ea败诉,除了掏出大笔的诉讼费之外,他们也没损失什么,反倒是趁对太阳电子调查的时候继续开始他们的常规性收购,并成功地与westwood谈妥了收购事宜。这个以《命令与征服》和《红色警报》闻名世界的公司到底还是和历史一样,成为ea的囊中物。

    只不过比以前我所知道的历史稍早了一年而已。

    ****

    等ea在北美搅和起来的浑水完全沉淀下去之后,已经到了4月中,我接到消息,索罗斯已经开始四处走动了。量子基金本身要筹钱也不特别容易,他为了能迅速募集大量资金并保证使用效率,都采用最快也最简洁的办法。这正符合对冲基金的特色,当然,只要过了期权他也没办法。所以对冲基金的方式风险比较大,不过既然有本事能打击亚洲自以为是的经济,索罗斯是不会放弃这种机会的,风险对他来说早就不成问题。

    张小桐对这件事似乎比我还笃定,丝毫不动摇地跟着鲁薇跟巴林银行的金融团队交流着,讨论着,并时不时分析着北美方面的情报。她做的之全面,简直让我觉得自己除了策划这件事之外完全没有任何用处,每天除了蹲在墙角画圈圈没别的可做。张小桐对此美其名曰“让你休息休息”,把我推到蔡青身边继续搞出版和传媒。

    女性对数字和金融方面的细腻触感是我不能比的天赋,于是我便只能可怜巴巴地来给被卷控当指导。幸好那个著名的,以拍戏慢花钱多而闻名的大导演詹姆斯;卡麦隆终于宣布那条沉船的电影彻底完成了后期制作和剪辑。我听到这个消息在胸口下意识地划了个十字――去你妈的,奥斯卡终于要到手了。

    1997年4月底,《泰坦尼克》如期在全美4732家影院全面上映,同时登陆全球三十几个国家。

    至于我?坐等着收钱和名,让詹姆斯在家抱着两千万美元导演费慢慢哭去吧……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其实这个世界上的事儿总是这样,不管什么都会出现两种相反的声音来,《泰坦尼克》开映之前已经有人把这部电影跟《冰海沉船》相比,并得出结论说这部电影不太可能成功。

    最大的反对声音大概是对爱情戏的反对,当然,这种声音在影片上映一个星期之后基本上可以忽视了。如果说世界电影史上能有什么电影在票房能被称之为“奇迹”的话,《侏罗纪公园》算一个,《泰坦尼克》算一个,后一个最终能超越前作,也正是因为有这段烂俗的爱情戏。

    《泰坦尼克》比我预计的要早完成了差不多半年,原本应该在11月东京电影节放映这部电影,现在只能简单在香港电影节上放了一次。这一放媒体震动,全世界铺天盖地都是关于《泰坦尼克》的报道,凤凰卫视近水楼台,抢了很多比较热门的东西走,收视率居然也有小幅提高。

    1997年正是中国电影大片引进的高潮时期,在这之前中国电影市场经过无数种方式来测试,最后得出结论是需要进口大片的刺激。于是从1995年《亡命天涯》开始,进口大片一部一部引进,国内电影不断萎缩,一直到1999年2000年为止,中国电影票房萎缩到顶点,之后才开始慢慢回升。这当中的一些曲折是非我也不过是道听途说,评论不出来是非。当然一旦说到文化市场的问题,无非也就是两个矛盾,一个是群众手里有没有钱,另外一个是国内电影设施不够好。90年代中期为了配合城市改造计划,很多城市里原本算作公共设施的影院因此而消失,一时半会又不能重建。这种事在很多城市重复发生,大家见怪不怪,票房低也就容易理解了。

    如果按照内地票房收益标准来看,《泰坦尼克》大概是一个很难超越的高峰了――至少在全民生活水平没有大幅度提升之前,一部电影在内地3.7亿人民币的票房是没什么可能超越的。

    《泰坦尼克》上映两周之后,詹姆斯?卡麦隆开始有点后悔了。

    2000万的导演费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个非常足够提升身价的标准了,但看着不断往上翻的票房数字,这个刚刚跟琳达?汉密尔顿搅在一起打算结婚的老男人给我打了个电话。

    “我没有别的意思。”詹姆斯?卡麦隆在电话里说,“我希望在下一次合作的时候能拿到票房分红,其他一切好说。”

    “没问题。”我说,“这一次既然合同已经这样了,我们再支付您两千万的额外奖励吧。”

    天知道下一次拍的东西还能不能让人惊奇了,《泰坦尼克》的成功是不可复制的,分红就分红。

    这倒是出于他的意外,卡麦隆略有一点迟疑:“这样跟合同不符吧?”

    “这是肯定您的价值。”我给他一顶高帽子,“其实我觉得有更好的题材可以给您发挥,如果您有兴趣,10月份请来中国,我们详细谈。”

    “10月份?”詹姆斯?卡麦隆疑惑,“5个月之后?”

    “没错,我要渡假,为期5个月。”

    “很像乔治?卢卡斯的风格。

    “不一样。他当时穷的掉渣,我现在穷得只剩钱。”

    “哈哈,那么祝你假期愉快。”

    “祝您有情人终成眷属。”

    ****

    5月1日,广大劳动人民的节日。邵科他们从日本回来了,全日本巡回演唱会非常成功,现在这些人随便叫一个都是有着几十万fans的强者了。他们一回国就受到了国内媒体的热烈追捧。毕竟在韩国流行组合和日本流行组合大肆入侵国内市场的同时,有这么一批人能反攻日本,在媒体看来还是很有报道的价值。

    因为这个,我不得不等到2号才见到他们。就算这样也还是有随行的工作人员在那里挡驾,否则一点私人时间都没有。

    我忽然想起张楚那首《孤独的人是可耻的》,不知道成名之后的他在面对媒体的时候会不会想其实孤独的人也不算可耻呢?

    邵科作为一群人当中领头的,现在打扮得最朴素,除了头发依然是很醒目的长发之外,平时身上的打扮一点也看不出是成名乐队的贝斯手,其他几个人也都差不多。

    这几个人打打闹闹走进来的时候,我正在摇头晃脑听陈美的小提琴。高康进来就嘲笑我:“没品,听这个。”

    我正把双脚搭在桌子上一晃一晃,抬头白了他一眼:“有钱难买我乐意――你们这些可笑的摇滚明星,还嘲笑我?”

    我把“明星”俩字加重读出来,高康翻翻眼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从本质上来说,他们现在跟陈美没什么区别,不过一个扮相一个卖唱的小区别而已。电子小提琴早就不是什么新鲜玩意,摇滚也不是新鲜玩意,大家谁也不用看不起谁。

    我招呼他们坐下,邵科现在已经不抽烟了,低头自顾给自己斟茶,问我:“现在怎么样了?听说拍了部电影,卖的好吗?”

    我笑笑:“你们在日本没看首映么?”

    “看了。”王易插话道,“那个女的真老。”

    “女人浓妆没有几个好看的。”我扔给他一个披头士限定版的zippo,“卖的还行,差不多也就是今年票房冠军了吧。”

    “国内?”

    我淡淡一笑:“世界。”

    “哇操,你牛逼。”高康伸大拇指,“能有多少钱?”

    “不好说。”我低头看表,“大概也就是十几亿美元吧。哎?张琛怎么还不到?”

    “张琛最近挺忙。”邵科听到我说十几亿美元的时候一点也没显出惊奇,“好像在学校家里两地儿跑,这个学真不是人上的。”

    我们正说着,门口传来慢条斯理的敲门声。有门铃不用喜欢慢悠悠敲门,这自然是张琛的特点,邵科站起来去开门。

    这所房子是我在太阳花园里留下的,本来打算送给钟睿,毕竟目前把电器连锁搞得有声有色有他不少功劳,不过在送给他之前我先借用几天――在我出去度假之前,好歹还是要跟朋友们聚聚的,这套越层正好拿来试用两天。

    张琛到了没多久,刘仲和周广成也到了,这两人现在看起来西装革履很像社会精英。一问之下才知道,周广成现在开始挂名在他爸的单位有工龄了――十几岁就开始有工龄,这种事儿实在太混蛋了,真是社会主义的高级表现之一。

    周广成以前也见过邵科他们,不过那时候匆匆一面,没什么感想,现在这帮人出名了,大家再见面感觉自然不太一样。周广成偶尔也看新闻,知道这几个看起来歪瓜劣枣的人其实是不小的明星,当下就点头哈腰抱拳地恭维了一番。大家有说有笑,气氛倒也融洽。

    再过没多久,杨远哲和葛金秋赶到了,现在二人平时出门必手持两台以上的手掌游戏机――进门的时候都是一个人敲门,另外一个人在后面打游戏。大家看见两人这样,都不禁莞尔。

    最后一个到的是郭振,这个人现在忙得很,用那句老话说就是真正的“一秒钟几十万上下”,现在也有专门的保镖跟着了,不过那种内敛的态度依然没变,进来之后一个一个跟这些朋友们打招呼,态度诚恳而谦虚,看起来很似一个成功的企业家。

    我看着郭振笑:“早熟真他妈不是什么好事。”

    郭振没所谓地回了我一句:“晚熟更不是什么好事。”

    大家都笑了。

    人差不多到齐了,楼上的张小桐伸出半个身子朝我们招手:“大家上来吃饭吧。”

    我带头站起来:“大家去尝尝我姐的手艺吧,听说这人在美国修炼了一段时间,小有所成。”

    郭振跟我并肩往前走:“学成以前呢?”

    “学成以前我吃过一次。”我朝张小桐诡异地笑,“一个礼拜没起来床。”

    “……”

    所有人的脚步似乎都放慢了一点。

    张小桐现在的手艺喂饱我们这些对美食要求不高的人还是足够的。大家吃的酒足饭饱之后,三三两两在饭桌上继续讨论这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这些人有不同的圈子,聊的内容也不一样,不过总的来说总能一个人说起某个话题另外几个人总能搭上话,时间就在这么互相扯淡中度过。

    我看说得差不多了,站起来对众人宣布了我的决定:“诸位,我今天找大家来除了聚会之外,还有一件想说的事。”

    这些人没一个笨的,早就看出来我有事要说,郭振随便摆摆手:“说吧,我们听着。”

    我看了众人一眼:“嗯……我打算出去玩一段时间。”

    大多数人愣住了,郭振的反应倒是很正常,他知道这件事。

    隔了半天,刘仲才小心翼翼地问:“去,去多久?”

    “5个月。”我说,“可能会有一段日子见不到大家了。”

    沉默了半晌,我举起杯:“也不过是几个月而已,别搞得跟遗体告别似的……敬大家一杯,你们各自忙你们的,地球没谁不都一样转么?”

    大家一起举杯。

    ****

    晚上,人都走光了,我一个躺在沙发上发呆。

    收拾过东西的张小桐从楼上走下来。

    “干什么呢?”

    “没什么,发呆。”我仰着头呆呆地说,“小桐,你还是喜欢穿白色的呀……”

    张小桐下意识地用手掩了一下裙子:“小坏蛋……小色鬼……”

    我轻轻一笑,坐直了身子:“今天没事,我们去看电影吧?”

    “看什么?”

    “当然是《泰坦尼克》。”

    “好啊,我还没看过。”

    “……姐姐,你怎么也算是投资人之一吧?没剪的毛片(注1)你看过么?”

    “没有。”张小桐摇摇头,“其实本来想看,后来想想,还是跟你一起看比较好。”

    我一跃而起:“那还等什么?我们这就去看吧。”

    ****

    《泰坦尼克》的国内上映时间稍晚于美国日本等地,不过由于有中方关系在,国内审批也没有之前那么坎坷。这是一部国内领导人看了都高度赞扬的电影,其中表达的很多关于社会阶层的讽刺也非常适合现在叛逆心理严重的年轻人。从5月初开始国内才开始上映《泰坦尼克》,其火爆程度不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差,现在忽然想去看电影还真有点难度。

    好在还能搞到票,还有一种叫做高价情侣位的东西不会天天爆满,想一出是一出的时候还可以得到一点小满足。

    《泰坦尼克》我在之前已经看过两遍,以我现在这种程度的记忆力,倒背如流倒还真挺容易。看没有悬念的电影自然只能去看它的细微之处,在这些方面,一向以精密细致著称的詹姆斯?卡麦隆发挥了他一贯的功力,从最开始在泰坦尼克沉船中发现的面具到后来老rose回忆起当年时一个小女孩手中拿着的面具,种种细微,丝丝入扣。我一边感叹电影工业的伟大,一边观察张小桐看电影的感受。

    《泰坦尼克》的节奏很好,卡麦隆另外一个本事就是控制节奏非常得当,什么时候该放什么时候该收在他亲自剪辑下显得尤其自然,这是一种近似于人为地去捕捉大多数人心态的创造性工作,对此我很佩服。无论电影还是文学,许多年来总结出来的一些通用的道理总是能让人迅速把握到左右别人情绪的要诀。而左右别人情绪在我看来是一切社会活动的原点和最终奥义。

    让别人欢乐或者悲伤最容易也最难,我孜孜以求的所谓关于电影、小说、音乐、图画等等表现手法的最终目的,也不过是左右别人情绪罢了。

    张小桐头一次看电影的时候没怎么注意我的表现,全神贯注看着jack和rose偶然相遇,看着一个郁闷的女人和自己心中期望的男人相遇,看着男人勾引女人,看着某人的未婚夫在旁边嫉妒得发疯……音乐、画面、色调,这些东西统统精密得像一条紧密相连的绒毯,顺着绒毯上的花纹看下去,一个爱情,一种情怀,一道风景,一片天地。一个电影能包含多少东西?一个电影能承载多少东西?据说曾经是历史上评价最差的奥斯卡最佳影片给出了最好的诠释。

    这就是商业,怎样用糖果包着制作者想灌输的东西送给别人,让别人鼻涕眼泪地接过去还不自觉才是王道,其他一切都是扯淡。

    张小桐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小心翼翼地捉着纸巾等待山洪暴发。果不其然,等到两人在即将沉没的船上二次重逢的时候,张小桐已经在伸手要纸巾了。

    终于,船要彻底沉了,高贵与卑贱,生存与死亡,爱与恨,尊敬与鄙视,都在这一刻开始重奏。我用近似于冷漠的眼神看着电影上的表演,心中却依然觉得感动。死亡永远是最能打动人的主题之一,而我依然是一个很脆弱容易被打动的人。

    其实我挺为自己高兴的,一个容易被打动人才有资格去打动别人,这说明我还有那么一丁点艺术天分,我很满足了。

    再过一会,jack趴在木板上跟rose开始说“listen, ’re goingget out ’re goinggo on. you’re goingmake lotsbabies, and you’re goingwatch ’re goingdie and old,old ladyher warm bed, not here, not this night, not you understand me?”

    这一段号称全剧最感人的台词让张小桐也低头开始擦眼泪。我仰起头,开始想象痞子蔡是否也看到这部电影,是否正在构思他和轻舞飞扬的故事,是否也在梦想用文字去找一个梦想中的她?

    最后,jack沉入冰冷的大海,时过境迁,84年之后满脸沧桑的老rose对着众人说:“女人心中有很多秘密。”这个时候,我忽然觉得这一句才是整部电影里最精妙的一句话。

    每个人心中不是都有很多秘密么?

    譬如我。

    我替张小桐擦拭泪水,张小桐泪水迷茫地看着老rose把海洋之心抛进水中,《my heart willon》慢慢响起。已经老态龙钟的rose在梦中回到了泰坦尼克,回到了jack身边。

    我在张小桐耳边轻轻说:“you jump,i jump.一定的。”

    泪光中的少女用力点了点头。

    注1:实际上,这个称呼最初是指没剪辑的电影胶片,而不是色情电影。

第一百一十三章

    当我拖着张小桐从哀鸿遍野的电影院走出来的时候,已经近11点了。散场的人群当中不少姑娘扯着自己男朋友的袖子在那问:“是不是我跳你也跳?”面对这种问题男人们总是很犹豫,所以很多情侣之间看起来不是很和谐。我拉着张小桐的手旁观这种场面,满面泪痕的小狐狸终于展颜一笑:“还是你聪明。”

    我笑着摇摇头:“男人的聪明在自己心爱女人面前是完全没用的,就像耗子跑得再快,在猫面前也要腿软。”

    张小桐把自己眼角的泪痕完全抹干净:“谁是耗子谁是猫呢?”

    “不知道。”我在黑暗中目光炯炯地看着她,“不过谁是什么没所谓吧?我的小狐狸姐姐……”

    “嘻。”

    所以说女人的表情变化比翻书还快,刚才还是大西洋海底沉船一样的悲情万分,现在有一脸阳光了。

    我对张小桐说:“知道么?美国有个姑娘看这个,看一场哭一场,连着看了十多场了,电影院现在给她留了一个位置,让她每天都能来看。”

    “这么夸张?”

    “宇宙是丰富而奇妙的。”我嘿嘿地笑,“什么样的事儿不可能发生?这也是一个宣传点嘛。”

    说完,我拉着张小桐往家走。

    “这么着急回去作什么?”

    “给你写奥斯卡得奖感言的草稿。”

    “吓?还有10个月才开评呢……”

    ****

    我和张小桐周末将一切打点妥当,却在周末临行前收到了一封信,信是用手写的,漂亮的英文,内容十分简单:“非常欣赏周先生,希望有机会能见上一面。”

    信末署名是乔治;索罗斯。

    我把这封信翻来覆去看,确认没有什么炭疽热病毒或者其他不良成分之后递给张小桐。

    “看来,我们走的路线要稍微绕一绕了。”

    张小桐点点头。

    为了索罗斯这封信,我们延迟了一天出发,不过不是去纽约见坐镇华尔街的索罗斯,而是去了位于加州旧金山以南30分钟车程的圣奥马特。在那里,就是出品了世界闻名的《暗黑破坏神》北方暴雪公司所在地。我和张小桐来这里的目的有两个,一是看一下新的网络游戏开发状况,二是鼓励《暗黑破坏神》目前为止的成绩。发钱给员工这种事儿我始终觉得还是老板出面比较好,张小桐作为北美公司的精神领袖,忽然在《泰坦尼克》风光无限的时候来慰问诸位游戏工作人员,对鼓舞士气起到很大的帮助。

    北暴雪的创始人之一,著名的大卫;布雷维克(david brevik)接待了我们,另外两位领导人恩里克·斯卡伊夫(erich schaefer)和马科斯·斯卡伊夫(max schaefer)因为要出席一个消费电子产品展都不在家。我们简单地跟三巨头之一的大卫吃了一顿工作餐,还当场发了不少奖励给制作组员工。

    在欧美,大多数从事电子消费业的技术人员没有特别好的待遇――除了那种顶尖的工程师和已经从技术转到管理的之外,这种额外奖励让大卫很高兴,最起码这证明了他们的卖身比较正确。在开发新游戏阶段,总公司也就问过一两次进度,其余的时间只是在提供近似于无穷的资金。这种方式在技术人员看来几乎是完美的。由于北方暴雪只负责开发,其他一些管理、营销和服务器架设问题都由暴雪总部完成,这个团队看起来也特别随便和轻松。

    吃完工作餐,我们和大卫谈起了一些关于网络游戏开发的问题,目前北暴雪已经分成两组,一组进行新游戏的开发,一组在完善《暗黑破坏神》的细节,并开始准备制作资料片。对于单机游戏我没什么可说的,此时暴雪总部正在发行《魔兽争霸2》的资料片,大家对暴雪的单机游戏都很好看。从制作路线上来说,北暴雪走的是rpg路线,而暴雪总部走的是rts路线。现在《星际争霸》已经在制作当中了,预计1998年内上市。

    大卫对公司的推广工作很是赞赏,作为纯粹搞开发的团队,他们自然希望在推广上能更锦上添花一些,而不是因为不利的推广拖累了销量。北美太阳集团跟北美许多传媒信息产业挂钩,在推广上有着无可比拟的强势。从这方面来说,暴雪被收购之后大卫反倒感觉到行销的重要性了。因为当一个东西的质量已经不成问题的时候,推广是十分必要的――当然,如果质量不怎么样,推广更重要一些。

    我们谈到网络游戏的运营模式和盈利模式,大卫对这个很感慨:“按照这种方法,基本上可以忽略盗版带来的利润损害了。”

    “没错。”我说,“在民用电脑和网络的技术含量还不是很高的现在,网络游戏是最容易赚钱也最能保证长期盈利的游戏开发模式。”

    大卫很疑惑:“难道以后民用技术提升,个人网络条件提高之后盈利会变小吗?”

    “会稍微麻烦一点。”我解释道,“网络游戏是一个比单机游戏更复杂的体系,单机游戏包括在封闭环境下开发软件、卖软件,中间的宣传都是有针对性并且比较单一的,很好操作。网络游戏不一样,这和电信卖isp服务一样,有很多要一直跟客户面对面解决的问题。”

    “技术应该不是最大的难点吧?”

    张小桐现在也俨然就是一个网络游戏转家了:“核心技术不是难点,难点在于要发展一批能够为我们提供优秀运营的服务商,在bn免费的同时把收费游戏做下去。”

    大卫有点明白了:“我们不亲自负责运营?”

    我笑了:“核心的东西,我们自己来做,一些针对特定地域和文化的东西,我们可以交给当地的人来做,好像其他国家代理游戏一样。”

    “哦……”大卫显然立刻就理解了我的意思,“我们出售品牌,等着收钱?”

    “没错没错。”我笑着说,“对于我们自己的东西,当然还是要精益求精,但现在可以考虑扩招队伍,进行集中制作,对于非核心类的游戏可以考虑配合发行地区的环境进行调整,你觉得怎么样?”

    大卫点点头:“我没有意见。”

    张小桐笑着说:“团队领导者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我们提的都是商业上的建议,真正完成作品的人是你们。”

    大卫低头沉思了一会,抬头对我们说:“我觉得这种做法可行,但是希望不要破坏目前我们的工作进度,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我微笑:“好啊,你们去韩国招聘一个团队回来吧,专门开发网络游戏。”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

    做为非常受关注人物,张小桐回北美的消息并非密不通风,很快索罗斯的第二封邀请函就送到我们手上了。这次实在是不能不给人家面子,毕竟我们也在跃跃欲试地等待着东南亚的风暴,索罗斯不可能一点消息不知道。全世界货币投资分子都是他的好哥们,他所谓的“股票也有感情”的说法其实就是指的这个。我内心深处对这位捞钱巨牛无比的慈善家和哲学家(自称)其实非常敬佩,毕竟全世界这么有本事的人也没几个,更何况又有本事又有豪气。仔细思量之下,我留下张小桐在加州,自己一个人带着马兰去纽约见索罗斯。

    索罗斯私人宅邸就在纽约郊区,现在中国很多有钱人已经开始学着往郊区搬,不过大家差别还是挺大的。索罗斯的房子看起来特别简洁,从外面看怎么也不像张嘴伸手就能筹集上百亿美金人住的地方。对于见索罗斯,我心里很有底,这老头为人还算不错――除了在经济上穷凶极恶之外,他一般不会像我这么卑鄙考虑这怎么把人弄死的事。

    再说有张小桐在后面压阵,索罗斯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反正……历史的齿轮又一次磕磕绊绊地转动起来了,我在索罗斯的书房里见到了这个脸有横肉又看起来很和善的老头。

    他的书房布置很简洁,一贯的美国人作风,我四处打量了一下,《书海阁》《书海阁》(这不是骗稿费-_-),电脑,便笺,钢笔,一些简单的小装饰――桌子上一摞书稿,如果没猜错应该是迈克尔给他写的那个传记。

    在索罗斯的对面坐下,我看了一眼身后站得笔直的马兰,轻声说:“你也找个地休息一下?”

    马兰非常受用地低声道:“不用,现在不太适合放松。”

    我笑笑,不再说话,正视面前的乔治;索罗斯。

    索罗斯看了我半天才慢慢开口。

    “我还是觉得很惊奇。”

    “我理解,”我说,“已经习惯了。”

    索罗斯做了个请的手势:“要不要喝茶?”

    “不。”我微笑,“我已经喝习惯了茶饮料,真是悲哀。”

    老头子笑了:“我很久以前就听说中国有一个创造奇迹的公司,没想到今天终于能看见创造奇迹的人了。”

    “哪里哪里,您才是我的偶像,1992年那一次,全世界都会铭记您。”

    说到索罗斯的骄傲战绩,92年打败英格兰银行那一次几乎是他目前为止的最高荣誉,这一顶高帽子还是很受用的。索罗斯摆手笑了笑:“没什么,金融也是有感情的东西。”

    我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是啊,尤其是亚洲这样充满了人情味的金融市场。”

    老狐狸眼睛一眯:“你说得对,任何金融体制都有巨大的弊端和漏洞,亚洲金融体系尤其严重。这不是我的问题,也不是我一个人发现的问题。”

    我点点头:“我明白,索罗斯先生,正如您当年在英镑遭受巨大损失之后所说的那样,任何交易,总有人赢,总有人输。”

    索罗斯微微点头,似乎是对于我还能记得他说过的话感到一丝满意。

    我继续说下去:“您对泰铢的预谋已经很久了吧?”

    索罗斯没料到我能这么快就把事儿说开,有一点惊讶:“虽然我知道你也在调用资金,但你们的情报能力还是超过了我的想象。”

    我淡淡一笑:“您不也是么?亲爱的索罗斯先生,恐怕全世界也不会有人比您更清楚,我其实很想暗杀您吧?”

    索罗斯脸色一沉,不过还是又一次轻轻点了点头:“没错,因为知道你要杀我,我才给你写了信。”

    我耸肩:“真不知道您是什么心态,让一个想着要杀您的人坐在您对面。”

    索罗斯哈哈大笑:“哈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知道我已经知道他要杀我的人肯坐在我对面。”

    我做出一个调皮的孩子表情给老头:“因为我们都是不可理喻的人,所以才能坐在一起吧?”

    “说得好。”索罗斯继续大笑,“人生永远充满了各种冒险,我已经习惯了。”

    我摊手:“我也一样。所以我最终决定放弃这个可笑的想法,来见您。”

    “我知道你会来。”索罗斯停住笑,伸手扶了一下眼镜,“因为我们有着一样的目标,一个共同的目标是团结不同理想者的最好方法。”

    “是。”我复述主席那句经典的话,“我们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走到一起来了。”

    想不到索罗斯居然很熟悉这句话:“没错,毛泽东是一个优秀的思想家。”

    我笑了笑:“人只有在拥有一定权力或者知名度的时候才会拥有话语权,您觉得呢?想让世人现在就承认您是一个思想家,您就要做许多他们做不到的事。”

    索罗斯默默点头,这一次幅度比之前的要大。

    我站起来,朝索罗斯伸手:“索罗斯先生,我们重新来一次吧――很高兴认识您,我希望您能证明我最初的想法是错的。人生没有赢家,我们都是上帝面前的失败者。”

    索罗斯一点也没犹豫地把大手握了上来。

    “周,你让我知道了,世界是伟大而奇妙的,上帝永远会给人意外。”

    “哪里,不过是坟墓之前的一点挣扎罢了。”

    我和索罗斯松开手,再次坐下,索罗斯才切入正题:“周,听说你手中的资金很充裕,要不要跟我合作?”

    我对这个当然求之不得,本来这种事就要独立出来在美国操作――妈的,如果在亚洲明目张胆地干,泰国政府不弄死我才怪。

    我跟索罗斯交换了一下意见,索罗斯自己能搞到220多亿,加上其他的基金援助和融资,大概有近500亿,而我就稍微多一些,80亿现金在一个月内能融到差不多8倍左右的资金,也就是600亿,加起来是1100亿,几乎是1996年全美境外投资的资金总和了。

    这么大一笔钱,想一想都要让人发抖,幸好只是用来做对冲基金,如果做别的,估计美国政府已经派人来找我们喝茶了吧?

    作为能左右一个小国经济的强者,索罗斯表现出了他无与伦比的魄力,他建议我们分批对泰国市场进行冲击,从5月下旬开始,一直到7月底或者8月初,一定会迫使泰国调整泰铢汇率。以他自己的资金来做这件事都完全没问题,如果两笔一样庞大的资金同时运作,泰国政府就只有哭泣了。

    实际上我本来不打算跟索罗斯一起走这条贼船的,毕竟如果以为海外游资的零散投机商人身份进行投机,绝对不会招致一个国家政府的仇恨,索罗斯一个人可以把整个东南亚的仇恨都揽过来。

    不过我打算交索罗斯这个朋友了,以他的眼光,自然要衡量一下在这之后面对香港时我的份量,动手自然也就有了顾忌。

    至于东南亚的其他国家?见鬼去吧,我只热爱自己的民族。

    于是,东南亚的经济危机就在我和这个灰白头发眼袋严重的老头子不断的奸笑声中拉开了序幕。

    我几乎是哼着小曲离开索罗斯宅邸的。问都没问他为何知道我要找人对付他,我只知道,索罗斯的事再一次教育我,不能低估任何人,包括自己。

    ****

    和索罗斯见过面之后,我匆匆回到张小桐的住处,先给三哥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把人撤走吧,没用了。

    三哥没问具体怎么回事,答应去照办了。

    张小桐坐在沙发上望着我:“怎么了?怎么样?”

    我放下电话,坐到她身边:“基本上,算是化敌为友吧。”

    “这么容易?”

    “当然没这么容易。”我说,“等一段时间吧,现在只是大家有一样的目的,背后算计也要考虑在内。”

    “索罗斯会在背后使手段么?”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不过可能性不高。”我拉着张小桐的手看她的掌纹,“索罗斯算是个比较有原则的人,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

    “嗯。”张小桐点点头,“那么我们接下来去哪?”

    我笑了:“不是说好去欧洲吗?那可是个风流浪漫的地方。”

    我在“风流浪漫”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惹得张小桐从脸上一直红到领口里。

    呃……再过一两年到了身体青春期,估计我会忍不住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

    【重生我会在这一段时间内更新完所有公众版,感谢这么多朋友长期以来的支持和错爱,前几天翻看重生的留言,让我更加坚信自己是个幸运的写手。另外,《十天八荒万妖记》简体已出,我会继续更新那个故事,一直到完成自己的所有作品。】

    新书《逆流少年》,望大家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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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加州出发,我们没有直飞欧罗巴大陆,而是转道西雅图,去吃了便宜的三文鱼――这种丢人事可不能让媒体知道,谁知道我立马杀了他灭口……在西雅图那条充满了电子破烂的街上,我们跟隋云飞随便谈了谈关于网络计划的事。

    自从拿了美国在线的钱之后,隋云飞现在也是个红人了。美国国内对网络媒体的追捧不亚于亚洲地区,尤其是ebay的yahoo!的飞速成长,让所有投资人都瞅准了网络投资这一新兴行业。对此索罗斯的评价是:“很多钱堆起来的泡沫,总有幻灭的一天。”

    我对这种预见性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人家可是没经过网络泡沫说出这番话的,这才是真材实料的本事,相比之下我这个类似巫师一样的预言家真是羞愧。

    所以说,没有什么人成功是没有理由的。

    隋云飞对我们的意见很是赞同,一方面他依然在搞他的实验室,开发新技术,另一方面,网站他放慢了宣传的脚步――烧钱这种事,还是让别人多做一点比较好。

    现在为止,张小桐手上的资源整合起来已经是一个非常全面的网络服务体系了,包括即时通讯、网上交易、门户站和媒体技术传播。这些都是互联网发展的重点和核心,隋云飞只要在这些我们已经取得优势的方面稍微发展一样,成果就非常可观了。当然,这位港商对张小桐的“远大目光”非常钦佩,能够把这些要点都抓在手里的人才是真正的高瞻远瞩。

    我心里这个惭愧啊,谁比谁强了?不过是早知天下事而已……

    隋云飞的崛起对美国在线的发展也无疑是一种刺激,网络方面的发展总要寻求新的利益突破点,不管怎么发展,赚钱始终是商业的最终目的之一,aol在如今网络投资的黄金时代来临之前,已经预先嗅到了一点风声。1999年网络泡沫经济达到巅峰,在这之前,所有人都对网络所产生的巨大轰动效应抱着某种不切实际的幻想,除了少数人之外,真的很多人都认为网络就是一个无限的金库了。

    很可惜,那些人都忘了,当时那个时代的繁荣,不是网民用钱烧出来的,是投资者自己烧出来的。那个时代烧钱唯一的好处就是把一个本来需要十几年时间才能普及的东西在几年内塞到很多人的眼皮底下。也就是说没有当时的烧钱,换不来之后互联网蓬勃而廉价的高速普及。

    从这个角度来说,我倒是很敬佩那些互联网的拓荒者,没有他们,我能方便地了解资讯又要晚上几年。

    跟隋云飞吃了便宜的三文鱼之后,我和张小桐离开了美国。

    ****

    我前脚离开美国,索罗斯后脚就开始了对泰国金融市场的冲击。

    首先,对冲基金需要一段时间逐步把资金投入到泰国证券市场上,在这一点上,索罗斯和他的众多追捧者自有他们的办法。预计在七月份,泰国政府会迫于压力宣布泰铢和美元的汇率自由浮动,同时将引爆整个亚洲金融风暴的第一声巨响。

    5月底,南亚七国首脑还美滋滋地开着他们的金融会议,讨论亚洲这些小老虎们如何能插上翅膀一飞冲天,现在我已经能想象一个多月之后他们脸上的表情了。

    反正没我们什么事儿……我和张小桐可是四处旅游去了。

    欧洲之行的第一站订在荷兰,就是那个“我会回来的,阿姆斯特丹”的荷兰,大航海时代里非常好的大港口阿姆斯特丹,性都阿姆斯特丹。

    荷兰是个很好的国家――好到可以私人持枪,个人种植少量大麻,同性恋结婚甚至安乐死,估计是世界上最自由的国家之一。我和张小桐在一干保镖们的陪同下在荷兰玩了一圈,我除了对荷兰的美女稍有意见之外,一切都安好。

    此时,《泰坦尼克》的风潮在欧洲大陆吹的正劲,满大街都是席琳•;迪翁那干巴巴娘们唱的《我心永恒》,我第一次发现,苏格兰风笛听多了居然也会腻,这实在太可怕了。

    欧洲是艺术土壤没错,不过艺术毕竟不是一个全民皆捧的东西,看着荷兰也有人热爱爱情电影,我就很欣慰。流行的力量永远是伟大的,它足以改变一些东西――当然,其中有多少能改变很难说。

    我和张小桐顺着荷兰往东欧开始逛,一个国家一个国家走过去,走到挪威的时候已经是六月了,从亚洲不断传来泰铢贬值的消息,我知道我们离成功不太远了。索罗斯给我们来信,往往只有一个词。

    “yeah!”

    我心说这老头童心不减,干脆学习雨果和出版社精简成一个叹号算了。

    就在我们打算结束欧洲之行去埃及买超级贵又难看的法老象的时候,美国公司来电话告诉张小桐,微软要跟我们签有线电视专利的长期协议,这个协议打算从1997年9月开始,一直签到1999年9月,考虑到有线电视技术使用周期比较长,他们也愿意签更长一点的约。为此微软愿意支付每年4500万美元的专利使用费,而事实上他们所应用的这个领域是完全没有什么看得见的收益的,这就是一个希望在媒体标准上也慢慢进行渗透的公司的野心。

    听到这个消息,我知道,机会慢慢来临了。

    果然,继微软之后,sony,时代华纳和飞利浦都来了,而且专利费给的都不少。这个时候宝石星公司的大部分权力已经从袁子春手上转到了张小桐手上,袁子春因为协议的关系又不能离开公司或者停止专利研究。在这样一种情况下,袁子春看着我们把大把的钱装进荷包,只能干瞪眼。

    我合计着,留这种有反骨的人在怎么也不是回事,干脆也不给他什么好处,到时候直接开了了事。

    我和张小桐横竖无事,就干脆边玩边走地把这些个媒体集团们的专利合约逐个签了。从欧洲到日本一路下来,已经到了6月底。

    6月份,在跟日本sony数码集团搞定了数字技术的协议之后,作为square的股东之一,我们受邀参观了square公司的总部。square的副社长坂口博信带我们参观了s记的大楼。我以前曾经在台湾杂志上看过square的照片,实际到了之后依然觉得――比起现在《最终幻想7》的威名,这个公司总部实在太小了。

    坂口博信是一个很精神的小胡子,想起来多少年前我也崇拜过这人,认为此人写剧本胡编乱造的能力世界上没几个人能比得上,可惜在2001年《最终幻想•;两灵魂深处》公映的时候我才明白,一个从美国那里学了无数东西的国家想用他们学来的东西再去征服美国实在是不理智的,从理智角度上来说,坂口依然是个高估了自己的人,估计是这时候还没怎么流行“民族即世界”这句话,否则他也不会把所有厚望都寄在一部cg电影上了。

    我当然不会提醒坂口博信说啊你可不能在cg制作上越走越远,把钱都让maya赚了自己什么都没捞着,后来还赔了大钱让人给挤兑出公司。我巴不得他们赔死,这样我这个股东就能继续吃进square的股份,一直到彻底掌握这家公司。

    日本人引以为豪的著名游戏,也不过是一个不怎么值钱的牌子而已。

    当然,现在的s记俨然是巅峰期的财大气粗时段,《最终幻想7》卖得又贵又好,全世界都对这家公司的成就盛赞不已,坂口说起来这些事脸上挂得都是自豪,我说起一些关于《最终幻想7》很多年后才披露的制作细节问题,让坂口博信惊奇不已。这些核心内容只有他们制作组才知道,这人开始生疑,是否有人泄露了他的开发计划和内容。

    尽管我们持有百分之十九的square股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太阳电子依然是square的竞争对手,这种虚虚实实的表露当然会让坂口博信风声鹤唳。我巴不得他对自己周围的公司和人都生疑,他们越乱越好,等乱够了我直接来收拾摊子。

    其实在我很小的时候,第一次听说square这个公司的时候,我曾经很想来这里在二楼的测试部门做一个游戏测试员,现在事隔多年,经过一番磨砺之后,我也只能在面对坂口博信的时候随便叹叹气了。人的理想变化很快,仿佛人的心境,永远没法说清。

    我和张小桐参观过s记之后在东京逗留到9月的东京电玩展。在9月份的秋季电玩展上,太阳电子展出了我们藏了一年多了几个游戏,其中包括tri-ace的《星之海洋2》,这一次发表震惊了很多人,忽然有人发现,被太阳电子控股的法国ubi居然已经制作了那么多体育游戏,而且在欧洲和北美卖得甚好,忙于收购的ea在体育游戏份额上已经开始萎缩了。

    同时,9月份也是ea推出的《网络创世纪》正式收费的日子,其主要目标也是欧洲大陆。当然,因为那个著名的“大不列颠国王被燃烧瓶烧死”的可笑黑客事件,《网络创世纪》成了不少人嘲笑的对象。

    ****

    6月到9月之间发生了不少事。

    首先就是《泰坦尼克》的冲击波慢慢度过了高潮,开始趋于平静,但在一些国家依然保持着热播的状态。在这个热潮下,其他一切电影都成了废柴,根据电影发展史的资料记载,《泰坦尼克》曾经是美国电影上映时间最长记录的保持者,一共放了281天,差不多接近10个月。按照现在这种稳定持续上升的速度,票房超过18亿应该不成问题。

    全世界都认识到了这部电影的商业价值,默多克联系了我们,要在他的国家地理频道做《重返泰坦尼克》,凤凰卫视和中央电视台获得独家中文电视台转播权,全世界大气儿都不敢出地等待10月的直播。我看着新闻乐得肚子疼,我是知道结果的人呀……

    也就是这几个月,中国的vcd使用迎来了第一个高峰期,姜博士给我们打电话的时候都在发抖:“在sony呆那么多年,也没卖出过这么多东西呀……”6个月他卖了1100万台vcd机,而且一分钱专利费不用给。相比6c和3c重重压迫下的dvd行业,实在是太幸福了。

    姜博士一把眼泪声音在电话里跟我们说:“在发展中国家搞概念技术……真是有成就感啊。”

    我笑嘻嘻回他:“是啊,您想想中国多少家庭因为您改编生活习惯,全世界一共才多少人?”

    张小桐就抱了她狐狸一样的笑在我旁边用看破一切迷雾的眼神儿看着我。

    当然,更重要一件事已经发生了。

    那就是泰国政府在7月初泰铢大幅贬值之后宣布允许美元与泰铢之间的自由汇率,并动用中央银行储备打算把这一次灭顶之灾消于无形。可惜的是,当这一决定宣布出去之后,在我看来就如历史重演,一点悬念没有的,泰铢汇率狂跌至最低对美元1:31,中央银行的其他方法完全没了用,亚洲金融危机开始被引爆。

    大量购入贬值的泰铢之后,泰国股市和泰铢纷纷回升,从中渔利的我们开始考虑雇人来给我们数钱了。

    一直到9月份为止,泰国金融市场一直处于阳痿状态,而且这股风吹到了亚洲其他国家。韩国和日本这两个美元大国首当其冲受到了大幅影响,汇率纷纷跌至最低。此时俄罗斯政府正在考虑是否通过中央银行调控把汇率稳定住,全世界的金融炒家们都疯了一样崇拜索罗斯,并把自己的大把资金砸到亚洲这股风潮当中。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香港顺利回归中国了。

    索罗斯这个时候给我写了e-mail,询问我关于香港的问题。在他看来这不是道义上的提醒,而是对于一个正在合作者的试探。目前我拥有比他更可观的直接调用资金和更稳固的政府关系,想在一个我充满了感情的地方做某些事,总要知道我的态度才好。

    我认真地回了索罗斯的信,信中阐述了我对中国政府目前态度的了解,以及目前香港如果遭受金融风暴袭击之后将会出现的种种情况。其中最重要的是,中国政府会调用大批资金让索罗斯占不到便宜,这一点让索罗斯心中有所顾忌。在亚洲,他最怕的两个国家就是俄罗斯和中国,小国也就算了,这两个大国所隐藏的实力和表现出来的人情已经不是他能想象的了,虽然索罗斯有不少中国朋友和投资关系,他还是得谨慎一点。

    按照我意思,打击打击小国,最多再对日本的经济进行一下轰炸就算了,这些大国最好还是不要碰,不光我不干,中国和俄罗斯政府都是宏观调控的高手,真要是政策下来了,你索罗斯就算再有钱也别想玩下去。

    哲学家乔治•;索罗斯回信说考虑考虑。当然,一边说考虑他一边动手开始折腾日元和韩元,这几个国家的官员们开始了吃不好睡不着的苦难生活。

    我装作没事人一样在日本晃悠到9月底,施施然跟张小桐坐船回中国了。

    ****

    国内还是老样子,出租车司机越来越多,电影院越来越少,满大街的学生校服越来越难看。我和张小桐谁也没告诉,自己偷偷摸摸坐火车从大连回到北关市。一路上我看着山野和民房的交替,心中感慨无限。在国外很多漂亮的城市看过去,欧洲文华名城的积淀,东京高度商业化的繁华,都比不上在这块土地上看一眼熟悉的绿色,还有那些晾了衣服破旧民房。或许正如某个强者所言,我未必爱我的国家,但我心中一定深爱我的祖国。

    我有点出神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心中竟不自觉飘起郭兰英唱的那首《我的祖国》了。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白帆/这美丽的祖国/是我生长地方/在这块辽阔的土地上/到处都有美丽的风光……”

    一个人也许可以没有家,甚至没有国家和政府,但他不能没有祖国。

    快到国庆了,回到国内之后我看到城市里不少单位红灯高挂,连一些小店铺门口都挂了国旗,心中感慨不小。走在大街上,想着美国那边的钱比印钞机还快地往上涨,我一点儿“荣归故里”的高兴劲儿都没有。

    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瞎折腾的傻孩子,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看见付晓飞他们一干人才慢慢消失。

    付晓飞看见我第一句话是:“鲁倩的电影已经拖很久了,到底还要不要继续拖下去?”

    我一拍脑门,哟,很久没见着这妹妹了……该是她发光的时候了呀。

第一百一十五章

    新书《逆流少年》,大家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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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见到鲁倩的时候,觉得她更像一个洋娃娃了。

    一个聪明的姑娘总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最方便的方式来打扮自己,张小桐现在已经到了那种随手扯一条旧窗帘也会穿得风情万种的地步,鲁倩在这方面照她差一点,说白了就是在内在修养上有一点小差距。至于其他方面,鲁倩俨然已经是一个一流的明星了,拿捏得当,还把自己打扮得像换了新装的洋娃娃,正适合她这个年纪这种性格的定位。

    最近忙于新片宣传的鲁倩看见我之后立刻露出笑脸:“哥,你回来了?”脸上一点看不出来为我不告而别生气,果然几个月的奔走忙碌让小姑娘更成熟了一点。

    我干笑:“当时有点急,没来得及跟你说,这是一点小小意思,送给你的。”

    递给鲁倩一个埃及买来的护身符,小姑娘满心欢喜地接过去了。我看着她的表情变化和小动作,在心里说真他妈强,演的真他妈好,其实很生气很不爽却看起来一点也没有不高兴的意思,照这个标准来看,她已经有本事去拿奥斯卡奖了――最少可以做到在别人拿走自己小金人的时候不动声色。

    小女孩早熟的速度实在是可怕……

    我陪着鲁倩吃了一顿饭,顺便跟鲁薇交换了一下最近一段时间的情况和意见,吃了饭之后逃命似的匆匆走了。鲁倩也没拦我,但我看得出来,她有一点点舍不得。

    我在心里狂说对不起,我实在没办法继续保持这种暧昧态度下去,决绝一点总好过优柔寡断。

    鲁薇用一种接近于赞赏的眼神目送我离开,估计是玄幻小说里肯决绝地放弃美女的人实在不多吧……

    ****

    过了10月国庆,简单庆祝过我的生日之后,在外面跑得甚忙的郭振来了我这里一趟,跟我说了一下目前创业基金的情况。

    其实这些东西定期都有人汇总之后给我送过来,不过他似乎不太喜欢这些数字化样板化的东西,还是找我面谈。我们像几年前一样,坐在还没被扫荡干净的大排挡边上边吃东西边互相交流一段时间内发生的事。当然,其实无论我们怎样重现昨日的景象,也只是一种可笑而拙劣的模仿罢了,看看我们身边跟着的这批神色不善的保镖就知道,一切都在悄悄改变。

    郭振的感觉和我差不多,我发现他也在用奇怪的眼神儿打量周围的人。我对他笑笑:“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像苞米地里的熊瞎子?掰一棒丢一棒……”

    郭振若有所思点点头:“有点儿这个意思。”

    我苦笑着摇摇头:“回不去了,人啊,往前走几步,停下来看看,就知道回不去了。”

    郭振默默点头,把酒一饮而尽:“这小半年我觉得自己长进了不少,回头看看,这点成绩总算没愧对你的信任。”

    “别这么说。”我看着他,“我也就是想让你知道,一个人身上有了能力和权力之后,能累到什么程度。”

    “那倒不至于。”郭振摇摇头,“就是看的东西更多了,觉得自己以前太幼稚。”

    “现在也是,”我说,“一百年烟消云散,咱们现在说的东西都挺可笑,不过能做多少做多少吧,总算证明自己有一点本事的时候没太浪费,日子没白过。”

    郭振又喝了一杯,放下杯子问我:“行文,有些话我想问问你。”

    我大概能猜到他问什么,点点头:“你说。”

    “当初认识我的时候,你是不是已经想过有今天了?”郭振盯着我,“或者说,走到今天,好像都是你算好了一样,我觉着挺奇怪。”

    我笑笑,到底是聪明人,想的就是比别人多,挑了合适的时间地点场合就问出来了,这种问题其他人就不会太在意,因为我已经造了很多蒙心的猪油给他们,早就忘了该问我这种深入的问题了。

    这种时候我通常是一个反问顶回去:“郭子,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郭振坦言,“我就知道你是值得信的兄弟。”

    “你这样想,”我拿起筷子,放在酒杯上,“一个人,认识你就是为了给你3亿让你管理?而且几年前他还没3亿可以给人,他能算得到?”

    郭振笑着点头:“我也是这么跟自己说,如果真能算到,你小子太可怕了。”

    “拉你们下水也不是没有原因。”我看着郭振的眼睛,认真地说,“我这个人向来喜欢把人分离外,自己人和别人,你们都是自己人,我宁愿让自己人多担一些事,也不希望外人怎么样怎么样。所以我这么猴急就把你拖出来了,你能明白?”

    “我明白。”郭振说,“要不我怎么没犹豫?不是因为你缺人么。”

    “有些话说开比较好。”我说,“远哲啊金秋啊他们都算在内,还有你,你们都是我的朋友,不是旁人,我有钱愿意跟你们一起花,有机遇愿意跟你们一起尝试,有了事儿呢……老实说我也不想一个人担着。这种事勉强不来,看你们,我觉得赚多少钱还是其次,人一辈子有几个朋友就很好了,我想的就这么简单。”

    这些半真半假的话把郭振说得迷迷糊糊,他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看看我,又仰头干一杯酒。

    “你再给我五个月时间,我给你看看更好的成果吧。”

    “嗯,”我点头,“小心天灾人祸,中国这两年不是干旱就是洪水,我们多少得尽点心。”

    “知道了。”郭振微微一笑,“就知道你让我去山区转是什么意思。”

    我讪讪一笑:“你们都比我聪明,所以我不用干什么事儿,坐等着收钱就是了。”

    郭振笑笑,不再说话,继续喝酒。

    我们交换意见的结果就是我支持他把创业基金顺着国家政策往大了做,在一年到两年内干脆完全依托在政府的旗帜下。这样一来基本上郭振也可以通过一系列的机会成为关系网比较完善的中枢人物,有他和刘明耀两人并行,我们在势力上的保障基本上就算完备了。

    我也向他坦言,这所有一切的出发点只有一个,那就是兄弟。因为我们是兄弟,是朋友,我相信这一切都能慢慢好起来。

    我给出去的是信任,希望收回来的也是信任。

    想是这么想,做起来未必这么容易,我也就是跟郭振说一说而已,让他量力而行,千万别勉强,郭振对此心领神会。他哪里知道,我也是希望他能够在1998年洪水来临之前尽量争取到一些势力和实力,能多做一些事。

    天下苍生我们是顾不过来的,但有得三分力气,总不会留下两分。

    ****

    鲁倩主演的电影终于要公映了,首映是在第10届东京电影节上,也就是11月3日这个本来应该是1997年末《泰坦尼克》公映的日子。只不过这次换成了中国不知名的导演的作品――看在和《泰坦尼克》是同一个影视公司出品的份儿上,《似水无痕》成了开幕式首映影片。

    在电影首映之前,我一直担心这东西到底能不能行,毕竟我对自己坚持的理论还有一些怀疑――一部普通的商业电影可以商业操作变成大片和精品,但在某些特定场合,一部电影的好坏完全要取决于它的观众口味和作品本身的品质。在电影院放在电视台山打广告我都可以大言不惭地声称片子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贵,甚至如何如何后现代主义前列腺思维什么的……但在电影节上想获得成功和轰动,唯一的标准就是打动那些貌似铁石心肠的嘉宾和评委们。

    我不知道刘宁能不能做到,但我宁愿相信一个这样无名的年轻人,皆因我坚信,在我的祖国,有着千千万万这样那样有才华的年轻人们,他们目睹着世界的变化,希望一展身手。和他们相比,我不过是一个投机钻营占了许多便宜的鼠辈而已。

    最终刘宁还是没让我失望,《似水无痕》轰倒了一干挑剔的影评人,在我的授意下刘宁把装腔作势的艺术腔和商业要素之间的比例拿捏得十分恰当,大叔大婶们看了这个电影之后觉得自己年轻了几岁,小孩子们看了觉得自己成熟了几岁,电脑特效不着痕迹,又有一些刻意的让人回味的细节。对于亚洲电影行业来说,能出现这种巨额制作费砸出来的商业片已经很难得了,拍得不烂更是难得。很多嘉宾不吝赞美之辞地表示:“亚洲商业电影的春天也许就要来了。”

    看了东京电影节开幕式现场报道之后,我赶紧给付晓飞打电话:“喂,那个抱被卷的,赶紧给我去把剧本搞成电影小说,跟德国法国美国日本的出版社联系,同时出版。这笔钱要是赚不到,你就可以回家一直抱被卷了。”

    付晓飞在电话那边倒吸了一口冷气:“哥哥,你不是真的吧?多久?”

    “一个半月。”我说,“电影放得差不多的同时书要出去,卖不动我从你年终分红里扣……”

    “周扒皮……”付晓飞恨恨道,“我尽力吧,做砸了也不许炒我!”

    “你放心,现在抱被卷的生物不多了,我怎么也得留一个珍惜物种。”

    “……”

    嘱咐完付晓飞之后,我开始忙着给张小桐继续写那份奥斯卡得奖感言。11月初的时候美国电影学院已经寄来通知,表示《泰坦尼克》成为有史以来入围奥斯卡奖项最多的一部电影。在众多的奖项中,除了动画短片之类的奖项之外,《泰坦尼克》差不多都获得了提名。这也意味着,今年最大的电影赢家很有可能就是泰坦尼克。

    对这种结果,我不意外,《泰坦尼克》几乎是世界上票房最高的电影――或者可以去掉“几乎”二字,就是最高。在这种大前提下,即使这个电影有着这样那样的缺点也可以忍受了。

    商业上的巨大成功是万里长征第一步,这一步走踏实了,很多问题立刻迎刃而解。

    挟《泰坦尼克》票房狂扫之余势,《似水无痕》开始在亚洲地区上映,确切一点说,东方人的故事才真正属于东方人。而且电影这个东西它本身就和大多数艺术手段一样,越民族的越世界。如果像日本人那样专门去搞迎合欧美人口味的东西我觉得一定会死的挺惨,坚持工业化本民族特色的东西才是文化渗透的上策。

    原本计划在10月份跟已经结婚了的詹姆斯•;卡麦隆进行一次会晤,可惜此时他正忙着蜜月,这件事一直拖到11月中旬才进行。詹姆斯把它老婆也带到中国来了,摆明了是让我出机票过来蹭饭,这个老流氓。

    我们这一次见面和上一次见面相隔了差不多两年,詹姆斯在这两年里很显老,我觉得要么是被现在这个老婆榨的,要么是因为《泰坦尼克》没有票房分红伤心的。反正不管怎么样,这一次他依然肯踏上中国的土地来见我,说明他还是希望合作成功的。美国人没有“上赶子不是买卖”的说法,大胡子导演自己而言,并不觉得主动来找我有什么不妥。在他看来,导演主动去见投资人是很正常的。

    这一次我们没有俯瞰上海的街景,在一个接近封闭的会议室里,我笑着问他:“去电影院看过自己拍的东西么?”

    “看过了。”詹姆斯说,“在剪片的时候看了很多遍,后来跟朋友一起也看了很多次。”

    “世界电影史上最昂贵的剪片啊,”我开玩笑地感叹,“一刀100多万美元,够救助不少失学儿童了。”

    “想拍好电影总要付出代价。”大胡子说,“剪片是为了让电影更顺畅好看。”

    “我知道,所以想问你有没有兴趣拍特技要求更高的电影。”

    “特技要求更高?”

    “这样……”我伸手出来给他比划,“我有一个很好的题材,关于中国古代神话的,你有兴趣吗?”

    “中国……古代神话?”

    “是这样的,”我解释,“我们有几种题材选择,第一选择是关于一些仙人的故事,他们用剑做为自己的武器,在天上飞,都过着自律而谨慎的生活;第二选择是一些关于城市里会‘功夫’的人,‘功夫’你懂吧?”

    对我这种类似于循循善诱弱智儿童的谈话方式很没语言的詹姆斯•;卡麦隆点点头:“这个我懂。”那表情好像我在侮辱他的智慧。

    我摊手:“知道您对日本的漫画很有兴趣,您很喜欢木城雪户的《铳梦》吧?”

    詹姆斯不知道我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这会他还没对外承认自己喜欢日本漫画呢,只能对我的未卜先知再次表示惊讶:“是的,我很喜欢,它的世界观非常让人激动。”

    “东方的神秘主义故事都是让人激动的。”我说,“我向您介绍一部叫做《蜀山剑侠传》的小说,您可以读一读,如果觉得有拍的价值,我们可以继续深入谈下去。”

    顿了顿,我暧昧地笑笑:“您可以把这次中国之行当做蜜月旅行的加长版,您觉得如何?”

    詹姆斯犹豫了一下,估计是衡量了一下立刻回去和在中国呆一段时间之间的差异,最后点点头:“好,有比较好的英文译本吗?”

    “有。我还可以找个人给你讲讲相关的故事,《蜀山》在中国的地位很高,很有想象力,我觉得你能喜欢。”

    詹姆斯•;卡麦隆没再说话,拿过两个选题的大纲慢慢看下去,一时间会议室里陷入沉默。

    我在脸上保持了神秘而稳重的微笑,我知道,他一定会愿意的。

    在钱和自己志向没有大冲突的时候,大多数人会妥协在哪一边呢?答案在每个人的心里。

    ****

    眼看着快进入1998年,盗版光盘的生意我打算脱手了。

    《泰坦尼克》是自己盗版自己的最大案例――基本上,盗版的收益比正版高出五成,全国很多人民都托盗版之福看到了这部电影。1997年是失业率如此之高的年份,很多人不可能掏得起几十块钱去电影院看一部沉船电影。几块钱一张的光盘在收益上能卖过几十块钱的电影票,也只能证明中国人口众多市场潜力巨大了。

    在生活水平大幅度提高之前,毁灭性打击盗版是几乎不可能的,很多时候不得不承认,在中国很多地方,文化传播要靠盗版,连中央电视台都随便用外国配乐而不给钱,更何况其他人?我们从小到大看的听的了解的有多少比例是盗版?恐怕没有人统计过,但我觉得如果把这些内容抽离出来,

    97年最大的盗版生意在tv游戏的光盘上,同时还有一批国内几乎不可能会出现正版的电影,譬如一个一个被封杀的第五代导演作品,以及绝对不会被引进的一些影片。中国的小众艺术以及很多东西都需要靠更廉价更方便的方式传播,没有一些比较方便的流通手段,这些人出头的机会就更难。

    当然,现在我们做得差不多了,转手出去也一样有人能做。

    委托姜博士把盗版光盘生产线转手到东南亚其他国家,把厂房用来扩建vcd机生产线的同时,花了一个多星期看完《蜀山》的詹姆斯•;卡麦隆告诉我,他决定接拍关于中国仙侠题材的电影,即日起开始改编剧本。

    转眼又是一年圣诞将至,张小桐的生日快到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今年的圣诞节我们平平淡淡地过了。我知道如果每一年都波澜起伏的话,结果很可能是任何波澜都无法让我们激动。人要懂得调节自己的人生,没有自律的生活是不可取的生活。一个人得到再多,不懂得调节自己的生活也无法得到幸福。而我每次审视自己以前的生活,尤其是没有得到重来机会之前的生活,我似乎都是一个不知节制的人。

    其实偶尔我也奇怪,明明每个人随时都有悔棋的机会,为什么只有在如此彻底的重来前提下我才懂得反省自己的错误呢?

    坚持是一种信念,然而自省何尝不是一种勇气呢?

    圣诞之后,也就是欧洲和北美软件热卖风潮之后,我喊来刘明耀,给他吩咐下去一个任务。

    这个任务自然就是网络游戏推广。

    刘明耀不懂什么叫“地推”,我不得不给他解释,如何以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去推广网游,尤其是通过comcafe一类的场所。网吧这种东西在国内还没开始大规模流行,现在还是《c&c》和《航海纪行》并存的时代,能上的起网的都开始尝试着玩网络游戏了,mud时代基本消失,直接进入到图形网游时代。当然现在的网络条件限制了游戏的复杂化,同时也导致了游戏玩家抱怨连天――但条件如此,大家骂归骂,玩归玩。

    我对市场推广这种事一直不是特别看重――在我看来,作品本身的品质才是最核心的东西,所谓推广和市场部门之类无非就是锦上添花。这种事最好的一个例子就是当年一个正在做某韩国二线网游国内代理的朋友看了一个高品质游戏的宣传动画之后问旁边的人:“我们干脆直接跳槽吧……”由此可见,卖吆喝的推广人员最希望的还是卖好货,而不是把货卖好。

    在这之前,从来没有过网络游戏的特例,现在有了两家,太阳电子和ea。在这之前,网络游戏的运营模式从来没有人接触过,也没有什么可以参照的,现在也有了几乎统一的标准。

    在这之前,也没有过推广网络游戏的先例,现在要有了。

    我详细地向刘明耀解释了97年中保洁公司曾经在中国很多人口密集的农村所搞的宣传活动,那时保洁在农村市场上的占有率很低,主要是很多人根本不知道保洁的牌子,也不知道汰渍洗衣粉如何能强过许多国产品牌。保洁的营销人员以村为宣传单位,采用面对面的宣传方式跑了很久,最终取得了极其辉煌的成就。这个经典案例很多人都记得,只是谁也没想到后来网游运营也发展到这个程度。

    网游所针对的“村子”自然是网吧,地推这种形式虽然相对来说比较没用,但好歹聊胜于无。我们总要在ea风光无限的欧洲有一些行动,以示我们如此看重这个对手。当然这种尊重只要维持到19998年3月过去,亚洲金融风暴基本结束,ea就不太可能跟我们在一条跑道上继续比赛了。

    刘明耀在将信将疑中拿了我的地推草案走了,欧洲是小白鼠,试验着玩儿的地方,反正这个花销也不大。不过从此以后大概又会多出一种“网络游戏从业人员”互相讨论着品质跟推广的两难局面了吧?

    上帝保佑,任何事业都是要有人牺牲的……

    ****

    旧历年底,准备着过年的大人们四处奔走。我心里惦记着一些事,打算南下去跟姜博士碰一次面,然而在这想法付诸实现之前,我心中有一个顾忌――如果去深圳,我免不了会想去看艾琳,这不是好现象。也许一个男人心中有两个以上的女人是正常的,但总在同一时间段里抗拒不了两个人女人的诱惑就不是什么好事了。对于艾琳,我始终还是不能释怀。

    我有时候真觉得自己该是个被大嘴巴抽死的傻逼,吃了锅里的惦着盆里的。当初跟张欣擦身而过的潇洒决绝哪里去了?当年告别自己少年时代感情的义无反顾哪里去了?当时用温情和爱怜充满自己内心的那个周行文又哪里去了?

    也许,一个人的痛苦不是他不知道选择,而是他知道如何选择却无法做到。

    这就是另外一种形式的无法选择了。

    偶尔半夜睡醒,我会望着天花板想着那些无比清晰的细节。

    在回忆的深处转了几个轮回之后,我总会在黑暗中告诉自己,这世上其实没有那么多麻烦,只是庸人自扰罢了。

    我朦胧着眼睛看着街头人来人往的忙碌,看着大家喜气洋洋的脸,也看镜子里自己可笑的迷茫。

    一个人想要坚定,果然还是很难。

    ****

    留在中国的詹姆斯•;卡麦隆完全被《蜀山剑侠传》的想象力吸引了,还为不能看到中文玄幻小说最大的坑“第三次峨嵋斗剑”扼腕叹息,要知道还珠楼主把这个情节前前后后的故事都说得差不多了,就是没写这个,然后这位作者和历史上无数著名作家的太监理由一样,驾鹤西游去了。无论是曹雪芹也好还是还珠楼主也好,或者掉了脑袋的胜利女神和缺了胳膊的维纳斯也好,他们统统证明了一件事:凡是最好的东西一定要有一个大大的缺点,让人每次想起来就挠头,甚至忘记去挑那些小缺点。所以很多时候我挺理解那些在网络小说下身留一个缺口的强者们,这实在是让人铭记的好办法了……

    这段时间他不仅看了《蜀山》,还顺便看了无数香港武侠电影。90年代初到90年代中期是香港武侠电影的黄金时期,这段时间里武侠片成就了很多香港导演,我让詹姆斯看这个,目的也是希望他能多了解中国武侠片所表达的那种侠与义的境界,虽然他未必能了解。

    卡麦隆是个看了鸡蛋想吃鸡的人,在看完徐克程小东杜琪峰等人的作品之后,干脆提出要去一趟香港,拜会一下这些名导演名指导。对于这种要求,我自然乐不得地送他过去,去到那边学习交流一下。

    同时,我也希望这是给香港电影人们发挥的一个机会,倘若媒体上报出来詹姆斯•;卡麦隆《泰坦尼克》余热未散就跑到香港钻研功夫电影,好莱坞许多大投资商就会立刻行动,其速度不亚于被色狼追赶的少女或者被我追赶的刘明耀。懂得把握机会的香港人当然明白这种机会应该怎么利用,这样搞起来把“功夫电影”的热潮提前几年在好莱坞推广开,所谓的香港电影萎缩这种说法也就可以去见鬼了。

    正好小姨想去香港买些东西过年的时候送人,张小桐顺便就陪詹姆斯夫妇过香港去了,目前凤凰卫视已经达到常规项目收支平衡的情况,她也该在香港露面鼓舞一下士气的。

    张小桐去香港因为有父母同行,我自然不好死乞白赖地跟着,自己一个人在家没事跟这些手下们交心玩。由于大家忙碌的方向都很分散,我也乐得一个一个换着跟他们谈人生谈理想。离开中国这几个月的全世界游历让我有了更多时间反思自己的人生哲学,一个人的理论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是完善且完美的,以前我了解其他民族、其他生活方式的人只是停留在道听途说和理论的层面,真给自己一个机会在全世界走走,什么样的人都见一见,我就能立刻感到自己的不足了。

    一个的想法和理解总是要有偏差的,这个道理我们都懂,就是真肯拿别人的处事哲学来认真衡量自己对错的人很少,人在群居生活中习惯了封闭自己,顺便也无视他人。

    所以我现在很少说那种让人激动振奋的话,只是一是一二是二这么说些实在东西,这种变化周围的人都能感觉得到。这是一个人从少年得志慢慢变得更成熟的表现,我比其他人有更多的时间来反思自己当年生活中每一个小错误,所做所说自然也就稍微能让人觉得稍微满意一些。

    我知道,我要学的东西还很多,譬如关心别人,譬如在人情世故上更内敛更让人觉得温暖,譬如在无限未知的苦难中慢慢适应和笑对。

    这一天和周世昌他们开完会,我觉得日子快到春节了,就喊马兰跟我一起出门去买些东西。我对这个沉默少言的大姑娘很有一些好感――当然不是那种好感,只是我个人比较欣赏能沉得住气内敛的人。看得出来她以前也吃过不少苦,偶尔我能看见她手臂内侧和腿上有淡淡的伤痕,听三哥曾经轻描淡写说起过马兰以前的事,好似是个很叛逆的姑娘,因为受不了家里后妈的虐待跑出去。在外面晃了几年,吃了些亏,性格大变,后来三哥帮她平了以前的一些纠纷,生活算是安定下来。如今父母已殓,孤身一人,没什么牵挂。

    我大概能理解这种生活状态,也能理解这种心情,性格决定命运,既不想靠男人,也不太喜欢感情生活,随便让日子继续下去,没有什么目的,也比较缺关怀。

    我忽然觉得三哥太狡猾了,他知道我和张小桐都是那种重感情人,把这样经历的人往我们身边,难道不是希望我们多带来一些暖色给她们么?

    听说我要带她去买东西,马兰稍微一愕,不过也没拒绝。跟在我身边久了,自然也知道我的脾气,我对自己人是典型的温情派,这种好意她自然不好回绝。

    我知道马兰是一个人住,想起去年春节她似乎是一个人过的,以前自己一个人过春节的那种酸楚一一浮现。

    我对马兰说:“干脆这样,春节过来一起过吧,好过一个人。”

    站在人头攒动的商场里,马兰有一点犹豫一点迟疑地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倒不是什么感动,而是有一点受宠若惊的不安。

    我跟马兰继续走走停停,我给她建议该买些什么东西,对于一个人住的经验我比她还丰富,说起一些自己处理家务的细节都头头是道,马兰听得很是惊奇。她哪里知道,我正是在独立生活之后才懂得去照顾别人的。

    我们从商场的一层逛到四层,最后停在了三联书店开在这里的分店门口。

    “要不要进去看看?”我看马兰。

    马兰有一点犹豫:“好……”

    我耸肩:“一个人的时候,看书是比较容易打发时间。”

    马兰将信将疑地点点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跟马兰正在挑着书,忽然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周行文,你好。”

    我回头,看见亭亭玉立的张欣,还有她淡淡的笑容。

    ****

    时间是造物改变世人最强的手。隔了几年之后看见张欣,她已经不再是脸上只有淡淡的让我仰慕的痕迹,如今的她已经完全变成一个漂亮活泼的少女,表情从容,一脸自信而稳重的笑容。

    我几乎能听见自己内心深处的一声呻吟。

    笑一笑,对她点点头:“好久不见,你更漂亮了。”

    张欣瞪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有一点激动地看着我:“真的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我点点头:“还行,你怎么样?”

    身边的马兰听出我们似乎是老相识,便没有再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张欣,默默走到一边随手翻着三联的书架,给我和张欣留下空间说话。

    一般来说,三流言情剧如果碰到这个桥段必然是镜头后拉,旋转回放,中间穿插各种回忆片断反复浮现,最后定格在男主人公和女人公脸上,音乐响起,大家已经是泪流满面,情不自禁。

    很不好意思,虽然生活比小说更离奇,但此刻我们似乎还没有这个趋势,显然证明我距纯粹的言情剧主角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对面张欣的表情渐渐趋于平静,看来时间果然能冲淡很多东西。

    “我夏天要去北京了。”张欣此时依然保持了她的淡然,“学英语,我妈让我出国。”

    我“哦”了一声:“去哪里?”

    “加拿大。”张欣看着我的眼睛说,“听说那里的中国人很多。”

    “加拿大好,方圆几里地都看不见人……”我被张欣盯得心里发慌,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那里的中国人也不少,比其它地方多帅哥,好过去英国,都是丑八怪……”

    张欣静静等我说完,才慢慢开口:“我听说你现在很厉害,你不读书了?”

    “不读了。”我默默低头,“暂时不读了,以后有机会,总要读下去的。”

    张欣笑起来:“你总是这么自信,真佩服你。”

    张欣笑起来还是很好看,让我忍不住盯着看,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我自觉心中那种曾经会被微笑和温声软语动摇的感觉已经慢慢变淡了,人的成长就是要战胜不成熟的过去,不管这成长代表失去什么。

    “没什么值得佩服的。”我说这话的时候忽然觉得内心惨淡,“不用上学就得做更多的事,一样麻烦。”

    “麻烦?”张欣有一点理解不了我的话。

    “不知道怎么说。”我苦笑着摇头,“反正麻烦天天有,当不当学生都一样。去北京的话,好好学着吧,出国……出国也挺好的。”

    张欣低垂眼睑:“我不想出国。”

    我知道,我在心中对长长睫毛低垂出一抹惊人美丽的她说,我当然知道,可是生活就是这样,强迫你去接受,去熟悉,等你习惯就会忘记当初的反感。

    习惯的力量可以战胜一切辉煌和梦想,这多可怕,又多无奈?

    我沉默了一会,才慢慢开口:“如果出国有什么麻烦,给我打电话吧,我想我能帮到你。加拿大没有好的中餐馆,不太适合定居。”

    张欣接过我的名片,仿佛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地道了声谢谢。

    我舔了舔不知何时干起来的嘴唇,对张欣说:“祝你一切顺利。”

    张欣迟钝地又回了一声谢谢。

    我转身,去抓马兰的手:“姐,我们回家吧。”

    走出三联书店很远,我回头遥望,还能看见张欣站在玻璃门口看着名片发呆。

    我想,我知道了这次深圳之行自己该怎么做。

    ****

    晚上跟张小桐通电话,我说起白天遇到以前学校里那个小美女,张小桐听了咯咯笑:“怎么还要告诉我?”

    “告诉你你能更开心。”我跟她说老实话,“这种小事瞒着您太没意思了,我觉得吧……反正我说完了您吃点小醋之后更多的应该是开心。”

    “也不知道你从哪学来的。”张小桐嗔笑道,“听起来像经验丰富的花花公子。”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了?”我打哈哈,“我可是遍读天下情书的强者。”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张小桐用我说过的话回敬我,“一天到晚没正经样……喂,说起正经,3月的奥斯卡颁奖典礼你去不去?”

    “去,当然要去。”我笑嘻嘻地道,“我要看着您做获奖感言报告呀。”

    “说的跟拿到手一样,哪有那么大把握……”

    “相信我,没错的……”我极其恶劣地模仿刘德华,“不过去的时候记得多穿点儿,3月份洛杉矶挺冷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张小桐在香港逗留了一个多星期把诸多事务都处理完才赶回来。这其中包括一次凤凰卫视的董事会议两个回归后必要的政府活动和跟香港电影协会合作的谈判。

    詹姆斯·卡麦隆是典型的视觉派导演与喜欢玩花哨并擅长没钱拍大场面的香港导演们一拍即合。97年香港导演会还没解散不少人众志成城地希望把香港电影搞上去娱乐片的题材和内容层出不穷。詹姆斯·卡麦隆和一些闻风而动的制片人到港研究武侠片可以说是极大地鼓舞了香港电影界的士气好莱坞的投资额度对香港来说无疑是金矿级的——香港电影的平均投资额才3oo美元听起来都可怜。

    与此同时蔡青已经开始着手去洽谈《蜀山剑侠传》的版权问题。

    根据版权法还珠楼主还没去世5o年其女儿李观贤也就是《蜀山》中李英琼的原型也于前两年去世版权问题我倒不用太操心有诚意和钱自然能要得到况且这部书距作者去世也快4o年了离真正共享的日子也不久矣估计没人会愿意把版权抱在手里让它烂掉。

    按照日程安排我和张小桐几乎是擦肩而过我动身往深圳走的同时她也必须要回来春节前不断的有各种活动要参加尽管她可以回绝大部分活动但是一些必要活动已经让人觉得时间不够用。横竖我们也是天天对着的暂时分开几天倒也不错。

    当然更重要的是我觉得自己现在这种心态还是别跟张小桐一起去深圳的好。我这人对自己情绪的控制能力不是很好不希望在她面前露怯也不希望这件事影响我们的感情。

    我为自己这种可笑的中年人心态而惭愧却不得不这么做。今年春节来得早1月底已经是春节了我在家草草过了春节在年初四就跟马兰还有蔡青一起动身往深圳去而张小桐正好在这一天从香港回来我们除了通两个电话互诉衷肠之外也没什么可做的。这一次我依然选择了火车作为交通工具反正只要过了初一火车票立刻多到不能行。

    还是那条线从沈阳出直奔广州连火车站都不用出转车到深圳。这一次我们的行程相对低调得多我主要是来跟姜博士探讨新解码技术问题这方面我暂时还不想让外人知道。

    姜博士在97年中把家人都接到国内来了国内事业的如火如荼让他很满足。这位曾经在美国人和日本人熏陶下很有了一点社会优越感的技术人员看到全中国那么多人因为他的产品而生巨大改变总跟我感慨世界上太多国家需要丰富的资讯。我每逢这时就笑知识和资讯就是权力啊。当一个人知道的足够多的时候他就已经被赋予了足够的权力去争取他想要的东西。

    千百年来世界总是以金字搭状组成保存知识的人总是一小部分。后来知识开放了讯息却又被控制。只有当两者的开放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所谓的人生而平等这种屁话才有一定意义。

    自由的基础是交流宽容的前提是睿智这是出于一个社会个体应当明了的最简单的问题。

    ……

    大年初五的傍晚我们到了姜博士在宝安区的住处。现在这里依然很少人姜博士跟妻女在客厅团团围坐着吃饭一起的还有工厂几个高管看样子春节谁都没歇着。

    由于到访是突然性的让姜博士很有一些意外我们到的时候也不太对劲正赶上人家吃饭。蔡青的身份所有人都是知道的她笑着跟众人打了招呼我们把带来的礼物交给姜博士顺便说了一番新年应该说的话让这位美籍华人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由于在场的人太多蔡青不得不调整战略借花献佛地送给在场的人每人一个红包这些红包本来是打算到开会时候给劳苦功高者的但现在场面如此不能厚此薄彼。

    一圈谈笑下来诸人都很满意显然蔡经理除了姜博士之外也很器重他们。不管是不是人才被人重视的感觉肯定是好的这谁都能明白。

    我坐在旁边没什么事儿似的看电视凤凰台正在做关于旅游的节目现在很流行新马泰十五日游的那种春节套餐主要针对的是内地客户。香港旅行社从来都没想过内地的市场居然这么大。内地虽然城市人口只有三亿多但这三亿多刨除普通工薪阶层刨除青少年儿童刨除老人刨除忙得没法旅游的其数字依然可观。

    要知道从8o年代开始中国很多流行趋势几乎是跟着香港走的民众对香港和东南亚生产电视剧集的诸国都有无限的神秘感和向往。97回归之后政策的落实大形势的变化导致了各种合作和业务的开展香港人这才现原来内地也是比较好赚钱的。

    当然这种所谓现也只是针对后知后觉的人而言在这之前无数港商在内地的成功早就证明了这一点只不过那时没展成全民运动而已。

    香港经济经过亚洲金融风暴之后也受了不少牵连尤其本地一些投机商跟着趁火打劫虽然有中央的资金援助也着实乱了一阵子。这会全民目标都瞄准内地以为在内地能赚到什么钱深圳这边投资的人陡然多起来了某个做掌上pda的集团也已经在国内开始了宣传。

    当然我们也都知道那个集团在国内建立的新公司叫恒基伟业那种pda叫商务通。呼机、手机、商务通一个都不能少的广告后来喊了很多年国内的pda热潮自此掀起。

    我在那里看了一会电视之后这些来吃饭的厂里的各部门头头们都知机地告辞了姜博士送客之后请我和蔡青到书房去说正事。

    姜博士的书房收拾得极其美式米白色的简洁风格除了电脑和旁人不一样之外别的都很中规中矩。我站在书架旁随便看了一眼多数是关于媒体展的资料其中大半是英文的。这就和某些人用名著来软装修要高明得多书么自己不看不用买来干嘛?

    姜博士支开妻女给我和蔡青泡茶黄山毛峰的袅袅香气慢慢升起。我抽了一下鼻子接过蔡青递来的茶杯低头闻了一下没喝。

    姜博士站在我身后笑着问:“怎么?有兴趣?”

    “嗯。”我说“我在想光盘媒体技术出现之前储存这些书和资料要多少空间啊……现在好了几张盘搞定。如果新的媒体技术出现大概一张盘就能装下这个房间里所有的东西了吧?”

    “媒体技术的革新还没这么快。”姜博士叹了口气“现在为止cd和vcd还是主流我估计要持续到99年或者2ooo年才能有大规模的更新民用技术毕竟是要靠经济和商业运作来推动的。”

    “日本不还是vhs录像带么?他们在电脑硬件革新上好像很不用心。”

    “也不能这么说……”姜博士抽起一本名为《菊花与刀》的美国人写的日本文化书“东芝和夏普这些公司在技术革新的力度上远大于世界上很多知名企业你看东芝笔记本电脑和ibm的硬件战争就知道了。只能说他们的民用空间比较小不好展。”

    “是短期内没有什么市场吧?”我说着就想起除了中国很少有国家使用高压缩率格式存储电影这件事足以证明在某些方面外国佬都很死心眼。

    “嗯也可以这么说。”姜博士喝了口茶我就算不回头也能听见声音“现在dvd的使用率其实已经在逐步提高了但价格始终是个大问题6combsp;

    “他们会降的……”我回头淡淡一笑这笑容之邪恶连在一旁坐着的蔡青都忍不住被吓着了。

    姜博士一下子明白了我要说什么只是皱起眉头:“传播途径有问题呀……”

    我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茶冲蔡青扬了扬下巴:“蔡姐你觉得咱们现在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蔡青想了一下回答:“媒体吧。”

    我点点头回望眼神尚有一些迷茫的姜博士:“您听明白了吗?”

    姜博士摇摇头:“不明白。”

    我摸摸下巴把茶杯放下:“这么说吧姜博士您觉得破解这个东西需要多久时间?”

    姜博士自然知道我所指的是什么自信地笑了笑:“我现在已经破解了dvd的加密工作有我参与。”

    “不不”我摇头“我是说做一个程序有这个东西之后随便谁都能破解。”

    “这个也不难。”姜博士快步走到电脑前打开电脑“如果专门搞这个大概一个星期就能搞定。”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蔡青蔡青被我看得心里直毛:“行文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我笑着摇摇头:“你们说如果……如果今年开始在互联网上忽然流传一个很小很小的东西这个小东西没有别的用处只是能让dvd的加密技术完全没了用情况会怎样?”

    我这么说蔡青就明白了美女姐姐掩住嘴笑:“你怎么这么坏?”

    我板起脸:“这叫坏么?这叫加产业成长……妈的怎么我自己说着都不信?”

    刚才我对蔡青说的那句话也解开了姜博士心中的疑惑他当然很想知道我怎样去传播dvd加密破解程序蔡青说媒体的时候还有点不明白等到我说起网络的时候他才恍然大悟——这么开放的平台还不是一撒就撒出来了而且查无可查根本不知道是谁干的难道不是最好的布平台么?

    我对两人耸肩:“你们说如果这样的话半年后是不是dvd价格会大幅度下跌?”

    姜博士苦笑了一下:“你要想清楚现在你也是媒体集团之一也在拍电影你要是觉得自己无所谓就行。”

    我耸肩:“以有限的代价换取整个产业的提前成熟和更新换代我自己觉得是无所谓的……再说不就是钱么钱还不是人赚的?”

    姜博士摸了摸自己已经微秃的脑门笑道:“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人有意思。我下个星期把它做出来很小大概只有3oo多kb。”

    我点点头:“随便找个地方放出去之后在网上自由流传的事儿我们来操作保证一个月后满大街是‘原版清晰dvd’……”

    书房里的两人都笑了。

    笑过之后我继续说道:“其实我这次来最重要的事不是这个。”

    姜博士坐到自己椅子上听站在书架旁边的我说下去。

    “姜博士啊我们现在收购的技术企业也不少了能不能整合出一个团队来配合您正在搞的新媒体技术做出一种免费传播的windows下比较节省资源的媒体格式?”

    姜博士一愣:“微软不是在做么?”

    “我觉得他们的东西始终不太能行。”我说“其实大多数人只相信mpeg格式的东西除非新格式在某一方面有优势否则他们不会考虑。微软做媒体格式更重要的是希望积累媒体兼容的经验更方便的让自己的系统能拥有越其他操作系统的媒体优越性。我是希望咱们搞一点更简单的单方向的东西——比如如何能在网络传输度比较低的情况下实现视频网络播放之类。”

    姜博士仔细想了想沉吟道:“有一点难度……”

    我笑笑:“没关系我们现在有全世界最好的显卡品牌之一的技术支持还有有线电视网络点播专利也有最好的视频加密技术我就是提一个概念具体实行还要您亲自来做。行与不行和现在正在开的技术不冲突。”

    姜博士点点头打开电脑调出自己正在研究的数据给我们讲解目前为止的开状况。

    这一讲讲到晚上十点多姜博士才现自己有点兴高采烈过了头。幸好我和蔡青都不是那种听别人讲东西能睡着的人在姜博士歉意的目送下我们离开了他的家。

    在姜博士给我们准备的车上我看了一眼蔡青:“姐姐说吧今儿晚上去哪儿睡去?”

    蔡青淡淡一笑:“怎么?你不想去看看那个小姑娘吗?”

    “……”我立刻没语言了“是不是鲁姐跟你说的?”

    “女人之间啊……”蔡青望着车外一片茫茫山野笑道“女人之间的谈话是不能让男人知道的。”

    我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咱别想这些了先去酒店吧。”

    蔡青看着我眼神里也有了和鲁薇一样的赞赏成分。

    ……

    深圳之夜我辗转反侧有些事就是这样能做得出来说起来也漂亮无比然而其中的酸楚和辛苦只有自己知道仿佛这世上的一些秘密一样永远留在某个人的心底。

    ……

    按照计划我在深圳逗留了三天这三天时间里要做一些决定开一些会顺便四处转转。蔡青比较忙一些我比较闲一些我几乎是全程陪着姜博士把dvd录制破解软件做出来了。我第一时间把这份东西快递给郭振由他想办法散播开来照这样三月底估计就会有完美破解的全盗版dvd光盘出现。东南亚的那些盗版商的敏感绝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我到底还是带着一点遗憾离开了深圳临走前蔡青又问了我一次。

    “真的不要去见一面吗?”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算了相见不如怀念。”

    站在车站抬起头仰望天空湛蓝难得的晴天。有一些曾经在我幼年是被赋予无限幻想的云飘在空中却不知道那里有没有美丽的天空之城?少年和少女最后走到一起是否幸福?

    眯着眼睛向山仰望我没有答案。

    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有答案但我们要活下去。

    ……

    月剩下的时间在组建暴雪韩国分公司和不断调整欧洲网游推广方式中慢慢度过。韩国对于外国人来本国投资做网络游戏很有一点抵制不过在政府大力推广流行文化的政策支持下总算顺利完成了预计目标。对于韩国来说现阶段大力吸收日本和美国的一些东西才是最重要的他们能在之后几年内迅反攻东方流行文化市场跟这种虚心学习别人文化的态度不无关系。尽管很多人声讨过韩流文化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些声讨韩流文化的人没办法证明自己国家也能出产一样受欢迎的东西。这是一种悲哀。

    抵制永远是没有用的要主动创造和反击。正如韩国没有抵制日本文化最终导致了韩国游戏电影音乐等等在日本的流行一样也正如日本接受了美国那一套调调之后又反过来占领美国一样没有柔韧和包容没有坦然面对的态度自身的进步将极其艰难。

    月底受美国电影学院的邀请我和张小桐动身往洛杉矶参加第七十届奥斯卡颁奖典礼。临行前我又一次检查了张小桐的获奖感言我希望这一次讲演能成为打动世界的声音。

    我期待着。

第一百一十八章

    从1929年2月16日第一届奥斯卡小金人被3oo人的晚会送出后到1998年这届奥斯卡这个全世界影响力最大最知名的颁奖典礼已经举行了7o届期间经历了战争、经济危机、恐怖活动和许多国家民族的兴衰。就这样一个颁奖典礼这么搞下来影响力越来越大排场越来越大一点衰败的迹象都没有光这点就足以另人佩服。

    电影是光影效果叠加的艺术经过一百年的反复锤炼终于从一门简单的操作进化成举世承认的艺术类之一其中的曲折稍微了解一点电影历史的人都会知道仿佛昨天人们还只能拿着摄象机拍工厂大门和火车进站今天已经用相对成熟的电脑技术虚拟历史上生的种种事件了。

    联想到现在新兴的一些行业才诞生几年或者十几年就迫不及待的拿出来和其它传统行业攀比便只有哀叹现在急功近利的人实在太多了点。事实上无论是网络媒体还是电子游戏都是探索阶段的东西还没足以承载太多人的梦想和希望一拨又一拨的人在这个过程汇总不过是当了铺路石子而已任何行业的成熟都要经过反复磨砺短期成就很难看出什么。

    奥斯卡经历大约三个时期就是战前战后和新媒体时代。最早的时候这种晚会相当于一个圈内聚会3oo到4oo人在舞会中宣布获奖人的名字。由于当时没有保密措施通常是大家都知道获奖结果之后很久才举行颁奖典礼一点悬念没有也没什么宣传活动。后来搞得大了开始有宣传有各种规矩战后颁奖典礼进入到剧院和礼堂慢慢的形成了规模和模式。尽管九十年代和二十一世纪初期很多人批评奥斯卡是一个越来越呆滞的晚会但她的受欢迎程度一直不减。不管多少人酸溜溜的表示某某电影节才是正宗的艺术圣殿却从来没有人能忽视奥斯卡所带来的巨大商业效应。

    这么说吧就算有人喜欢拍艺术片有人喜欢追求自己的爱好钱这个拍电影搞艺术的基础是没有什么人讨厌的。除了上个世纪一些艺术家为了保持自己钻研上进的心要求清贫一些的生活外目前四处筹钱用来搞个人作品的大多数爱好者们都明白有钱之后最少能让一些事变得简单方便这是金钱社会的进步也是悲哀。

    奥斯卡所承认的商业效应和艺术性的比例在不少影评人看来是三流甚至是不入流的但它主导着世界商业电影的运作方向这就让人不得不服。

    ……

    三月的洛杉矶还挺凉隋云飞来接的我们。对于长途旅行已经习惯了的我和尚有些轻微晕机的张小桐这次干脆直接住到好莱坞附近静候颁奖典礼的开幕。这一届奥斯卡是七十届纪念从最开始的官方交过来的彩排手册上可以看得出这一次奥斯卡的主要调调是怀旧。我还能记得今年应该是最“奥斯卡”的奥斯卡得奖影片一个比一个商业而且都是好莱坞常见的片子商业片在这一年被推至顶峰后来的一些三部曲基本上没有越这一年的作品。

    由于我们不奖给别人自然也不用参加彩排乐得在洛杉矶诸个旅游景点闲逛。张小桐和我比起来算是当地土著了其实也就是半年前我们还来过加州的暴雪分公司当然那时候我已经在盘算着如何拿这个奥斯卡奖了。

    这不仅是一个奖的问题还有开门的意义。正如那年某个黑人女星在拿到奥斯卡最佳女主角之后流着鼻涕眼泪说:“今天我在这里为全世界有色人种的平凡女性们打开了一道门……”当时我听着这个特别感动如果说单纯的种族歧视和偏见是隔阂民族之间交流的最大障碍的话不断在各个领域突破这些障碍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我的得奖感言也由此而生。

    到了三月十六日下午奥斯卡颁奖典礼正式开始我和张小桐在詹姆斯·卡麦隆夫妇和《泰坦尼克》剧组相关人员的陪伴下走上罗斯福酒店的红地毯。我对这一切既熟悉又陌生以前在电视里看过但现在身临其境则又是一番滋味。

    尖叫和交谈声从来就没停过在凉得要死的风中我勉勉强强陪着张小桐把这段路走完了詹姆斯夫妻中途数次被记者和主持人拦下来侃侃而谈他对今年大奖的看法。我左右张望今年是七十年纪念还真是巨星云集以前只是听过的一些名字从身边匆匆飘过包括曾经让很多中国人yy了很久的莎朗·斯通还有手臂比我腰粗的阿诺德·施瓦辛格等等。

    做为好莱坞最有权利的导演之一詹姆斯受到了每个人热情而友善的招呼他带着《泰坦尼克》剧组的成员带着自信的笑容吸引了众多媒体记者的关注顺带着我和张小桐也备受关注。

    以前不是没有中国人在好莱坞混过但混到投资人的也就这么一出大家都得刮目相看一回。

    由于这次获奖在我心里基本上没有什么悬念我也只能随便看看这位女星的裸背和那位姑娘的低胸打时间。张小桐看我的眼神直飞偷偷用手插我:“看什么呢小色狼!”

    我们说的是中文自然没人听得懂不过好歹也要照顾一下四处安插的摄影师们不能在这些人面前露怯。我微笑如常的用很小的声音回答:“正看哪个能比得上我美丽姐姐的万分之一呢……”

    张小桐低头一笑我们看着詹姆斯轻车熟路地对付记者和老朋友的问候低调的跟在后面希望别有人打扰我们淘气孩子混迹于大人婚礼一样地气氛。

    然而终于还是没有躲开万能的媒体。《泰坦尼克》幕后故事被挖的七七八八张小桐早就暴露在公众面前也就是因为国外媒体没法来中国肆无忌惮的采访只能在美国草草抓了几个代言的猛轰一番了事之后詹姆斯蜜月就远走中国一直到现在才回来这媒体当然兴奋得象流浪猫闻着鱼猩顺着就爬了上来。

    张小桐现在玲珑八面捏美国腔做中国状都极尽让人满意之态实在是连挑剔的美国媒体都不能找出什么毛病来。由于之前美国媒体已经对这个去中国搞col的少女进行了太多的报道媒体也问不出什么新鲜问题来主持人随口问了一句关于我的事情张小桐只是笑着说这是我的表弟这才有人认出我就是最近频繁出现在中国太阳集团的某个神秘人物。

    接下来的事情就有点麻烦了本来都是娱乐记者忽然摇身一变成了财经记者问题的方向也变了围着我问了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我小心翼翼的挑着不伤大雅的问题回答一直到詹姆斯·卡麦隆过来给我解围才算结束。

    我边整衣服边小声跟张小桐说:“妈的怎么跟吃人一样……下次绝对不来了。”

    张小桐嫣然一笑:“因为你看起来很好吃啊。”

    我瞄了一眼旁边走过去的厨师朝小金人巧克力撇撇嘴:“那个才好吃不过据说大多数人拿回去都收藏了想想真可怕。”

    张小桐笑着跟威尔·史密斯夫妇打了个招呼低声说:“你来之前喝水了么?”

    “暂时还不想模仿阿甘”我带着可耻的微笑四处看“最少人家是对着美国总统对一帮拍电影的就算了。”

    “颁奖典礼的时间越来越长。”张小桐低低抱怨了一句之后我们终于走过无聊而漫长的红地毯到达罗斯福饭店正厅。在那里金黄的光线中依然有一条红地毯延展至二楼即将开始的第七十届奥斯卡颁奖典礼顺着这道楼梯走上去就到了。我向上仰望了一下本来很柔和的光线刺得我有点受不了这是一种心态问题。好莱坞的存在使得洛杉矶平均消费水平高于加州其它地方百分之二十每年政府还要贴上数额巨大的费用。所谓社会差距和阶级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逐渐建立起来的而在1998年“关注”这样的字眼儿还没成为好莱坞专有的名词。

    为了配合转播进入会场之后落座也有一番折腾。根据詹姆斯·卡麦隆在好莱坞的地位和《泰坦尼克》被提名的次数我们坐到了第二排。张小桐低声跟我耳语:“你说这一次能拿多少奖?”

    我笑笑:“过1o项吧。”

    当然标准答案是11项。

    詹姆斯在中国学了几句中国话听我说起1o项居然听懂了扭头过来问我:“周你看起来很有信心。”

    我淡淡一笑:“任何时候都该有信心也要有足够的勇气自嘲。”

    可惜这句话不应该跟身为美国人的大胡子叔叔说我觉得这句话更适合跟国内的许多同胞说。大多数的人不正是缺了自信或者自嘲么?

    奥斯卡颁奖典礼正式开始全场掌声雷动。我低头看自己的手这么拍一晚上得红成什么样啊?虚拍了几下意思意思就行……

    先是美国电影学院主席鲍伯上台祝辞这奥斯卡就比学校举行的开学典礼高明不知道哪里去了祝辞简单有力鲍伯说了没几句就被如雷掌声赶下台去。接下来是主持人比利登场。说起比利中国人都有点疑惑这到底是谁但这个人在美国却是大大有名曾经数次主持奥斯卡颁奖晚会后来暂离奥斯卡之后还有很多人遗憾过。

    比利·克里斯多口才算得上是近1o年来奥斯卡主持人最好的了听他扯淡终于没让我昏昏欲睡。198年度奥斯卡的颁奖片花依然是他进入各个影片中搞笑现场都是搞演艺工作的自然明白气氛地重要性。一阵阵哄笑和掌声配合得恰到好处让人觉得很似《正大综艺》里导演举牌子让观众做出来的。

    我安静地握着张小桐的手看台上的主持人口若悬河自由挥然后是从最佳女配角开始一个接一个地颁奖。

    从第二个最佳服装奖开始《泰坦尼克》的名字不断被高声读起。詹姆斯·卡麦隆极力控制自己脸上的笑容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笑得太灿烂只是一个接一个地恭喜着最佳服装、最佳录音、最佳音效剪接、最佳视觉特效、最佳配乐、最佳剪辑、最佳电影歌曲、最佳艺术指导、最佳摄影等奖的朋友。在一部以追悼当年死者为主题的电影得奖的时候不能表露出太多的欣喜和兴奋从这方面来说詹姆斯·卡麦隆做得非常好让我十分佩服。

    所有领奖的都罗哩罗嗦地拿起一个电话单一样的感谢名单把从接生保姆开始的身边的人一路感谢到电影学院。我心里说这世界四十多个国家的观众也都是*骨头非要浪费大把时间金钱来听你们念电话本。然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人在江湖混总要给大家一个面子。拿了奖不能说自己做得好要说别人比自己更适合这个奖得奖了要把所有能想到的人都感谢一遍免得得罪人。看来所有名利圈子都一个味儿想想觉得有点烦。

    终于轮到最佳导演了基本上从前面的得奖可以看得出来《泰坦尼克》是一次导演对演员战争的胜利。詹姆斯·卡麦隆再一次证明了电影需要好导演哪怕没有演技高明的演员他一样能拍出赚钱又煽情的电影来。

    最佳导演的得主喊出来的时候詹姆斯站起来拥抱了凯特·温斯莱特和自己的妻子。我站起来轻轻握了詹姆斯的手朝他点点头大胡子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步履轻松地跑上台去。

    詹姆斯·卡麦隆的得奖感言稍微中听一点:“我在感谢今天没到场的莱昂纳多、感谢凯特·温斯菜特、感谢美国电影学院谢谢他们给我这个奖……当然也要感谢我的妻子琳达谢谢你一直以来的支持能遇见你真好。”

    台下大笑坐在张小桐身边的琳达稍微表示了一下喜悦和羞涩被拍了一个特写。

    “说实话我今天一直在恭喜别人终于有人来恭喜我了。我一直相信电影是一门严密到每一祯的艺术我有一个优秀的团队有一些勤奋合作的伙伴没有你们这部电影无法完成。当然我更希望我们今天所有人能为泰坦尼克死去的人们默哀我把我剩下的言时间献给他们。在我们胸口的心跳是我们所拥有的最好资产!”

    全场起立沉默了近一分钟。当所有人坐下之后才有雷鸣般的掌声响起这足以证明詹姆斯不仅是一个优秀的导演也是一个控制现场气氛的高手。当詹姆斯·卡麦隆挥舞着小金人下来之后戏肉到了已经没有什么遗憾的大胡子也有点紧张地坐直了身子。

    我悄悄握了一下张小桐的手:“该你了美女。”

    张小桐扬起下巴侧过头给了我一个自信的微笑:“我知道。”

    台上肖恩·康纳利已经读出最佳影片的名字了:“《泰坦尼克》!”

    我冲她点点头:“亲爱的我爱你去吧。”

    张小桐笑着站起来犹如一只蝴蝶翩然飘到台上詹姆斯和剧组其他人随后跟上。

    接过小金人之后张小桐很随意地甩了一下头对几乎伸到她面前的摄像机笑着说:“既然是最后一个奖项了乐队可不要太早奏乐。”

    一句话把全场都逗笑了。张小桐收回目光正视台下两三千双眼睛慢慢说道:“谢谢大家真的非常感谢。传说的没错这个小金人握起来还真有一点沉。”

    全场继续笑。

    “今天拜伟大的电影工业进步所赐我们能站在这里纪念第七十届奥斯卡。从世界诞生电影到现在已经渡过了1oo多年的时间无论哪个国家的人都在孜孜不倦地追求着光影魔术的极限。到今天我们终于能重现一些苦难、重现一些幸福、重现一些辛酸、或者重现一些笑容。在电影工业或者其他的表达方式上我们慢慢成熟成熟到可以通过各种手段去打动人创造感动引思考。”

    一个19岁的中国女孩站在那里用漂亮的英语字正腔圆地继续娓娓道来:“我希望感谢很多人这些人有一些在场但他们当中地大部分的人都不在场。我们今天之所以能站在这里不是因为我们有可以无穷挥霍的资金不是因为我们有越前人的创意也不是因为我们有以假乱真的技术。正像詹姆斯·卡麦隆先生说的那样我们胸口的心跳是我们最好的资产。我们今天站在这里更多的是要感谢全世界所有还在为成功努力的人们。他们没有获奖有的人甚至没有钱拍电影写剧本但他们都在努力他们的天分不差他们的作品也很好有时候我就很想问为什么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呢?”

    “当偶然我走进欧洲古老城市的图书馆翻开那些两三百年前作品写着不为人知的名字我脑海里就能浮现出他们拼命占用自己的休假时间在劣质面包和没有卫生保障的饮食条件下在没有明亮灯光和按摩浴室的家里用鹅毛笔写下一个一个字记录下我们今天需要的知识。”

    “也许经过时间的流逝会证明出有一些记录下来的东西对我们有用有一些则没有用但是今天站在这里我很想感谢一直在做出这一切的人们。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这样的人我不能一个一个去了解他们我只能尽我的能力去帮助一些这样的人。正如今天我们颁电影学院的奖也要感谢那些在生活中给我们提供素材的人们我们的生活是全世界的血肉累积而成不能抽离一分一毫。”

    “在现在世界上的许多国家里有很多优秀的创作者为明天累积知识和经验我在这里要感谢他们也希望更多的人给他们以关注。我觉得奥斯卡上最值得夸奖的奖项就是最佳纪录片尽管《泰坦尼克》也可以表达一些生存的意义但我觉得这还不够——我知道也许我们终生都无法窥见真理的极限但我们也许就该如此不断尝试成为传承知识的一部分。正因为我们也是这当中的一部分我更希望所有人多拿出一些关注去了解更多。”

    “今天我站在这里拿走的奖代表了爱情和尊严高贵和卑*但我并不是感到很高兴。因为我对这部电影尚有一点失望詹姆斯先生没能在生存与死亡的表达上更加深入更加震撼人心。当然我承认这是为了让更多年轻的孩子也来接受这种关于磨难的经历我们不得不作出妥协。然而我始终坚信的是我们的表达我们所创造出来的文化和感动并不仅仅在我们已知的范围内存在。我们的目光应该跟我们散播的文化一样宽容而没有界线广阔而没有禁制。”

    “套用一句很老的小说里的台词就是‘你们来看这里有很多人。’我觉得这句话真是太好了如今不就是有很多人在注视着我们吗?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用同样的目光去回敬这个世界?我们应该怎样做?我想我没有答案只能说我们依然在追求答案或者无限趋近于答案的回答。今天我已经浪费了大家太多时间再次感谢大家能听我说完这番话。感谢电影学院感谢全世界所努力传承知识的人们你们的伟大越了人类已知的定义!”

    经久不息的掌声在罗斯福饭店里响起。詹姆斯·卡麦隆扭头对我说:“听了她的话我自己觉得有一点惭愧。”

    我笑了笑:“不过是一个展中国家九流艺术爱好者的一点牢骚罢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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