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 章 当理想主义者遭遇残酷现实
“有了这么重磅的新闻，”小不点伸手解开耿直打包好的书籍，“你这家孺子牛报社就可以继续办下去了。”
耿直愣了愣，盯着小不点看了好一会，才面露笑容说道：“好家伙，你今天过来，原来就是为了整这么一出戏呀～”
“哈哈哈～”小不点也不掩饰，“我就直说吧！这座城市，需要耿哥你这样有理想的记者，需要《孺子牛周报》这样有骨气的报纸。”
“你别给我戴高帽～”耿直摇头又摆手，“你这样整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我只是有一点子理想，没多么高大上。事实上，不是我高尚，是其它报纸太恶劣。”
“我真没给你戴高帽，是耿哥你太谦虚了。”
“唉，这个猛料，你还是给别人吧。交给我的报纸来报道，浪费了。”耿直忍不住叹息，“要说猛料，我手里也不是没有，之前你们陈社长与冯永业在丽星夜总会见面的照片，就是劲爆的猛料，我不一样没发出来。”
“我还是没理解，你为什么不发那些照片呢？”小不点很疑惑，“你交给我，我在报社里没有话语权，有照片也不可能刊登见报。”
耿直耸耸肩，无奈道：
“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嘛。
“我的报纸销量太低，报刊亭、便利店都不愿意卖，最近两个月都是我开车送报，直接送到订阅读者家里。没人看的报纸，就算登了个惊天大新闻，在舆论场也激不起什么水花。
“还有，城里的印刷厂都掌握在大集团手里。所有关于大集团的报道，印刷前都会送上集团高层办公桌。人家高层点头了，厂子才会给你印刷。”
“这个问题我想过了。”小不点目光灼灼，“虽然印刷厂都掌握在大集团手里，但这些大集团并不是铁板一块。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我们可以找那些与光辉报社、永夜制药有利益冲突的大集团，找他们旗下的印刷厂印刷报纸。”
“我们？”耿直敏锐地察觉到人称的变化。
“我萧超峰，”小不点指了指自己，接着指向耿直，“以及你耿直，都是怀抱新闻理想的记者。我们是同一阵线。”
耿直笑着摇摇头，说道：
“你的这个思路，其实我也想过。
“但我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不那样做。
“我不想做任何人的鹰犬，也不想做任何资本的喉舌。这种想法，并不仅仅针对光辉报社与永夜制药。”
小不点没有泄气，鼓动如簧之舌继续劝说：
“耿哥，我发现，你确实是个理想主义者。你的理想主义，已经不仅仅是新闻理想，还包括方方面面的理想化。
“可现实不是理想，现在大集团借着自由市场的名义垄断了所有印刷厂，甚至包括网络上的各大主流论坛。
“耿哥你以为我没有抗争过吗？
“我和杨韬收到过一份匿名举报材料，举报永夜制药等药厂制作、售卖假疫苗。我们偷偷印刷了一批传单，在夜里散播到城里的居民小区，结果第二天音讯全无，没有任何一份报纸报道这件事，网络论坛上也没有帖子讨论这件事，就像石沉大海一样。
“杨韬说过一段话，我觉得很有道理，一直记在心里。
“他说，身为刽子手，要有背负恶名的自觉。奢想不玷污双手，三言两语就说服他人顺从你，配合你实现理想，是不现实的。
“如果真心为了大局，为了集体，为了大义，自当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觉悟，身死而不悔。
“扭扭捏捏，婆婆妈妈，实现不了心中的理想。”
这番话，是杨韬在《末世》任务里说过的。
当时身处末世挣扎求存，军方要求杨韬等幸存者为了大局作出牺牲，被杨韬断然拒绝。
杨韬当时直言，身为刽子手，要有双手沾染鲜血的心理准备，不要指望他人为了你口中的“大局”或者“大义”而自我牺牲。
那样既伪善，又自私。
这番话小不点稍微变换说出来，同样震撼了耿直。
在这座群魔乱舞的城市里，他如果依旧循规蹈矩去写报道、办报纸，指望秉笔直书，就能片叶不沾身地肃清世间黑恶，是不现实的。
说好听点，是理想主义；
说难听点，就是幼稚。
耿直低头沉思，久久没有说话。
小不点没有催促，扭头打量空荡荡的办公室，畅想当初这里聚集着一群心存理想的记者与编辑，满怀热忱地聊选题、写报道、办报纸，实在令人向往。
“唉——”耿直长叹一口气，抬头看着小不点苦笑，“你把我整得很苦恼。我原本打算离开这个行业，隐姓埋名当个普通人，旁观黑暗吞噬这座城市。你现在这样，整得我的心又摇摆不定了。”
“那就留下来，再办两个月报纸。”小不点竖起两根手指，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主线任务时限是三个月，现在已过去两周左右，剩下时间大概两个月。无论任务成不成功，到时候都会回归现实，所以小不点提出报纸再办两个月。
“再办两个月报纸，不行，顶多是延迟两个月倒闭，但起码你尽力了，不留遗憾。”小不点继续劝说，“可如果现在放弃，你一辈子都会留有遗憾。”
“就算想继续办下去，我也没资金。”耿直摊开双手，再次苦笑，“我还欠了员工们三个月工资，把这里的桌椅和办公设备全卖了，也只抵得上半个月工资。”
小不点二话不说，掏出自己的钱盒子，把全副身家倒出来。
数百颗帽钉“叮叮当当”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里是我全副身家，耿哥你拿着，就当作重新办报纸的启动资金。不够的话，你说个数，我想办法去凑。”小不点双手把帽钉归拢成小山。
原本买完电脑，小不点已经囊中羞涩。不幸中的万幸，昨夜连场血战后，他都有从尸体身上收集战利品，其中就包括这数百颗帽钉。
“你哪来这么多钱，是你平时省下来的存款吗？”耿直没想到小不点会捐出全副身家，把帽钉堆成的小山推回去，“不行，我不能要你这些血汗钱，你拿回去自己留着用。办报纸的资金，我会自己想办法。”
小不点心里暗笑，这确实是“血汗”钱，但不是一般意义的血汗钱。
“耿哥，你别推辞了。”小不点把帽钉又推回去，“这些钱就当作我入股报社的投资，你就拿着吧。”
“什么意思？入股？”
“对。”小不点点点头，“我打算离开光辉报社，跟你一起办报纸。”
341 章 英雄识英雄
“我打算离开光辉报社，跟你一起办报纸。”
“哈哈哈，你实习多久了？”耿直笑了。
“不到一个月。”
“不到一个月就忍不住了？光辉报社里又有什么恶心事？”耿直笑得更欢了，“竟然逼得一个月都待不完。”
小不点回想过去这两、三周，感慨万千：
“最近确实发生了很多事情……
“我刚到光辉报社第一天，记者部就收到匿名举报材料，是关于永夜制药制售假疫苗等问题，结果当时的主编，也就是陈社长小舅子，收走材料，不让我们报道刊登。
“后来郑白莲贪污，李清泉上任，炼金局换了局长。我向汉森报了个选题，调查郑白莲过往十年审批药品有没有违规。汉森点头同意我做这个选题，结果拿着我整理的调查名单去勒索那些有违规嫌疑的药厂。”
“哈哈哈哈哈……”耿直笑到捂住肚子，“汉森那家伙确实干得出来这种事～”
小不点苦笑着说下去：
“前几天，陈社长拉拢了原本中立的汉森，任命汉森当记者部主编，弥补了他小舅子的空缺。但是他与副社长的争权还在持续，后面的风暴只会更强大。
“副社长一直派亲信唐记者调查李清泉的底细，甚至追查到初恋女友。副社长打算拿着初恋女友的信息，去跟冯永业做交易，让永夜制药等医药公司支持他当社长。”
听到这里，耿直收敛笑容，问：“李清泉都几岁了？他一把年纪，跟初恋女友早就断干净了吧？冯永业拿到他初恋女友的信息，能够威胁到他吗？”
“我跟你有一样的疑惑，”小不点回答，“所以我今早去见了李清泉一面。”
“你去见李清泉了？”耿直的语调一下子拔高，“人家堂堂炼金局局长，这么一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我见到了。”
耿直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我见到李清泉了。”小不点重复一遍。
“他怎么会见你？”耿直还是不愿意相信。
“我之前去炼金局查药品审批上市资料，在接待大厅碰到李清泉，跟他聊了几句，要了电话。我今早直接打电话给他，说有歹人想对付他初恋女友，约他见一面。”小不点一副轻描淡写的语气，“然后他就同意了，在办公室跟我聊了一会。”
“你小子可以啊！”耿直拍了拍小不点肩膀，仿佛重新认识他。
“我不仅见了李清泉，还说服他与我们合作。”
“我们？”
“对，我先斩后奏，跟李清泉说我会来孺子牛这里当记者。”小不点补充道，“耿哥你不会介意吧？”
“等会！”耿直举手止住小不点，“你先跟我说说，你与李清泉达成了什么合作？”
“合作就是，李清泉有什么官场的秘辛，或者药物炼成行业的猛料，都会告诉我们。这样我们就有了独家新闻，可以提高知名度与影响力。”小不点解释，“反过来，我们报纸可以成为李清泉的发声渠道，帮助他突破各大集团的媒体封锁，表达他自己的想法。”
耿直听完，沉吟良久，看着小不点问道：“你小子就不怕我拒绝你加入报社吗？到时候你怎么跟李清泉交代？”
小不点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那我就自己想方法办一份报纸，践行我心中的新闻理想。”小不点与耿直坦然对视，回答得很坚定。
一丝笑意从耿直嘴角浮现，慢慢扩大，最后变成豁然大笑。
“我越来越喜欢你小子了！”耿直重重地拍打小不点肩膀。
“不好意思，我是异性恋～”小不点微笑着调侃。
“哈哈哈，去你的～”耿直站起来，拍掉手上的灰尘，向小不点伸出手。
小不点也站起来，伸手相握。
“欢迎加入孺子牛！”
两只手紧紧相握。
时针走动至晌午，小不点离开孺子牛报社，走出低矮的旧楼。
掏出手机看了眼，有三个未接来电，都是汉森打来的。另外有一条未读短信，不需要点开，小不点都知道是质问他怎么没去上班的。
小不点全部无视，顺着人流往食物香气飘来的方向走去。
街道上人来人往，工作一上午的打工人都出门觅食，填饱肚子。
彭梦玲盘旋在半空，邓凯则在不同楼栋的房顶之间纵跃，时隐时现。
这个片区，明显比光辉报社所在的片区低端一些，人们吃午饭去的都是些苍蝇馆子，还有的围在路边摊周围。
幸好临走前，耿直把五十颗帽钉塞回小不点兜里，不然他这会儿都没钱吃饭。
小不点闻着味，找了个不卖乌鸦肉的路边摊，买了份土豆煎饼。
土豆切碎后被碾成泥，混入面粉搓成团，放到油锅里煎成饼，撒上粗盐，咸香可口。虽不是什么名贵食材，但吃起来却有别样风味。
小不点找了个偏僻角落，爬到楼栋房顶上，一边坐看城市风光，一边吃着土豆煎饼。
彭梦玲与邓凯凑了过来，小不点掰下来一点给他们当午饭。
麻雀食量小，彭梦玲很快吃饱，用鸟喙啄击小不点小臂，询问他上午的事情。
小不点咽下嘴里的煎饼，挑重点，把上午做的事情告诉彭梦玲与邓凯。
他们仨是队友，及时沟通交流是很重要的。
“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光辉报社？”彭梦玲很不解，“这样不就剩下恩尼斯与杰克待在报社里了吗？这样对执行任务不利吧？”
这次的任务，是在《光辉日报》报道曝光假疫苗，以及扳倒永夜制药公司。
小不点如果辞职走了，就剩下两人留在《光辉日报》当记者，容错率很低。稍有些意外，可能就会任务失败。
“唉，不走不行啊～”小不点长叹一口气，“我昨晚杀了皮特·兰尼斯，虽然做了伪装，但兰尼斯家族肯定很快能查出来我的身份，查到我在光辉报社上班。我如果还留在报社，那就是原地等死。”
彭梦玲与邓凯都听明白了，连连点头。
小不点接着说下去：
“我现在必须由明转暗，抛弃ELO系统安排给我的实习记者身份，隐姓埋名潜伏起来，与势力庞大的敌人打游击战。
“一方面我暗敌明，掌握主动，可以牵着敌人的鼻子走；
“另一方面少了束缚，很多事情做起来也方便，譬如暗杀。”
342 章 摊牌！职场里受的气，离职就要十倍还回去
“我现在必须由明转暗，抛弃ELO系统安排给我的实习记者身份，隐姓埋名潜伏起来，与势力庞大的敌人打游击战。
“一方面我暗敌明，掌握主动，可以牵着敌人的鼻子走；另一方面少了束缚，很多事情做起来也方便，譬如暗杀。”
小不点吃完土豆煎饼，把包装纸揉成一团，揣入兜里。
“我打算塑造一个假身份，类似蝙蝠侠、蜘蛛侠那样，化身这座城市的蒙面守护者，对抗笼罩这里的黑恶势力。
“干掉恶人后，我就留下一个黑手印作为标记。以后这里的恶人看到黑手印，就像哥谭市恶人看见蝙蝠灯照射在云层，心里总会惴惴不安。
“我也可以效仿蜘蛛侠，一边儆恶锄奸，一边用相机拍下照片，拿回孺子牛报社，写报道刊登在报纸上。这样《孺子牛周报》就有了源源不断的独家新闻，可以吸引一大批读者。”
彭梦玲与邓凯恍然大悟，原来小不点昨夜在皮特·兰尼斯、海姆斯沃斯和佐藤鸹尸体上留下黑手印，是这么个用意。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这本是人性，无可指摘，然而小不点竟然能克服人性的弱点。
昨夜那样身陷重围的险境，他还有心思思考未来，考虑当下怎样行动更有利于未来，并且坚定地付诸实践。
这份自信和淡定，彭梦玲与邓凯作为队友，感受尤其深刻。
“走吧，回报社辞职。”小不点站起来，背上包，拍掉屁股上的灰尘，“世界那么大，该出去看看了。”
坐电车回到光辉报社的时候，午休已结束。
小不点直接去行政部，找伊琳娜要离职申请表。
“你才刚来没几周，就要走了？”伊琳娜很惊讶。
“近墨者黑。”小不点微笑，“再不走，我怕自己会被同化，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
伊琳娜瞧瞧四周的同事，一时间不知怎么应答。
她今天穿了身深灰色职业套装。白衬衫，灰外套，及膝裙，两条大长腿踩着鱼嘴高跟鞋。之前涂抹成红色的脚趾甲，如今已洗掉，只涂了层透明指甲油，晶莹剔透。
“那你之后打算去哪家报社？”伊琳娜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离职申请表，放在小不点面前。
“还没想好，走一步看一步吧。”小不点没说实话，随口搪塞。
伊琳娜交给小不点一支钢笔，指点他填写离职申请表。
“杨韬最近怎么样？”伊琳娜冷不防问道。
“他呀……”低头写字的小不点抬起眼皮，瞟了眼伊琳娜的神情，“还拘押在城卫部，目前正在训练，过阵子应该会流放到地面捡垃圾。”
所谓“捡垃圾”，是城里人对发掘人类文明过往物品与先进技术的戏称。
“我打听过，只要捡垃圾捡到一定价值，就可以放出来一段时间。”小不点边填表边说，“你想见他的话，到时候他放出来，我跟他说一声。”
伊琳娜没有回答，反而叹息一声：“唉，你们确实不是河对岸的人。”
这句话一下子噎住了小不点，不知道怎么接话。
敢情她是从典蓝那里，听到自己之前说的话，晓得自己与杨韬不是河对岸的人，但是心里依旧有疑虑。直到自己告诉她，杨韬即将流放到地面，她才真的相信自己与杨韬是普通人。
河对岸的人有特权，如果杨韬住在河对岸，根本不会被流放。
填完表，伊琳娜吩咐：“你拿着表去找你们记者部主编签个名，跟同事交接好工作，然后回来行政部，找负责人事的徐副主管签名，就可以交表离开了。”
说完，她努努小嘴，示意坐在办公室角落、头发斑秃的男人就是徐副主管。
小不点拿着离职申请表，来到记者部办公室。
交谈声、电话响铃声、纸张翻页声、键盘敲击声、桌椅挪动声、笔尖在纸上挥洒的“沙沙”声、打印机吐出纸页的“嘟嘟”声……
坐在近门处的记者听见脚步声，抬头看了眼，发现是小不点，皱眉道：“萧超峰，你上午怎么没来上班？汉森主编在找你。”
小不点笑了笑，扫视一圈办公室，发现唐记者、恩尼斯和杰克今天都没外出，坐在位子上奋笔疾书写稿。
恩尼斯注意到小不点的目光，抬头看了他一眼。
“汉森在主编办公室吗？”小不点问。
听见小不点直呼其名，记者愣了愣，接着才点点头。
“我去找他。”小不点走到主编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
“进来。”
小不点开门走进去，发现汉森的打扮迥异于先前的舒适随意。汉森今天穿了一身西装，打了领带，正襟危坐，头发还打了发蜡，梳成大背头。
好一副主编的派头。
“你还知道来上班啊！”汉森瞪着小不点，张嘴喷出的都是带怒气的火星子。
“我来辞职。”小不点把离职申请表放在办公桌上，“麻烦签个名。”
“什么情况？”汉森被这转折搞懵了，看着离职申请表，“离职原因是个人原因？什么个人原因？”
“就是不想在这待了呗。”小不点耸耸肩。
“你实习期还没过呢，就不想待了？你不待在这里，你去哪里？别家报社挖你了？”汉森仍然摸不着头脑，搞不懂小不点怎么突然就辞职。
“一定要把话说白吗？”小不点有点不耐烦，“你拿着我整理的药品违规审批上市的嫌疑名单，去勒索医药公司，都被举报到炼金局了。与其管我一个实习生离不离职，不如想想怎么给你自己做的脏事擦屁股。”
汉森一下子慌了，但随即又镇定下来。
“那是污蔑。”汉森摇摇头，“我没有做过敲诈勒索的事，是别有用心的人给我泼脏水。”
“随便你怎么说，给我签个名就行。”小不点耸耸肩。
“你这是什么态度！”汉森火了，抓起离职申请表撕成几半，猛力丢进垃圾筒。
小不点摇摇头，不再搭理汉森，转身离开主编办公室。
“我跟你说话呢！”汉森在小不点身后怒吼，声音之大，一下子传遍整个记者部办公室。
笔停了，交谈停了，打印机停了，敲键盘也停了，剩下电话铃声还在响着，没人接听。“叮铃铃”的电话铃声，回响在安静的办公室内，异常刺耳。
小不点对怒吼充耳不闻，走向唐记者。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停下手里工作，目光集中在他身上，随他移动。
小不点打开背包，掏出耿直先前在丽星夜总会偷拍的照片，拍在唐记者桌面上。
“这是陈社长与冯永业一起去夜总会的照片，他们还叫了公主陪酒。”小不点指点照片，引导唐记者的视线，“照片全都拍下来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小不点这一出搞懵了唐记者。
小不点盯着唐记者的眼睛，一字一顿说道：“把这些照片交给副社长，能帮他扳倒陈社长。”
343 章 投石问路，一石三鸟
“这是陈社长与冯永业一起去夜总会的照片，他们还叫了公主陪酒。”小不点指点照片，引导唐记者的视线，“照片全都拍下来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小不点这一出搞懵了唐记者。
“把这些照片交给副社长，能帮他扳倒陈社长。”小不点盯着唐记者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着，又从背包里取出一沓文件。
“这些文件，是匿名举报人之前寄来报社的永夜制药制售假疫苗的材料。”小不点把文件放到唐记者办公桌上，“我当时偷偷保存下来，重新打印了一份，现在交给你。”
坐在附近的记者同事听了这话，都忍不住站起来往唐记者桌面偷瞄。
“萧超峰！”汉森走出主编办公室，“你他妈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离职了，临别前送同事一份小礼物而已。”小不点面露微笑。
这微笑看在汉森眼里，却像是当众打他的脸。
“我可没批准你离职。”汉森冷笑。
坐着的唐记者，站着的小不点，叉腰的汉森，三人位置构成三角形，剑拔弩张地对峙，气氛凝重。
整间记者部办公室静至落针可闻，连呼吸不敢喘大气。
“我是报社的员工，不是报社的奴隶。”小不点与汉森毫不相让地对视，“你只是个借权力斗争上台的傀儡，拿着鸡毛当令箭，也指挥不动我。”
汉森指着小不点鼻子怒骂：“你……”
然而小不点丝毫不听他废话，迈步走向办公室门口。
“你敢走出这个门口，信不信我让你一分钱工资都拿不到！”汉森在他身后叫嚣着威胁。
小不点走出办公室，头也不回。
他的工位平时就没有放私人物品，这会儿离职也不用收拾。原本还打算填个表离职，领这两三周的工资，现在也没必要了。
离开前，小不点来到六楼。
前台还是那副模样，一整条的大理石台子，两旁摆着绿油油的盆栽。台子后是一道照壁，上面刀刻斧凿般勾勒着八个大字——
光风霁月，辉映天下。
典蓝已经离职，这会儿在前台值班的，是个不认识的女孩。
看见小不点，女孩问：“请问有什么事吗？”
小不点没有答话，笑了笑，转身走楼梯离开。
走到一半，恩尼斯追了过来，喊住小不点。
“你在搞什么？”恩尼斯皱眉打量小不点。
“不想在这个泥潭里继续打滚。”小不点回答得非常决绝。
“你们那个喝醉的队友一开始就没来上班，杨韬被流放，你现在又走，就剩下……”恩尼斯说到这里，楼梯间上一层响起“砰”的一声，有人推门进来，往楼上走去。
恩尼斯闭上嘴巴，伸长脖子看着上一层，等那人离开，才对小不点说道：“去天台说吧。”
“我帮了你一个大忙。”小不点转身继续下楼，“没闲功夫跟你再掰扯。”
恩尼斯愣在原地，看着小不点的背影消失于楼梯间下一层。
他知道恩尼斯要质问他，主线任务明明要求在《光辉日报》曝光永夜制药，而他们仨却一个接一个离开光辉报社。
这下子，压力全压到恩尼斯和杰克身上，稍有闪失，任务就黄了。
经过这些天的接触与观察，小不点大概能猜到恩尼斯、杰克他俩完成任务的思路。
他俩是打算抱紧副社长这条大腿，帮助副社长当上报社社长，到时候水涨船高，唐记者就可以当上记者部主编，他俩也能跟着升职加薪。
由于永夜制药支持陈社长，副社长如果上台，很可能与永夜制药敌对。
既然敌对，就不会捂嘴，不会阻止报道永夜制药的丑闻。
不得不说，这个思路很清晰，比杨韬的“瞎搞”成功率高多了。
但目前问题是，相比敌对，副社长更愿意拉拢永夜制药，说服永夜制药为首的医药公司抛弃陈社长，转而支持他。
耿直先前在丽星夜总会拍下的照片，小不点琢磨了很久，怎么用才能效益最大化。
直到得知副社长想要用李清泉初恋女友（赵海恩）的信息，与冯永业做交易，小不点才灵机一动，想到这记一石三鸟的狠招。
下午专门回来一趟，离职只是打掩护，小不点真正的用意是当众把照片和举报材料交给唐记者，投石问路。
这颗石头有三重作用——
第一，副社长不得不收下照片和举报材料。
副社长这种职场老狐狸，不会那么天真，以为把照片和举报材料交给陈社长或冯永业，就能获得敌人的信任，相安无事。
横竖都会被怀疑，都会得罪陈社长与冯永业，还不如收下照片和举报材料，将敌人的把柄握在手里。
第二，副社长与陈社长会因此撕破脸，无法维持目前的虚假和平。权力争斗加快，副社长会在更短时间内当上社长，随之，恩尼斯与杰克有更大成功率曝光永夜制药。
第三，副社长不可能再拉拢永夜制药。
冯永业这类人物，不会允许区区一个报社副社长手握威胁自己的把柄。副社长就算拿着李清泉初恋女友（赵海恩）的信息，去找冯永业做交易，也不可能做得成。
副社长甚至会反过来，保守赵海恩的信息，与李清泉做交易。
因此，赵海恩会暂时安全。
杰克虽然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但恩尼斯不是蠢人，最初的震惊过后，应该很快就能想明白小不点的用意，顺势而为。
恩尼斯只要顺水推舟，给唐记者稍微分析局势，转达给副社长听，副社长这种职场老狐狸肯定秒懂。
副社长再怎么不愿意得罪冯永业，也不得不与冯永业为敌。
因为他已经没有余地辗转腾挪，小不点当众搞这么一出戏，将他彻底逼到了陈社长与冯永业的对立面。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记者部人多口杂，今天下午的事很快就会传遍报社，甚至传遍媒体圈。
走出报社大门，走了一段路，转个弯，小不点向空中招招手，彭梦玲就从半空降下来，落在他平举的小臂上。
“梦玲姐，麻烦你留在报社这里监视副社长的动静。”小不点抚摸着麻雀身上的羽毛，“如果能偷听到副社长与唐记者的对话，那就更好了。”
彭梦玲点点鸟头，“啾啾”叫了两声，展翅飞上半空，眨眼间消失不见。
344 章 上流家族发家史：靠金钱与嫁女儿崛起壮大
望着彭梦玲的身影在半空消失，小不点正要离开，却看见一个“熟人”走向报社大楼。
那名被陈社长伤害过的女人再次堵在大楼门前，高声叫喊道：
“无良媒体！歪曲报道！
“污人清白！还我公道！”
她脖子上依旧挂着那块破木板，木板上用红漆写着与口号一样的字词。滴流的红漆犹如淋漓的鲜血，即使之前见过数次，再看见依然触目惊心。
小不点转身离开，在附近逛了一圈，找到一间网吧，进去上网。
这里的手机都是功能机，不能像智能机那样上网，想上网，只能用电脑。由于电脑这种大件很贵，一般人捉襟见肘，衣食住行都顾不过来，不是工作需要，根本不会买电脑。
种种原因，造成地下城涌现不少网吧，有高端，有低端。
小不点来的这间网吧，临近众多写字楼，属于高端网吧。网吧内部装修幽雅，靠墙摆放有绿植盆栽，座位与座位之间有屏风遮挡，私密之余又不会局促。
收银台旁边有吧台，玻璃橱柜里陈列着蛋糕与面包，咖啡机里飘出浓香。来这里的客人可以下单，一边吃喝，一边上网。
小不点去收银台登记开卡，收费是每小时十帽钉，赠送一杯黑咖啡，不能续杯，加糖加奶要另外加钱。
他之前去过内城某家咖啡店，收费也是十帽钉一杯咖啡，看来是城里普遍的物价。
小不点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座椅有软垫，坐上去犹如飘在云端，非常舒适。鼠标和键盘清洁得非常干净，摸上去非常清爽，没有低端网吧那种油腻感，也没有撒落满桌的烟灰。
小不点打开搜索引擎，键入“兰尼斯”一词，跳出无数网页。
搜索结果第一条，就是兰尼斯家族的百科词条。
小不点点击打开百科页面，手指轻轻滑动滚轮，一目十行地浏览。
兰尼斯家族第一代家主，在人类移居地下之前，在地面就是有钱人，搞房地产赚得盆满钵满，雇佣了不少保镖。移居地底后，这些保镖成了他豢养的打手。
有钱，有头脑，有武力保驾护航，他重操旧业在地下世界修路、搞基建、盖房子，兜里的帽钉迅速积累成山。
最初的混乱过后，移居地下的人类分裂成无数股小势力，经常因为争夺资源而火拼。
兰尼斯家主看准时势，与另外四股小势力联手，组成第一任议事会，建立地下城。地下城不断吞并周边小势力，不断壮大，并且扛住了其它地下城的进攻。
局势稳定后，兰尼斯家主通过与其它地下城的家族通婚，逐渐壮大兰尼斯家族的势力，依靠金钱与血缘，不断扩展房地产生意。
再加上，兰尼斯家族每一代，都有天赋出众的后裔成为强大的炼金术师，不少家族成员又在城里担任要职，到现在，已经成为地下世界十大家族之一。
议事会的五个席位，是世袭席位。
传到兰尼斯这一代家主，已经是第三任。
除了议事会席位，这一代兰尼斯家主还兼任建设部的部长，修路、建房子、开凿地下岩洞等基础建设都归他管理。
小不点之前在图书馆读过不少历史书，不过当时的重点，都放在寻找太阳熄灭的秘密。对于地下城的历史，他当时纯粹囫囵吞枣，扫一眼就略过。
现在读了兰尼斯的发家史，意外地，还捋清了地下城的发展脉络。
小不点找到分类栏，点击“家族成员”一项，寻找皮特·兰尼斯的名字。
百科里介绍，皮特是这一代兰尼斯家主最小的儿子，备受宠爱。
简介里还说，皮特·兰尼斯擅长钢之炼金术，今年刚从官方炼金术学院毕业，年轻有为，前途无量，都是些溢美之词，明显是付钱宣传的通稿。
除皮特之外，兰尼斯家主还有个大儿子，以及七个女儿。
女儿成年后都已经嫁到其他家族，百科里对女儿的介绍并不多，语句多是讲她们外嫁的家族多么显赫，多么豪富。字里行间，都把她们视作家族联姻的交易品。
大儿子在军部就职，军衔是上校，同样擅长钢之炼金术。
小不点点击“达米安·兰尼斯”的名字，跳出的页面比其他家族成员长了许多。
达米安·兰尼斯，是兰尼斯家族这一代家主，也是第三代家主。
相比前两任家主，达米安的炼金术造诣很差，只学了些皮毛，但是在政治领域，他的野心与手腕非常狠辣。
先后扳倒数名政敌后，达米安如愿坐上了建设部部长的位子。当然，百科里介绍这些经历，都用了美化的词汇，诸如雄才大略、通权达变之类。
按照地下城的惯例，议事会成员这种顶层人物，不会出任其它官方职位。因为议事会成员本就手握最高权力，再兼任其它职位，权力就会过大，不是好事。
但是，达米安打破了这个惯例。
本身家族就是做房地产生意，家主又做了建设部部长，简直是如虎添翼。家族的房地产生意因此蒸蒸日上，膨胀了几倍。
关掉百科页面，小不点又浏览了一些媒体报道，以及论坛里的小道消息。
综合这些信息，小不点了解到达米安的老婆，是达达里奥这一代家主的姐姐，生下了大儿子与排名第四的女儿。其他女儿与小儿子，都是达米安包养的“金丝雀”所生。
不停刷，不停看，看了半个多小时，对兰尼斯家族，小不点已经了解得差不多。
关掉页面，小不点在搜索栏键入“达达里奥”一词。
跳出的无数网页里，第一条依然是百科词条。
虽然同是议事会成员，达达里奥的发家史却与兰尼斯家族截然不同。
人类住在地面的时候，炼金术就已经存在，并且很发达。达达里奥家族第一代家主，是当时享有盛名的炼金术师。
移居地下后，达达里奥家主依靠强大的炼金术，建了个庇护所，聚拢起一群人，形成一方小势力。
在组成议事会、建立地下城之前，很多大势力试图吞并他们，但都被达达里奥家主打退。达达里奥靠硬实力，在地下世界打响了名堂。
后来的经历，与兰尼斯家主类似，五股各有所长的小势力联手建立地下城，快速发展。
到今天，达达里奥的家主之位传到了第三代。
345 章 上流家族发家史：靠拳头说话
到今天，达达里奥的家主之位传到了第三代。
与兰尼斯家族不同，达达里奥家族人丁不旺。这一代家主只有一儿一女，儿子在官方任职，女儿就是Lisa，经营丽星夜总会。
相比兰尼斯家族，达达里奥家族没那么重视血缘，很少与其它家族联姻。
达达里奥家族重视的，是炼金术的实力。
他们每年都会挑选一些有天分的孩子，带到家族内部的学堂传授炼金术。通过持续的考核，他们不断淘汰实力不济的孩子，最后甄选出极少数的精英炼金术师。
这些极少数精英，会被赋予“达达里奥”这个姓氏，成为家族一份子。
达米安·兰尼斯打破惯例后，达达里奥这一代家主除了议事会席位，也兼任了官方职位，坐上炼金部部长的位子。
传授炼金术知识的炼金术学院，管理药物炼成与医药行业的炼金局，正规炼金术师的资格考核，炼金术书籍的出版、印刷与流通……
与炼金术有关的事务，几乎都归达达里奥家主管理。
身为炼金局局长的李清泉，自然是达达里奥家主的直属下级。
看完这些资料，小不点忍不住长舒一口气。
刚来这里的时候，他以为扳倒永夜制药比较难，但写新闻报道假疫苗并不难，报社内部的阻力，可以想办法克服。
然而经历一连串事件后，他发现，永夜制药制售假疫苗的背后，牵扯到地下城顶层人物的权力斗争。如果他不是召唤师，只是个实习记者，根本没资格参与这种级别的斗争。
在丽星夜总会与Lisa聊天时，她透露，议事会内部对整治医药行业有分歧，五位成员里，有三位赞同整治，有两位反对。
现在看来，达米安·兰尼斯与达达里奥家主，就是反对的那两位。
冯永业请陈社长等报社高层喝酒，会选在丽星夜总会的贵宾包厢，而不是选在其它地方。这其实已经说明，达达里奥家族在医药行业有很深的利益勾连。
某种层面来说，Lisa可以算是小不点的敌人。
当然，她来这里只是学习炼金术，未必有那个闲情逸致来掺和小不点等人的任务。
小不点喝了口咖啡，又搜索皮特·兰尼斯的相关信息。
跳出来的新闻，基本是娱乐八卦。
上个月他跟哪个女明星在一起、这个月他又泡了哪位美女、逛街他穿了哪些名牌、绯闻女友生日他送了什么奢侈品……
浏览完一大堆八卦报道，小不点对皮特·兰尼斯的印象就是花花公子。
虽然百科页面写着他是炼金术学院的毕业生，也通过考核，拿到了正规炼金术师的资格证，但是网上没看到新闻，有报道他的炼金术实力。
结合小不点昨夜与他的实战，可以说，皮特·兰尼斯就是个专业能力半桶水的纨绔子弟。
另外，网上依旧没有任何与皮特·兰尼斯死亡有关的报道，很明显，兰尼斯家族至今还在封锁他的死讯。
这么做目的何在呢？
害怕外界知道小儿子死在了帮派火拼，给家族丢脸？
还是背后藏着什么阴谋？
搜集完信息，小不点决定亲身去兰尼斯家族所居住的别墅看看。
从网吧出来，到附近车站坐上电车，小不点前往地下河。
地下城的地形犹如圆周率的π形状，π上面那一横就是地下河，以物理形式，分隔出权力阶层与市民阶层。
流水潺潺，碧波荡漾。
小不点站在河边，望着河对岸掩映在绿植花丛之间的别墅出神。
后背处传来响动，邓凯扒开背包拉链，探出猫脑袋，从小不点肩膀处露出来，好奇地打量河对岸。这是他第一次来地下河，之前在城里活动，他基本在永夜制药公司总部蹲点。
沿着地下河，小不点往上游走去。
没多久，前面出现一座桥，横跨两岸。
那是一座刚架桥，由横梁和柱子组成的刚架，作为桥身主要承重的结构。这种结构的桥，可以将上、下部结构刚性联结在一起，令横梁和柱子组成整体结构。［附注１］
因此，刚架桥可以用柱子代替桥墩，节省材料与资金，很适合这个物资短缺的地下世界。
身穿制服的士兵守在桥的两侧，手握枪械，站姿笔挺。
偶尔有车辆从河对岸驶来，守桥士兵都是直接放行。如果车辆是从这边驶去河对岸，士兵则会检查通行证，再抬起栏杆放行。
小不点自然不会傻乎乎走过去，那样太引人注目，惹人怀疑。
他离开河边，在内城绕了个小圈，来到通往刚架桥的必经之路。他躲在路边的巷子里，从背包放出邓凯，抱在怀里，静静守候。
“凯哥，一会有车过来，你就跟在车屁股后面过桥。混进去河对岸后，你去找一下兰尼斯家族与达达里奥家族的别墅位置，查探他们周边的环境。”小不点轻声嘱咐。
邓凯点点猫脑袋，表示明白。
权力阶层的重要信息，诸如河对岸的地形环境、哪个家族住哪栋别墅之类，在网络上都是没有资料的，谁胆敢透露，不仅会被删除信息，还要抓去坐牢。
没等多久，一辆墨黑色越野车驶来，前后有军车护卫。
小不点连忙把邓凯放到地面，看着他一溜小跑跟上车队。
邓凯将黑乎乎的猫身子尽可能躲在车屁股的阴影里，亦步亦趋，往铁架桥走去。
最前面开路的军车在栏杆前停下，司机掏出通行证，递出车窗。
守桥士兵看了眼，挥挥手，栏杆升起。车队过桥，守桥士兵瞥见跟在车屁股后面的黑猫，并没有在意，更没有拦阻。
地下城里面，只有河对岸的人有多余粮食养宠物。在士兵眼中，邓凯附身的黑猫，不过是车里大人物的宠物，放出来溜达。
远处，小不点望见邓凯蒙混过关，放下心来，绕了半个圈回到河边。
河对岸，车队的影子已经消失在花草之间，引擎声往深处而去。
小不点收回目光，继续往上游走去，探寻地下河的源头。
346 章 穷人喝不起水，富人却把饮用水灌入泳池
小不点收回目光，继续往上游走去，探寻地下河的源头。
刚开始一段路，小不点偶尔还能碰见在河边散步的市民。到了后来，平整的石板路渐渐变成泥路，周围建筑物越来越少，环境越来越荒凉。
到最后，小不点确信自己进入了荒野。
前方，远处，地下河尽头，一片占地庞大的建筑物拔地而起。
小不点稍微走近些，才辨认出那是一座水厂。
水厂周边拉着铁丝网，荷枪实弹的士兵来回巡逻。厂房外围有两座警戒塔，塔顶有人影闪动，估计是值勤放哨的士兵。
一辆辆罐车驶入水厂，过会儿又驶出来，奔向远方。车轮转动，扬起一大片烟尘。
水资源，是这座地下城掌控的核心资源。
水厂的作用，是将地下河源头涌出来的地下水，抽取一部分，净化处理成可饮用的清水。
这些饮用水，一部分通过管道，输送到地下城及周边聚居区；另一部分用罐车运载，运到其它地下城售卖，换回石油、矿产等资源。
小不点观察了一会，大概猜到水厂与罐车的作用，正琢磨要不要再靠近一点，就望见远处有值勤士兵走出警戒塔。
那名士兵站在塔顶，将望远镜举到眼前观察这边。
“被发现了。”小不点心里嘀咕，“荒郊野外，自己一个人站在这里探头探脑，有点形迹可疑，先撤吧。”
想到就做，小不点转身离开，沿着地下河回到城里。
另一边厢，邓凯成功混入河对岸。
放眼望去，绿树葱茏，红花灿烂。
先前待在地下城与聚居区，建筑物多是黑色、灰色、褐色、棕色等深色系，看久了，会感觉非常压抑。与之相比，河对岸这里简直是五彩斑斓，赏心悦目。
在草地与灌木丛之中，邓凯甚至看见了蝴蝶、蚱蜢、蜜蜂等昆虫，生机盎然。
园丁拿着剪刀修剪花草，仆人拿着水管浇灌树木，好一派田园风光，宁静祥和。
与之相比，地下城和聚居区的饮用水都有配额，用起来都要精打细算；洗碗、洗衣服剩下的脏水，都要用水桶盛起来冲马桶。
每栋别墅门口前，都挂有家族徽记，有石材，有金属材质，甚至有激光投影。有些联排别墅，连续几栋都是相同徽记，显然是世家大族。
别墅周边站岗守卫的，不再是士兵，而是各大家族豢养的打手。
邓凯离开车队，以逆时针方向绕圈搜索，起初是小圈，后面搜索范围越扩越大。
先前在网吧，小不点搜索过兰尼斯与达达里奥的家族徽记，给邓凯看过，并默记下来。
现在看到别墅门前的徽记，邓凯虽然不知道代表的是哪个家族，但能够辨认出，里面没有兰尼斯家族，或者达达里奥家族。
搜索了一阵子，邓凯大概摸清了河对岸这里的地形环境。
近河处是低洼地区，往外地势会高一些，最外面是高墙与机枪。连绵的高墙与地下河组成半圆形，将别墅区与外界隔开。
高墙上，别墅区内部，都有值勤士兵巡逻。
在别墅区深处，邓凯又碰见那辆墨黑色越野车。
越野车停在一栋豪华别墅门前，原本前后护卫的两辆军车停在两侧，护卫的军人站在车旁，抽着烟，聊着天。
邓凯瞅了眼门前的徽记，正是兰尼斯家族。
“原来坐在越野车里的大人物，就是兰尼斯家族的人。”邓凯心里有些许郁闷，“早知道就不用绕圈子。”
仗着黑猫的外形，邓凯大喇喇走向豪华别墅。
无论抽烟的军人，还是站岗的打手，瞥他一眼就不在意了。
“当猫也挺好的～”邓凯心里感慨，“不受注视的生活，更自由自在。”
他没有走正门，助跑两步，灵活地蹿上围墙墙头，纵目四顾。
墙内有花园，有停车场，甚至有小型足球场。停车场内泊满豪车，司机们同样聚成一堆，抽着烟，聊着天。
看来是停车场满了，越野车才被迫停在别墅门前。
这栋豪华别墅属于欧式风格，大门左右是双罗马柱，配上超大拱形落地窗，稳重，高端，大气派。
别墅外墙是人造砂岩装饰材料，落地窗、大露台、花瓶柱、罗马柱……大量欧式构件的运用，营造出世家大族的气场，看着就感觉主人家底蕴深厚。
邓凯纵身跳下围墙，猫爪下的肉垫按在草坪上，落地无声。
修剪齐整的草坪，犹如碧绿色的柔软地毯，从脚下一路延伸至别墅卧室的落地窗。落地窗敞开着，纯白窗帘飘出窗外，随微风摆动。
邓凯穿过窗缝，登堂入室。
里面是一间卧室，桌椅、台灯、床铺、被褥、枕头……全部洁净如新，仿似刚开张的酒店房间。地面竟然由实木地板铺就，甚至打了蜡，在这个缺少林木的地下世界甚为罕见。
这卧室没有一丝生活痕迹，估计是给来访客人夜宿的客卧。
邓凯溜到门后，跳起来扒住门把手，利用身体重量往下坠。
“咿呀——”
门把手下坠，客卧的木门被打开。
邓凯挤过门缝，溜了出去。
外面是客厅，茶几，沙发，油画，家具摆设简约大气；宽敞，明亮，堂皇，布局与装修皆是气派不凡。
豪华别墅的安保外紧内松，客厅里看不见半个仆人或打手。
邓凯快速溜达一圈，地面这一层除了客厅，还有电梯、客卧、饭厅、厨房、健身房。健身房的落地窗外面，甚至有奢侈的泳池。泳池里的水，比城里的饮用水还要清澈。
厨房里有仆人在做饭煮菜，飘出袅袅香气。
邓凯从旋转楼梯上到二层，隐约听见走廊深处传出人声。
走到廊道尽头，是一扇紧闭的房门。
悄无声息靠过去，有交谈声从房门底下的缝隙传出来。声音有些模糊，邓凯侧耳细听，也听不清在说什么。
邓凯溜到隔壁房间前，听了听，里面没有声音，应该是没有人。
与客卧一样，邓凯跳起来扒住门把手，利用身体重量往下坠，顺利打开房门。
里面是一间书房，除了有窗户那面墙壁，靠墙摆放的书柜挤满其余三面墙壁。书柜上，琳琅满目的书籍罗列成一排排。
仅从书脊上的书名，就能看出这些都是外面看不到的珍贵书籍——
《炼金术的秘密》、《炼金术四万年》、《炼金术之梦》、《炼金术师的密室》、《炼金术战争》、《炼金术起源》、《炼金术师的奇幻之旅》、《钢之炼金术师》……
347 章 顶级家族内部开会，焦点都在天才炼金术师
里面是一间书房，除了有窗户那面墙壁，靠墙摆放的书柜挤满其余三面墙壁。书柜上，琳琅满目的书籍罗列成一排排。
仅从书脊上的书名，就能看出这些都是外面看不到的珍贵书籍——
《炼金术的秘密》、《炼金术四万年》、《炼金术之梦》、《炼金术师的密室》、《炼金术战争》、《炼金术起源》、《炼金术师的奇幻之旅》、《钢之炼金术师》……
《末日审判：太阳熄灭》、《神罚》、《古文明遗留的预言》、《末日之书》、《太阳毁灭的末日》、《世界末日与黎明前》、《ApocalypseisComing》、《末日危机》……
《房地产与经济》、《房地产之厄》、《地产业何去何从》、《房地产周期》、《房地产操作指南（融资篇）》、《安得广厦千万间：房地产经济学》……
匆匆扫视一圈书名，邓凯最感兴趣的是末日类书籍。
与小不点在一起久了，他也开始好奇这里的隐藏世界观。
书房的窗户敞开着，微风轻拂，纯白窗帘在舞动。
邓凯蹿上窗框，小心翼翼走到外面的窗台。
隔壁房间的窗户同样敞开，隐约传出来男人女人的交谈声，不太听得清。
邓凯助跑两步，嗖地一个箭步蹿到隔壁的窗台。
“谁？”
“什么人！”
尽管猫爪下的肉垫能够减轻声音，房间里还是有两个人察觉到动静。
“喵～”邓凯睁着金黄色的猫眼，歪着猫脑袋，朝房间里瞧。
这房间原来是会议室，偌大的椭圆会议桌围坐了一圈人，有西装革履的绅士，有浓妆艳抹的贵妇人，还有一名身穿制服的军人，肩膀上的军衔是上校。
坐在主位的，是一位看起来五十多岁的男人，留着醒目的络腮胡子。他右手搭在桌沿，手指无意识地把玩着黄金打制的打火机，身前桌面摆着个烟灰缸，缸里埋着好几个烟头。
这男人，就是兰尼斯家族现任家主——达米安·兰尼斯。
会议室里还站着七个人，打扮干练，双眼精光闪烁，分别肃立在七位坐着的大人物身后，看样子是贴身保镖。
察觉邓凯动静的，是那名坐着的军人，以及站在达米安身后的保镖。
看见出现在窗台的是一只黑猫，两人才松下心里绷紧的弦，放松警惕。
“这架势，家族大会啊～”邓凯心里嘀咕。
“哎哟，哪家跑出来的猫咪，好可爱～”一名贵妇人走到窗边，伸手抚摸柔软的猫毛。
当猫这么久，邓凯已经搞明白怎么讨人喜欢。
他一边“喵喵喵”地轻声叫着，一边顶起猫脑袋，摩擦贵妇人的掌心。
贵妇人咯咯直笑，从窗台抱起邓凯，回到自己座位，将他放在丰满的大腿上。
如果彭梦玲在这里，一定能认出这名贵妇人，就是曾出现在丽星夜总会贵宾包厢的冰冰姐，她当时参加了冯永业款待各家报社高层的酒局。
冰冰姐上半身穿得雍容华贵，尽显贵妇人的气质，下半身却穿了一双包裹着修长美腿的黑丝袜，仿佛夜总会公主。
一面贞洁，另一面浪荡。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她身上碰撞，交融，擦出诱人的火花。
“叭嚓！”
火石碰撞声响起，坐在主位的达米安·兰尼斯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过了会，喷出一股利箭般的烟气。
达米安敲敲桌子，将家族众人的注意力拉回来，看向上身笔挺地坐在下首的军人：“瑞恩，尸检结果怎么样？”
邓凯在网吧与小不点一起看过资料，晓得这军人就是达米安的大儿子——瑞恩·兰尼斯。
“皮特身体遭受过电击，怀疑是雷球炼金术的作用。”瑞恩回答。
“道奇·泰恩斯？”一名泪眼汪汪的贵妇人急忙追问。
“不是，道奇·泰恩斯在那以前就死了。昨晚攻打黑手帮，皮特与钢钎帮老大阿里扎、花火帮少当家佐藤鸹、黑手帮二当家海姆斯沃斯，第一时间就联手杀死了道奇·泰恩斯。”瑞恩向贵妇人恭敬道，“皮特出事是在那以后，在半夜清剿黑手帮余党的时候。”
“嘿嘿，是被我的小队友杀了。”邓凯心里禁不住有些得意。
“别打岔。”达米安瞪了贵妇人一眼，“瑞恩，你继续说尸检。”
“是，父亲。”瑞恩回到之前的话题，“致命伤是脖子的刺伤，利器扎入脖子后横拉，划断了颈动脉和气管，只剩下半边脖子。”
贵妇人越听越伤心，双眼通红，泪水止不住涌出来，擦脸的手帕都浸湿了。
“这哭唧唧的妇人，看样子是皮特·兰尼斯的妈妈，”邓凯在心里猜测，“也就是达米安的小老婆。”
“听说，道奇·泰恩斯前阵子收了个天赋极高的徒弟，短短一周就学会了雷球炼金术。”冰冰姐一边抚摸黑猫，一边悠然说道，“海姆斯沃斯就是因为这个，怕自己当不上黑手帮帮主，才投靠我们。”
“冰姨说得对。”瑞恩点头附和，“道奇的徒弟名叫萧超峰，是我们目前最大的怀疑对象。萧超峰父母都是工地工人，施工时出意外死了，留给他一笔赔偿款。萧超峰拿着这笔钱，上城里的新闻学院读书，今年毕业后，在光辉报社实习。”
邓凯趴在冰冰姐温暖的大腿上，却感觉脊背发凉。
军部这查找线索的能力也太牛了吧！
一天时间不到，军部已经把小不点父母辈的资料都挖出来了。
当然，军部查到的父母辈资料，只是ELO系统给小不点在这个世界的人设。但是这效率，依旧非常恐怖，小不点下午去报社辞职晚一点，没准就被军部逮住了。
皮特妈妈忍不住问：“知道那混蛋在哪工作，抓住他了没？”
瑞恩摇头道：“晚了一步，萧超峰向报社辞职了。”
皮特妈妈追问：“那混蛋去哪了？我一定要他给我儿子陪葬！”
“线索断了，我们找不到他的行踪。”瑞恩神情凝重，“这个萧超峰不简单，昨晚不仅杀了皮特，还杀了海姆斯沃斯和佐藤鸹。”
这话一说出，整间会议室顿时沸腾，充斥“嗡嗡嗡”的议论声。
在座的兰尼斯家族成员，对这个情报都非常震惊。
“真的假的？是不是情报出错？”冰冰姐不太相信，“海姆斯沃斯不说了，草包一个，但佐藤鸹的爆炸炼金术，配上花火帮饲养训练的乌鸦，那恐怖我可是见识过。萧超峰在重重围困的绝境里，还能杀掉他们两人？”
348 章 众矢之的！猎杀一周学会炼金术的天才
“海姆斯沃斯不说了，草包一个，但佐藤鸹的爆炸炼金术，配上花火帮饲养训练的乌鸦，那恐怖我可是见识过。萧超峰在重重围困的绝境里，还能杀掉他们两人？”
面对冰冰姐的质疑，瑞恩神情郑重地回答：
“千真万确，我审问过昨晚参与清剿的混混，也检视过三个人的尸体。
“佐藤鸹和海姆斯沃斯的尸体上，有着与皮特类似的伤口，依据我的经验，是匕首之类的利器造成。从凶器到手法，都像是同一个人。
“目击到战斗的混混，都说凶手穿着道奇·泰恩斯那件标志性长风衣，脸上戴着铁青色面具，只露出两只眼珠。”
冰冰姐提出质疑：“穿着同样款式的风衣，也未必就是道奇那死鬼的徒弟。”
瑞恩从容不迫地回答：
“冰姨质疑得合理，但我做出判断，是基于以下三个证据——
“第一，昨晚钢钎帮攻打黑手帮前，我们的探子看见萧超峰穿着那件长风衣，从黑手帮的酒馆出来，开车离开E2区。
“第二，萧超峰身高较矮，那件长风衣本来是过膝，穿在他身上却长到了脚踝。
“第三，皮特昨晚得知萧超峰是道奇·泰恩斯徒弟后，就去了他家埋伏，最后也是死在了萧超峰家里。
“显而易见，凶手就是萧超峰。”
冰冰姐朱唇轻启，正想要反驳，就看见达米安举手打断她。
“这种小事就不用争论了。”达米安当场拍板，“把他抓回来，审一审就知道了。”
达米安的口气，仿佛睥睨众生的上帝，弹指间决定他人生死。
听见家主拍板下命令，在座的家族成员仿佛吃下定心丸，会议室迅速安静下来。
达米安吸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张嘴喷出一股烟气。烟气小部分飘出窗外，大部分袅袅升起，被嵌在天花板里的通风系统抽走。
地底下空气流动较弱，每一栋建筑都必备通风系统。
这间会议室里的通风系统，比邓凯先前见过的都要高档，丝毫没有噪声或杂音，宁静得犹如晨间微风。
“父亲，萧超峰这人，恐怕很难抓回来。”瑞恩恭敬道，“萧超峰不仅会雷球炼金术，手里还有枪。”
会议室再次沸腾，家族成员们交头接耳。
“老爷，您一定要给皮特报仇啊！”皮特妈妈不停抹眼泪。
“叭嚓！”达米安皱了皱眉，没搭理自己的小老婆，又点燃一根烟。
“咚！”一名坐在达米安右侧下首的老人，举起拐杖重重地敲击地板。
会议室顿时肃静。
“这老人看来在兰尼斯家族有很高的地位与威望啊。”邓凯心里琢磨着，不由得多打量老人几眼。
老人头发全白，用发蜡梳成大背头，露出Ｍ字形发际线。皱纹深重如鱼皮的双手，握着一根拐杖，杖头握手处包覆着黄金，异常耀眼。
“情报可准确？”Ｍ字额老人盯着瑞恩，年纪虽大，双眼却神采奕奕。
瑞恩先扫视坐在会议室里的家族成员，然后收回目光，与老人对视，神情严肃地说道：
“爷爷，情报千真万确。
“昨晚与萧超峰战斗过的混混，我都检视过尸体，身上确实有枪伤。这件事已经引起军部高层注意，正在派人追查。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明明有枪伤，但解剖尸体却找不到弹头，在萧超峰昨晚战斗过的地方也找不到弹壳。
“而且我审问了幸存的混混，他们昨晚听到了绵密的枪声，萧超峰的子弹仿佛无穷无尽，死了那么多混混仍然没消耗光。”
冰冰姐被这份情报吸引，连撸猫的手都不自觉停下，问：
“会不会是以前的先进武器，被挖掘出来，流到了萧超峰手里？”
瑞恩皱起眉头，答道：
“目前看来，只有这个解释比较合理。
“问题是，通往地面的天梯，一直牢牢掌控在地下城联合会手里，所有从地面回来的发掘者，都要接受彻底搜身。
“军部虽然有议事会的授意，默许发掘者带些不重要的小玩意进城贩卖，但枪械是违禁品，绝对不可能放行。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萧超峰对枪械不熟悉。我去战斗现场看过，家具、墙壁和地面都有大量弹孔，他明显不擅长射击，开枪缺少准头，浪费了大量子弹。”
短短一番话，邓凯却听到了数个新名词。
天梯？
地下城联合会？
发掘者？
回头与小不点汇合，得把这些告诉他，让他上网查一查。
“有枪械傍身，懂得使用冷兵器熟练杀人，一周就学会雷球炼金术……”冰冰姐咂舌，“这萧超峰什么来头？真的是个实习记者吗？”
“我个人认为，实习记者只是他的伪装。他的父母、他的名字、他的人生经历都不过是他掩饰自己真实身份的伪装。”瑞恩说出自己的看法。
“那他究竟是谁？”
“不知道，”瑞恩摇摇头，“不过我敢肯定，他背后藏着巨大的秘密。”
“他是来自这个世界之外的召唤师～”邓凯看着一群NPC在这里煞有介事地推理，忍不住心里偷笑。
“无论他是谁，我们都必须抢在军部之前抓到他！”达米安把香烟搁到烟灰缸边沿，掸了掸烟灰，“萧超峰有那些先进的枪械，我们必须抢到手！如果被军部或者其他家族拿到，我们后续进行的大事会有很多变数。”
后续进行的大事？
什么大事？
邓凯听得一头雾水。
“父亲说得是。”瑞恩点头附和，“这么先进的枪械，一旦拿到手，我们可以私下仿制，大量装备，快速提升实力。”
“强森。”达米安向站在身后的壮硕保镖招招手。
“老爷，请吩咐。”名叫‘强森’的保镖躬身听令。
“你在家族里挑几名高手，组成一支特别行动小队，由你带队，把萧超峰挖出来。”达米安左手做了个“劈”的手势，摆出斩钉截铁的态度，“人，是死是活不重要；枪，你必须给我带回来。”
“必不会让老爷失望。”强森应诺一声，躬身退出会议室。
家主发话下令，其他人都不敢说话打扰。
会议室里气氛肃穆，静至呼息可闻。
达米安抽了两口烟，又看向大儿子：“昨晚攻打黑手帮的行动，军部有起疑吗？”
端坐这么久，瑞恩丝毫没有疲态，腰背依旧挺得笔直。
“没有。”瑞恩摇摇头，“我有留意军部高层与同袍的讨论，虽然相较以往血腥，但他们都认为，昨晚的行动只是寻常帮派火拼抢地盘。不过……”
349 章 隐藏的阴谋（感谢吃个李子酸倒牙的推荐票）
“昨晚攻打黑手帮的行动，军部有起疑吗？”
“没有。”瑞恩摇摇头，“我有留意军部高层与同袍的讨论，虽然相较以往血腥，但他们都认为，昨晚的行动只是寻常帮派火拼抢地盘。不过……”
“有话就说，都是自己人，别吞吞吐吐。”达米安不耐烦地挥挥手。
“不过皮特昨晚死在E2区，有引起部分同袍的怀疑。”瑞恩说出后半句话。
“什么意思？”低头抹眼泪的皮特妈妈，听见儿子名字，顿时抬起头。
“就是字面意思，你宝贝儿子死在聚居区里很碍眼。”冰冰姐翻了个白眼。
“说什么呢你！”皮特妈妈一下子火了，指着冰冰姐怒骂，“你这个骚货才碍眼！”
“咚！”
Ｍ字额老人举起拐杖，再次重敲一下地板。
会议室顿时肃静，冰冰姐与皮特妈妈都不敢再吭声，但仍然怒视着对方。
“你们俩出去。”达米安眼皮都没抬，眼睛看着燃烧的烟丝，语气平静地下令。
“老爷，我……”皮特妈妈泪眼汪汪，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达米安毫不留情地打断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滚，出，去。”
他抬起头，怒视冰冰姐与自己小老婆，腮帮子肌肉绷紧，络腮胡子抖动，活像一头发怒的雄狮，威严，强盛，气势逼人。
家主动怒，所有人噤若寒蝉。
冰冰姐与皮特妈妈不敢再废话，站起来走出会议室。
邓凯趁冰冰姐起身时手指没抓紧，噌地一下挣脱出去，蹿到会议桌底下。
“我可不想出去～”邓凯躲在桌底下，无视冰冰姐的招手，“这帮人接下来似乎要商量什么大事，我得接着听下去。”
冰冰姐半蹲下身，朝桌底下招了两下手，却发现黑猫丝毫不理她。她瞥了眼达米安难看的脸色，不敢再磨叽，扭着屁股走出会议室。
站在Ｍ字额老人身后的保镖，过去把房门轻轻关上。
“妇孺之见！”达米安把未燃尽的香烟按进烟灰缸，狠狠摁灭。
Ｍ字额老人由始至终面无表情，这时才瞅了瑞恩一眼，吩咐道：“瑞恩，继续。”
“是的，爷爷。”瑞恩向Ｍ字额老人点头致意，“我们的行动，原本打算伪装成寻常帮派火拼抢地盘，但是皮特昨晚不仅出现在E2区，还死在了那里。世家子弟参与帮派火拼，难免会引人怀疑。”
达米安手肘支在桌沿，手指揉着紧皱的眉头。
“老爷，对不起，是我没看住小少爷。”一直站在会议室角落的金发保镖阿瑟，这时候主动开口道歉。
相比其他保镖，他没有站在任何家族成员身后，孑然一身缩在墙角，仿佛被整个世界孤立。
达米安仿佛听不见他的话，看向大儿子：“军部对这件事的怀疑有多深？”
瑞恩回答道：“目前还停留在浅层的疑心，有疑惑的同袍都直接来问，皮特怎么会出现在那里？为什么会参与帮派火拼？有的还假惺惺慰问我。”
“如果有很重的猜疑，他们不会当面来询问。”Ｍ字额老人判断道。
“爷爷明察秋毫，我当时也是这么判断。”瑞恩先拍了下马屁，接着才说道，“我们家族本就与钢钎帮关系密切，皮特还拜了维克多为师。我当时就搪塞他们，皮特昨晚去E2区是给维克多助阵，顺便参与实战积累经验。”
邓凯这时候听得一头雾水，后来才知道，维克多就是钢钎帮老大，现任帮主，擅长钢之炼金术的精英炼金术师。
“军部高层对这件事有怀疑吗？”达米安又问。
“据我所知，没有。”瑞恩摇头。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偏偏在这个节骨眼生事。”达米安打开黄金打火机，又点燃一根香烟。
所有人屏息静气，看着家主吞云吐雾，静待他发话。
“议事会那边有什么反应？”Ｍ字额老人看向自己儿子。
“没什么反应，议长没有紧急召集开会，应该会等到每周例会才讨论昨晚火拼的事。”达米安喷出一口烟气，“帮派火拼这种事，本来就上不了议事会台面。”
“还是要慎重，现在每走一步，稍有差错都是万丈深渊。”Ｍ字额老人语重心长。
“我懂的，父亲。”达米安长叹一声，“如果不是另外三家逼得太狠，我们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押上整个家族的基业。”
“他们在说什么？”邓凯心里纳闷，听不懂这帮人在打什么哑谜。
“爷爷，父亲，放心，我们的谋划万无一失。”瑞恩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我今晚要在军部值班。”
“去吧～”达米安挥挥手，“盯紧军部的动静，有事立刻通知家里。”
“我明白的，父亲。”瑞恩站起来，整理一下制服，走出会议室。
“都散了吧～”达米安食指与中指夹着烟，向众人挥挥手。
看着兰尼斯家族众人鱼贯离开会议室，邓凯从桌底下溜出来，蹿上窗台离开。
一路依原路返回，穿过刚架桥，守桥士兵仍然是瞅一眼就不在意。邓凯回到先前那条内城小巷子，小不点环抱双臂，背靠长着苔藓的墙壁，闭上眼睛在假寐。
听见脚步声，小不点睁开一只眼，往巷口瞧来。
“喵～”邓凯轻叫一声，蹿到小不点怀里。
小不点把邓凯塞入背包，回到地下河，走到一处偏僻无人的河岸，才重新放出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他们现在沟通已经不需要打孔机与纸条。邓凯伸出猫爪子，有节奏地拍打小不点手背，运用摩斯密码，把豪华别墅里的见闻简略复述。
“山雨欲来风满楼，要有大事发生了。”小不点盘腿坐在地上，“每次都要搞这种大阵仗，就不能让我轻轻松松完成一次任务嘛～”
“喵～”邓凯伸出猫舌头，舔了舔鼻子。
“我的隐身技能冷却完了，既然别墅书房里有外面找不到的禁书，正好潜进去拿几本读一读。”小不点指向河岸的沙地，“凯哥，麻烦你在沙地上画一下河对岸的地图。”
邓凯点点猫脑袋，用爪子里的指甲，在沙地上慢慢画出一幅半圆形的地图。
小不点记下地图，询问了几个要点，又详细问了兰尼斯家族别墅的位置，以及距离刚架桥的路程远近。
“凯哥你回去刚刚的小巷子等我，我就不带你进去了，背包空着能多装几本书。”小不点交代一句，背起包往刚架桥方向走去。
350 章 长夜降临：古书遗留的信息
离刚架桥还有一段路，小不点借着路灯杆的掩护，发动隐身。
守桥士兵只是普通人，丝毫没有察觉隐身的小不点，任由他钻过栏杆，通过刚架桥。
这会儿已经是傍晚，穹顶上的红日变暗了些，洒下橘黄的光芒。外出工作的富人陆续回家，一辆辆豪车从内城过桥驶入河对岸的别墅区。
隐身时间只有三十分钟，小不点不敢耽搁，依照邓凯的指点，直奔兰尼斯家族的豪华别墅。
稍微走了些弯路，但依据门牌号、别墅外观和家族徽记，小不点还是很快找到目的地。
豪华别墅的守卫不是特别严密，只是在门口与屋顶天台安排了几个打手警戒放哨。相比下午的盛况，停车场这会儿空空荡荡，只剩下两辆轿车停在角落。
小不点没有翻墙走草地，怕留下脚印。他直接翻越大门，走石板路进入别墅内部。
别墅里仆人来往，做着各自的家务。小不点偷听厨房做菜的仆人聊天，得知达米安·兰尼斯出门了，要晚一点才回来吃饭。
“天助我也～”小不点心里窃喜。
达米安·兰尼斯出门了，就代表他的书房里没有人。
小不点模仿杨韬的行事风格，先迅速逛一遍整栋别墅，摸清楚所有出入口和建筑结构，在心里拟定好发生意外的撤退路线。
跟着，他才潜入书房。
书房里虽然没亮灯，不过红日与路灯的光芒穿过玻璃窗照进来，依旧能清晰视物。
小不点扫视一圈，仅从书名判断，书柜里的书大概可以分为三类。
一类是房地产类书籍，诸如《房地产与经济》、《房地产周期》、《房地产操作指南（融资篇）》、《安得广厦千万间：房地产经济学》、《房地产之厄》、《地产业何去何从》等。
兰尼斯家族发家致富就是靠房地产，有这类书很正常。
一类是炼金术相关的禁书，诸如《炼金术的秘密》、《炼金术四万年》、《炼金术师的奇幻之旅》、《炼金术之梦》、《炼金术师的密室》、《炼金术战争》、《炼金术起源》、《钢之炼金术师》等。
这些禁书在市面上都买不到，应该是留给家族子弟读的。
还有一类是小不点最关注的，关于人类移居地下前那场毁灭性灾难，诸如《末日审判：太阳熄灭》、《神罚》、《古文明遗留的预言》、《末日之书》、《太阳毁灭的末日》、《世界末日与黎明前》、《ApocalypseisComing》、《末日危机》等。
看了几本书的书名，小不点察觉到不对劲。
书名很熟悉，小不点闭上眼，在记忆库里迅速翻查，发现自己先前在任务《贪婪之噬》里见过这些书名。
任务《贪婪之噬》里面，他回到了1997年的香港。那个世界流行着世界末日的传说，小不点因此读了不少关于太阳毁灭的末日类书籍。
眼前书柜里的书，有一些竟然与当时在香港读过的书籍是同样的书名。
是巧合？
还是隐藏世界观的线索？
读一读就知道了。
小不点从书柜里抽出那本《太阳毁灭的末日》，翻开书页速读。翻了十几页，小不点发现书里面的内容，与他记忆库里的存档一模一样。
是同一本书！
这本《太阳毁灭的末日》书页泛黄发脆，稍微用力就能掰下一小片纸。书脊的连线原本已经散开，看得出来是后来重新装订。
“这应该是本从地面发掘带回来的古书。”小不点心里琢磨，又挑了两本名字有印象的书，翻阅后，发现内容同样与记忆一致。
同样的书，传达的是什么信息？
人类移居地下前的世界，是1997年的世界？
太阳真的在千禧年毁灭了？
世界末日真的到来了？
空想无法获得答案，小不点从书柜里挑了本自己没看过的书。书名叫《揭秘太阳熄灭》，封面和装帧，看起来都很像地摊读物。
翻开书，第一页第一句话就是重磅炸弹——
“太阳熄灭是自欺欺人的谎言。”
继续往下看——
“我们眼中独一无二的太阳，实际不过是宇宙中千亿颗恒星之一，平平无奇。时刻发生核聚变的恒星，不是煤气炉，不会突然间熄灭。
“长夜之所以降临，天空之所以变得漆黑，不是太阳熄灭了，而是有人夺走了我们的阳光。
“我们的先祖，曾经建立了恢弘的星际文明，拥有数百颗行星作为居住地。可惜，我们的先祖在星际战争中战败，秩序崩溃，文明陨落。
“战争的胜利者侵占了我们的太阳，夺走了我们的阳光。
“……”
小不点还想继续往下读，却冷不防被整点报时的钟声惊醒。
“当——当——当——”
放在书桌上的小摆钟，敲响入夜的信号。
看了看时间，他隐身已经接近二十分钟。
离开别墅区过桥回内城，再加上预留时间以备意外，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没时间在这里看书了，拿回去再说。”小不点心里想着，合上书，塞入背包。
一边与记忆匹配，小不点一边根据书名挑选书籍，专挑那些先前没看过的。挑完末日类，他又塞了几本炼金术书籍进背包。
他不敢塞太多书，怕超过隐身技能承载的极限。
一旦超过极限，隐身就会失效，也就是“破隐”。
装完书，小不点看看小摆钟，隐身时限还剩八分钟。他从包里取出武士刀，走到书桌后。书桌下有个保险箱，金属材质，箱门紧锁。
刀尖插入保险箱的缝隙，小不点紧握武士刀刀把，运用杠杆原理，一撬，一推，一顶。
“叭！”一声轻响，箱门变形。
锋利的武士刀切断门锁，简单粗暴地打开箱门。
遭遇暴力开锁，保险箱竟然没有响声，达米安·兰尼斯压根没有安装警报器。他估计做梦都想不到，竟然有人敢虎口拔牙，偷东西偷到自己家里来了。
小不点往保险箱里瞅去，有字句密密麻麻的文件，有金灿灿的金条，有装在小盒子里的帽钉，还有一把左轮手枪，以及十八发子弹。
左轮手枪取出来看了眼，握把上刻有编号。
小不点把帽钉全部倒入自己的钱盒子，又把左轮手枪和子弹揣入兜里。从进门到现在，他一直戴着道奇·泰恩斯留给自己的黑手套，并不怕留下指纹。
一切搞定，隐身时限只剩下五分钟。
小不点离开书房，关好房门，沿原路走出豪华别墅，小跑着回到河边。抢在破隐前，小不点溜过刚架桥，回到小巷子与邓凯汇合。
351 章 无家可归的小记者
小不点离开书房，关好房门，沿原路走出豪华别墅，小跑着回到河边。抢在破隐前，小不点溜过刚架桥，回到小巷子与邓凯汇合。
把邓凯塞入背包后，小不点坐电车回到孺子牛报社附近。
这时候正是晚饭时段，小不点蹲在路边摊旁，吃了两个馒头和三颗烤土豆当晚饭。
填饱肚子，回到孺子牛报社的时候，报社里还亮着灯。
“耿哥，还在呢？”小不点走进报社，向耿直打招呼。
“离职手续办妥了？”耿直咽下嘴里的面条，瞅了小不点一眼，又继续盯着电脑屏幕。
“没办妥，汉森那家伙不给我离职申请书签名，还在所有记者面前叫嚣，不让我拿到一帽钉的工资。”小不点走到办公桌前，在耿直对面坐下，“我懒得搭理他，把你在丽星夜总会拍下的照片当众交给老唐，然后就走了。”
“这么猛？你连工资都不要啦？”耿直搅动筷子，将面条与酱料拌匀。
“不猛啊，我现在不就来找你求救吗～”小不点笑嘻嘻说道，“耿哥，我今晚没地方睡，能让我在这里过夜吗？”
“你不回家睡吗？”话刚出口，耿直就拍了一下自己脑袋，“哦！我忘了！你根没了～”
“耿哥你就别逗我了。”小不点苦笑，“我家虽然还在，但经历昨晚之后，我相信没几个人短时间敢再回E2区。今天报纸的报道太收着了，昨晚那根本不是火拼，而是屠杀，尸堆成山，血流成河。幸好我失眠，不然肯定会做噩梦。”
说完，小不点适时地打了个哈欠。
“你心理素质可以嘛～”耿直呵呵笑道，“昨晚刚逃过一劫，没了家，还能拿自己开涮。”
“这是我爷爷教我的。”小不点感慨，“人生就是这样，与其哭哭啼啼，不如笑着面对。”
小不点口中的爷爷，是现实生活里自己的亲爷爷，耿直虽然不了解这一层信息，但也不影响他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你有个好爷爷。”耿直吃了一口面，“睡吧，你找到住的地方之前，都可以在这里睡。我有时候加班也会在这里睡，准备了一些枕头被褥，放在柜子里。我一会拿给你。”
“谢了，耿哥。”小不点环视办公室，“我以后办公用哪张桌子？”
办公室依旧空空荡荡，不过相比下午的模样，已经整洁多了。垃圾清理掉了，卫生打扫过了，仅剩的几副桌椅也摆整齐了。
“还剩几张桌子，太破了卖不掉，你想用哪张都行，自己挑。”耿直指向仅剩的桌椅，“剩下几台旧电脑也是卖不掉，我都放桌上了。没什么大毛病，就是用久了有点卡，你自己试试，看看哪台电脑用着顺手。”
小不点挑了张靠窗的办公桌，把背包放在桌上。
透过玻璃窗望出去，红日的亮度已经降得更低，但仍能清晰视物。
错杂的建筑、凌乱的电线、乱挂的衣服、夜归的路人……与光辉报社所在的商业区不同，这个片区是人群混杂，有的人在这里开公司工作，有的人则在这里租房居住。
小不点扫视远近，有的房子黑漆漆一片，在里面工作的人已经下班回家；有的房子亮堂堂，传出欢声笑语或者锅碗瓢盆的碰撞声。
“耿哥，报社里有备用相机吗？我以后外出采访跑新闻，需要一台相机来拍照。”
“有，相机还没来得及挂上二手网站卖掉，你就来说动我了。”耿直吃完面，把包装盒扔进脚边的垃圾筒。
他走到身后靠墙的柜子前，打开柜门，里面藏着个保险箱。
保险箱打开，里面放着五台相机，还有各种镜头，长焦、广角、远摄、微距……不一而足。
“你平时拍照吗？对相机熟悉吗？”耿直问。
“不熟，我很少拍照。”小不点说的是实话。即使在现实，智能手机自带相机功能，他都很少拍照或自拍。
“那你用这个吧。”耿直取出一台大众型号的胶片相机，交给小不点。
这台胶片相机，类似于现实里柯达公司在七十年代推出的Pocket系列相机。相机形状是长条立方体，可以轻松插入口袋，体积小，重量轻，便于携带。
原本的镜头是单片光学树脂镜片，有１到４档快门时间，操作简单，傻瓜都能用，但是焦距固定，用于新闻拍摄并不专业。
耿直换成了定焦镜头，可以变焦调整视角，更适合新闻拍摄。
之前在光辉报社，小不点见过其他记者用这款相机，是原装的定焦镜头。从这个侧面可以看出，孺子牛报社的规模虽然比不上，但专业素养却高于光辉报社。
“会用吗？要不要教你？”
“这台我会用，在光辉报社的时候，我看见杨韬用过。”小不点摆弄两下，举起相机，镜头对准耿直，调整焦距。
耿直很配合地比出Ｖ字胜利手势，身体往后靠在柜子上，咧嘴露出开朗笑容。
“咔嗒！”
小不点按下快门，记录下这一瞬间的笑容。
拍完照，耿直从另一个柜子取出枕头被褥，交给小不点。
“口渴吗？”耿直问。
“有点。”
耿直招招手，把小不点带到茶水间。
茶水间不大，角落有个洗手池子，很小，池子边放着肥皂。
靠墙处有台消毒饮水机，是那种四方形的不锈钢机器，与光辉报社水房的饮水机是同样款式。饮水机是个水龙头，可以左右拧动，左边出温水，右边出开水，需要刷水卡计费。
饮水机旁边放着个暖水瓶，再过一点是个塑料橱柜，老旧得已经有黄斑。
“我用自己的水卡装了一瓶水。”耿直指着暖水瓶，“想喝水的话，自己来茶水间倒就行。橱柜里有公用杯，用完洗好放回去。”
小不点点头表示明白，从橱柜拿了个杯子，“咕噜咕噜”灌下两大口水。
今早从杂货店顺走的瓶装水，中午就喝完了，整个下午他一直滴水未沾。
回到办公室，耿直背上包，从垃圾筒里提起垃圾袋，打了个结。
“还有什么不懂的话，就打电话给我吧。”耿直挥手告别，“我回家睡觉去了，明天开始，我们大干一场！”
确定耿直离开后，小不点锁上报社大门。
回到座位，他拉开背包拉链，取出那本从达米安书房顺走的《揭秘太阳熄灭》。
352 章 揭秘太阳熄灭：被掩藏的历史
回到座位，小不点拉开背包拉链。
邓凯探出猫脑袋，四处瞅瞅，发现没有陌生人，从包里钻了出来。
小不点从兜里掏出个压扁的馒头，撕碎了喂给邓凯，又在橱柜找了个宽口杯子，从暖水瓶里倒了些水，放到邓凯面前。
忙完这些，小不点取出那本从达米安书房顺走的《揭秘太阳熄灭》，翻开书页，接着先前断开的段落往下读——
“我们的先祖，曾经建立了恢弘的星际文明，拥有数百颗行星作为居住地。可惜，我们的先祖在星际战争中战败，秩序崩溃，文明陨落。
“战争的胜利者侵占了我们的太阳，夺走了我们的阳光。
“失去阳光，植物无法进行光合作用，农作物大片大片死亡，饥荒蔓延全球。失去太阳的温暖，全球迅速变冷，冰封千里，人类只能依赖化石能源取暖。
“有权有势的富人搭乘星舰逃离这颗星球，不料被守在外太空的敌军拦截，射爆星舰，化作璀璨的烟火。
“为了争夺有限的资源，人们掀起战争，自相残杀。
“战争消灭了人口，减少了与自己争夺资源的同伴，但也恶化了环境。地面越来越不适合居住，人类被迫寻找新的居所。
“小部分人类通过地下墓葬，找到一处巨大的地下岩洞。由于地核散发的热量，岩洞里的温度远高于冰封的地面，更适宜人类居住。
“最初到来的人类，在岩洞建立了据点，又在墓葬里建造巨型电梯，用于往来地面与地下岩洞。这部巨型电梯，被命名为‘天梯’。”
天梯！
原来天梯是指通往地面的巨型电梯。
先前邓凯偷听兰尼斯家族内部会议，就注意到天梯、发掘者、地下城联合会等陌生名词，转述的时候特意提醒了小不点。
小不点本打算上网搜索，没想到在这本书里得到了答案。
这时候，喝完水的邓凯蹿上办公桌，凑了过来。
小不点把书平摊在桌上，与邓凯一起阅读。
“越来越多人类，从地面迁移至地下岩洞定居。岩洞越来越拥挤，人类开始扩大岩洞，后来又挖掘出其它岩洞，以隧道连接。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移居地下的人类越来越多，心思越来越杂。生存资源有限，生活空间有限，人们分化成不同势力，相互抢夺资源与生活空间。
“战争从地面延伸至地下。”
从这处段落开始，书里出现了插图，都是一些胶片相机拍出来的照片。
照片有黑白，有彩色，有生出蛆虫的尸体，有伤口流脓的病人，有刀枪棍棒，有机枪喷射火舌，有战场厮杀，有岩洞坍塌，有烧杀抢掠，有血流成河……
这些照片，不知道是作者亲身拍下，还是从其他人手里收集。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帮助小不点这个读者，触及到那个时代的残酷。
小不点接着读下去——
“连绵不休的战争中，一些有实力、有头脑的势力开始组成联盟，在巨型地下岩洞里建立城市，霸占资源，抵御敌人。
“战争、冰冷、饥荒、瘟疫以及精神崩溃自杀，幸存的人类越来越少。
“终于有一天，有识之士意识到，战争继续打下去，这颗星球上的人类将会自我灭亡。再加上，人口的大幅减少，使得现存资源变得充足，足够幸存的人类活下去。
“最大的五股势力放下扣动扳机的手指，坐下来商谈。
“商谈后，五股势力握手言和，成立地下城联合会。五股势力不再抢夺对方，而是通过贸易交换各自占有的资源。”
看到这个段落，小不点与邓凯同时停下来，对视一眼。
原来瑞恩·兰尼斯口中的地下城联合会，是指各座地下城联合成立的和平组织。
继续往下读，作者提到了更多地下城联合会的信息。
“越来越多的势力停火，加入地下城联合会，到今天，只剩下少数热衷抢掠的野蛮势力没有加入联合会。
“刚开始，联合会只是各座地下城高层交流通气的聚会。
“后来，联合会权力渐渐扩大，发展成政治与经济联盟。
“联合会掌控了各座地下城的部分经济主权，将货币统一为帽钉，由联合会指定的各地银行发行，以此方便贸易；
“联合会制定了城与城之间的贸易规则，统一了车辆规格与交通规则；
“地下城之间如果发生纷争，由联合会开会仲裁；
“……
“最重要的是，天梯由联合会管理与修缮，防止各座地下城为争夺天梯而破坏这条连接地面的珍贵通道。”
小不点咂咂嘴巴，吐槽道：“这不就是缩小版欧盟吗？这ELO系统又从现实里复制内容填充无限世界的设定，小心欧盟挥舞版权大棒砸死你～”
邓凯“喵喵”叫了两声附和小不点。
小不点正想接着读，却听见旁边玻璃窗传来响声。
“笃笃笃！”
小不点望出窗外，原来是彭梦玲。她完成今天对副社长、唐记者等人的跟踪监视，按照事先的约定，来孺子牛报社汇合。
小不点走过去打开窗，把她放进来。
彭梦玲迫不及待飞到办公桌上，低头用鸟喙有节奏地敲击桌面。
“杨韬今晚透过心灵相通告诉我，他考核过关，进了发掘者名单，下周就要上地面。”小不点翻译出彭梦玲的话。
“发掘者，是指上地面捡垃圾的那些人吗？”小不点早就知道杨韬会流放地面，听见消息并不惊讶，反而关注“发掘者”这个陌生名词。
彭梦玲愣了一下，跟着才点点头。
“我们这边最近的遭遇，我都跟杨韬说了。”彭梦玲继续敲击桌面，“他说你模仿蜘蛛侠的点子不错，但是不要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所谓模仿蜘蛛侠，就是小不点自己化身超级英雄，在城里惩恶扬善，然后拍下照片，刊登在《孺子牛周报》作为独家新闻，制造话题，吸引读者。
“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的意思是……”小不点不解其意。
彭梦玲继续敲击桌面：
“杨韬说，如果你真的像蜘蛛侠那样，干倒坏人后拍照在一份报纸上登出来，兰尼斯家族很轻易就能猜到你在这里，会上门找你算账。
“你最好把照片同时匿名寄给多家报社，这样敌人就不能轻易追踪到你。
“如果想给孺子牛报社提供独家新闻，你可以偶尔只寄给他，但也要偶尔寄给其它报社，让其它报纸登独家新闻，迷惑敌人视线。”
一言惊醒梦中人，小不点恍然大悟。
心灵相通的时间只有６分钟。这么短的时间内，听彭梦玲转述完自己的计划，杨韬竟然立刻就洞察到漏洞。
当过兵，又当过警方卧底，这反侦察意识就是不一样。
小不点问：“杨韬还说了什么？”
353 章 故用兵之法，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
“杨韬还说了什么？”小不点问。
“他说你留下黑手印的点子很好，可以再张扬一点，搞成蝙蝠灯那样，全城皆知。”彭梦玲敲击桌面，以摩斯密码沟通，“他还说，你最好自己起个威风一点的名字，告诉所有人，不然传媒给你按个‘黑手狂魔’之类的难听名字，你就难受了。”
“这么中二的提议，确实是杨韬的想法。”小不点哭笑不得。
呃……
取什么名字好呢？
“就叫黑夜骑士吧～”小不点打了个响指，“蹭一下诺兰的蝙蝠侠三部曲。”
诺兰就是克里斯托弗·诺兰，现实里的好莱坞导演，拍了三部蝙蝠侠电影，分别是《蝙蝠侠：侠影之谜》、《蝙蝠侠：黑暗骑士》和《蝙蝠侠：黑暗骑士崛起》。
对于小不点这个岁数的年轻人，诺兰的三部曲是他最熟悉的蝙蝠侠电影。
彭梦玲接着敲击桌面：
“杨韬还说，我们要吸取上次《凛冬》任务的教训。
“ELO系统总是安排强大又数量众多的敌人，我们不能总是想着单打独斗。我们要想办法离间敌人，分化敌人，各个击破。
“他还拽了一句词，说《孙子兵法》有云：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
先前的《凛冬》任务，杨韬等人被敌对的李豪承、金美庭两夫妻摁着打，东躲西藏像过街老鼠一样，最后靠狠招出奇制胜，惊险完成任务。
杨韬提醒小不点，不能再像先前那样被动挨打，并抛书包引用了一段兵圣孙武的话。
那段话的意思是，有敌人十倍的兵力，就把敌人围起来打；有五倍的兵力，就直接动手；有一倍的兵力，就分化敌人，各个击破；兵力差不多，就要思考破敌方法；兵力比敌人少，要懂得撤退，不跟敌人硬刚；兵力远不如敌人，要避其锋芒，别上门送死。［附注１］
说白了，自己强就用硬实力碾压，自己弱就躲起来；实力相当，就要琢磨战术分化敌人，不要傻乎乎硬拼。
“杨韬跟我想到一块去了。”小不点笑道，“我的思路也是藏起来打游击，不跟兰尼斯家族、钢钎帮、花火帮、永夜制药他们硬刚。”
彭梦玲点点头，不再敲击桌面。
她已经转达完杨韬的话。
小不点去茶水间倒了杯水，拿回来给彭梦玲喝，又从背包里摸出一包饼干，揉碎了洒在手掌上，让她自己啄食。
“老唐今晚有没有跟副社长见面？陈社长去夜总会参加冯永业酒局的照片，他有没有交给副社长？”小不点等彭梦玲吃饱喝足，才问道。
彭梦玲点点头，再次敲击桌面：
“你下午给唐记者的照片，在你走后没多久，唐记者就拿给副社长了。
“为了那些照片，唐记者还跟汉森在记者部办公室当众吵了一架。两边已经彻底翻脸，势成水火，其中一方不下台，这个事都不会完。”
小不点追问：“副社长看到照片，什么反应？”
彭梦玲回答：
“我是从通风管道潜过去的，通风口在天花板，我望下去只能看见副社长半秃的头顶，看不见他的表情。
“副社长拿到照片后，第一时间并没有跟唐记者说什么。他拿着照片，在办公室里看了足足十分钟，才吩咐唐记者下班再来一趟办公室。
“下班后，副社长带唐记者去了内城一家高档西餐厅。
“在那里，他们与长寿医药的老总一起吃了顿饭，还把照片给了对方看。当时距离有点远，他们的聊天我听得断断续续，不过大概意思我还是能拼凑出来……”
小不点接着说下去：
“副社长是打算与长寿医药合作，让它取代永夜制药。永夜制药是光辉报社的大广告商，每年在《光辉日报》上投的广告费能排进前三。
“想要拉陈社长下台，副社长必须向集团证明自己的能力。
“即使得罪了支持陈社长的永夜制药，报社拉到长寿医药投广告，也能填补广告费空缺。
“副社长从基层做起，本身就得到报社大伙支持，一旦空降下来的陈社长出了丑闻，他又搞定了永夜制药撤广告的问题，集团一定会除旧迎新，扶副社长坐正。”
彭梦玲与邓凯都连连点头，如果还是人样，他们一定拍掌赞赏小不点的精彩分析。
“有意思，让他们斗吧～”小不点笑得很开心，“我们看戏就好。”
看了看时间，小不点合上摊在桌上的《揭秘太阳熄灭》，塞回背包里。
“没时间读了，今晚还有很多事要忙。”
刚说完，小不点就打了个哈欠，脑袋晕乎乎地，眼前的事物都出现重影。手肘支在桌上，小不点扶着脑袋缓了好一会，才渐渐恢复过来。
失眠症越来越严重了。
他体内的生物钟彻底紊乱。
望出窗外，红日依旧撒下光芒照亮地下城。身处暗无天日的地底下，头顶一颗大光球24小时照着，仿佛极昼，人类体内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律乱成一团麻。
小不点掏出手机，打给耿直。
“我刚躺床上，你就打给我了。”耿直在话筒另一端打着哈欠。
“哈哈，不好意思，耿哥，打扰你休息。”
“说吧，什么事？”
“我想问一下，你先前在丽星夜总会拍下的照片，除了给我的那些，还有没有备份？”
“你想干什么？”
“我想寄给其它报社，揭发光辉报社社长与医药公司老总沆瀣一气。”
“你是怕，即使你把照片给了老唐，陈社长依旧会捂住这件事，不让照片登报。”
“不，我不怕。陈社长捂不住的，副社长一定能把照片刊登出来，只是时间问题。”小不点解释，“我把照片寄给其它报社，只是加速推动这件事发生。”
“看不出来你这人这么心急，就几天都忍不了。”耿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倦，“我上次洗照片，洗了很多，多余的都放在我办公桌的抽屉里。你自己去拿吧～”
小不点走到耿直办公桌后，拉开抽屉。
抽屉深处，摆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米色信封。小不点拿出来，将信封里的东西倒出来，正是耿直先前在丽星夜总会偷拍的照片。
这些照片里，有冯永业、冰冰姐、陈社长等人进入贵宾包厢的，有夜总会公主靠在陈社长身上的，还有肥主编嘟起猪嘴强吻公主的。
“找到了没？”
“找到了。”
“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没事了，耿哥你安心睡吧。”
“你这话说得我长眠不起似的。”耿直调侃一句，挂掉电话。
354 章 公信力前十的报社，七家与黑心公司有利益纠葛
小不点拿着照片回到座位，启动台式电脑。
“嗡嗡嗡嗡嗡……”
主机的散热风扇转了起来，发出响亮噪音。
这台电脑是分体式，主机藏在办公桌下，显示器、鼠标和键盘放在桌面。显示器非常臃肿，犹如四方形石头，原本白色的外壳，经历岁月洗礼呈现黄色。
小不点打开浏览器，搜索“本城十大报纸”，找到一份媒体公信力排名名单。
老东家《光辉日报》在名单中排第九，其余名字，小不点平时在报刊亭也看见过，都是主流大报。按报纸发行量的话，这份名单是可信的，但公信力就难说了。
起码，小不点觉得《光辉日报》没啥公信力。
按照这份名单，小不点逐一搜索其余九份报纸背后的资本，从中筛选出与永夜制药没有利益来往的七份报纸。
不对！
先前在夜总会包厢，冯永业请过那么多报社高层喝酒。这七份大报里面，应该有参加过他酒局的报社高层。
小不点逐一搜索这七份报纸的高层样貌，与耿直拍到的照片比对。
冰冰姐，是《河岸日报》的董事长。这份报纸隶属于兰尼斯家族集团，是兰尼斯家族在舆论场上的传声筒，在名单排名第二。
戴金丝边眼镜的祁社长，是排名第四的《邮报》的社长。
穿条纹西装的迪哥，是《大城大事》的社长，排名第五。
被称为“萨老”的老头，是《TheCity》的主编，是这座地下城发行量最大的报纸，甚至在其它地下城都有众多订阅读者。
这四个人，就是酒局当晚冯永业最后留下来的四名媒体界大咖。
冯永业的策略，看来是小报投广告，大报拉拢高层，以此避免自家公司的黑料被曝光。
划掉这四份，剩下三份报纸，分别在名单里排第三、第六、第七。永夜制药既没有在这三份报纸上投广告，他们报社的高层也没有出现在酒局。
小不点把这三家报社列为重点，其它作为补充。
他把照片分成九份，找信封装起来。其中，只有那三家报社，小不点给了完整照片；另外六家报社，小不点塞入信封的都是陈社长的照片。
同行如敌国，那六家报社不一定会曝光冯永业，但肯定会曝光陈社长。
搞定这些，小不点在电脑里新建文档，敲击键盘，把存在记忆库里的匿名材料复原出来。
先前，去光辉报社上班第一天，他就接触到永夜制药制售假疫苗的举报材料，可惜肥主编当时拦住不允许刊登，后面印出来散发到住宅小区，又没有激起水花。
现在，终于有机会在《孺子牛周报》上报道。
码完字，小不点连上打印机，把举报材料打印出来，放在耿直办公桌上。
从背包取出隐身面具戴上，又穿上道奇·泰恩斯留给自己的长风衣，小不点摇身一变，化身黑夜骑士。
“现在差辆摩托车，就能成为真正的骑士。”
小不点对着反光的玻璃窗，整理一下仪容，带上九个装着照片的信封，关灯锁门，离开孺子牛报社。
邓凯被留在报社里，用猫爪子笨拙地敲击键盘写代码。他需要写个入侵程序，绕过炼金局的防火墙，悄悄修改药品飞检系统的抽检名单。
彭梦玲则在办公室里找了个角落，把头埋在翅膀下睡觉。
小不点直奔最近的购物商城，避开保安潜进去。
这会儿，时针已走过深夜十二点。购物商城紧闭大门，里面的商铺早已打烊拉闸，商城内空荡无人。
小不点找到一间鞋店，直接用匕首撬开铁闸，钻入店里。
为免保安巡逻发现，小不点行动起来尽可能麻利。
他在货架上迅速找到一双运动鞋，男款，黑色，高帮，看着挺合适。找到自己的码数，小不点试穿一下，正合适。
在店里逛了一圈，在角落发现增高垫，小不点拿了两块塞进鞋里。穿上鞋后，高帮配上增高垫，整个人顿时高了十厘米。
看了下价签，鞋子是19.9帽钉，增高垫是1.9帽钉，小不点把钱留在柜台，离开鞋店又进了一家男装店。
他找了条很长的阔腿裤，裤脚长到罩住鞋子，碰到地面。如果裤脚再长些，小不点甚至可以用这条裤拖地。
阔腿裤是9.9帽钉，小不点依旧在柜台留下钱就离开。
深夜的马路空荡无人，偶尔有一两辆夜班的士驶过，在视野内留下霓虹的尾灯。
这时候明明是深夜，城内却光如白昼。日与夜的矛盾，油然而生一种惊悚感，仿佛迷路之人误入寂静岭。
小不点事先搜索过那九家报社，记下了地址，已经在脑海里规划好路线。
名单前五的报社，地址都在内城，相互之间距离不远。小不点没花太多时间，就陆续跑完，都是撬开门锁在前台放下信封。
剩下排名靠后的四家报社，一家在东边，一家在南边，还有两家在西边。
等小不点跑完回到孺子牛报社，时针已走到五点。
开门进入办公室，显示器在漆黑之中发出荧光。写代码写到累趴的邓凯，趴在键盘上，睡得死死地。
小不点轻手轻脚走过去，关掉显示器，也不挪动邓凯，生怕吵醒他。
往办公室角落瞅了眼，彭梦玲依旧保持着姿势，头藏在翅膀下睡觉。
小不点打了个哈欠，半躺在靠背椅上，闭上眼睛打盹儿。
连日的奔波，加上熬夜血战，费尽心思与敌人智斗算计，刚闭上眼睛，疲倦就袭上心头，困意如潮水涌来。
当小不点被响动惊醒，时针已走到八点半。
耿直推门进入办公室，看见小不点的睡姿，忍不住吐槽：
“你这样半躺着睡，不别扭吗？昨晚临走前不都把被褥枕头给你了吗？你把几张椅子拼起来，就能当作一张床，睡起来不比你现在这样舒服？”
小不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感觉浑身酸痛。
他看了眼桌面和角落，邓凯与彭梦玲都不见踪影，应该提早醒了，离开办公室躲在外面，免得被上班的耿直发现。
“我不太习惯在陌生环境里睡死，所以就没躺下来。”小不点对耿直说。
“难怪你睡眠那么差，总是失眠。”耿直走到小不点身旁，把手里提着的早餐放在桌上，“买早餐的时候多买了一份，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我就按照自己的口味买了份煎饼。”
新鲜出炉的煎饼热乎乎地，升腾的蒸气弥漫在塑料袋上，犹如毛玻璃。
“谢谢耿哥。”小不点走向卫生间，“我先洗漱一下。”
逃离E2区时太匆忙，小不点来不及收拾，牙刷和毛巾都没有带，这会儿只能用双掌盛点水洗脸，漱一漱口。
回到办公室，耿直身旁竟然多了个熟悉的身影。
“典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