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 章 当势利眼碰上狐假虎威
“帅哥，有什么需要？”销售员的腰几乎弯成直角，态度谦卑。
“这位小哥，你家主人的猫咪真漂亮～”老板堆起谄媚的笑容，伸手想要抚摸黑猫。
邓凯龇牙咧嘴，张开嘴，作势啃咬，吓得老板急忙缩回手。
小不点心里了然，他俩是把自己当作仆人了。确实，就算带着宠物，自己穿着这身破衣裳，怎么看也不像是河对岸的人。
顺着两人的话，小不点说道：“我家主人想给喵喵配台电脑，让我带喵喵来这里逛逛。”
听到这话，老板与销售员都傻眼了。
在地下城，电脑虽不是奢侈品，但也是价格昂贵的大件消费。一般人来买电脑，都是货比三家，选择慎重。
像小不点这种带只猫过来，要给猫买电脑的，简直是天方夜谭。
实际上，小不点也是不得已。
他如果说是替主人来买电脑，对方肯定推销那些最贵的硬盘，就他钱盒子里那三瓜两枣，根本买不起。现在说是给猫买的，买便宜货也不会尴尬。
反正计划买电脑的时候，他清点过钱盒子，邓凯清楚他有多少颗帽钉，会优先选择性价比高的，不会买那些太贵的。
顺着邓凯的视线，小不点从货架上拿起一块块硬盘，询问数值与价格。
挑了五、六块硬盘，听完数值后，邓凯选中第七块硬盘，张嘴“喵”地叫了声。
小不点会意，当场掏钱买下。
对方一旦接受“给猫买电脑”这个极其荒诞的说法，后面再有什么离奇事，对方也就见怪不怪了，麻利地收钱结账。
买完硬盘，小不点又抱着邓凯逛了四、五间店铺。
依靠超凡记忆力，他记下一大堆型号和参数，可数值背后的涵义，不同型号与参数的部件拼在一起是否合适，他都搞不明白。
幸好，有邓凯在。
邓凯不愧计算机行家，领着小不点很快挑好部件，交给一间专门负责组装的店铺。店铺将各处部件拼起来，组装成电脑主机。
每间店铺看见他抱着一只黑猫，都误以为他是从河对岸过来的仆人，带主人宠物来逛街，介绍产品时都变得轻声细语、小心翼翼，生怕惹他不高兴。
狐假虎威，古人诚不我欺。
小不点心里感慨，自己不过被误认是权贵的仆人，就受到如此礼遇；如果是权贵本人，那是不是得卑躬屈膝地跪舔。
组装完成，组装店老板问：“需要帮您送到家里吗？”
小不点反问：“送货是包含在组装费里面吗？”
交完组装费，他的钱盒子已空空如也，压根付不起送货费。
面包车充满电需要50帽钉，加上９帽钉的包夜停车费，每两天小不点就要花出去将近七十颗帽钉。
实习工资要到下个月月中才发，现阶段，他只能靠上下班开车载客赚钱。
面包车副驾驶座可以坐一人，车厢可以坐九个人，车顶还可以坐六个人，加起来总共十六个乘客。车厢收３帽钉，车顶收２帽钉，客满的话，一趟可以赚到四十二颗帽钉。面包车满电可以从聚居区到地下城跑两个来回，两天载客四趟，加起来就是一百六十八颗帽钉。
扣掉电费和停车费，每两天刚好剩余一百颗帽钉。
来这里一周多时间，他和杨韬载客赚来的数百颗帽钉，今天全花在电脑上了。
组装店老板谄媚道：“送货费一般是另算的，但您是河对岸来的尊贵客人，我们可以免费送货。不过，过河要安检，我们需要您开一张证明。”
小不点哪开得出证明，只能说：“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提着就行。”
午休时间所剩无几，小不点左手提着组装好的电脑主机，右手提着显示器，背包里插着键盘鼠标，坐电车赶回报社上班。
踏入记者部的时候，小不点已经迟到了十多分钟。
办公室里回响着“噼噼啪啪”的键盘敲击声，大多数人都在认真工作。小不点蹑手蹑脚，往自己座位走去，却还是被汉森察觉。
“你跑哪里去了？现在才来上班。”汉森走过来，瞅了瞅装在纸箱里的电脑主机，“你午休跑去买电脑了？”
“对，我家里没电脑，工作起来不方便。”小不点放下纸箱，擦了擦额头的汗。
“可以嘛～”汉森像是第一次认识似地打量小不点，“竟然有钱买电脑，你小子不简单嘛。不过聚居区没网络，你电脑放在家里也没什么用吧？”
“聚居区没网络吗？”小不点傻眼了。
“对啊，聚居区没几家人有电脑，市场太小，运营商根本没把通信光缆铺过去。你买电脑回家，也就是台单机，只能写写稿子，拷进Ｕ盘带过来。”
“我住在E2区，离地下城挺近的，也没铺光缆吗？”
“任何一个聚居区都没有。你不信，可以自己打电话问问运营商。”
这可咋整？
买电脑就是为了给邓凯写程序入侵炼金局系统，暗中修改飞检对象，让炼金局突击检查永夜制药。可要是不能联网，邓凯的电脑技术再厉害，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黑客拿着一台不联网的电脑，相当于武林高手被废了武功，白瞎了。
汉森拍拍小不点肩膀，安慰道：“别伤心，你可以放在办公室。这样就不用再跟其他人抢公用电脑了。”
光辉报社很抠门，只给高级记者配了电脑。其他人只能排队使用公用电脑，还不能用太久，得计算时间。
对于汉森的提议，小不点只能苦笑。
他买电脑又不是为了自己用，要是放在办公室，别人看到一只猫敲键盘写代码，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而且，入侵炼金局系统这种事见不得光，在办公室里做这事就是找死。
汉森是个人精，看见小不点脸上的苦笑，知道他心里不乐意，没再多说什么，吩咐一句“下班前交稿”就回自己座位去了。
提着一大堆东西坐车赶路，小不点累得浑身出汗，衣服后背都湿透了。
卸下背包，脱掉外套，小不点转身进了旁边的厕所。
厕所里，两名男记者靠在敞开的窗户旁，抽着烟，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看见小不点进来，两人也没在意，自顾自吞云吐雾。
接冷水洗了把脸，小不点顿时精神一振，感觉清爽许多。
“中午下楼吃饭，我看见行政部的伊琳娜在前台收拾东西，她是要走吗？”秃头的男记者手里夹着烟，问另一名记者。
“伊琳娜要走，也不会跑到前台收拾呀～”另一名记者说话间，露出被烟草熏黄的烂牙，“是典蓝要走。”
311 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中午下楼吃饭，我看见行政部的伊琳娜在前台收拾东西，她是要走吗？”秃头的男记者手里夹着烟，问另一名记者。
“伊琳娜要走，也不会跑到前台收拾。”另一名记者说话间，露出被烟草熏黄的烂牙，“是典蓝要走。”
“哟！才半天就扛不住了？”秃头男记者调笑道。
“在网上曝光那种照片任人观看，点评，还没打码，哪个黄花大闺女都受不了吧～”
“切！她算个屁的黄花大闺女！”秃头男记者一脸不屑，“典蓝那个骚货，整天穿些低胸紧身的衣服，两颗球晃来晃去勾引人。报社里有眼睛的，都能看出她是个骚货，也就骗骗那些刚进报社的实习生。”
说到最后，秃头男记者瞟了眼站在洗手台前的小不点。
小不点心想老子不来惹你，你反而来惹老子。
“怎么这么臭啊？”小不点扭头假装在寻找臭味源头，最后看向秃头男记者，故作经验露出夸张的表情，“喔！原来有人用嘴放屁～”
秃头男记者不甘示弱，回怼道：“有的人呀，洗脸的时候脑子进水了，被一个任人践踏的骚货迷了眼，别人提醒还听不懂。弱智没药治呀～”
小不点紧接着嘲讽回去：“在背后造谣抹黑，竟然自诩提醒，真是脸都不要了。”
“说两句就扣帽子，把她做过的事重复一遍就是造谣，真他妈搞笑！”秃头男记者冷笑，“身为记者，连言论自由都不懂！”
“有的记者，职业操守跟头发一样，都掉光了。”小不点发动终极大招，“打着言论自由的幌子，做着言论暴力的脏事，肆意对别人人身攻击，还自我感觉良好，恶心！”
“你他妈……”秃头男记者把烟蒂往地上一扔，就想动手揍人。
烂牙记者急忙拉住他，打圆场说道：“都是同事，以和为贵。横看成岭侧成峰，对一件事有不同看法很正常，别伤了和气。”
小不点冷哼一声，离开厕所，回到自己座位。
过了会，秃头男记者和烂牙记者从厕所出来。经过小不点座位，秃头男记者“咳吐”一口浓痰吐在装电脑主机的纸箱上。
刚消下去的怒气，立刻“噌噌噌”又冒起来。
烂牙记者赶紧推走秃头男记者，扭头朝小不点赔笑。
小不点终究不是杨韬，深呼吸一口，把怒气压下去，没有真的动手。
观察了一会，没发现有同事注意厕所这边，小不点悄声拉开背包，抱邓凯出来，放在并拢的双腿上。
笔墨挥洒，在纸张上勾勒出一行字：
“聚居区没网，怎么办？”
小不点把纸上的句子展示给邓凯看，然后把打孔机和纸条放到大腿上，让邓凯回复。
从小到大在现实里生活，骤然来到地下世界，小不点思考做事，不自觉还是依照现实里的逻辑。生活在现代化城市里，水、电、网络都触手可及，但地下世界不一样。
直到刚才，汉森提醒他，所有聚居区都没有铺通信电缆，小不点才意识到自己太过想当然，一直默认生活的地方有网络。
现在意识到网络问题，他发现自己就算带电脑回家，上不了网也没用。
邓凯探出毛茸茸的猫爪子，操作打孔机在纸条上回复：
“你在聚居区为什么能够打电话？”
一言惊醒梦中人。
网络属于通信一部分，而通信分为有线与无线。
有线通信，是利用导线传输电信号，传送声音、文字、图像等的通信方式。
无线通信，则是利用无线电波在空中传输电信号，传送声音、文字、图像等的通信方式。
在聚居区能接电话、打电话，说明那里有基站，通过无线电波传递声音信息。
虽然运营商没在聚居区铺设通信电缆，不能通过有线方式上网，但小不点可以利用无线电波连接网络。
小不点打个响指，在纸上写道：
“那我是不是需要买个无线网卡，用来连接电脑与网络？”
小不点所说的“网卡”，是连接计算机与网络的硬件设备，是计算机与局域网通信介质间的直接接口。
现实中，移动互联网大潮到来前，台式机与老旧型号的笔记本电脑连接无线网络，都需要插无线网卡。
作为三好学生，小不点经常被班主任叫去年级办公室干活，其中一个活儿，就是将试卷上的分数输入电脑。年级办公室那台老旧的公用电脑，就是用无线网卡联网。
邓凯摇摇猫脑袋，操作打孔机在纸条上回复：
“中午逛电脑城的时候，我留意过，没看见有卖网卡的。”
小不点闭上眼睛，放电影一般从头到尾回忆在电脑城的画面，确实没看见有店铺售卖网卡。这一块通信技术，在地下世界应该有所缺失。
“那怎么办？”小不点追问。
“不用担心，我让你买的电子部件里有多余的。晚上回家，我教你拆开多余部件，把里面有用的零件拿出来，拼成网卡就能用。”邓凯在纸条上回复。
“好吧，只能这样试一试。”小不点苦笑，“实在不行，我就存钱在城里租个房间，拉条网线上网。不过城里房价贵，存钱租房要拖很长一段时间。”
商量完，小不点把邓凯悄声放回背包里，埋头写稿。
笔尖在纸张上挥毫出一个个字词，一下午很快过去。
离下班还有半小时，小不点写完稿子，交给汉森。刚回到座位，伊琳娜就走进记者部，响亮地拍了拍掌，将办公室里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朱唇轻启，伊琳娜朗声说道：“请大家立刻来六楼集合，社长有重要的事宣布。”
说完，伊琳娜踩着鱼嘴高跟鞋，转身走出记者部，应该去其它部门下达通知。
“什么事？”
“不知道啊～”
“我感觉有大事要发生。”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
办公室内议论纷纷，记者们的窃窃私语汇聚成杂乱无章的交响曲，仿佛苍蝇在耳边“嗡嗡嗡”盘旋，吵得人脑瓜子疼。
大楼里，楼上楼下都响起纷纷攘攘的脚步声。
312 章 倚得东风势便狂！新一任主编上位
大楼里，楼上楼下都响起纷纷攘攘的脚步声。
办公室里，记者们离开座位，出门下楼。
行政部控制了电梯，给报社高层下楼使用，普通员工只能走楼梯。
下到六楼，前台的柜台已经挪开，放在角落，腾出来一大片空间。行政部的员工全员到齐，正在指挥各部门排队站好。
光辉报社不是大报社，员工不算特别多，但六楼空间也不是特别大，全部员工挤在这里，简直是沙丁鱼罐头，有的人甚至只能站在楼梯间里面。
小不点挤到记者部的队伍，排在末尾，踮起脚，伸长脖子，依旧望不见前面的状况。
没办法，与其他人比，他的身高并不出众。
人挤人，即使六楼的通风系统调到最大功率，空气仍然迅速变浑浊，连呼吸都有点困难。
行政部不知从哪搬来数个低矮台子，拼起来，摆在人群最前方。
副社长与三位高层站上台，神情严肃，但眼神透着迷茫。看样子，他们也不知道陈社长葫芦里卖什么药，要宣布什么事。
台下，各个部门的员工都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叮！”
所有人回头看去，电梯门向两侧敞开。
锃亮的皮鞋跨出电梯，鞋跟与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敲击声。走动间露出的崭新白袜，熨烫出裤线的西裤，紧勒在腰间的漆黑皮带，洁白的衬衫，光鲜的西装外套。
万众瞩目下，陈社长沿着人群中间空出的道路，向台上走去。
所有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上次在主编办公室见面时还是半白的头发，这一次看见，已近乎全白。
“肃静！有请社长上台讲话！大家鼓掌欢迎！”伊琳娜朗声说道。
一瞬间，小不点有种学校周一升旗开大会的感觉。
陈社长眯着双眼，犹如狩猎的老狐狸，不动声色打量着台下所有人。满是老茧的双手整理一下深棕色领带，左手食指与中指由于长期夹烟，被熏得泛黄。
台下的窃窃私语渐渐收敛，人人屏息静气。
“各位同僚，”陈社长扫视台下所有人，“今天我要宣布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一朵看不见的乌云，压在所有人心头。
陈社长接着说下去：
“前段时间，我们失去了一位珍贵的同僚。他的离去，令我们心中悲痛，令记者部失去一位英明的领导，也令主编之位空缺，群龙无首。
“军，不可一日无帅；国，不可一日无君。
“经过再三思虑，以及慎重抉择，我选中一位同僚来继续领导记者部，继续做出更多优秀报道，继续发扬我们报社的优良传统。”
小不点听得眉头紧皱，心里忍不住吐槽：
“这陈社长小学语文不及格吧～
“说话既不书面，也不口语，还乱用成语和比喻。一个记者部主编的破职位，竟然敢比喻成国君之位。真的搞笑～
“难怪之前汉森说，报社里很多人不服集团空降的陈社长。就这语文水平，在靠文字吃饭的报社里，有人不服他太正常了。”
台上，站在陈社长身后当背景板的四位高层神情各异，唯独副社长脸色铁青，仿佛被人突然敲了一记闷棍。
图穷匕见，陈社长高声宣布：
“他就是——汉森·格林！”
仿佛一道雷霆从乌云劈下，劈碎六楼原本死寂的气氛。
再一次，所有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无数道目光到处扫视，寻找汉森的身影。
小不点伸长脖子，踮脚望向队伍前面，只望见涌动的人头。回想起来，自己下楼的时候，汉森还待在座位，而自己来到六楼后，一直没看见汉森下来。
汉森去哪了？
“叮！”
所有人回头看去，电梯门再次向两侧敞开。
锃亮的皮鞋跨出电梯，鞋跟与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敲击声。走动间露出的崭新白袜，熨烫出裤线的西裤，紧勒在腰间的漆黑皮带，洁白的衬衫，光鲜的西装外套。
万众瞩目下，汉森沿着人群中间空出的道路，向台上走去。
所有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神里都是掩不住的惊诧。
“这是干啥？”小不点心里纳闷，“玩cosplay呢？”
汉森现在身上的着装，与今天随性舒适的打扮完全不同，怕不是刚才躲厕所里换衣服了。上午仍是Ｔ恤配运动裤，这会儿就成了西装配皮鞋，还穿得跟陈社长一模一样。
这模样，摆明了告诉所有人——
他汉森，从今往后就跟陈社长穿一条裤子。
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议论声犹如沸腾的海洋。
“汉森竟然成了社长的人！”
“社长为了不让老唐当主编，也是拼了！”
“这下子，陈社长与副社长彻底掰面儿了。”［附注１］
“老唐去哪了？怎么不见人？”
“老唐出去跑新闻，这会儿他要是在，那表情就精彩了～”
“……”
唐记者最近经常往外跑，很少时间待在报社里。今天他应该是去聚居区追查李清泉的初恋女友，还带上了杰克和恩尼斯。
陈社长也是心机重，趁着唐记者外出，突然当众宣布下一任主编。唐记者连反对的机会都没有，等他回来，事情已成定局，心里不服也没办法。
唯一的机会，就是副社长站出来当众反对。
然而小不点望向台上，副社长只是一脸铁青，咬着牙一言不发。
汉森走上台，与陈社长双手紧握，随后站到最前面，伸手从内袋掏出一张信纸。他慢条斯理地展开信纸，似乎在故意拖长时间，享受登上主编宝座的虚荣。
“这是早有预谋啊～”小不点心里感慨，“汉森连升职感言都准备好了。”
汉森轻咳两声，对着信纸，声情并茂发表升职感言。
这时候，下班时间已到，台下的人没几个有心思听他讲废话。议论声已经不是窃窃私语，而是大声闲聊。
小不点转身想溜号，结果发现行政部的人像督战队一样，站在所有人最后盯着。好几个溜号的员工，都被行政部的人抓了回来。［附注２］
足足煎熬了半小时，汉森才慢条斯理念完升职感言。
“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祝贺汉森成为记者部新一任主编！”
在陈社长鼓动下，所有人以一通混杂凌乱的掌声，结束了这场升职大戏。
戏虽然落幕，但正副社长的斗争，才刚刚进入高潮。
313 章 天天看见，反而最容易视而不见
路灯在后退，黑暗包围着孤零零奔跑的SUV．
小不点坐在SUV车厢内，周围是此起彼伏的鼾声。一同搭车回家的陌生人，抵不住白天工作的劳累，睡得东倒西歪。
窗外，E1聚居区的万家灯火，在前方黑暗中浮现，犹如太平洋盛夏夜晚的海市蜃楼。
孤寂的道路热闹起来，多了些载人载货的车辆。
SUV减速，缓缓停在聚居区门口空地。
“嘟——”司机长按喇叭，大声嚷嚷，“E1到了！E1到了！要下车的赶紧下车！”
“啊？到了？”
“喂！醒醒！”
“……”
车厢内一阵响动，乘客们从睡梦中纷纷醒来，哈欠连天，到家的钻出车外，没到的往车窗外瞅一眼又合上眼帘。
小不点坐在车里，静静地看着这些每天重复的日常。
下车的乘客拖着疲惫的步伐，走进聚居区，渐渐消失在人潮之中。有货车从聚居区内驶出，车轮扬起阵阵烟尘。
门口空地上，十数个黑车司机围在一起，或闲聊，或打牌，或下棋，看见有居民走出聚居区打车，就苍蝇一般围上去拉客。
看着看着，小不点视野里忽然出现三个熟悉的身影。
唐记者、恩尼斯和杰克，三个人相偕而行，从E1聚居区里走出来，与围上来的黑车司机简单砍价后，上了一辆掉漆的小轿车。
座椅晃动，车身震动。
卸完到家的乘客，司机启动SUV往下一个聚居区驶去。
小不点扭头向后，目光追随着小轿车，看着它开往地下城方向。小轿车与SUV背向而行，很快就消失在各自的视野尽头。
路灯上方，光线照耀不到的黑暗里，一团模糊的麻雀影子追着小轿车远去。
那是原本跟着SUV回E2聚居区的彭梦玲，看见恩尼斯等人出现，选择掉头跟踪。
“梦玲姐的思维越来越敏锐了。”小不点心里夸赞，“唐记者他们肯定是回城里见副社长，无论是商讨汉森上任主编的事情，还是沟通李清泉初恋的信息，梦玲姐偷偷旁听，应该都能听到有用情报。”
思绪飘飞之际，SUV穿过隧道，来到E2聚居区。
小不点背上背包，提着电脑下了车。
这会儿，已是晚上九点钟，正是夜生活蓬勃的时间，聚居区里熙熙攘攘。
随便找了家苍蝇馆子填饱肚子，小不点才上楼回家。
路过楼下杂货店，小不点看见门口“打电话一分钟１帽钉”的牌子，停下了脚步。牌子下方的凳子，放着台红彤彤的座机。
聚居区就是地底下的贫民区，小不点这种拥有移动电话的是少数，多数人要打电话都是去家附近的杂货店。
一些熟客在外面留电话号码，会留下家附近杂货店的公用电话。如果有人打来找谁谁谁，杂货店老板会记下来通知那名熟客。
“老板，你这电话找谁安装的？”小不点指着座机。
“你这不是废话吗～肯定是找运营商安装的呀～”老板坐在店里面看着黑白电视，回过头来看见小不点，态度立刻恭敬起来，“对不起，刚刚没看清是您，说错话了。”
一边道歉，杂货店老板一边轻拍自己嘴巴。
小不点没想到自己如今在聚居区成了鬼见愁一般的恶人，神情有些许尴尬。
“没事，我打算在家里安装座机。”小不点直入正题，“你有运营商电话吗？是不是打给运营商，它就会派人上门安装？”
“运营商电话我有，我抄给您。”杂货店老板从柜台下摸出个小本子，舔了舔手指头，快速翻页找到运营商电话号码，抄写在白纸上，交给小不点。
小不点接过白纸，看一眼就在脑海里印下电话号码。
“运营商安装电话大致是什么流程？”小不点被白天才知道聚居区没网的事搞怕了，害怕自己又想当然，索性一次性问清楚。
“运营商会派人带着一台新座机过来，拉条导线进你家，把导线连上座机。安装的人与总部那边沟通一下，打开相应线路，你就可以打电话了。”杂货店老板很有耐心地解释。
“哪来的导线？从总部拉过来吗？”
杂货店老板举手向上指了指。
小不点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头顶上方悬挂着一捆导线，线外面包裹着绝缘的保护皮，黑漆漆的，在二十四小时处于黑夜的聚居区很不显眼。
聚居区很像现实里的城中村，坑坑洼洼的路面，脏兮兮的小水坑，紧挨着的握手楼，蜘蛛网一般的导线和电缆，密集，凌乱，无序。
头顶上交错纠缠的导线和电缆，小不点出门就能看见，却从未真正注意。
天天看见的事物，反而最容易视而不见。
杂货店老板解释：“运营商事先从地下城拉了很多条导线到这里，不需要每次安装都山长水远拉线。空闲的线路会暂时锁住，有新客户再解锁使用。”
“太好了，我现在报装，是不是明天就能装上电话？”
装上座机，小不点就可以借用电话线拨号上网，比动手制作网卡联网靠谱多了。入侵炼金局系统的事情，越快越好，他不想拖延太久。
“不是的，您报装电话后可能需要等一段时间。”
“为什么？”
“这里的人穷，安装电话的人并不多，运营商没有在这里设网点。这里报装后，运营商才会派人过来，而且是凑够一定单量才派人。”
“凑不够单量呢？”
“那就只能一直等，这附近有户人等了快半年，还没等到派人安装。”
“有什么办法能快一点？”
“这个我也不知道。”杂货店老板挠挠胳肢窝，无奈苦笑。
小不点看着红彤彤的座机，脑海里灵光闪过，差点脱口而出：“不如把你店的电话线拉到我家里，你自己再报装一条新的。”
幸好，话到了嘴边，他硬生生憋回去。
如果抢走杂货店的电话线，他就真的成恶霸了。
回家放下电脑和背包，小不点拿出猫粮，倒入碗里，给邓凯自己吃。
猫粮是小不点从丽星夜总会顺来的。河对岸的人有时候会带着宠物去夜总会开趴，丽星准备了猫粮狗粮等各种类型的宠物饲料，务求服务周到。
“凯哥你先在家里休息一会，我开车去一趟E1聚居区，回来再动手做网卡。”小不点抚摸低头猛吃的黑猫，动作轻柔，“李清泉初恋有可能在那里，我得去踩点摸一摸状况，不能一味依赖梦玲姐打探情报，必须掌握主动。”
邓凯仰起头，点了点毛茸茸的猫脑袋。
314 章 要想别人听你说话，拍肩膀是不够的
离开家，小不点去停车场启动面包车。
驶到门口的时候，看门收费的平野君正与别人下国际象棋。
门口的牌子列着停车收费事项：停一小时２帽钉，包夜的话，从晚上九点到明早六点，只需要９帽钉。进去不用掏钱，出来才计算时间缴费。
看见面包车过来，平野君暂停下棋，翻查停车记录，计算道：“上午到现在的停车费按小时计算是30帽钉，加上昨晚到今早的包夜费，以及充电费50帽钉，一共89帽钉。”
我去！这么贵！
小不点这才想起自己的钱都用来买电脑了，现在钱盒子里的帽钉只有个位数。
这下尴尬了。
小不点正琢磨着能不能赊账，就听到平野君说：“黑手帮给我们老板发话了，以后不收你停车费。你付50帽钉充电费就行，那个是替供电公司征收的。”
沉默数秒，小不点把面包车倒回车位，步行离开。
“怎么了？还要继续停车是吧？”平野君搞不懂小不点这一通折腾是干啥。
“想起来一些事，一会再来取车。”小不点回答。
“行，你忙你的。”平野君继续下棋。
离开停车场，小不点直奔酒馆。
一路走过，疤脸纹身的混混站在街道边，神色不善地扫视来往行人，唯独看见小不点就点头致意，有的甚至弯腰鞠躬。
聚居区深处，街道尽头，黑手帮的酒馆矗立在环形广场中央。
酒馆灯火通明，酒精散发的气味犹如涟漪，一圈圈荡漾开来。
小不点直入酒馆，穿过人声鼎沸的一层，从楼梯经过二层的贵宾包厢，来到顶层。
顶层的豪华办公室外，一名黑手帮壮汉守在门口，看见小不点上楼，主动打招呼：“峰哥，来找老大？”
峰哥？
谁呀？
愣了两秒，小不点才反应过来壮汉叫的是自己。
“对，我来找师父。”小不点向壮汉点头致意，“师父在房间里吗？”
“在，我帮你通传。”壮汉轻敲两下房门，“老大，峰哥来找您。”
“让他进来吧。”门内传出道奇·泰恩斯那把浑厚的男声，仿佛低音炮。
进入办公室，道奇站在宽大的办公桌前，眉头紧皱。桌面上摊开一幅地图，地图上放着数颗国际象棋的棋子。
小不点粗略扫视两眼，那似乎是某个聚居区的地图。
“师父。”
“别再来跟我讨酒喝，我那些红酒贵得很，给你喝就是暴殄天物。”道奇的眉头稍微舒展，调侃起小不点的酒量。
“放心，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小不点苦笑，“今天早上起来我差点挂了，宿醉太难受了，我头疼了一整个上午。”
“那么丁点酒你竟然能喝醉，第二天还能宿醉？”道奇竖起大拇指，“你也是牛～”
“师父你在发愁什么？”小不点走到办公桌前，俯视桌面上的地图。
“别扯这扯那的，来找我什么事？”道奇无视小不点的客套寒暄。
“哈哈，师父慧眼如炬。”小不点顺势拍一下马屁，“我今天中午买了台电脑，把兜里的钱都花光了，想跟您借点钱。”
“你买电脑做什么？”道奇一脸纳闷，“聚居区没网络，你有电脑也上不了网。”
“我知道。”小不点编了个借口，“我现在在报社工作，经常需要用电脑写稿。上不了网也没关系，我写完稿子可以用Ｕ盘带回报社。”
嘴巴上虽然叫道奇“师父”，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小不点不打算将入侵炼金局飞检系统的计划告诉道奇。
道奇点点头，问：“你要多少钱？”
小不点说出心里盘算好的数字：“我想借一百颗帽钉，明天还。”
道奇绕到办公桌后，从抽屉取出一个丝绒包裹的钱盒子，直接扔给小不点。
“里面有两百颗帽钉，不用还了。”道奇非常豪气。
“不。”小不点摇摇头，“这是借的，我必须还。”
“你跟我客气什么？你都叫我‘师父’了，还斤斤计较这点小钱？”
“我尊称您为‘师父’，是因为您教我雷球炼金术，对我有授业之恩。”小不点坚持己见，“但这不代表我能随意花您的钱，我有手有脚，可以自己赚钱。”
“行，算你借的。你拿这些钱要去做什么？”
“去交停车费和充电费。”
“我跟停车场老板说了，以后免掉你的停车费。那家伙阳奉阴违，还收你钱是吧？”道奇的嗓音骤然间变得深沉，神态不怒自威。
“不，他确实免了我的停车费，是我自己坚持要付钱。”
“你这是图什么呢？”
“不图什么，我只是不想当恶霸。”
道奇仰天长笑：
“哈哈哈哈哈……
“你必须明白，要想别人听你说话，拍拍他的肩膀是不够的，必须给予他震撼！［附注１］
“你家天花板漏水，你好声好气跟楼上住户说，他听你的吗？你必须震慑他，让他恐惧，才能逼迫他不再漏水到你家。”
小不点摇头反驳：
“震慑是手段，不是目的。
“别人讲道理，我也会讲道理；别人不讲道理，我才会震慑他。
“让恶人恐惧自己，的确很爽，但我不会让所有人都恐惧自己，那样只会令所有人远离我，最后剩下我自己孤零零一个。到了那步田地，我什么事都做不成。
“别人经营停车场，雇人看管，我去停车，交钱是应该的。这是规则，即使我更能打，实力比停车场老板更强，也要遵守规则。”
道奇的笑容渐渐收敛，双眼熠熠生辉地盯着小不点，鼓掌道：
“以你的年纪，竟然能够有这番觉悟，太难得了。身怀绝技，却能够克己自制，不恃强凌弱，你的境界已经超越我这个师父。
“我不会看错，你天生就不是凡夫俗子，你终将成就一番事业。”
小不点摇头失笑：“师父您别捧杀我了。”
道奇嘴角泛起神秘的笑意，说道：“我改主意了，钱我不会借给你。想要这两百颗帽钉，你必须替我办一件事。”
“什么事？”小不点有种不祥预感。
道奇指向办公桌上的地图，眉头再度皱起来：
“这是E1聚居区的地形图，黑色棋子‘国王’在地图的位置，代表我们黑手帮设置在E1的据点。
“今天傍晚，有人端了我们的据点，杀光了我们的兄弟，只留了一个活口回来带话。”
“谁干的？”小不点心里的不祥预感更强烈了。
“不知道。”道奇看着小不点，“我要你替我去一趟E1区，找出凶手，把他的头割下来带回来。做到了，两百颗帽钉就是你的酬劳。”
315 章 第一个支线任务
“我要你替我去一趟E1区，找出凶手，把他的头割下来带回来。做到了，两百颗帽钉就是你的酬劳。”
道奇刚说完这句话，小不点脑海里就听到ELO系统的通知。
“支线任务《龙争虎斗》触发，请选择是否接受。”
小不点没有鲁莽做决定，围着办公桌转了半圈，复印机一般快速复制E1聚居区地图，储存在脑海里。
E1聚居区的地形犹如一块扇形披萨，从地下城延伸过来的道路在聚居区门口一分为二，一条往东北方而去，一直延伸到地图边缘，标记着E2字样；另一条往东南方而去，尽头标记着E3字样。
聚居区夹在两条分岔路之间，建筑物在地图上犹如一块块积木，密集，交错，混乱。
“白色棋子‘皇后’代表什么？”小不点指向形似后冠的白色棋子，棋子放在两条分岔路的夹角处。
国际象棋一共有六种棋子，分为黑白两方，都是立体棋子。六种棋子包括国王（King）、皇后（Queen）、主教（Bishop）、骑士（Knight）、战车（Rook）和走卒（Pawn）。
“那是地下城设在E1区的办事处。”道奇解释，“E1区主要做黑市贸易，聚居区其它生意都是围绕黑市贸易衍生。”
“黑市贸易是指……”
“你没听说过？”道奇有些许惊讶，“名义上，地面探索找到的所有物品与技术，都归地下城所有，但大部分探索者都会偷藏一些物品或技术，找机会拿到黑市出卖。”
“地下城不管吗？”
“以前管过，结果是打击了黑市，但也打击了探索者的热情。那阵子，地面探索找到的物品与技术断崖式下跌。”道奇冷笑连连，“后来议事会的人想明白了，地下城吃肉，也得让探索者喝口汤。从那时候到现在，地下城对黑市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这么吃香的买卖，应该聚集了不少人吧？”小不点只在E1区门口经过，目测规模比E2区大，比地下城小，但不清楚具体规模和居民人数。
“地下城是百万级人口，我们E2区是十万人口，E1区是三十万人口。”道奇分享自己知道的信息，“这些是地下城上一轮人口普查的数据，现在E1区居民应该不止三十万。”
小不点点点头，又问：“棋子的不同颜色代表什么？”
“归属我们黑手帮的据点，以及对我们善意的势力，是黑棋。”道奇解释道，“对我们有敌意，或者保持中立的势力，都用白棋代表。”
“端掉据点的敌人是哪一颗棋子？”
“没有确切情报。”道奇摇摇头。
“不是有个活口回来带话吗？”小不点奇怪，“活下来的兄弟没有看见敌人长什么样、有多少人、什么穿着、什么打扮、用什么武器吗？”
“逃回来的兄弟被戳瞎了眼睛，戳聋了耳朵，还割掉了舌头。”道奇瞪圆双眼，右手不自觉发力，把办公桌的桌角掰了下来。
帮派火拼抢地盘，用得着这么残忍吗？
小不点听得大皱眉头，这敌人有些丧心病狂。
道奇咬牙切齿，继续说道：“那兄弟胸腹的皮肤，被人用刀刻下五个血淋淋的字——你，们，都，得，死！”
“我们黑手帮与哪个势力有血海深仇？”小不点感觉这不像是寻常帮派抢地盘。
“你的思维很敏捷。”道奇夸了一句，紧接着就摇头，“我们黑手帮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会做伤天害理的腌臜事。打打杀杀免不了有仇家，但那些仇家都没有能力，可以毫无预兆端掉我们的据点，还让十七个兄弟全都跑不掉。”
小不点在房间里踱步思考，信息太少，还真推理不出什么有用结论。
“其实谁拔了我们的据点，我心里有大致的猜测。”道奇忽然补了一句。
“是谁？”小不点追问。
道奇伸出手，拿起放在地图边缘E3字样旁的“主教”白棋子，沿东南方道路一直移动到E1聚居区，碰倒代表黑手帮据点的“国王”黑棋子。
“E3聚居区的帮派？”小不点依据地图字样猜测。
道奇点点头，讲述道：
“E3聚居区是花火帮的地盘。
“花火帮在五年前崛起，占下整个E3区之后，一直想要吞并我们，扩大势力。
“两年前，花火帮老大挑战过我，被我打败之后，再也没来挑衅我们，转头去吞并那些更小的聚居区。
“有可能，他们现在积聚好力量，再次来吞并我们。”
“端掉据点，确实像是利益冲突。”小不点点头认同。
“但是，”道奇话锋一转，“人类迁移到地底下的过程中，九成人类都死了。人力，是非常珍贵的资源。任何帮派抢地盘，虽然免不了伤亡，但都不会刻意屠杀，更不会凌虐俘虏。如果太过火，地下城甚至会派人来管。”
“所以敌人折磨我们的兄弟很反常。”小不点听明白了，“仅仅是为了利益，敌人不会弄瞎眼睛，割掉舌头。做这种事的人，看起来像是反社会人格。”
“抢下地盘后，一般都会把别人的帮众吞并进来，壮大势力。”道奇给徒弟普及帮派斗争的知识，“无谓的杀人、凌虐，只会结下死仇，不利于吸收别人的帮众。”
小不点顺着逻辑捋下去：“结下死仇，对方会拼命抵抗，己方的损失会更大，抢下地盘也得不到人力补充。地盘变大了，人少了，帮派反而虚弱了，如果其它帮派趁虚而入……”
“那就是为他人作嫁衣裳！”道奇接着说下去，“以两年前的接触来说，我认为花火帮老大不会想不到这些，但现在嘛，不太好说。”
“怎么不好说？”
道奇将白棋子“主教”握在掌中把玩，沉声道：“花火帮原本跟我们黑手帮一样，帮里只有帮主掌握炼金术。不过最近有消息传来，他们帮主收了个徒弟，资质非常好，非常厉害，就是性情不太好，对帮众很严酷，稍有不顺他的意就打骂。”
基本可以确认花火帮是第一嫌疑，小不点转而打探起情报：“师父您跟他们老大交过手，他们老大掌握的是什么炼金术？”
“是能将人体炼成炸弹的炼金术。”
“还有这种炼金术？”
“人体内含有非常多元素，其中一些恰好能够构成炸弹。只需要相应的炼成阵，以及双手触碰某具人体，就可以将其炼成炸弹引爆，是非常恐怖的炼金术。因为这个，他们帮派才取名为‘花火’。”
316 章 真正的智谋高手，都是玩弄信息的大师
“人体内含有非常多元素，其中一些恰好能够构成炸弹。只需要相应的炼成阵，以及双手触碰某具人体，就可以将其炼成炸弹引爆，是非常恐怖的炼金术。”道奇解释，“因为这个，他们帮派才取名为‘花火’。”
“干着杀人越货的买卖，竟然取了个这么文艺的帮派名字。”小不点心里吐槽，却没有说出口。黑手帮干的也不是什么光鲜买卖，他要是说出口，道奇可能会心里不爽。
道奇接着说道：“不过这种炼金术并不是无敌，相反，晓得底细的人很容易克制它。”
“将人体炼成炸弹的前提，是需要相应的炼成阵，以及双手触碰人体。”小不点分析，“炼成阵敌人肯定事先画好，那就是尽可能不让敌人双手碰到自己身体？”
“没错！”道奇哈哈大笑，“不愧是我徒弟，见微知著，举一反三。”
“隔着衣服算不算触碰到人体？”
“你问到点子上了。”道奇拍了拍穿在身上的过膝长风衣，“隔着衣服算不算触碰，要看衣服的厚度，衣料薄的衣服，碰到衣服也算触碰人体，像我这件风衣比较厚，就不算。”
“看来我要穿件羽绒服过去。”小不点笑道。
“穿我的衣服去吧～”道奇一边说，一边脱下大衣外套扔给小不点，“使用炼金术需要炼金术师贯注意念，衣服太厚就会隔绝意念，无法正常炼成。”
小不点接过大衣，穿在身上，鼻端顿时闻到一股浓厚的男子气息。皮肤与衣料触碰，师父残留在大衣上的体温带来安心的温暖。
看见道奇紧接着脱下黑手套，小不点连忙摆手道：“我有手套。”
道奇问：“你用的什么手套？”
小不点从裤子的屁股兜掏出一双劳保手套，背面画着雷球炼成阵。
道奇摇头失笑，揶揄道：“太寒酸了，你这趟过去，是我们黑手帮的代表。这手套你拿着，不能丢了你师父的脸。”
小不点推辞不过，只能接过黑手套戴上。
“守在门外的海姆斯沃斯跟了我很多年，很可靠。”道奇指向房门，“你带上他，让他挑十个兄弟跟你一起E1区。”
“不用了，我自己能搞定。”小不点回绝道。
“你是我徒弟，不用跟我客气。”道奇说，“你虽然会炼金术，但帮派争抢地盘这种事，你还是没经验，带上海姆斯沃斯比较好。遇到什么不懂的，你可以问他意见。”
“我不是跟您客气。”小不点半是解释半是搪塞，“我没打算跟敌人火拼，我有自己的办事方法，一个人足矣。”
他没办法告诉道奇，自己打算隐身去暗中调查，带着十几个兄弟劳师动众反而不方便，太引人注目。
小不点踱着步，细细讲出自己的思考分析：
“帮里安排在E1区据点的人手应该不少，能外派的也不会是庸手，但敌人竟然能够干掉所有人，只留了一个活口。
“这就有两种可能，要么敌人人数是我们的三倍五倍，以数量碾压；要么敌人有擅长炼金术的强手，以实力碾压。
“敌人明明有能力干掉所有人，却留了个活口回来报信。师父您收到敌人的挑衅，并不急着带人去E1找回场子，打算派我过去。
“这说明，师父您担心敌人在使调虎离山之计，趁您去E1区的时候，偷袭这里。”
“啪！啪！啪！”道奇使劲鼓掌，“精彩！这么短时间，就能在有限信息内推测出这些结论，不愧是我道奇的徒弟！”
小不点回以微笑，食指与中指不自觉轻抚耳垂，继续分析：
“想要做出高明的决策，必须有可靠的情报，不可能像外挂小说里那样掐指一算就计算出敌人下一步的动向。
“现在的状况，是敌暗我明。
“敌人端掉据点、干掉我们的人，而我们却不肯定敌人是谁！很明显，我们的情报工作做得不如敌人，甚至被完爆。
“反过来，敌人掌握着主动权，很可能派人潜伏在E2区这里，时刻监视我们的动静。一旦我带着十多个兄弟，劳师动众去E1区，反而正中敌人下怀。
“聚居区之间来往的路只有一条，加上二十四小时存在的黑暗，非常适合打埋伏。敌人监控到我们的动向，只要半路伏击，分分钟把我们一窝端。
“既然这样，不如我一个人行动，不会那么惹人注目，要打要跑都方便。等我去E1区打探有用情报，我们就可以反客为主。”
经历过魔术师与彭梦玲坠楼案凶手的巅峰对决，小不点深刻领悟到，真正的智谋高手，都是玩弄信息的大师。
就像媒体玩弄新闻一样，隐藏某些信息，呈现某些信息，或者调换信息之间的顺序，就可以引导读者的想法，解读出媒体想要灌输的意念。
这才是真正的智谋高手。
如果像小说里描写的那样，设下一环扣一环的计谋，反而不是真实的智谋高手。因为步骤越多，越容易出错；越复杂，越容易百密一疏。
听完徒弟的分析，道奇睁大眼睛，无言地打量小不点好一会。
“想不到啊！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对人心算计，有这么深刻的理解。”道奇感慨万千，“行吧，你自己去E1区吧，小心点，搞不定就不要鲁莽行动，回来再从长计议。”
“我明白的，谢谢师父关心。”告别道奇，小不点离开酒馆。
跨出酒馆的瞬间，脑海里收到ELO系统的通知——
“检测到召唤师萧超峰已接受《龙争虎斗》支线任务！
“任务内容：查出捣毁黑手帮据点的凶手，并将人头带回给道奇·泰恩斯。
“任务时限：明日早晨六点前。”
去取车之前，小不点先回了趟家。
家里一片狼藉，纸箱被撕成碎片，散落得满地都是。邓凯摇着猫脑袋，抻着猫爪子，正在努力把电脑部件组装到一起。
“变成猫很不方便吧～”小不点笑了笑，三两下把电脑组装好，搬到杨韬卧室书桌上。
邓凯气喘吁吁，伸出粉红的猫舌头，梳理身上的猫毛。
“梦玲姐回来过吗？”小不点问。
邓凯摇摇猫脑袋。
“嗯，我得去E1聚居区一趟，可能很晚才回来。我收到一个支线任务，要去调查是谁端掉黑手帮在E1区的据点。”
“喵！”
“凯哥你也想去？”
317 章 当花火碰上夜幕中最亮的星辰
“嗯，我得去E1聚居区一趟，可能很晚才回来。我收到一个支线任务，要去调查是谁端掉黑手帮在E1区的据点。”
“喵！”
“凯哥你也想去？”
邓凯点点猫脑袋。
“嗯，好，我带你一起去，但是打起来我可能照顾不了你。碰到麻烦，你记得第一时间溜，我还指望凯哥你入侵炼金局系统。”
邓凯再次点点猫脑袋。
小不点弯下腰，从床底下最深处拖出一个箱子。箱子里放着杨韬的武器，有武士刀、围棋盒子、手枪和龙头护手。
由于城卫部会搜身收走所有武器，去自首之前，杨韬把武器都交给小不点保管。
杨韬与小不点这种组了队的队友，在任务里可以自由使用对方的武器与技能。
恩尼斯这种系统匹配的临时队友，就不能自由使用，拿走杨韬的武器会被认定为抢夺。杨韬在任务《末世》里抢走小谢的手枪，就是这种情况。
小不点取出手枪和围棋盒子，其它武器放回箱子里，塞入床底下。
虽然能自由使用，但实际使用会碰到很多麻烦。
譬如组队队友通常是互补的，一个擅长近战，另一个擅长远程攻击。这样的两名队友，持有的武器，以及掌握的技能都不一样。擅长近战的，贸然塞给他一支狙击枪，很容易抓瞎。
越是等级高，召唤师组队就越注重互补，自由使用就越没什么用。
小不点的战斗风格，走的是潜伏偷袭的路子，拿把武士刀跟人对砍，或者戴上龙头护手正面冲锋，并不适合他。
围棋盒子他虽然也有，但他没有学习附带的技能，只有【名刀】效果。杨韬的围棋盒子点亮了三个附带技能，实力更强，正好用来暂代自己的。
之后，小不点拆了几个衣架，相互缠绕，拧成丫字型。他又从杨韬衣柜翻出一条运动裤，抽走裤头的皮筋，绑在丫字上面两端。
一把简易弹弓就此做成。
“喵？”邓凯蹲在一旁看着小不点忙活，满脸不解。
“手枪的动静太大，很多时候不方便开枪，我得琢磨另一个远程输出手段。”小不点向邓凯解释，“我又不是杨韬，会弹指神通，只能做个弹弓，拿围棋子当弹丸。”
之前躲在魔术俱乐部那阵子，杨韬经常在天台用围棋子当作飞镖，瞄准瓶瓶罐罐，用手指弹出去。小不点戏称为“弹指神通”。
他左手紧握弹弓把手，右手两指夹住一颗围棋子，臂膀发力往后拉，将皮筋拉出一道半月，对准客厅墙壁。
“咻！”
一松手，因弹性形变而蓄满势能的皮筋，将围棋子弹射出去。
“啪！”
围棋子穿过敞开的卧室房门，击中客厅墙壁，在墙上打出一个浅坑，石灰纷飞。
“不错，幼儿园时候的手艺没有丢。”小不点对自制弹弓很满意，又试了几次，准头抓得越来越好，几乎每一发都能命中目标。
准备就绪，小不点把师父的长风衣与黑手套塞入背包，抱起邓凯出门。
再次来到停车场，小不点付清停车费和充电费，一分不少。
平野君的表情非常微妙，仿佛生平第一次见到恶霸守规则。
坐入面包车，踩下油门的前一瞬间，小不点突然一阵头晕目眩。缓了会，眼前的画面才稳定下来，小不点深呼吸几口，开车驶出停车场。
“得失眠症的人无法真正入睡，也没有清醒的时刻。”
面包车驶出聚居区，望着眼前一路延伸至黑暗身处的两行路灯，小不点忽然记起这句《搏击俱乐部》的台词。
离开E2区没一会，小不点就从后视镜发现有辆越野车在跟踪自己。
前面不远处，就是连接E1与E2的隧道。小不点突然猛转方向盘，引擎一声咆哮，面包车扭头冲出道路，一个猛子扎进黑暗里。
脱离路灯照耀范围，面包车犹如吸血鬼融入黑夜，消失得无影无踪。
越野车立刻提速，很快追上来，在面包车冲出道路的位置停下。
车门打开，两名把臂膀纹成大花臂的混混从越野车下来，望着面包车消失在黑暗中的方向，茫然不知所措。
“约瑟夫，怎么办？”棕发混混问站在身旁的金发混混。
“怎么办？凉拌！”金发混混一脸痞子相，“那矮子肯定是发现我们跟踪了，不然不可能无缘无故驶出去。”
“会不会是去撒尿？”
“你他妈在逗我吗？撒尿停车在这路边撒就可以！”金发混混瞪了同伴一眼，“里奇，你以为谁都像你这样吗？太小了自卑，撒尿都遮得严严实实，生怕有人偷窥你。”
“我是太大了，怕你看见了自卑。”棕发混混顶了回去。
两人正拌嘴，一阵异响骤然袭来。
“咻！”
“啪！”
“咻！”
“啪！”
“……”
道路两侧的路灯，一盏接一盏被黑暗深处飞出来的异物打灭。
越野车所在的路段，光芒越来越暗淡，再过一会，就要陷入彻底的黑暗。
“情况有点不对劲！”黄豆大的汗珠从棕发混混额头流下来。
“呸！用得着你说！”金发混混朝同伴脚边吐了口痰，“不管那矮子去哪里，总要过隧道，我们去前面守住隧道口，守株待兔，等他自动送上门。”
两人慌忙回到车里，金发混混驾驶越野车往前方隧道驶去。
驶出去一段路程，隧道口在望，冷不防地，路边突然蹿出一只黑猫，拦在车前方。
“草！”开车的金发混混下意识躲避，猛转方向盘。
越野车如同醉酒的酒鬼，走不出直线。轮胎摩擦路面，发出难听到牙酸的声音，如同钝琴弓在脖子上拉锯。
越野车勉强避开黑猫，金发混混掌控方向盘想要重新恢复平衡。
就在这时，消失的面包车从路边的黑暗里蹦出来，拦腰撞中越野车。
“轰！”
越野车被撞出道路，掀翻在荒野之中。
棕发混混头破血流，躺在冒烟的车厢内，不省人事。
金发混混用手肘砸碎窗玻璃，挣扎着，要从驾驶室里钻出来。没想到，他上半身刚从车窗钻出来，脖子上就被架上一把匕首。
抹掉糊住眼睛的鲜血，金发混混顺着握住匕首的手臂往上看去。血红一片的视野中，一张充满钢铁质感的面具近在眼前。
钢铁面具流动着绿色幽光，遮挡住下半张脸。露出的上半张脸，那双眼眸犹如夜幕中最亮的星辰，一眨不眨地打量自己。
“你他妈谁啊？”金发混混先发制人。
“你还好意思问我。”小不点被逗笑了，“你们俩为什么跟着我？”
“谁跟着你了？”金发混混死鸭子嘴硬，“我们要去E1区，路就这一条，只能走这里，谁有那个破功夫跟着你。”
小不点手里用力，匕首的刃锋顿时割破薄弱的皮肤。
“你们俩为什么跟着我？”小不点重复一遍问题，“你们俩是不是花火帮的人？”
318 章 蓦然回首，故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你们俩为什么跟着我？”小不点再次问金发混混，“你们俩是不是花火帮的人？”
“知道老子是花火帮的人，就识相点，赶紧放了我们！”金发混混叫嚣，“不然给我们老大知道了，你小子没好果子吃！”
脚步声轻响，金发混混看过去，那只刚才突然跳出来拦路的黑猫走到面前，金黄色的瞳孔瞅得他心底发虚。
“黑手帮在E1区的据点，是不是你们端掉的？”小不点换了个问题。
金发混混愣了愣，反问：“黑手帮的据点被端掉了？”
“你不知道？”
金发混混恍然道：“原来老大安排我们来监视黑手帮动静，是这么个原因啊！”
这人怕不是弱智吧……
小不点很无语，怎么反而成了自己告诉他情报。
“你现在是去E1区找回场子，报复我们花火帮？”金发混混瞪着小不点。
“现在是我问你话。”小不点又紧了紧手里匕首。
然而，金发混混无视淌血的脖子，一脸视死如归。
小不点看明白了，这家伙就是粪坑石头，问不出什么有用情报。
“砰！”
小不点一拳头打在金发混混脸上，小麦般的金色发丝甩出血珠，一颗连一颗，溅落在荒野泥地上，犹如艳红的梅花。
“干嘛打我？”金发混混满脸惊诧地瞪着小不点。
“砰！”
小不点攥紧拳头，又给了他一拳。
“你是不是忘了你有匕首？要杀要剐，你给个痛快！”金发混混受不了，大声嚷嚷。
“咳咳，我是想打晕你。”小不点瓮声瓮气地回答。
幸好有面具遮挡，加上路灯照过来这边不够光亮，不然小不点现在尴尬的脸色就暴露了。
“早说啊！我自己来！”说完，金发混混仰起脖子，头颅往后拉出一段距离，紧接着往车身上猛力撞去。
“砰！”
头破血流，金发混混昏死过去。
小不点把两名混混从翻倒的越野车里拖出来，拖到路灯照耀不及的黑暗深处，脱下他们身上的衣服，捆住手脚。
两名混混身上有五十多颗帽钉，小不点顺手放入自己钱盒子里。
回到撞车事发地，看见面包车车头凹进去一大块，还有好几处掉漆脱落，小不点非常肉疼。
“这下子得去修车了，又要花一大笔钱。”小不点朝邓凯苦笑。
“喵～”邓凯歪了歪猫脑袋。
大略搜索一遍越野车，找到两根把手处缠着布条的铁棒，以及七根能量棒。铁棒明显是混混的武器，小不点随手丢掉，把能量棒放入兜里。
启动面包车，小不点再次出发。
通过隧道后，远远地，E1聚居区的万家灯火已经在望。
小不点再次驶出道路，将面包车驶到黑暗深处停下。他把杨韬留下的手机调到最大音量，放在车里，这样回来找车的时候就可以听铃声辨别位置。
戴上“暗隐猎兽者”面具，穿上漆黑的过膝长风衣，抱着邓凯，小不点徒步在荒野上孑然独行，往E1区走去。
E1聚居区比想象中更有生机，喧闹，吵杂，熙攘。
街道边随处可见拿着酒瓶子的酒鬼，脸庞通红，大着舌头跟人畅聊天下大事。站在街边拉客的小姐比E2区少，倒是多了些发廊，透出暧昧的粉红灯光。
最特别的，是随处可见的古着店、古玩店、古董店、古物店、古书店……
不同类型的店铺，小不点都进去逛了逛。店里面卖的，明显是过去人类文明留传下来的器物或书籍。
古着店稍微不同，卖的多数是二手衣服，少数自称是从地面发掘得来的古人衣服。小不点很怀疑这些所谓的“古着”，毕竟衣物经过漫长岁月很难保存完好，现实里古墓发掘出来的古代衣物，根本经不起现代人折腾，更不可能拿来穿。
小不点重点逛了古书店，想要从古书里了解过去的人类历史。
可惜，店里面卖的古书明显被过滤了，没有任何一本提及太阳熄灭的因由，以及熄灭后人类迁移至地底的历史。涉及历史的书籍，讲的都是太阳熄灭前灿烂的人类文明。
那时候的人类，甚至已经向宇宙星空探索。
一路走来，奇装异服的人非常多，小不点戴面具、穿风衣的打扮，在这里倒是不扎眼。绑脏辫的、留着莫西干发型的、整张脸绣满纹身的、戴海盗眼罩的、坦露上半身的、浑身缠绕布条仿似木乃伊的……奇形怪状，不一而足。
最扎眼的，是小不点怀里的黑猫。
在粮食紧缺的地下世界，有余粮养宠物的人非富即贵，一般都默认是河对岸的人。
向小不点行注目礼的人非常多，但没一个过来骚扰搭话。
逛了没多久，用走过的路比对脑海里的地图，小不点定位到自己身处E1区的位置。他一边逛街，一边绕圈子靠近黑手帮的据点。
越靠近，气氛就越不对劲。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仿佛暴雨倾盆而下之前那股压抑的沉闷气息。
依然是密集的握手楼，依然是泥泞的街巷，但街边多了不少帮派混混，贼眉鼠眼，目光在路过的途人身上乱瞟。
小不点刚出现，十多道目光就聚集在他身上，仿佛冲锋枪的激光瞄准敌人。
表面上不动声色，小不点右手轻柔抚摸着黑猫，假装不在意那些窥探的目光，实际上，他脑袋里飞掠过千万个念头。
小不点改了主意，不再靠近黑手帮据点，偏离方向往其它地方走去。
然而，那些混混并不打算放过他，派出两三个人跟在身后。
小不点集中注意力，脑袋飞速运转，E1区地图由平面变作立体。小不点的灵魂仿佛抽离躯体，飘上高空，俯瞰附近建筑与街道。
拐过街角，小不点突然加速，迈开脚步冲向街道中段，侧身闪入两栋握手楼之间的窄巷。小不点双脚交错，螃蟹一般横着走，快速通过窄巷，来到另一条街道。
跟踪的混混察觉不对劲，挤入窄巷追过来。
仿佛龙归大海，小不点在复杂交错的街巷间肆意遨游，时而奔跑，时而漫步，如鱼得水。任谁看见，都不会相信他是第一次来这里。
不一会，小不点就甩脱跟在身后的混混。
为了避免再次碰见那些混混，小不点往远离据点的区域走去。
走着走着，蓦然回首，昏黄路灯下，一张熟悉的脸庞出现在眼前。
“黄明亮？”小不点脱口而出。
风尘仆仆、满脸脏污的黄明亮回过头来，看见戴面具的小不点愣了愣，疑惑道：
“你是？”
319 章 古书店内的另一个世界（感谢吃个李子酸倒牙的５张推荐票）
走着走着，蓦然回首，昏黄路灯下，一张熟悉的脸庞出现在眼前。
“黄明亮？”小不点脱口而出。
之前在地下城医院遇到黄明亮，他说自己在工地打散工，没有家。小不点以为他是在城里打工，没想到在E1区这里碰见。
黄明亮回过头来，看见小不点愣了愣，疑惑道：
“你是？”
小不点这才想起来，自己戴着面具，对方看不清自己是谁。一边走向黄明亮，小不点一边摘下面具，揣入怀里。
“哦！”黄明亮认出小不点，“你是《光辉日报》的汉森记者。”
上次见面，小不点担心对方小瞧实习记者，借用了汉森的名片。现在再次相见，黄明亮依旧认为他是汉森。
“你好，没想到在这里见面，你是住在这附近吗？”小不点自然地打量对方。
破布鞋、深蓝工装裤、打满补丁的Ｔ恤……黄明亮依旧是那副打扮，只是手里多了个塑料袋，形象更加落魄。
Ｔ恤与工装裤沾满灰尘，出汗又风干的盐迹显出一块块白印。棕发因油腻板结成一块，汗液与灰尘糊在粗糙脸庞上，涂抹成脏兮兮的污迹。
“不是，俺来看俺孩子。”黄明亮回答。
“你小孩现在怎么样了？”
“俺也不清楚，快一周没过来了。”
“你小孩没跟你住在一起？”
“俺孩子得病了，需要人照顾。俺白天要打工挣钱，哪有时间精力照顾他，只能拜托别人照顾。”黄明亮往前走去，朝小不点招招手，“边走边说吧，俺带你去看看。”
“拜托别人照顾？你媳妇呢？”
“嘿，跟别的男人跑了。孩子治病把钱花光了，再这样下去，只会吃更多苦头。那婆娘受不住，跟俺离了婚，找了别的男人。”
这么悲惨的事，黄明亮却说得很平淡。
“这猫……”黄明亮将目光投向小不点怀里的黑猫。
“朋友的猫，托我帮忙照顾一阵子。”小不点随口编了个理由。
“汉森记者原来认识河对岸的大人物！”黄明亮误解了小不点的意思，“太好了！有汉森记者为俺们伸冤，俺孩子有救了！”
小不点摆出礼貌的笑容，没有费口舌解释。
跟着黄明亮，小不点七拐八拐，来到一间古书店。
掀开门帘进店，入眼是一个埋头看书的脑袋，黑色短发从鬓边垂下。听到脚步声，那脑袋抬起来，是个气质娴静的中年妇人。
吃不饱的年代，化妆打扮都是奢侈事。
与大部分聚居区女性一样，妇人脸上没有丝毫脂粉，但细长而弯的眉毛，水汪汪的眼睛，配上自然不修饰的淡红嘴唇，犹如水墨画里的古代美人。
“亮哥来啦～”妇人朝黄明亮微笑打招呼。
“来看看孩子。”提起孩子，黄明亮不自觉露出憨笑。
“小文在里面玩耍，快进去看看吧。他每天都问爸爸什么时候来，可想你了。”妇人指向身后的门帘。
趁两人寒暄，小不点打量书店。
书架都由参差不齐的木头拼成，看起来是从旧家具拆下来的部件。
书店装修很朴素，看起来并不漂亮，不是那种随便按快门都能拍下美照的网红风格，用时髦话说，就是叙利亚战损风格。
不过，店里打扫得很干净，墙角没有蜘蛛网，古书全部分门别类摆放，书架上还贴了标签指引，方便顾客找书，能看出店主在用心经营。
“这位是……”妇人走出柜台，看向小不点。
“哦，忘了介绍。”黄明亮拍拍脑袋，“这位是《光辉日报》的汉森记者，认识河对岸的大人物，可厉害了！”
这误会可大了～
小不点没想到黄明亮会这么介绍自己，又不能反驳他，只能微笑打招呼：“你好，这位美女怎么称呼？”
“好久没听见别人叫我‘美女’了，不愧是记者，真会说话。”妇人捂嘴轻笑，“我叫赵海恩，是这家书店的店主。我孩子也是打疫苗后发病，在城里医院治了一个多月，同样找不到病因。”
“你小孩叫什么名字？也在名单上吗？”小不点又问。
“海恩她孩子叫赵贞恩，就是名单第一个。”黄明亮抢先说道，“俺孩子住院的时候，海恩她孩子就在同一间病房，聊几句就认识了。”
赵海恩点点头，接着说道：
“我家贞恩今年两岁，原本挺活泼的，五个月前打完疫苗，突然变了个人似的，不哭不闹，不说话，也不跟其他小朋友玩，整天两眼无神地发呆，像个植物人一样。
“贞恩原本已经会走路，打疫苗后也突然不会了。
“刚开始，我没往深处想，以为自己没照顾好，让贞恩性格出问题了。后来在医院认识了亮哥，认识了其他孩子的家长，聊着聊着，才发现大家孩子发病前都打过疫苗。”
小不点追问：“打的是哪家药厂的疫苗？”
赵海恩摇头道：
“疫苗是医院采购的，具体信息只有医院内部知道。
“我们这些家长带孩子去医院打疫苗，只知道疫苗种类，譬如卡介苗或乙肝疫苗，但不知道生产疫苗的厂家。
“我们现在发现疫苗有问题，也只能追究医院的责任。”
“海恩你不用担心，汉森记者就是听说了孩子们的事，专门过来调查，要写报道为俺们伸冤。”黄明亮向小不点招手，“来，汉森记者，俺带你去后面看看孩子们。”
“真的吗？那太好了！”赵海恩喜笑颜开，犹如鲜花盛放。
绕过柜台，撩开门帘，小不点仿佛进入另一个世界。
门帘后是个日式房间，四分之三的空间都是榻榻米。十多个孩子在榻榻米上或睡觉，或玩耍，或看着图画书。
小不点粗略点算，足足有十五个孩子，扭头问黄明亮：“不是只有十一个小孩吗？怎么跟你给我的名单不一样？”
赵海恩温柔而有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两天又有更多受害孩子送过来了。”
靠近门口处，一名看起来大概十岁的女娃坐在榻榻米边缘，安静地看着图画书。小不点注意到，她翻书的动作有点怪异，手脚会不自觉抽动。
黄明亮拍拍衣服上的灰尘，脱掉鞋子走上榻榻米，凑到一名白胖男娃身旁。
白胖男娃沉浸在自己世界里，丝毫没有察觉黄明亮靠近。男娃拿着旧家具拆下来的木头当积木，专心致志在建造城堡。
黄明亮没有打扰他，盘腿坐在旁边，无声地陪伴。
突然，白胖男娃浑身抽搐一下，即将完工的城堡轰然倒塌。
白胖男娃晕倒在榻榻米上，手脚痉挛，脸色犹如灰白的墙壁，面部肌肉颤动，嘴角一抽一抽地，往外吐白沫。
320 章 直面深重的苦难，正视悲怆的热泪
突然，白胖男娃浑身抽搐一下，即将完工的城堡轰然倒塌。
白胖男娃晕倒在榻榻米上，手脚痉挛，脸色犹如灰白的墙壁，面部肌肉颤动，嘴角一抽一抽地，往外吐白沫。
小不点一下子懵了，其他人倒是反应很快。
黄明亮放下塑料袋，伸开双臂扫走积木，让白胖男娃平躺在榻榻米上，将他的头偏向一侧，方便呕吐物排出，以免堵塞气管引致窒息。
原本在看书的女娃跑到房间角落，从柜子里取出一块小毛巾，递给黄明亮。
黄明亮说声谢谢，接过小毛巾，塞入白胖男娃的上下牙之间，以免牙关闭合时咬伤舌头。
这么熟练的应对，白胖男娃平时估计经常发病。
小不点记得，在医院门口交流时，黄明亮说过，医院曾经将他孩子的病诊断为——癫痫。现在看白胖男娃的发病症状，确实像是癫痫。
放在榻榻米上的塑料袋敞开一个口子，露出袋里面的鸡翅。
鸡肉在地底下很稀罕，只有河对岸的人有经济实力天天吃。黄明亮买这一块鸡翅，肯定花了不少钱。
他自己脸上的皱纹，沧桑得像黄土高原的沟壑，也不知道给自己补一补，有营养的、好吃的都留给孩子。
逐一扫视房间的孩子，小不点将观察到的行为，在脑海里匹配到黄明亮之前提供的受害孩童名单。
那个在榻榻米上艰难爬动的女娃，应该是有肢体活动困难后遗症的李姬珍；
那个靠墙坐着，不哭、不笑、不闹、不说话、像个植物人一样的女娃，应该是店主赵海恩的女儿，赵贞恩；
那个看着呕吐物捂鼻子的男孩，应该是有后遗症头痛、害怕异味刺激的明世彬；
那个翻书动作怪异，手、脚、头部常常不自觉抽动的女娃，应该是乔尔·莉莉丝；
剩下的孩子，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事，实际上都患有癫痫、脑萎缩、慢性肾炎等后遗症。
赵海恩拧动墙壁上的旋钮，把通风系统开到最大功率，散走呕吐物的异味。
“汉森记者，方便来外面聊聊吗？”赵海恩温柔询问。
“好。”小不点撩开门帘，跟着她回到书店。
赵海恩从柜台下拿出暖水瓶，给小不点倒了杯水。
“不用了，我不渴。”小不点连忙撒手拒绝。
在地底下，水是非常珍贵的资源。聚居区的饮用水都由地下城供应，每立方米收费30帽钉；距离远的聚居区，由于铺设水管更长，收费更贵。
为了节省水，大部分聚居区女居民，譬如赵海恩，都是留短发，有的甚至剃寸头。
“汉森记者别客气，喝吧，水都倒出来了，我总不能再倒回去。”赵海恩把水杯塞到小不点手里。
“别叫我汉森记者了，太陌生，叫我‘小不点’就行，朋友平时都这么叫我。”
“好，那我就不客套了。”赵海恩将额头前的发丝捋到耳后，“这些孩子打了问题疫苗的事情，你调查到什么没有？”
“说实话，这个事我昨天才第一次听说，现在才开始调查。”小不点瞧瞧左右，压低声音，“不过我最近正在做一个报道，刚好与这个事有关联。”
“什么报道？”
“是过往十年违规审批上市的药物调查。我调查发现，某些药厂生产的药品与疫苗有问题，依然能够通过审批，上市售卖。”
“是哪些药厂？”
“有纸笔吗？”
“有。”柜台上就放着纸和笔，赵海恩拿着小不点。
小不点运笔如飞，在纸上写下五个名字，其中就包括永夜制药。
“这五家药厂生产的疫苗，审批文件有很多语焉不详的地方，给出的实验数据有不少漏洞，经不起推敲。”小不点把纸递给赵海恩，“有可能的话，探听一下医院的信息，看看打进孩子们体内的疫苗，是不是出自这五家药厂。”
“好的，我会尽力去打听。”赵海恩把纸折起来，珍而重之收好。
“平时都是你一个人照顾这十几个孩子吗？”
“嗯，大多数时候都是我一个人，有时候年纪比较大的孩子会帮忙照看小的。”
“其他孩子的父母呢？”
“有的要打工挣钱，太忙了，没时间过来；有的把孩子放在我这里，就再也没出现；还有的刚开始跟我们同一阵线，后来被医院派人恐吓几句，抛下孩子跑了。”
久病床前无孝子，久病床前也无慈父慈母啊。
小不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唯有一声叹息。
又闲聊了会，喝光杯里的水，小不点就告辞离开了海恩古书店。
绕了两圈，确认没人跟踪，小不点来到偏僻角落，把邓凯放入背包，戴上面具，开启隐身。藏在背包里的邓凯，连带着也隐了身。
这一次，小不点不再绕圈，直奔黑手帮据点。
路旁，是密集的握手楼；
脚下，是坑坑洼洼的泥泞道路；
头顶，是纵横交错如蜘蛛网的电线。
昏黄的路灯投下光芒，穿过小不点的身体照在泥地上，没有照出任何影子。小不点仿佛恋栈人间的幽灵，在繁华闹市潜行。
一路向前，遇见的混混越来越多，全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警惕地打量每个经过的路人，身上或明或暗拿着武器。
转过一个弯，眼前就是黑手帮据点。
小不点停下脚步，整个人愣住了。
在他眼前，不是握手楼，不是任何建筑物，而是一片几乎炸成白地的废墟。放眼望去，整片废墟有足球场那么大。
以白地为中心点，爆炸造就一圈圈同心圆。
中心处的一切几乎化为糜粉，往外是散落一地的碎砖碎石，最外圈的建筑才稍微保存原状，只是窗户大多被震碎，门框变形。
花火帮的炼金术这么猛？
这简直就是被轰炸机犁过一遍！
小小一具人体，能够炼成这么恐怖的炸弹吗？
绕废墟走了一圈，别说残骸，小不点连一根断指都没看见。血迹犹如打翻的红漆，泼洒在断壁、碎石、泥地上，触目惊心。
走的过程中，小不点不需要再时刻注意脚下，隐身技能升级后，即使踩在泥地上，也不会留下脚印，暴露行踪。
在某面倒塌一半的断壁下，小不点发现两名蹲伏的混混。一人紧握着撬棍，另一人后腰别着半截钢筋，露出的一端磨成锋利的尖刺。
“啪！”
“你干嘛？”撬棍混混问。
“有蚊子。”钢筋混混回答。
“你小点声，小心被发现。”
“发现个锤子～”钢筋混混的语气里透露出不屑，“蹲了一整晚，我看黑手帮的人是不会来了。早知道跟着老大去E2区了，看见什么抢什么，比在这里喂蚊子强多了。”
听到这话，小不点心里“咯噔”一下。
321 章 惊变！出去散个步，家被人端了
“发现个锤子～”钢筋混混的语气里透露出不屑，“蹲了一整晚，我看黑手帮的人是不会来了。早知道跟着老大去E2区了，看见什么抢什么，比在这里喂蚊子强多了。”
听到这话，小不点心里“咯噔”一下。
花火帮真要在今晚突袭黑手帮！
在E2区的时候，自己竟然没察觉到一丝异样。
“就我俩在帮里的地位，能在这里埋伏，已经不错了。”撬棍混混一副嫉妒的语气，“我也想去E2区啊，跟着老大冲锋陷阵，看见值钱的东西就揣进兜里，看见顺眼的婆娘就拉到角落弄一弄，多美啊～”
“嘿嘿，在帮里的地位不怎么样，但对比其它帮派，我们的地位可是水涨船高。”混混的语气里充满得意，“这一战之后，东面所有聚居区，我们都可以横着走。哪个帮派敢吭声，分分钟灭了他！”
“我感觉没这么简单，老大部署这么久，不像是单纯抢地盘。以我们帮的实力，城里不派炼金术师来管，我们早就吞并其他帮派，统一江湖了。”
“今晚不就统一江湖了嘛～”钢筋混混大力拍打同伴后背，“你呀，就爱瞎琢磨。”
“我相信我的预感，总感觉后面还有大事要发生。”
“什么大事？”
“暂时还不知道。”
“屁咧！”
小不点又听了一会，两名混混开始聊完事后去哪家发廊快活。发现没什么有用情报，小不点果断转身离开。
趁30分钟隐身时限未至，小不点径直跑出聚居区，投入茫茫荒野。
“如果将街灯的光线代表真爱／或者熄灯了会更发现你存在／如果日落西山灯光普照麻木了／蒙住这双眼令黑夜再来……”［附注１］
听声辨位，小不点在黑漆漆的荒野中找回面包车。
邓凯从背包里钻出来，趴到车载收音机上。
引擎咆哮，面包车掉头奔向E2聚居区。
刚驶出隧道，小不点就望见聚居区腾起的冲天大火。大火烧红了岩壁，火光照亮了世界。平日抬头是茫茫黑暗，今夜却能清楚望见穹顶的岩壁。
烽火连天，杀声响彻四野。
有车辆从聚居区里冲出来，还未驶出多远，就被撒在地面的铁蒺藜扎破轮胎，冲出道路，翻侧在荒野之中。
负责围困的混混冲上前去，从车里拖出一对夫妻，丈夫被当作沙包，妻子被当作驴马。
惨叫和哭泣穿透荒野，连置身车内的小不点都能听见。
这不像是寻常的帮派火拼抢地盘啊……
小不点心里的疑惑，渐渐化作巨大的问号，却苦于情报缺失，没法触碰到答案。
小不点猛打方向盘，决定绕到侧面进入聚居区。
面包车驶出道路，再度冲入茫茫荒野。以亮着路灯的道路为参考，面包车藏身于黑暗之内，平行于道路疾驰。
然而他小看了花火帮，眼看就要进入聚居区，突然“啪嚓”数声接连响起。
轮胎被铁蒺藜扎破，小不点握紧方向盘，奋力控制方向。
面包车没有翻侧，但仍然偏离方向，撞向聚居区最外围的握手楼。
撞车前一刹那，小不点伸手捞住邓凯，死死抱在怀里。
“轰！”
面包车撞穿墙壁，半个车身嵌入握手楼。
砖石四散，烟尘弥漫。
车头撞上楼内一名正在霸王硬上弓的混混，将他整个人撞飞，摔到对面墙壁上，不省人事。哭哭啼啼的妇女慌忙爬起来，捡起衣服，从尚未倒塌的房门逃出握手楼。
不久前撞过越野车的车头，这下子彻底报废，连保险杠都变形脱落。
万幸，面包车虽然老旧，安全气囊仍是好使的，在撞上墙壁的瞬间弹出，抵消掉大部分冲击力。车窗玻璃破碎飞溅，在小不点脸上、身上、手臂上割出一道道血口子。
脚步声急促靠近，围向面包车。
小不点低头看看邓凯，猫身上没看见明显伤口，松了口气。
后视镜里人影晃动，一名混混探头从车窗窥看车内。小不点左手变魔术般变出一把匕首，反手扎入混混脖子。
惨叫被堵在喉咙里，混混捂着脖子倒下。
小不点放开邓凯，任由他自己行动，同时捡起背包，从包里取出围棋盒子，随手抓出一把黑棋子，往车窗外撒出去。
利用【定式-倚盖】技能，附近范围所有混混的位置与移动状况，小不点都能清晰感知。
“这车油箱破了，在漏油！”
“谁有打火机？”
“把车里的王八蛋炸出来！”
围在车外四周的混混纷纷叫嚷，七嘴八舌。
小不点摘下脖子上的铁项链，意念催动下，化作一把小臂长短的钩镰。右手提钩镰，左手执匕首，小不点踹开车门，大开杀戒。
烟尘还未落定，又因凌乱的脚步再次扬起。
烟尘弥漫的握手楼内，钩镰化作飞舞的狂蟒，凶猛，狰狞，狂虐。
这一方空间，仿佛表演中途骤然熄灯的舞台，人影纷乱，交错，混乱，分不清谁是谁。每个人都凭着本能，向想象中的敌人攻击。
脚步声急促，兵器碰撞声密集，惨叫声此起彼伏。
一声凄厉的惨叫骤然响起，在黑暗中远传出去，然后如琴弦崩断一般，刹那间收声。
不知不觉间，一切声音消弭于虚无，归于死寂。
烟尘落定，小不点走出握手楼，浑身浴血，犹如百战归来的勇士。
喊杀声、惨叫声、哭泣声笼罩在聚居区上空，视线所及之处，黑烟滚滚，到处都是升腾的烈焰火光。
小不点捡回撒出去的围棋子，向黑手帮的老巢酒馆潜行过去。
邓凯迈开猫步，跟在小不点身后。
相比E1聚居区，小不点对E2区的地形更加了然于胸。一路上七拐八拐，尽可能走偏僻小路，躲开四处烧杀抢掠的混混，实在避不开就果断出手，杀人后夺路而逃。
十万人口的E2区并不大，没多久，小不点就来到聚居区深处的环形广场外沿。
往日人声喧哗的环形广场，如今一片死寂。
酒味，血腥味，烤肉味；
满地的残肢，断裂的木棍，杂乱的脚印；
填满水坑的鲜血，剖肠破肚的尸身，插入人体的钢钎；
倒塌半边的酒馆，支离破碎的桌椅，随地乱滚的酒瓶；
高空盘旋的乌鸦在悲鸣，苟延残喘的伤者在呻吟，焚烧尸体的烈焰在“噼啪”作响。
往日的繁华盛景，如今已成乱葬岗。
小不点纵目远眺，酒馆门前，一根圆锥形铁刺拔地而起，底部粗如成人腰身，向上逐渐收窄，尖端与酒馆二楼齐高。
铁刺从两腿之间刺入，从天灵盖穿出，如同烤串般，贯串起道奇·泰恩斯的尸身。
暴尸示众！
322 章 帮派灭门，身陷重围，他能否逃出生天？
远远望着师父被乌鸦啄食的尸身，小不点愣神好一会。
“喵～”
邓凯用猫脑袋蹭了蹭小不点脚脖子。
小不点回过神来，做了数下深呼吸，转身往家里潜行过去。
他与道奇·泰恩斯都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以为抢地盘的仅仅是花火帮，其实并不是！之前目睹的画面，幻灯片一般在他脑海里放映。
——道奇晃着酒杯说，钢钎帮控制着E1区大部分地盘，黑手帮与其它帮派只在聚居区边缘有据点。
——离地下城越近的聚居区，赚钱的门路越多。无论对哪个帮派，都是一块大肥肉。有能力的帮派，都会想着插手进去分一杯羹。
——除去E1区，E2区是东面离地下城最近的聚居区。
——钢钎帮的成员，是一帮抱团的地盘工人，常用武器是钢钎。
——钢钎，就是那种六棱或者八棱的钢棍儿，一头尖，另一头可以用手握着，用来在岩石上凿孔挖洞。
——黑手帮据点的某面断壁下，两名混混正在蹲伏。一人紧握着撬棍，另一人后腰别着半截钢筋，露出的一端磨成锋利的尖刺，形似钢钎。
——道奇百思不得其解，毫无预兆端掉我们的据点，还让十七个兄弟全都跑不掉，谁有这样的能耐？
——钢钎帮有四、五个人会炼金术，可以将含铁元素的器具快速炼成各种武器，是东面实力最强的帮派。
——酒馆门前，一根圆锥形铁刺拔地而起，底部粗如成人腰身，向上逐渐收窄，尖端与酒馆二楼齐高。铁刺从两腿之间刺入，从天灵盖穿出，贯穿道奇的尸身。
——道奇咬牙切齿地说，从据点逃回来的兄弟被戳瞎眼睛，戳聋耳朵，还割掉舌头。那兄弟胸腹处皮肤，被人用刀刻下五个血字——你，们，都，得，死！
——寻常火拼抢地盘，不会凌虐对方帮众。一旦结下死仇，对方会拼命抵抗，己方的损失会更大，抢下地盘也得不到人力补充，反而变得虚弱，给其它帮派趁虚而入的机会。
灭掉黑手帮，抢走E2区地盘的敌人，不仅是花火帮，还有钢钎帮！
E1区是钢钎帮地盘，花火帮又是杀人，又是炸据点，搞出那么大动静，钢钎帮竟然没有出手管管。这说明，这两个帮派背地里已经联手，沆瀣一气。
他们如今在这里大开杀戒、烧杀抢掠，说明他们不忧心别人会趁虚而入。他们很可能还联合了其他帮派，一起吞食E2区地盘。
情报缺失，导致己方一直被动挨打。
黑手帮已成历史，小不点必须为以后做打算。
首先要做的，就是回家取回杨韬床底下的召唤师武器。
离家还有一段路，小不点就望见一只麻雀盘旋在握手楼上空。
彭梦玲回来了。
小不点掏出手机，利用闪光灯打出灯号。
很快，彭梦玲发现灯号，降下来，落在小不点肩膀上。
“啾啾！啾啾啾！”她似乎有话想说。
“打孔机留在家里了。”小不点对彭梦玲说，“梦玲姐你想说什么？你用鸟喙啄我手臂，用摩斯密码说出来吧。”
说完，小不点卷起衣服袖子，露出小臂，举到彭梦玲面前。
彭梦玲探出鸟喙，控制力度，断断续续在小臂皮肤上啄击出摩斯密码。
“有敌人埋伏在家里。”小不点翻译出彭梦玲的话。
“那些敌人手里拿什么武器？”小不点问。
“一头尖，一头钝的钢棍儿。”彭梦玲回答。
“看来是钢钎帮的人。”小不点又问，“有多少人？分别在什么位置？”
“十个人左右。”彭梦玲回答，“四个人在我们家里埋伏，左右邻居家里各有一人，剩下四人分别埋伏在楼上楼下。”
“里面有炼金术师吗？还是都是普通人？”
“我不确定……”彭梦玲回答，“没看见任何一个人用过炼金术，但某个人双臂上有炼成阵的纹身。”
敌人懂得来他家里埋伏，说明探查过他的个人信息。
他在E2区可谓家喻户晓，跟道奇·泰恩斯学雷球炼金术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敌人既然来他家埋伏，很可能安排一到两名炼金术师。
拼炼金术，小不点刚学一周的雷球，肯定拼不过敌人。不过，他有召唤师武器与技能，真打起来，有信心打败埋伏的敌人。
唯一要担心，是E2区当下已沦陷敌手，不速战速决，敌人的增援会很快赶到。到时候重重包围，他只会力战而亡。
小不点蹲下来，轻声嘱咐邓凯和彭梦玲：“去停车场等我，我一会就过去。”
一猫一麻雀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跟着去只会拖累小不点。两人一起点点头，转身向停车场摸过去。
四处燃烧的火头升腾起浓浓黑烟，模糊了视线。
小不点望着两人背影消失于浓烟之中，转身摸进隔壁楼栋。
楼道狭窄如同动物肠道，台阶、栏杆、墙壁、天花板……到处是黑如墨汁的陈年污垢。
仿佛油漆桶打翻，鲜血泼洒得到处都是。楼道里呈现出一幅后现代画作，支离，残缺，破碎，就像被战争撕碎的灵魂。
一路往上走，小不点目之所及，皆是掉落的衣服、帽钉、木屑、碎砖、人体残骸。
不小心踩中血泊，抬脚时，鞋底粘连拉扯出缕缕血丝。
有个混混蹲在楼道里，一级一级地搜索，在捡拾楼里居民逃命时掉落的帽钉。小不点悄声摸到他身后，干净利落地抹了脖子。
楼栋里十室九空，单元房全部敞开房门，住在这里的居民大都已经逃命去了。部分单元房里传出哭泣声、鼓掌声、低沉嘶吼声，以及家具摇晃的“吱吱嘎嘎”声。
来到目标楼层，稍微辨别方位，小不点蹑手蹑脚走进最右侧的单元房。
人去房空，满地垃圾。
小不点摸进卫生间，推开窗户，对面就是自家卫生间的窗户，只有一步之遥。
握手楼间距太小的缺点，这时候反而成了优点。
小不点从盒子里取出一颗围棋子，扔到对面。紧接着，他握紧匕首，跨步踩在窗台上，纵身跳入自家卫生间。
刚落地，卫生间里的浴帘突然拉开，一把钢钎当头凿过来！
323 章 当武林高手遇上火药枪
小不点从盒子里取出一颗围棋子，扔到对面。紧接着，他戴上“暗隐猎兽者”面具，握紧匕首，跨步踩在窗台上，纵身跳入自家卫生间。
刚落地，卫生间里的浴帘突然拉开，一把钢钎当头凿过来！
小不点顺着落地之势翻滚，匕首脱手扔出。
敌人挥舞钢钎打飞匕首，张嘴呼叫同伙：“他……”
然而刚喊出一个字，脖子就被钩镰缠上。
过来前，小不点已经通过围棋子的感应技能，侦测到卫生间里有敌人躲藏。跳窗时，铁项链一直捏在手心里，一旦遇袭，立刻扔出匕首分散敌人注意力，铁项链化作钩镰制敌。
短短数息，敌人已呼吸困难，脸庞憋成猪肝色。
小不点发力猛拉。
脆弱的脖子瞬间被勒断，弯成畸形的直角。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卫生间的木门就利器扎破，一点寒芒直刺小不点面门！
仓促间，小不点微微偏转头部，以面具硬吃下这记突袭。
“当！”
青光与寒芒相撞，火星四溅。
猛烈的撞击力，撞得小不点头部后仰。
这时候，他才看清楚寒芒的真貌，原来是一根尖锐的铁刺。铁刺非常长，穿透木门，一直延伸到门外的客厅。
敌人隔门攻击，竟然精准如斯。
不等敌人趁势追击，小不点伸手从盒子里抓出一把白棋子，另一手操控钩镰，把歪脖子敌人的尸身甩出去，撞开木门。
寒芒闪耀！
刹那间，一根铁刺扎穿歪脖子敌人的胸膛。
小不点往门外撒出白棋子，紧接着俯身冲出去。
技能【定式-小飞守角】发动！
白棋子落地后，立刻弹起来自动攻击客厅里的敌人。
“我去！好痛！”一把男声大喊大叫。
“叮叮当当……”绵密的金铁交鸣声同时在客厅响起。
小不点眼眸亮如星辰，扫视一眼瞬即掌握形势。
客厅里，一名手执钢钎的混混被白棋子打得左支右绌，浑身伤痕，应该是普通帮众。
靠墙处蹲着一个人，全身包覆在铁甲里。白棋子击中铁甲，无力地发出“叮当”碰撞声，伤不了铁甲主人分毫。这人明显是钢钎帮的炼金术师，在埋伏的十人之中最强。
斜对面的房门处，另一名手执钢钎的混混从卧室冲出来。
小不点当机立断，趁最强的炼金术师无暇他顾，左手凭空变出一把匕首，扔向冲出卧室的混混，阻止他支援。
右手钩镰化身死神的镰刀，卷向浑身伤痕的混混。
混混挥舞钢钎挡格，却不料钩镰骤然转向，大拐弯落下，缠住他小腿。
小不点双手紧握钩镰末端，往侧面迈一步，发力猛拉。
混混立足不稳，依照小不点设想的方向摔倒，后脑勺磕中桌角，昏死过去。
白棋子攻势结束，炼金术师双掌按在铁甲上，光芒骤现，铁甲被炼成盾牌与三叉戟。铁甲消失，露出炼金术师的容貌。
浓眉，蓝眼，薄嘴唇。
宽额，金发，拳击辫。
“矮子，投降吧～”浓眉男目测身高一米八以上，低头打量小不点。
地底下粮食短缺，多数人营养不良，身高普遍偏低。浓眉男能长到一米八，平时应该不缺吃的喝的，背景似乎不简单。
与小不点一样，他双手戴着黑手套，不过炼成阵没有铭刻在手套背面，而是纹在小臂上。他左手提盾牌，右手握持三叉戟，身高体壮，仿佛古罗马斗兽场里百战不殆的勇士。
“别废话，动手吧。”被敌人羞辱，小不点的心绪却如无波古井，平静，淡然，丝毫没有动怒从而影响临敌应战的状态。
“识时务者为俊杰。”浓眉男再次劝降，“黑手帮已经被我们灭了，你靠山没了，再挣扎也改变不了大局。何不加入我们，享受荣华富贵！”
“你们一个凿石头的帮派，有什么荣华富贵可以让我享受？”小不点憋不住笑，“你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等同伙赶来支援。”
“皮特少爷，何必跟他浪费口水！”站在卧室门口的混混叫嚷，“这矮子敬酒不吃吃罚酒，给他点颜色瞧瞧！”
这ELO系统设定NPC能不能走点心，这么老土的台词说出来太尬了吧！
小不点心里吐槽，同时左手向皮特少爷扔出匕首。
皮特少爷挥舞盾牌，打飞匕首，大踏步冲前。
另一侧的混混也挥舞钢钎冲过来，成犄角之势，夹击小不点。
小不点倒退两步，回到卫生间，守住狭窄的门口。钩镰变回铁项链，右手从腰后拔出手枪。
“砰！砰！”
枪声如惊雷，在窄小的单元房内轰响。
“当啷～”
钢钎脱手掉落，混混捂住血如泉涌的胸口，双眼圆睁，颓然倒地。
“你竟然有枪！”皮特少爷止住前冲的脚步，盯着冒烟的枪口，一脸震惊。
“怎么？怕了？现在投降还来得及。”小不点调侃道，反过来劝降对方。
枪械与子弹，如果没有流水线的工业生产，要制造出来，并组成有规模的武装，是非常困难的。毕竟开枪得有准头，训练射击就要耗费大量子弹。
地底世界显然没有这种工业生产能力，别说聚居区的帮派，就连城里维持治安的城卫兵，都是用冷兵器。
小不点现在突然掏出一把枪，相当于降维打击。
皮特少爷度过最初的震惊，深呼吸两口，渐渐平静下来。
小不点观察着对方，装作随意地，把铁项链交到左手。
在这里，掌握强大炼金术的炼金术师，相当于武侠小说里的武林高手。即使小不点有枪，也不一定就稳赢炼金术师，更谈不上碾压。
单元房外，楼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埋伏在楼上楼下的敌人，听到枪声与打斗的动静，正在赶来支援。
小不点不再对峙，抬起右手，举枪便射。
光芒闪耀，皮特少爷将盾牌挡在身前，同时炼成三叉戟，组成一块矩形厚盾牌，整个人藏在盾牌后面。
“砰！砰！砰！砰！砰……”
“当！当！当！当！当……”
子弹连绵打在盾牌上，犹如珠落玉盘。
盾牌现出一个个弹坑，却始终没有击穿。
一边开枪，小不点一边移动至杨韬房间，意念催动下，铁项链再次化作钩镰，甩到床底下，缠住装武器的箱子，拉出来提在左手。
皮特少爷听到动静，探头想要瞅一瞅。
小不点一发子弹打在盾牌上沿，吓得他刚露头又缩回去。
“嘭！”
就在这时，单元房大门被撞开，支援的敌人冲入屋内。
324 章 不能忍！全副身家买的新电脑被扎烂
“嘭！”单元房大门被撞开，支援的敌人冲入屋内。
小不点三步并作两步，冲回卫生间。
刚进去，就看见一个混混爬上窗台，正打算从隔壁楼栋跳过来。
小不点迅速退出卫生间，用脚尖勾住房门，一带，一踹，“砰”一声摔上门。
寒芒刺眼！
皮特将盾牌炼成长枪，疾刺小不点胸膛。
小不点左手提起箱子，挡开锋锐的枪尖。
两个混混当先冲入屋内，大声嚷嚷着，挥舞钢钎砸向小不点。
“砰！砰！砰！”
小不点连环三枪，放倒冲在最前的两个混混。
支援的其他人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退回楼道里。
皮特抖动长枪，再度刺过来。
小不点侧身躲避，退回到杨韬房间，同时枪口朝向卫生间木门，连开数枪。
木屑纷飞，木门被射成蜂窝。
“啊——”
子弹穿透木门，打得准备开门的混混倒地惨叫。
皮特双手握住长枪，小臂上的炼成阵亮起光芒，长枪被炼成一扇铁门。皮特双手向前一送，铁门拍在房门口，把小不点封死在房间里。
小不点转身跳上书桌，打算从窗户逃走。
然而窗户骤然间亮起光芒，窗纸脱落，铁制的窗框与窗格子被炼成一根根铁栅栏，犹如监狱的囚窗，把小不点锁死在房间里。
“小矮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皮特狂妄的笑声从铁门外传进来，“你忠诚于一个被灭门的帮派，只是自寻死路！”
你们这些NPC能不能说点有营养的话？
小不点一脸无语，忍不住吐槽。
就在他环视房间琢磨逃走办法的时候，整个房间摇晃起来，仿佛地震。
墙壁、地面、天花板纷纷破开，数不清的钢刺扎向各个方向。皮特借用楼房里的钢筋，炼成利器从意想不到的角度突袭。
这些由钢筋炼成钢刺，上面甚至还带着猩红铁锈。
“想不到吧？以为有把破手枪，就能跟我斗！”皮特双手离开客厅地面，一脸不屑地冷笑。
支援的混混走进屋内，堆着笑脸拍马屁：“少爷真厉害，那个小矮子拿着把破枪嘚瑟，现在肯定被扎成刺猬了。”
皮特被夸得心花怒放，满脸得意的笑容。
杀死这个不识好歹的黑手帮余孽，那把手枪就是他的囊中之物。后面捣鼓些合适的子弹，别说钢钎帮，在地下城他都能横着走。
皮特走到铁门前，双手按在门上，以意念驱动炼成阵。
光芒闪耀，铁门被炼成盾牌与钢刀。
房间内，钢刺犹如溶洞里的钟乳石，纵横，参差，错落。
一具人形铠甲站在书桌前，铠甲头盔形如青龙咆哮，獠牙狰狞，龙口张开，露出小不点戴着“暗隐猎兽者”面具的脸庞。
看似锋利无匹的钢刺，扎在青龙铠甲上，全都扭曲变形，刺不进铠甲分毫。
原本装武器的箱子，碎开几块掉在地面上。
钩镰如灵蛇，盘绕在小不点右臂。
小不点亮如星辰的眼眸，怔怔地看着书桌上的电脑，一动不动。
新买的电脑被钢刺扎得支离破碎，还没开过机，就成了废铜烂铁。
“你知不知道这台电脑多贵？”小不点扭过头来，凌厉的眼神犹如超新星爆炸，目光锁定站在房门口的皮特。
得意的笑容，僵在皮特脸上。
“一台破电脑……”皮特兀自嘴硬地放着狠话，可心里一阵发慌。
平时即使被严厉的父亲训斥，他也从未有过这种心慌。
“这是我今天用全副身家刚买的电脑。”小不点盯着皮特，“你不会以为我不想跟你打，是真怕你吧？”
“哼！有种你……”皮特还没说完，就看见小不点摆开架势。
小不点凭空变出一把毒气缭绕的匕首，左手反握，后腿发力猛蹬地面，踩得地砖龟裂。
技能【暗袭】发动！
一瞬间，小不点突进至皮特身前，匕首划向对方脖子。
皮特反应很快，举盾格挡。
“当！”
火星四溅，盾牌挡开了这凌厉的一击。
皮特正想开口嘲讽“就这”，忽然感到腰部被一条毒蛇缠上。低头看去，原来是小不点右手的钩镰，趁他注意力分散，从下面卷上来缠住了他的腰。
小不点扔出匕首，直取皮特面门。
皮特再次举盾，扫走匕首。
同一时间，他右手握持的钢刀劈下，斩在钩镰上。
金铁交鸣，爆发出“锵”一声激响。
钩镰如同悬崖吊桥的铁索，摇晃，颤动，却坚不可摧。
小不点左手在大腿侧面擦一下，黑手套背面的炼成阵亮起光芒，电光耀眼，一颗雷球由小到大在掌心生成。
“这一发雷球，是替我师父还给你的！”
小不点大喝一声，将雷球迎面拍向皮特。
皮特忍不住冷笑，黑手帮老大道奇·泰恩斯擅长雷球炼金术人尽皆知，今晚来剿灭黑手帮之前，他已做好准备。
他双手所戴的黑手套，都是绝缘材料制成，即使握着钢铁炼成的盾牌与钢刀，仍然不惧怕会被雷球电击。
盾牌迎上雷球。
小不点手臂一拐，雷球中途转弯，出乎皮特意料地拍在钩镰上。
皮特视线受盾牌阻碍，正纳闷手里空荡荡，没感受到雷球的撞击，突然间腰部一麻，麻痹感瞬即扩散全身。
小不点发力猛拉。
全身麻痹的皮特无力反抗，双腿软绵绵，倒向小不点。
小不点凭空变出又一把匕首，扎入皮特毫无防护的脖子。
一扭，一转，一划拉。
锋利的匕首削断皮特半边脖子，犹如公园草地上的自动洒水器，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客厅半面墙壁。
从看到电脑破碎起了杀心开始，小不点就在铺垫。
他先后两次用匕首故意攻击皮特面部，引导对方举盾格挡。两次举盾成功防守的经历，让皮特形成惯性思维，下一次被他攻击面部，依旧是举盾格挡。
第三次，小不点才借助皮特视线受阻的机会，痛下杀手！
至于绝缘手套，小不点早就预料到。
钢钎帮与花火帮联手剿灭黑手帮，对于老大道奇擅长的雷球炼金术，不会不做准备。
小不点甚至预想过，皮特的衣服都是绝缘的，准备了其它后手杀招等着对方。没想到，皮特如此托大，只戴了一双绝缘手套，当场饮恨身亡。
心目中强大的炼金术师，在眼前被杀鸡一样割开脖子放血。几名赶来支援的混混挤在单元房门口，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