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 章 勒索与坠楼之间的巧合
离华乐娱乐公司最近的医院，就在两个街区外。
杨韬骑“蓝博基尼”共享单车来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正是医生午休结束的时间，病人与家属拥挤着往会诊楼里走去。
“唉，医院比菜市场还热闹。”杨韬不知被勾起什么回忆，感慨道。
顺着人流挤入会诊楼，杨韬在一楼大堂找到咨询窗口。
“你好。”杨韬向坐在咨询台后的护士询问，“上午有位喝饮料中毒的女病人送来这里抢救，请问她现在在哪里？我是她的家属。”
“病人叫什么名字？”护士问。
“林美琪。”
“稍等一下……”护士在电脑里搜索一会，“她刚刚洗完胃，现在在504病房里休息。”
杨韬谢过护士，依照路牌指示走向住院楼。
来到504病房的时候，刘玲正坐在病床旁，陪伴洗完胃的林美琪。
林美琪瓜子形俏脸苍白，红润的嘴唇失去血色，染成金色的秀发披散在枕头上，别有一番我见犹怜、楚楚可怜的美态，不愧是靠脸吃饭的少女偶像。
看见杨韬这个陌生人走过来，林美琪向经纪人刘玲递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刘玲欲言又止，憋了会，只说了一句：
“之前在练舞房，他有帮忙抢救。”
林美琪水汪汪的眼睛看向杨韬，虚弱地说道：
“谢谢。”
杨韬回她一个微笑。
彭梦玲离开杨韬肩膀，飞到病床上，用脑袋蹭了蹭林美琪手背。
“好可爱。”林美琪翻转手掌，轻轻抚摸彭梦玲鸟躯上的羽毛。
杨韬对刘玲说道：“去走廊聊吧，别吵到她休息。”
刘玲嘱咐林美琪两句，跟着杨韬来到病房外的走廊，坐在靠墙的塑料椅上。
“你怎么跟过来了？”刘玲问。
杨韬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
“就你一个人照顾她吗？不安排个保镖什么的吗？下毒的人要是知道她没死，来医院动手杀她，你恐怕挡不住吧。”
刘玲说道：
“公司晚点会派人过来，不只是我一个人。下毒的人要是敢来医院，正好，公司已经决定报警，那人过来就是自投罗网。”
杨韬笑了笑，叹气道：
“恐怕没这么简单。
“梦玲坠楼的案子，不就到现在都没破吗？甚至连嫌疑人都找不到。”
刘玲盯着杨韬，迟疑道：
“你上午说的托梦……”
杨韬摆出一脸诚恳的表情，说道：
“千真万确。你如果不相信，尽管考验我，问任何与梦玲有关的私人信息，问那些外人不可能知道的信息，我去梦里问梦玲，再告诉你答案。
“这样你就会知道，我没有骗你。”
刘玲盯着杨韬的眼睛，过了好一会，才叹息道：
“好吧，我相信你。
“既然她托梦给你，肯定告诉你凶手是谁了吧？案发当晚是谁推她坠楼？”
杨韬摇摇头，回答道：
“问题就在这里，凶手戴了面具，她没有看见样貌。”
刘玲皱眉道：
“但她起码跟凶手接触过，凶手总有些特征吧？你有告诉过警察吗？”
杨韬哑然失笑，反问道：
“警察会相信我吗？
“托梦啊！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觉得扯犊子吧，就连你，也是听到我说出梦玲的私人信息，才将信将疑。
“我如果去找警察，警察只会认为我是嫌疑人，把我关起来。”
听完分析，刘玲点头认同，说道：
“那你现在来找我，是想要……”
杨韬接着说下去：
“梦玲希望我帮她找到凶手，给她一个真相，不要死得不明不白。”
刘玲疑惑道：
“可是我也不知道凶手是谁啊。你来找我，我也帮不了你。”
铺垫这么久，杨韬终于说出心里真正想问的问题：
“你不是帮我，是帮尸骨未寒的梦玲，帮躺在病床上的林美琪。
“要找到凶手，你必须给我看一下，那个要价1000万的勒索者拍下的照片和视频。”
刘玲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诧地看着杨韬，问道：
“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杨韬没有正面回答，避重就轻地反问道：
“我要是没点能耐，这城市里上千万人，梦玲又怎么会独独托梦给我？”
“是丞丞告诉你的？”刘玲刚问出口，又自己摇了摇头，“不对，丞丞不知道这事。勒索的事，除了老板和几名跟我同级别的高管，公司里没其他人知道。”
她长叹一口气，皱眉道：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打听到这事的，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公司不可能把照片和视频拿出来给你看。
“更何况，勒索者发来的照片和视频，都在老板手里，我接触不到。”
“你看过那些照片和视频吗？”杨韬追问。
“之前开会的时候，老板给我们看过一次。”刘玲回答。
“之前是多久之前？”
“就……三天前。”
“队友刚坠楼没多久，她就带男人回宿舍过夜了？”
“勒索虽然是三天前收到，但照片和视频不是那时候拍摄的。我们问过美琪，过夜是在梦玲坠楼前一晚。”
“地点在哪里？宿舍？”
“对，公司租的房子，当作Forever成员的宿舍。”
刘玲所说的宿舍，就在彭梦玲坠楼的购物商城上面。那里的建筑格局，是下面建购物商城，上面建住宅楼。
Forever的宿舍，就在住宅楼顶层。华乐娱乐公司租下了整个顶层，将同一层的四间单元房打通，客厅连起来用作练舞厅；九名成员，一人一间卧室，都带独立卫浴。
林美琪的卧室，就在彭梦玲隔壁。
杨韬抬头望着走廊天花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嘴里说道：
“你不觉得这些事太凑巧吗？”
刘玲听不懂，反问道：
“哪些事？什么凑巧？”
杨韬扫视一下走廊两侧，确认附近没人听得见他们的话，才继续说道：
“梦玲才坠楼没多久，警方都没破案呢，你们就收到了勒索，今天林美琪又被人下毒。你不觉得，这些事发生的时间点太靠近了吗？
“还有，梦玲是从宿舍坠楼，刚巧林美琪前一晚与男人过夜也是在宿舍。”
刘玲惊得站了起来，说道：
“确实太巧了！
“我们被勒索的事情扰乱了，一直想着怎么做危机公关，却没有把这些事连起来。听你这么一分析，推梦玲坠楼的凶手，很可能就是那个对美琪下毒的勒索者！
“我要打回去告诉公司，立刻报警抓住那家伙。”
179 章 看房
刘玲惊得站了起来，说道：
“确实太巧了！我们被勒索的事情扰乱了，一直想着怎么做危机公关，却没有把这些事连起来。听你这么一分析，推梦玲坠楼的凶手，很可能就是那个对美琪下毒的勒索者！
“我要打回去告诉公司，立刻报警抓住那家伙。”
杨韬站起来，按住刘玲拨打电话的手，说道：
“别急，这只是你的猜测，目前还缺少证据，不要轻举妄动。”
刘玲看着杨韬，一脸困惑地问道：
“现在不动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梦玲和美琪都出事了，再拖下去，团里其他人很可能也会受到伤害。”
杨韬指了指脑袋，循循善诱道：
“你想一想。
“推梦玲坠楼的时候，凶手没在宿舍里留下任何指纹与脚印，甚至连毛发都没有。案发后，凶手也隐藏得很好，一直没有暴露。
“而勒索者呢？
“发勒索消息给你们，普通人是很难查到他，但警察可不是吃素的。除非他的网络技术，有入侵五角大楼的超级黑客那么牛，不然网警很快就能定位到他的现实地址。
“如果凶手与勒索者是同一人，会冒着暴露行踪的风险，勒索你们1000万吗？”
还有一点，杨韬没有说出口。
推彭梦玲坠楼的凶手是召唤师，从购物商城的战斗痕迹来看，等级应该很高，拥有很强大的武器与技能。一般警察碰上了，不仅抓不住人，恐怕还会搭上性命。
一旦警方打草惊蛇，凶手很可能会抹去痕迹，潜逃到天涯海角。他刚刚掌握的些微线索，又会断掉。
听了杨韬的劝阻，刘玲直挠头，不知该怎么做了。
杨韬接着说道：
“既然你们公司要报警，那勒索的事情就交给警方。只不过，你别跟警方提你的猜测，把勒索与坠楼案关联在一起。
“你现在要做的，是说服你老板，把勒索者发来的照片和视频，拿出来给我看看。我很可能从里面发现有用的线索。”
刘玲这次没再找借口拒绝，表示会跟陈乐说一说。
杨韬又问道：
“你看过照片和视频，从画面倒推的话，你觉得拍摄的时候，拍摄者是不是躲在宿舍窗户对面的住宅楼？”
宿舍所在的楼宇，并不是孤零零一栋楼，而是四栋楼呈方形排列。
从远方遥望，下面商城上面楼宇的建筑结构，有点像乌龟背着四柱香。
四栋楼的对角线交汇处，是楼下购物商城的玻璃穹顶。白天的时候，阳光可以从穹顶照射进商城，直达一楼大堂，提供充足的采光。
彭梦玲卧室的窗户，是朝向内侧，可以望见对面楼的住宅。
她从卧室窗户摔下去，是砸穿玻璃穹顶，坠落到购物商城的一楼大堂。
杨韬敏锐地意识到——
“美琪与梦玲的卧室相邻，窗户都朝向同一方向，而美琪带男人回宿舍过夜，正好发生在梦玲坠楼前一晚，那么……
“偷拍美琪的勒索者，很可能在第二晚拍到了梦玲坠楼的画面！”
刘玲听得双眼发亮，接着说道：
“只要找到偷拍的勒索者，就很可能知道凶手行凶的过程……”
杨韬点头道：
“我们很可能发现一些线索，进而追查到凶手的行踪。”
刘玲喜笑颜开，夸赞道：
“梦玲真的没有托付错人，你比警察还厉害。”
杨韬笑了笑，谦虚道：
“我并没有比警察厉害多少，我只是多知道一些信息，才能做出这些推测。其实，如果你们早些把勒索的事告诉警方，警察没准已经抓到勒索者，摸查到凶手的行踪。”
刘玲没有回答，只是尴尬地笑一笑。
正所谓，家丑不外扬。
无论哪家经纪公司，都会尽一切方法掩盖艺人的丑闻。如果不是对方手段太丧心病狂，想要毒死美琪，令陈乐觉得花钱也消不了灾，根本不可能报警。
杨韬也就随口提一嘴，并不是真的在意。
与刘玲、林美琪告别后，他带着彭梦玲离开医院，挤公交前往购物商城。
购物商城现在已经重新开张，穹顶镶上了新的玻璃，遭到破坏的店铺、墙壁和地面都已装修一新，仿佛这里从未发生过血案。
杨韬在购物商城周边逛了一圈，看见房产中介的店铺就进去。
逛到第七间店，终于有收获。
彭梦玲与林美琪所住的宿舍，在顶层。对面楼能够偷拍的单元房，窗户朝向肯定是内侧，楼层则局限在最高那三层。
杨韬装作租房的样子，叫房产中介带他去看房。
房子同样在顶层，透过主卧的窗户，能够望见彭梦玲与林美琪的卧室。
杨韬在卧室门口瞟了一眼，转身就进了卫生间，拧开淋浴喷头，摊开手掌感受着喷出来的凉水，对房产中介说道：
“帅哥，你这热水器好像坏了呀。”
房产中介解释道：
“没坏，只是没人住的时候断了电，我去客厅把电闸打开。”
趁着房产中介去了客厅，在水声掩护下，杨韬悄无声息退出卫生间，来到卧室门口。他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手腕一甩，丢到床底下。
“嘀！”
卫生间里的热水器发出一声轻响，通电了。
杨韬回到卫生间，提高音量问道：
“这房子是很久没人住了吗？竟然还断电。”
房产中介自夸道：
“我家房子抢手得很，上一个租客才刚搬走不到一个星期。”
抛开无限世界里的那几个月，在现实里，这时候距离彭梦玲坠楼才过了一周。
杨韬关掉淋浴喷头，离开卫生间，走进主卧室。
“这主卧不错啊，够宽敞，采光也不错。”
杨韬东瞧瞧，西看看，假装看房子，冷不防蹲下身看了床底下一眼，惊呼道：
“这床底下有张银行卡！”
房产中介也蹲下身看向床底下，模模糊糊看见一张卡片。
杨韬还特意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给他照明。
房产中介伸手进床底下，把银行卡勾了出来。
“是不是上一个租客遗留的？”杨韬在旁边引导，“打个电话问一下吧，这东西挺重要的，没准卡里是他全副身家。”
房产中介脸色变了一下，把银行卡放入口袋，说道：
“应该是上一个租客的，我回头打个电话给他。”
180 章 财帛动人心
房产中介脸色变了一下，把银行卡放入口袋，说道：
“应该是上一个租客的，我回头打个电话给他。”
接下来，杨韬又看了一间房子，就找个借口溜了。
离开房产中介的视线后，杨韬对彭梦玲说道：
“去盯着那个房产中介，等他打电话给上一个租客的时候，记下电话号码。”
关系到自己的案子，彭梦玲也没抱怨，飞到空中，在头顶上光明正大尾随房产中介。原本以为他要回店铺，没想到，当他停下脚步的时候，彭梦玲却发现来到了银行。
房产中介没有进银行，走到门外的ATM机前，从口袋里掏出杨韬的银行卡，插进去。
彭梦玲不敢靠太近，降落到监控探头上面。
“请输入密码。”ATM机响起提示音。
房产中介打开手机通讯录，点开“租客苏先生”的名片。
彭梦玲正想着要不要冒险，飞下去瞅一眼。
这时候，房产中介却轻声念出了六个数字，一边念，一边在密码键盘上输入。
“０３５６８７．”
“密码错误，请重新输入。”ATM机响起错误提示。
“这是……上一个租客的手机尾号？”彭梦玲在心里记下这些数字。
接着，房产中介又试了手机号码的前六个数字，同样是密码错误。
彭梦玲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是以这种方式得知手机号码。
两次都失败，房产中介挠挠头，试着在密码键盘上输入——
“８８８８８８．”
成功了。
“Yes！”
房产中介大喊一声，吓了彭梦玲一跳。他随即察觉声音太大，瞧了瞧四周，发现没人注意自己才松了口气。
可惜，兴奋不过几秒钟，看见余额为零的时候，房产中介咒骂道：
“死穷鬼！”
一个街区之外，杨韬无缘无故打了个喷嚏。
取回ATM机退出的银行卡，房产中介一边往店铺走去，一边打给租客苏先生。
彭梦玲一路跟着房产中介回到店铺，看他拨打了两次，都是没有人接听。循着心灵感应，她飞回去找到杨韬，发现他蹲在马路牙子旁，正跟人聊电话。
“老邢，这么想我啊，主动打给我。”杨韬向电话另一边的人开起了玩笑。
彭梦玲落在杨韬肩膀上，听到“老邢”这个名字，想起来是个刑警，负责自己坠楼的案子，杨韬之前曾跟他打听消息。
“别明知故问了，案子查得怎么样？查到什么线索没有？”老邢在电话另一边说道。
“彭梦玲所在的经纪公司，三天前被人勒索，你收到消息没？”杨韬反问道。
“收到了，那公司刚刚报警，正在局里录口供呢。那些媒体记者就像苍蝇一样，闻到味，现在一窝蜂堵在警局门口。”
“林美琪中毒的事呢？知道不？”
“嗯，那公司报警的时候说了。”老邢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别绕弯子了，你肯定查到线索了。之前我告诉你案情，还带你看了案发现场，你现在找到线索，总得分享一下吧。”
“那必须滴～我懂规矩。”接着，杨韬重复了一遍自己对刘玲说过的推测。
“你的推测有道理。勒索华乐娱乐公司的那个人，确实有可能拍到了彭梦玲遇害的画面。可是，他如果真的拍到了，为什么不交给我们呢？”
“他要是交给你们，还怎么向华乐公司勒索1000万？”杨韬反问道。
“哈哈哈，是我想当然了，我总想着别人会自觉配合警察。”老邢苦笑着说道，“足足1000万啊，比彭梦玲粉丝集资悬赏凶手的那10万块多多了。”
“财帛动人心。”杨韬淡然地评价一句。
老邢长叹一口气，似乎想起某些沉重的往事。
杨韬分析道：
“将近一周前，他就拍到林美琪的丑闻，但是直到三天前，才发勒索信息给华乐公司。
“这之间相差的时间，他肯定是在犹豫，在挣扎，在纠结。他心里清楚，一旦把彭梦玲坠楼的画面交给警方，把真相公之于众，之后他再去勒索林美琪、勒索华乐公司，警方很容易就能查到他。
“最终，他还是选择要钱。”
老邢问起了最关心的问题：
“你现在在哪里？找到那个勒索者没有？”
杨韬摊开左手掌，抬到肩膀的位置，示意彭梦玲写下电话号码，嘴里同时对老邢说道：
“我刚刚看完彭梦玲卧室对面楼的顶层房子，跟房产中介聊了。
“中介说，彭梦玲坠楼第二天，那个勒索者就提前解约搬走了。勒索者租那个房子差不多两年了，往前倒推时间，两年前正巧是Forever成团出道。
“这种做法，不像是私生饭，倒像是狗仔。
“私生饭没什么理智，没那个耐心监视那么久。勒索者一直盯着Forever，应该想要搞个大新闻，或者勒索一笔钱。
“这是狗仔的做派。”
所谓“狗仔”，就是专门报道八卦的娱乐记者。这个说法，最早是从香港传过来的。
老邢打趣道：
“可以呀，你小子连‘私生饭’这词都懂了。
“是私生饭还是狗仔，把人抓到就知道了。房产中介有没有说，那个勒索者搬到哪里去了？或者留下了什么联系方式？”
这时候，彭梦玲已经在杨韬手掌上，用鸟喙重复写了两遍电话号码。
杨韬把号码念给老邢，说道：
“我拿到了电话号码，但还没联系过他。”
电话另一边传来笔尖在纸张上划动的声响。
老邢记下电话号码，说道：
“接下来交给我吧，网警的同僚应该很快就能定位到他的地址。”
两人又聊了几句，就挂掉了电话。
这时候，太阳下山，天色近黄昏。
杨韬去菜市场买了猪肉，又买了几颗马蹄，也就是荸荠，回家做了顿蒸肉饼，配上白米饭，吃得饱饱的。
一边吃，一边打开手机上网。
热搜榜上，一半话题都是关于林美琪的丑闻，有挺的，有骂的，有吃瓜看戏的，还有煽风点火的。
24小时热门微博第一条，就是华乐公司的公关稿。
第二条，是那个在林美琪卧室过夜的男人的道歉声明，他说自己欺骗了林美琪，隐瞒了自己有女朋友的事情，一切过错都由他来承担。微博配图是从天花板垂下来的一圈绳子。
这条微博的评论区被锁了，本市警局的官微转发评论说，警察已经及时赶到男人家，救下了他，现在正在医院救治。
吃完饭，洗完澡，杨韬启动PlayStation正准备进《荒野大镖客》逛一逛西部世界，手机却不识趣地响了。
杨韬看了眼，是方丞丞发来的信息——
“我感觉自己被跟踪了。”
181 章 第三个受害者是方丞丞？
杨韬赶到方丞丞租住的群租房，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群租房藏在一片老旧小区里，楼宇外墙已经被风雨侵蚀得斑驳剥落。由于不是封闭小区，闲杂人等可以随意进出，楼道里的玻璃窗和灯泡，全都被人偷光光。
杨韬没有急着去找方丞丞，而是在小区里逛了一圈，在墙角、在花坛、在车底等各处角落丢下黑色的围棋子，布下一张覆盖整个小区的警戒网。
之后，杨韬找到方丞丞住的那栋楼，走楼梯上去。
楼道里漆黑一片，杨韬打开手机照明，一路走到六楼，敲响603单元的房门。
好一会，方丞丞才半遮半掩地打开房门。
她穿着一件超大码Ｔ恤，宽松的下摆几乎盖到膝盖，露出两条光滑的长腿，下面看起来似乎什么都没穿。这身打扮居家而诱人，只是右手紧握的菜刀煞了风景。
杨韬瞟了眼菜刀，开门见山地问道：
“跟踪你的人在哪？”
方丞丞探头出来，瞧了瞧楼道，确认没有其他人，才松了口气，侧开挡住门口的身体，让杨韬进入房子里。
“我不知道。”方丞丞回答，“我没看见人，只是听到脚步声。”
房子的状况很糟糕，由于楼上渗水，天花板已经发霉。原本偌大的客厅，被业主用木板圈走一半空间，围成一间隔断房出租。
放在客厅的电视机布满灰尘，明显坏了。电视机四周堆满杂物，破洞的塑料袋、拆开的快递纸盒、腐烂的大白菜、没用过的卫生巾、脏兮兮的球鞋、板结成一团的抹布……乱七八糟的杂物埋葬了电视柜。
电视柜对面是一张长沙发，盖着一席碎花图案的窗帘，看起来稍微干净一些。
“什么时候的事？”杨韬问。
“就练完舞，晚上回来的路上。”方丞丞忆述回家路上的经历，“这小区晚上八点以后就没什么人，我走在路上，听到后面有脚步声，回头却没看见有人，继续走又听见脚步声。”
虽然是之前发生的事，但她的神情看起来仍旧紧张不安，仿若惊弓之鸟。
“问过物业没有？监控摄像头有没有拍到什么？”这小区虽然老旧，但一路走来，杨韬注意到路灯上、楼宇墙面上都有安装监控摄像头。
“切！这小区的监控都是摆设，摄像头都是好多年前安装的，早就坏了。”
“全坏了？物业不换新的？”
方丞丞神情轻蔑，冷笑道：
“有钱的业主全都搬走了，就剩下个老房子出租给我这种外地人。
“很多业主都不交管理费，租房的外地人更不可能去交。物业就靠收停车费赚钱，小区里有什么坏了也懒得维护，路面多个坑都没人填，更何况监控。”
“公司不给你安排宿舍吗？Forever整个团不都是住公司租的房子吗？”杨韬很奇怪。
“我怎么能跟Forever比！”方丞丞解释道，“公司虽然有宿舍，但都是安排给自己培养了好几年的练习生，我这种半路加入的，只能自己在外面租房。”
这时候，客厅一侧的木板发出“咯咯咯”的响声。
住在隔断房里的住客在敲击木板。
方丞丞向杨韬招招手，往自己卧室走去，说道：
“这里隔音不太好，去我卧室聊吧，别吵着别人休息。”
这房子的格局，原本是三室一厅，厨房与阳台整合在一起。三室，分别是主卧室、次卧室和杂物房，全部独立租给不同的租客。剩下的客厅、厨房和阳台，则是共用。
方丞丞住的是杂物房，是三室里最小的一间，也是租金最少的。
“欸乃～欸乃～”
刚走进杂物房，就听见楼上传来床铺摇动的响声。
“隔音确实很差。”杨韬淡然地吐槽一句。
房间很小，摆下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就没什么空间了，局促得连椅子都没有。平时想要用书桌，只能以床铺替代椅子。
衣柜自然也是没有的，方丞丞的外套、裙子和内衣全都堆在床铺内侧，凌乱，混杂。
方丞丞放下菜刀，于床边坐下，两条长腿横过来放在床上。
杂物房只有一个小窗户，遮光窗帘拉得很严密。
杨韬走过去，将窗帘拉开一条缝。
彭梦玲从杨韬的上衣口袋探出头，透过玻璃窗望出去。
窗户正对着楼宇正门的方向，从这里望下去，可以看见任何进入这栋楼的人。
彭梦玲扫视外面一圈，小区里只有小部分被路灯照亮，很多地方都隐藏于黑暗之中，别说可疑人士，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杨韬拉上窗帘，身体倚在墙边，问道：
“你报警了没？有没有把情况告诉公司？”
方丞丞摇摇头，回答道：
“只是我自己的感觉，连人都没看见，告诉警察也没用。
“公司的话，我还没有说。梦玲坠楼，美琪中毒，再加上那1000万勒索，公司上下都焦头烂额。我不想这时候给大家添乱。”
杨韬皱眉道：“这怎么算是添乱呢？
“你如果出事了，那才是真的添乱。”
方丞丞叹了口气，说道：
“好吧。我不告诉公司，其实是因为公司安排了我参加选秀节目，我最近就在与队友准备初舞台的表演，只要排名能进前十一，我就能出道。
“这时候，公司要是知道我被人跟踪，为了安全，肯定不会让我上节目露面，会找其他练习生顶替我……”
杨韬接下去说道：
“那样的话，你就不能出道了。”
方丞丞点了点头。
身为同行，曾经也是练习生的彭梦玲，对方丞丞的处境感同身受。
这一行竞争太激烈，能红的也就少数几个人。选秀是近几年最火的节目，捧红了很多人，碰到这种机会，没有哪个练习生会轻易放弃。
两年前，她与现在的方丞丞一样，默默无闻，正是在选秀节目里吸引了观众注意，有粉丝集资为她打榜，才能脱颖而出，与其他胜出的练习生组成限定团Forever．
杨韬又问道：
“可是，你为什么找我，把这些事告诉我呢？”
方丞丞从书桌上拿起一张皱巴巴的名片，苦笑道：
“我刚来这个城市没多久，公司之外，除了你，就没有熟人了。
“你上午离开公司的时候，不是给了我名片嘛。我看名片标注你的职业是侦探，就想着，请你帮忙找到跟踪我的人。”
虽然名片比较小，但由于房间小，两人距离比较近。彭梦玲躲在杨韬上衣口袋里，也能看清楚名片上的字。
［杨韬］
［城中村名侦探］
［真相只有一个！］
［业务范围：抓小三/寻人/找猫猫狗狗等］
［联系电话：×××××××××××］
名片很简陋，白底黑字，连些微花纹装饰都没有，一看就是路边打印店印出来的。
杨韬盯着方丞丞眼睛好一会，才叹息道：
“说真话吧，别遮遮掩掩绕圈子了。”
方丞丞愣了一下，脸上一副不解的表情，说道：
“什么真话？我刚刚说的都是真话啊！”
杨韬懒得跟她绕圈子，单刀直入地说道：
“你是被ELO系统追杀吧？”
182 章 方丞丞的算盘
杨韬盯着方丞丞眼睛好一会，才叹息道：
“说真话吧，别遮遮掩掩绕圈子了。”
方丞丞愣了一下，脸上一副不解的表情，说道：
“什么真话？我刚刚说的都是真话啊！”
杨韬懒得跟她绕圈子，单刀直入地说道：
“你是被ELO系统追杀吧？”
方丞丞又愣了，但转瞬间又摆出不解的表情，皱眉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什么追杀？跟踪我的人是私生饭啊，他害完美琪，又来对我下手了。”
杨韬没有跟她掰扯，直接说出自己的分析：
“第一，我与邓凯现在是队友。我不仅知道你跟邓凯分了手，还知道你是铂金等级，做任务得到的星星，都拿去学舞蹈动作。
“第二，铂金等级以上，任务失败就会被ELO系统扣星星，一旦你的星星数量不够扣，系统就会派实力强大的召唤师追杀你。
“第三，你感觉被人跟踪，平时去报案，警察可能不重视，但是与你同一家公司的林美琪上午才中毒住院，警察这时候不可能忽视你的报案。
“你之所以不报案，是因为你知道跟踪者不是私生饭，而是召唤师！你知道，普通警察对付不了召唤师，报了警也没用。
“第四，我们第一次见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是野生召唤师，是抢了其他召唤师的电影票，才加入这个无限游戏。在你看来，我不一定很强，但起码有点实力。
“再加上，我猜你在这个城市是真的没依靠，只认识我这一个召唤师。除了我，你没有其他的选择。
“所以，你大晚上叫我过来的真实原因——
“其实是给你当挡箭牌！”
听完杨韬条理清晰的分析，方丞丞惊诧得张大了嘴。
她以为杨韬还是那个青铜等级的野生召唤师，没师父教，没人告诉他情报，可其实杨韬今非昔比，已经与她同一等级，掌握的信息还比她多得多。
她想要利用信息差，骗杨韬当保镖，对付系统派来的杀手，没想到杨韬一下子就看穿了她心里打的小算盘。
方丞丞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冷笑道：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过来？
“你完全可以掉头就走，不必跟我说这么多。”
杨韬哈哈一笑，回答道：
“我可以给你当保镖。”
方丞丞第三次愣住。
被杨韬拆穿之后，她已经不抱希望，认定杨韬不会被自己忽悠当挡箭牌，没想到杨韬看穿了自己的心思，还会主动答应。
方丞丞皱起眉头，摇头道：
“我不明白。你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为什么要蹚这趟浑水？”
“我自然不是免费帮你。”杨韬说道。
“你想要多少钱？”方丞丞问。
“我不要钱，我要的是比钱更珍贵的东西——武器。”
方丞丞想了一会，从抽屉里掏出两样东西，一样是金色蝴蝶结，另一样是围棋盒子。
金色蝴蝶结能够幻化出一袭仙裙，还可以花费星星顿悟众多舞蹈动作，一学就会。她当初在《陨星》任务里，就是靠这件武器跳了一曲几近完美的古典舞，成功通关。
至于围棋盒子，则与杨韬的一样。
方丞丞将围棋盒子递给杨韬，说道：
“我只有这两件武器。
“这个金色蝴蝶结是我用来学舞、练舞的，对你来说没什么用。这个围棋盒子附带一个保命技能，很适合你，给你吧，就作为这次当保镖的报酬。”
杨韬没有伸手接，而是打开背包拉链，掏出了自己的围棋盒子。
“这……”方丞丞彻底懵了。
杨韬叹了口气，说道：
“收起来吧，别在我面前耍小心眼了。
“你的围棋盒子，是邓凯送你的吧？我有九成九的把握，你那个围棋盒子的【名刀】技能已经用过了，需要去商城花费星星重新激活。”
再次被揭穿，方丞丞的脸色更难看了。
彭梦玲旁听着两人的对话，越听越是心惊。
这方丞丞的年纪虽然与自己差不多大，可是心机之深，真是完爆自己。
她说的话、做的事，里面处处设套，换了自己是杨韬，别说揭穿了，压根就识破不了，分分钟就踩入圈套，被坑死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方丞丞放下两件武器，摊开双手，说道：
“这样的话，我手里就没有你想要的东西了。”
杨韬轻笑一声，说道：
“别担心，我早就想好了。”
说着，杨韬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眼消息页面，然后将屏幕转过来，展示给方丞丞看。
同一时间，杨韬向方丞丞说道：
“我想要的东西，你没有，但邓凯有。来你家的路上，我猜到你的盘算之后，第一时间就发消息给邓凯，问他愿不愿意给我一件武器，请我当保镖保护你。
“他答应了。
“其实，他刚才试过打电话、发消息给你，想跟你聊几句关心一下，只不过你把他拉黑了，接收不到。”
方丞丞冷哼一声，恨恨地说道：
“这是他应该的！
“当初，他知道我学舞到了瓶颈，哄骗我加入这个无限游戏，跟我说很多高难度舞蹈动作一学就会，却不告诉我任务失败会有惩罚，甚至会死掉！”
杨韬耸耸肩，摊手道：
“你们的恩怨，我管不着。”
然而方丞丞心里堵着一股气，继续说道：
“你看得很准，但是分析得还不够。
“实际上，今晚不是我第一次遇见系统派来的杀手。昨天晚上，他就已经来过一次，给我心脏插了一刀。
“我手里的围棋盒子，就是在那时候用掉了附带的保命技能。”
“我白天去公司练舞，就是不敢一个人待着。我原本打算晚上去警局，找个由头报案，在警局过一夜，没想到上午在公司遇到了你，才想着……”
话还没说完，杨韬就打断了方丞丞。
杨韬在嘴唇前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窗户外面。
上楼找方丞丞之前，杨韬已经到处逛过，在墙角、花坛、车底等各处角落丢下黑色围棋子，布下一张覆盖整个小区的警戒网。一旦带有敌意的人靠近，他立刻就能感应到。
方丞丞领会了杨韬的意思，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杨韬压低声音，悄悄道：
“杀你的人，来了。”
183 章 杀手现身
杨韬在嘴唇前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窗户外面。
方丞丞预感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右手握住菜刀。
杨韬压低声音，悄悄道：“杀你的人，来了。”
这时候，时针已经走过十一点，小区里万籁俱寂。
杨韬靠着窗户旁的墙壁，加上窗帘是遮光窗帘，不透光，即使杂物房里亮着灯，从外面望进来，也看不见杨韬的身影。
杨韬指了指壁灯。
方丞丞会意，走过去关掉。
杂物房里顿时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睡觉。”杨韬悄声道。
方丞丞躺到床上，身体如同虾米一样蜷缩起来，菜刀抱在怀里，盖上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死死盯住窗户和房门。
杨韬卸下背包，掏出龙头护手套入左手，右手探入怀内，握住手枪。
黑棋子传来的示警感应里，杀手已经进入这栋楼，步伐不急不躁，正从楼道上来。
二楼……
三楼……
四楼……
五楼……
六楼……
杀手来到603单元房门口，蹲下身，不动了。
单元房里异常地安静，以致于能够听见客厅的挂钟在走动。
“嘀嗒、嘀嗒、嘀嗒……”
杀手站起来，突然掉头离开，拔腿狂奔。
“待在家里别出去。”
杨韬嘴上对方丞丞叮嘱着，身体已经扑到房门后，冲出杂物房，三步并作两步跨过客厅，打开大门，追了出去。
两道门的阻隔，延误了不少时间。
杀手这时已经跑到二楼，穿过楼道里的窗户，跳落地面。
杨韬将彭梦玲从口袋里拿出来，扬手放出窗外，吩咐道：
“盯住他。”
说完，杨韬翻越栏杆，直接跳落至下一层。
彭梦玲往前飞去，在空中监控着杀手逃跑的方向。
杀手跑得飞快，如风，如电，如奥运会百米飞人。短短十几下呼吸的时间，杀手就已经冲到小区边缘。
由于是开放式小区，没有围墙，没有保安拦路，杀手很轻易就冲出小区，身影没入城市里复杂如迷宫的街巷。
这时候，黑棋子布下的警戒网失去作用，只能依靠彭梦玲的空中追踪。
杨韬在小区里迈步狂奔，凭借与彭梦玲之间微弱的心灵感应，紧咬着杀手的尾巴不放。
深夜的城市，如同沉寂的墓地，一栋栋楼宇仿似墓碑。
街道上渺无人迹，偶尔有醉汉经过，喃喃自语着失业、失恋与失意。夜归的上班族聚在大排档里，吃着夜宵，刷着短视频。
杀手与杨韬一前一后，快速奔跑，与这些世俗生活交错而过。不知情的陌生人看见了，没准会误以为他们在玩行为艺术。
杀手应该提前踩过点，非常熟悉附近这片街区，专挑街灯照不明、监控拍不到的地方逃跑，路线七拐八弯。
而且，杀手头上戴着鸭舌帽，面容笼罩在阴影里，彭梦玲一直没有看清楚他的样貌。
如果是别人，杀手拐几个弯早就甩掉了，但杨韬有彭梦玲这个“天眼”导航，反而能够凭借心灵感应抄近路，缩短与杀手的距离。
跑了一会，杨韬离杀手越来越近，已经逼近到五米。
杀手回头瞟了一眼，显然察觉到不对劲，闪身转入一条横巷。
杨韬很快跟着冲了进去，却发现巷子里空无一人。
巷子没有岔路口，目测有二十米长。
杨韬跑至巷子尽头，来到外面的街道，左右瞧了瞧，都没有看见杀手的身影。这么短时间，就跑出他的视野范围，哪怕是百米9秒58的博尔特也做不到。
回头观察巷子两侧，不是低矮的围墙，而是住宅楼的外墙，非常高，不可能短时间翻过去，却不被紧随其后的杨韬看见。
抬起头，杨韬发现彭梦玲并没有飞向任何方向，而是在夜空中转圈，似乎很迷茫。
杨韬将手指放入口中，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彭梦玲会意，降落到杨韬肩膀。
杨韬盘腿坐在地上，指了指自己心脏，问道：“能进去吗？”
彭梦玲点点头。
技能【训鹰师】发动！
杨韬与彭梦玲建立起心灵相通的连接，自身肉体仿佛进入睡眠，头低垂下来。
“那杀手跑哪去了？”杨韬在心里问道。
“不知道，那人进巷子跑了没两步，身体就变成透明，消失不见了。我飞出巷子，在外面街道也没看见那人的身影。”彭梦玲回答。
杨韬琢磨道：
“是隐身技能。
“隐身技能确实很利于刺杀。
“现在不确定的是，系统是故意安排了掌握隐身的召唤师，来刺杀方丞丞；还是这个懂隐身的杀手，就是推你坠楼的凶手？
“你看没看见那杀手的样貌？”
彭梦玲答道：“看不见。他戴着鸭舌帽，我又是飞在他头上，看不到他的样貌。”
杨韬又问道：“那你看他的身形，有没有熟悉的感觉？”
彭梦玲回忆道：“不太像，推我坠楼的凶手，身形更加高大。”
杨韬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解除技能，断掉心灵相通。
他在街边找到一辆共享单车，边解锁，边说道：“先回去看看方丞丞。”
回到603单元房的时候，方丞丞下身已经穿上长裤，没再摆出那副引人犯罪的打扮。她双手紧紧握住菜刀，竖在身前，整个人缩在杂物房墙角。
方丞丞看见进房的是杨韬，松了口气，问道：
“你怎么去那么久？干掉他了吗？”
杨韬摇摇头，答道：
“没有，他有隐身技能，被他跑了。”
方丞丞的神情有点不满，埋怨道：
“你那样追出去，他要是绕个圈回来杀我，不就出事了吗？”
杨韬皱起眉头，解释道：
“回马枪这种招数，我早就有所防备。我在小区里用棋子布了警戒网，那杀手要是绕回来，刚进入小区，我就能感应到，足够我及时赶回来。”
方丞丞一脸茫然，问道：
“什么棋子？什么警戒网？”
杨韬指着方丞丞丢在床上的围棋盒子，说道：
“这个盒子里的黑棋子，拿出来放在某个位置，就能感应到靠近的敌人。这是盒子附带的技能，你竟然不知道？
“你不会是除了【名刀】技能之外，什么技能都没学吧？”
看到方丞丞点头，杨韬气笑了，说道：
“都说女人是花朵，你还真的是一朵长在温室里的花。
“邓凯以前把你保护得太好了。”
184 章 关于无限游戏的更多信息
惊魂过后，时针已经走过凌晨零点。
杨韬留方丞丞一个人在杂物房里睡，自己则到客厅的长沙发躺下。
长沙发内部的弹簧已经坏掉，杨韬一躺下，整个身体就犹如陷入泥潭。铺在沙发表面的窗帘，看着挺干净，却散发出一股霉味。
“丞丞她还好吗？”裤兜里一阵振动，邓凯发消息过来询问。
“她没事，活蹦乱跳的。”杨韬回复道，“你这前女友心机着呢，没那么容易死。”
“她不是心机，是善于为自己打算。”邓凯反驳道。
“哈哈～”
“答应给你的新武器，我不会食言，下次去电影院给你。你最要紧是保护好丞丞。”邓凯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我现在在准备创业，太忙了，分不开身过去，只能先拜托你帮忙照顾她了。”
“我保得了一时，保不了一世。她如果一直不参加任务，我就算搞定了这次的杀手，系统还是会源源不断派杀手过来。”
“……”
虽然只是一串省略号，杨韬却能感受到邓凯在屏幕对面发出一声叹息。
“还有，如果我要去电影院执行任务，那两个小时就保护不了她。”杨韬补充道。
“如果可以的话，你帮我劝劝她吧。”邓凯的无奈藏于字里行间，“丞丞现在恨透了我，不愿意听我说话，只能拜托你。”
“我倒是有个想法，但不确定行不行得通。”
“什么想法？说来听听，能帮到丞丞就行！”
“我之所以进入无限游戏，是因为拿了其他召唤师的电影票，那如果……”
邓凯发了个兴奋鼓掌的表情，接着说下去：
“好办法！电影票上面没有名字，没有限定哪个召唤师去执行。如果你拿了丞丞的电影票，替她执行任务，丞丞就不用被追杀了！
“不，不应该是你，是我带她进无限游戏，应该由我来替她执行任务。”
一开始，杨韬就是抢了女兽医的武士刀与电影票，进电影院执行《陨星》任务，才加入这个圈子成为召唤师。
杨韬泼起了冷水：
“先别这么兴奋，你确定能够行得通？我之前这样做，身份是普通人，现在我是召唤师，这样做还能行吗？
“我感觉没这么简单，如果能够这样轻松规避系统的追杀，其他召唤师怎么不这样做？召唤师圈子的风气，又怎么会抗拒升级到铂金？”
邓凯迟疑了，回复道：“有道理，我问问小不点。”
他立刻建了个群，把杨韬和小不点都拉进去。
召唤师去电影院执行任务，一般都在凌晨的零点十分，生活作息都是夜猫子。现在才刚过零点，小不点应该还没睡。
果然，邓凯@了小不点，把疑问提出来没多久，小不点就回复了。
“我师父说，这方法可以。”
“你联系上师父了？”杨韬插嘴道，“问问他啥时候有空，我拜访一下他老人家啊。”
“我师父说，机缘到了，自然会见面。”小不点回了个摊手的表情。
“你师父是和尚吗？竟然还打机锋！”
小不点没再搭理杨韬，回到之前的话题：
“电影票上面没有名字，确实没有限定哪个召唤师去执行。但是，凯哥想要替丞丞姐执行任务，除了拿走她的电影票，还必须拿走她所有武器。
“这样的话，丞丞姐就会变回普通人。”
邓凯发了个唉声叹气的表情，回复道：
“拿走所有武器，丞丞一定不会答应。
“武器与技能、皮肤、个性动作都是绑定的，没了金色蝴蝶结，那些顿悟的高难度舞蹈动作，丞丞就跳不出来了。
“她唱歌不够好，就指望靠这些当上舞蹈担当，组团出道。我们拿走金色蝴蝶结，就是毁了她的梦想。她不可能答应的。”
杨韬往群里丢了个黑人问号的表情包，问道：
“她从商城里顿悟那些舞蹈动作，应该有一段时间了吧？她自己还没有真正掌握吗？
“ELO系统的这种顿悟方式，本就是走捷径，走得了一时，走不了一辈子。她要是成功出道，还是得自己学会那些舞蹈动作。难道她打算一辈子都依赖那个蝴蝶结？”
小不点替邓凯回答道：
“这就是人性。
“真正的独立，都要经历阵痛。如果独立不成功，还要经历长久的痛。
“就拿芯片来说，如果别人不封杀，我们自己会那么积极去研发吗？只有依赖彻底断掉，人才会自力更生。人就是这么贱。”
杨韬发了个摇动食指的表情，反驳道：
“别把人看得那么堕落。”
小不点回复了五个冷冰冰的字：
“我相信制度。”
邓凯连忙出来打圆场：
“小兄弟，帮忙问问你师父，有没有其它方法，能够解除系统对丞丞的追杀？”
“没有。”小不点干脆利落的回复，打破了邓凯最后一丝幻想。
“还有一点……”小不点补充道，“即使方丞丞变回普通人，系统已经发布的追杀任务，仍然会继续下去，直到方丞丞或执行追杀的召唤师，其中一方死亡，任务才会终结。”
“唉。”邓凯只回复一个字，就不再说话了。
倒是杨韬打探起别的问题：
“除了我那个围棋子的侦查功能，系统里还有哪些技能，可以隔着两道门，就发现敌人？”
小不点迅速回复道：
“我记得的，就有两三个技能。有的是放置某个物品，自动侦查一定范围，类似你那个围棋子；有的是往某个方向放出一只鸟或无人机，能够侦查到飞过的地方。
“你问这些信息，是想知道什么？”
杨韬回复道：
“系统派来追杀方丞丞的杀手，一个小时前刚来过。那杀手当时蹲在房子门前，过了会就发现我躲在屋里，掉头逃跑。”
邓凯这时又冒了出来，关心道：
“干掉那杀手了吗？”
杨韬回复道：
“没有，被他跑了。那杀手有隐身技能，追着追着就消失了。”
小不点闻弦歌知雅意，打字道：
“你怀疑那杀手用了技能，侦查到你藏在房子里埋伏他？”
杨韬发了个表达赞许的大拇指，回复道：
“没错。我当时在杂物房里，杀手在房子门前，相隔两道门，常规手段不可能发现我。
“还有，按照相隔的距离推算，他使用的侦查技能，范围比围棋子更大。我要是在门前放一颗棋子，可感应不到杂物房里面的状况。”
小不点分析道：
“我浏览过系统商城的武器库，侦查技能与隐身技能，不会属于同一件武器。
“从你给的这些信息，目前可以推知，杀手起码拥有两件武器。”
185 章 保镖
小不点分析道：
“我浏览过系统商城的武器库，侦查技能与隐身技能，不会属于同一件武器。
“从你给的这些信息，目前可以推知，杀手起码拥有两件武器。”
杨韬追问道：
“这些武器附带的技能，通常是什么样的攻击？”
小不点搜索记忆中的资料库，过了会才回复道：
“侦查技能，通常是远距离攻击的武器，而隐身技能，则是近身刺杀的武器。譬如我那块隐身面具，就是帮助我潜伏至足够近的距离，用匕首刺杀。
“你的围棋子可以侦测到隐身的敌人，近距离刺杀不用担心，倒是要注意一下远距离。”
杨韬发了个“OK”的手势，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聊到这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站在沙发扶手上的彭梦玲，已经把脑袋藏到翅膀下，熟睡入梦。
“这傻鸟的睡姿真是奇葩，也不怕有狐臭熏到自己。”
杨韬调笑了一句，在群里丢了句“睡了”就熄灭手机，合上了眼帘。
第二天，隔断房的动静吵醒了杨韬和彭梦玲。
张开眼睛，杨韬正好捕捉到隔断房住客的背影。那住客进入卫生间，关上门，紧接着就传出水龙头“哗啦啦”的出水声。
彭梦玲睁着惺忪的睡眼，看了看客厅的壁钟，才清晨六点钟。
其它房间陆续传出闹铃的响声，只有杂物房没有动静。
杨韬从长沙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对彭梦玲说道：
“你在这里待着，方丞丞醒了就飞上天台叫我。我上去锻炼一下。”
这个老旧小区的楼房很矮，单元房只有八层，九层就是天台。站在天台眺望远方，杨韬根本望不见远方，只能望见林立的高楼包围着自己。
沉睡的小区渐渐苏醒，少数阳台响起锅碗瓢盆的响声，早餐的香气随晨风飘散。
租房客居的上班族纷纷出门，打着哈欠往小区外走去。小区门口多了三四部小推车，这些流动的早餐档卖着煎饼、肉夹馍、炒粉炒面，还有粽子。
杨韬打了一遍军体拳，又在角落找到一根断裂的扫帚木棍，翻来覆去耍起【秘剑胧刀】【燕返】【居合】【细雪】这几记刀招。
锻炼到大汗淋漓之时，彭梦玲来到天台。
杨韬会意，丢掉木棍，回到603单元房。
一进门，就看见方丞丞坐在长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桶老坛酸菜方便面。方丞丞白嫩的俏脸上没什么血色，衬得两个黑眼圈分外明显。
看见杨韬进门，方丞丞热心地招呼：
“你还没吃早餐吧，吃方便面吗？我床底下还有一箱。”
杨韬摇摇头，婉拒道：
“我不喜欢那股臭脚丫子的味道。我等会去小区门口买个煎饼就行。”
这时候，其它房间的住客都已经出门上班，杨韬从背包里拿出提前准备的换洗衣服，借用卫生间冲了个澡，换上干净的黑Ｔ恤与深灰运动裤。
从卫生间出来，方丞丞已经收拾妥当，还是那身运动风打扮。不过，今天除了鸭舌帽，她还戴了墨镜遮挡黑眼圈。
杨韬一边将沾了汗的衣服塞入背包，一边问道：
“你平时的活动轨迹是什么样？公司与住处两点一线吗？”
方丞丞点点头，答道：
“像我这样的练习生，每个星期有六天都要上课，声乐啊、舞蹈啊、形体啊……各种各样的课程，从上午十点到晚上十点，天天不重样。
“基本上，晚上十点上完课我就回来，洗个澡就睡觉，根本没精力出去玩。”
“周末呢？”杨韬又问。
“周末就在家睡懒觉，都是睡到下午两三点才起来。”方丞丞回答。
杨韬打开手机里的地图App，搜索这里到华乐娱乐公司的路线，嘴里问道：
“你平时去公司，以及回来这里，是怎么来回的？公交？还是地铁？”
方丞丞回答道：
“都是坐公交，比地铁便宜。”
杨韬背上背包，往门口走去，说道：
“那今天就坐地铁。以后出行，都要各种方式错乱着来，不要一直坐公交；走的路线也要不一样，或者绕一下路。
“那杀手如果摸清了你的生活模式和轨迹，很可能蹲点干掉你。”
方丞丞跟着杨韬走出去，用钥匙锁上单元房大门，说道：
“要不我们今天骑共享单车吧？我不想坐地铁。”
杨韬走到窗户前，伸手将彭梦玲放飞出去，从空中监控附近状况。
他一边往楼下走，一边说道：
“嫌地铁贵？没事，我替你付钱。”
方丞丞柔声说道：
“这样不太好吧？我是你雇主，却要你掏钱。”
杨韬摇头道：
“你不是我雇主，邓凯才是我雇主，回头我会找他报销的。”
方丞丞冷哼一声，一路上没再跟杨韬说话。
那杀手应该从昨晚的事情察觉到方丞丞多了帮手，没有贸然行动，埋伏在路上动手。除了早高峰拥挤一点，方丞丞和杨韬很顺利就来到公司。
刚走进公司所在的写字楼，两人就踩到满地的蛋壳与蛋液，黏糊糊地粘住鞋底。四五个清洁工正在大堂里打扫，擦洗地面。
“什么情况？”方丞丞惊诧道。
站在门边的物管小姐姐苦笑道：
“多亏了你们公司。昨天你们那个艺人中毒住院了，闹得整个微博都知道，今天一大早就有一大帮唯粉过来，说你们公司没有保护好他们的心尖子，要找你们老板算账。
“我们不让他们上楼，他们就在大堂大吵大闹，还带了一箱鸡蛋在这里乱扔。”
“浪费粮食，不应该。”杨韬淡然地吐槽一句。
事关公司的事，方丞丞不方便说什么，坐电梯去到36层，与队友在练舞房里开始挥汗如雨地练习舞步。
方丞丞跟公司说，杨韬是她朋友，害怕有私生饭伤害她，过来保护她一阵子。由于有刘玲点头同意，公司里的员工就任由杨韬走动，还给他配了张临时通行卡。
杨韬逛了一遍35层至38层，趁没人注意，在走廊的绿植盆栽里放入黑棋子，布下覆盖整个华乐公司的警戒网。
布好天罗地网之后，杨韬回到36层，找了张待客的空椅子坐下，闭上眼睛假寐。
午饭和晚饭都是公司出钱点外卖，杨韬跟着蹭了两顿，一直待到晚上十点钟，杀手仍然没有出现过。
难道杀手放弃任务了？
186 章 沉寂的杀手
晚上十点钟，一天的课堂结束，练舞房里陆续涌出练习生，背着包纷纷离开。
“走吧。”方丞丞走到电梯门前，与等候的杨韬汇合。
“不是下课了吗？怎么还有人不走？”杨韬看了一眼某间透出灯光的练舞房。
“哦，那是萱萱。下课后，她基本都会自己加练，凌晨两点才走。”
杨韬带着方丞丞离开公司，往城中村的方向走去，说道：
“今晚去我家，不回你那个群租房。”
方丞丞抱怨道：
“啊？你是想要躲开杀手吗？
“你早说啊，我早上出门的时候就带上换洗的衣服。”
杨韬解释道：
“提前跟你说，你收拾一大堆衣服带去公司，还怎么迷惑那杀手？
“我家里有没穿过的Ｔ恤和运动裤，不用担心换洗。内衣内裤的话，等会路过24小时便利店买套一次性的就行。”
方丞丞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女生，真要她憋一天不洗澡不换衣服也不是忍不了，更何况杨韬给了她替代方案。
这时候，去往城中村的公交已经停运。
两人走了一会，在路边找到两辆空闲的共享单车，骑到了杨韬所住的破败小楼。
“我以为我住的地方已经够破了，没想到跟你这里一对比，我简直生活在天堂。”方丞丞看着乌灯黑火的小楼，忍不住感慨起来。
城中村里的街灯像哮喘病人一样，时而喘息，时而窒息。
忽明忽暗的光亮中，小楼看起来分外阴森。红砖、青苔、斑驳的石灰……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楼宇外墙，满是岁月摧残的痕迹。
杨韬领着方丞丞进入楼道，往上走去。
这里一层只有两个单元房，以楼梯为界，一左一右。一直走到第四层，除了杨韬家，其它单元房的铁门都是布满蜘蛛网，门锁锈迹斑斑，显然没人居住。
“这楼里就你一个人住啊？”方丞丞问。
“对，就剩我一个了。”杨韬回答。
“其他住户呢？”
“这里本来要拆迁，建设新楼盘。原来的住户都迁走了，只是这楼没来得及拆，然后当初审批项目的大官就落马了，负责建设的房产公司资金链断裂，项目就搁置了。”
“那你怎么没迁走？你是钉子户？”
“我闲逛的时候路过，看这楼挺清静的，又不用交房租，就搬了进来。你要是想省房租，也可以搬进来，这里还剩七间房子，你想住哪一间都可以。”
“呃，不用了，我还是住群租房吧。”
杨韬的房子不大，一室一厅一厨卫，客厅带个小阳台，能望到不远处的臭河沟，夜风徐徐送来工业废水与生活垃圾混合的臭味。
分隔阳台与客厅的窗户上，用红胶带拼贴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侦探。
杨韬打开天花板上的老式吊扇，空气流动起来，房子内的臭味不再那么浓烈。
客厅角落，摆着一架积满灰尘的钢琴。盖子上放着台键盘磨没了字母的笔记本电脑，一看就是淘来的二手货。
款式过时的沙发对面，是一台崭新的液晶电视机，与破旧的房子格格不入。电视机旁边，是一台PlayStation4家用电子游戏机，以及垒成一叠的游戏光碟。客厅四面墙壁上，贴满了游戏海报。
卧室很简陋，所谓的床，就是铁架子搭一片破布的沙滩椅，类似周星驰在《喜剧之王》里面睡的那种款式。
衣柜是木的，破，旧，还漏风。底部支撑的柜子脚被老鼠咬得只剩一半，整个衣柜摇摇欲坠，像座危楼。
杨韬从衣柜里翻出Ｔ恤和运动裤，白色的衣料有点发霉的泛黄。
“女款啊，前女友的？”方丞丞嗅到了八卦的气息。
杨韬没有回答，把卧室让给方丞丞，自己睡在客厅。
洗完澡，两人各自睡觉，整夜都没事发生。
第二天，两人重复昨天的流程，方丞丞上课，杨韬在外面守着，彭梦玲则在写字楼附近飞翔转悠，顺便监控有没有可疑人士。
应付过邓凯关切的询问，杨韬刷了刷微博，发现热搜榜上已经看不见与林美琪相关的话题，去林美琪的超话里逛了圈，粉丝都在骂华乐公司压热搜，骂陈乐“卸磨杀驴”。
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杨韬发消息给刑警老邢，问起了勒索案的进展。
“老邢，找到那个偷拍勒索的家伙没有？”
过了会，老邢回复道：
“还没呢，你告诉我的那个手机号，已经停用了，定位不到那家伙的位置。”
杨韬淡淡地评价一句：
“这家伙够谨慎的。”
老邢自顾自地继续发来消息：
“我们找到那个房产中介，拿到了租客的身份证信息。不过，我们跟着身份信息找到的人并不是那个租客，而是个住在西北的大叔。”
杨韬一下子就明白勒索者的想法，打字道：
“租房的时候就用假身份证，这家伙是从一开始就打算拍猛料敲诈勒索啊。
“身份证的相片呢？是不是那家伙的样貌？”
老邢回复道：
“身份证的相片，不是西北大叔的样貌，与房产中介核对之后，初步确定是勒索者的样貌，当然不排除他有易容化妆。
“局里已经联系派出所，派民警走访周边便利店和小饭馆，翻查过去三个月的监控录像。一方面摸索勒索者的生活习惯，寻找线索，另一方面查找勒索者的去向。”
杨韬又问道：
“你们专案组怎么看？
“觉得华乐公司的勒索案、林美琪的中毒案与彭梦玲的坠楼案之间有关联吗？”
老邢很快就回复过来：
“目前，勒索案和坠楼案的线索都太少，唯一的关联，就像你之前推测的，可能是勒索者拍到彭梦玲坠楼的画面。
“至于中毒案，已经锁定嫌疑人，是在林美琪卧室过夜的那个男人的正牌女友。这女友是化工专业的大学生，家里人是开工厂的，从事冶金行业，有机会接触到氯化贝。”
氯化贝，就是溶在能量饮料里令林美琪中毒的化合物。
杨韬感慨道：
“果然不是勒索者下的毒。
“正牌女友寄过来的饮料，林美琪竟然敢喝，心还真大呀。”
老邢可能懒得打字，也可能有事不方便，发了一大段语音过来：
“林美琪不是心大，是心黑。
“那个正牌女友是林美琪的铁杆粉丝，两年前林美琪选秀出道的时候，她就已经掏钱打榜支持林美琪。后来，她当上了林美琪粉丝会的粉头，帮忙打理粉丝会。”
老邢有点口音，语速又快，杨韬听不真切，打字问道：
“坟头？林美琪还没死，怎么会有坟头？”
187 章 初舞台
老邢有点口音，语速又快，杨韬听不清语音，打字问道：
“坟头？林美琪还没死，怎么会有坟头？”
老邢不得不打字回复道：
“是粉头！指的是粉丝团的头目，一般负责帮明星打理粉丝会、集资冲各种排行榜、组织粉丝刷数据，还有转发各种通稿拉踩其他明星，反正就是干各种脏活累活。
“这算是娱乐圈的黑话吧，我也是问我女儿才搞明白的。
“这粉头与林美琪认识，私底下见过几次，也带她男朋友去过见面会。她男朋友就是那时候与林美琪对上眼，还偷偷加了微信，私底下联系。”
透过玻璃窗，杨韬眺望盘旋于高空的彭梦玲，叹气道：
“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林美琪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唉，那傻鸟要是知道这消息，恐怕无法直视自己的好姐妹了。”
聊天页面里，老邢继续发来消息：
“老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出轨时间久了，这粉头就察觉到自己男友与林美琪的事，不过她没哭没闹没上吊，偷偷在粉丝会寄给林美琪的能量饮料里面加了氯化贝。
“那些粉丝经常会送零食、饮料和各种礼物，艺人明星就放在公司或者工作室，谁想要吃就随便拿。公司也不会专门请人来化验有没有毒，再加上吃过那么多次，大家都没了戒心。”
杨韬品出了这里面的不对劲，问道：
“粉丝寄过去的零食和饮料，就只有林美琪会吃会喝吗？”
老邢领会到杨韬字面下的意思，解答道：
“你是想要问，这粉头怎么确定中毒的一定是林美琪，是吧？
“她不知道，她就是抱着毒死所有人的心态，谁喝了谁该死。没想到冥冥中自有天意，正好是林美琪第一个喝了饮料。”
杨韬听得咂舌，回复道：
“这是恨透了林美琪啊，‘恨’屋及乌，连她公司的人都一起恨上了。”
这种因爱生恨的情杀，如今太多了，杨韬没兴趣再八卦，换了个话题：
“对了，我之前抓到的那个女兽医，判了没有？”
女兽医是原本拥有武士刀的召唤师，犯下多个仙人跳案件。杨韬当初抓住她的时候，就是从她身上搜到进入无线影城的电影票，才误打误撞成为召唤师。
老邢回复道：
“还没呢，哪有这么快。
“我们刚转交检察院没几天，检察官正在整理材料准备起诉。咋了？”
杨韬笼统地问道：
“你们讯问的时候，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老邢发过来一个脑袋上冒问号的小人表情，回复道：
“没什么奇怪的呀。
“讯问很顺利，那些仙人跳案子，她都承认是自己干的，没有抵赖。就算她抵赖也没用，我们搜集的证据很齐全……
“哦！对了，讯问的时候，她曾经想说些什么，但是突然间喉咙就发不出声音。我们还以为她有什么病，连忙送去医院，结果医生说没有病，很健康。”
看来女兽医被抢走武器与电影票后，真的变回普通人身份，与无限影城相关的信息，她即使记得，也会被系统噤声，无法告诉其他人。
只有杨韬、小不点和邓凯他们这些召唤师凑在一块的时候，才不会被系统噤声，可以内部讨论相关的话题与信息。
刑警工作忙，要来了勒索者的身份证相片，杨韬就没再缠着老邢闲聊。
接下来的一周，杨韬一直24小时保护方丞丞。
不仅白天去公司上课，会每日变换路线，晚上睡觉，也是无规律地变换地点，有时候在群租房，有时候在杨韬家，有时候甚至会入住旅馆。
然而，杀手却再没出现过。
这就是保镖的难做之处，一直被动，只能等待，稍有疏忽，就前功尽弃。
杀手不一样，占据着主动地位，可以一直藏在暗处，等到时机来临才出手，给予目标雷霆一击后，事了拂衣去。
杀手如此有耐心，以致于杨韬怀疑系统派发的追杀任务，是不是没有时限。
不过，小不点非常确定，追杀任务是有期限的，而且不会太长。这里是现实，系统不可能给一个非常长的时间，譬如十年，让召唤师完成追杀。
那样的话，根本起不到震慑作用。
时日如白驹过隙，选秀节目开锣。
方丞丞在这一晚迎来万众瞩目的初舞台，能不能出道，能不能吸引足够多的粉丝掏钱为她打榜，今晚的表现非常关键。
月夜，闷热。
杨韬随人流走入体育馆，人太多，肩碰肩，踵接踵，汗味、香水味、烤串味……各种气味钻入鼻子里搅合成一股怪味。
环视周围，目之所及都是荧光棒的海洋。
体育馆的结构，中央是足球场与田径赛道，观众席呈环形包裹着中央的场地。节目主办方为了方便观看演出，在场地中央搭建了绚丽的舞台，观众席只剩下三分之一，呈扇形。
由于后台禁止闲杂人等进入，杨韬不是工作人员，没有办法一直跟在方丞丞身边，只能来观众席待着。不过，昨天跟随方丞丞来彩排的时候，他已提前在后台各处放置黑棋子，布下覆盖半座体育馆的警戒网。
杨韬拿着内部票，来到观众席第三排靠近走道的位置坐下。
主持人一手持麦克风，一手拿提词卡，舌绽莲花，炒热气氛。
各家经纪公司的偶像团体轮番登台，使尽浑身解数，在节奏感极强的音乐下，又唱又跳，挥洒青春的汗水。
杨韬看着舞台上的演出，对肩膀上的彭梦玲问道：
“为什么她们唱着中文，我听起来却一股泡菜味？”
坐在隔壁座的女生，误会杨韬是跟她说话，说道：
“这是少女时代的《Gee》，歌词原版是韩文。她们现在唱的是中文版。
“其实韩文中文都一样，音乐无国界嘛。”
杨韬报以礼貌的微笑，没有继续与女生深聊。
这时候，表演完毕，观众席上响起粉丝的尖叫。
主持人重新登上舞台，高声宣读：
“下面有请来自华乐娱乐的SweetGirl为大家带来《KillThisLove》！”
方丞丞登场了。
188 章 流星
体育馆内，万灯俱灭。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里，情绪在涌动。
“嘭！”
烟花盛放，光耀舞台。
聚光灯下，四道倩影于黑暗中显现。
强劲的音乐，律动的节奏，伴随灯光而起。
方丞丞与三名队友，踩着高跟鞋，踏着猫步，走到舞台前沿。
在哨片铜管与鼓点的伴奏下，她们每个人拿着麦克风，边唱边跳，随音乐起舞，讲述“女王不需要爱情”的霸气宣言。
观众席尖叫连连，荧光棒挥舞，仿似萤火虫在人海中翱翔。
舞姿翩跹，四名女生踏着舞步凑到一起。
从高空俯瞰，如同一朵梅花。
“Let’skillthislove！”
梅花盛放，四人散开。
方丞丞踢出高抬腿，高跟鞋踹向镜头，飒爽，霸气，艳压群芳，仿佛女王登基。
“Wemustkillthislove！
“Yeahit’ssadbuttrue．
“Gottakillthislove．
“Beforeitkillsyoutoo．”
观众席的尖叫一浪接一浪，高峰处，甚至盖过激昂的音乐。
“Killthislove！
“Yeahit’ssadbuttrue．
“Gottakillthislove．
“Gottakilllet’skillthislove！”
烟花绽放，干冰喷涌。
舞台化作朦胧仙境，热舞谢幕。
方丞丞摆出飒爽的姿势，向观众打了个Wink．[附注1]
就在这时，夜幕下划过一粒流星，绚烂，璀璨，坠落舞台。
“砰！”
一声枪响，震耳欲聋。
方丞丞胸前爆开一朵硕大的血花，倒飞向后，仰躺在舞台中央。
看台上的观众误以为是表演，兴奋尖叫。就连灯光师也误会了，所有聚光灯打在舞台中央，映照得方丞丞破碎的身体异常刺目。
赤红的液体在舞台上蔓延，汇聚成血泊。
整座体育馆掌声雷动，为这致命“表演”喝彩。
杨韬探手抄走隔壁座女孩的瓶装可乐，大跨步冲到看台边缘，翻越栏杆，从两层楼高的看台跳下，着地的瞬间翻滚卸去力量。
守卫舞台四周的安保误会杨韬是狂热粉丝，围过来，要抓住他。
杨韬没有硬闯，而是大喊道：
“我是警察！那是真的中枪！不是表演！”
趁安保愣神的当口，杨韬冲出包围圈，三步并作两步，冲上舞台。
舞台上，三位队友从枪响开始就一脸惊愕，呆在原地，看着倒地的方丞丞不知所措。
杨韬冲到舞台中央，查看方丞丞伤势。
子弹是狙击枪专用的型号，洞穿了方丞丞整个右肺。透过这个洞，可以看见舞台地板，以及仍在跳动的心脏，触目惊心。
杨韬拦腰抱起方丞丞，急步走入后台，边走边望向子弹射来的方向——那是距离体育馆八百米的电视塔。
夜空下，彭梦玲正展翅飞往电视塔，追踪用狙击枪刺杀方丞丞的杀手。
那杀手肯定是早就计划好，潜伏这么久，为的就是今晚这个机会。
看台上的观众，这时才意识到刚刚不是表演，议论声纷纷攘攘，犹如乌云笼罩在体育馆上空，压在所有人心头。
不久前闪耀夜空的那粒流星，原来是子弹。
“快叫救护车！”杨韬大吼。
后台的工作人员从愣神中惊醒，慌忙拨打120．
方丞丞看着杨韬，张开嘴想要说话，却喷出一大口血，染红了杨韬胸膛。
“没事的，没事的，睡一觉就好了。”杨韬把方丞丞放到沙发上，柔声安慰。
方丞丞双眼无神，瞳孔渐渐涣散。
这时候，身后有人拍了拍杨韬肩膀。
杨韬回头看去，竟然是小不点！
“按计划交给我吧，你去追杀手。”小不点说道。
杨韬点点头，转身冲出后台，奔向体育馆外。
夜色已深，晚高峰过后，城市里车辆渐少，路上多是加班晚归的打工人。杨韬裹着一身血迹，在街道上急匆匆跑过，引来路人侧目。
“我从山中来，带着兰花草……”
前方驶来一辆洒水车，奏着乐曲，车身两侧喷出水流清洗地面。
杨韬跑过去，冲走身上沾染的血迹，洗走血腥味。
依循与彭梦玲的心灵感应，杨韬发现杀手正在往火车站方向逃跑，速度非常快，应该是开车或坐出租。
杨韬一边向附近地铁站跑去，一边掏出手机拨打110．
高高矮矮的建筑物在两侧掠过，黑夜中，犹如舞台下隐于黑暗的观众，冷眼旁观这世间的恩怨仇杀。
彭梦玲展翅翱翔，咬着下方黑色奥迪车的尾巴，往前方灯火通明的火车站飞去。
感应中，杨韬的移动一会非常快，一会静止不动，不断循环。不一会，杨韬的位置就从后方跑到了前方，而这时候奥迪车还在马路上等红灯。
“这是猜到了杀手目的地是火车站？坐地铁去前面拦截了？”彭梦玲心里琢磨。
没多久，奥迪车开到火车站旁边的停车场。
杀手下了车，提着一人高的吉他盒向出口走去。他的打扮十分时髦，皮裤皮外套，紧身Ｔ恤露出公狗腰，一看就是玩音乐的。右耳朵还戴着单边耳坠，坠子是式样精致的法杖。
时值夜晚，停车场里很安静。
这是四层的地面停车场，专为本市坐火车出远门的市民服务。彭梦玲飞到水泥柱旁边，踩在监控摄像头上，看着杀手从专供行人进出的门口离开。
“哥们，要手机不？最新款的iPhone666～”
守株待兔的杨韬从门外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手机，脸上是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杀手愣了一下，张开嘴，似乎要拒绝。
然而在他愣神的瞬间，杨韬已经握住手机一巴掌拍向他侧脸。
杀手反应非常快，举起左手，护住脸。
“啪！”
清脆的碎裂声。
手机拍中杀手左臂，屏幕碎成蛛网状。
杀手抖动手腕，吉他盒砸向杨韬面庞。封堵视线的同时，吉他盒敞开，藏在盒内的狙击枪露出真容。
龙头护手迸发出湛蓝光芒，眨眼间，从杨韬左手蔓延至全身。
杀手取枪在手，施展技能。
他双手握持，枪口向前的同时，身体向后纵跃。
“嘭！”
子弹从枪口射出，灿若流星。
吉他盒打穿一个大洞，呈现出龟裂状纹路。
身体腾空的杀手，借助射击带来的后坐力，后空翻拉开距离。
湛蓝光芒披覆全身的铠甲，杨韬化作【铠甲战士】，大踏步冲向杀手。
“锵！”
子弹打在面甲上，火星四射，却只留下浅浅的印痕。
【铠甲战士】召唤师召唤铠甲，披甲上阵，持续1分钟。在此期间，每一下伤害命中铠甲，都会减免50%伤害。
狙击枪被甩到背后，杀手左右手拔出手枪，双枪连珠弹发。
枪声暴烈，犹如爆竹在耳边炸响。
面甲的眼睛部位释放出湛蓝光芒，杨韬犹如魔神降世，身披铠甲，顶着弹雨前冲。
流弹击中走道两侧的车辆，警报器刺耳尖叫。
车辆闪烁的车头灯，照得停车场内明灭不定，一下亮，一会暗。
杀手一边开枪，一边撤步后退，但距离仍被迅速拉近至两米。
杨韬拔出武士刀，刀尖刮过水泥地面，摩擦出一溜火星。
杀手收起手枪，手指摸上法杖耳坠。
突然间，仿佛有透明颜料打翻在身上，杀手化身人形变色龙，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同一时间，杀手的移动速度骤然提升，飞快后退，再次拉开距离。
赶在隐身完成前，杨韬左手拔枪射击。
杀手本能地侧身躲闪，却听不见枪声。
枪口射出一蓬可乐，喷溅在杀手身上。
“这可乐，不是观众席里隔壁座女孩的吗？这家伙偷人家的可乐！看来上次追丢人之后，这家伙早已想好对付隐身的方法。”彭梦玲旁观战局，心里忍不住鄙视了杨韬一把。
从技能的相生相克关系来看，围棋子能够侦测到隐身，看起来适合使用。但是，围棋子需要放置在固定位置，而杨韬没办法阻止杀手逃跑，没办法将战场固定在停车场，所以选择了喷可乐来给杀手打“标记”。
那股碳酸味儿犹如附骨之疽，如影随形，难以摆脱。
一个追，一个逃。
不经意间，两人来到停车场另一侧。
杀手闪身进入楼梯间，跑向停车场二层。
杨韬闻着味，紧追不舍。
彭梦玲扑腾翅膀，追在杨韬身后。
楼梯间灯光昏暗，只能看见杨韬奔跑的朦胧影子。
二层。
三层。
四层。
追到顶层，赶在逃离楼梯间之前，杨韬终于追上杀手。
技能【燕返】反方向发动！
杨韬翻身跃向前方，同时向后挥刀。
刀光划过半个圈，化后挥为前劈，朝隐身杀手头顶劈下！
“嘶啦！”
隐身状态破除，杀手被一劈两半，露出惨白的纸张，以及染上可乐的皮外套。
“纸扎假人？”杨韬轻咦一声。
彭梦玲不禁想起，之前在《凛冬》任务里，天顶星士兵也是用假人来迷惑杨韬，只不过杀手现在用的纸扎假人，档次低了许多。
这时候，一分钟时限已至，杨韬由【铠甲战士】变回肉体凡胎。
身后传来响动，杨韬蓦然回首。
身穿Ｔ恤的杀手，从三层蹿入楼道，嘴角泛起轻蔑的笑容，肩膀上伸出两管火箭筒。
“Biu！”
“Biu！”
黑洞洞的筒口射出两发火箭弹，在杨韬眼中急速扩大。
夹在杨韬与杀手之间的彭梦玲，忽然心生感召，鸟躯极速涨大，化作凶猛猎鹰。彭梦玲振动健壮的翅膀，转瞬间飞临杨韬头上。
杨韬跳离地面，双手抓住两只鸟爪，使出【飞鹰急袭】技能。
【飞鹰急袭】飞鹰辅助召唤师在50米以下的高度飞翔，提升50%移动速度，持续6秒。在此期间，召唤师居高临下攻击敌人，将造成240%力量加成的伤害。
彭梦玲带着杨韬，高速飞出楼梯间，冲入停车场四层。
“轰隆！”
一发火箭弹击中楼梯间墙壁，碎石纷飞，炸出大洞。
彭梦玲高速拐弯，躲避另一发紧追而来的火箭弹。
“轰隆！”
另一发火箭弹穿过楼梯间门洞，击中停靠的车辆。
爆炸，火舌，气浪；
私家车，水泥块，玻璃渣；
乱飞的汽车零件，四散的金属碎片。
气浪磅礴，掀飞了彭梦玲与杨韬。
彭梦玲缩回麻雀大小，杨韬将她抱在怀里，不停翻滚，尽可能远离爆炸点。
炸飞的水泥块、玻璃渣、金属片打在杨韬身上，割出一道道伤口。
杨韬滚到一辆车后面，躲避杀手的后续攻击。
“嘀嘟～嘀嘟～嘀嘟～”
警笛声由远及近，向停车场赶来。
杨韬放开彭梦玲，提刀冲回楼梯间。
然而，杀手已经逃之夭夭，追不上了。
189 章 早有预谋
夜已深。
气温下降，寒风阵阵。
医院急诊楼外，一大群记者与摄影师聚集在门口，哈欠连连。他们仿佛盘旋在将死之人周围的乌鸦，在等待着什么。
远处驶来一辆警车，红蓝色警灯交替闪烁。
警车里，杨韬接过老邢递还的手枪，放入怀里。
“这水枪看起来太真，你小子别拿着到处跑，容易被误会。”老邢在路边停下车。
他的眼睛因熬夜而通红，下巴与鬓边都是来不及刮掉的胡茬，头发乱得像鸡窝，衣服上沾着挥之不去的烟味。
“看起来不真，怎么唬人啊？我给人当保镖，总得有些家伙傍身，不可能赤手空拳吧。那杀手可是有真枪，有火箭筒的。”杨韬说道。
老邢皱起眉头，叹气道：
“这世道真是变了。搞到手枪也罢了，竟然还能搞到狙击枪、火箭筒？
“华乐公司的人说凶手是私生饭，可我总感觉不对劲。
“搞到枪还罢了，在八百米外的电视塔狙击，还能打中人，而且停车场的监控全是雪花，什么都没拍到，肯定是被干扰了。
“这枪法、这干扰手段……哪个私生饭能做到？”
杨韬笑了笑，没有告诉老邢，杀手其实是召唤师，停车场监控也是ELO系统干扰的。当然，他就算想说，也会被ELO系统禁言。
“叮咚～”
消息提示音响起，老邢解锁手机看了眼，对杨韬说道：“去吧，去看看那小姑娘。局里有事，我得回去。”
杨韬打开车门，关心道：“别总是熬夜，多休息。”
老邢疲惫地笑笑，说道：“老子也想睡，但是要先破案！”
杨韬下了车，望了眼在天上盘旋的彭梦玲，走向急诊楼门口。
守候在门口的记者、摄影师和镜头，霎时间全都朝向杨韬。
“麻烦让一让，我摔跤了，要进去看医生。”杨韬举起手遮挡脸庞。
看到杨韬浑身上下的伤口，记者和摄影师都识趣地让开。
杨韬不是他们在等的人。
穿过大门，守门的两名保安没有阻拦他。
杨韬走进安谧的医院，孤寂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嗒——嗒——嗒——”地回荡，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在身后越来越遥远。
消毒水的气味，在鼻端萦绕不散。
彭梦玲跟了进来，落到杨韬肩膀上。
看了眼小不点发来的信息，循着门牌号，杨韬找到方丞丞所在的病房。
病房关着门，两名穿制服的民警守在门口，哈欠连连。
房门口对面的长椅上，坐着一名神色憔悴的女孩，低垂着头在打瞌睡。
稍远处，小不点坐在走廊长椅上，捧着本薄薄的小书在读。彭梦玲看了眼封面，书名叫《论人与人之间不平等的起因和基础》，作者是让-雅克·卢梭。
听到脚步声，小不点抬起眼角，瞟了杨韬一眼，视线又挪回书页上。
“方丞丞怎么样？”杨韬在小不点身旁坐下。
“死不了，我用【死者复生】技能救了她。”小不点低声回答。
彭梦玲看了看不远处，两名民警在聊天，没有注意这边。
“她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活下来，有没有引起医生怀疑？”杨韬也放低了声音。
“技能效果是复活，并将伤势减弱到不致命，而不是恢复到毫发无伤的状态。你走之后，我用外套盖住了伤口，没有其他人看到方丞丞受伤有多重。”
“那子弹……”杨韬又问。
“击杀方丞丞的狙击枪，明显是系统商城里兑换的武器，弹头或弹壳过会儿就会消失。警方查不到线索的。”小不点解释，“你手里那支手枪也一样，不会留下弹头或弹壳。”
“那现在什么情况？能进去吗？”杨韬瞟了眼病房。
“医生已经处理过伤口，但方丞丞还在昏迷，医生护士正在里面给她做检查。别进去添乱了。”小不点翻了页，视线仍然没离开书本。
“坐在病房门口对面的女孩是谁？”
“华乐公司的员工，职位听说是生活助理。”小不点回答。
“生活还需要助理？当艺人就生活不能自理了吗？”杨韬吐槽道。
曾是偶像艺人的彭梦玲听了，好气又好笑。
“华乐公司就派了一个人来照顾方丞丞？”杨韬又问。
“之前有个叫‘刘玲’的高管来过，后面有人叫她回公司开会，她就走了，只留下那女孩在这里守着。”小不点又翻了一页。
“资本啊……”杨韬将后脑勺靠在椅背上，放松身体，望着苍白的天花板，“邓凯呢？他知道计划的呀，怎么还没来？”
“最后一次收到他消息，是他说航班延误。来医院之后，我给他发过消息，没回我，估计正在天上飞着。”小不点说道。
说曹操，曹操到。
急诊楼门口方向传来跑步声，急促，沉重。彭梦玲扭头望去，来的正是邓凯。
“丞丞怎么样了？”邓凯一边从走廊远端跑过来，一边高声大喊。
“嘘！你小点声，医生正在给她做检查。”小不点在嘴巴前竖起食指。
守门的两名民警望了过来。
邓凯跑到小不点身前，气喘吁吁地问道：“丞丞怎么样了？”
小不点不敢说与技能有关的事，安慰道：“她没死，只是受了点伤。伤口已经包扎过，医生正在病房里给她做检查。”
邓凯双手扶着膝盖不停喘气，刘海被汗水打湿沾在额头上。
“咿呀～”
病房的门打开了，医生护士走出房间。
邓凯急忙跑过去，劈头就问：“医生，丞丞她怎么样了？”
医生愣了愣，看着邓凯，迟疑道：“你是……方丞丞家属？”
邓凯也愣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是她……前男友。”
“让他进来吧。”病房里传出一把有气无力的声音，是苏醒过来的方丞丞。
“病人运气很好，子弹虽然打穿身体，但没有伤到任何内脏，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她需要休养一段时间，你们别打扰她太久。”医生叮嘱完，带着护士离开了。
民警放邓凯进病房，重新关上门。
长椅上，杨韬闭上眼睛，似乎睡着了。
“你这计划成功了没有？”小不点问。
“不知道。”杨韬闭着眼回答，“那杀手溜了，没抓住，不然可以问一下他，系统有没有通知他‘刺杀任务成功’。”
“我觉得你这计划只是白费力气。”小不点合上书本，“故意让方丞丞中枪死掉，然后我复活她。这样做不可能视为刺杀成功，系统没那么好骗。”
“起码知道了那杀手长什么样子，不算无用功。”杨韬耸耸肩，“我等会还要去警局，配合警察画出肖像。到时候通缉令贴出来，那杀手躲起来还来不及，想要再刺杀，很难。”
“这个杀手失败了……”小不点压低声音，“系统只会派更强的召唤师执行刺杀，不成功不会罢休。”
就在这时，邓凯拽开门，冲出了病房。
他跑到杨韬和小不点身前，刻意压低声音，焦急道：“丞丞收到了新的电影票！”
190 章 理智追星？
病房里。
方丞丞拥着被子躺在床上，干裂的嘴唇失去血色，脸色比白床单还要苍白。
她看向小不点，感谢道：
“谢谢你救了我。凯凯已经把你们的计划告诉我了。”
小不点把电影票递给杨韬，说道：
“不用谢我，要感谢就感谢凯哥吧。这次复活消耗的星星，算在他头上。”
方丞丞看向坐在床边的邓凯，牵在一起的手紧握一下。
杨韬看着电影票上的任务信息，问道：
“这电影票确认是刚收到的吗？”
方丞丞点点头，有气无力地回答：
“上一个任务我逃掉了，后来系统就派人来杀我。这个是新任务，刚刚跟凯凯聊天的时候，他在枕头下发现的。”
邓凯点点头，附和方丞丞的话。
小不点瞟了眼电影票上的时间，琢磨道：
“任务时间是后天深夜，零时十分。
“看来杨韬的计划成功了，杀手射死你之后，无论你有没有复活，系统都会判定刺杀任务成功。现在你复活了，系统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连我师父都不知道。”
方丞丞担忧道：
“如果这个任务我又失败了呢？”
杨韬和小不点都沉默了，唯有邓凯柔声安慰。
“嘀嘀～”
兜里响起消息提示音，杨韬掏出手机看了眼，说道：
“警局那边催我去做画像，我得走了。”
小不点看了看时间，也告辞道：“我明早还要上课，得坐夜车赶回去。”
小不点所住的城市在隔壁省，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虽然不必像邓凯一样坐飞机，但也得赶在凌晨到来前，坐最后一班高铁。
小不点先走一步，杨韬则找值班医生处理伤口。
包扎之后，杨韬往医院外走去，打算找辆共享电动车骑去警局。
记者和摄影师仍然聚在急诊楼门口，不过这时候，他们等到了一直在等的人——华乐娱乐公司老板，陈乐。
刚走出门口，迎面就是一顿闪光灯，晃花了杨韬双眼。
摄影师扛着摄像机站在外围，记者举着麦克风站在内圈，陈乐站在急诊楼门前台阶上，仿似鹤立鸡群，是镜头、麦克风和闪光灯的焦点。
台阶下，记者纷纷抛出问题——
“请问今晚方丞丞中枪，与之前林美琪中毒，两件事是否有关联？”
“警方已经逮捕林美琪中毒案的凶手，确认是出轨林美琪的男生的原配女友。这次方丞丞中枪，请问背后是否有类似隐情？”
“网上有传言，说方丞丞插足别人感情，才会被别人买凶刺杀。请问传言是否属实？”
“今晚那么多人上台表演，舞台上还有三名队友，唯独方丞丞中枪。请问方丞丞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从彭梦玲、林美琪到方丞丞，为什么贵公司的艺人接二连三出事？”
“贵公司的艺人一直受到私生饭骚扰，请问今晚方丞丞中枪，是不是也与私生饭有关？”
“……”
陈乐举手止住喧闹的提问，掏出一张纸，展开，高声朗读：
“今晚，我司艺人方丞丞在舞台表演期间，被不明人士使用枪械射击，身受重伤，生命垂危。针对上述行径，我司严重警告相关人士，该行为已经严重侵犯艺人方丞丞的合法权益，挑战道德与法律的底线，烦请学会自爱自重！
“任何侵犯艺人权益的行为，都不应被姑息和纵容。针对上述行径，我司已向公安机关报警，并将依法采取合理合法的手段，坚决维护艺人方丞丞的合法权益。
“我司在此再次呼吁，大家理智追星、文明追星，离艺人生活远一点。切勿跟车、追车，不要在公众场合围堵，不要骚扰艺人私人生活，抵制一切不礼貌行为和出格行为。
“特此声明！”
一顿“咔嚓咔嚓”的快门声，闪光灯耀眼。
杨韬靠在门边听完陈乐的声明，忍不住笑出声来。
陈乐回过头，瞪着杨韬，皱眉道：“你笑什么？”
杨韬双手在胸前环抱，歪着头，笑道：
“忽悠粉丝买专辑、刷微博数据、买代言产品的时候，你怎么不叫粉丝理智呢？掏钱消费的时候，要粉丝狂热，榨干粉丝了，就叫粉丝理智追星？
“这是什么狗屁逻辑？
“营造幻想、偶像崇拜、盲目消费，你筛选过滤出一群不理智的粉丝。现在却叫这群粉丝理智追星？他们如果理智，会为荧幕里的陌生人盲目消费吗？”
一番话，说得陈乐哑口无言。
彭梦玲看见昔日的老板吃瘪，心里不自觉暗爽。
有记者提问：“请问你是……”
杨韬走下台阶，回答道：“我是方丞丞自己请的保镖。”
记者追问：“请问方丞丞现在状况怎么样？抢救回来了吗？”
然而杨韬没再回答，头也不回地急步离开了医院。
有记者和摄影师追出医院，想要采访，都被杨韬七弯八绕甩掉了。杨韬在路边找了辆共享电动车，解锁，启动，驶向警局。
夜幕低垂，喧闹的城市陷入沉睡。
彭梦玲盘旋在杨韬头顶，御风飞行。
柏油马路不复白日繁华，空旷，寂寥，除了游荡的出租车司机，就是叫了代驾的醉酒客。电动车在马路上奔驰，路边偶尔出现大排档，烧烤的焦炭味与肉香味随风飘来。
杨韬停下车，打包了烤鸡翅、烤腰子、烤鸡胗、烤鱿鱼、烤玉米、烤蘑菇、烤土豆、烤豆干、烤油麦菜、烤金针菇和烤馒头，又去便利店买了大可乐，大包小包带去警局。
经过青春路，有年轻人在路中央的安全岛直播，一会吹萨克斯，一会放声歌唱：
“16hours有点长，
“时差总让我特别晕，
“想到就快要见到你，
“心瞬间开心个不停～
“……
“Youfeelmylove～
“R&Ballnight～
“R&Ballnight～
“IjustwannaR&Ballnight～[附注1]
“……”
杨韬停车听了会，看他站着又吹又唱挺累的，打赏了两串烤腰子。
在“感谢榜一大哥打赏的烤腰子”的道谢声中，杨韬开车离开，继续驶向警局。
到达警局的时候，前台接待处只有一名民警值班，托着腮，打着哈欠。
看到杨韬，民警打招呼：
“又来找邢队长啊？”
杨韬笑着点点头，提起手里的大包小包，说道：
“走，老张，我给大伙带了夜宵，进去吃两口。”
老张摆摆手，笑道：
“我值班呢。你放里面，等会小刘吃完，叫他出来替我，我再进去吃。”
警局里灯火通明，刑警队的人因为方丞丞的枪击案全都被叫了回来，来来往往忙碌着，烟味、茶香味和咖啡味弥漫整个办公室，三股气味混杂在一起，难闻得分外提神。
看到杨韬进来，刑警队的人纷纷放下手里工作，聚过来吃夜宵。
老邢从会议室里出来，把杨韬拉到一边，低声道：
“我们抓到了那个勒索华乐公司1000万的狗仔。”
191 章 第三人的真面目
警局，会议室。
云雾缭绕，烟味呛人。宽大的会议桌上摆着好几个烟灰缸，缸里挤满了烟头。每个烟灰缸旁边，都坐着上了年纪的警察，全是警局各部门的领导。
会议室里没开灯，漆黑一片，仅能依靠投影仪的光亮看见人的轮廓。
杨韬向坐在主位的银发老头打招呼：“刘局。”
刘局点点头，指向一个空位，说道：“小杨来了，坐吧。”
杨韬向其他领导一一打过招呼，在空位坐下。
彭梦玲躲在上衣口袋里，烟味太呛人，她有点难以呼吸。
食指敲击着桌面，刘局说道：
“就在昨天，隔壁省的同志抓到了那名勒索华乐公司的狗仔记者，讯问后，拿到了他偷拍彭梦玲、林美琪她们宿舍的所有照片和录像，发给了我们。”
杨韬问道：
“有彭梦玲坠楼当晚的照片或录像吗？”
刘局点头道：
“有，我们刚刚看过了。
“老邢跟我说，勒索者这条线索是你查到的，你也一直在追查彭梦玲坠楼案，给你看一下勒索者拍到的画面，可能对破案有帮助。
“你退伍后也当过警察，了解保密条例，我相信你能够守口如瓶。”
杨韬点头道：
“刘局放心，我在这里看到的画面、讨论的事情，不会告诉任何人。”
刘局点点头，向老邢挥挥手。
虽然是刑警队队长，但老邢显然是会议室里职位最低的。他坐到电脑前，操作鼠标，点击播放一段录像视频。
画面一开始就是彭梦玲与林美琪卧室的窗户，从镜头角度倒推，正是杨韬之前排查过的出租单元房。
看得出来，拍摄时间是晚上，黑漆漆地，只有彭梦玲的卧室窗户透出灯光。
过了会，卧室灯光突然熄灭。
紧接着，漆黑卧室内出现晃动的光柱。
一声刺破黑夜宁静的尖叫，玻璃破碎，一道人影撞破窗户摔出楼外，急速坠落。
镜头下移，捕捉坠楼的人影。
坠楼者撞破购物商城的穹顶，带着一蓬玻璃碎片，摔落商城大堂，在画面中失去踪影。
彭梦玲从上衣口袋里探出鸟头，看着录像，案发当晚的经历犹如浪潮，刹那间涌上心头，淹没了她。
案发当晚，宿舍。
偌大的房屋内，只有自己一个人。自己坐在饭桌前，吃着外卖，忽然间心惊胆战，惴惴不安，仿佛有人在暗中窥视。
扫视阔大而凌乱的客厅，没有看见其他人，但那种被人偷窥的惴惴不安，仍然紧紧缠绕着自己。明亮的白炽灯，带不来一丝温暖。
丢下外卖，脚步踉跄地跑进卧室，反身紧闭房门，锁死。
然而，窥视感没有消失。
能够躲藏的衣柜与抽屉全部打开，里面没有任何人。
自己蜷缩在卧室角落，穿着睡衣，抱着熊玩偶。熊玩偶一人多高，挡在自己身前，似乎能够抵挡世界上所有攻击。
“啪！”卧室的灯突然熄灭。
解锁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屏幕还停留在外卖页面。纤细的食指出现在眼前，点击，给了个差评。
手电筒射出光柱，在漆黑的卧室里晃动。
突然间，一把毒气缠绕的匕首凭空乍现，刺向自己心脏！
凶手戴着覆盖大半张脸的吸血鬼面具，骤现眼前。
面具下半部分犹如口罩，玄黑色，印有两只虎牙花纹，长得诡异，仿若吸血鬼的獠牙；上半部分的眼罩形似飞鸟，暗金色，眼睛处迸发出血红色眸光，幽深邪异。
匕首刺入熊玩偶体内，撕开棉花，即将扎入自己心脏。
生死悬于一发之间，熊玩偶突然活了过来，脱离自己怀抱，往侧面一扑。熊玩偶的动作无意间打中自己，手机没握住，掉落地面，光柱照亮床底下。
匕首从熊玩偶体内穿出，扎入卧室墙壁。
这时候，凶手已来至身前，狰狞的吸血鬼面具占满视野。
喉咙一紧！
脆弱的脖子被凶手掐住，自己被提起，双脚离地。
双手握住凶手铁钳一般的手，摇晃，拍打，挣扎，毫无作用。
呼吸越来越困难。
窒息带来晕眩，天旋地转。
漆黑中，熊玩偶的方向传来风声。
铁钳松开，身体倒飞，纷乱的玻璃碎片割出一道道口子。
彭梦玲醒了过来，入目是警局内漆黑的会议室。
“这是彭梦玲？”杨韬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初步确认是彭梦玲。”老邢点点头，“我们一帧一帧回看过，坠楼者穿的睡衣，与彭梦玲尸体上的睡衣一致。”
投影画面中，镜头上移，重新对准彭梦玲卧室窗户。
紧接着，画面闪烁，化作满屏雪花。
杨韬看着满屏雪花，装出一副疑惑的语气：
“什么情况？录像出问题了？”
老邢回答道：
“录像拿到手的时候就是这样。那名狗仔说，他那晚拍摄的时候是正常的，但是后来回看，却发现拍摄到凶手和第三人的画面，全都变成了雪花。”
杨韬和彭梦玲都心里明白，是ELO系统在背后干扰，抹除了与召唤师有关的画面。
杨韬装作不知底细，又问道：
“拍摄设备出故障了？”
这次是刘局回答：
“有可能，但不确定。隔壁省的同志拿到了狗仔当时的拍摄设备，检查过，没有故障，可以正常拍摄，而且成像质量非常好。”
老邢说出自己的看法：
“设备不会无缘无故出故障。更大的可能，是狗仔说谎。
“他拍下了画面，拍下了凶手的样貌，但是他修改了录像，想要……”
杨韬接着说下去：
“他想要与凶手做交易？”
拥有一副烟嗓的副局长咳嗽一声，插嘴道：
“我跟老邢有不一样的看法。
“这名狗仔已经供认勒索华乐公司的事情，没必要破坏录像，替坠楼案的凶手隐瞒。还有，他已经配合隔壁省的同志，画出了凶手和第三人的画像。
“如果要隐瞒，他可以随便找借口，譬如记不清之类的理由，不配合警方画像。”
杨韬“哦”了一声，问道：
“有凶手的画像？我可以看看吗？”
刘局向老邢点了点头。
老邢操作鼠标，打开一张图片。图片是电脑制作的人像素描，画中人看不见样貌，只能看见一副形似吸血鬼的面具，与彭梦玲的记忆一模一样。
“这是凶手，是根据那名狗仔的记忆画出来的。”老邢说道。
老邢又打开一张图片。
这次的画中人没有戴面具，能够看见样貌，甚至，杨韬发现自己竟然认识画中人。
那是小不点的师父！
192 章 潜伏
老邢又打开一张图片。
这次的画中人没有戴面具，能够看见样貌，甚至，杨韬发现自己竟然认识画中人。
那是一名中年人，看起来三、四十岁，脸上有岁月留下的皱纹与褶子。虽然画像只到肩膀部位，中年人头戴礼帽，衣领系有领结，从领子仍然可以看出穿的是西装。手上拄着一柄长雨伞，眼睛看着下方在微笑。
杨韬之前调查过小不点，在他学校附近店铺的监控录像里，看见过他师父的打扮和样貌。虽然监控比较模糊，但现在看见画像，他仍然第一时间认出来。
画中人正是小不点的师父！
“这是出现在案发现场的第三个人，也是根据那名狗仔的记忆画出来的。”老邢解释道。
彭梦玲从上衣口袋里探出半个鸟躯，瞪着画像，眼神中是掩藏不住的震惊。
幸好，她外表是麻雀，会议室里没有人注意她。
杨韬就老练多了，虽然心里也很震惊，但是面子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不打算告诉会议室里的人，自己认识这第三个人，就算他想说，也说不出来。从购物商城的痕迹来看，小不点师父曾与凶手大战一场，身份肯定也是召唤师。
那么，一旦杨韬想透露相关信息，ELO系统就会禁言他。
“就是这个人，与凶手在购物商城里打了一架？”杨韬明知故问。
“目前不确定，但根据目前的证据，只有他与凶手当晚出现在案发现场。”老邢的回答模棱两可。
“购物商城晚上锁了门，还有物业巡逻守门。彭梦玲坠楼之后，他们怎么进入购物商城？”杨韬又问道。
“狗仔说，凶手和第三人从彭梦玲卧室的窗户直接跳了下去，穿过彭梦玲在穹顶砸出的破洞进入购物商城。”老邢叹了口气。
“啥？”杨韬故作惊讶，“彭梦玲宿舍在三十层，购物商城在地面，从三十层楼跳下去？他们是超人吗？会飞天？”
实际上，杨韬心里门儿清。
他浏览过ELO系统的商城，召唤师可以学习的技能里面，就有飞行技能，譬如彭梦玲从麻雀化作老鹰的【飞鹰急袭】技能。今晚在停车场，他就是用这个技能躲过了杀手的两发火箭弹，死里逃生。
连他这种刚晋升铂金等级不久的召唤师，都掌握飞行技能。凶手和第三人明显比他等级更高，能够从三十层楼跳下去安然落地，也就不奇怪了。
“这方面还要继续讯问，背后应该藏着我们不知道的隐情。”刘局点燃一根烟，烟丝燃起的火光在黑暗中忽明忽灭。
“画像放到户籍信息系统里匹配过没有？有没有找到这个第三人？”杨韬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如果是他独自追查，要查清楚小不点师父的身份，恐怕要费一番功夫。可如果是借助警方的力量，就省事多了。
“做过匹配了……”老邢的回答只说了半句话，扭头看向会议桌首座的刘局。
刘局点点头，授意老邢可以告诉杨韬匹配结果。
老邢接下去说道：“我们没有在系统里找到相貌符合的嫌疑人。”
杨韬追问：“黑户？”
所谓“黑户”，就是在居留地没有户籍，或者没有在户籍管理部门办理居留手续的住户。
还有一种黑户，就是杨韬话里的意思，是抹除了户籍信息的犯罪分子。
普通人家里死了人，都是拿着医院开的死亡证明，去当地派出所注销户口。这种情况可以叫作“社会性死亡”，从户籍系统里消失了。
有的犯罪分子就会利用这一点，注销自己的户口，用假身份证生活。
副局长咳嗽一声，接过话头，分析道：
“可能是黑户，也可能是画像不够精准。
“案发时间在夜里，卧室灯光熄灭了，光源只有其它单元房的灯光，不容易看清。还有，根据那名狗仔的供述，第三人出现在卧室窗户只有一秒左右，接着就翻窗跳楼了。
“这么短的时间，这么昏暗的环境，未必能够看清楚相貌。”
刘局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认同道：
“距离彭梦玲坠楼已经半个月，记忆也可能模糊。画像只能作为参考，不能把破案的希望全押在上面。
“怎么样？小杨，看完录像和照片，有什么头绪吗？”
杨韬摇摇头，苦笑道：
“刘局，抱歉，我暂时没什么头绪。
“不过我今晚与狙击方丞丞的杀手打过照面，还打了一架，趁着印象还深刻，就来警局做个画像。后续你们追查嫌疑人，也会比较方便。”
刘局本就没期望杨韬两三眼发现线索，挥挥手，说道：
“去吧，先去找小林把画像做了。
“小杨你的刑侦能力，我是清楚的，以前也破过不少大案要案，后面找到什么线索，都可以第一时间跟我们分享。”
杨韬向其他领导告辞，离开会议室。
走出会议室的时候，身后传来刘局疲惫的嘱咐声：
“彭梦玲坠楼案必须尽快解决，时间拖了太久，这阵子又有林美琪中毒案、方丞丞中枪案接连发生，社会影响很大，上面给了很大压力，必须……”
吃完夜宵，做完画像，走出警局大门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
杨韬掏出手机给小不点发消息：“我这边有些事，要临时出趟远门。那只傻鸟不方便带在身边，放在家里又怕她饿死，你能帮忙照顾几天吗？”
过了会，小不点回复：“你吵醒我了。”
“你在车上，反正也睡不着。”
“帮你照顾鸟可以，但是你得自己送过来。”
“好，我明天中午去你学校找你。”
放下手机，杨韬在路边找了辆共享电动车骑回家。
一进门，连澡都没洗，杨韬就躺到床上，与彭梦玲建立心灵连接。
彭梦玲连忙把记起来的画面告诉杨韬。
“有你的记忆佐证，那戴吸血鬼面具的就是凶手了。”杨韬在心里说道，“不过你没有看见第三人的样貌，究竟是不是小不点师父，还得查一查。”
“所以你编了个借口，让我待在小不点身边，暗中调查？”相处过一段时间，彭梦玲已经捉摸到杨韬的心思。
“你这傻鸟不笨嘛～”
“你才傻！你就是大傻瓜！”彭梦玲气鼓鼓地说道。
杨韬笑了笑，说道：
“哈哈，别生气嘛，开个玩笑。
“你现在是只麻雀，就算小不点心思再缜密，也不会提防你。我让他帮忙照顾你，你可以时刻跟着他，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要是见到他师父，没准能勾起你遗忘的记忆。
“我总感觉，这半个月以来，背后有只看不见的手在牵引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