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 章 “我要吃了你”
“宝拉说，李豪承最近在局里，对外说是关押，实际上是好吃好喝供着。与其说是来配合调查，不如说是来度假。”韩秀浩坐在书桌前，念着女友发来的加密邮件。
邓凯这几天熬了太久，比996加班写代码还累，现在累得瘫在铁架床上补觉。
杨韬则是单手撑地，在书桌旁边做着俯卧撑。
韩秀浩看着杨韬大汗淋漓的后背，轻声说道：“你在这里锻炼身体没用的，回到现实，你的身体还是坐在电影院的样子。”
杨韬没回答，做完五百个俯卧撑，才站起来说道：“这是我的习惯，每天不锻炼一下，就感觉浑身不得劲。”
休息一会，杨韬又开始耍起了太极。
与公园老头老太太不同，他的太极绵里藏针，一招一式间，举手投足都蕴含爆炸性力道，含而不发。
韩秀浩仰头望着天花板，喃喃道：“我们把证据交给警察，警察就会搜查李豪承卧室吗？会起诉他吗？送他入狱吗？”
杨韬边耍太极，边说道：“这种心机算计的事，就交给他俩伤脑筋吧。”
“你对他俩很信任啊。”韩秀浩瞄了眼在下铺酣睡的邓凯。
“团队任务，不信任队友，会寸步难行。”杨韬淡淡道。
“可我还是担心。”韩秀浩叹了口气，“这里的人精于算计，个个都是人精。前一刻还是同一阵线的盟友，下一刻就可以翻脸不认人，拔刀相向。”
“中国有句古话，船到桥头自然直。”杨韬安慰道，“会的，我们给了铃木太郎一个借口，一个光明正大搜查李豪承豪宅的借口。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船到桥头自然直？”韩秀浩一脸不解，“这是我们韩国的古话啊。”
杨韬突然间拔刀，锋利的刀刃架在韩秀浩脖子上。
“是哪里的古话？”杨韬问。
“是……是……”韩秀浩迟疑一下，最后还是答道，“中国的古话。”
“年轻人，”杨韬收起刀，拍拍韩秀浩肩膀，“不要养成偷东西的坏习惯。”
韩秀浩不敢再跟杨韬闲聊，用电脑继续跟女友金宝拉互诉衷肠。
杨韬耍完太极，进厕所擦了擦身体，坐到地上，后背靠着墙，打算眯一会。
“上铺现在没人睡，你怎么不睡？”韩秀浩提醒道。
“在危险的环境里，睡得太舒服，分分钟丢掉小命。”杨韬闭着眼睛回答，没一会就朦朦胧胧睡过去。
又是那种熟悉的感觉……
又是彭梦玲的呼唤声……
仿佛从深海中浮出水面，杨韬睁开眼睛，眼前仍然是鸟笼的栅栏，以及布置摩登现代又不失典雅的金美庭卧室。
洗漱室的门敞开着，保镖头领躺在光洁如新的浴缸内，满头虚汗。
金美庭穿着夜黑色连身超短裙，双腿岔开骑在保镖头领身上，脑袋上还戴着薄纱制成的兔耳朵，魅惑中流露出可爱。
“刚来就这么劲爆？”杨韬感叹道。
“臭男人！时间点掐得挺准啊～”彭梦玲咬牙切齿，嘲讽道。
金美庭解下保镖头领胸前领带，塞入他嘴里，随后勾勾手指，在飞过来的浮空托盘上拿走一对手铐，将胯下男人的双手绕到脑后，锁在水管上。
保镖头领“唔唔唔”地叫着，眼角竟然滑出了泪水。
“我哪知道金美庭这么饥渴，才下午就想睡觉。富婆就是任性！”杨韬解释道。
“哼！既然你不是为了这个过来，那就赶紧回去吧。”彭梦玲其实也不认为杨韬能算准时间过来看“动作片”。
“别啊～”杨韬连忙说道，“我有些很重要的事要问你。上次技能时间到了，我没来得及问就回去了。”
“呵呵，男人，口是心非。”彭梦玲冷笑。
这时候，金美庭已经解开扣子，脱下保镖头领身上的西装。
保镖头领浑身颤抖，抖得像筛子。
金美庭俯下身子，娇艳的红唇凑到头领耳边，呵气如兰地说道：“我要吃了你～”
“你看够了没？”彭梦玲催促道，“有什么事就赶紧问。”
“有意思。”杨韬看着洗漱室，没有回答彭梦玲。
彭梦玲刚想嘲讽两句，却看见金美庭突然撩起裙摆，抽出藏在大腿侧的匕首，寒光一闪，插向保镖头领的身体。
由于浴缸阻挡视线，看不见匕首具体插在哪里，只知道大概是下半身。
“我去！”彭梦玲吓了一大跳。
“有意思吧？”杨韬笑道。
“你早就预料到了？她要干嘛？”彭梦玲很震惊。
“以我的人生经验，人越有钱，有时候越活得像原始人。”
“什么意思？”
“譬如控制不住自己的兽欲，又譬如喜欢茹毛饮血。你看。”
这时候，金美庭举起匕首。
寒光闪烁的刃尖上，挑着一片肉，数滴鲜血顺锋刃滑下，滴落在白嫩的手背上，宛如雪原中迎风傲立的红梅。
匕首高举头顶，金美庭仰起脖子，张开樱桃小嘴。
彭梦玲在心里闭上“眼睛”，中断视觉信息，不敢看下去。
然而“眼睛”闭上了，脑海里仍忍不住回想起，上一次《风之轻语》任务，她在云霄山山顶酒店的酒吧内，看见的一幕幕场景。
衣香鬓影……
觥筹交错……
大快朵颐……
胃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呕吐感！
“哇！”
鸟喙张开，一堆未消化完的食物残渣夹杂着胃液，一股脑吐在喂食槽内。
“你晕血啊？没事吧？”杨韬在心里关心道，“别人想吐，却从自己嘴里吐出来……这种感觉真酸爽。”
洗漱室内，保镖头领已经痛得面容扭曲，涕泪肆意流淌，眼神中尽是哀求。
金美庭笑靥如花，柔情似水地说道：
“你知道走地鸡吗？
“那些养鸡的农户，为了鸡肉更嫩滑，卖出去更高价钱，会将肉鸡圈养在山里面。
“肉鸡平时漫山遍野地奔跑，不停地锻炼，身上的肉也会变得结实而嫩滑，尤其那对鸡腿，吃起来口感可好了～”
说着，金美庭从浮空托盘上取走一只高脚酒杯，放入浴缸内。
再举起高脚杯的时候，杯内晃荡着猩红液体，恍若醇美的葡萄酒。
“你刚刚说，这次过来是有事情想问我。是什么事？”彭梦玲在心里做着深呼吸，“赶紧问，分散一下我的注意力。”
“你上次说，你在购物商城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变成麻雀，后来飞出商城，飞了一段路之后晕倒在一幢楼的天台。”杨韬问，“那幢楼是我住的那栋小楼吗？”
150 章 尘世间，你我皆是扯线木偶
“你刚刚说，这次过来是有事情想问我。是什么事？”彭梦玲在心里做着深呼吸，“赶紧问，分散一下我的注意力。”
“你上次说，你在购物商城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变成麻雀，后来飞出商城，飞了一段路之后晕倒在一幢楼的天台。”杨韬问，“那幢楼是我住的那栋小楼吗？”
“啊？这个……我不太记得清楚。”要是有手，彭梦玲肯定会挠头。
“你再想想，回忆一下晕倒之前看到的天台场景。”
“你干嘛这么关心这个事情啊？”彭梦玲很不理解，“是你送我去看兽医的，那肯定是在你住的小楼天台晕倒啊，不然你怎么会发现我？”
“问题就在这。”杨韬说出心里的疑惑，“你不觉得一切都太巧合吗？”
“什么巧合？”
杨韬回答道：
“从头到尾都很巧合啊。
“你被召唤师暗杀，坠楼之后灵魂转移到麻雀体内。你受伤飞走，结果正好落在我家楼顶的天台上，被我救了，带去宠物医院看兽医。
“我之前已经查到，那名女兽医是通缉犯，那天原本打算去菜市场买条鱼，割两刀带去宠物医院给她治伤。可是那么巧，我早晨上天台锻炼，发现了受伤的你，有了更合适的借口，去宠物医院接近女兽医。
“抓住女兽医，从她身上拿到电影票，看似机缘巧合地，我也成了召唤师。
“那么巧，我兑换了可以与鸟类心灵相通的武器与技能，发现了你原来没死，灵魂被转移到麻雀体内。
“稍微少一个巧合，我和你现在都不能这样聊天。
“这一切环环相扣，难道真是巧合吗？”
彭梦玲认同道：“你这么一说，这一连串的事确实过分巧合。”
杨韬感慨道：“我感觉，自己就像扯线木偶，冥冥之中，似乎有看不见的丝线在牵引着自己去做出种种行动。”
“你说得我都起鸡皮疙瘩了，有点吓人啊。”彭梦玲问，“这些巧合的背后，是有人在导演吗？在策划着什么阴谋？”
“不是，不太可能是人在幕后导演。如果是，我肯定能察觉些蛛丝马迹。”杨韬的语调渐转低沉，“我觉得，这是我的宿命。”
“什么宿命？”
“拯救世界维护和平是我的宿命。我真正的身份，其实是神之子，是救世主，是上帝写小说时选中的主角。”
“我真想学小不点那样翻白眼。”彭梦玲十分无语，“你都几岁了？以后少玩点游戏，少看些中二漫画，少读龙傲天小说。”
“你不懂，那种宿命感太强了。我百分之九十九点九肯定，我就是那个被选中的人！”杨韬说得几乎是斩钉截铁。
“你不是被选中，你是被砸中，脑子被砸得不正常了。”彭梦玲忍不住吐槽。
就在两人斗嘴这会儿，金美庭已经品尝完“葡萄酒”，走出浴缸，用腕带叫了两名仆人进来洗漱室，一左一右，架起软泥般的保镖头领，走向卧室外。
“吩咐厨房，煎一份腿肉，要腿根最嫩的地方，五成熟，黑椒汁。”金美庭站在洗手池前，一边对镜整理妆容，一边吩咐仆人。
听到金美庭悦耳的声音，保镖头领突然挣扎起来，吐出塞在嘴里的领带，哭求道：“美庭小姐！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这次我一定抓住万事通那天杀的家伙！”
金美庭对着镜子整理脑袋上的兔耳朵，笑眯眯说道：
“这么缜密的围剿计划，万事通竟然能够察觉，还反过来设下陷阱，炸死炸伤了我那么多手下。你不觉得这事很蹊跷吗？
“万事通这人虽然思虑周密，但还到不了料事如神、未卜先知的地步。你说，是不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
“或者，这个报信的人就是你？”
保镖头领举起右手，指天发誓道：“我不是叛徒！美庭小姐，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一直忠心耿耿，你是知道的！”
金美庭用白毛巾擦掉残留嘴唇上的猩红“酒液”，挑了一支正红色号的唇膏，重新画上鲜艳的口红。
两名仆人架着保镖头领，停在卧室门口。
金美庭叹息一声，感慨道：
“有句古诗说，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附注1]
“如果不想遭受离别之苦，就不要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语、山盟海誓。如果不想被别人背叛，后背被捅刀，就不要相信任何人。
“以前你忠心，不代表现在忠心。
“以前你可能想要我的身体，或者臣服于我父亲的权势，现在你怕了，觉得自己降服不了我，当然，更可能是看到太阳国快要不行了，趁早给自己找后路。
“与铃木太郎找天顶星当下家一样，你也给自己找了个新主子，就是藏在万事通背后的共和国，对不对？”
保镖头领声嘶力竭地叫喊：“没有！美庭小姐！我对你绝没有不轨之心！也没有二心！”
金美庭走出洗漱室，来到卧室门口，拍了拍头领的脸颊，柔声道：“你对着我的时候，隐藏得很好。可惜你与豪承单独在一起的时候，看着他的后背，眼底的杀意怎么都掩不住。”
杨韬还想继续偷听八卦，冷不防地，却被拽回到密室里。
“这技能持续时间也太短了。”杨韬喃喃自语。
“这家伙睡觉还说梦话，会不会睡着睡着梦游到处走啊？”韩秀浩的声音在身前响起。
“吼！”
杨韬突然跳起来，张牙舞爪扑向韩秀浩。
韩秀浩吓了一跳，“噔噔噔”接连后退几步，一直退到后背贴上墙壁。
“我在梦游！韩秀浩纳命来！”
杨韬双腿绷直，膝盖不弯曲，模仿老港片里的僵尸跳，直挺挺地，一蹦一蹦，迫近无路可退的韩秀浩。
突然间，旁边有人伸出腿，一脚踹在杨韬屁股上。
“你玩够了没有？从进入这个世界开始就不认真，做任务也不上心。”踹杨韬屁股的原来是小不点，他已经从李豪承豪宅回来。
“这个任务无聊嘛，一天天地，算计来算计去。”杨韬揉着屁股，“我们又整天窝在这个比豆腐块还小的密室里，不给自己找乐子，很容易发疯的。”
“好啦～好啦～”邓凯隔开两个人，打圆场道，“都是队友，不要内讧。小兄弟是对任务着急，杨韬则是故意制造笑话，给大家解解闷。都是为了团队好，不要起冲突。”
杨韬点点头，向小不点伸出尾指。
三名队友看着他，一脸莫名其妙。
杨韬解释道：“勾勾手，做个好朋友。”
小不点翻了个白眼，没搭理杨韬，说道：“我找到李豪承的遥感玩具了，就锁在保险柜里。我检查过，编号符合，是他之前购买的。”
邓凯击掌道：“这下他死定了！”
151 章 三条大鳄角力，小虾米能否坐收渔翁之利？
小不点翻了个白眼，没搭理杨韬。
他坐到书桌前，边操作电脑登陆加密邮箱，边说道：“我找到李豪承的遥感玩具了，就锁在保险柜里。我检查过，编号符合，是他之前购买的。”
邓凯击掌道：“这下他死定了！”
韩秀浩还是担忧，问：
“警方现在掌握在金美庭和铃木太郎两派手里，金美庭肯定不会定自己老公的罪，可是铃木太郎现在也不见得会对付李豪承。
“宝拉说，最近美智子在调集人手，警局里的青壮年警察都调了过去。明天金美庭要与中间派议员JackJones结婚，铃木一派打算带着李豪承上门大闹婚礼。
“我们现在把证据交给警方，有用吗？”
邓凯一脸惊诧，反问：“金美庭要再婚？就在明天？”
杨韬也看着韩秀浩。
小不点点点头，替韩秀浩答道：“是的，我昨晚潜入的时候就发现豪宅里张灯结彩，金美庭还吩咐那个保镖头子，明天结婚的时候，带人去突袭铃木太郎的家。”
这几天，他们四个人躲在密室里，都没时间精力看新闻，关注外界发生的事。
密室里只有一台电脑能与外界联系，邓凯虽然一直占着电脑，却是忙着写代码，忙得昏天黑地，根本没空看新闻。
杨韬更是碰都没碰过电脑。
只有韩秀浩，用电脑与女友金宝拉聊天时得知消息；以及小不点，机缘巧合偷听到消息。
邓凯皱眉道：“这个世界结婚离婚都这么儿戏的吗？李豪承还关在局子里，金美庭就可以跟他离婚，然后再找一个？”
韩秀浩解释道：
“不是这样的。
“宝拉八卦得……呃……了解得比较清楚。
“这里结婚与现实类似。法律上结婚，只需要领证就可以，但领证之后，一般都会办婚礼，邀请亲朋好友，向大家公告喜讯。
“现在法律上，金美庭与李豪承还是夫妻，但是金美庭不管不顾，硬要举行婚礼，要在舆论上结束与李豪承的夫妻关系。”
小不点接着说道：
“金美庭这一招很漂亮，铃木太郎不得不做出反应。
“不然的话，她与其他议员名义上再婚了，相当于联合了另一股势力。铃木太郎继续关押李豪承，也威胁不了金美庭。”
杨韬吐槽道：
“这两帮人算计来算计去，肯定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被万事通搅和了好事。
“我刚刚使用【训鹰师】技能，与我那只傻鸟心灵相通，正好看见金美庭处决那个保镖头子。金美庭怀疑他勾连万事通，炸死自己一大帮手下，怀疑他要投靠共和国，背叛太阳国。”
说完，杨韬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三名队友听到这消息，都惊了一下。
“万事通是共和国的？”小不点向杨韬确认。
“金美庭是这样说的。”杨韬点点头，“她说，万事通是共和国派来月玉星的间谍。”
小不点离开书桌，在密室里来回踱步，思索道：
“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
“万事通愿意帮助我们，给安全屋我们藏身，不惜得罪这颗星球上最强大的势力。其实是因为我们与金美庭敌对，对共和国有利，与他利益一致。
“我刚才出去的时候，打听了中午那两次‘大地震’，原来是西区与南区交界处有大当量炸弹爆炸。
“正巧，我昨晚偷听到金美庭与那个保镖头子交谈，说要围剿万事通，范围就是西区与南区交界处。我当时就发邮件给万事通，通风报信。”
韩秀浩恍然大悟，慨叹道：“所以，你糊里糊涂帮助共和国削弱了金美庭的势力。”
邓凯皱眉道：“这么重要的事，你昨晚怎么不说？”
小不点苦笑道：“我昨晚没意识到这事的重要性，觉得跟我们没关系，只是因为万事通帮过我们，才跟他说了一嘴。结果他很快就回复，说我们欠他的一笔勾销，显然我给他的情报是真的。”
韩秀浩挠头道：“我不明白，天顶星与共和国不是盟友吗？他们的联军都打到太阳国的首都星了，应该利益一致吧？可是，美智子派人追杀我们，为什么万事通却要帮我们？”
小不点继续踱着步，琢磨道：
“铃木太郎要杀我们，万事通却帮我们躲避追杀，说明他们的利益不一致，起码不是完全一致，肯定打着各自的小算盘。
“铃木太郎背后是天顶星联邦，万事通背后是共和国，金美庭背后是太阳国军方。三方势力在这里角力，我们不能够正面硬刚，但可以借刀杀人，坐收渔翁之利。”
杨韬盘腿坐在地上，托着腮，看着队友在那里绞尽脑汁地算计。
小不点继续分析道：
“共和国虽然联合天顶星，一起攻打太阳国，但肯定不想月玉星落入天顶星手里。双方里无论哪一方，瓜分太阳国的时候，肯定都希望自己占据的地盘越多越好。
“万事通这么有门道，肯定认识不少媒体，没准有些媒体人还属于他的地下情报网。
“我们可以把这些天收集的李豪承罪证，分别发给铃木太郎、万事通以及各大媒体，甚至自己发布在网上。
“铃木一派或者金美庭一方即使想要掩盖，万事通也不会答应，肯定会发出来，把局势搅得有多浑浊就多浑浊。
“无论哪一方发布到网上，这么劲爆的内容，肯定很快扩散传播出去。
“借用舆论的力量，可以在法庭外审判李豪承，给警方施加压力，逼迫检察院提起公诉，最终定李豪承的罪，送他进监狱。”
三名队友考虑过后，都认同这个方案。
说干就干，小不点写好加密邮件，将收集到的历史日志、李豪承购买遥感玩具的记录，全部放入附件，广撒网一样发出去。
发完邮件，邓凯替换小不点坐到书桌前，先布下各种反追踪的设置，然后用自己腕带连接电脑，打算去社交平台发帖。
没想到，刚连接上腕带，就是“嘀嘀嘀”的提示音。
电脑屏幕弹出一堆未读消息……
152 章 舆论审判（感谢宇皇者的２张推荐票）
没想到，刚连接上腕带，电脑屏幕就弹出一堆未读消息——
“凯凯，你中午吃了什么？”
“凯凯，你想宝宝吗？”
“凯凯，你怎么不回宝宝？”
“你是不是在塔尖区有别人了？你不要宝宝了？”
“臭男人！有种以后别回来！你敢回来，老娘砍死你！”
“……”
邓凯慌忙关掉消息，尴尬地笑笑。
杨韬、邓凯和小不点才意识到，他们一直忽略了留在云霄市的黎嘉欣，以及莎莉波娃。
代理案子后，莎莉波娃从来没催促他们。他们又是第一次当律师，没有那种与委托人保持联系的意识，离开云霄市后一直没有沟通过。
或许在他们心底深处，莎莉波娃不过是工具人，是代替ELO系统给他们发布任务的NPC而已，无关紧要。
邓凯稍微好一点，之前偶尔会与黎嘉欣视频聊天调调情，但是后来连串变故，躲入密室后几乎与外界隔绝。唯一能联网的电脑，大部分时间也是用来编写代码，没有连接腕带登录个人ID接收消息。
忙乱之下，他都忘了千里之外还有一位刚交的女友。
这时候看到黎嘉欣连番轰炸的消息，他们才记起来，云霄市里还有两个女人，盼着等着他们带好消息回去。
“你不用先回复一下吗？你女友看起来很着急。”韩秀浩问。
“没事，只是在这个世界认识的女生，露水情缘。”邓凯边回答，边去各个社交平台注册账号，发布找到的证据，将李豪承侵犯女性的罪行公之于众。
当然，他隐去了莎莉波娃的名字，以及相关的个人信息。
然而刚发出去没几秒，帖子就被删掉，连账号都被封禁。
“账号全都被封了，还要再注册账号尝试吗？”邓凯叹气道。
“我觉得不用了，等媒体报道吧。”小不点说道，“我们的力量太弱小了，人微言轻，再怎么发帖，公众也听不见我们的呐喊。”
杨韬和韩秀浩都点头认同。
幸好没等待多久，部分媒体就开始发出一篇篇报道——
……
“目前报道的媒体，应该都是万事通掌控的。”小不点分析道，“警方不承认视频，不承认我们公布的证据，说明背后的金美庭与铃木太郎两派，都没有放弃李豪承，认为他还有利用价值。”
邓凯一边翻看新闻报道下的留言，一边说道：“网友大多都支持我们这边，叫喊要让李豪承牢底坐穿，有些人比较恶趣味，还调侃李豪承时间短。”
韩秀浩松了口气，安心道：“舆论发酵下去，金美庭再怎么只手遮天，铃木太郎再怎么插手阻拦，警方和检察院迫于公众压力，再不情愿，也得起诉吧。”
随时间推移，新闻报道传播得越来越广。
社交平台的热搜榜上，挂满了案件相关的词条，参与讨论的人数不断突破上限。
相比之前豪宅激战李豪承被捕，透着狗血八卦气息的侵犯案件更加吸引眼球，豪门，闺房秘事，高新科技犯罪，各种元素搅和在一起，刺激得广大网友荷尔蒙飙升。
然而，没多久，一些不同声音的报道陆续出现——
……
第二波新闻报道，比第一波更加汹涌，更加铺天盖地。甚至乎，新闻报道下、社交平台上、各个论坛之中都有水军下场带节奏。
最致命的是，第二波报道大部分都爆出了莎莉波娃的名字，以及个人ID、年龄、居住地址等私隐信息。当中的重点，自然是她以前从事过古老的服务行业。
舆论风向开始逆转，案件背后的艳情色彩，令话题越发炽热。
关键时刻，园西警局竟然召开新闻发布会。
曾与杨韬、小不点有一面之缘的园西警局局长出席发布会，顶着一头地中海发型，代表警方通报了最近的讯问结果。
李豪承向警方坦白，他的确曾与莎莉波娃发生关系，但他有给钱，不是侵犯，而是用钱解决生理需求。最后，还晒出了李豪承给莎莉波娃银行账户打款的流水记录。
密室内，四个人看完发布会，心都凉了。
即使他们不停发帖驳斥李豪承“给钱就不是侵犯”的谬论，仍然无补于事。往往是留言刚发出，转眼间就被更磅礴的声浪冲走，不见踪影。
看着汹涌的网络声浪，四个人束手无策。
“我们被耍了……”小不点喃喃自语，“李豪承根本不怕我们起诉他，他早就找好了借口，做好了准备。我们定不了他的罪。”
“就这样结束了？任务失败了？”韩秀浩还不能接受从天堂坠落地狱的突变。
就在这时，“嘀”地一声，邓凯收到一条消息，来自黎嘉欣。
“凯凯，我错了，你不要不理我，好吗？你知道我老板在哪里吗？”黎嘉欣的着急从字里行间渗透出来，“我怎么发信息给他，他都不回我！我找他有急事！人命关天！”
“什么事？他就在我身边。”邓凯叹了口气，回复道。
“臭男人！终于肯回消息了吗！”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出黎嘉欣咬牙切齿的样子，“赶紧告诉我老板，莎莎自杀了！”
莎莎，是黎嘉欣对莎莉波娃的昵称。
“啊！”这不是文字回复，而是密室里四个人的惊呼。
153 章 离开
“莎莎自杀了！”
“啊！”这不是文字回复，而是密室里四个人的惊呼。
“凯哥，问一下，她现在怎么样了？”小不点拍拍邓凯肩膀。
然而不等邓凯询问，黎嘉欣紧接着就发来消息：“幸好我及时发现，而且刚好有个行脚医生路过云霄市，才救回她一命。”
自从三年前云霄市掀起反抗浪潮，塔尖人就关闭了市里的医院、澡堂、食堂等公共场所，封锁云霄市，任由市里的人自生自灭。
解除封锁后，云霄市里的人想要看病，只能等行脚医生路过，才有希望治一治。如果得了什么急病，就只能躺下，听天由命了。
“叫老板赶紧回来吧！越快越好！记得带些抗生素回来！市里缺少药物，莎莎的伤口受了感染，越来越恶化。你们再不带药回来，她就要扛不住了。”
明明是文字，密室里的四个人却都“听”到了她说话时的哭腔。
“等等，她为什么要自杀？”杨韬突然问。
三名队友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黎嘉欣说的消息，冲击力太大，以致于他们都忽略了这个最应该询问的问题。
“药我们立刻就去买，宝宝你先别急。”邓凯十指在键盘上跳跃，打字追问道，“你先说一下，她为什么要自杀？”
黎嘉欣迅速回复一大堆文字：
“你们离开云霄市没多久，莎莎她男友就休假回来看她，跟她一起住。遥感玩具的案子，以及她委托你们调查起诉的事，莎莎一直没敢告诉他。
“结果今天网络上突然爆出一大堆新闻，都在说遥感玩具的案子，还指名道姓，曝光莎莎的个人信息。
“她男友看到新闻，逼问了她被侵犯的事情，大发雷霆，当场分手，收拾行李就走了。
“她当时跟我视频，一边说一边哭。我当时在视频里安慰了几句，就提早关店赶过去，结果赶到她家里，怎么按门铃都没人应门。我担心她想不开，就砸窗进去，果然看见她躺在浴缸里浑身是血。”
密室里，四个人一下子沉默了。
说到底，弄成现在的局面，都怪他们想得太“简单”。
侵犯女性的犯罪，一般都没有目击者，没有录像，加上牵涉到女性的主观意愿，判案难度非常高。而且这件案子里，李豪承还使用了遥感技术，利用高新科技钻法律空子。
虽然他们找到了案发当晚的卧室录像、遥感玩具的购买记录、入侵莎莉波娃遥感玩具的历史日志，但这一切，都只能证明李豪承与莎莉波娃远距离发生了关系，还是没身体接触那种。
李豪承辩护，自己犯的罪只是非法入侵他人电子设备，并不是侵犯。
李豪承指出，如果发生关系违背了意愿，莎莉波娃当晚完全可以停止使用遥感玩具，可为什么她没有停手呢？
再加上，银行付款记录，以及莎莉波娃过往的职业经历，更加强了这番辩护的说服力。
对于道德洁癖的舆论来说，受害者必须完美，不然就不值得同情，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相反，施害者即使恶行惊人，但身上的点滴光环都会被无限放大，是“可恨之人必有闪光之处”。
“他是名校高材生，人中龙凤。”
“他是大集团CEO，身家丰厚。”
“他对下属很好，会给员工交社保，为人没有架子。”
“他说句话，大把女人自动送上门，用得着侵犯？！”
“你们这些批评的人就是酸！”
“……”
看着网络上越来越偏向李豪承的舆论，四个人的心情都跌到谷底。
“接下来怎么办？”邓凯叹息道。
“我们上哪去找抗生素啊？”韩秀浩愁眉苦脸，“还有啊，现在金美庭与铃木太郎两派人都在追杀，我们根本离不开空中花园，没准刚在运输站门口露脸，刺客就提枪杀来了。”
“只能找万事通了，没有别的办法。”小不点叹息一声。
“抗生素可以去医院抢，或者初中生隐身潜入药房偷几瓶。”杨韬问三名队友，“离开空中花园，也不一定要坐浮空艇，可以跳伞到地面。你们会跳伞吗？”
“呃，玩这么刺激？有必要吗？”邓凯和韩秀浩都被吓到了。
“怕什么，就算摔到地面变成肉泥，回到现实也能变回人样。”杨韬安慰道。
“抗生素的话，我去医院偷几瓶吧。”小不点说道，“至于离开这里，还是要坐浮空艇。即使跳伞落到地面，距离云霄市还非常远，到时候荒郊野外，难道我们走回去吗？”
“那样的话，黄花菜都凉了。”邓凯摇摇头，“我赞成小兄弟。”
韩秀浩也举手赞成，同时问道：“我们走了，宝拉怎么办？还是叫上她一起走？”
小不点摇头道：“她没有暴露，我觉得还是让她继续潜伏在园西警局比较好，打听到什么情报，也可以及时告诉我们。”
杨韬耸耸肩，一脸无所谓地说道：“我都行，只是提个建议。”
接下来，小不点发加密邮件给万事通，拜托他帮忙搞四个假身份，并且弄四张离开空中花园的浮空艇票，越快越好。
万事通只简单回复了“OK”两个字母。
邓凯也发消息安抚黎嘉欣，说很快就会回去，叮嘱她照顾好莎莉波娃。
而韩秀浩也发加密邮件，将他们接下来的动向告诉金宝拉。
到了晚上，万事通派机器鸟来到密室，带来四条二手腕带，外表老旧。
“腕带一人一条，新的个人身份ID以及搭乘浮空艇的电子票都在里面。”万事通的声音透过内置机器鸟的扬声器传出来。
“我们需要乔装易容吗？”韩秀浩问三名队友。
“不用，你们把露在衣服外的皮肤抹黑就行。”万事通抢先回答，“明早我会在冷库外安排一辆车，车里有鸭舌帽，到时候你们开车去车载导航标记的地点。那里有个旅游团，导游是我的人。你们混进团里，他会带你们去运输站坐浮空艇离开。”
机器鸟交代完一些细节，就飞走了。
小不点看看腕带时钟，发现技能冷却时间已过，于是再次出门，隐身潜入医院，去药房偷走五瓶抗生素。
第二天，四个人顺利登上浮空艇，离开这个明争暗斗的是非地。
154 章 翻船（上）
第二天，四个人顺利登上浮空艇。
廊桥与浮空艇的舱门解锁，自动移走。
指挥塔发来信号，浮空艇依照指示，缓缓垂直升空。引擎喷射出烈焰，浮空艇离开停机坪，飞出运输站，奔向远方晴空。
透过舷窗回头望去，空中花园在白云间若隐若现。由玻璃拼组而成的金字塔外观，在小麦般金黄的阳光下，折射出万道霞彩。
艇如游龙，或翔于九天之上，或藏于九渊之下。
飞出一段距离后，浮空艇钻入云层之下，窗外景色突然间一变。
皑皑白雪飘洒天地间，视野内尽是银装素裹。
连日来身处四季如春的空中花园，四个人这时才幡然忆起——
当下仍是凛冬。
由于目的地选在云霄市容易被追查，万事通订票时选了最近的城市为目的地。
不过，月玉星的人口并不多，聚居的城市分布得疏疏落落，从空中花园飞到最近的城市也需要半天时间。
韩秀浩与邓凯都连接上浮空艇的网络中转器，与各自女友聊着情话；小不点则浏览新闻网站和社交平台，继续关注与案件相关的舆论；只有杨韬躺靠在椅背上，眯着眼假寐。
突然间——
“轰！”
平地一声惊雷！
浮空艇客舱中部被导弹击中，剧烈的爆炸，炸开一个大窟窿。
客舱内响起刺耳警报声。
内外气压差，将窟窿变成漩涡，不断往舱外抽气。
气流狂飙，零碎物件飞舞着蹿出舱外，有乘客没扣紧安全带，被突如其来的气流卷走，惊叫着飞出窟窿。
惊叫声不断下坠，最终沉寂。
氧气面罩从座位上方掉落，随着气流荡秋千，在乘客面前甩来甩去。
爆炸的瞬间，杨韬就猛然睁开眼睛，探手抓住被抛飞的小不点，将他按回座椅内，扣紧安全带，戴上氧气面罩。
第二发导弹来袭，客舱从中间断作两截。
坐在后半截客舱的邓凯和韩秀浩，随着舱体飞出去，与坐在前半截的队友分开。
“轰！”
“轰！”
“轰！”
导弹连环袭来，两截舱体被炸成碎片，宛如陨石散落地面，砸出一个个深坑。
散落的机件残骸，燃烧着火焰；冰雪融化，土地被烧得焦黑；四分五裂的人体，飞散各处，犹如被搅乱的拼图，只是某些拼图已经灰飞烟灭，再也不能拼凑完整。
两截舱体，化作相距不远的两堆废墟。
视野所及之处，没有一个活物。
“嗡嗡嗡嗡嗡……”
天空传来噪声，三架扑翼机从天而降。
扑翼机机身修长，驾驶舱的窗户棱角分明，仿佛蜻蜓的复眼，两侧八片机翼展开，如同蜻蜓翅膀一样高频振动，可以快速飞行与转向。
三架扑翼机陆续降落在废墟附近。
八片机翼纷纷收拢，平折在机身两侧。
机身舱门开启，九名武装到牙齿的士兵走出扑翼机，分成三组，搜索废墟。
“这么多导弹，肯定炸得尸骨无存啦！还下来找什么呀，连渣都不剩了。”九名士兵里，竟然有一名是李豪承豪宅的三角眼门卫。
他曾经去警局留置室找过杨韬麻烦，没想到这次竟然开着扑翼机来追杀。
“你不想找，就直接回去。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跟金美庭交代。”另一组士兵里，赫然响起田中的声音。
田中是美智子的贴身保镖，之前还曾监视过杨韬等人。
这两人凑到一起，说明起码在追杀杨韬等人这件事情上，金美庭已经与铃木太郎联手。
“切！”三角眼门卫刚想反唇相讥，就听到一阵细微的响动。
田中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响声传来的方向，向三角眼门卫打出“包抄”的手势。
两组人，六名士兵，呈钳形夹击向前。
响声来自一张掉落的客舱座椅，小不点被安全带绑在座椅内，浑身血污与焦黑。身躯与肢体多处受重伤，血肉模糊。唯一能够承受爆炸的机械义肢脱离身躯，掉落在座椅旁边，微小的火花电弧乱窜，眼见是不能继续使用了。
任何人受了这么重的伤势，都不可能活下来，但是座椅内的小不点，却在渐渐恢复呼吸，身上四肢上的伤势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
甚至乎，之前瘫痪失去的双腿，竟然重新长出来！
“死者苏生！”田中咬牙道。
“死了还能活过来？他们的拟像武器这么强大吗？！”三角眼门卫非常震惊。
“拥有这种能力的拟像武器，他们一定不是普通间谍。”田中的声音变得无比沉重。
“那个姓杨的混蛋呢？他俩是挨着坐的，现在去哪了？”三角眼门卫打量座椅周边，都没有看见杨韬的身影。
“等一下！另外那组人呢？”田中突然变了脸色。
茫茫雪原上，散落的机件残骸阻挡了视线，看不见第三组的三名士兵。
田中急忙用对讲机呼叫第三组，却没有任何回音。
雪原上，骤然间响起嘹亮的吟唱声，彷如虎啸山林，龙吟云霄。
“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故能自保而全胜也。”[附注1]
字与字之间，留有奇妙的停顿，每念一个字，就换一处地方，声音在废墟各种错落响起。明明只有杨韬一个人，却营造出千军万马、十面埋伏的气势。
“先干掉眼前这个！”田中下令道，枪口瞄向复活中的小不点。
就在这时，不远处，脱落的机舱门后突然洒出一大蓬棋子。
棋子去如流星，在空中拖曳出白色焰尾。
六名士兵全都训练有素，就近找掩体躲藏，同时开火还击。
然而，这些白棋子出乎意料，洒落在他们附近的地面后，却突然自动弹起来，射向藏在掩体后的士兵，声势凌厉。
技能【定式-小飞守角】发动！
在指定地点放置白棋子，敌人一旦进入棋子附近范围，棋子将自动攻击敌人。
“不用慌！围棋棋子而已！”田中大声提醒其他士兵。
果然，棋子射在防弹衣和作战服上，全都被吸收掉力道，造不成杀伤。
田中摸出手雷，正想扔向机舱门，看见地面一闪而过的灰暗光芒，突然悚然一惊。
“糟！快跑出去！”田中高声大叫。
155 章 翻船（下）感谢宇皇者的９张推荐票
“糟！快跑出去！”田中高声大叫。
三角眼门卫和另外四名士兵一脸茫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要跑出去哪里。
田中顾不上其他人，借助机件残骸的掩护，猫着腰，快速跑向扑翼机。
三角眼门卫心知不妙，正想跟着逃跑，却目睹一截锋锐的刀尖穿透一名士兵的脖子，从喉咙处捅出来，捅出一股子鲜血。
鲜血飙射，溅到他的头盔面罩上，视野模糊出一片血色。
侧面另一名士兵调转枪口，射出一梭子弹还击。
杨韬将尸体推向前方，挡住子弹，脚踏尸体肩膀翻身跃出。
技能【燕返】发动！
持刀者翻身跃向后方，同时向前挥刀，对前方敌人造成140%力量加成的伤害；成功命中敌人之后，可以激活技能的第二段，再使用一次【燕返】。
与一般情况不同，杨韬这次是背对敌人跃出。
原本向后拉开距离的技能，转变为向前突击！
武士刀斩中尸体，激活第二段技能。
身在半空，杨韬再次发动【燕返】，拧腰翻身，缩地成寸一般越过与士兵之间的距离。
双手持刀，力劈华山。
连人带枪，一劈两半。
赤色的灼热液体如喷泉般溅射，绽放，如同盛放的花朵。
与此同时，隐身的小不点在侧前方现身，带毒匕首在身前士兵的喉咙处抹过。
眨眼间，三名士兵就呜呼哀哉，死于非命。
三角眼门卫与剩下的一名士兵心胆俱寒，端起枪交叉扫射，脚步则往扑翼机跑去。
然而跑了七八米，两人就“碰壁”了。
原来刚刚田中逃跑，是因为他认出了杨韬的【定式-镇神头】技能。
前些天，在铃木太郎的庭院门口，田中与美智子等人围攻杨韬，却被虚空棋盘困住，无论怎样攻击都走不出去，眼睁睁看着杨韬与队友开车溜走。
已经成型的虚空棋盘，覆盖了半个篮球场左右的范围，内外隔绝。
三角眼门卫与剩下的一名士兵被困其中，就算扔出手雷，也炸不开缺口。
一条钩镰贴地卷来，缠住士兵的脚脖子，将他扯倒在地。
士兵显然是训练有素的精兵，临危不乱，右手持枪射击藏在不远处机件残骸后的小不点，同时弯下腰，左手拔出大腿侧的军刺，打算削断钩镰。
然而，杨韬突然间从另一个方向冒出头，一枚子弹打穿头盔面罩，送士兵归西。
在棋盘范围内，杨韬的任何攻击都会造成翻倍伤害。原本坚固的面罩，以及柔韧的作战服，在子弹面前，变得脆弱如纸。
“啪！”
三角眼门卫丢掉枪械，举起双手，干脆利落地跪下。
膝盖磕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大佬！高人！两位好汉！我有眼不识泰山，放我一条生路……”
连串的求饶还没说完，杨韬和小不点都已经闪身离开，隐没在杂乱的机件残骸之后。
“饶我一条狗命！我也是迫不得已……”
三角眼门卫嘴上继续求饶，屁股处却有一条蝎子尾巴从作战服里钻出来。尾巴由合金制成，尾部的尖刃透着寒光，与上次旅馆遇袭遇到的壮熊敌人一模一样。
借着身体的遮挡，蝎子尾巴隐藏在门卫身后，伺机而动。
然而，杨韬却意想不到地从外面闯入，鬼一样在三角眼门卫身后冒出来。
虚空棋盘的内外隔绝，只是限制其他人，不限制召唤师本人。杨韬正是利用这一点，从另一个方向走出棋盘，绕了半个圈，从背后突袭门卫。
武士刀挥过，人头飞起。
“你是不是还要说上有八十岁老母亲，下有八岁小孩？”杨韬甩掉锋刃上的血珠，“死就死，废话还这么多。”
人头落地，门卫的三角眼满怀怨恨地瞪着杨韬，死不瞑目。
“嗡嗡嗡嗡嗡……”
扑翼机的启动声在废墟外响起，气流卷起无数雪花，席卷上天。
杨韬拖着武士刀，快步跑去。
小不点已先一步跑来拦截田中，可惜仍然稍晚一步，扑翼机已经升空。他只能甩出钩镰，缠住扑翼机的起落架，在半空中摇摇晃晃，顺着钩镰往机舱里爬上去。
“这小子战斗也不动动脑子。”杨韬一边摇着头吐槽，一边登上另一架扑翼机。
小不点望见杨韬登上扑翼机，猜到他的意图，连忙松开手，掉到雪地上。幸亏扑翼机目前升空高度比较低，而且地面上的雪层较厚且松软，小不点才没有摔伤。
“嗡嗡嗡嗡嗡……”
杨韬启动扑翼机，调整发射口。
不过，田中也不是水货，更早升空的他，抢在杨韬之前发射导弹。
杨韬操控扑翼机，灵巧地躲过导弹。
“轰！”
导弹击中停泊在雪原上的第三架扑翼机，炸成一团花火。
在田中逃离之前，杨韬同样射出一发导弹。
“轰！”
田中身为保镖，操控扑翼机明显不熟练，虽然稍微躲开，但机尾仍然被导弹击中。
扑翼机冒出火焰和浓烟，像喝醉了酒一样，歪歪斜斜坠落在雪原上。
杨韬没有下机查看，而是直接打空武器库，用导弹和机载炮将坠落的扑翼机打成粉碎，给田中来了一场火化。
“呼～”杨韬松了口气，“差点阴沟里翻船。”
“你怎么会驾驶扑翼机？”杨韬刚降落，小不点就走过来询问。
“这玩意其实跟直升机差不多，左右两侧的翅膀高速振动，就是提供一个向上的升力，而且转向更灵活和突然。”杨韬跳到雪地上，拍了拍扑翼机机身。
“先去看看凯哥和秀浩哥吧。”小不点往另一片废墟走去，“也不知道他俩活下来没有。”
结局显而易见，找到邓凯与韩秀浩的时候，他俩已经化作两团焦炭。
“你那个死而复生的技能，挺牛啊。”杨韬挖了个坑，将两名队友埋葬。
“跟你那个【名刀】技能一样，每使用一次，就要去系统商城重新激活。”小不点解释道，“本来除了我自己，还可以复活附近一个指定的人，可惜，你的【名刀】技能更早生效，没有死，凯哥与秀浩哥又离得太远，只能复活我自己了。”
杨韬拍了拍大腿，一脸可惜的样子。
他拥有的【名刀】技能，可以在受到致命伤的时候自动触发，维持三秒无敌状态。
当然，这么强的技能肯定有代价。每次触发后，杨韬都必须在系统商城消耗星星重新激活，是一个非常“烧钱”的技能。
“这里荒郊野外，腕带没有信号。”小不点看了看腕带，又扭头望向仅剩的扑翼机，“只能坐扑翼机去最近的城市，然后偷一辆车，一路驶回云霄市。”
杨韬点点头，当先向扑翼机走去。
双脚踩在雪原上，一脚深，一脚浅。
“虽然机上有定位器，金美庭和铃木两派肯定能追踪到我们，但也没办法了，反正他们能派扑翼机半路拦截我们，已经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小不点跟在杨韬身后，亦步亦趋，长叹一口气。
“他们了解我们的行踪，是因为邓凯用腕带连接电脑的时候，个人ID被追踪到。”杨韬分析道，“我也是刚刚看到扑翼机来袭，才想明白的。”
小不点愣了一下，恍然醒悟。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他们四个人藏在密室里，一直用电脑与外界沟通。电脑借用了餐厅的网络，敌人并不清楚背后是他们。可是当邓凯用腕带连接电脑的时候，一下子就暴露了，而且他还与黎嘉欣聊天聊了那么多个来回，甚至把他们的行程说了出去，安慰黎嘉欣。
难怪扑翼机能够这么精准地半路拦截，原来自己这方的底细，敌人已经了如指掌。
“金美庭和铃木两派人清楚我们行踪的话，我们得早点赶回去，不然他们发现田中等人的拦截失败了，恐怕会对莎莉波娃下手。”小不点忧心忡忡，连脚步都加快了。
156 章 真的有选择吗？（感谢墨易之的７张推荐票）
回到云霄市已经是三天后。
杨韬与小不点在周围搜查一遍，确认没有敌人埋伏，才按响莎莉波娃家的门铃。
“竟然没有敌人埋伏，很奇怪。”小不点皱着眉头，心里始终感觉不安。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杨韬倒是一脸淡定。
大门打开，露出黎嘉欣清瘦的身影。
相比前些日子，她的身形清减了许多，脸蛋上、眼睛里都是憔悴与疲惫，看得出来，这段日子她是心力交瘁。
“邓凯那个臭男人呢？死哪去了？这几天发消息又不回我！”黎嘉欣咬牙切齿。
小不点不知道怎么跟她说邓凯去世的噩耗，看向杨韬。
“他死了。”杨韬回答。
“什么？”黎嘉欣愣了一下，“老板你别开玩笑，赶紧叫他出来，我不生他气了。”
杨韬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泪珠如断线珍珠，不断涌出眼眶，滑过脸蛋，坠落地面，摔得粉碎。
“回来的途中，塔尖人派扑翼机拦截我们乘坐的浮空艇，只有我们俩侥幸逃过一劫。”小不点向黎嘉欣解释，声音越说越小。
杨韬绕过黎嘉欣，走进小别墅，向莎莉波娃的卧室走去。
小不点跟在他身后，进屋后，忍不住回过头安慰了一句：“节哀顺变。”
卧室里，面无血色的莎莉波娃躺在床上，拥被而眠。听到脚步声，睫毛微微颤动，她睁开眼睛，看见杨韬走进来，挤出笑容。
“回来啦？”
“嗯，回来了。”杨韬在床边的椅子坐下，掀起被子一角。
被子下，莎莉波娃的左手腕缠着厚厚的绷带，还是止不住发臭发烂的气味散发出来。
杨韬拿起缠满绷带的左手。
莎莉波娃缩了一下，但最终还是任由杨韬一圈一圈解开绷带。
伤痕斑驳的左手腕处，伤口已经发炎、溃烂、化脓，散发的气味恶臭难闻。
“那名行脚医生呢？”小不点出现在卧室门口。
“早就走了。”黎嘉欣在他身后回答，“这里封锁了三年，稍微有钱的塔腰人早就逃得七七八八，剩下的都是没能力离开的穷鬼。那行脚医生发现在这里捞不到油水，就启程去下一座城市了。”
一时间，卧室内寂静无声，四个人都沉默了。
杨韬在床头柜取来一捆新的绷带，一圈一圈重新包扎左手腕，仔细，轻柔，小心翼翼。
“抗生素呢？带回来了吗？”黎嘉欣问。
“唉……回来的路上被扑翼机袭击，带回来的抗生素都被炸没了。”小不点叹息道，“去附近的城市吧，我们有车，载她去看医生。”
他口中的车，自然是回来的路上偷的。
杨韬包扎完，掀走被子，双手兜到莎莉波娃身体下，以公主抱的姿势抱起她。
“离开前，我想去云霄山一趟。”莎莉波娃说道，声音虚弱。
“山上风大，你现在这种情况，不适合……”
小不点还没说完，杨韬已经抱着莎莉波娃走出卧室，向小别墅外走去。
黎嘉欣急忙从衣柜里找出一张毯子，盖在莎莉波娃身上。
相比上一次的人山人海，如今的云霄山堪称鬼域，荒无人烟。
公路两侧出现荒芜的农田，白雪遍野，无人耕种，甚至连稻草人都被乌鸦啄得不成人形，杂草在寒风中摇曳，天上飘着数朵乌云。
没一会，浮空车来到云霄山下。
当年画在路面充当终点线的白线，已经不见痕迹，可能被风雨洗刷掉，也可能只是冰雪盖住路面看不见。
往昔喧闹的山脚停车场，如今只剩寒风的呼啸声。
三四台被人遗弃的车辆，停靠在停车场角落，大雪覆盖，只看得见模糊的轮廓。
山路盘旋而上，浮空车驶向山顶。
驶至半山腰，那处多年前被撞毁的护栏竟然仍未修补。阔大的缺口，连当初那道黄黑色警戒线都没了，稍不小心就会冲出悬崖。
“停车。”莎莉波娃突然说道。
另外三人都莫名其妙，坐在驾驶座的杨韬依言靠边停下浮空车。
“扶我出去，我想看看风景。”莎莉波娃对杨韬说道。
“这里风雪太大了，还是待在车里……”
小不点还没说完，杨韬已经打开车门，扶着莎莉波娃走出浮空车后座，向护栏缺口挪去。
小不点叹息一声，与黎嘉欣下了车，跟在身后，来到悬崖边。
莎莉波娃望着山下远处的云霄市，目之所及，都是残垣断壁。
她轻声说道：“你们知道吗？三年前，大家之所以反抗塔尖人，是源于一场发生在云霄山的滑板速降比赛。”
小不点一脸茫然，只有黎嘉欣点了点头。
杨韬则是一脸淡然，看不出表情。
莎莉波娃继续喃喃道：
“那天晚上，当他冲出悬崖的那一刻，整座云霄山都一片死寂。他用血告诉所有人，我们一直以来所做的事情，是多么无谓，多么无意义。
“我们殚精竭虑、废寝忘食所追逐的东西，不过是塔尖人茶余饭后的消遣。
“他用自己的生命，唤醒了我们。我们存在于天地之间，生而为人的价值与意义，不是吃饱喝足吸两口啡乐，不是卑躬屈膝服侍富豪权贵，不应该由那些垄断了土地与各种生存资源的塔尖人来告诉我们。
“我们应该挣脱塔尖人施加的枷锁，自己去寻找。
“可惜，我们醒悟得太晚，已经失去与塔尖人抗衡的力量。
“整座云霄市，落得如今的下场。”
皑皑白雪从天而降，落在头上、身上、肩膀上。
只是站了这么会，四个人已经变成雪人。
小不点看杨韬与黎嘉欣不吭声，只能自己出言安慰：“醒过来，起码比一辈子沉溺在梦里，好多了。”
莎莉波娃挤出一丝笑容，感叹道：
“人啊，真是矛盾，真是看不懂。
“以前我每晚都与不同的人在一起，总有人问我为什么做这行？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关心这，关心那，仿佛要跟我情定三生，厮守一辈子。
“如今我每晚都与同一个人在一起，还是会被他质问我为什么做这行？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嫌弃这，嫌弃那，当初那些一生一世的誓言全都抛到脑后。
“我有个姐妹，本职之外，会拍片卖给付费网站。网友都尊称她为‘老师’。
“如今我的过往被媒体揭开，素不相识甚至没看过我身体的网友，却骂我‘婊子’、‘山鸡’、‘公交车’……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一个人找了小姐，会与身边同好做‘赛后报告’，同好也会羡慕他。然而，一个人娶了小姐，身边人却会肆意嘲讽。
“你看，脚踏几条船的渣男会被夸赞，真爱反而被鄙视。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虚伪。
“封死了所有可能性，堵死了所有向上走的路，逼迫你出卖那些生而为人的价值，出卖身体，放下尊严，强颜欢笑……到最后，却质问你为什么要走这条路。”
小不点张嘴想说两句安慰的话，却被莎莉波娃抢先开口。
“三年前，从这里冲出去的那个人，曾经用过一段话作为签名档——
“人是可笑的傀儡，在破舞台上起舞，以滑板、游戏、交配为乐，完全不关心世界，不了解自己毫无价值，人并非为此而生。”
莎莉波娃凄然一笑，推开杨韬，纵身跳下悬崖。
157 章 时代变了
莎莉波娃凄然一笑，推开杨韬，纵身跳下悬崖。
黎嘉欣的惊叫震荡于山巅。
小不点扑到悬崖边的时候，已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望着莎莉波娃急速坠落，最后重归大地母亲的怀抱。
“你为什么不拦住她！”小不点朝杨韬大吼大叫，目眦欲裂。
“她已经不想活了。”杨韬仍然面无表情，只是眼神变得黯然。
黎嘉欣跪倒在雪地上，泪流满面。
小不点冲向浮空车，要去悬崖下找回莎莉波娃，却被杨韬的一段话止住了脚步。
“之前一直听你们的，绕来绕去，算计来，算计去。”杨韬语气淡然地说道，“从这一刻开始，我要按自己的方法来。”
“什么方法？”小不点咆哮道，“任务已经失败了！彻底失败了！”
杨韬望向远方天际的晚霞，昂然道：
“曾经听说这么个故事，一位帝皇南征北战的时候，到过一座城池，城里神庙有一个非常复杂的绳结。
“神谕说，谁能解开绳结，谁就能成为那一片土地的王。
“这位帝皇琢磨了好久都解不开，甚至连绳头也找不到。
“最后你猜怎么着？
“他拔剑出鞘，一剑斩开绳结！”[附注1]
杨韬拔刀在手，遥指沉落西山的夕阳。
“前程无路莫道愁，一剑光寒十九洲！[附注2]
“这就是我的方法！”
夕阳余晖，霞光漫天，为云层镀上金色。
千里之外，巨大无匹的空中花园，枝折花落，硝烟四起。枪声虽已寥落，承托整个塔尖区的浮空底座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炸响。
闪烁着金色余晖的巨型玻璃金字塔，比夕阳更早落下。
无数浮空艇腾空而起，惶惶然逃离这座陨落的花园，树倒猢狲散。
天地如宣纸，花园如画笔，笔走龙蛇，留下浓墨重彩的一抹弧线，最后归于空白。
灿烂的花火随风消散，一切都被埋葬在皑皑白雪之下。
日落，夜深，星移。
雪天一色无纤尘，皎皎夜空，星如萤火。[附注3]
埋葬莎莉波娃后，杨韬、小不点和黎嘉欣回到了云霄市塔腰区的咖啡馆。
杨韬站在吧台后，戴着围裙正在切菜做晚饭。小不点坐在角落，望着窗外的风雪发呆。黎嘉欣眼睛红肿，怀里抱着抽纸，仍然在不停抽泣。
黎嘉欣看向杨韬，一脸困惑地问：“老板，刚才在山上的时候，你们在说什么？什么任务？什么失败？”
杨韬随口胡诌：“之前在塔尖区，为了防止隔墙有耳，我们就约定了一些暗号，将‘案件’叫作‘任务’。任务失败，是他觉得莎娃已经……唉，跳下悬崖，没了委托人，要打赢官司已经没有希望。”
黎嘉欣一边擦眼泪，一边哭诉道：“是没希望了呀，人都死了。”
杨韬摇摇头，自信道：“还有希望。”
黎嘉欣追问：“还能怎么做？”
杨韬没有正面回答，一边打蛋，一边说道：“敌人狠，就比他更狠；敌人不要脸，就比他更没有廉耻；敌人不择手段，就做得比他更绝。”
“什么意思啊？”黎嘉欣听得一头雾水。
杨韬笑了笑，没有继续回答，瞟了一眼角落里的小不点，安慰道：“不是你的责任，不用往心里去。”
小不点长叹一声，心里仿佛也在下着雪。
“如果不是我思虑不周，做错了决定……”小不点自责道，“就不会发生后面一连串的事情，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对，都是你的错。”杨韬的话风突然180°大转变，“是你拿枪逼着李豪承犯罪，是你推莎娃跳下悬崖，是你辜负了天下人，赶紧去买块豆腐撞死自己吧。”
小不点绷不住了，扭过头来，不再看着窗外的风雪，而是怒瞪着杨韬。
杨韬拿腔作调地说道：
“身为资深lawyer（律师），我要教你第一堂课，就是抽离。
“不要让自己陷进case（案件）里，拔不出来。”
“人生就是这样，无论发生什么事，livemustbegoon．”
小不点皱眉道：“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在中文里夹杂英文，很别扭。而且你的英文很烂，是livemustgoon（生活仍需继续），不用加be．”
杨韬摇摇手指，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像我这样professional（专业）的lawyer，说话都是这个style（风格）。”
小不点翻了个白眼，懒得再搭理他。
不过，杨韬这样一通胡扯之后，因莎莉波娃跳崖而来的低沉情绪，不知不觉消散了许多。
小不点打开壁挂显示器，浏览起近些天的新闻。
一登陆新闻网站，头版就是空中花园坠毁的视频。视频画面中，空中花园彷如陨石，坠落在茫茫雪原上，连串的爆炸、火灾、塌楼……最后沦为一片广袤的废墟。
“塔尖区怎么变成这样？发生什么事？”黎嘉欣被新闻吸引，连哭泣都暂时停下。
这些天，她一直悉心照顾莎莉波娃，几乎时时刻刻盯着她，害怕一不留神，她又想不开自寻短见。只有莎莉波娃睡着的时候，她才趴在床边睡个囫囵觉，根本没时间精力去看新闻。
小不点一边往下翻阅新闻，一边简要叙述了空中花园里发生的政斗。
最后，小不点说道：
“三天前，金美庭与中间派议员JackJones举行婚礼。铃木一派控制的警局被迫释放李豪承，让他回家大闹婚礼。
“没想到，金美庭当场宰了JackJones，指控铃木太郎操纵警方捏造证据，陷害她丈夫李豪承。
“之后两派人就彻底撕破脸，在空中花园里四处开战。”
黎嘉欣又问：“所以是这两帮人打到太过火，把塔尖区都炸沉了？”
小不点的目光停在一则新闻上，没有回答。
黎嘉欣以及正在煎蛋的杨韬，都感受到了他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赫然看见壁挂显示器里硕大的新闻标题——
咖啡馆里一时间陷入沉寂，只有平底锅煎蛋时发出“滋滋滋”的冒油声。
小不点点开新闻，一字一句浏览起来。
从头到尾读完，他叹了口气，感慨道：“时代变了。”
158 章 李豪承的城府
小不点点开新闻，一字一句浏览起来。
就在今天上午，持续多年的星际争霸大战，终于尘埃落定。
金美庭父亲作为军方高层，定下的暗度陈仓绕后偷袭的翻盘大计，被天顶星与共和国的联军识破，演了一出“周瑜打黄盖”的戏，引诱太阳国军团主力来攻。
太阳国中计，军方星舰倾巢突袭，结果中了埋伏，全军覆没。
剩下一堆民间星舰防守的首都星，自然挡不住联军的锋芒。
金美庭父亲引咎辞职，饮弹自尽。
消息传至月玉星，整座空中花园哗然。
趁着势头，铃木太郎扯起天顶星联邦的大旗，所有中间派议员立刻倒戈，归顺天顶星。金美庭孤立无援，空中花园内持续三天的战斗，终于分出胜负。
走入绝路的金美庭，炸毁了浮空底座的能量源，抱着空中花园里所有人一起死。
“糟！宝拉姐还在空中花园里！”小不点读完新闻才反应过来，连忙发加密邮件给金宝拉。
“有回信吗？”杨韬继续做着饭。
“她恐怕……”小不点摇摇头，“凶多吉少了。”
五名召唤师，如今只剩下他俩。要完成任务，更难了。
“宝拉姐是谁？”黎嘉欣一脸茫然。
韩秀浩和金宝拉都是离开云霄市后才碰头的，黎嘉欣都没见过，不晓得这两人的存在。
“一名女警，莎娃的案子能够成功立案，离不开她的帮助。”小不点解释道。
“她与凯凯什么关系？”黎嘉欣心里的狐狸精雷达立刻响了起来。
“他们孩子都会打酱油了。”杨韬随口胡诌。
“你别乱说。”小不点瞪了杨韬一眼，转向黎嘉欣说道，“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真的？”黎嘉欣看看小不点，又看看杨韬，将信将疑。
“真的，凯哥就是个宅男，一天到晚坐在电脑前，根本不可能出去勾三搭四。”小不点尽可能让语气显得真诚。
“她不会相信的。”杨韬故意气黎嘉欣。
“谁说的！”黎嘉欣言之凿凿，“我百分之一百相信我家凯凯！”
“做好饭没有？我饿了。”小不点不想继续纠缠，赶紧岔开话题。
“来了～”杨韬从平底锅里兜起炒好的菜肴，放入盘子。
这顿迟来的晚饭，是每人一份蛋包饭，配上一盘粤式家常菜“炒粒粒”。
所谓“炒粒粒”，是杨韬将胡萝卜、青椒、马铃薯全部切丁，大小相仿，色泽各异，再加上玉米粒炒熟，最后撒上爆香过的花生，红的、绿的、黄的、棕的……色香味俱全。
黎嘉欣用勺子切开煎蛋，与米饭一起放入嘴里，吃得闭上眼睛，一脸满足。
“对了，还有你那只麻雀，不知道活下来没有……”小不点说的是被困鸟笼的彭梦玲。
“你喂她喝下那瓶水之后，我与她之间就有了某种感应。”杨韬一边吃，一边含糊说道，“现在这种感应没有了。”
“李豪承呢？”杨韬问小不点，“他可别死了，我还要找他算账呢。”
“放心，坏人没那么容易死。他要是死了，我们肯定能收到消息。”小不点的潜台词，是李豪承如果死了，系统肯定会通知他们任务失败。
可到目前，他们都没收到任务失败的通知。这不仅说明李豪承没死，也说明莎莉波娃的死亡并不影响他们完成任务。
虽然嘴上这么说，小不点还是通过腕带操控壁挂显示器，搜索李豪承的相关新闻。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这李豪承藏得够深啊～”小不点感慨道。
以金美庭为首的抗战派倒台，中间派又全部倒戈，现在的媒体全部掌控在以铃木太郎为首的投降派手上。
投降派控制的媒体，本应唱衰李豪承，结果搜索出来的新闻全是吹捧。
新闻报道，李豪承原来很早就弃暗投明，与铃木太郎一起归顺天顶星联邦。天顶星能够无声无息派精锐部队潜入月玉星，除了铃木太郎出力，还有李豪承提供情报。
不然，根本不可能瞒过金美庭遍及整颗星球的眼线。
太阳国隐藏主力暗度陈仓的反攻计划，也是李豪承泄露给天顶星。
金美庭之所以输得这么快，李豪承的背后捅刀，起到了很大作用。
“有野心的男人，都不甘于屈居人下，尤其是女人。”杨韬点评道，“当初铃木一派那么轻易抓住李豪承，我就觉得事有蹊跷。”
“你要是真看穿了，当初怎么不说？”小不点揶揄道，“马后炮。”
之前，园西警局、投降派和天顶星精锐联手围攻李豪承豪宅，成功俘虏李豪承。
他们当时以为是李豪承与金美庭防备不足，被天顶星精锐打了个措手不及，现在回过头去看，其实是李豪承故意被抓，光明正大转移阵营，脱离金美庭的掌控。
一旦天顶星与共和国的联军彻底打垮太阳国剩余的星舰主力，铃木太郎与李豪承就会带领投降派发动总攻，扳倒金美庭，掌控整颗月玉星。
没想到的是，金美庭使出“再婚”这一奇招，逼迫李豪承再次回到她身边。
然而，任凭金美庭智谋再深，仍然无法与战争大势抗衡。太阳国战败消息一传来，加上李豪承与铃木太郎的里应外合，她再厉害，也无法力挽狂澜。
“难怪之前抓住李豪承后，美智子立刻翻脸不认人，还对我们动手。原来她们与李豪承是一伙的，只是利用侵犯案作为围攻的借口，根本不会送李豪承入狱。”小不点叹了口气，“现在知道真相，再回过头去看，才发现自己有多蠢。”
“不是蠢，是信息不对称。”杨韬有不同看法，“敌人有完整而专业的情报网络，我们只有寥寥几个人。所谓智谋，是分析情报信息后做出决策。情报一旦错误，或者信息不完整，就算你再聪明，也不可能做出英明的决策。”
杨韬吃完饭，用袖子擦擦嘴，继续说道：“不要用上帝视角去思考，去做决策，没有人是全知全能的。”
“那个……”黎嘉欣担忧道，“李豪承的势力之前还没有现在庞大，我们都对付不了，现在他掌控了整颗星球，我们还能打赢官司，还莎娃一个公道吗？”
“之前在云霄山，你说要按你的方法来。”小不点看向杨韬，“现在可以说了吧？你的方法是什么方法？我要怎么配合你？”
杨韬一脸平静，犹如无波古井，令人摸不透深浅。
他缓缓说道：“以牙还牙，血债血偿。”
159 章 最好的告别就是不告而别
“之前在云霄山，你说要按你的方法来。”小不点看向杨韬，“现在可以说了吧？你的方法是什么方法？我要怎么配合你？”
杨韬一脸平静，犹如无波古井，令人摸不透深浅。
他缓缓说道：“以牙还牙，血债血偿。”
“你这……”小不点有点无语，“人家那么多手下，可以调动整颗星球的资源与力量。你这话说得是真霸气，可你能打得过吗？”
“你当我傻啊～”杨韬笑了笑，“这又不是打《拳王》，双方画个圈对拼。真刀真枪的实战，人多不一定就稳操胜券。”
“别卖关子了。”小不点没好气地催促。
“虽然铃木太郎与李豪承属于同一阵营，我们没办法继续借用他的力量，但是别忘了，这颗星球上还有另一股不容忽视的势力。”
“万事通？”小不点闻弦歌知雅意。
“就是他。”杨韬点点头，“万事通在月玉星经营多年，情报网神通广大，可以弥补我们信息不足的短板。最重要的是，他是共和国间谍。”
“现在太阳国败亡，剩下的事就是双方瓜分地盘。”小不点认同道，“虽然共和国与天顶星是盟友，但心底里肯定不愿意看到天顶星掌控月玉星。”
小不点从整个大局势着眼分析，潜台词是万事通作为共和国间谍，肯定会千方百计搞破坏，阻止天顶星联邦掌控月玉星。
从之前万事通数次“无私”帮助他们，也能证实这一点。
“你约万事通见一面，顺便让他帮我们找间安全屋。”杨韬吩咐小不点，“我们俩没有死，还跑回来云霄市。这些行踪肯定瞒不了李豪承，之前他要对付金美庭，没空管我们。现在局势已定，他肯定会腾出手来对付我们。”
“你自己没手吗？怎么不自己约他？”小不点翻了个白眼。
杨韬还没说话，坐在旁边的黎嘉欣就敲了小不点脑壳一记，训斥道：“你这个实习生，怎么跟老板说话呢！没大没小的！”
杨韬哈哈大笑。
小不点气得牙痒痒，但又没办法，只能用腕带发加密邮件给万事通。
黎嘉欣收拾了盘子和勺子，拿到吧台，就着“哗啦啦”的水龙头冲洗。
没一会，万事通就回信了。
小不点读完回信，一脸惊诧，看向杨韬，说道：“万事通说金美庭还活着，想跟我们见一面，聊一聊，一起对付李豪承与铃木太郎。”
杨韬也有点惊讶，说道：“金美庭这都没死？万事通救走的？”
小不点点点头。
杨韬摸着眉心的伤疤，严肃道：“这都能救走金美庭，还能躲过李豪承他们的追杀。这个万事通的实力，可以说是手眼通天了。”
他转而对小不点说道：“回信告诉他，我们可以跟金美庭合作，李豪承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多多益善。”
过了会，万事通回信，发来见面的地点和时间，竟然在郊外。
“他明天清晨会派运输工具来接我们，要我们去郊外汇合。”小不点念出回信内容。
“安全屋呢？”
“信里说，到时候会先载我们去安全屋，然后再与金美庭见面。”小不点补充。
“OK．”杨韬扭头看向洗完餐具的黎嘉欣，“去收拾行李，我们明早离开这里。”
“什么时候回来？”黎嘉欣问。
“不知道，但是必须走，李豪承很快就会派人来报复，没准杀手已经在路上。”杨韬回答。
黎嘉欣环顾整间咖啡馆，眼里都是不舍。
翌日，清晨。
大雪飘飘，寒风阵阵。
杨韬、小不点和黎嘉欣裹着御寒大衣，脚踩雪地靴，离开咖啡馆。三人一脚深，一脚浅，向郊外走去，将过去甩在身后，只留下数行脚印。
杨韬接过黎嘉欣沉重的背包，背在自己身上。
黎嘉欣看了眼杨韬后背，只有她的背包，疑惑道：“老板，你的行李呢？”
杨韬哈出一口白气，淡然道：“我的人生旅途，从来都是轻装启程。”
走到约定地点，四野皆是白茫茫一片。
“这里什么都没有啊，我们是不是走错了地方？”黎嘉欣四处张望，别说运输工具了，连个鬼影都看不见。
“没走错。”杨韬很淡定。
话音刚落，雪地里“呼啦”一声掀起一大蓬雪花。
小不点吓了一跳，右手摸上挂在脖子上的钩镰，准备进入隐身。
黎嘉欣更吃惊，吓得一屁股跌坐在雪地上。
“没事，是来接我们的。”杨韬当先走过去。
雪花散尽，尘埃落定。
小不点和黎嘉欣终于看清楚，掀起雪花的原来是一台雪橇，由九只机器哈士奇拉着。
这台雪橇也不知道待在这里多久了，被风雪埋在下面，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掩藏效果。
三人坐上雪橇，机器哈士奇双眼亮起红光，拉着雪橇往雪原深处跑去。
安全屋竟然是一处山洞，孤悬荒野。
山洞是天然的，后来被人为改造成居所，床铺桌椅、洗漱用品、食品饮用水……全部一应俱全，甚至乎还通了电，配备了暖气炉。
荒郊野岭能修整出一处能住人的地方，而且还得瞒过这颗星球上的本土势力。
万事通的能耐，再次令杨韬与小不点刮目相看。
“怎么只有一张床？”黎嘉欣打量着山洞内的家具布置。
杨韬没有回答，合掌作刀，利落地切在黎嘉欣后颈，放倒了她。
“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吗？”小不点皱起眉头。
“我们没时间拖延。”杨韬将昏迷的黎嘉欣抱到床上，“最好的告别，就是不告而别。”
昨晚商量的时候，杨韬与小不点都心里明白，他俩不可能带着黎嘉欣一起行动。她手无缚鸡之力，不仅帮不了他俩，反而会让他俩束手束脚。
小不点给万事通发邮件，找的安全屋就只是一个人住的。
只不过，他俩没有当着黎嘉欣的面明说而已。
杨韬卸下背包，轻轻放在椅子上，关上安全屋大门，坐上雪橇，迅速远去。
风雪中，遥遥飘来杨韬的吟唱声——
“风萧萧兮冰雪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附注1]
“你不要乱改诗句好不好？”小不点吐槽，“再说了，你就不能唱点吉利的？”
“恭喜～恭喜～恭喜你呀～恭喜～恭喜～恭喜你～”
160 章 女仆咖啡（感谢墨易之的 14 张推荐票）
半个月后，杨韬与小不点来到湖畔市。
湖畔市，顾名思义，挨着一个波光粼粼的大湖。湖泊之广袤，一眼望不见边际。只不过，现在是凛冬时节，波光粼粼杨韬没看见，看见的只是封冻千里的冰湖。
结冰的湖面上，无数人在溜冰，甚至成群结队在打曲棍球。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啊。”小不点望着溜冰玩乐的人们，忍不住感慨，“太阳国才刚刚亡国，这里的人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难道天天以泪洗脸吗？”杨韬轻笑道，“无论谁当皇帝，老百姓的生活仍需继续。”
万事通做事一如既往地细致，给他俩安排了新的个人ID，并配了新的腕带。除此之外，万事通给他俩一人一张人皮面具，以及可以放入口袋的外部镜头干扰器。
小不点复活之后，原来瘫痪的下半身，已经痊愈，不需要安装义肢。他贴上人皮面具，再戴上一副黑框眼镜，活脱脱地科技宅男。
来到无限世界后，杨韬已有很长时间没有剃胡须，现在他的唇上、下巴、下颌线已经长出茂密的胡须，很有男性魅力。
万事通给的人皮面具，鬓边与下颌线就有旺盛的假胡须。
杨韬刮掉唇上的胡须，戴上面具，摇身一变，变成个小麦色皮肤的阳光型男，毛发看起来堪比阿拉伯人。
两人藏身万事通安排的物资运输车辆，顺利潜入湖畔市。
湖畔市，是离塔尖区最近的城市。
在空中花园坠毁前，湖畔市是塔尖区的物资转运中心，整颗星球的物资和农产品，都送往这里检验检疫，然后送上去空中花园，供塔尖人享用。
花园坠毁后，侥幸逃过一命的塔尖人暂时移居湖畔市，强行征用市中心的土地，暂时划分出一片区域作为新的塔尖区。
杨韬和小不点走在街上，擦肩而过的路人大多身材高大。
人如潮涌，摩肩接踵。
街道上没有一片雪花，只有踩踏得湿漉漉的地面。街边店铺敞开大门招揽生意，开足马力的暖气透门而出，将街上的寒气驱赶得一干二净。
“这城市没有塔底区。”杨韬喃喃道。
在云霄市这类城市，外围都是塔底区，街道两侧是蜂窝状住宅、免费食堂、澡堂等基础生活设施，虽然不愁吃喝，但却缺少各类休闲消费。
而在湖畔市这里，即使杨韬现在身处的城市外围，也是商业繁荣，店家卖力吆喝，购物的人到处逛到处看。
放眼望去，路上行人没一个穿得像塔底人，衣服的式样已经不能用五光十色来形容，只能称作千奇百怪。
不少人甚至扛着球棍，或者穿着护胸，戴着头盔。
“看来这里流行曲棍球和橄榄球。”杨韬一脸好奇，东瞧瞧，西看看，像极了游客，不知底细的人看见了，绝不会想到他是在逃的通缉犯。
腕带钱包里有钱，杨韬干脆走进一家体育用品店，买了一件护胸和头盔，穿戴在身上，打扮得像个橄榄球员。
厚实的头盔遮挡了他的面容，只留下数道护目栅栏，能够窥见两只锐利的眼睛。
“老板，给我儿子来一套儿童装。”杨韬一边照着镜子摆姿势，一边向体育用品店的老板大声嚷嚷。
“好咧～”又做成一单生意，老板眉开眼笑。
“不用！”小不点黑着脸，斩钉截铁地拒绝。
“儿子，你整天窝在家里当宅男，不行的呀～你这样认识不到女孩子～交不到女朋友呀～想当年，我认识你妈妈的时候，那个玉树临风～”杨韬滔滔不绝地编造起来。
“你站在此地别动，我去给你买几个橘子。”小不点嘴巴上找回场子，转身跑出店外，不给杨韬回击的机会。
插科打诨之余，两人逛完了这片街区，在心里画好了地图。
看似闲逛，但杨韬已经在街区各处洒下黑色围棋子，一旦有敌人进入这片区域，他就能立刻得到示警。
看看时间差不多，小不点与杨韬打个眼色，挤入逛街的人流，消失不见。
杨韬穿着一身橄榄球服装，推门走进这次旅程的目的地——某家女仆咖啡馆。
“叮当～”
虽然是科技爆炸的星际时代，这家咖啡馆的门铃，却复古得很，只是在门框上安装铃铛，推门就响。
“欢迎光临～”站在门口迎客的女仆笑意盈盈。
“先生，请问是一位吗？”
“是的，我有预约。”杨韬伸出手。
女仆也伸出手，两条腕带靠近，“嘀”的一声轻响。
“您预约的位置在窗边，请跟我来。”女仆看完腕带上的预约订单，当先引路。
咖啡馆虽然在闹市之中，但隔音做得非常棒，丝毫听不见外面吵闹的人潮声。店内幽雅，安静，扬声器放着轻音乐，非常有情调。
虽然都叫女仆咖啡馆，但女仆的穿着打扮，与现实却有些不太一样。
兔耳朵、猫耳朵、泡泡裙、萝莉装、及膝丝袜、各式传统服装……样貌靓丽的服务生打扮成可爱与性感兼备的女仆，为客人斟茶倒咖啡，服务贴心，笑容可人。
偶尔被客人磨磨蹭蹭吃豆腐，这些女仆也不恼，反而脸蛋娇红地逃开。
当然，这些都只是挑逗客人消费的手段，背后指不定臭骂对方十八辈祖宗。
引路的女仆将杨韬带到角落靠窗的位置，请他落座。
“先生，请问您喝些什么？”女仆奉上一份纸质餐单，装帧看起来像是魔法书。
“拿铁，不要糖，不要奶。”
“那就是黑咖啡。”女仆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
她以为杨韬在故意找事，其实杨韬在说暗语。
“再来一份蜜桃派。”杨韬补充道。
“好的，您请稍等。”女仆收回餐单，提起裙摆行了一礼，款款退去。
杨韬侧头望向窗外，静静等待。
“你戴着这么个头盔，不闷吗？”一把透着魅惑的女声靠了过来。
扭头看去，原来是一位打扮成印度教圣女的女仆。
她穿着传统服饰，蒙着半透明的面纱，额头上点着红色吉祥痣，手捧餐盘走过来，举手投足之间，婀娜多姿。
杨韬摘下头盔，放在桌上，笑眯眯看着女仆。
女仆一点也不惧怕，狐媚的眼睛向杨韬放着电，将餐盘上的黑咖啡和蜜桃派摆上餐桌。
“坐下聊聊？”杨韬礼貌询问。
“好啊～”女仆在对面座位坐下。
杨韬拿起餐叉，切下一小块蜜桃派，放入嘴里慢慢品尝，照着对方刚刚的句式，反问道：“你戴着这么块面纱，不闷吗？”
女仆轻声娇笑，举起纤细的手指，摘下面纱，露出真容。
原来是金美庭！
161 章 你的好日子还剩三分五十七秒
“坐下聊聊？”杨韬礼貌询问。
“好啊～”女仆在对面座位坐下。
杨韬拿起餐叉，切下一小块蜜桃派，放入嘴里慢慢品尝，照着对方刚刚的句式，反问道：“你戴着这么块面纱，不闷吗？”
女仆轻声娇笑，举起纤细的手指，摘下面纱，露出真容。
原来是金美庭！
“万事通呢？”杨韬喝了口黑咖啡，气定神闲。
“在这里。”一只白猫跳上餐桌，项圈上的铃铛轻声摇动。
这是只机器猫咪，披着白绒绒的仿真皮毛，栩栩如生，不仔细看还挺容易误会是真猫。藏在猫眼瞳孔内的摄像头，对准了杨韬。
“我有时候会怀疑，你究竟有没有实体？”杨韬对着白猫说道，“或许，你只是寄生在互联网上的一段意识？一套人工智能？借助各种机器与现实里的人交流……”
万事通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操控白猫半趴在桌面上。
“说吧，找我们见面，你的目标也是李豪承那狼心狗肺的叛贼吧。”金美庭手肘枕在桌上，单手托着腮，“说说你的计划吧。”
“别急，还要等个人。”杨韬淡然道。
“你那个发育不良的同伴？”金美庭有点惊讶，“他不应该在外面找个角落监视这里吗？出了意外，也方便接应你吧。”
“不是他。”杨韬透过玻璃窗看向外面街道，“来了。”
金美庭与白猫忍不住好奇，扭头看向窗外。
不知何时，外面的街道已经空无一人。一辆浮空车由街道尽头驶来，停在咖啡馆门前。车门打开，一只擦拭得铮亮的皮鞋迈出车外，踏上地面。
一名西装革履、油头粉面的男人，从车后座钻出来。
赫然是李豪承！
金美庭旋风般扭回头，怒瞪着杨韬，质问道：“为什么出卖我们？”
杨韬笑道：“你是第一天出来混吗？竟然问这么呆的问题。”
“叮当～”
李豪承推门而入，望向坐在角落的杨韬等人，张开双臂，大笑道：“多日不见，甚是想念～三位老朋友，别来无恙吧？”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今天的李豪承，真称得上意气风发，梳着油光泛亮的大背头，踩着“咯咯”响的皮鞋，走到餐桌旁，拉开座椅，坐进杨韬右手侧的位置。
从浮空车另一侧下来的美智子，同样走进咖啡馆，来到杨韬左手侧坐下。
脚步声密集响起，一群人紧跟着走进餐厅。
这群人全部身穿玄黑色外覆式装甲，头部是包裹整颗头颅的坚硬头盔，以及赤红色目镜。装甲看起来就像剥了皮的筋肉肌体，一条条“机械韧带”肌理分明，孔武有力。
杨韬之前在新闻视频里见过这群人，是天顶星派来月玉星的精锐士兵，帮助铃木太郎和李豪承掌控这里，专责敌后突袭，执行斩首任务。
这群天顶星士兵分散开来，把守咖啡馆各处要点，行动迅速，训练有素。
咖啡馆内的客人吓得心惊胆战，看着这群荷枪实弹的不速之客，匆匆结账离开。女仆们同样吓得花容失色，纷纷溜出咖啡馆。
美智子的两名贴身保镖守在店门前，任由这些人逃离。
一时间，咖啡馆人去店空，连在柜台后打瞌睡的收银员都不见了。
角落里，四个人围坐一桌，一只白猫趴在桌面上，滴溜溜的电子眼打量着周围。不知底细的人看见了，还以为凑一桌麻将呢。
“老公，我好想你啊～”金美庭脸上笑容如花朵般盛放，眼睛里却毫无笑意，冰冷得像在看一个死人。
“老婆，我也好想你～我准备了很多有趣的小玩具，等着让你爽翻天～”李豪承上下扫视金美庭的身体，眼神大胆而放肆，脸上表情皮笑肉不笑。
美智子面无表情，冷眼旁观这两夫妻的戏。
李豪承扭过头来，张嘴刚想说话，就被杨韬打断。
“别像个太监一样娘唧唧地，直接点。”杨韬将最后一小块蜜桃派放入嘴里。
李豪承突然间猛力一拍桌面，桌上的杯子、碟子、纸巾盒全部蹦了起来，连咖啡都洒了出来，香浓的咖啡味飘散开来。
李豪承指着杨韬鼻子，骂道：
“你不是要告我吗？告啊！
“怎么不去告了？
“去告我啊！去啊！”
杨韬从纸巾盒里抽了张纸，擦走喷到脸上的唾沫，淡然道：“会的，很快。”
李豪承仰起头哈哈大笑，右手捂着肚子，似乎连肚子都笑疼了。
“给一个婊子当律师，就以为自己是正义使者，是不是？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你不过是底层猪！一条滚在烂泥里的臭虫！
“你有个屁的资格跟我说话！”
李豪承的脏话犹如机枪子弹，突突突，劈头盖脸砸到杨韬脸上。
送“礼物”上门、报警、在网上曝光他做的龌龊事……身为塔尖人之中的佼佼者，多次被杨韬这样的“下层贱民”冒犯，明显点燃了李豪承心底的怒火。
杨韬右手轻轻抚摸咖啡杯的杯耳，气定神闲，微笑着说道：“继续啊，没词了？要不要点杯咖啡？润润喉咙再继续。”
这时候，金美庭、美智子、白猫背后的万事通都变成了看客。
看戏的同时，他们也很好奇——
杨韬究竟发什么神经？
都是李豪承的仇敌，理应联手合作，杨韬为什么出卖有共同利益的“盟友”？
甚至乎，他现在让自己身陷险境，任人唾骂，又是图什么？
李豪承笑得面容扭曲，嘲讽道：
“你是真的活腻了。
“你他妈知不知道在跟谁说话？
“我手指都不用动，就能捏死你！”
李豪承的手指戳在杨韬脸上，用力之大，甚至戳出了“酒窝”。
杨韬看了看腕带的时钟，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想到什么词就抓紧说，你的好日子还剩三分五十七秒。”
“就你也想吓唬我？你真以为自己有拟像武器就无敌了？”李豪承被气笑了。
然而笑声刚冒起两声，就被一道残影塞回嘴里。
“咣当！”杨韬右手抄起咖啡杯，拍在李豪承的臭嘴上。
这一拍的力量之强，将李豪承整个人都拍飞出去，撞上隔壁桌。
桌翻椅倒，一时间狼狈不堪。
“哒哒哒哒哒……”
把守咖啡馆各处的天顶星士兵，齐刷刷端起冲锋枪，向角落疯狂扫射。
162 章 人与人的区别，只是老鼠在厕所或谷仓的区别
“咣当！”杨韬右手抄起咖啡杯，拍在李豪承的臭嘴上。
这一拍的力量之强，将李豪承整个人都拍飞出去，撞翻隔壁桌椅。
混乱，狼狈，木屑纷飞。
“哒哒哒哒哒……”把守咖啡馆各处的天顶星士兵，齐刷刷端起冲锋枪，向角落疯狂扫射。
白猫灵巧地跃起，结实有力的后腿在桌面上一蹬，跳到墙壁上，借力二次跃起，跳到壁灯上，躲开倾泻而来的弹雨。
金美庭的反应最慢，意识到应该闪避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开子弹，不过烂船还有三颗钉，她的腰带亮起光芒，防护装备紧急撑开半透明的盾，挡在她身后。
美智子则是坐在椅子里，一动不动，似乎对天顶星士兵的枪法非常有信心，不怕倾泻而来的子弹误伤自己。
最奇怪的是杨韬，同样一动不动，与美智子对视，针锋相对。
子弹临身，一梭子打得餐桌木屑纷飞，纸巾盒和盛装蜜桃派的碟子变成碎块。
然而，本应该将杨韬射成蜂窝的子弹，却纷纷在碰到杨韬皮肤的瞬间，如泡沫一般，破灭，消散，失去踪影。
金美庭身后的防护盾，也是一样状况，子弹一碰就破灭。
高据在壁灯上的白猫，目睹这神奇的一幕，惊讶道：“幻象？”
金美庭愣了一下，同样很惊讶，看向美智子，问：“拟像武器？”
美智子嘴角含笑，没有搭理金美庭，而是看着杨韬鼓了两下掌，好奇道：“我创造的这些幻象近乎现实，几可乱真。你是怎么看破的？”
杨韬指着趴在地上的李豪承，笑道：“这个假人太假了。逼真不是样子捏成真人就行的，这假人说话做事都不符合李豪承的人设，看两眼就能揭穿。”
美智子轻笑一声，又问：“李豪承的人设是什么样的？”
杨韬后背靠在椅背上，侃侃而谈：
“自负，自以为是，自以为了不起。
“人与人的区别，只是老鼠在厕所或谷仓的区别。但是，像李豪承那样出身的人，却会将一切都归功于自己的努力和才能，而不是优越于他人的出身。[附注1]
“在他眼中，他是天之骄子，而我不过是地底泥。
“他那样的人，根本不屑于亲自见我这种塔腰人，更不可能跟我坐一桌。
“还有，无论是李豪承，还是美智子，已经派人重重包围这里，胜券在握了，不可能以身犯险进来，与我们正面冲突。
“你的假人虽然栩栩如生，但可惜演技比面瘫小鲜肉还差，行为举止一点也不像李豪承，得其形而失其神。”
杨韬一边说，一边摇头晃脑，仿佛艺校老师在点评学生演技。
“李豪承”从地上爬起来，满嘴鲜血，“啊呸”一声吐出数颗被打落的牙齿。
美智子指着“李豪承”，仍是一脸不解，追问道：“他可能演得不像李豪承，但是你怎么确定，他是假人？”
杨韬解答道：
“你的假人确实很逼真，甚至连毛孔和汗毛都有，但是心跳声与呼吸声太反常了。
“可能为了方便，或者你的技术不过关，假人的心跳声与呼吸声被设置成匀速。从他坐下到现在这一刻，他的心跳与呼吸都没有变化。
“心跳声平稳，还可以勉强用心理素质好来解释。
“但是，呼吸声不行。
“他说话的时候，呼吸还是匀速的，一下呼气，一下吸气，极其反人类。还有，说话之间的换气位很奇怪，可能假人的语言系统与呼吸系统是分开运行的，没有统一节奏。
“其实不只是李豪承，你的呼吸也是匀速的，你也是假人。
“操控你们的幕后人，应该是站在咖啡馆门前的两名保镖其中之一。”
“美智子”连连鼓掌，感叹道：“你的观察简直是细致入微，佩服。可是你还没回答我一开始的问题，子弹不是假人，是幻象，你又是怎么看破的？”
坐在对座的金美庭，以及藏在白猫背后的万事通，旁观着这两人身为仇敌，却在众多枪口瞄准之下谈笑风生，真是要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杨韬笑道：“我要是说，我大意了，没有闪。你信不信？”
“美智子”笑而不答。
杨韬回答道：“其实很简单，这些穿着盔甲的士兵，只有一个人的冲锋枪打开了保险。”
金美庭与万事通恍然大悟，扭头细看那些天顶星士兵手握的冲锋枪，果然没打开保险，只有人群中央某个士兵打开了保险，真的射出了子弹。
这名唯一打开保险的士兵，就是射烂餐桌的那位。
“美智子”再次鼓掌，赞不绝口地说道：“厉害，厉害，这么凶险的环境下，还有这样细致的眼力，真心佩服。”
紧接着，她话锋一转，说道：
“像你这样的人才，不如加入我们吧？
“计较起来，我们之间并没有深仇大恨，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吧？
“说到底，你不过是律师，接受了委托，要打官司告李豪承，才与李豪承结怨。这种小恩怨，完全可以像擦黑板一样，轻松擦掉。
“我可以当和事佬，为你和李豪承讲和。”
杨韬摇头失笑，反问道：“我可是有拟像武器的哦～你都不盘问一下我的来历，就来招揽我？真心还是假意啊？”
“美智子”摊开双手，一脸委屈地说道：
“我的真心日月可鉴。
“整个星系，拥有拟像武器的无非三家。你的身份，不用问都能猜到。
“太阳国已经覆灭，你如果是太阳国的人，与其一起死，不如弃暗投明。
“共和国做事畏畏缩缩，只知道躲在背后搞小动作，成不了大气候。你若是共和国的人，现在归顺我天顶星，正是时候，晚一点就只能步太阳国的后尘。”
杨韬侧过头，看着高据壁灯的白猫，对隐藏背后的万事通说道：“喂，人家瞧不起你家里人，不教训一下她吗？”
白猫的扬声器传出万事通的冷笑声：“哼！你的挑衅很低级，要教训，也应该先教训你这个卑鄙而愚蠢的出卖者。”
就在这时，相隔两间店铺的不远处，突然间爆发枪声。
咖啡馆内，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不晓得发生什么事。
只有一个人例外。
163 章 什么！NPC 也有金手指？
突然间，相隔两间店铺的不远处，爆发激烈的枪声。
咖啡馆内，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不晓得发生什么事。
只有一个人例外——杨韬！
烈焰燃起，骤然间填满视野。
餐桌被由下而上劈开，劈散了架的木块四处飞溅。
武士刀翻飞，刀气犹如黄河之水天上来，一重又一重奔流而去，直取唯一一名打开了冲锋枪保险的天顶星士兵。
灼热的刀气，甚至扭曲了飞掠而过的空气。
技能【细雪】发动！
毫无征兆之下，杨韬突然翻脸动手。
“哒哒哒哒哒……”
那名士兵果断开枪，射击迎面袭来的刀气。
其余士兵也纷纷打开保险，开枪射击。
子弹组成弹幕，磅礴如雨，一时间淹没了刀气。
金美庭跳离座位，张开防护盾，冲向咖啡馆后门。
白猫仍然高据壁灯之上，冷眼旁观战局。万事通是躲在幕后远程遥控，随时可以断开连接，根本不怕被追杀。
“李豪承”和“美智子”如同患上失心疯一样，整个人扑向杨韬，张牙舞爪，不似人形。
“砰！”
杨韬左手持枪，穿过右手腋下，一发子弹送入“李豪承”眉心。同一时间，右手握刀摆好位置，刀尖迎向“美智子”心脏。
“美智子”如果继续扑过来，将会被捅穿心脏。
然而“美智子”视若无睹，依然不管不顾扑过来。
“噗嗤！”
武士刀刺入皮肤，捅穿心脏，从后背透出，却没有流出一丝鲜血。
“美智子”身受致命伤却仿若无事，双臂环绕，死死抱住杨韬腰部。
右手侧，眉心中弹的“李豪承”同样不受影响，扑过来抱住杨韬。
“哒哒哒哒哒……”子弹从枪膛倾泻而出。
“哗啦啦～”玻璃破碎成一片片。
把守咖啡馆门口的两名保镖，手持冲锋枪，打碎玻璃窗，从店外射击坐在窗边的杨韬。
这时候，天顶星士兵已经用子弹打散刀气，趁杨韬被两个假人暂时束缚，与店外保镖组成交叉火力，夹击杨韬。
杨韬脚尖挑起餐桌，踢向玻璃窗，挡住店外射来的子弹。
同一时间，刀刃消失，刀把在指掌间转了半圈，由正握变为反握。刀刃再次长出来，划过“美智子”身体，连人头带双臂削下来。
没有鲜血喷出，断口处露出精密的机械，闪烁着电弧。
斩去腰部的牵制，杨韬的行动恢复自如。
身体偏侧，杨韬将抱缠自己的“李豪承”挡在身前，吃掉士兵射来的子弹。左手握持的左轮手枪，枪口从“李豪承”腋下探出，开火还击。
无限弹药的手枪，竟然有了点贫穷版机枪的味道。
天顶星士兵不闪不避，任由子弹打在装甲上，火星四溅，却伤不了分毫。
杨韬也没打算靠小手枪射穿如此先进的装甲。
借“李豪承”身体吃掉大部分子弹，他双腿发力，顶着弹雨冲向天顶星士兵，打算拉近距离展开近战。
子弹犹如上游奔流而下的江河，不断拍击杨韬这尾逆流而上的小鱼。
即使有“李豪承”挡枪，密集的子弹仍然打中杨韬身上多个部位，所幸都不是要害。
“嘭！”
从后门逃跑的金美庭，被敌人原路扔了回来。
金美庭撞破门扉，砸塌了一张餐桌，摔在地上痛苦呻吟。
凌乱的发丝、鲜血染红的嘴角、断裂的腰带、因破损而露出大片雪白肌肤的女仆装……金美庭一双媚眼透出楚楚可怜，看着从后门外走进来的天顶星士兵。
杨韬故技重施，削断“李豪承”纠缠自己的双臂，将他推向前方，挡住子弹，同时脚踏“李豪承”肩膀翻身跃出。
技能【燕返】发动！
与上次雪原野战一样，杨韬是背对敌人跃出。
原本向后拉开距离的技能，转变为向前突击。
武士刀将“李豪承”一劈两半的同时，激活第二段技能。
人在半空，【燕返】再次发动。
杨韬拧腰翻身，缩地成寸，眨眼间飞临天顶星士兵头顶。
他的目标，是那名之前唯一打开冲锋枪保险的特殊士兵。
双手持刀，力劈华山。
特殊士兵举起冲锋枪，格挡武士刀。
“咔嚓！”
冲锋枪猛然断裂。
特殊士兵愣了半秒，似乎想不到武士刀如此犀利。
刀光迎头劈下，却劈了个空！
特殊士兵的身影一分为二，一个向前冲，一个向后退。
武士刀劈中前冲的士兵，犹如镜花水月被劈散，化实为虚，士兵碎作一片片镜面。
镜面下坠，在落到地面之前，化作一蓬蓬粉末，消散于空气中。
后退的士兵，身影化虚为实，与杨韬拉开两米距离。
“你也有拟像武器？”杨韬嘴巴上说着，左手已收起手枪，探入怀内，触碰到围棋盒子。
虽然第一次见识，但杨韬十分肯定，敌人刚才这招是召唤师技能。
武器与技能，不是召唤师的金手指吗？
为什么NPC也有？
不合理啊！
两道灰暗光芒自杨韬脚下延伸出去，成90°直角，延伸15米后转过90°方向；第三道光芒则是从杨韬头顶射出，垂直向上延伸。
技能【定式-镇神头】发动！
同一时间，杨韬提刀再度斩向特殊士兵。
其他士兵，以及店外的两名保镖，不敢再举枪射击，免得误伤队友。他们纷纷拔出刺刀，或者从义肢弹出冷兵器，冲向杨韬肉搏。
三道灰暗光芒汇合于一点，构成长宽高均为15米的虚空棋盘空间，覆盖了半间咖啡馆，还有店外一片区域，内外隔绝。
店外的两名保镖、咖啡馆内的特殊士兵、另外十数名天顶星士兵，全部被困于棋盘之内，而金美庭和白猫则被拦在棋盘外面。
武士刀矫若游龙，被杨韬玩出花来，时而刀刃消失躲开敌人兵器，时而突然长出来斩中敌人要害，神龙见首不见尾。
天顶星士兵还好，身披装甲，就算被斩中，也只是装甲破开，留下皮外伤。
那两名保镖却是要害中刀，重伤倒地，甚至连西装都被武士刀的【修罗】被动效果点燃，变成两个火人，在地上翻滚惨叫。
“别以为只有你会领域技能。”特殊士兵冷笑道，“这是——镜的领域！”
话音未落，特殊士兵化身为镜片，向前飞出。
镜片缤纷闪烁，犹如划过夜空的流星雨，射向杨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