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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无语的命运     回到明朝开工厂txt下载     回到明朝开工厂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32章 张居正的抉择

    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之后,张居正只觉得后背的衣衫都湿透了,从床上站起身来,他默默的走到了窗边,因为窗子换成了玻璃窗的关系,即使是隔着窗子也能看到窗外的明月。

    “唉!”

    盯着满天的星月,张居正忍不住再次长叹一声。

    “老夫,终究还是下不了那个狠手啊!”

    试问这天底下又有多少人能下得了那样的狠手呢?

    会牵涉到多少人?

    既便是现在还没有一个答案,但是张居正的仍然能够料想得到,一但彻查的话,必定会牵连许多人。

    “他们啊,也太过无法无天了!”

    太无法无天了,现在敢当街杀钦差大臣,那么将来呢?

    眉头紧锁着,张居正的脸色显得极为难看,一边感叹着那些人心狠手辣,另一边却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此事。

    “即便是现在借助这件事对他们加以打击,可也就是让他们沉寂一两年的功夫,往后呢?”

    其实,那里会沉寂一两年,这些年与他们在官场上明争暗斗的张居正又岂不知道,那些人可是屡败屡战从不曾气馁过,毕竟,这一切都牵涉到他们的根本利益。

    “这些人啊,当真非得要老夫杀人吗?”

    自言自语之余,张居正又岂不知道,杀人……只会把问题激化,而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杀人不是最好的选择,除非,能把他们全都杀了,可这样的事,他张居正没有那个魄力,就是皇帝也没有那个胆量。

    “难啊!”

    喟然长叹后,张居正就这样站在那里,默默的看着满天的星月,一时间,居然不知应该如何应对了……

    其实,一早也就做出了决定,只不过对于那个决定,张居正多少总有那么一些不甘心,毕竟这可是机会难得啊!

    “机会难得……”

    清晨,半夜醒来后就没有入睡的张居正,坐在书房中心里念叨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时,那边游七却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老爷,南京那边来信了!”

    这边一拿出信递过去,张居正就连忙撕开,然后仔细扫视了一眼,脸色微变的他想了一会,才对游七说道。

    “游七,你也看看。”

    作为张居正心腹的游七,在很多时候都是作为张居正的幕僚,听着老爷的吩咐,他接过信手,不过只是看了一眼,便惊喜道。

    “老爷,这可是个好事啊!”

    “哦,说来听听!”

    张居正不露声色的问道。

    “先前老爷不是一直担心着如何处理这件事吗?现在傅作舟在信中提到的这个办法,算起来的话,恐怕是最好的办法了。”

    沉吟片刻,他又继续说道。

    “之前,老爷不是曾经说过吗?除非是高祖皇帝在世,否则谁也处理不了江南的事情,即使是成祖,杀了那么多的人……到最后不也迁都京师了吗?其实归根结底,不还是因为江南士宦之家大都同气连枝,或是同窗、或是同年,或是师徒,又或是亲朋故旧,总之,牵一发而动全身,即便是杀上几个人,看似消停了,可实际上他们只是沉寂一时,还在等待着机会,正因如此,老爷才会如此为难,杀一人,只会激怒千百人,杀数十人,只恐怕会激怒数万人,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历年来,对南直隶等江南诸地都是慎之又慎,可现在傅作舟的这个办法……”

    抬头看着张居正,游七冷笑道。

    “虽然不是直接拿刀杀人,可却是斩草除根计,直接借着“谋逆”的大罪,直接流放九族于海外,无论是旧港也好,或是南洋其它什么地方都罢,只要把他们丢的远远的,他们又岂能再祸害地方,又怎么可能再给首辅添绊子使乱子?”

    相比于张居正的谨慎,游七倒是忍不住称赞起这个主意的妙处来,见老爷沉默不语,他又说道。

    “而且,如此一来,势必可以敲山震虎,这些年,为什么朝中给事中每每上书牵绊老爷,千方百计的阻挠改革,说白了,不就是因为他们无论做什么事,都不需要付出代价嘛,即使是代价,无非也就是削官,或者到边地为官,这又能如何呢?早晚有一天他们总归还是能还朝的,只要能够打倒老爷,只要老爷一倒,他们就会立即风光还朝,而且还会加官进爵,他们自然也就是前扑后继了,可现在……”

    点着那几张纸,游七这时候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傅作舟会用八百里加急把信送过来,这那里是信,分明就是让老爷成为真正独相的法宝。

    “只要按此行事,往后若是有人再敢阻挠改革,大可直接把他们流放到海外,海外几万里之遥,姑且不说那地方瘴气横生,就是那个相隔几万里海路,海上的风险不说,就是把他们往那里一流,哼哼……自此之后,也就永生难回中原了,即使是对老爷有怨气,也不过只是几万里之外的报怨,至于留在这里的人……”

    冷笑着,游七的双眼眯成一条细缝。

    “有了那些人作前车之鉴,他们也就自然会收敛许多,即便是他日老爷功成身退时,有人想要从海外接回流放之人,恐怕也是为时已晚,而且其间势必会有诸多困难,况且……”

    把目光投向老爷,游七用并不算大的声音说道。

    “那里说是大明的土司,可实际上却等于化外土国,即便是皇命到了那,受与不受都是一说,况且,于当地土司来说人丁就是国力,他们自然会千方百计的加在阻挠,比如说什么海上风高浪急了,比如说什么人已经死了,或者就千方百计的拖着,这样一来,老爷即使是功成致仕之后,也不需要担心他们将来会不会还朝反扑的问题,而我大明江山自然也就可永保太平了!”

    听游七在那分析着其中的各种利弊,张居正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但一时间并没有说话,只是在那沉默着,对于他来说,这同样也是一个极其难做出的决定。

    “况且,小的曾听老爷提过,施致远年龄与皇帝相仿,而且两人似乎也颇为亲近,且皇帝对对他极为信任,他日钞关税务司每年岁入千百万两,有这么多银两自然会让其深得皇家信任,他日会不会成为皇帝宠臣,甚至遗害朝政?这都是未知数,既然老爷有这方面的担心,那不妨借此机会,把他送还海外,这恰好也是他的图谋,如此一来他势必不会反对的……”

    压低声音游七又说道。

    “况且,还有小姐,要是到了海外,就可以永绝后患……”

    “游七!”

    听游七提到了女儿,张居正的脸色微变,沉声说道。

    “她已经死了!”

    “是,是,小的明白……”

    游七的脸色微微一变,因为他是张居正的心腹,所以才会知道其中的内幕,可无论如何小姐都死了!

    早就死了!

    见游七垂首称是,张居正站起身来,默默的走到窗边,然后才慢吞吞的说道。

    “其实,老夫考虑的不是这些问题,而是一下子将这么多人流放到海外,只恐怕自此之后,江南恐怕就是文风不在了!”

    提及“江南文风不在”时,张居正的目中闪过一道精光,多年来江南正是凭着本地兴盛的文风,才把持着南榜,把那些人流放到海外,自然也就极湖广等腾出了南榜的名额,到那时,这朝中的风气势必大为改观。

    看来,这一计,确实对大明有百利而无一害啊!

    “可不是嘛,到时候,其它各地的士子,自然会对老爷感激涕零,有他们相助,想必老爷的改革也会事半功倍的!”

    游七轻声恭维着,他知道这件事对老爷的好处,至于于大明的好处,他并不关心。

    “你啊……”

    摇了摇头,张居正不禁感叹道。

    “只恐怕到时候,南直隶百姓会恨不得食老夫之骨啊!罢了,罢了,这改革总归是要得罪人的,百年之后,想必天下人自会有公论!”

    老爷的这一声长叹,让游七知道老爷已经做出了决定,其实这个决定倒是再简单不过,毕竟,相比于其它的选择,这确实是最简单的办法,也是最为可行的办法。

    “嗯,立即给南京那边送信过去,就依他信中所说吧!”

    点头同意之余,张居正又说道。

    “不过,这件事操办起来,确实没有那么容易,毕竟,一下子流放那么多人,到时候,这些人怎么送出去,送到什么地方,可都是麻烦事,这件事要是不处置好了,只恐怕这件事最终还是无法成行……”

    沉思片刻,张居正又对游七吩咐道。

    “在信里告诉他,让施致远回京,既然他想要从中捞着好处,总是要出力的,他出了这么一个主意,不帮忙把事情处置好怎么行?这件事,还是得让他去办,他想让老夫为天下人所恨,他自己也不能置身于外!”

    “是,老爷……”

    听着老爷话语中似乎仍然带着对施奕文的不满,游七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轻声说道。

    “老爷,听说施致远与表小姐一直交好……”

第333章 人自迷

    南京外城的秦淮河上,不仅仅有众多的画舫,而河两岸也有众多的园林,这些园林早期大都是勋贵之家,早在洪武年间,勋臣们就在外城大兴土木兴建豪华园林,而现在,他们大多数时候也都是住在那些有如仙境一般的园林之中,当然,后来,随着商人越发富有,尤其是宅禁规制形同虚设之后,这秦淮河畔也就多出了的富贾巨绅的园林,他们的园林相比于勋贵家的也是毫不逊色,甚至更加富丽几分。这一带的河岸密匝匝儿地长满了高槐垂柳。在富丽堂皇的屋宇鳞次栉比,而每年春秋两季,来河边赏玩景色的游人不少,河中也尽是画舫,而河边的十几座名园,终日里飞红舞翠,笙歌不绝。与河中的画舫相衬,尽是一副盛巨奢迷之色。

    而唐家的香茗园就在这里,在河边众多的私家园林中,算是规模颇大的一座了,不过对于唐家来说,这座园子不过只是其家中别业而已,在外城之外,还有一座规模更大的园子,两百年的豪富世家,往往有着他人难以岂及的家业。

    至少,对于每一次来唐家的施奕文来说,他总是会感叹着唐家家业的不凡,这天薄暮,一乘轻便后挽马车在香茗园的门前停下,一个人从车上里下来,这便是施奕文。只见他穿着一件淡青直裰。单看这身打扮,如果不认识,还以为他是南京城内最常见的寻常士子。

    施奕文为何轻车简从,突然到这香茗庐来,说到底还是那点儿女情长,这边人不过是刚一下车,那边门房就急匆匆的打开门,见着他就连毕恭毕敬的行礼道。

    “小的见过姑爷。”

    虽说还没有成亲,可因为两天前媒婆下了娉礼,现在南京城又有几人不知道,唐家“老姑娘”终于定亲了,而亲事正是早前那位遇袭的钦差大臣,对于南京来说,这不能不说是件大事,毕竟,唐家在南京虽然不是王公勋贵可却也是名门望族,也是豪富之家。自然的,唐家的家仆丫环也都改口称他为“姑爷”,那怕是还没成亲。

    “姑爷,小姐在后宅,还请姑爷在书房等上一会,小姐马上就过的。”

    小翠在说话的时候,看着姑爷时心里忍不住想到。

    “姑爷可真俊……”

    脸膛不由一红,当初实见他时,可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施公子会成为自家的姑爷,想到自己身为小姐的贴身丫环,将来必定是要……想到,那俏丽的脸蛋顿时更红了,甚至整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嗯,好了,小翠,你先下去吧。”

    “是,姑爷,您有什么吩咐,只管喊婢子。”

    在小丫环退出去的时候,置身于书斋的施奕文便挑开窗帘走到湖边,看着眼前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小湖,瞧着这美轮美奂的中式园林,他忍不住感叹。

    “这园子的景致可还真不错,只可惜……”

    不等他说完,就听着身后有人娇声说道。

    “要是你喜欢的话,这园林就当是我的嫁妆吧。”

    是唐子琪,循着声音回头一看,在那张如玉般的娇颜映入视线时,施奕文看到她那双乌溜溜的眼珠儿一转,笑嘻嘻地道。

    “哦,对了,你往后肯定是常住京城,那便把京城的那座园子也一并当成嫁妆吧。”

    呃……难道这就是豪门,送园子都是送一赠一。

    “这倒再好不过,我在城内还真没有合适的住处。”

    施奕文微笑着望了她一眼,今天唐子琪穿了身月淡粉色白裙,虽不过只是简单的梳妆,但是却依然妩媚非常。

    “咦,你不应该感觉很生气吗?”

    打量着施奕文,唐子琪显得有些诧异,这几年,她不知道见过多少所谓的青年才俊,一个个无不是表现的视金钱为粪土,要是提到唐家的家业,都是一副不愿沾染的模样,可实际上,他们骨子里所看重的也就是唐家的家业罢了,甚至就是宋家……

    “为什么要生气?”

    “你不觉得这样很伤自尊吗?”

    唐子琪的反问,让施奕文哈哈笑道。

    “伤自尊?你整个人都是我的了,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又何必分彼此?又有什么可伤的?”

    他的回答,让唐子琪愣神之余又哈哈笑了起来,然后闪动着那双明眸的眼睛,嫣然笑道。

    “你这个人,和其它人不一样。”

    “要是一样的话,你也不会嫁给我不是?”

    看着她开心快乐的样子,施奕文的心中也是颇为高兴。这个女人说起来,确实挺命苦的,一个女人在这个时代,抛头露面撑起这份家业,甚至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出现,她这辈子能不能碰到好人家也都不一定。说起来这些年或许这就只有这几天,才是她真正无忧无虑、开心快乐的日子吧!

    看着她这么开心,施奕文的心情倒也好了不少。

    “子萱呢?”

    见施奕文问表妹时,眼睛也朝着自己的身后看去,唐子琪的心里不禁有些失望,但仍然笑道。

    “中午我和表妹小酌两杯,她还在睡着。”

    话的功夫,唐子琪挺起身体,迎着那透过薄莎吹过来的风,脸似乎还带着些许醉意。已经二十三岁她不像寇芸、子萱那么青涩,巳轻开始初显成熟女人的风韵。合体的衫裙在腰带勒衬下,把细细的小蛮腰充满显露出来,当然还有显得更为饱满的上身。欣赏着眼前的“美景:,情不自禁地一种莫名的情感袭上了心头。

    感觉到他目光的异样,唐子琪嫣然道。

    “奕文,我们到楼上去,饮茶赏景吧,那里能看到秦淮河的景致。”

    闻言,施奕文微笑道。

    “一切皆听从子琪小姐安排。”

    笑着望了他一眼,唐子琪满面笑靥的说道。

    “真的吗?那你可不要反悔啊。”

    有什么好反悔的呢?

    置身于书斋楼上,尽管纱蔓飘荡,暮色中施奕文看着身畔的丽人,听着她的话语,享受着这种惬意悠然的他,不禁有些沉迷其中,手不禁攀上了她的肩头……

第334章 离别

    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

    那天之后,施奕文和她的关系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对此,当天晚上子萱也看在了眼里,当然她并没有什么复杂的情绪,依然如过去一般开心,似乎对她来说,有了现在的这一切就已经足够了。

    当施奕文沉迷在“娥皇女英”在惬意生活时,外界已经被吕调阳彻查钦差遇刺案的举动震惊了,尤其是当户部侍郎李祯、大理寺卿董宜臣被拿下的消息传出,整个江南为之震动,谁都不知道吕调阳要查到什么地步,一时间整个南京都在议论纷纷,当然对于这一切,施奕文并不在意,他知道,事情正在按自己想象中的一样推动,现在……只需要静观其变即可。

    只不过,快乐的日子是短暂的,就在施奕文沉迷于美色之中时,来自京城的一纸八百里加急,却把他再次招回了京城。

    又一次要离开南京了,唐子琪依稀记得上一次自己想要来送别时,他的船已经远去了,现在……再一次为施奕文送行时,于外界来说,唐子琪是施奕文未过门的媳妇。

    站在码头边她微微一笑,眼波投向施奕文,唐子琪娇声说道。

    “你这就要回京城了,一切顺风吧,往后还要多保重知道吗?我……”

    朝着一旁丫环打扮的表妹看去,看着她那副依依不舍的模样,唐子琪想了想说道。

    “小萱,让你给姑爷带的东西带了吗?”

    对于外界来说,现在王子萱就是唐子琪的贴身丫环,将来会作为通房丫环随主人一同嫁到施家,至于现在有没有通床,恐怕只有两人才会知道了。

    “是,小姐。”

    说话时,垂首的子萱抬眼看着施奕文,目中尽是不舍,她捧着一件披风递过去说道。

    “这件披风你带上,现在天气已经凉了,水上寒气大。”

    “多谢小萱。”

    接过披风时,两人的手在披风下握了一会,施奕文才留恋着松开她的手,轻声说道。

    “小萱,你自己多保重,等回到京城后,我就会着手安排好一切。”

    “好了,外面人多。”

    唐子琪适当的提醒了一声,然后又看着施奕文说道。

    “你赶紧走吧,别牵挂我们,京城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

    尽管有些疑惑,但施奕文并没有细问,在上船之前,施奕文又特意叮嘱她们两人要好好照顾好自己,然后才上船离开,在船驶离开码头的时候,他默默的看着码头边站着的两个女人,心里不禁升起一种莫名的牵挂。就像一直以来对小怜、芸儿她们的牵挂一样,现在她们同样也是自己的家人,在这个时代是他仅有家人了。

    “希望一切顺利吧!”

    尽管是坐船离开的,但是施奕文并没有乘船前往京城,因为张居正的八百里加急里说的很清楚,要他即刻返回京城,所以船只把他送到长江对岸,然后从那乘马车离开了,沿着通往京城的官道一路北上,而努尔哈赤等人则是骑着马护卫在马车两旁。就这样日夜兼程,仍然用了三天三夜才算赶到了京城,幸好一路上有驿站可以换马,要不然恐怕这马非得累死不可,第四天的清晨,当京城如卧龙般绵延的城墙出现在视线中的时候,一路奔波的施奕文,整个人完全没有一点精神。

    “这他么的……八百加急还不把人累死……”

    嘴里这么说着,施奕文又对努尔哈赤吩咐道。

    “努尔哈赤一会去燕子胡同的唐家别院,咱们先在那休息一天,他张江陵想见我,也得等我睡饱了休息好了再说。”

    过去来燕子胡同的时候,施奕文觉得这是外人的地方,现在倒是不觉得的见外,在他到了燕子胡同的时候,那边努尔哈赤不过刚和门房说一声,那边门后就有人连忙迎了出来。

    “小的唐九见过姑爷!”

    “是你!”

    施奕文诧异看着眼前这个相貌不起眼的年青人,在南京的时候,曾和他有过数面之缘,他不是在南京吗?

    “你怎么到了京城。”

    “回姑爷,这几天,小的弟兄几个一直在京城侯着姑爷,我们先走了一步。”

    然后唐九又压低声音说道。

    “姑爷,小姐说了,从今往后,我和老十、十二弟,还有小十七,我们弟兄四个就是施家的家奴,往后少爷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我们。”

    看着唐九和他身后的三个人,施奕文感觉有些诧异,难道这就是唐子琪的安排?送几个家奴给自己?就在疑惑的功夫,已经见过礼的唐九,靠近了用更低的声音说道。

    “小的打听到乌纱胡同那边之所以召少爷回来,是因为江南的事情,现在江南那边暗潮涌动,听说这几天已经牵涉到的人已经不下百人,少爷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在解释之余,唐九又说道。

    “小的弟兄四个,在唐家一直负责打探各种消息,小姐说,少爷往后能用着我们。”

    他们岂不就是探子?

    施奕文忍不住朝着一旁的刘锦江看去,见公子把目光投向自己,早就累的只剩半条命的刘锦江,便凑到他身边说道。

    “公子,南京都知道,唐家最擅长打探消息,唐小姐派来的人,肯定对你有大用。”

    简单的几句话,却包含很大的信息量,因为太过疲惫的关系,施奕文倒也没有在细问,只是对唐九吩咐道。

    “嗯,我知道了,好了,我先睡一下,派个人去施家庄通知一声,就说我已经回来过了,等明天再回庄子里。”

    “是,小的明白,”

    唐九扭头对身后兄弟吩咐道。

    “十七,你去施家庄知会一声。”

    在进院的时候,施奕文并没有像过去那样欣赏这座园子,倒不是因为这座园子很快就会姓施,而是因为在他的心底还有更要紧的事情需要考虑。

    “张居正、江南……”

    尽管不知道唐九从那里打探到的消息,但施奕文却忍不住犯起了嘀咕,他张居正为什么这么急切的把自己喊过来,他是什么目的?

第335章 首辅的心思

    再一次见到张居正的时候,施奕文的心情不可不谓之复杂,毕竟,自己……至少在事实上,他算是自己的岳父大人吧。

    心里这么嘀咕着,施奕文毕恭毕敬的行了礼。

    “下官见过首辅。”

    “坐!”

    放下手中的书,张居正并没有立即提及正事,而是笑着说道。

    “往后不用这样见外了,子琪是内子的侄女,既然你们已经定了亲,那也就是自家人了。”

    尽管嘴上说着自家人,可是张居正却没有说应该称他为“姨父”,显然……压根就没有把他当成“自家人”。

    “是,是。”

    嘴上笑着,施奕文便直奔主题道。

    “不知姨父招小侄回京,可是有什么吩咐?”

    那怕是张居正没有把他当成“自家人”,也不妨碍施奕文把他当成“自家人”,毕竟,谁让自己和他女儿在一起了呢?人家女儿没名没份的,这事……自己理亏不是。

    “也谈不上什么吩咐。”

    打量着眼前这个年青人,张居正的心底可谓是五味杂阵,自然的又一次想到自己的女儿,若不是因为他,女儿又何至于隐名埋姓,自己又岂会……罢了,自己那苦命的女儿,即便是没有他,这命已经凄苦如此,说到底不还都是自己害的吗?

    女怕嫁错度郎啊!

    如果他能早回大明几年,或许……

    哎,心叹一声,在寻思着子琪找到良配的时候,突然,张居正的心头猛然一跳,他立即想到女儿就藏身于唐家,万一……莫非,他们已经见了面,要是这样的话,他们之间会不会……

    脸色骤然一变,尽管心底意识到那种可能,但是张居正看着他不动声色的说道。

    “你在南京对傅作舟提的那个建议,老夫已经知道了。”

    说罢,他就盯着施奕文,反问道。

    “看来,你总归还是想要回旧港啊!”

    尽管不知道张居正的想法,但施奕文可以肯定的是,他这么问,肯定是在试探自己。

    “人难免念旧,况且,旧港亦是大明故土,施家受成祖之命为大明旧港宣慰使,世代为大明守土,如今却失土百年,每每念及失土之痛,小侄总会觉得愧对大明,愧对陛下……”

    施奕文的这一番话,说的倒也民冠冕堂皇,那怕就是任何人听到这番话,也不能说他心存异志。

    “嗯,你能这么想,也不枉陛下如此信任你!”

    略微点了下头,张居正又说道。

    “那你也要知道,以现在的形势来说,大明所忧着无非就是蒙古边患,至于西洋……”

    摇着头张居正用无可奈何的语气说道。

    “在这个时候,大明是不可能腾出任何精力用于西洋的,所以,朝廷是不可能出兵助你收回旧港的。”

    这就是张居正请施奕文过来的原因,不为其它,就是因为他知道朝廷百官绝对不会同意朝廷用兵西洋,至于赞同收复旧港,更是天文夜谈。而想要解决流放的问题,首先必须要在那里有一个合适的地方可以流放那些人,要不然所有的一切都不过只是空中楼阁罢了。

    尽管在傅作舟的信中,已经提到了海外与大明的不同,但是对于张居正而言,他所需要的并不仅仅只是空谈,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旧事重提,才会特意把施奕文从南京招过来。

    “不需要朝廷一兵一卒!”

    迎着张居正的目光,心知对方为什么这么问的施奕文解释道。

    “姨父有所不知,南……西洋,其实相比于大明来说,那里应该叫南洋才对,那里不同于大明,那里虽然小国林立,可是小国国土不过区区百余里,其它地区大都是一片荒蛮,西洋……就是欧罗巴佛郎机、荷兰、西班牙等西洋诸国,他们于南洋各地建立城市,港口,无不是寻找一处合适的地方,然后直接筑城筑港,当地土人对此也是不闻不问,即使是有土酋询问,无非也就是软硬兼施,大都是给几百两银子长租,然后再适当展示一下力量,如此,也就可以在当地立足了。”

    因为这个时代的人们还没有形成“南洋”的概念,所以施奕文总还是要解释一下,然后才能引出欧洲诸国。想着那些外来的和尚那么轻易的就把南洋给占了,他的心里不禁有些可惜,华夏在南洋经营的更早,可是又有什么意义呢?最终不还是便宜了西洋人,甚至于英国、荷兰、西班牙人之所以能够在那里站稳脚,还是得益于明人的帮助——大量大明移民推动了城市的发展,而到最后,那些大明的移民又落个什么下场?

    想到这,施奕文的心里不禁有些感叹,同样也暗自想着,同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在这个世界再次上演!

    在他话声落下时,张居正疑惑道。

    “这,天底还有这种事情?”

    “怎么能没有呢?就像澳门一样,佛郎机人一样可以于租我大明的澳门,更何况是那些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家国天下的土人?”

    这个时代的南洋土人确实没有家国天下的观点,甚至直到百年之后,许多人仍然没有国家观念,这种观念恰恰是西洋人给他们带来的,通过西洋文化的传播才在那些地区形成这种观点,而这种原始的意识形态,正是西洋人能够在那里开拓殖民地而没有遭遇多少抵抗的根本原因。

    “这……”施奕文这样的解释,倒是让张居正相信了几分,毕竟,澳门确实被大明租给了佛郎机,那怕那是地方官自做主张。可总归现在也是事实。但是澳门总归是澳门,自己所需要的并不是澳门,而是一个远在海外的,不用费大明一兵一卒就能得到的地方,只有如此才能安置那些人,把那些碍眼的家伙扔得远远的!

    “若是这么简单的话,那事情倒也好办,不过……”

    沉吟片刻,张居正看着施奕文问道。

    “可是,这件事总归是空口无凭,若是当地没有筑城,只恐怕朝中诸臣是绝对不会冒然同意,把几万人流放到那里的……”

第336章 孤注一掷

    其实又何止几万人啊!

    提到几万人的时候,张居正的心里长叹一声。

    千余人!

    九族流放!

    恐怕不下十几,甚至几十万人啊!

    这些人家无不是江南传承百年的世家大族,甚至就是家奴都不下百万……把这些人都流放到海外之后。

    估且不说其它,恐怕自此之后,没有百年的时间,江南的文风是不可能再次兴盛了。甚至可能需要更长的时间。

    他知道,自己这么做的后果,当然也明白做出这一切的代价。

    但是,这样也不错,至少对于国家来说是有好处的,没有了那些江南的世家大族的阻碍,改革可以得到迅速推行,甚至就是寒门出身的江南士人也能够从中得到好处——他们可以更轻易的入仕为官,到那时,他们就新政的支持者,就是他张居正的拥护者!

    想到这件事与国与民与已的诸多益处,顿了顿,张居正看着施奕文继续说道。

    “你这一路上只顾得赶路,想必还不知道,现在南直隶已经经乱了起来,按李祯、董宜臣两人的口供,吕调阳已经下令关押提审了近两百名官员和本地士绅,按密信所奏,根据目前的口供来看,涉及其中的恐怕不下千人,这些人无论是涉及多少,但意图行刺钦差,总归都是形成谋逆,所以,最后至少是流九族……”

    朝着施奕文看去,一副悲天悯人状的张居正不禁感叹道。

    “千人九族又岂止的数万人,这么多条人命,要是不加以妥善安置,不能先解决问题的话,只恐怕……”

    闭上眼睛,张居正颇为无奈的长叹口气。

    有时候,不是他不愿意下狠手,是因为即便是他也不敢一次杀上千人,大明除了高皇帝和成祖之外,又有那个皇帝有那样的胆气?这也是张居正在面对南直隶等反对改革的官员步步紧逼,而无能为力的原因,因为他一直都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想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杀掉他们,可是……皇帝是不会同意的。况且杀了他们,还有他们的子女亲族,那些人会前扑后继的与自己,与新政为敌,才是投鼠忌器的根本原因。毕竟,不可能杀了他们所有人。

    但是现在,施奕文的提议却解决了所有人的问题。

    流放!

    虽然有一定的风险,可总归他还是有信心能够说服皇帝答应的,但是想要做成这件事有一个前提,就是必须要有地方安置那些人。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盯着施奕文,张居正说道。

    “现在非但南京,就是京城也是暗潮涌动,要是没有个妥善的地方,只恐怕……”

    摇摇头,张居正长叹道。

    “无论如何,他们都竭尽全力反对流放的……”

    看着满面无奈的张居正,施奕文可以体谅到他的这种无奈,在任何一个时代,对于改革者来说,最大的阻力是什么?就是内部的阻力。

    可如何清理内部的阻力呢?

    难啊……

    感叹之余,看着无奈长叹的张居正,施奕文的眼睛一眯,然后说道。

    “他们又怎么可能竭尽全力反对!”

    说话时,施奕文语气特意加重了“力”两个字,这样的提醒,让张居正的眉头猛然一挑,疑惑道。

    “贤侄,你这是什么意思?”

    瞬间,那称呼就发生了变化,张居正盯着施奕文,目光中尽是疑惑。

    “哼哼,姨父以为流放,是给他们一条生命,可万一要是他们做垂死挣扎,孤注一掷呢?到那时,姨父又该如何?”

    垂死挣扎,孤注一掷!

    这几个字落入张居正的耳中时,只让他的心头猛然一颤,在此之前,他压根就没有往这边去想过,但是现在施奕文的提醒,却让他意识到有这种可能,毕竟,那些人是绝对不可能束手就擒的……

    “姨父真的以为,他们为束手就擒吗?”

    施奕文再次反问道。

    其实过去,在没有穿越到这个时代的时候,他还对土木堡之变以及正德的死因等所谓的“阴谋论”持半信半疑的态度,但是在这个世界,或许是因为在空间里看了太多的书籍,也许是因为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所以,现在施奕文反倒不怀疑了,他深信那些个看似温文尔雅的文官们真面目是什么,他们无不是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主,甚至就是眼前的这一切……未尝不是如此啊!

    也正因如此,施奕文才深信那些文官面对这样的打击,必定会孤注一掷的!

    “你的意思是,他们会……”

    盯着施奕文,张居正摇头说道。

    “他们绝对不敢的,再说……”

    眉头微微一皱,张居正又摇头说道。

    “他们也没有那个胆量啊!”

    “哼哼,怎么会没有那个胆量呢?”

    施奕文冷笑道。

    “既然姨父要把他们都流放到海外,他们又怎么可能坐以待毙,又怎么可能束手就擒而不自救,刚才姨父说了,牵涉到的人已经多达千人,千人千家又岂止几十万人,这么多人里就又岂都是甘心束手就擒,坐以待毙的,到时候,他们必定会垂死挣扎,孤注一掷,小侄只想问姨父,到那时又该怎么应对?”

    胆量!

    绝对不需要怀疑那些人的担心,他们既然敢不惜牺牲大明的皇帝勋臣以及大量文官,甚至谋害皇帝,那么他们必定就敢做出更加胆大妄为的事情,其实,那两件事就已经够胆大包天了。

    “他们……”

    尽管施奕文如此提醒,但是张居正仍然固执的说道。

    “他们没有那个胆量!他们不敢……”

    “他们怎么不敢了?”

    施奕文冷笑道。

    “难道说,非得他们把刀架到脖子上时候,姨父才相信他们会有那个胆量吗?”

    “你……”

    猛然睁大眼睛,张居正盯着施奕文质问道。

    “你一切就是你想要的吗?什么为国,什么为了大明,为了天下,我看你是为了自己的一已私利,是想让我大明……”

    怒形于色的张居正似乎也没有了什么顾忌,面对他的恼怒,施奕文非但没有感到害怕,反倒是逼问道。

    “想让大明怎么样!”

    面对他的逼问,饶是正在气头上的张居正也是愣了愣,然后整个人一下软软的坐到了椅子上,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

第337章 帝友

    “一定要出海吗?”

    在石台庄湖塘边的木亭中,朱翊钧看着施奕文,在得知他已经回到京城之后,他立即火急火燎的赶到了石台庄,不曾想,刚一到这,就听说了这件事。

    “嗯!”

    点点头,施奕言笑了笑。

    “这海,总是要出去,毕竟,除了我之外,别人并不了解那里,也不知道应该把商站设立在什么地方。”

    “你可以告诉别人嘛!”

    他的话音一落,朱翊钧就有些急切的说道。

    “毕竟,这出海的风险可是大得很,最好还是不要出海,我看书上有人写过,出海都是九死一生的风险,致远,我……就你这么一个朋友,我可不希望你出什么意外,至于银子,挣多挣少都无所谓……”

    听着朱翊钧情真意切的话语,施奕文的心底不禁有些感动,毕竟他是皇帝,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本身就是难得的很。

    “明志,这南洋总归还是要下的,至于安全,大可不必担心,当年三宝太监几次下西洋,也没有任何风险不是?况且,这下南洋不仅仅是挣点银子的事情,而是关系到大明的万世之基,所以无论如何,我都必要亲自过去一趟!”

    “万世之基?致远这是什么意思?”

    朱翊钧疑惑道。

    “流民!”

    看着小皇帝,施奕文吐出了两个字。

    “历朝历代流民问题都是层出不穷,尤其是太平盛世,既有权贵兼并土地,又有人丁滋生,人多地少自然会有百姓沦为流民,流民的大量出现,增加了社会不稳定的因素,百姓流离失所,甚铤而走险,为盗为匪。所以自太祖皇帝以来,我大明每朝都会尽量安置流民,给予土地、耕牛,让他们安置归乡,可是现在朝中可有田地安置流民?如陕西、河南等地流民大都是逃往荆襄山区,垦山为生,万一要是其中有陈胜吴广之辈,煽动叛乱,必定会危及大明江山的……”

    虽然年少,可是朱翊钧对流民问题的严重性,自然非常了解,毕竟,这是大明历代皇帝都必须学习的,也是皇明祖训中特意提及,毕竟太祖皇帝本身就是乞丐流民,自然知道流民中会生出什么来。

    “这,与南洋又有什么联系?”

    “联系可大了!”

    见朱翊钧有些疑惑,施奕文便解释道。

    “明志有所不知,南洋与我大明不同,我大明的土地经过几千年开垦,可供开垦的土地已经是少之又少,可是南洋各地却都是人烟稀少,那里河流密布,四季如夏,要是能派遣移民于当地开垦农田,种植水稻的话,一年可收三季水稻,像湄公河两岸,要是加以开垦,只需要数十年,就可以成为另一个江南,成为我大明的粮仓。”

    提及粮仓的时候,施奕文继续说道。

    “古话常说江南鱼米之乡,当年隋朝修大运河,就是江南米粮北运,可是到了我朝江南的粮食却不够自用,因为天下承平,江南人口日益增长,所以到我朝又有了“湖广熟天下足”的说法,这湖广米粮取代了江南米粮,即使是江南,每年都需要从湖广购进数百万石米粮,可明志,若是我们往前看去,在秦汉时江南是瘴疫横行的恶地,到了晋代衣冠南渡,数百万北方人为逃避五胡避入江南,才有了江南后来的繁盛,至于湖广,于宋代时同样也是瘴气恶疫横行,直到南宋时才开始为移民开发,到了我朝,湖广取代江南成为新的“鱼米之乡”,可是将来呢?”

    感叹着世间的桑田沧海的变迁,反问之后,施奕文看着神情凝重的小皇帝。

    “现在湖广人烟越来越多,最后也会和江南一样人稠地窄。待到湖广产出的粮食只够当地食用时,依赖湖广米粮的江南必定会出现粮价上涨,遍地饥荒,甚至于人相食的局面,到那时必定是盗寇四起啊……”

    这当然是在危言耸听,毕竟,施奕文从仓库中拿出了土豆、玉米等高产作物,这些作物不挑地,都可以在山间坡地上正常生长,这足以养活更多的百姓,但是,现在他所需要并不仅仅只是这些,他需要的是把小皇帝的眼光引向海外。

    熟读史书的朱翊钧很清楚,在历史上的三次“衣冠南渡”,从“永嘉之乱”再到“靖康之耻”,千百万汉人从北方渡江来到江南,让天下的重心从中原转移到了江南!这样的桑田沧海的巨变,在史书中尽管并没有太多的提及,但是谁都能从那些只言片语中感受到那些巨变。

    “你是说将来南洋会成为大明的另一个江南?”

    “明志,像爪哇岛更是土地肥沃远胜于江南,至于湄公河流域也是水土肥美的地方,只是现在人烟稀少,要是有移民开垦,亩产两三石米粮更是轻轻松松的事情,那里没有四季之分,一年都是夏天,一年三熟的高产,只要有人垦殖,成为另一个湖广、另一个江南,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当然,前提是要有人!

    只要有了人,南洋必定会成为另一个江南,成为另一个鱼米之乡,或许当地有着这样那样的不足,但那些都是可以克服的,毕竟,在另一个时空中,东南亚一直都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大米输出地,在20世纪初,东南亚更是号称亚洲的粮仓——法属中南、泰国、荷属东印度以及缅甸,每年出口上千万吨大米。或许就现在看来,那些大米对于大明来说,并不重要,可是几十年后呢?尤其是随着小冰河期的到来,北方的干旱、寒冷导致各地粮食减产之后,大明的粮食安全怎么保证?

    这些问题或许是这个时代的人们无法看到的,但是施奕文却必须要考虑到这一切,当然还需要考虑到几十年后,小冰河期到来时北方数以千百万计的流民,那些流民,不是这个时代的工厂所能够吸纳的。想要安置他们,东南亚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可是海路确实风险很大啊!”

    “风险?有海图就没有风险了啊!”

    看着小皇帝,施奕文笑道。

    “宫里不是有三宝太监的海图嘛!”

第338章 小皇帝的诺言

    郑和海图!

    在另一个世界里,有关它的下落,一直是众说纷纭。当然最为广泛的传说就是他被刘大夏给烧毁了。

    郑和海图,全名“自宝船厂开船从龙江官出水直抵外国诸番图”,详细记录了郑和七下西洋时代,自刘家港至东非大地的所有水文航线,更包括沿途各主要国家的天气地貌甚至风俗民情。每一个字甚至每一笔图,都是数十位航海家的心血结晶。其全面的文献记录和精确的资料整理,更堪称人类航海史上的文明遗珍。以“价值连城”来形容,丝毫不过分。

    但如此重大的文明遗宝,却在明朝中期以后,神奇般的消失无踪影。只在明朝人矛元仪的《武备志》中,保留其相关图纸目录。

    面对郑和下西洋时波澜壮阔阵仗,近代面对西洋的入侵,国人们更是悲愤满腔,以梁启超愤懑的呼号说:郑和之后,再无郑和。

    那么,为什么会再无郑和?

    因为作为浓缩这场文明盛世的一大瑰宝:《郑和海图》,早已被无情的焚毁,隐没在历史的尘烟中。

    是谁烧了海图?

    有人说是刘大夏,可是实际上,这不过只是一个小说家的漏洞百出的戏说而已。

    真相在那?

    郑和海图到底是怎么消失的?它去了哪儿?

    过去,施奕文并不清楚,但是在过去的一年中,通过对大内藏书的翻印,他总算是得知了答案,有明一代,郑和海图都好好的保存于大内中,从来没有被别人给销毁过。它应该是与几百万卷大内藏书一同被满清焚毁,从此消失在世界上。

    “只要有了三宝太监的海图,我必定可以安全返回大明的!”

    一听那朱翊钧连忙扭头问道身后的客用。

    “郑和海图在那?”

    因为这段时间课用一直在负责大内密藏的抄写,所以他对这件事肯定最为了解。

    “回皇爷,郑公公下西洋的海线图、宝船图原本来都放在南京内藏的,后来都随着南京的藏书一同运到了京城,在南京大内秘藏送回时,当时是想着再下西洋的时候估计能用着海图,所以就一直留在宫里,在大内秘藏里好好的放着呢。”客用的解释让施奕文心头的疑惑总算是得到了解答,果然,所谓的刘大夏烧图说不过只是他人的戏说,毕竟,《大明律》明文规定:凡弃毁制书及起马御宝圣旨,起船符验,若各衙门印信及夜巡铜牌者,斩!若毁弃官文书者,杖一百!仅以法律说,刘大夏若真做了此事,下场可想而知。

    即便是刘大夏烧图一时没人问,他后来一直做到弘历、正德两朝,其间经历过的风雨自然数不胜数,一但有政敌拿这件做文章,他刘大夏又岂能从中脱身,可问题是,即使是他的政敌,也没有人提及这件事,显然这不过只是无稽之谈罢了。所谓的被他给烧毁,不过只是后人的牵强附会或者猜测而已。

    现在好了,既然图在,那就……正好可以收藏一下!其实也就仅仅只是可供收藏罢了。毕竟相比于这个时代,他有更加现代化的地图和航海手段,压根儿就不需要郑和海图的指引。

    听施奕文说海图这么重要,朱翊钧便立即对吩咐道。

    “既然如此,客用,回宫后,就把海图取出来交给致远。”

    好朋友要出海,他可不能让自己的朋友在海上碰着什么样的风险。

    “把原图拿出来,省的万一抄错了。”

    “小奴遵旨。”

    因为一直负责抄写大内秘藏藏书,所以客用对那些书目,倒也有一定的了解,于是便又补充道。

    “施总司,除了海图之外,还有当年诸人记录的西洋各地风土人情,不知总司可需要这些书,要是小的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有1700余册。”

    闻言,施奕文听了身子一震,脱口说道:

    “什么?有1700余册记录各地风土人情的书册?”

    或许海图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但是那些路子当地风土人情的资料却非常重要,这可以说是将来大明踏出最关键一步的关键所在。

    “正是,都是当年船队抵达各地作的记录,要是总司有兴趣的话,小的一并命人送过来。”

    客用认真的说道。其实他同样不希望施奕文去海上,因为他很清楚,之所以现在受到皇帝的宠幸,相当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只要他在皇帝就会靠自己维持和他之间的联系。

    现在既然他一定要到海上去,那能帮得上忙的,他一定会尽量帮忙,好让他平安的回到大明。毕竟,这同样也关系到自己的利益。

    “要,当然要……”

    施奕文的证据显得有些激动,他更是激动的险些叫出声来,毕竟,后世有关郑和下西洋的资料实在太少了,只有一些简单的文字记录,海图没有了,航海日志也没有了,他到达过什么地方,当地的环境如何,诸如此类的问题,一直困扰着后世的学者们,甚至于还有一些所谓的专家学者怀疑郑和曾经航行到了那里,当然也有人推测他的团队曾经抵达过美洲,但是所有的一切不过只是只言片语的文字记录,或者说人们的传说推测而已。现在有了那些书册或者说“航海日志”,所有的答案都可以得到解答,船被当年到底航行到了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事物?只有那些记录能够说明一切。嗯,至于相比那些航海日志,至于当地的风土人情,施奕文根本就不在乎,毕竟,所谓风土人情也强不过大炮。

    “百卷万国公法不如几门大炮,数册友好条约不如一筐弹药”,在个这个丛林法则的时代,“入乡随俗”从来都是殖民者的选择,殖民者也不会在意这一切,毕竟,他们的目的是为了统治!

    心底激动着,施奕文又对客用说道。

    “如此,就有劳公公尽快把海图和书册都送过来,毕竟,我这边要抓紧时间造船出海,以免错过今年的季风。”

    见他这般急切的模样,朱翊钧颇有些感叹的说道。

    “致远,看来你的心里还是想着旧港啊。”

    想到这儿,他不禁有些不舍,为他突然产生一种直觉,自己的好朋友也许有一天会离开他离开大明,也许到了那个时候两人可能会终身难见。

    呃……见状,施奕文连忙解释道。

    “旧港,也是大明治下之土啊,不过,这一次,我是不会去旧港的,那里……”旧港那里现在是什么人在统治?荷兰人,还是当地的土著?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即将率领大明的舰队进入南洋,大明将来再一次踏上南洋的土地。

    现在是南洋,然后就是西洋,就是——整个世界!

    “那里现在为外人占据着,还是等到将来有机会再说吧!”

    “让外人占着?那没什么!”

    摆了摆手,朱翊钧盯着施奕文说道。

    “等到将来有机会,我就让你领兵过去,把旧港收回来,到时候,再封你做……”

    话到嘴边,朱翊钧突然不再说话了,他并不希望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好朋友,他看着施奕文,好一会才说道。

    “到,到时候,那你我……不行,不行……”

    摇着头,朱翊钧盯着施奕文,用极为认真的语气说道。

    “到时候你不能去南洋,那里离开大明太远,你是我的朋友,咱们还要一起喝酒,一起吃肉呢,将来,我的儿子还要娶你家的女儿,我家女儿还要嫁给你家儿子!还是要做儿女亲家的!”

    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完全是出于对朋友的不舍,完全出自于内心的情感。

    朱翊钧的话让施奕文的心里一阵感动,而在感动之余,因为他的话,又暗自想到另一件事,也不知道他和皇后的身体调养的怎么样了,如果要是王皇后能有所生养的话,或许,未来会大不一样。

    一个月前为了避免发生在历史上的那件事情,或者说想要改变历史,不想让历史上的明光宗朱常洛出生,施奕文特意悄悄的给小皇帝进贡了一些药物,其实就是些维生素E之类的药物,希望能够改善皇帝的身体,让他和皇后能够尽早生出子嗣,进而彻底改变历史。

    现在施奕文的心里更想知道那些药的效果。有没有效果,总得有个音信吧!怎么这么长时间连个音都没有?

    见施奕文陷入了沉默,只以为他心里或许还记着南京的事情,朱翊钧又认真的说道。

    “致远,你不要担心这里,南京那件事,我必定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小皇帝的话,让施奕文不由一愣,交待?什么样的交待?

    面对皇帝的这个承诺,施奕文一时间甚至说不出话来,毕竟任何人都知道皇帝是绝对不会轻易对其他人做出任何许诺的,但是现在这个小皇帝却对自己做出这样的承诺。

    尽管并不知道这样的承诺意味着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必定会给自己一个交代。

    那么自己应该如何回报他?

第339章 不辨忠奸

    清晨的薄雾笼罩着大明的留都南京,尽管年关将至,可是往日热闹繁华的江边码头此刻却显得萧瑟而又寂静。随着新设的三个钞关开始征税,往日里流畅的沿江航运也跟着停滞了下来。多年来已经习惯了不交税的商贾们,无不是怨声载道,就连同拿了他们好处的士子们,也是慷慨激昂的指责着朝廷与民争利,指责着钞关“恶吏们”敲骨吸髓的百般盘剥。

    如果是在往日,或许士子们的振臂一挥,恐怕早就引起万民响应,进而百姓冲击钞关了,可现在情况却和过去不同,尽管士人们慷慨激昂的呼吁着百姓奋起,为自身的福祉斗争,可是百姓们却大都是一副充耳不闻的模样。

    之所以如此,并不仅仅是因为两个月前,原本只在京城发行的《晨报》在南京开设分社,于南京、苏州、松江等地发行《晨报》,让这一廉价的新闻纸进入了千家万户,进而他们知道,设立钞关征税的原因——百姓种田纳粮就是天经地意,商人无捐不税难道就是“世间公理”,在报纸上的主动宣传下,百姓们自然不会像过去那样容易的为人所煽动,甚至于他们也乐意看到“奸商痛哭”。

    设立于各地钞关在征税,一文不少的足额征收,奸商们无不是“深受其害”,见煽动民意没了效果,于是他们纷纷找到自家人,请他们在朝中为自己说话,但是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变得越发小心谨慎起来。

    “钦差大臣遇刺案”这件已经纠缠了整整一个月的大案,现在已经搅动了整个大明,让大明朝堂的局势处于一种前所未来的风波之中,在吕调阳、傅作舟大张旗鼓的不断派出锦衣卫不断拿索人犯的时候,江南士绅无不是变得焦虑不安起来,甚至于就连同钞关税务司新设十六钞关的呈请都没有回绝,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在局势尚未明朗之前,谁都不肯轻易的拿自己的身家做赌注。

    尽管冬天的到来,会让北方的运河冻结从而冷清下来,可是长江却没有冻结,可往日里往返于沿江各的船只,这会却大都呆在码头,就连同商人们也在那里等着的。眼看着大量的货物囤积码头,码头上的苦力们却只能无所事事地看着空荡荡的江水的流逝而去。当然也有些急着要糊口的苦力依旧起早贪黑着等在码头,希望能有商船靠岸,能得到几文工钱换来裹腹之粮。

    但是对于这些市井小民来说,压根就没有什么人在意他们的生计。现在整个江南,都被寄绊着……城中流传着的小道让人们的心不时的紧抽,焦虑不安的心情也在所有人的心底弥漫着,人们甚至对即将到来的新年也没了什么兴致。各种流言蜚语在整个江南弥漫着,一直弥漫到江南的每一个角落。各种小道消息让人们不禁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重新揣测起来年的时运来。

    其实不仅是那些牵涉其中的士绅,甚至就是普通的平民百姓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异样,至于身处旋涡深处的当事人,更是惶恐不安的注视着这一切,曾几何时,南直隶、浙江等地的士绅们,凭着文教兴盛,凭着科举制占据着天下选官之半,从而把持朝政,让任何人都不敢轻易触碰这个群体。但是现在短短数十天里,急转直下的形势让所有人无不是惊愕不已。

    吕调阳想查到什么地步?

    张居正又想要干什么?

    难道他想对整个江南士林赶尽杀绝吗?

    他们什么时候才会收手?

    而层层的疑问更是让他们辗转反侧不能心定。

    一直以来投鼠忌器的张居正,怎么就这么大起胆子来了?

    之前有没有过预兆?

    他真的要杀尽江南士林吗?

    是谁给了他这个胆子?

    除了皇帝肯定没有别人了!

    同样的疑问自然也都浮现在所有人的心头。

    却见此刻的密室之中,无论是居乡的乡贤士绅,还是在朝的清流士宦,此时无不是一副愁眉苦脸,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当然,还有一些人坐在角落里默不作声,曾几何时,他们也曾在这里商议过机密,也曾在这里商议过如何利用钦差南下的时机,把他的名声整臭,进而抓住机会废除钞关,可是所有的一切现在都化成了泡影。

    “刺杀钦差……他李祯好大的胆子!”

    又一次,在密室中,有一个声音响起,任谁都能听得出说话那人语气中的不满。

    “可不是,我早就说过,那姓李的不是江南人,不可信任,指不定他就是张江陵的探子,就是故意这么干的,这下好了,他张江陵有借口了!”

    “可不是,要不然,他怎么就敢擅自行事了!”

    “自行事,刺杀钦差!到底是谁让他干的?”

    “哼哼,谁让他干的不知道,反正现在他把这个罪名推给了董宜臣,他董宜臣居然也攀咬起来,”

    “锦衣卫的手段一使上,谁能不攀咬,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今天姓吕的可又拿了两个人!”

    “哎,再这么下去,我估计,咱们江南非得让张吕二人全毁了不可!”

    眼看着现场的气氛越来越诡异,有人按耐不住心中愤慨的一个站起身发话道:“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陛下怎么会就这么任由张江陵胡来呢?诸位,你们说说,陛下到底是在想什么?难道他就不知道,现在张江陵如此大胆妄为,他先借口钦差一案,杀尽江南士林,到最后,他可就是要篡位夺权啊!”

    他这么一说,立即也跟着跳起来哭泣道。

    “陛下啊,难道您就看不清楚忠奸嘛,居然让张江陵那样奸臣把持朝政,任由他残害忠良。”

    说到这儿,那人又抹了一把眼泪,然后又捶胸顿足着大声哭诉起来。

    “陛下啊,陛下。您怎么就这样不分忠奸呢……”

    眼看着有人这样做作的哭诉,其他人也开始跟着抹起眼泪来。一瞬间屋子里充满了鬼哭狼嚎之声……

第340章 忠臣义士

    “陛下啊!你怎么就看不清张居正的狼子野心啊!”

    “高皇帝啊!大明江山危殆……”

    这间密室里,尽是一片哭声,似乎所有人都是忠臣义士,似乎他们所有人都是拳拳赤子之心却不被皇帝所理解,以至于无不是满腔的委屈。

    如果是不值钱的人必定会以为这绝对是一群大明的忠臣义士。但是实际上,即便是他们自己也知道这一切不过只是做戏罢了。

    有时候演戏并不仅仅是演给别人来看,同样也是在演给自己看。突然就在这时有人发话打断了众人的哭诉。

    “陛下如此不辩忠奸,任由奸臣把持朝政,我等身为大明忠臣,难道就任由陛下年少妄为吗?诸位如今的大明正处于生死存亡之际,不是我们大伙唉声叹气,自怨自哀的时刻。别忘了张江陵正处心积虑想要除掉我等忠臣义士。我等身为大明的臣子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力保大明的江山毁于昏君奸臣之手。”

    这一席铿锵有力的说词,顿时就让整个房间又安静了下来。刚才还在干嚎着的众人立刻又换了一副嘴脸,纷纷点头称是起来。其实,他们之所以这般做作,也就是为了引出这句话。

    师出有名!

    无论要做什么,总归离不开这四个大字,所以,他们自然要通过这样的哭泣来向世人说明,他们即将作出的决定,是多么的“无奈”,是如何为了“大明江山”,是如何的一片赤胆忠心忠心。

    而这也是他们之前演戏的原因。

    “如今朝中奸臣把持朝政,百般寻找借口试图对我等大明忠臣义士一网打尽,但凡稍有良知者,又岂能坐视,虽然我等屡屡不惜以身犯险,上书陛下,可惜朝中幼主非但年少,且行事荒唐,昏君无道如此,要是我们不果断行事,只恐怕他日死后,也无颜见高皇帝!”

    “正是,若是我等这般坐视,大明江山必定不保!”

    “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

    其实每一个人的心里都冒出了一个答案,毕竟,在史书之中,那个答案早就清楚的写在了那里,甚至于现在的帝系,也正是凭此起家的。

    清君侧!

    “清君侧”是造反的好借口,简单且粗暴,历史上很多人都用过的它。但是历史上又有那一次是为了攘除奸臣,真正“清君侧”的?

    答案当然是“零”……不,成祖皇帝就是真正的“清君侧”……至少,现在大家都这么说。

    尽管所有人的心里都知道答案,但是谁都没有主动的说出来,毕竟,他们都是文人都是“爱惜羽毛”的,他们绝对不是什么逆臣,更不是野心勃勃的野心家,怎么可能是叛逆呢?

    自然的即便是想要做这件事,也不能这就样把“清君侧”这三个大字给说出来。

    不能说这三个字,并不代表不能说这件事。

    “这件事……恐怕不那么好办啊!想要办成它的话,这非得掌握兵权不可。”

    “兵权!京营不就在兵部的掌握之中吗?”

    在嘉靖年间,为了避免武宗年间,京营为宦官掌握、武将亦骄横的局面再次发生,兵部侍郎王邦瑞提议“尽撤提督、监枪者”,而以大将一员统帅,称总督京营戎政;以文臣一员辅佐,称协理京营戎政。从而让兵部得已重新掌握京营。其实从“土木堡之变”之后,大明的兵权就一直在兵部的掌握之中,这同样也是他们会冒出这个念头的原因,因为他们的手中有兵。

    相比之下,皇帝的手里反倒是无兵可用。当然也并不是说兵权全都在兵部,至少在名义上,还有其他的制约。

    “可是这总督京营戎政可都是勋臣,成国公可是他张居正的人!”

    “成国公?就是一个蠢材罢了,他一年去几次京营?京营之中,任免不都是由兵部任命?”

    所谓的“总督京营戎政”尽管是京营戎政的最高统帅,可是实际上也就是挂个名,这和许多勋臣在军中的职务一样,也就是挂名拿俸禄,真正的大权在“理京营戎政”手中,而这一职务都是由兵部尚书、侍郎或右都督御史担任,其掌握的京营操练事务。

    不过即便是如此,也没有人觉得这件事儿会那么容易。还有其他的一些问题需要解决。

    “就是现在的京营协理,也是咱们的人,只要说服了他,一切就都好办了!”

    “可,这件事办起来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

    “可不是,即使是协理是咱们的人,可是那些个领兵的参将、副将,游击,可不是咱们的人,咱们要是想动手的话,非得有他们不可!”

    “这个事情简单,但凡是当这个协理的,谁在军中没有几个亲信?只要他们愿意参与其中,这件事自然也就成了。”

    确实,在官场在闯荡这么多年,他们又岂不知道这一点,谁都会有几个心腹,只要让他们把兵领进来,那么一切自然也就好办了。

    “只是,这,这么做,会不会太过、太过……”

    “太过什么样?这个时候,可不是说什么妇人之仁的时候,他姓张的没有给咱们留活路,咱们要是不拼死一搏,非但性命难保,恐怕就是大明江山最后也得落到他张居正的手中,他张居正就是我大明的王莽!要是不断然行事,我等又岂能对得起先帝,对得起天下!”

    任何时候,“大义”都能让人们为之激动,这一番义正词严的话语,更是在人们心中燃起了冉冉的斗志。其实,现在众人也都很清楚,如果他们想要自保,或许这是最后的选择了。

    只不过,很快,他们就从如何“清君侧”的问题上,在那里讨论起了将来皇位继承人上。而这个问题刚一开始讨论,就显得火药味十足。

    “要是没有藩王宗亲起身牵头的话,只恐怕难以让天下人信服!”

    立即又有人指出了想要做成这件事的另一个需要解决的事情。

    “是啊,应该有藩王宗室牵头才是!”

    当大臣的当然不能够“清君侧”,但是要是有藩王牵头的话,这件事自然也就顺理成章了。毕竟当年成祖皇帝不也就是这样起家的?

    既然当祖宗的可以这么做,那么当子孙的同样也可以这么做。至于他们这些大臣,不过只是……听命从事而已。

    在史书上绝对不会落下他们是“乱臣贼子”的字样,电视有什么罪名,那也是当皇帝的那个人来担。

    “不,应该先废昏君,再拥立新主。”

    “即便是如此,也应该先定下新主的人选。”

    “可是,今上无子,且世宗一系,只剩下了今上一脉,这新主又该选谁?”

    “按道理自然应该是益王,他是宪宗第六子,当年世宗在武宗驾崩后继承大统,不正是因为兴献王是孝宗的的弟弟,是宪宗第五子,按“父死子继,兄终弟及”的皇明祖训,按理应由宪宗第六子益王系继承大统!”

    “可是益王朱翊鈏已经年迈,是不适合继承大统的。”

    “荣王宽厚仁德,亦是合适的人选。”

    “荣王也不小了……”

    “那就衡王吧。”

    “衡王……他的年岁也不小哇……”

    这个提议又被人反对后,众人无不是一阵哑然,因为除了这三位大王之外,就再也没有其它更合适的选择了。

    尽管宪宗有十几个儿子,可是封国的除了兴献王一系是帝系之外,也就只剩下几下益、衡荣三藩,其它像岐、雍、寿、汝、泾、申几国都因为无子而除国,自然的除非了他们三藩之外,再往前找,也就只有宪宗他叔叔那辈也就是仁宗皇帝儿子那辈封藩的宗亲里寻找了,这未免也太远了。这都是想隔几代人的仁宗皇帝帝系了,这显然无法说服天下人。

    可问题宪宗世系的这几位都不适合啊。年龄太大,不好掌握啊!

    恰在这时,有人于一旁轻声提醒道。

    “依老夫看,衡王之孙虽然刚满三岁,可却素有神童之名,且性情温和知礼,实乃是新主之选。”

    好一个温和知礼。

    好一个素有神童之名。

    对于他们来说,是不是神童?是不是温和知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只有三岁!

    三岁的皇帝……

    这意味着,在将来的十几年里,他们都有机会把持朝政。都有机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制定法律。让大明朝完全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这才是最重要的。

    尽管先前这一个人选那一个人选大家都觉得不合适,可是当这么一个人选被推出来的时候,没有任何人会觉得他不合适。

    年龄太小不是问题。

    正是因为年龄小所以才容易掌握。

    “可是,他年龄这么小,又怎么可能站起来做那件事情呢?”

    “他是不可以,但是他爷爷他爹都行。你们就没有听说过功成身退这个词吗?这几十年的书都读到什么地方去了?”

    终于,在这间密室之中,密室里的人们终于达成了共识……

第341章 飞剪船

    暴风雨来临之前总是风平浪静!

    对于施奕文来说,他似乎远离了大明朝局的暗潮涌动。毕竟,天津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远离了大明中枢朝廷的,他之所以到这,完全是因为张居正。从二十天前,张居正让他想办法解决流放地的问题起,他就一头扎在海河边的船厂中,在这里造起了船来。

    其实原本船厂里已经造了两艘大船,与传统的中式沙船或者鸟船不同的是,这两艘大船是“老闸船”,这是早在几十年前的葡萄牙人在澳门发展出来的一种帆船。有传统中式帆装和流线型的西式船身,比传统中式帆船快,比西式帆船需要更少人手,建造维修也较简易,比传统的中国帆船适应远洋航行。

    只不过施奕文让人建造的“老闸船”,是19世纪中期的船型,结构更坚固,载重量更大,而且为了阻挡海盗袭击,它还可以配置二三十门火炮,这种武装商船在这个时代倒是再合适不过。

    但是现在施奕文需要是速度更快的船,毕竟,他并不愿意把太多的时间浪费在漫长的海上航行中,必须要速战速决,所以在接到任务的第一时间,他就从空间图书馆里找到了适合完成这一任务的船只。剩下的问题就是建造这艘船,其实在大航海时代,木船的建造速度很快,只要有充足的原料和工人,有时候,只需十几天的时间,就可以建造一艘上千吨的大船,经过十六天的紧张施工,在海河边的造船厂的船台上停着两条新造的式样十分新颖的帆船。

    这两艘船并不是很大,排水量也只有千吨左右的样子,但是船型却极为优美,船舷低矮,它的船型极为新颖,可以说是一种完全新型的船型。这艘式样新颖的帆船,长宽比很大,其水线部位特别优美,首部水线面有内凹,长长而尖削的曲线剪刀型首柱呈一种可以在海上能劈开波浪前进,以减小波浪阻力的形态。

    这两艘造型优美都拥有三个船桅,从横桅的宽大尺寸可以看出来,它能够悬挂面积非常大的船帆,远远超出了船体的宽度。而且船桅很高,基本上可以达到船只总长的四分之三,是一种罕见的高桅,而且因为船体比例较长,三个船桅之间相互干扰会比较小。

    当然,这条船的武装看起来并不是很强,只有上层甲板安置有火炮,似乎它压根就没有考虑自卫的问题,不过因为船体很长的关系,所以这条船尽管只有上层甲板安装火炮,但是左右两舷的炮位仍然多达四十二门火炮。所以它的武力仍然不算弱小。

    此时,尽管这两艘船还没有下水,但是任何人在见到它们之后,第一印象就是它们肯定是速度很快的船只。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觉得,这样航速在大海上有什么意义,至少对于***来说,他并不觉得这样的快速船能派上多大的用处。

    “总司,其实,我觉得,即便是船速再快,到了海上……其实也没什么大用,”

    抿了下嘴,***看着身边凝视着两艘大船的钞关总税务司,就是他把自己招到了京城,招进了这家西洋公司里,可对他做的一些事情,***很难理解。

    其实,相比于这两艘船,他更喜欢那两艘“鸭屁股”,相比过去打倭寇时用的福船,它的船身打造的非常坚固,船板厚达一尺,和福船单薄的船体截然不同,而是相比福船,它行驶更为灵活,在海上非但能够抵御风浪,而且凭着坚固的船身以及火炮更能抵抗海盗袭击。但是……现在,总司却让他改用这两艘什么“飞剪船”。

    “哦?没什么大用?怎么说?”

    施奕文不解的反问道,对于曾经多次在海上重创倭寇的***,虽然谈不上言听计从,可是作为一个外行人,总需要尊重内行的意见。

    “总司,这船到了海上,无非就是靠牵星板、罗盘指明方向,再就是顺着水流和风向航行,速度快了,反倒不利于掌握航向,况且从大沽出海后,一路南下要尽量沿着黄水洋和黑水洋航行,这样可以避免迷失航向,可是这里水浅且多礁石,速度快了,万一碰到礁石,就是船毁人亡……”

    听着***的解释,施奕文笑道。

    “哦,原来如此……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到深海去,去黑水洋的深处。”

    所谓的黄水洋其实就是沿海浅海区,古代的海上航行大都是沿着海岸线航行,这是避免海上迷航最好的选择。当然,在沿海地区礁石、暗沙都是航行中随时都可能碰到的威胁,但是相比于黑水洋,也就是远海迷航的威胁,这些风险都是可以接受的。

    但对于施奕文而言,他当然不会为了稳妥让自己的船舶继续在浅海与深海交界的地方航行,毕竟,将来它们总是要走向远洋的,既然要开海通商,走向远洋,到欧洲、到美洲才是最终的目的。

    “去黑水洋!”

    睁大眼睛,***不解的看着总司反问道。

    “总司,到黑水洋那可是九死一生的风险,不到万不得已,这黑水洋还是不进的好。”

    面对***的劝阻,施奕文反问道。

    “李将军,要是咱们不去黑水洋,那将来怎么去日本,去倭国通商呢?”

    “总司,到时候只需要跟着季风走就行,咱们这次去的是西洋,那些地方在下也没去过,这么冒冒失失的闯进黑水洋,指不定是要赔上性命的。”

    站在李将军身边的王二喜听他这么说,心里顿时紧张起来,这该不会真的赔上性命吧,在他把有些紧张的目光投向那位总司的时候,就听总司说道。

    “海上航行难免会有一些风险,这些风险都是可以接受的,怎么,李将军你怕了?”

    面对施奕文的质疑,***恼声说道。

    “总司,在下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你和船上的弟兄,毕竟总司身份尊贵。”

    其实他更想说自己担心弟兄们白白赔上性命。听着他的回答,施奕文哈哈笔道。

    “既然你都说我的身份这么尊贵,我自己都不担心,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只管到海上去,既然我敢这么说,自然有我自己的办法!”

第342章 愤怒的李将军

    飞剪船的航速非常快!

    即便是对于习惯了另一个世界高速航行的朱明忠而言,他同样惊讶于飞剪船的高速。

    当第一丝曙光来临时,施奕文始用六分仪对测量轮船所在纬度,从纬度上可以判断现在“新希望号”已经驶进了台湾海峡,这一路上船都是在抢风航行,因为抢风,所以现在“新希望号”与“新天地号”并不在传统的航线上,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他们这一路上根本就没有遭遇海盗,毕竟这个时代的海盗都是在固定的航线附近“守株待兔”。

    “他在干什么?”

    又一次,当看到施奕文在那摆弄着他的仪器时,***的心里充满了疑惑,但是疑惑之余,更多的却是有些恼火。

    “他难不成真的想要把大家伙往绝路上带吗?”

    ***的心里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念头,是因为,从船出海之后,这个施总司就在把大家伙往绝路上带。

    估且不说其它,就是让船驶入“黑水洋”,就不知冒着多大的风险,尽管***相信凭借着自己的本领,还是能够让大家伙安全的回到陆地,可是再这么任由他胡闹下去,肯定是会出大事的。

    不行!

    不能再让他这样胡作非为了!

    心里打定主意,***便走到舷边,他看到施总司正在那里算着什么,于是便说道。

    “总司,在下有一句话,必须要对你说!”

    “哦?什么话?”

    刚刚得出船只所在纬度的施奕文诧异道,尽管刚刚出海两三天,他也能感觉到***对自己的抵触。

    “我想到舱里说更合适。”

    “好了,张勤,你们每隔一个小时进行一次测量,还有,计算一下我们航速。”

    对学生们叮嘱着他们需要完成的事务之后,施奕文便和***一同到了船长舱中,进入船长舱时,即使是对施奕文满腹的意见,但是***仍然忍不住的感叹着船长舱的明亮,透明的玻璃窗让阳光可以照进舱室里,让习惯了船舱昏暗的***总会感叹着这艘船的与众不同。

    “将军,有什么事情吗?”

    尽管***现在并不是朝廷的将军,但施奕文还是会这样称呼他。

    “这个……嗯……”

    犹豫了一下,***说道。

    “是这样的,施总司,虽说你身份尊贵,但是在船上,你应该听我的,毕竟,我才是一船之长。”

    因为对方身份尊贵的原因,所以***尽管心里有些不满,但是语气仍然显得很客气。

    “我知道,船上船长最大!”

    施奕文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请你放心,我绝对赞同这一点,而且不会影响到你的权威!”

    在船上船长第一,这是大航海时代的核心因素,也是西方列强能够纵横四海的根本原因,当然,在大明的船上同样也是如此,只不过在很多时候,船长需要让步于权贵。

    “而且,我也认为身为船长的你,应该拥有在船长的绝对权威,任何人到了你的船上,都必须要服从于你的指挥!”

    见施奕文说的这么干脆,***不禁松了口气,然后试着说道。

    “既然如此,我希望你能够不再干扰我的指挥,我一会下令让船朝西航行,这样很快我们就会看到沿海的岛屿和海岸线,然后我们就可以顺着风向一路南下……”

    尽管是要“夺回”指挥权,但是***的语气仍然显得很客气。

    “不知道,总司以为如何?”

    “不行!”

    施奕文直接了当的拒绝道。

    “李将军,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并不是要和你争夺指挥权。相比于在深海区域航行,靠近海岸航行风险很大,姑且不说可能遭遇的海盗,就是沿海凌乱的风向、洋流以及礁石,都会给航行带来很多影响,我希望你能够明白,我现在并不是在胡乱的指挥。”

    想到先前自己对船长指挥权的维护,施奕文又解释道。

    “李将军,嗯,我想这是一场科学试验,在这个试验中,作为船长,你的意见我会尊重,但是,请你务必相信我,这个试验如果成功的话,将会从根本上改变航海技术。”

    在过去的一个月中,施奕文并没有闲着,在工匠们造着船的时候,他一直在空间图书馆里搜寻着各种航海书籍,在那里研究着航海学,尽管那些航海学书籍里并没有告诉他,应该如何操作帆船,但是通过那些书籍中,他学会了利用六分仪测量纬度、利用钟表测量经度。也正如此,他才会特意在此期间回了一趟京城,将然后将石台庄的那个天文台——其实就只有从空间图书馆拿出来的天文望远镜等简单天文器材,作为本初子午线的,然后对地图进行了重新归划。

    不过,在这次航行中,施奕文作了两手准备,一边是以石台庄为本初子午线的“新地图”为依据,一边又参考了另一个世界的地图。所以也算是有双重保障吧,自然的也就对航行充满了信心。

    “试验?”

    “对,就是试验,嗯,就是对最新航海技术的一种尝试……”

    看着***,施奕文试图说服他。

    “这个新式的航海技术,并不仅仅只是六分仪、钟表这些导航工具,包括我们现在乘座的这艘飞剪船,也是新式的船只,它的速度至少两三倍于普通的船只,但是它的高速需要在深海中航行,以避开沿海地区的暗礁等风险,所以呢,这就需要更先进的导航手段作为补充,而现在,我们进行的试验,就是这一试验……”

    几乎是在施奕文的话声落下的瞬间,***就有些激动的说道。

    “可是,施总司,就是再试验,也不能拿弟兄们的性命冒险啊!”

    面对***的质问,施奕文并没有解释什么,而是抬起手腕看了下手表,然后慢吞吞的说道。

    “李将军,如果我没有算错的过,再过一半个小时,我们就应该抵达澎湖了。”

    “这根本不可能,你不可能知道这些……”

    二十年的航海经验让***显得很是固执。面对他的固执,施奕文微笑道。

    “一个半小时后,我们不就可以知道答案了吗?”

第343章 抵达新天地

    “发现岛屿!”

    几乎是在时针指向正午11时的时候,整个“新希望号”上都响彻着了望手从桅杆顶部喊出的声音。

    顺着了望手手指的方向看去,隐约的看到岛屿出现在海平线上的时候,***的脸色变得有些异样,甚至就连看着施奕文的目光也发生了变化。

    他,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怎么可能在海上这么准确的清楚自己的位置,难道就是靠那个什么六分仪?

    面对这样的惊讶,施奕文甚至都没有去解释什么,他只是笑了笑,然后展开那张地图自言自语道。

    “位置还是有点差距。”

    随后,施奕文又用笔在台湾岛北部的基隆以及淡水画了一个圈,然后自言自语道。

    “以后可以考虑在这两个位置设立据点。”

    事实胜于雄辩!

    面对施奕文准确的“预言”,几十年的航海经验完全被颠覆后***在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之余,同样也对这种新式的航海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毕竟,他很清楚在海上能够找准自己的位置是何等的重要。当然,澎湖岛的出现,也让他就再不怀疑这种新式航海技术。

    “将军,总司真的能知道咱们在海上的位置?”

    王二喜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个,你可以去问问他。”

    看着施奕文身边跟着的两个学生,***说道。

    “确实应该向总司好好的请教一下。”

    其实,***知道自己应该向总司道歉,当然相比于此,他更好奇总司是怎么知道船在海上的位置的,而在他主动的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施奕文便拿着手中的六分仪说道。

    “这个是六分仪。”

    这个六分仪是他从图书馆的展览室里拿出来的。

    “六分仪用来测量远方两个目标之间夹角的光学仪器。通常用它测量某一时刻太阳或其他天体与海平线或地平线的夹角﹐以便迅速得知海船所在位置的纬度……”

    六分仪的原理是牛顿首先提出的,现在当然还没有被发明出来,所以理所当然的也就成了施奕文的发明。

    “……它的组成部分包括一架小望远镜,一个半透明半反射的固定平面镜即地平镜﹐一个与指标相联的活动反射镜即指标镜。六分仪的刻度弧为圆周的1/6。使用时﹐观测者手持六分仪﹐转动指标镜……就像这样,”

    施奕文一边操作着六分仪,一边解释道。

    “使在视场里同时出现的天体与海平线重合。根据指标镜的转角可以读出天体的高度角﹐其误差约为±0.2°~±1°。六分仪的特点是轻便﹐可以在摆动着的物体如船舶上观测。缺点是阴雨天不能使用……”

    最后施奕文看着***说道。

    “怎么样?想试一下吗?”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在***依照施奕文教授的办法去学习使用六分仪测量纬度时,尽管他的算术很好,但是一时间还是无法代入公式进行计算,甚至可以说根本就摸不着头脑,最后***不得不放弃道。

    “这用是会用了,可即使是量出来来了,又有什么用?”

    见***一脸茫然的模样,对此施奕文只是笑着说道。

    “李将军,用六分仪测量纬度是离不开数学的,事实上,学习航海学本身就必要学习数学,孙久亮,你来测量一下我们的纬度。”

    “是,先生。”

    孙久亮是石台庄社学的学生,虽然只学了不到两年数学,可以现在他已经能够熟练的使用六分仪计算纬度,毕竟,他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专业人员”,不过只是几分钟后,他就给出了一个所在的纬度,面对他给出的数字,***不解的问道。

    “总司,这个纬度是什么?”

    面对***的询问,施奕文便和他解释了起来,毕竟,往后***的绝大多数时间都会在海上,这些都是他必须要学会,而且要掌握好的知识,在接下来的航行中,已经年过四十的***,更多的时候就像是个学生似的,从施奕文那里学习着有关航海的知识,尤其是是经纬度的测量。两天后,当他第一次用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在六分仪的帮助下计算出船只所在的纬度时,在欢喜之余***又问道。

    “施先生,现在测量出了纬度,是不是就知道了船在海上的位置了?”

    “这只是第一步?你看,就像……”

    指着衣袖上的布匹,施奕文说道。

    “就像这些布丝一样,现在我们知道了纬度之后,还不能够找准自己身处的位置,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必须还要得到经度,你看……”

    手指着布料布丝经纬,施奕文说道。

    “这茫茫大海,就像是一块布料,只要我们得出了经度以及纬度,自然也就知道了自己身处的位置……”

    在用最简单的话语和他解释了经纬度之后,施奕文又用了半天的时间和他解释什么是经度,这些知识在这个时代的大明可以说是极为新奇的,即便是在同期的欧洲,也不过只是刚刚开始有人研究罢了。

    面对这些新鲜的知识,本身就是读书人的***,显得极为好奇,好学的他更是如饥似渴的学习着这些知识,对施奕文更是佩服到了骨子里,毕竟,这些航行的知识都是他闻所未闻的,完全颠覆了他对航行的认识。

    现在的“新希望号”与其说是在“探险”倒不如说是在“教练”。船长在那学习着新式的航海术,而船员们同样也需要学习操作火炮,毕竟,对于他们而言,操作火炮同样也是一种极其新鲜的工作,有时候他们会把空木桶扔到海上,然后集中炮火轰击它,尽管在绝大多数时候,都很难命中这一两百米外的木桶,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换成船的话,

    就这样,在驶出台湾海峡的第四天,陆地再一次出现在了望手的视线之中。

    “陆地!”

    伴随着了望手的喊声,已经在深海上航行了8天的水手们,无不是变得有些激动,当灰绿色的陆地出现在视线中的时候,施奕文自言自语道。

    “终于到了!”

第344章 征服者

    万历八年十一月十三,当大明绝大多数天地都被冰雪覆盖的时候,在万里之外的南洋,这里依然是一副盛夏的模样。

    尽管昨天下午陆地就已经出现在视线中,但是施奕文并没有下令登陆,而是命令减速然后围绕着陆地航行,很快,他们就找到了宽敞的河口,然后在距离河口五里左右的位置泊停下来。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施奕文就那样站在船艉,身着一身品红官袍的他,神情凝重的凝视着这片遍布着密林的土地。此时他的心情可以说是有些激荡。

    或许其它人并不知道,这一切意味幸存什么,但是他却很清楚这一次航行的意义。

    或许,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命令船只泊停,然后耐心等待第二天的天亮。

    十一月十三,清晨,在朝阳升起之后,在水手们都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早餐之后,登陆开始了,“新希望号”和“新天地号”两艘船先驶到距离海岸两里左右的位置,然后放下了四艘小舢板,这四艘单桅小艇尽管很小,但是却携带有四门小型火炮。

    置身于艇首的施奕文就这样开始了他的登陆,统帅乘飘扬着大明旗帜的武装小艇上岸——甚至就连同这面“日月旗”也是在在他请示了万历皇帝后,专门为这次航行准备的。

    除了“新希望号”的李德生之外,“新天地号”的船长马隆林和他的弟弟马隆基也也乘各自的小艇上岸。小艇驶进了河口,然后抵达了雨林密林的陆地,在登陆之后,他们举行了特别隆重的登陆仪式。

    穿着一身大明五品官员的大红官袍的施奕文,腰佩玉带双手高举大明的旗帜,两个全副武装的船长分别扛着红色的“明”字旗,这是大明最传统的旗帜,有别于施奕文制作的“日月旗”。其他的船员紧紧跟随在他们的身后登陆。这里的空气特别清新,使人心旷神怡。徐徐的海风吹来时,船员们个个激动而兴奋,一个个都在那里精神十足的打量着这片陌生的土地。那怕他们视线中的土地尽是一片雨林。

    其实,也不仅仅是雨林,至少在河口一带还有绵延到内陆几百米的海边的草甸,这也是施奕文选择这里登陆的原因。

    “或许,这也是莱佛士选择在这里进行登陆的原因吧!”

    不过,施奕文并没有生出太多感慨,整个人都显得颇为激动的他,在上岸后的第一时间,就首先双膝跪地,亲吻海滩上的砂石和泥土,然后激动到已经流出眼睛的他满含热泪的说道。

    “苍天保佑让我们抵达这片土地!”

    或许其它人并不知道施奕文为什么会这么激动,但是全体随行人员也还是纷纷仿效他的做法跪下亲吻土地,他们内心同样也很激动,因为他们都很清楚,今天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将会为大明开疆拓土。

    这时赤道附近明媚的阳光照射下,沙滩和大海反射出强烈的甚至令人目眩的光芒,在最初的准备之后,接下来就是要举行了占领仪式,所有的这些对于这个时代的国人而言,既然熟悉也陌生,熟悉的是在史书之中有关“燕然勒功”记载可谓是不绝于史书,而陌生的是,这种占领仪式又不同于传统的“燕然勒功”。

    穿着一身大明朝服的朱明忠,双手持笏,然后,对着这片土地大声且又庄严的宣布。

    “我,大明钞关税务总司施奕文,在众人面前,正式声明以大明天朝皇帝陛下的名义占领此地!此地自此之后,既为我大明天朝之土地!”

    在话音落下的时候,施奕文甚至又抽出万历皇帝赐赏的尚方宝剑挥剑斫去身边的几根树枝和茅草,象征着征服行动的完成,这种征服是不需要武力的,也不需要当地土人同意的。

    “好了,现在请诸位做出声名,见证这次征服!”

    在场的人听到吩咐后,纷纷应他所请,做了口头声明。随后,又叫来船队的文书将施奕文和其他人的声明记录在案,并且加以封存。施奕文甚至并不知道,自己开创了什么,而从此以后,大明的探险家、船长们每一次航行的时候,公证人、笔、纸和墨水都成了他们必不可少的装备。

    “以大明皇帝陛下赐予我的权力,我正式将此地命名为“南天门”!”

    其实,另一个世界这个岛屿被称为“新加坡”,但是现在,施奕文之所以把这里命名为“南天门”,是因为他希望这里能够成为大明未来的南大门,把一切危险阻挡于门外的南大门。

    “总司,接下来干什么?”

    在占领仪式结束后,神情有些恍惚的***,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仍然感觉像是在作梦,就这样……就算是开疆拓土了?

    这未免也太儿戏了吧!

    确实,对于这个时代的国人来说,他们很难理解这样的征服,在他们看来,征服应该是大军杀到,然后攻城灭国的,他们从不曾想到会有这样的征服,而且如此的冠冕堂皇,这样未免也不拿当地人当人了吧。

    “筑城!”

    手指着河口边的这片平坦的草地,施奕文直接了当的道出了一个国人最擅长的工作。

    “筑城?”

    面对众人的疑惑,施奕文继续说道。

    “这周围都是雨林,从今天开始,我们的船员每天下来一半的人伐木建城,另外再组织探险队,沿河口向内陆深入,如果有土人的话,尝试着与他们进行沟通,向他们表明咱们的身份,我想他们中肯定有人愿意帮助咱们建城……”

    只要给予他们的足够的金钱!

    在这个世界,西洋人之所以能够征服大半个世界,让大半个世界成为他们的殖民地,从来都不仅仅只是依靠船坚炮利,不仅仅只是依靠自己,而是依靠当地的带路党。

    带路党……这里应该也不少吧!毕竟,在另一个世界里,就是英国人史丹福·莱佛士之所以能够占领新加皮靠着也正是带路党。

    更何况,现在是给大明天朝带路!

第345章 激动的土王

    带路党,什么时候都有,只要提供足够的利益。

    只不过施奕文并不知道的是,几乎是在船只刚刚泊停在河口的时候,在茂密的雨林中,就有几双眼睛盯上了他们,不过尽管盯上了他们,但是这些土人却并没有主动的站出,而是立即派人向柔佛城的素丹禀报。

    在柔佛城素丹的王宫内,面对海边臣民的禀报,阿捞丁·里阿耶特·夏三世显得有些激动。

    “你们确定他们的旗帜上,有这个字是吗?”

    “是的,尊贵的素丹,这个符号,非常容易认出来,而且为首的人穿着的也是红色的衣服。”

    跪伏于地的土人话音刚落,旁边就有人训斥道。

    “什么“符号”,这是天朝的“明”,是天朝的汉字!”

    说话的是站在素丹身边的大臣,尽管他的相貌与其它的土人没有太多的区别,但是他的装扮却与其它人明显不同,他穿着一袭明式的儒袍。和素丹一样,李天赐同样非常激动,他是明人……至少一直以明人自居,那怕是早在曾祖父那代就已经出海来到马六甲,甚至他的曾祖母、祖母、母亲,都是土人,可他仍然以明人自居,少年时他学习着曾祖父留下来以及各种渠道获得的大明书籍,成年后他像明人一样蓄发,每当结识明人的时候,都觉得认识了一个亲人,现在听说有天朝的官员过来,内心自然是激动非常,就像是流落在外的游子,终于能够看到母亲一般。

    “这么说他们必定是天朝的官军了,哎呀,上主保佑,天朝终于派兵了!”

    阿捞丁·里阿耶特·夏三世显得有些激动,从几十年前,在葡萄牙人的入侵中失去马六甲王城的那天起,他的祖先就不止一次的幻想过天朝的救援,甚至他们也曾派出过信使到天朝,但是求援却是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任何回复。

    但是,现在天朝的援军终于来了,让他怎么可能不激动。毕竟,二十几年前,这座城市就曾被亚齐人攻克,他的父亲被掠到亚齐,死在监狱之中。从失去马六甲到宾坦岛之战,出身于马六甲系的柔佛素丹国将被进一步放到边缘位置,甚至只能在内陆苟且偷安,甚至每每惶恐不可终日,现在,大明天朝到来的消息,让他终于不需要再像原本那样惶恐不安了。

    “快,快,备好大象和米粮肉果,我们要去犒劳天朝天官。”

    “尊贵的素丹,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来意,就这么冒然过去,会不会引起什么误解。”

    说话的是首相迈哈德,他的话音一落,就见阿捞丁·里阿耶特·夏三世激动的说道。

    “什么误解,那可是天朝的天官,别忘了,一百多年前,就是天官三宝太监助我的先祖开创王朝,并且册封先祖为马六甲王。”

    当然,也正是三宝太监把上主传播到这里,让原本信奉异端佛教的先祖成为信徒。

    “素丹所言甚是,现在我国内忧外患严重,要是能得到天朝的帮助,必定可以重建昨日辉煌,素丹事不宜迟,还是要抓紧过去恭迎天官的好,以免失了礼数。”

    很快,天朝天使到来的消息,就在整个柔佛城传开了,无论是土人也好,还是城中少数明人的后代,都显得极为激动,毕竟,多年来面对葡萄牙人和亚齐人的入侵,他们都曾不止一次的幻想过天朝,那个只存在于遥远记忆中的国家能够帮助他们摆脱这种水深火热的日子。只不过幻想从来都是幻想,但是现在……天朝,终于来了!

    激动非常的人们在素丹的“号召”下“贡献”出自己的财物以迎接天朝的到来,几十头牛被奴隶驱赶着,驼着大量的大米和水果,随着素丹的卫队,朝着海边走去,除了素丹和王宫里的大臣之外,还跟着许多自备口粮看热闹的土人。

    一天后,当这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出现在雨林的边缘时,原本正在筑城的水手们,无不是紧张的拿起来了迅雷铳,“新希望号”和“新天地号”两艘船上的水手们也是立即为火炮装填炮弹。

    跟随船队一同南下的李度一,这位礼部的官员,紧张的握着剑,甚至就连声音也有些颤抖。

    “施,施总司,他,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就是咱们要见的人,让所有人都不必紧张!”

    相比于其它人,施奕文显得很是平静,其实,从登陆的那天起,他就一直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柔佛素丹,他是这片土地的统治者,只不过他的日子并不好过,从马六甲城被葡萄牙人占领的那天起,柔佛国就是江河日下,一天不如一天,尤其是在宾坦岛之战战败之后,他们就只能看着自己的权力迅速丧失。

    现在,他们的到来倒正是时候,正好可以趁机把这块肉吃下来。

    “真,真的是天,天朝天官,没错,没错……”

    坐在大象坐驾上的素丹显得有些激动,即使是隔着海峡,他也能够看到对面的旗帜,在王宫的画作中清楚的描绘着那些旗帜,只有天朝才会用那样的旗帜。

    “快,快,李天赐,你快点过去,过去询问一下,若是天朝天官,告诉他们小王久盼天官,特意过来迎接天官……”

    阿捞丁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失态,甚至就连眼泪也差点流出来了,毕竟,这些年他成天最担心的就是亚齐人或者葡萄牙人打过来,然后把他虏到监狱中,然后被慢慢的折磨死,现在有了天朝,有了天官,就……再也不害怕那些人了。

    双方隔着柔佛海峡打量着彼此的时候,施奕文看到对面有一条小船驶来,船上站着一个穿着儒袍的……明人?不过相貌有点像土人。

    “对岸的可是大明天官!”

    在距离岸边还有十几丈远的时候,尽管疑惑着天官为什么会在这里筑城,但是李天赐仍然大声的喊道。

    “鄙人是柔佛素丹的信使,还请通禀天官大人……”

第346章 应尽的本份

    欢迎的仪式是隆重的,至少对于土人来说,他们从不曾见过这么盛大的场面。当然在他们看来,这同样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这些人是天朝大明来的天官!

    在盛大的欢迎仪式之后,自然要杀牛犒劳这些远道而来的“天兵”,成堆的牛肉水果,甚至还有酒水,当然,也不少不少跳舞助性的舞女,在欢快的音乐声中,现场的气氛也达到了顶点。

    作为信徒阿捞丁本身是不能喝酒的,不过,他并不是什么虔诚的信徒,甚至当年他的祖先,之所以会成为信徒,也是因为三宝太监的原因——作为信徒更容易得到他的支持,这也是马六甲立国的根本原因。

    几碗天朝的状元红下肚后,已经醉意上头的阿捞丁看着后方筑起的木墙,说道。

    “小、小臣见,见天官在,在这筑城,莫,莫非是要在这里常驻?……”

    通过李天赐的翻译,知道他的问题后,施奕文点头说道。

    “大王,几十年前,陛下得知马六甲为西洋红毛夷进犯后,可谓是心急如焚,只可惜当年国内事物繁多,不能派兵助你收回马六甲,所以一直自责不已,时至今日,陛下锐意革新,自然不能容忍红毛夷占我大明之地,威胁我大明臣子,所以才派在下与此筑城,一来是为保护素凡,二来嘛,也是为了在时机成熟时,派兵收复马六甲”……

    从李天赐那得知天官说什么之后,阿捞丁立即激动的跪在地上说着一串谁都听不懂的土语。

    “啊!皇帝天恩,小臣无以为报,唯愿粉骨碎身报效大明……”

    他是这么说的吗?

    施奕文好奇的看着李天赐,看着这个以明国人自居的家伙。见天官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李天赐只是笑了笑,然后又对素丹说了几句土话。

    原本跪在地上的阿捞丁听到李天赐的话后,先是愣了一会,然后又连连点头似乎是在同意着什么。

    “禀报天官,既然天朝大军要在这里常驻,阿捞丁愿意把这里以及宾坦岛全都一并献给大明……”

    什么!

    尽管原本打定主意要先让这个土酋把这个岛割让出来的施奕文,没想到对方会这么上道,居然主动要割地。

    “还请天官不要拒绝,此为小人一番心意!”

    长揖过顶时,李天赐轻声说道。

    几乎是在看到那面木墙的瞬间,李天赐就猜出了这些从天朝过来的大人们,想要干什么?他们绝对不是路过这里,而是要在这里长驻,作为生长在这里的明人,他自然希望看到天朝在这里筑城。所以他才会灵机一动,自作主张把施奕文的话改动了一下,然后建议素丹把这几座“小岛”献给大明,一来是“驱虎吞狼”,二来借兵自保。

    多年来一直忧心忡忡担心自己被亚齐人掠为阶下囚的阿捞丁,那里会拒绝这样的好事,几乎是不加思索的同意了下来,在他看来,能够靠上这样的大树,根本就是上主保佑。,

    而身为礼部官员的李度一更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甚至喃喃自语道。

    “就,就这样就行了……”

    李度一之所以看傻了眼,是因为昨天的征服在他看来,不过就是一场“闹剧”,而眼前的这场闹剧,更是出乎他的意料。

    堂堂的土王,居然就这么心甘情愿的把土地献给大明,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接下来的一切,对于李度一来说,就像是在目睹一出匪夷所思的戏剧一般,他看着施奕文在称赞着土王对大明的忠心,但却又“义正词严”的表示,绝对不能占土王的便宜,而土王却激动的硬把土地送出去,最近“迫于无奈”,施奕文表示愿意以4000两银子买下这些地方,如此才算是宾主尽欢。当然也看到,土王是怎么样拍着胸脯表示,将会派出2000壮丁协助大明筑城,总之一句话,眼前的这个土王就像“傻子”似的不仅把国土卖给了大明,还送出了壮丁来筑城。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尽管惊讶至极,但是李度一仍然不得不承认,这或许是大明有史以来最廉价的一次“开疆拓土”,只是这里距离大明如此的遥远,将来大明又如何统治这片土地呢?

    “……待到此城筑成之后,南天门与柔佛就是邻居,正所谓唇亡齿寒,两地之间也是休戚相关。保护柔佛,是我大明的责任。那些红夷强盗只知劫掠,不知营生才会将这一方沃土搞得乌烟瘴气。待到将来大明官军到来,必定定能像一股清泉一般一扫此地污秽之气。”

    眼看着施奕文说得如此正义凛然,李度一的心里却冒出了另一个念头,他对这里这么上心,莫非是……是为了自己?

    不仅仅只是为了自己啊!

    终于,当宴会结束之后,已经醉意十足的施奕文摇摇晃晃的走到海边,感受着海上吹来的清风,凝视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尽管并不知道,宾坦岛有多大,但他仍然可以肯定一点,只要有了这几座岛屿组成的“南天门”,近代的威胁就绝对不可能再从海上袭来。

    “先是南天门,然后是……”

    “小的见过总司。”

    突然,身后的话声打断了施奕文的浮想联翩,回头看着李度一,他笑道。

    “原来是李天赐,哎呀,这次能和土酋签属条约,你可是为朝廷立了大功啊!待到回朝后,本官必定会向陛下如实禀奏你的的功劳,到时候,朝廷必定会另有封赏给你!”

    闻言李天赐的脸膛不由一烫,连忙说道。

    “总司客气,小的,小的只是做了一个明人应该做的事情而已,绝不曾想过任何封赏。”

    “哦?”

    闻言施奕文打量着李天赐,然后反问道。

    “那你告诉本官,什么是明人应该做的事情?”

    “回总司,小人虽身在异域,可从不曾敢忘记自己是明人,既然是大明人,就理应报效朝廷,维护大明的利益就是我明人应该做的事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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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到万历五年,这是最好的时代,朝有张居正改革、外有戚继光靖北。倭寇靖、四海平,正是太平盛世,寻思着农妇山泉有点田,过个小日子,娶个小媳妇,种上几亩田,整点小发明,顺便医个病开个厂……这种日子挺悠闲的。可救命之恩不是应该以身相许嘛,怎么能倒打一耙哪?
在时代的裹挟下,施奕文只能一路向前,从小人物一步步走向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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