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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寨遇故知全文阅读

作者:云隐青山     山寨遇故知txt下载     山寨遇故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做生意

    对于别人的试探除非傻子听不明白,薛睿喆沉下脸,他十分庆幸自己没有长期收留对方的计划,不然这人怕是真会派人跟着他们主仆,查清他们的根底。

    一旁的小丫头也是个聪明的,很快就听明白了自家夫君的意思,她蹙眉着急解释道:“夫君莫疑心,薛公子他是好人。”

    躺在床上的男人皱眉,眼里有凶光一闪而过,看小丫头的目光更添凶狠。

    薛睿喆知道这个时代女人生存不易,见此便出口道:“姚兄本不必如此,我同家中下人不过一时怜悯,既然你夫妻不需要我也不强求,明日一早你们便走吧!”

    躺着的男人瞬间闭嘴,把本该出口的一些狠话吞回肚子。这时立方出现在门口,他铁青着一张脸目中燃着火苗,他说:“好心当作驴肝肺,我家公子欠你的?”

    “噤声!”薛睿喆训斥自己的小厮,“你进来作何?”

    立方恭敬向自家公子行礼,然后道:“饭菜已备好,公子在哪里用饭?”

    薛睿喆看着自己的小厮,心想不都是卧房用饭吗?值当立方专门过来询问?他看了一眼炕上的伤患,便明白立方是要用这种方法给人难堪。

    本也不是受委屈的人,薛睿喆站起身,道:“前面收拾出来了吧?去前面用饭。”

    立方立时换了笑脸,转身走去了厨房。

    薛睿喆站在炕边,道:“姚兄在此稍待,我去用饭。”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出了卧房,完全不过问小夫妻两个是否需要用饭。

    走出卧房后,薛睿喆在窗户边略停了一下脚步。果不其然,门内那位大将军吩咐小丫头,“去,给他们买点。”

    小丫头没应声。

    薛睿喆不敢多待,怕对方看出自己在瞧他这位大将军的笑话。几步走去了前面的铺子,那里已经摆好了饭菜,两个小厮也已经做好。

    薛睿喆刚坐定,立方就愧疚道:“公子刚才同那汉子说得话小的都听到了。先前顶撞公子是小的不对,小的不该一时贪图便宜就想把这人招揽。”

    “无妨。”薛睿喆大度道:,“我晓得你是为本公子着想。”

    这时一旁坐着的平方边给薛睿喆盛汤边说道:“立方,你以后多听公子的话。公子做出的决定都是思量好的,哪怕他有一时冲动的时候,事后也会再三衡量得失的。”

    薛睿喆接过平方递过来的汤,漫不经心的横了这多嘴的小厮一眼。

    平方立时讨好的笑笑,然后故作热情的招呼,“公子快吃!”

    主仆三人一块儿用饭,薛睿喆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便问立方,“你对咱们要做的生意可有什么想法?”

    立方捧着碗思索了一下道:“咱们这个店铺虽然有两间,但是内区过深外沿太窄,这样小巧做得生意须得不那么需要人费时候挑拣,最好一目了然。像布庄生意就算了,我原想做茶叶生意,但茶叶不易存储,咱们这处店铺,门脸正对东方,靠南的旁边是做米粮生意的,北边倒是空荡,可咱们店铺的位置却是实实在在的阴面。”

    薛睿喆嘴角带笑的喝了一口汤,然后说:“想得挺多。”

    “我后又想了几桩生意,比如首饰铺,可咱们钱财有限,买不到上层一些的金银首饰装点,再则做那种生意容易招祸,公子同咱们主仆二人虽是大男人却也不会什么拳脚功夫,那生意也做不得。”

    薛睿喆在旁边听立方絮絮叨叨听得十分有趣,一旁的平方却受不了了,他说:“能否直接把你心里想得全说出来?这些被你否掉的就算了,不用细说。”

    立方忙正经神色道:“我想做干果点心生意。”

    薛睿喆挑眉,“噢?细细说来听听。”

    立方道:“公子,小的幼时跟姨夫人学过几样做点心的手艺,后来跟厨房的厨子又学了几样。仔细算算,小的一天能做出十几样点心,咱们旁边便是米粮店,小的要做什么点心用什么面粉、米粉都能从他们那里买,您看可行吗?”

    “这个可以。”薛睿喆点头,“干果怎么弄?”

    立方激动道:“公子,来的路上您可能没看到,小的跟平方看得清楚。离长青镇十里的地方有核桃林,树下掉了好多果子。掉的果子咱们自然不要,等明年我便去那边收果子。”

    薛睿喆笑了,“你这小子跟你家主子想得一模一样。咱们这小店可以先做点心生意,干果明年再上。”

    立方更加热血澎湃,他说:“公子,咱们明日就开始!明日把厨房改了。”

    “对!”平方跟着一手成拳砸在另一手掌心,激动道:“公子咱们再做个烤炉,可以做很多香甜的烤馒头。”

    薛睿喆一脸黑线,“那叫面包。”

    “对!”平方延续之前的激动,“烤面包!”

    平方跟着激动,“公子想了新点心的做法?”

    “何止?!”平方笑着说:“我跟公子在山……学馆里搭了一个烤炉,做出来的烤面包,各位山中……山长都喜欢得紧。”

    立方有些疑惑,山长不久一个吗?怎么还各位山长?

    平方却在那里咬牙切齿,一脸狰狞地含糊道:“咬到舌头了。”

    立方疑惑尽去,一脸鄙视。

    薛睿喆微笑摇头,将自己碗里最后一口汤喝尽,然后对立方说:“往后这家店就由你照顾。”

    “公子?”立方一脸疑惑,“公子还要回书院?”

    “是啊。”薛睿喆道:“总要再考一考,书院里环境安逸刚好可以安心读书。只是,以后怕是要劳你照顾店铺。”

    “公子不必自责,小的一定把店铺经营好,还会每月给您寄去束脩!”

    “你有心了。”薛睿喆一脸欣慰,立方果然跟他和平方不同,他喜欢做生意,并且热爱做生意。既然如此,何不给他更多自由让他去施展?他说:“明日我去县衙消了你的户籍。”

    “公子?”立方大惊,“不要啊,公子。”

    “你以后不是谁家的下人,你是这家店铺的大掌柜。我不在的时候这里万事你说了算!哪怕你要招伙计,也是你说了算!”

    立方愣住,待反应过来,他人已经先一步跪倒在薛睿喆脚边了。

    “别!”薛睿喆将人从地上捞起来,“赶紧吃饭,不是每个月还要送我束脩吗?”

    立方抹抹眼睛重新坐回了原位,主仆三人继续把这顿晚饭吃完。

受伤了

    天色越来越黑,三人吃过饭平方收拾了桌面去洗碗。薛睿喆同立方一起开始对整个店铺进行规划,这两间放别开窄小,空间还是很可以的。

    “公子,小的想用柜台把这边封死。这样客人和小的中间全是点心!”立方说:“我拿几块样品放在盘子里,摆在柜台上,盘子下面用抽屉格子格好。客人尝好了想买,样品盘子相对应的格子里放的就是相对应的点心,您看这主意怎么样?”

    薛睿喆豪气的一挥手,“明天你就去找木匠,把你说得这种柜子打好!”

    立方很高兴的点头,主仆二人又说了其它位置的摆放。

    薛睿喆指着靠近内门的位置,道“我打算在这里砌一个烤炉,柴火从厨房那边烧起,这样这边能不接触柴灰,干净。烟囱从厨房走,也没有烟。烤炉分上下两层,下层烤地瓜,上层烤面包。马上要冬天了,地瓜应该会很受欢迎。”

    立方忙点头,“公子说得极是,小的下雪天也爱买烤地瓜。”

    “用这个也可以尽快吸引客人到咱们店里来。”薛睿喆说。

    主仆二人正你一言一语的说着对店铺的规划,收拾好一切的平方回来了。他将卷起的袖子卷回来,然后对薛睿喆说:“公子,那两个没有问咱们,自己去了厨房拿吃得。”

    薛睿喆脸色铁青,心里有满屏的脏话想吐。这样的大将军国之砥柱,这个王朝怕是要亡。

    立方没有薛睿喆这般涵养,直接骂道:“小偷!贼!”

    “好了。”薛睿喆沉着脸色道:“明日就放他们走。”

    这一回没人再有异议,主仆三人又说起了店铺的布置问题。

    平方这时提出异议,“烤面包热的时候最好吃,万一有人想等怎么办?我建议靠墙的两边放一两个板凳,能让好这一口的稍微等等。柜台前最好也能多留一些位置。”

    立方听了忙拍手,“没错!就算咱们店铺小,也总有喜欢这一口的愿意等。”

    主仆三个口沫横飞的又讲了一个时辰才回到卧室,彼时炕上的汉子打着呼噜,一边的小丫头给自己铺着新买的被褥。

    这一点又让主仆黑了脸,早一步走到炕边的立方扯了薛睿喆的袖子一下。他回头一看,脸更黑了,这床上打呼噜的伤患盖着的换了新买的被子,原来主仆三个盖的被子给扔在了炕角。

    平方想要跟这对夫妻吵一架,不想被薛睿喆拉了一把,他以下巴示意他去把主仆三人放置财务的包包袱拿过来。平方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脸色有些苍白。忙伸手去拿炕边上放置的包袱,那小丫头看到三人的动作,脸上闪过几分难过,又几度欲言又止。

    薛睿喆对这小丫头的伤心视而不见,把包袱放在炕上就开始翻里面的东西。钱袋子里的钱倒在炕桌上一粒粒的数,炕桌上放着几只夫妻二人用过碗,显然他们没打算把碗洗刷出来。

    钱财没有少,一旁睡着的汉子停了呼噜声,睁开一双眼睛狼一样的盯着薛睿喆。

    他冷声说:“你点银子的声音把我吵醒了。”

    “哦。”薛睿喆一个眼光也吝啬给这汉子,只回头问一旁数钱的两个小厮,“你们的钱少了没?”

    两个小厮来不及回答,一边的小丫头受不了这种被人当贼的待遇,几步走到薛睿喆身边道:“薛公子,小女万分感激你收留夫君与小女,但你这般行事是要作甚?你觉得小女是贼?”

    “难道你们不是?”平方冷哼一声,然后跟薛睿喆汇报自己的检查情况,“没丢。”

    “当然没丢!”小丫头急得要哭,“小女这辈子最难的时候都不曾偷过一个铜子儿……”

    小丫头话未说完,躺在床上的汉子劈手就将炕桌砸裂开一条大缝。显然,不堪受辱的夫妻俩一个用委屈可怜让人愧疚,一个用武力值镇压。

    薛睿喆沉默不语,同躺在炕上的男人对视。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容妥协的意思。

    “你找死!”就在两人对视的时候,平方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摸出一根手臂粗的木棍向着床上的汉子砸去,其凶残程度让薛睿喆吃惊。

    速度太快,只有站在一边的小丫头注意到了平方的动作,她俯下身,用自己的后背硬生生结了这一棍的袭击。

    薛睿喆吃了一惊,床上的汉子看不到是怎么回事但听得到那木棍砸来的风声,以及落在人身上的钝声,当然也看到了近在咫尺小丫头痛苦的脸色。

    薛睿喆没想到平方会如此忙把木棍夺过来,好在这少年不是大力士,要不然这小丫头说不准会伤到脊柱。但显然这一下也伤得不轻,小丫头直接疼到腿软跪倒在坑边。

    “狸……儿……”床上的汉子吓得青筋暴突,嘶吼道:“找大夫!快找大夫!姓薛的,要是狸儿有个什么本将绝对不会放过你!”

    小丫图疼地五官纠结在一起,冷汗布满额头。薛睿喆不敢耽搁,只得让立方去找大夫。他想训平方几句,但此时此刻还不是时候。他只是有些自责,觉得即使黑山寨环境好,这少年终究还是染了几分戾气。

    大夫很快来了,是个半老的老头。他也不管什么男女大妨,几个大男人也似乎忘了这回事。只眼瞧着他在小丫头背部摸了几下,又问了几个问题,跟着便说:“脊椎骨没什么大碍,但是你们也要注意,我怕她内府有淤血,先开几个化淤的方子,三日后再看情况。”

    “好,谢谢大夫。”薛睿喆将老大夫送出了门。

    回到卧房,小丫头趴在新买的被褥里,那汉子扭着头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立方将烂掉的炕桌和那几只碗收了,平方站在门口,梗着脖子一脸我就这样,你能把我怎么样的表情。

    薛睿喆叹息一声,将平方拉出卧房去了院子。

    厨房里,立方叹息一声,看样子这对小夫妻明日不光走不了还要好吃好喝的供着,这下子他们主仆三个真有点傻眼,这是一时善心请回来俩祖宗。

    他认命的拿出泥火炉,给小丫头煎起药来。

防人心

    院子里有寒风呼呼吹过,灯笼内的烛火在寒风中摇曳的厉害。薛睿喆本想训平方几句,可嘴里的话翻来倒去半天却说不出口,因为很多都涉及不可说。

    当山贼的迫不得已不可说;同山上的另四位当家结拜不可说;在山上混成军师不可说;自己小厮整日跟那些山贼兄弟混不可说……

    太多的不可说,让他只能一脸自责地看着他。

    平方变成那般凶戾模样都是因为自己的决定,是自己要当山贼要结拜,平方上山时才多大?十三还是十四?心性不坚的年纪,放在现代一个搞不好就会辍学回家。

    自己对平方是有责任的,还有立方,两个小厮年纪相当,他们自幼被卖进薛府从未被父母训诫,如果主子不告诉他们对错,那他们还有什么是非观?

    平方一直在观察薛睿喆的表情,见他如此纠结不知在寻思什么,他也不由得想,自己给主子添了这么大的麻烦,他会不会一怒之下连自己的身契也放了,然后将自己赶走不要了。

    想到这一层,平方立刻跪在薛睿喆脚边,抓着他的外袍哭道:“公子,小的错了!”

    薛睿喆伸手把人捞起来,“动不动就跪,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面,不觉得硌?”

    平方站起身,缩着肩膀偷觑薛睿喆的脸色,“公子,你不会明日放了我的身契让我走吧?”

    薛睿喆摇头,说:“伸出手来。”

    小厮身体颤抖伸出手来,薛睿喆在平方掌心很拍了一下,“知道错了吗?”

    “小的错了。”平方不知疼一般,眼睛直视自家公子。

    薛睿喆有些懊恼道:“我没随身带把戒尺,不然用得着这么打你?”

    “公子……”小厮一脸感动,“小的真的知道错了,当时真没多想,就是被气晕了头。也是他们太过分,去厨房偷吃不洗碗,小的是公子的下人跟他们可没有关系。还有那新买的被子,是给他们盖的吗?咱的旧被子被他们盖了,大不了等他们走了咱回头就拆洗。现在新被子给盖了咱们也拆也洗吗?那新棉花肯定散了架”

    “行了。”薛睿喆吐出一口气,“你把人砸伤咱们又请大夫又开药比得上五床被子,你做事不动脑子,武力是能解决问题的方法吗?又不是两军交战!武力只能创造出无穷无尽的麻烦!我告诉你平方,以后你要再打人我就罚你去跑圈,不跑十圈你就不许回来不许吃饭!”

    平方垂下头,再度说道:“小的真得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就好。”薛睿喆道:“去厨房给你家公子烧点洗脚水。”

    “是。”平方去了厨房,薛睿喆走回卧室。

    夫妻俩隔着窗子自然听到了薛睿喆同下人的对话,他们盖着新的被子,想到被收走的炕桌和碗,不由得生出几分羞耻心。

    见薛睿喆回来,他们有心缓和一下关系,炕上的汉子说:“这被子我同你买。”

    薛睿喆瞥了他一眼,“你还有余钱吗?我听老乞丐说你回乡的银子被亲戚抢了。”

    男子噎住,脸涨的通红。

    一边的小丫头说:“我可以给你们做工,以工抵债。”

    “不用了。”薛睿喆把摊在炕上的包袱收好,他说:“我主仆三人只期望你好好养伤,养好伤尽快离开。”

    “薛公子……”小丫头有些激动,牵动了伤忙老实躺回去,她说:“我之前在厨房给夫君煎药,隐约听到你跟贵小厮说要收留我同夫君给你们做工。”

    “不敢!”薛睿喆脸上露出一分讽笑,拱手对着两人道:“是我一时心善招惹了麻烦,现在只期望二位能高抬贵手放过我主仆三人。”

    “薛公子,是在下鲁莽。”炕上的汉子软了态度,道:“只因你主仆三人皆是男子,我腿脚不便是个残废,狸儿又是弱女子,这才不得不防。”

    “防人之心不可无,是我之前冲动不该接二位来我这里暂住。”薛睿喆再次拱手,“望二位身体好了尽快离开,感激不尽。”

    主人家这样说了,夫妻二人还能怎么说?他们不是生来就厚脸皮的,也有羞耻心,现下只能暂时放过。不过姚大将军这一晚可以睡个安稳觉了,起码这屋子里茶水夜壶都有,他不用特别折腾小妻子。

    半夜他被尿憋醒,想喊小妻子,忽然想到她身上有伤,只怕会折腾他,只得去叫那主仆山人。

    他这一动,屋里所有人被吵醒,四人围观他出恭,他再如何强硬的性格,此时都羞耻的想撞墙。

    这一夜,姚大将军经历了一生中最复杂的心路历程,比在战场上被同袍出卖,差点被北蛮的大刀砍死还要跌宕。

    他终于深刻明白,手底下那位行刑官在逼问那位背叛者时说过的话,他说:皮肉之苦是人都可以忍受,只是程度不同。但是真把人打个半残,气息奄奄,他能头脑清楚的把坏事交代清楚?不可能的。真正的酷刑是羞辱,人不会被残忍和死亡打败,那只会令他心性更加坚韧。但羞辱不同,他会让人疯狂地渴求死亡,以此来求个解脱。若是只交代过往便能结束被羞辱,那么他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姚大将军被那主仆三人如抬野狗一般抬起,并且由一人解开裤带……不能回想,只要一想,就恨不得不要下半身,不要再排泄!

    第二日一早,主仆三人早早起床了。事实上,卧房里的所有人都起了,只是一个在蒙头装睡,一个趴着只动动脑袋。

    房子里有五人,五个人都是沉默不言。

    有人打水洗脸,有人起火早饭,薛睿喆洗过脸选择去外面溜一圈。冬日常常大雾弥漫,走在能见度不足三米的雾气中,薛睿喆有些茫然。

    他回头看看来时路,全部被大雾遮掩;再看看去路,也是茫茫一片。这一刻他无比想回去,现代生活多么令人怀念,平白多得这二十年成长在现代也没什么用处……

    无用的胡思乱想了一通,薛睿喆估摸着时间便往回走。饭做好了吧?想恁多也不如好好吃一顿饭,今日还挺忙的。

    回到住处,薛睿喆看到忽然多出来的五个人。他有些愣怔,便见立方从厨房里出来招呼这五人。

    “叔叔们,吃过饭一定帮咱们把活做利索。”立方笑着说。

    薛睿喆立时明白,自己那个执行力超强的小厮又把昨天那伙泥瓦匠请回来了。

    “咱们做活你放心。”其中一个汉子说道。

    薛睿喆心思一动,想着自己要不要说两句?后又一想还是算了,别因为自己一时和善让他们把自己的东西做残了。

开创者

    太阳升起,薄雾散去,不大的院子里开始了叮叮当当打柜子,砌炉子的声音。薛睿喆也是研究过传统木匠的抛光,打磨的,但看着一块木头被刨花的工具一层层刨的光滑又平整还是觉得神奇。

    感觉自己能磕着瓜子,蹲在一边看上一天!

    立方没有让他如愿,而是给他搬了个板凳,准备了个小桌。小桌上有茶水有点心,有瓜子,薛睿喆清咳一声,假装自己不是好奇而是在监工。

    太阳升高,一个如他们主仆所想的柜子隐有雏形,而薛睿喆也从原来坐在院子里“监工”,变成了坐在卧房的房门前挡着寒风“监工”。

    平方做好了午饭,便招呼几位工匠用饭。薛睿喆不着急用饭,而是去看那个没有一根钉也没有一块胶,却完美拼接在一起的柜子。

    他的手摸上一角,细细观察拼接处,然后感叹古代榫卯结构的神奇。有工匠端着饭碗从厨房里出来,看到薛睿喆好奇的模样便笑了。

    总共五个工匠,单拿年纪最轻的一个也比薛睿喆这外形要年长。古代成婚早,在他们眼中的薛睿喆就还是个少年。

    薛睿喆脸有些红,不由得想同对方聊几句。

    不等他开口,立方就从店铺那个门里出来,“公子来看看这烤炉如何?”

    薛睿喆走过去看到那个烤炉时,有些吃惊。他们竟然给他造出来一个弧形烤炉!他原以为会弄成方形烤炉,毕竟这个时代建造材料还很落后,却没想到他们会在有限的材料里发挥出无限的可能,还这么贴心。这个烤炉无论外形还是内里空间,以及他们设想地厨房烧火厨房走烟等等情况,这帮人都表现出无与伦比的能力。

    如果,薛睿喆有个建筑公司,哪怕就是个建筑队,这帮人他也要定了!

    “不错!”薛睿喆点头,“做得很好。回头你给人结钱的时候多给点。”

    “是。”立方脸上带笑,好似自己得了赏钱一样。

    薛睿喆从店铺里走出来,脑子里飞速转动着各种想法。

    原本他还想买个比这间还要大一点的铺面,但买铺面做什么他还没想明白,如今……本就学得是工程设计,来到这个时代限于原来年龄小,自己过得虽然委屈却不缺吃喝等等因素,一直以来都是小试牛刀。现下却可以放手一搏!

    这年代,盖房子打家具虽然便宜,可是落到实处的使用安全兼具美观却不能完全保证。再则,好的工匠不一定有生意,有生意的工匠不一定做得好,自己大可以创办这样一家店铺,工匠可以展现自己的能力由他店铺里提供的老工匠评定等级,然后明码标价!再则,可以直接在店铺里卖打好的家具,让一时没什么活空闲的工匠可以赚些外快……

    越想越觉得可行,这种店铺放到现代他不敢想,古代他还不能做吗?这里可没有各种家具商场。

    薛睿喆转身进了卧室,离开薛府前大嫂给了他两张银票,这两张银票连平方立方都不晓得数额。为防泄露,这两张银票他一直放在一件外裳的内衬里。他假装自己是来换衣裳的,于是在姚大将军和小丫头注视的目光里换上那件外裳走出了家门。

    “公子,您不吃了?”平方站在厨房门口问道。

    “不了。”薛睿喆回头道:“我去外面转转,在外面吃。”

    “哦。”平方也没问自家公子是要做什么。

    薛睿喆却是吩咐了一句,“一会儿别忘了给他们夫妻准备吃得,还有药,给他们煎好端过去。”

    “我记得。”平方点头答应。

    薛睿喆这才转身迈出了门,如果说点心干果铺子是他们的生活资本,那他接下来要做得就是让他们迅速积累财富的开创资本。

    在整个镇上逛了一圈,薛睿喆很快就了解到长青镇周边的乡镇、村子的数量,更了解了普通百姓和乡绅、富户对于盖房子、修房子以及打家具的需求,还了解了周边盛产的树木等等信息。

    然后,他开始考察那些空置的店铺,包括地理位置,门前走过的人数,以及店铺面积。

    他从钱庄那里兑了二百两银子,薛睿喆花了120两买了一处宽敞的铺子。这间铺子非常宽阔,有四个开间,后面还有一处院子。

    院子很大,准备开点心铺的那个院子根本没法跟这个比。院子中间有处小小亭子,亭子内有石桌石凳。通往正房的中心路上种着两棵树,此时光秃秃的也看不明白是什么树。正房内的家具被搬空了,看起来却更加窗明几净。

    因为这里前面是开当铺的,所以后面这处院子里还有两个库房。库房无论是墙体还是大门都非常厚实,薛睿喆进去看了一下,内里还有放物品的柜子没有搬走。

    买下这处铺面后,薛睿喆内心热血翻腾。因为正方没凳子,他便顶着寒风坐在院中亭子内的石凳上。

    坐在这里他豪情万丈,想到以后这里发展好了,自己人到中年成了一方富豪,身后跟着几个小崽子,前面是迎上来的伙计。

    后面的崽子喊:“爹,爹!走慢点,儿子跟不上了。”

    前面的伙计满脸通红的说:“老爷,老爷,前面来了大主顾。”

    若真有那一日,薛睿喆想,人生也算圆满。就是不知道自己会娶个怎样的妻子,生几个孩子?古代讲究多子多福,他可以多生几个。

    孩子多了就要争家产,自己要多挣些钱……越想越远,想得天黑腹内饥饿他才起身离了这里。

    就在薛睿喆勤奋努力创家业的时候,他的三位义兄为他准备的媳妇坐在马背上刚巧到了黑山脚下。此时地傅晓晓蓬头垢面,因为天冷她还发着热,整个人看起来像是随时会晕倒。

    但她不敢睡,生怕自己睡着了就清白不再。但谁能想到这一走就是七八天,她只能在行路的时候让自己合一合眼。奈何寒风透骨,走进山区后尤其冷,所以她是想睡也睡不好,那时的她万分怀念躺在棺材里的感觉,棺材窄不会有人跟她挤,棺材挡风,若是能在棺材里铺上被褥,那简直就是睡在福窝里。

    可惜啊,这些人不会再让她过舒坦,原因是她这一路上诓骗他们无数回逃跑了三回。

山寨

    冰寒彻骨的寒风在山间呼啸,越来越暗的天空以及山林中时不时传来野兽的嚎叫让马屁踌躇不敢上前。牵马的小子在地上狠狠吐了一口,然后暗骂一声。

    傅晓晓在听到那声狼吼时忽然清醒,身体以及心灵都因这声狼吼而颤抖,自己到底造了什么孽为何要沦落到这种境地?

    是不是死了就不用遭罪了?她眼含热泪却不敢让眼泪落下来,因为寒风会让泪水风干时狠狠刺痛她的皮肤。

    但她也只是想一想,私心里还是想知道自己如果死犟着活下去究竟会活成什么样子。

    马儿被人沿着进了一个山谷,这两山之间极为陡峭狭窄,仰头往上只见一线深蓝地天,这山谷似被人一斧头切开,赞一句鬼斧神工也不为过。

    傅晓晓以为他们这一行人还要往前走,不想从头顶落下来一个木架搭建的箱子,然后她就被人从马背上捞下来半抱着塞了进去。

    木箱内或坐或站了四人,其中一人是黑山寨的三当家。也是这一路上盯她订得最紧,三次逃跑都是他第一个发现的人。

    但此时傅晓晓没有在意他,而是在这缓慢上升的木箱里找到了熟悉的感觉。这是不是“电梯”?古代人有这等智慧会建造电梯?

    她原本坐在木箱里恍恍惚惚头晕目眩,此时因为这一发现而强打起精神仔细观察这个“电梯”的制作工艺。

    木质的电梯非常简陋,除了脚下踩得是完全封闭的,其余几面都是由一块块木板隔开的。有山风从缝隙里吹来格外的寒冷。

    傅晓晓仰头去看上方,透过隔板能看到上面一股股放射交汇的绳子拧成了一股,再看四面分别系着一起上升的绳子,这极大的保证了“电梯”的稳定性。造这个东西的人非常聪明,方方面面都想到了。

    “电梯”上升到半途,三当家十分自得的说:“没见过吧?”

    傅晓晓沉默,她能说这是自己见过的最简陋的“电梯”吗?

    三当家嘴角带笑,继续道:“知道这叫什么吗?”

    除了“电梯”还能叫什么?傅晓晓继续沉默,她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否则说不准会把她当成妖孽给烧了。

    “直梯!”三当家哈哈大笑,“我兄弟突发奇想设计的,他真是聪明!”

    傅晓晓不知为何有些想笑,但她忍住了。但因为忍笑,她不由得咳嗽起来。

    等她终于不咳嗽了,三当家蹲在她面前一手掐住她的下巴说:“虽然你是名门闺女,但是实话讲,你配不上我的兄弟。”

    傅晓晓又想咳了,于是挣脱掉对方的牵制,三当家也明白她想咳嗽便没勉强。

    “何况,你还是嫁过人的,更加配不上我兄弟了。”三当家似笑非笑的说。

    “不敢高攀。”傅晓晓捂嘴咳嗽。

    三当家伸手按住傅晓晓双肩,道:“我不嫌弃你残花败柳,不如这样你嫁给我当妾?”

    傅晓晓还没有反应,另外三人却是不满了。

    “三当家,大当家说一人只许……”

    “一人只许娶一个妻子是吗?”三当家站起身横了插嘴的弟兄一把,“大哥就是坚持这个规矩坚持到绝户,你们也想绝户吗?”

    三人闭嘴不言,傅晓晓有些惊讶的看向三当家。

    三当家重又蹲下身,“如今你既已经到了咱们山寨,那该跟你说得也要说一说了。”

    因为这“电梯”是人工的,所以速度称不上快,傅晓晓便从三当家嘴里简单的了解了一下山寨的人员配置,她也明白这一路上这许多人闭口不言山寨详情不是不想告诉她,而是他们在赶路怕路上有人跟踪,再则她新加入是不安定因素,且又身份特殊是秦王妃,所以不到山寨里决不能了解山寨更多内情。

    原来黑山寨历史悠久,其发展年限比这个王朝还要长久。当然山寨当家不像王朝那样是世袭制,这里的当家都是有能者居之。

    山寨如今的大当家名叫戎子豪,是十年前来的这里,那时黑山寨前任当家死了三年,山贼内成员稀少,又因为没有头领所以被压在一个小山包上差点没了赖以生存的寨子。

    戎子豪在得知前任当家因何而死后便制定了很多规矩,所谓盗亦有道,便因此聚集了很多心有正义又无法在如今朝廷的带领下存活的人。这才有了现在规模近三万人的黑山寨!

    山寨二当家和三当家是一对亲兄弟,二当家在自己家中就排行老二,在这里也是排行老二这也算一种缘分,他名叫赵垚。三当家名叫赵焱,从兄弟二人的名字便知这是一家人。他们来山寨已有八年,是跟随戎子豪创立黑山寨最得力的人物。

    这三位当家都在山寨里成婚了,大当家同自己的婆娘是患难夫妻,二人从十岁出头时相识到二十上下成婚,至今快有二十年了。早年夫妻二人曾有一子,但因生活困苦没能留住。如今收养了一个义女,名叫戎容,才十一岁。

    二当家和三当家的妻子都是在山寨里娶的,或者说是从周边村子里抢的。二当家有一子二女;三当家有二子两女。二当家很听大当家的话,这些年来从未想过纳妾还是什么。三当家则不同,娶了村妇便想要贵妇,为此有些魔怔了。

    黑山寨第四位当家是山寨里唯一的女当家,此女容貌迭丽,出身不错,最令人津津乐道的是她鞭法奇诡,曾因被喝醉酒的三哥言语调戏了几句,她也不多说直接便是一顿抽打。

    三当家一向睚眦必报,唯有这个四妹,待他酒醒后还亲自上门道歉。

    四当家名叫丛雪琼,来山寨五年。与三位当家来黑山寨不同的地方就是,她是来此避祸的。

    再有便是五当家,这一位是大当家两年前无意间在大雪封山的山道上捡来的。

    至于名字……因为“电梯”到站,三当家根本没机会讲到。而傅晓晓,也因为病得实在厉害在没走出“电梯”前彻底晕了过去。

养病

    古代的医疗技术是很落后的,有人或许会因为一场风寒便丧了性命。因此傅晓晓在病得晕乎乎的时候一度怀疑自己就要死了,因此涕泪横流的抓住一双长满老茧的小手,将自己来到古代后的种种遭遇一一细数起来。

    “你可晓得我来到傅伯府以为自己是享福的,谁知那个杀千刀的继母要逼我去死。我才多大?啊?白绫,三尺白绫就悬在我头顶上。我以为自己犯了什么大逆不道的罪名,结果是十八岁了还没有男人上门来提亲。我呸!女人生下来就是要嫁给某个男人的吗?不嫁人我就活该去死吗?”

    身边的人或许回了句什么,傅晓晓烧得整个人迷糊,什么也没听见,她继续絮叨。

    “……我就是要闹腾。溺水之人尚且要挣扎几番,我一个大活人逼我去死我必须闹腾。不是说我给家族蒙羞,让父亲没脸吗?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家门不幸!有本事就亲手用白绫勒死我,看到时候京城的人会不会传出更不好的流言。比如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苛待原配留下的孩子,看哪个重视家声的名门望族愿意与你们结交。”

    似乎有更多人围在了身边,傅晓晓越说越带劲,大有要把自己一辈子的话说尽的架势。

    “我是秦王正妃,秦王府除了我以外再没有其他伺候秦王的女子你们信吗?可是我新婚之夜独守空房,我以为他是来救命的,谁知却是掉入到另一个陷阱里。”

    有人这时接了一句话,因为对方情绪太激动所以声音不免拔高了些,让病中的傅晓晓听了个清楚。

    这人问:“莫不是秦王他是个短袖?”

    “是短袖倒好了!我这个秦王妃本就对他无情,他若是短袖我还可假公济私的帮忙张罗一下美男……”

    “你可真让人刮目相看。”有人赞叹。

    傅晓晓听到这句也没理,只继续说道:“他喜欢当今的皇后娘娘,我新婚第二日去皇宫里谢恩。皇帝去处理政事,他就让我身边的丫鬟带我去花园赏花。哈哈哈……深秋时节,除了寒风哪来的花可赏?我在外面待了小半个时辰,谁知道有没有做什么龌蹉事。我逛了一圈回去皇后宫殿去找他,却发现秦王府的丫鬟,皇后宫里的宫娥都守在殿门口,让人想找借口替他们开脱都找不到。”

    有人惊喜道:“这皇后我喜欢!”

    有人训斥:“三弟!如此狂妄之言不许再说。”

    “大哥,咱们做得就是杀人越货的事,你怎得连大逆不道的话都不敢说?”

    那人压低声音道:“我不曾有造反的想法,你也安分些。咱们好好过日子就好。”

    没人再言语,傅晓晓说得也累了,便昏睡过去。

    再醒来太阳升至头顶,傅晓晓睁开眼看到土黄色的墙壁有那么一瞬恍惚以为自己是在窑洞里,仔细分辨才看明白竟是山洞,这黄色的墙壁其实是石头。

    山洞自然不是正方形,而是一个半圆。傅晓晓坐起身仔细观察屋内的陈设,有简单的衣柜、桌椅,甚至有屏风隔开地洗浴间,但是这里不像没住过人的。

    她摸摸怀里的被子,有那么一瞬想直接跳下地。虽然没有洁癖,傅晓晓还是不免介意盖别人盖过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天知道这人有没有裸睡的习惯。

    就在她想翻身下床时,有脚步声向这边走来。傅晓晓还没忘记自己身在何处,忙重新躺下。

    门在这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扎着双髻的小丫头端着一碗黑呼呼的药汁向她走来。看到睁开眼睛的她,她便一脸怒容的将药碗顿在桌子上。

    “过来喝药!”小丫头看都没看傅晓晓一眼,十分没礼貌的说道。

    不过,看这丫头的身高顶多十一二岁,傅晓晓想到自己其实是个二十五岁的老阿姨便决定不予计较。

    她从床上坐起身,腿软脚软的坐到餐桌盘,也不怕这丫头下毒仰头就把那黑如墨汁的汤药给喝了。

    喝过药,傅晓晓便感觉身体一轻,于是伸手想拉这小丫头说说话。不想却被这丫头挥手躲开,要不是傅晓晓此时身体虚弱反应慢,这小丫头的手说不准会打在她手上。

    这可不是没礼貌,是这丫头对自己有敌意啊!傅晓晓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个在现代刚上初中的小姑娘,对方一脸厌恶的瞪着她。

    “我怎么你了?”傅晓晓一边笑着问道,“你是戎容吧?”

    小丫头昂着小脑袋,“是又怎么样?我不会把五叔让给你的,他说过等过两年就会娶我。”

    傅晓晓不想跟一个古代小姑娘争论什么未成年不能成婚的事情,因为即使说了以对方的态度也只认为她在胡言乱语,毕竟这个时代别说十三四岁成婚,十三四岁当妈的都有。他们不会觉得残忍,反而视之为理所应当。

    时代的鸿沟她一介凡人就不踏足了,只是自己的处境倒要同这小姑娘分说明白。

    “戎容,你觉得姐姐是自己愿意嫁给你五叔的吗?”傅晓晓做西子捧心状,“我都未曾见过你五叔。”

    “既然不愿意嫁给我五叔就去跟我娘说,我娘不会勉强你的。”

    “若我不嫁给你五叔我能做什么?”傅晓晓一脸烦恼,“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山寨里的人可会放我走?”

    “你休想离开黑山寨!你不嫁我五叔可以嫁给山寨里的其他人。”戎容理直气壮道。

    傅晓晓本想让这小姑娘放自己下山,谁知她竟不上当,还想让自己随便找个山贼嫁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她用手捂了脸,“我是伯府姑娘做过王妃的,你让我嫁给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山贼,我不如死了算了。”

    “好啊,你去死!赶紧去死。”小姑娘惊喜不已。

    太冷血了!傅晓晓有些绝望,果然环境是对人影响最深的。这呆在山贼窝里本该恬静可人的小姑娘,在见惯了生死厮杀后视人命如草芥。

    既然如此,傅晓晓收起惺惺作态的模样道:“待我见了你五叔本人再决定要不要嫁他。”

    “不可!”戎容气急,伸手就扑上来要掐她脖子。

    傅晓晓身体尚未恢复一个没躲开,便被这小姑娘掐个正着。正想将人推开,门外走进来一人,伸手将小姑娘捞起抱走。一边走还一边打,那力度有些凶残……

彪悍

    门外传来小姑娘的哭闹声,傅晓晓懒洋洋的坐在里面假装听不到。熊孩子家里人不管谁管,她脑袋一缩提着宽大的衣服进了洗浴间,进了里面发现没有马桶。

    她伸手拍了拍脑袋,想着在路上过了七八天风餐露宿的日子,怎么就能忘记这里既不是傅伯府也不是秦王府更不是现代,会在卧房留有马桶。

    不得已她只得走出门,刚好看到两个年龄偏大的女子在两两对峙。她们一个身穿蓝袄灰布裙扎着妇人的发髻;另一个一身红妆身披斗篷,手里握着马鞭,梳着姑娘的发髻。

    红衣女子就是刚才将戎容捞出去的女子,此时她一手执鞭一手掐腰的无奈的对妇人说:“大嫂,你再这样纵着她,她就要无法无天了。”

    “你想怎么教训?用鞭子抽?”妇人抱着小姑娘,就如老母鸡护崽一样。

    一条鞭影伴着“啪”的一声,红衣女道:“大嫂,这孩子刚才在五弟妹屋里要打要杀,还不知羞耻的说要嫁给五弟,你还要放纵她?”

    妇人对那长鞭无所畏惧,她寸土不让的说:“戎容跟的是贼爹贼娘,贼窝里你还指望把她养成大家闺秀?指望她飞上枝头当凤凰?再则,当初第一个说要五弟娶戎容的可不是我家的女儿……”

    红衣女子脸色咋红杂白,“不过一时戏言。”

    “你做大人的一时戏言,怎会晓得孩子会不会当真?”妇人昂着下巴,道:“戎容才多大会想嫁给五弟,还不是因为你们这几个当叔叔、姑姑的故意逗弄戎容。”

    傅晓晓听明白了,这是因为孩子的教育问题起了争执,这样的事情她是没资格参与的。便举手示意,两个人自然看到了她见她有话要说不由得缓和了气氛。

    “茅厕在哪边?”傅晓晓问。

    “我带你去!”小姑娘瞪着傅晓晓边说边向她走来。

    傅晓晓看着小姑娘的眼神不由得想到了“鬼娃”之类的恐怖字样,不等她靠过来便下意识后退。以嵌在山洞口的门也是有门槛的,傅晓晓险些被绊倒。

    倒是红衣女子眼疾手快的奔过来一把将她拉住,“我带你去。”

    傅晓晓被这女子握住手腕,但是这女子的手完全不是女子的力气反而像个大男人。她被握得手腕生疼,但她也不敢反抗,因为从女子的武器便晓得她的身份。

    此人便是黑山寨的四当家丛雪琼,容貌没有三当家形容的那般迭丽,倒是鞭子,虽然她只看到鞭影却也晓得打在身上绝对会疼到怀疑人生。

    从茅厕出来,傅晓晓微笑点头道:“谢谢你。”

    丛雪琼拱手行了个男子才会行的礼,“王妃娘娘,请您不要同戎容这孩子计较。是我们这些大人没教好,以后一定会好好教。”

    傅晓晓笑了笑,“好。”

    往回走的时候,傅晓晓从丛雪琼嘴里得知五当家回家给父亲祝寿去了。据说,一两天内方归,让她耐心些不要着急。

    傅晓晓除了微笑还能说什么?说我一点都不介意,巴不得他这辈子都不会来?

    内心正吐槽着,忽然一头通体黝黑的豹子落在了傅晓晓面前。一声从未听过但足以将人吓得失禁的兽吼在耳边鼓荡,黑豹眯起的眼睛看过来,带着倒刺的舌头在嘴边舔了一圈,像极了猫咪。但这体型,站起来得有十几尺……

    傅晓晓庆幸在见到它之前自己上过茅厕,不然真要当众失禁丢人了。

    有那么一瞬傅晓晓是整个儿愣住的,但意识到这真是一个会吃人的黑豹,不是关在动物园里观赏物种,她便腿脚一软吓晕了过去。

    但傅晓晓也只晕了一瞬,很快就在丛雪琼怀里被她唤醒。而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正巧看到黑豹在嗅闻她的问道。属于野兽才有的味道弥漫在鼻尖,傅晓晓嘴唇颤抖几乎要哭出来。

    怎么就这么倒霉?接到底多大仇多大怨让我体验这样一场古代女子的生活,苍天,我再也不羡慕古代贵女的生活了。这随便一个山里就有野兽,谁受得了。

    傅晓晓闭上眼睛装死,任那黑豹嗅闻自己。

    “猫猫,”丛雪琼的声音温柔似水,“这姑娘往后便是五弟的媳妇,你可要闻清楚她的味道,莫饿极了把她当山羊吃了。”

    ……生无可恋……

    傅晓晓睁开眼睛问近在咫尺的丛雪琼,“它是黑豹,有什么脸叫猫猫?”

    “我养它的时候不知道它是黑豹,一直以为是黑猫来着。”丛雪琼满不在乎的说:“养了两年,也不舍得把它放归山林,就这么跟着吧!”

    彪悍!除了这个词,傅晓晓觉得已经没有词汇可以形容这位大佬了。

    黑豹闻了傅晓晓的气味,然后很乖的站在了丛雪琼身边。傅晓晓也缓过精神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她裹紧身上的衣服小心翼翼的去看黑豹,然后就对上一双金色的瞳子。

    不知为何,剥去恐怖的外衣傅晓晓忽然觉得这黑豹俊美非常,然后她鬼使神差的问:“雪琼姐,这黑豹是雄的吧?”

    丛雪琼惊喜,“你怎知道?”

    “猜的。不知为何就觉得它格外俊美。”傅晓晓仔细看着黑豹,不放过它嘴边的胡须,黑红色的鼻头……还有调皮的长尾巴。那尾巴如鞭子一样,但却比鞭子灵活。

    丛见傅晓晓对她的黑豹很感兴趣,丛雪琼立刻俯身将黑豹半抱起。因为这两岁的猛兽已经成年,身上肌肉漂亮的同时,大约还为了保暖吃胖了一些,所以抱起来很吃力,再加上这黑豹后腿着地站起来着实太高,所以丛雪琼抱得时候好一番折腾。

    傅晓晓万料不到丛雪琼会如此,她对这位四当家很有好感,见她吃力黑豹似乎也不舒服便想帮忙,可那毕竟是野兽,一时半会儿她还不敢伸爪。

    足折腾了半柱香的时间,丛雪琼总算让黑豹用后腿站了起来,黑豹在半空中举着爪,肚皮朝着傅晓晓。

    丛雪琼吃力的说:“看!”

    “看什么?”傅晓晓一头雾水。

    “看猫猫的蛋蛋。”丛雪琼一脸骄傲,“猫猫可是个英俊的男子呢!”

    “……”傅晓晓无语了片刻。

    “快看!”丛雪琼艰难道:“我快撑不住了。”

    这一刻的傅晓晓浑身不自在,想着对方虽然是个豹子但当成黑猫总可以。于是便看了一眼,跟着便捂了脸跑到一边。

    丛雪琼将黑豹放下,嗤笑一声道:“真是个大家闺秀!又不是让你看男人的……”

    “四当家你会被河蟹的,别这么口无遮拦好吗?”傅晓晓恨不得给对方行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彪悍,太彪悍了!不愧是能在贼窝里当主子的女人!

洗澡

    夜晚来临,被人恐吓又被黑豹惊吓的傅晓晓吃过药便打算早早睡了。但想着自己从京城一路来到黑山寨,七八天没有洗头洗澡便有点躺不住。

    这种事不能琢磨,越琢磨越觉得自己整个儿就是从垃圾堆里捡的。

    不得已她打开房门去了丛雪琼那里,想问问她厨房在哪里。

    说起这个便要说一说整个黑山寨的布局,这个寨子说起来更像是一个小村子。它身处在黑山的山腰处,是一个山洞多多地平地区。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住山洞的,比如大当家、二当家、三当家,他们更喜欢住在土坯砌的房子里,傅晓晓如今住的房子其实是属于五当家的。

    这个处于半山腰的村子里住了几十户人家,但因为人员多所以划隔成五个部分,每个部分十几二十几户人家,这分出来的人又用自己家里和别人家里的房子做墙分割成五部分,他们看似一个整体其实又互不干扰,傅晓晓看不明白这么分布的目的,丛雪琼却当成一项可炫耀的资本告诉她黑山寨这么修建的原因。

    “咱们黑山寨是山贼窝,若是做大等于同朝廷作对。朝廷的军队几万十几万的,若是哪一日看不惯咱们怎么办?派兵攻打怎么办?五弟便是看出这些提议咱们从山顶搬到了这里,你也看得出,这边都是新建的,尤其那边有个直梯,若有一日朝廷的军队打来,他们可不晓得那里的直梯,而山寨有这种布局也能让他们晕上一晕,进可攻退可守,咱们如今可不怵朝廷的军队……”

    傅晓晓当时听了便眼前一黑,直梯她是不敢指望的,那里日日夜夜有人守着。偏这村子又建的跟迷宫一样,她要逃离这里简直堪比登天。有那么一瞬她后悔了,如果当时不是越想越后悔答应三位当家上山当山贼,并且因此在路上逃跑了三回,说不准今日丛雪琼能告诉自己这迷宫一样的山寨怎么走出去。

    唉,多想无益,倒不如在没有被束缚的时候照顾好自己。

    丛雪琼来开门的时候,黑豹就挤出个脑袋看着她,夜里的猛兽更让人难以心安。傅晓晓飞快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对方忙伸手一指,傅晓晓便慢慢退走,不等她转身丛雪琼的房门便关上了。

    一个人去厨房烧水,一个人将一桶桶热水提进房内。好在那浴桶不大,傅晓晓在累趴下前终于可以洗个澡。

    洗过澡洗了头,傅晓晓有些膈应的换了那位五当家放在衣柜里洗干净的衣服。没办法,离开京城的时候,她除了一些财物和一把匕首真心没带什么东西。这些东西还在她昏睡过去时,被别人摸去,她无奈也不敢把那些东西追回。

    穿好衣服,傅晓晓用软布巾擦拭头发。垂下脑袋时,她看到一面墙上有一条不甚分明但却很长的细缝。

    开始时她没有在意,但仔细一向便觉出不对来。这是山洞啊,怎么会有一条细缝在这面墙上?除非……这是一道门。

    傅晓晓有些激动,她不顾还在滴水的头发直接扑到墙上开始翻找,摸了半天没摸到开门的机关。傅晓晓在这期间也冷静了不少,她对自己说,先别忙活,万一这里不是暗道而是一个藏尸间呢?

    想到这里傅晓晓立时后退了两步,跟着便想:怎么可能?谁会在自己睡觉的地方藏尸?这里可是古代,古人可是很迷信的。

    把尸体藏在卧室,主人家不怕鬼吓人吗?

    后又一想,能修出“电梯”这种东西的人不见得就是古人……

    想了这么多,好也罢歹也罢,没推开这扇门,没见到那个人终究都不算数。傅晓晓想了想,决定先放弃自己探索,毕竟现在夜深人静,没有足够的照明自己也不敢去闯;如果里面真是个暗道,自己进去了万一失踪,大晚上别人在睡觉也不会有人会花心思去找,不如明日一早来探索一番。

    因为想要离开,又有希望离开,所以傅晓晓这一晚睡得并不踏实。早晨天刚蒙蒙亮她便起了,屋内还是有些昏暗,但有鸡鸣声,傅晓晓也不怕了,便又重现来到了那个石门前。

    不得不说,这石门做得非常精致,几乎看不到缝隙,如果不是下方那里因为灯火的缘故露出一丝缝隙很不寻常,傅晓晓大概不会发现。

    又在门上摸索半日的傅晓晓,终于在靠近地面两指的距离摸到了一块不寻常的方刻,她趴在地上,看到了一个九宫格样的东西,仔细辨认上面还有不少古代数字。

    这……什么鬼?开这扇门竟然还要做算数题,傅晓晓可以确定了,这位五当家八成来自于现代,不然不会这么损用这种东西设开门的机关。

    不巧的是,傅晓晓因为数学不好,将初中以后的数学在工作两年的时间里全部还给老师了。哪怕这九宫格不是初中高中或者大学的知识,但只要跟数学有关,傅晓晓就觉得自己基本就是废品了。

    “王妃娘娘醒了吗?”丛雪琼在这时一边询问一边推开了门。

    傅晓晓趴在地上一个没立住差点以头抢地,听到丛雪琼的靠近,傅晓晓连忙爬起来站到了浴桶边。

    “你在做什么?”屏风后伸过来两颗脑袋,一颗是丛雪琼的,一颗属于黑豹。

    傅晓晓看着两颗脑袋,深切明白那句,“物似主人形”是什么意思。这黑豹灵性十足,让人忍不住怀疑黑豹是人变得,或者这黑豹是能变成人的。

    不管哪一种,只要看到这双金灿灿的双眸,傅晓晓相信自己都不敢太造次。

    “哎,问你话呢?”丛雪琼又问了一遍,“你这是在做什么?”

    傅晓晓回过神来,说:“我想白这桶洗澡水舀出去放了,但又不知道放到哪里。”

    “这个啊,你先不用管,我带你去吃饭,饭桌上跟几位哥哥说了他们来一个帮你倒掉就好。”

    “这……不太妥当吧?”傅晓晓在傅伯府和秦王府里从没管过洗澡水的问题,毕竟那时候有丫鬟婆子伺候着,但这里是山贼窝,那些大汉个个儿高傲的很,怎么会做这种下人才做得活?

    “没有不妥当的。他们都是男人嘛!”

    这句话从丛雪琼嘴里说出来,真觉得有几分违和。

    “再则,若是五弟在肯定也用不着他们,你放心。”丛雪琼自信满满。

    傅晓晓还要再说什么,手臂被人挎住,拖着她便离开了卧房。

人员

    山里冬日的风还是很冷的,因为山寨里基本上都是五六家用一个灶膛,所以基本都是集体用饭的。傅晓晓被丛雪琼牵着手走进了用餐的饭堂。

    饭堂很大,足有六间普通屋子的大小,这里也不是把山洞围起来的那种房子,就是真真切切的用木头、土坯一层层垒上去的。饭堂内桌椅板凳齐全,除了中间那个可以做二十人的长桌另有几十个方桌和几百个条凳立在一边,看样子便知这里不光是普通的饭堂,还是开庆功宴的地方。

    到得饭堂时,长桌边已经坐了不少人,除开三位当家另有三位妇人坐在那里,这其中一位便是昨日保护熊孩子的妇人,丛雪琼唤她一声大嫂。除了六个大人外还有八个孩子,这八个孩子中有个还是昨天见过的戎容。

    这阵仗着实有点吓到傅晓晓,她从没想过会跟会这么多人一起吃饭。

    被丛雪琼拉着坐下,几位当家和另两个妇人都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倒是昨日见过的那位大嫂,笑眯眯地跟她打了招呼。

    “昨日你病了一直在房里养病,所以也没机会正式给你介绍一下黑山寨的人。”那妇人笑得一脸和蔼,像个老佛爷似得,她说:“先坐,我给你介绍一下。”

    傅晓晓有些不安的被丛雪琼按在了背对门的主位上,而她本人则选了一个离她好远和一群孩子们坐在一起的位置。

    不等她对此有什么反应,那跟大当家坐在一起的妇人重又开口道:“傅姑娘,咱们黑山寨往后便是你的家,我是黑山寨大当家的婆娘,你可以叫我杨姐姐或者大嫂……”

    “叫什么杨姐姐?”大当家不满道:“叫大嫂!”

    “是是是。”妇人讨好的笑笑,然后便指着左边的妇人道:“这是你二嫂,这是她的两个女儿一个儿子;那是你三嫂,那是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傅晓晓微笑着朝众人点头,她以为这就算完了,谁知她竟将坐在身边的小姑娘拉起来,然后慈爱的摸摸她的头,说:“这个你昨日见过我也不多介绍,她是我的义女戎容。”

    “什么义女?”大当家拍桌子,“这就是我的女儿。”

    “好好好,女儿。”那妇人晓得一脸甜蜜,看着傅晓晓的目光却是满脸甜蜜。

    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呢?这位大嫂莫不是在借着今日介绍人的功夫敲打她吧?毕竟另两位当家的儿女这位大嫂都没有把名字说出来……

    如果真是自己猜的那样,那这位大嫂的气量也太狭小了。

    她却不知,有的女人在任何时候都是无害且温柔似水的,但唯有一种时候会令她们化身没有理智的野兽,那就是说她们的孩子不好,并且同她们的孩子起任何冲突。

    身为母亲保护孩子是本能,根本不需要理智。

    傅晓晓决定以后离这位大嫂远些,离这位大嫂的女儿再远一些。

    又是简单介绍一通,便有人端着大盆而来的厨子送饭过来。傅晓晓无心与任何人多接触,尤其在她发现了一个密道以后。

    此时傅晓晓面前,放着一碗捞半天都捞不出半粒米的清汤,一个黑乎乎又泛紫的窝窝,再加一小碟咸菜。这顿饭吃得格外难以下咽,傅晓晓没想到黑山寨的人会用粗粮给大人小孩当早餐吃,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这里吃饭讲究分食。

    早上吃过饭,几位当家便出门去了,据说是要带人巡山。傅晓晓对此没有了解过,能想到的只有“大王叫我来巡山”了。

    三位当家要走,傅晓晓没意见。丛雪琼也要走她就有些慌,怎么女人也要巡山啊?山寨的女人生那么多孩子不能让这位四当家在家看孩子吗?

    不想丛雪琼却一下子便看明白了傅晓晓依依不舍的眼神,她说:“我才不要照顾孩子!”

    说完这句话这彪悍的女人便如放归山林的小鸟一般,第一个跑了。

    傅晓晓有些慌乱,想到昨日戎容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凶狠,她看那些小孩子眼神里便多了几分戒备。

    大嫂自然看明白了傅晓晓的眼神,她站起身说:“走,我带你去工具房看看。”

    傅晓晓站起身,不解的问:“去那里做什么?”

    “当家的去巡山咱们也去巡山。他们巡山是为了保护咱们的安全,咱们去巡山是给他们寻一些野味回来。”

    傅晓晓从小懒惰,如果这喊她干活的是自己妈,她铁定一溜烟的跑回自己房间里躺在床上玩手机,奈何这位是一众人尊敬的大嫂,傅晓晓只得站起身跟上。

    “我也要去。”戎容狠狠瞪了傅晓晓一眼,紧跟在自己母亲身后。

    “好。”

    明知道自己害怕还要带着这个暴力小萝莉,这位大姐不会是想带她出去,然后在山里解决掉她吧?

    就算如此她也要去看看,说不准能找到上山的路,说不准明天就能从这里逃出去。

    当山贼,这算什么职业规划?!傅晓晓恶狠狠地想。

    大嫂要去给当家的几位找点野味,另两位妇人便有些意动,奈何他们除了半大的孩子外还有需要抱着的小孩,便不约而同的想让大嫂带着自己两个大的一起去。

    孩子们有玩得地方,她们看孩子可以轻松一些。

    傅晓晓理解这两位的心情,但这不代表她喜欢跟半大孩子一起玩。可惜,她没有发表意见的权利,最终两位妇人说服了大嫂。

    就这样,俩大人伴着七个孩子一起出门了,这七个孩子除了戎容和另两位当家的四个孩子外,还有俩下人一般的女孩子。

    这两个女孩子一看便知是给戎容寻来的玩伴,傅晓晓昨日没见过她们,今日见了便晓得这位大嫂有多疼这位义女了。

    此时,冬风凛冽,傅晓晓没在山里生活过不晓得这个季节山里有什么好吃的。然后她就看到了挂在枝头个风干的柿子,没有落尽的栗子,以及被松鼠藏在树洞里的松子和核桃,还有风干的木耳、香菇……

    收获太丰,让没见过世面的傅晓晓一下子忘记了自己的逃跑计划,心心念念都是这些大山里的馈赠。

勾搭

    夜再度深沉,昏暗的房间里傅晓晓一个人坐在方桌前,摇晃着脚给自己咬开一个栗子壳,然后从小小的火炉上拎下一只铁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在她身前的桌面上,除了堆满的栗子壳便是好几块薄木板。此外便是一根手指粗细晒干的树枝,她将树枝的一头在火上烤一烤,然后便在木板上写下一个个数字。

    是的,数字!

    确定洗浴间里有道门,确认门下方是开锁的地方,更加确定了方块中九个小格子是用数学的某种规律设计的……确定这些以后她便开始搜索记忆,到底这九个格子该怎么破解。

    书到用时方很少,傅晓晓摇头晃脑一整天也没有从记忆中搜寻到答案,明明它就在印象里面。

    苦思冥想中,有人在她卧房的窗户上敲了敲。这动静让傅晓晓心惊,在开门和开窗之间她最终选择了开窗。

    大冬天开窗?傅晓晓走向窗子的时候一脸黑线。但当看到窗外的人时,她觉得自己整颗脑袋都可以爆掉了。

    “这个送你。”窗外,黑山寨三当家双手捧着一个鸟窝到她眼前。

    鸟窝很大,窝里睡着两只刚刚长毛的小鸟,昏暗中也看不明白毛长什么样。

    傅晓晓满脸写着拒绝,可再如何拒绝也挡不住对方是个大男人,万一被自己言语激怒从窗子外跳进来,后果不堪设想。尤其他是山寨里的当家,且有妻有子,哪怕是对方无耻,这一山寨的人全拉过来也不会站在她这一边。

    傅晓晓伸手,三当家将鸟窝移到她手里,看着仍旧睡熟的小鸟男人脸上露出憨厚的笑。

    “你喜欢就成。”男人一脸真诚,让傅晓晓恍惚对方是哪个纯情少男……

    看着手心里的鸟窝,傅晓晓一脸纠结地道:“三哥,你就是用这个法子勾搭到的三嫂吗?”

    认真说起来,三位嫂子中最美的便是三当家的妻子。那女人桃花眼柳叶眉,嫣红嘴高挺鼻,瓜子脸天鹅颈,再看那身段,该瘦的瘦该鼓的地方鼓。傅晓晓实在看不明白这男人有了尤物还想勾搭别人的行为,难道真是老话说得偷得是最好的?

    三当家脸上闪过几分怒意,他说:“秦王妃,给你脸不要是不?都已是残花败柳,装什么高洁白莲?”

    心里的火轰得一下子升起,跟着便又落了下来,她知道自己占了个秦王妃的名头,可事实上真跟秦王没有半分关系。既如此何必恼羞成怒让对方以为这里是她的伤口,然后次次逮着死命戳?

    她将鸟窝放到窗子边的灯柱上,那里有一个盘子大小的托刚好能放稳鸟窝。又因为灯柱在窗子背面三当家伸手勾不到,不怕接下来自己说得话将对方惹恼迁怒两只小鸟。

    傅晓晓微微一笑靠在床边,然后问:“三哥觉得秦王睡过的女子更好?还是更希望你睡过以后给你兄弟睡更好?”

    “你……”三当家显然没料到会有女子敢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你……dang妇!”

    傅晓晓胸间燃起大伙,面上却是笑着的。

    三当家气急,转身想找个顺手的东西将这女人打一顿。不料,傅晓晓在他转身的时候直接将窗子关上了。

    隔着窗子,傅晓晓说:“如果今日四姐是我,一定让猫猫咬断你的脖子!”

    “傅诗月!”三当家怒道:“你以为我五弟会喜欢你?水xing杨花!”

    “三哥,跟女人吵架可有本事呢!”傅晓晓气定神闲,“你怎么不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偏做小人呢?”

    窗子外传来“哗啦”一声,仔细听应是水缸裂开了。

    这时有人打开门从屋子里走了出来,那人压低声音道:“老三,你作大死呢?”

    “二哥……”三当家有些委屈,“那个女人她说我不是男人!”

    傅晓晓一脸鄙视,心想:多大的人了还告状。

    果然,外面的二当家伸手拉扯了一下自己的弟弟,“多大的人了还告状,告状就算了还被女人欺负。走!哥带你去别处走走,别吵了你嫂子和你小侄子。”

    脚步声远了,隐隐还能听到三当家跟二当家抱怨,“她都收了我的鸟……”

    傅晓晓一脸黑线,心想:我是收了一窝鸟,不是你的鸟!气死个人了……

    抱着鸟窝将它们安稳的放到茶盘里,跟着重新坐回到方桌前。正打算把该吃的栗子吃完,房门被人敲响了。

    大概是怕傅晓晓防备不开门,敲门时那人还小声的说:“是我。”

    打开门,丛雪琼披着被子钻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它的黑豹。

    有了跟黑豹相处经验,傅晓晓也不怕它了。倒是担心那窝鸟,于是便将鸟窝连茶盘一起放在了高高的衣柜上面。

    “你还真收了三哥的鸟然后拒绝了他?”丛雪琼看着傅晓晓的一系列动作,伸手在小炉子上烤了烤手。

    “嗯。”傅晓晓答应一声,然后道:“他如果送别的我直接还回去,这鸟儿不行!”

    “啊?”丛雪琼不解,“为何?”

    “我怕他迁怒直接给摔死了。”

    丛雪琼沉默了,然后说:“你不适合当山贼,太善良了。”

    “我本就不是山贼,只是被掳上山的无辜女子。”傅晓晓饮了一口茶,然后继续剥她的栗子。

    “你想知道我们是怎么聚在黑山寨的吗?”丛雪琼问。

    傅晓晓沉默,空气里有几分安静,显然她并没有了解的意思。

    丛雪琼有被噎住的感觉,她清咳一声假装没有问那句话,直接诉说:“就拿二哥和三哥说,他们家是武将出身的世家,父亲是当地有名望的把总……”

    说到这里,丛雪琼停了停看向傅晓晓,等待傅晓晓的反应。而除了栗子剥壳的声音没人接话,于是本该跌宕起伏的故事因为观众的不捧场变得平淡无奇,且还带着几分仓促。

    总结来讲便是,这位把总府上的三公子在未成年时看上了一个有夫之妇。偏这小妇人的夫君不是别人而是三公子同族的一位叔叔,那位叔叔比他年长不了几岁,小妇人则与他同岁。

    按耐不住的少年心啊,一时冲动的三公子给那小妇人送了一窝小鸟。这在当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那小妇人却因此遗失了自己的一颗芳心。

    偏巧这时把总也就是三公子的父亲带着那位族叔去沙场杀敌,这一走就是两年。两年里,三公子同自己的婶子关系密切,且这件事断断续续传遍了整个镇子。

    这种事在现代要受尽舆论谴责,在古代更是危及生命。且身在其中的两个当事人,无论现代还是古代女人总会更吃亏一些。尤其这三公子的身份很不一般,他是把总的儿子,如果要处死只会把那小妇人处死。

    去沙场杀敌的军队即将回归,小妇人已预见到自己的下场。可她不想死,便去求三公子带她走,但当时的三公子才几岁,且他从未离开过父亲的羽翼下,于是犹豫不决一拖再拖,直到小妇人受不了这种折磨以死相逼……

    但那女子终究没能硬得过一个少年的心肠,小妇人投了井,被捞起来时浑身是水早没了气息。

    丛雪琼叹息一声,“……三哥心有愧疚,但那女子的死终将一切掩埋。就这样又过了几年,三哥变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想偷偷离家闯荡不再呆在父亲的羽翼下。二哥发现了三哥的踪迹,便随他一起离开了家。这一走就走了十年,起初他们做过苦力、跟班、打手,后来才来到了黑山,碰上大哥三人结拜,一待就是八年!”

    傅晓晓将最后一个例子塞进嘴里,然后点头,“哦。”了一声。

    丛雪琼无语,起身换了黑豹一声,然后顶着被子说:“你早点睡,我走了。”

    傅晓晓看着那人消失在门前的庞大身影,心情极其复杂,这种故事有什么价值?她冷哼一声拍拍手打算洗脸睡觉了。

赔罪

    一大早傅晓晓被床头的鸟叫吵醒,叽叽喳喳地好不烦人,但是没办法既然养了它们就得为它们负责。傅晓晓不得不披衣在屋里寻找可以让两只小鸟吃得食物。

    但是屋子里什么都没有,无法她只得穿衣出门去厨房里找吃得。此时天已大亮,已经有人起床洗漱了。但显然起床的不是几位当家,也不是几位嫂子。而是一个半大小子,他看着从厨房里出来的傅晓晓,眼睛里难掩恶意。

    “下贱!”不到十岁的孩子张口便是脏话,让傅晓晓一惊。

    但她脚下不停继续往前走,不想那孩子背着手就跟在她身边。她不得不停下脚步去看他,并且防备他背后的那只小手忽然摸出什么凶器袭击她。

    “你有事?”

    “你不要脸!”小孩子冲着傅晓晓吐口水。

    傅晓晓扭身躲开,还是有水滴等尖在脸上。她有些愤怒,这种熊孩子凭什么给面子?

    “是你爹想那些不三不四的干我何事?”傅晓晓怒道:“我要是稀罕他今日哪轮得到你在这里羞辱我?小孩,你最好知道什么是尊重,不然我才不管你是哪个当家的儿子先揍你一顿!”

    那小孩脸上尽是怒色,“你以为我爹给你鸟就是喜欢你?我也有!但是我不喜欢就可以摔死它!”

    原来这小孩背着手是因为手里有只小鸟,这孩子把小鸟狠狠摔在地上,为防它没死掉竟然抬脚踩了上去。地面很快出现一滩血,小鸟叫都没叫一声便死了。

    傅晓晓有些被这孩子的举动吓到了,她退后几步觉得不安全便又退后几步。

    “我往后绝不跟你爹说一句话!”傅晓晓伸手做发誓状,“宝贝啊,我原本就不喜欢你爹!”

    这孩子狰狞地小脸上终于有了孩子该有的神色,便是哭。他流着泪的小脸终于放下了怨恨,他指着傅晓晓说:“你如果骗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不会,肯定不会。”傅晓晓一脸讨好。

    这孩子这才扭身跑了,徒留地上一直长了茸毛的小鸟和一摊血。她叹息一声,想着去拿个什么东西收殓了这小鸟。

    犹豫间,一旁的房门开了,丛雪琼带着她的黑豹走出来。看到那只小鸟后直接道:“猫猫,去!”

    傅晓晓立刻明白了什么,便扭开脸不看这黑豹进食。也就片刻功夫,面前的小鸟不见了,连那一滩血都不见了。

    可心中对生命逝去的伤感还在胸口围绕,这样的傅晓晓让丛雪琼嗤之以鼻,“真是一个千金贵女!不过死了一只鸟而已,也值得你为它伤一回心?”

    傅晓晓转身就走,假装什么都没听见,这种杀人如麻的山贼,跟她讲什么是敬畏生命她懂吗?

    丛雪琼没有跟过来,傅晓晓则抱着新蒸出来的馒头进了自己的卧房。这山寨中,早的主食一般都是窝窝,午饭则是馒头或者面条。傅晓晓来到这里三天,对这边的饭食算是有些习惯了。

    回到卧房以后,傅晓晓将馒头揪成一个豆子大小强塞进小鸟的嘴里。她小时候也见过雏鸟,也曾用这种方法给小鸟喂食,但有些鸟雀不吃这种方法做得鸟食,也不知道这俩个吃不吃。

    她有些担心,担心自己养不活这两个小家伙。见它们吃了,傅晓晓才放下心来,伸手摸摸鸟儿的茸毛,她说:“给你们俩个取名字好不好?”

    两只小鸟自然不能回答,但是显然并不害怕人,小脑袋贴着傅晓晓的手指蹭啊蹭的,好像把她当成了鸟妈妈。

    “鸟中之王是凤凰,你们就姓凤好了。一个叫凤翎,另一个叫凤羽。”傅晓晓说着不着调的话,脑海里想象的是这两只鸟真是传说中的凤凰。

    思想正飞驰着,傅晓晓忽然一笑:怪道人说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我这养只鸟都养出期望来了。也不知你们是什么品种的鸟,长大了是何种模样?只希望不要长成乌鸦那般模样。

    “叮铃”不知哪里传来了铃铛声,傅晓晓循声望去,就看到了门口的墙上挂着一只巴掌大小的铃铛。那铃铛被一根细绳牵着一只连结到外面。想着这时间估计是吃朝食的时候,只不知这铃铛忽然响起是不是这个意思。

    果不其然,到得饭堂便看到跟昨日一般的人员做得整齐,傅晓晓自然还记得自己坐在哪里,便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大嫂给她盛了一晚五谷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让傅晓晓恍惚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就在她接过碗准备吃饭时,上首大当家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嗤嗤”声。抬眼望过去,便见三当家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身,手里端着一个巴掌大的碗。

    傅晓晓知道这只碗一般是给人喝茶用的,就像傅晓晓现在住的那屋,便是用这个来喝茶。

    “傅妹,三哥这里给你陪个不是。”三当家一脸诚恳,“往后你便是我五弟的媳妇,我决不再生妄念。”

    他说完不等傅晓晓回答便将碗里的水喝光,然后就一言不发的回了自己的座位。

    傅晓晓有点傻眼,还有这么道歉的?都不问当事人愿不愿意原谅你,自己表个态自己就原谅了自己。

    但是坦白讲她能怎么办?不原谅?她不敢啊!

    这件事只能这么过了,只是傅晓晓大早上的胃口就这么没了。本来饭菜就不好吃,还被人一早上这么折腾,她怎么这么倒霉?

    一边想着一边决定早上就吃一碗粥得了,谁知刚喝了一口粥,三当家身边的女子此时开口了。

    她双眉紧蹙,红唇微张道:“弟妹,早上我儿做了那种事不知有没有吓到你?”

    傅晓晓皱眉,怎么听这句话都话里有话,这语气好似在说“我就是想知道吓到你没?”

    她忍着心里的别扭,笑道:“倒是没有。三嫂放心,我不会跟孩子一般见识。”

    我只会记着大人干得这些事,不要以为随便几句就算了!傅晓晓这样想着心情终于有几分轻松,脸上的假笑也有了几分真诚。

    这三当家的妻子也不是吃素的,她站起身向傅晓晓行了一个福礼,“弟妹不计较是弟妹为人宽厚,我这儿子闯了祸是我这当娘的没有教育好。弟妹,嫂子也给你赔礼了。”

    傅晓晓忙站起身,“嫂子言重了,都是小事,小事。”

    三当家却是满脸的雾水,“你们俩说得到底是何事?”

    “回去跟你说。”三嫂脸上带笑,眼里尽是歉意地说:“快吃。”

    令人尴尬地吃完了早饭,傅晓晓脚刚踏进自己的卧室便听到屋子斜后方传来打孩子的声音,隐隐约约还能听到男人训话的声音。

    “老子冒着被野兽吃掉的风险给你这小子整来得鸟,你就直接把它踩死,看老子往后还给你整什么好东西!你个混账东西!”

    傅晓晓有些无语,这当爹地不教孩子何为敬畏生命,反而告诉孩子我给你的东西你竟然不知珍惜。虽然这个思路也对,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挥开这些思绪,傅晓晓又开始研究那道门开门的秘诀……她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再忍几日,但真得忍不了一辈子。

别有洞天

    夜沉如墨,正是人困体乏睡眠正酣时,傅晓晓提着一只灯笼走在近供一人通过的山洞里。除了自己的灯笼前后左右都是一片黑,让傅晓晓越走越怕。

    若不是怕白天忽然消失会让那些人察觉,她绝对不会选在夜半三更的时候前来探路。不过她心里也有了最坏地打算,那便是这山洞一直通到山底,那里盘踞着一条睡了几万年的巨龙,然后自己被它一口吞了!

    有了最坏的打算,其余例如逃不出去啊,直接进了别人屋子里啊这些都可以接受!

    走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就在傅晓晓想着这山洞哪里来的空气,这路到底通向哪里时,前面出现了一个折角,跟着她听到了水声……

    心砰砰乱跳,傅晓晓将灯笼藏在了身后,然后转向那方。不想转过去的景象竟这般迷人,有不知名的花草闪着幽光,一路铺陈到山石堆叠地见方池水边。水池里也不知什么东西竟也是幽光点点,让人移不开目光。直到傅晓晓看到一个倚在一块巨石上悠然泡澡的男人,尖叫声即将脱口的刹那被她死死按回肚子里。

    她蹲身藏在一块石头后面,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吹熄了灯笼里的火。心跳得前所未有的快,不是因为看了男人的身体,而是她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碰到人。

    怎么办?为什么这里会藏个大男人?虽然山洞里的幽光暗淡,但也足够她把人看得分明,她确信这是个陌生人。

    心中有个猜想,但也不确定是那人。

    如果真是她猜得那个人,这人是用什么法子上山的呢?也许除了利用直梯和走迷宫这两条路外,还有第三条路就是通过这个山洞。只是如今这人就在这山洞里,自己没法去找出路。

    她心有懊恼,不该拖到今日才来的。本来她只是探路,现下竟是非逃不可了。毕竟她现在睡得屋子可是属于这人的,若是现在回去那才是前功尽弃只能留下来当贼婆娘了。

    傅晓晓蹲身挪动,尽量远离来路,躲在这人看不到的地方。确定他看不到以后,傅晓晓心有纠结地又想到,幸亏只有他一人,不然自己真是插翅难逃。

    她却不知自己是何等幸运,因为薛睿喆是临时回来根本就没带小厮平方。他回来的原因也简单,那就是他需要木材,而山上刚好有不少树木。

    不想因为他骑术不精在路上耽搁了一些时候,等骑马到了山下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不想打扰在直梯边守夜的兄弟,也不能打扰在山道上守夜的兄弟,他第一次用了只有自己知道的密道。

    这条密道是他花了两年时间独自挖开的,是他给自己留得后路。当然,这条密道并非全部都是人工开凿,大部分都是天然形成的洞穴,他只不过是把洞穴与洞穴之间的薄薄的石壁给捅开了。

    整个黑山寨除了他没人知道密道的所在!不是他不愿意说,而是这整个山寨包括小厮平方都太能吹了。在他看来一些稀疏平常的事情,这些人都吹到填上去。而密道作为保命符,若是被他们知道一通吹嘘后,这里说不准就不是退路而是绝路了。

    没人敢保证,有朝一日若朝廷容不下他们时,他们之中不会有人生出卖友求荣之心。

    水声哗哗作响,傅晓晓紧张到需要大口呼吸才能平复紧张。她听到男人出水的声音,显然他没打算泡多久。

    等听到脚步声又目送此人走远后,傅晓晓终于放松了紧张的心情。看着自己来时的洞口,她不由得心惊:遭了!那人如果是黑山寨五当家,自己留在他房里的东西被他看见了,他铁定就知道那里住了人。

    而半夜三更的床上没人就说明,那人出去了。去了哪里呢?只要稍微找一找不难发现,她是通过什么方式走得。

    尽管她的东西不多,起码鸟窝应该能看到吧?还有亮着的灯火……不对!离开的时候似乎把灯吹灭了。

    嗯,只余一个鸟窝的话也不至回头来找她,只不知他们这几日是否通过信,晓得有她这个人的存在。

    啊,不想了!傅晓晓甩掉脑海里的各种担心,然后告诉自己,目下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赶紧找出口!

    她站起身开始在墙上摸索,自己在房里待了一日不见人来,所以这人肯定是从外面进来的,只不知这门在那里。

    刚摸索了一息时间,傅晓晓就将石门推开了。大概是没想到会有人进来,这扇门没有机关,就是单开的门而已!

    石门推开后傅晓晓竟看到一个九尺见方的空间,这里就是一个茶室,有石桌、石椅等家具。大概是那男人刚才在这里坐了一会儿,石桌上燃着灯火,油灯边放着一碗冒着热气地水。

    除了很平常的这些,她还感受到有寒风从一处吹来,傅晓晓寻风去看竟看到字典大小的缝隙,且不止一个!

    感受到风的时候,傅晓晓确定自己衣服穿少了。毕竟只是来探路,她身上穿得是夹袄。想着也不可能回去换衣服不如继续前行!

    于是她再度去摸石门,找到后伸手推开门便看到漆黑的洞口。这时她发现,因为那片洗澡的水池有光照明所以她把灯笼丢在了那边,她犹豫了一瞬要不要回去拿,但当她看到门边的火把时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点燃了火把斜举在前民她一步步走向那片黑暗,心前所未有的坚定。

    一路走在狭窄的洞穴里像走在巨兽的肚子里,她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终于又看到一处稍微宽敞的地方。且因为脚下猜得不再是石头而有几分惊喜!

    她应该来到了山脚下!

    激动地傅晓晓将火把插在山壁上,然后用手一路摸索终于再度摸到了石门。伸手去推感受到了属于室外凛冽地寒风,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拥抱这股寒风,她将之称为自由。就在她半个身体离开石门的那刻腰被人搂住,一个转身石门重新关闭,跟着她还听到了属于机关的咔咔声。

    被发现了!逃不掉了!傅晓晓的理智飞走了,她挣扎着想逃却因为绝望身上没多少力气。于是她被人扔在地上,脖颈上横了一把小刀。

    “你老实说,还是要我一句句逼问?”薛睿喆声音冷如寒冰,动作不见半分的怜香惜玉。

仔细盘问

    山洞的火光是不稳定的,时不时变闪一闪。傅晓晓在小刀横在颈间的那刻便闭了眼,直到对方问话才睁开眼与其对视。

    “你老实说,还是我一句句逼问。”男人的脸在暗色的阴影里看不分明,说出的话寒冷如冰。

    傅晓晓嘴唇颤抖,几乎要被吓哭了。她声音里带着哭音道:“我……我是傅……晓晓。”

    “然后……”

    “我是……傅晓晓……”傅晓晓大脑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要交代什么,隐约觉得自己不该把真实的自己暴露出来,比如家住哪里,年龄几何等字眼。

    “你不老实。”男人语气中带着嗜血的恶意。

    傅晓晓再度闭上眼睛,豁出去一般道:“你一句句问吧!我不晓得你想知道什么。”

    薛睿喆见此没有再逼问她,反而收了小刀插回腰间。他盘腿坐在傅晓晓身边,身体的疲累浮上身体,心中有几分无奈。

    原本他是这样计划的,自己通过密道洗个热水澡,然后去自己房间里睡上一觉。等第二天天亮前自己再从密道下山,去直梯那里等着上山。

    谁会想到在他洗完澡离开时会在通往卧房的地上看到一个灯笼,当时他累得很也没多想,只一心想去卧房休息。不想却在床头摸到一只鸟窝,差点没把他吓死。

    用火折子燃起的火苗查看了一下屋子,虽然除了这个鸟窝其它基本没变,他还是在一些细节处发现了这里住过人。

    比如,有些湿润的浴桶……山寨里每家每户都有这样一个浴桶,他们不会来他卧房里洗澡。还有,这浴桶足够大,一般人根本抬不动这里的水,所以山寨里的人都默认了此人住在自己房里,这人跟山寨里的人很熟悉。

    几番猜测他立时便想到了在温泉室里看到的灯笼,他可以原谅别人睡他的床用他的浴缸在他的屋子里养宠物,却决不能容忍有人知道密道的存在。如果这人图谋不轨这山寨里的几万人说不准一晚上就没了。

    越想越怕,薛睿喆拖着疲累的身体重新折返,往密道而去。

    这一追竟直追到山脚,一路而来他把该想的都想到了。比如卧房内打开机关的秘诀,他其实在每个机关的门上都设置了秘诀,这些秘诀很简单,比如卧室第一道门,运用的就是众所周知的九宫格。

    九宫者,即二四为肩,六八为足,左三右七,戴九履一,五居中央。

    大方块被分割成九个小方块,只有中央的方块可以动,他删删减减在另八个方块上取了三个数字写上提示看到这个机关的人。如果这人听说过九宫格的用法便会晓得中间这个方块,只要连续按五下便能打开。

    他设置这个机关虽然简单,但从没料到真的会有人能打开它。不是他小看这些古人,而是这些古人,譬如他从前一起上私塾的同窗,他们以科举起士为终身奋斗的目标,对于算数这种事全不在意。

    故而在最初的慌乱散去后,他对于这个能打开他机关的人多了几分好奇。

    来到这个世界二十年,从小小婴孩长到如今,撇去生活的各种苦难不谈,他其实迫切地想知道他是不是已经投胎转世,他还有没有可能再回去?

    “你为何会睡在我的卧房里?”薛睿喆背对着傅晓晓坐着,心情复杂地问身边的姑娘。

    “十一日前,我被黑山寨的三位当家从京城掳来了这里,他们想让我当五当家的妻子。深陷在这里我没有说不的权利,只能睡在了你房子里。”傅晓晓用尽量温和的语气问:“想必你便是黑山寨的五当家了。”

    “不是。”薛睿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在第一时间否认了自己的身份,他说:“我是跟在五当家身边的小厮,我叫平方。”

    傅晓晓看了男人的背影一眼,对于他这句话,她一个字都不信。但她也没打算拆穿,只记得自己要离开这里。

    “这位大哥,你能否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呢?”傅晓晓可怜兮兮,如今他只希望对方是个怜香惜玉的。

    刚才被摔在地上的痛傅晓晓恐怕是忘了,不然怎会在薛睿喆身上再次放下信任?

    果不其然,对方干脆假装没听到傅晓晓的请求,而是继续问道:“你说你是从京城被劫来?好好的几位当家劫你作甚?还不远千里的把你一路带回来了山寨,甚至让你嫁给五当家。”、

    傅晓晓有些支吾,她实在不想说自己是有夫之妇的身份,因为正常人谁会谋夺人妻?但这人说了要一句句盘问她也不得不犹豫再三,把自己身上的遭遇该说得都说了。

    “我是秦王妃,傅伯府的大姑娘。黑山寨的人劫我是因为两月前在官道上与秦王发生了冲突,死了近二十个人。”

    “知道的很清楚。”薛睿喆的脸色微变,他原本是想了解一下情况就放人,毕竟他虽当了山贼却对山里某些人的做法很不认同,譬如山里没有女人就去山下掳人妻女回来成婚的。

    但如今怕是不能了。

    秦王……他知道这人的时候他还是小小的一个郡王,也不知何时加封的。脑海里闪过自己收留的那位将军曾说过的梦呓,可能这人加封也就这半个月的时间,否则他不会不知道,也不会在当时没有反应过来秦王说得是谁。

    秦王,或者秦郡王他本是皇族中人,因身份尊贵又有爵位傍身所以身上虽有军衔却从未上过战场。上不了战场的军人就如套了铁链的猛兽,总有一日会想挣脱铁链的束缚闻一闻血腥的味道。

    于是掌管一个军队的秦郡王开始了对山贼的清洗,从南到北,死的散的收编的不计其数。

    黑山寨上的山贼多,他早两年便盯上了。但因为人多一直不敢硬上,于是便设了一个又一个的圈套,想来个擒贼先擒王。

    上一次大当家就险些折在大意上,从京城附近讨回来的时候去了半条命,激得山寨上下都恨不得立时揭竿起义。

    幸而这些人被他给安抚住了,他为了让山寨上下都出一口恶气,便出了个馊主意。那就是袭击秦郡王的车驾,恐吓秦郡王家里的女眷……

    这主意损是损了点,起码有用!

    但他没料到的是,几位大哥竟劫了秦郡王,不,如今该叫秦王了。他们竟劫了秦王的王妃,劫了也就算了,竟然把人劫回山寨想要把她嫁给他……

    不大的空间里,有寒风呼呼从缝隙里钻进来。薛睿喆没了盘问的精神也没有了盘问的兴趣,他说:“你现下便带着火把回去!明日我上山不会提你要逃走,你也不许提我在山间挖了密道。你最好不要耍花样,否则便没有今日这般好运了。”

    “哦。”傅晓晓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也不去看对方的模样,伸手拿下火把转身便离开了此地。

突如其来

    火把走到一半就灭了,傅晓晓扔了火把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因为脑袋里想着自己被抓住的事情,那种下山时的恐惧被她一股脑儿的扔在了脑后。此时地她好像一半的思考力被人从大脑里拔走,另一半的思考力只剩下“回去!马上离开这里!”

    她没有注意到身后可有人跟着,甚至在回到卧房后直接失魂落魄的扑进了床褥里。

    而薛睿喆,他推开山脚下的门,看着破晓的夜色只能叹息一声重新关好。然后靠着山壁这样闭目假寐了一会儿,他想着眯一会便上山去。

    说不准上山后他什么都不用操心,直接被几位哥嫂以及四姐安排入洞房。

    唉,当山贼就是一点都不讲究。

    这样想着他就闭上了眼睛,心思烦乱倒也没睡着。

    他没睡着,傅晓晓却是一觉天明,直睡到午后还是被人强行从床上拉起来的。

    “你昨夜做什么了?这会儿都不醒?”丛雪琼一点都不客气,完全没有打扰到别人睡眠的自觉。

    傅晓晓以前是有起床气的,但大脑里的一分清明告诉她这人不是她能随意发火的家人,她可是能在一大堆男人里面当大姐大的。

    昏昏沉沉中,她似乎看到了几个女人带着几个孩子一起进来。女人们七手八脚的拿着红绸,她身上的衣服被扒了换成红色,脸被湿毛巾抹了,描了眉毛铺了胭脂……

    这不对啊,这不对!傅晓晓终于清醒了。

    “你们作甚?”她大惊。

    丛雪琼恶声恶气,显然对于傅晓晓今日睡了懒觉的事情很不满。她说:“五弟回来了,咱们山寨可没有你多余的屋子给你睡,所以今晚就是你们的洞房花烛夜。”

    “荒缪!”傅晓晓挣扎,女人们似早有所觉的齐刷刷按住她,甚至不知谁的手在她腰间的软肉上狠狠拧了一把,让她不得不老实下来。

    三嫂脸上带笑,眼底尽是恶意道:“少来这些文绉绉的,咱们听不懂。你自己是个什么身份自己心里没数吗?”

    傅晓晓睁大双眼,眼底泪痕闪现。见都没见过的男人,他会不会有狐臭?会不会身材魁梧,面有胡须?会不会不知轻重,有大老婆的癖好?

    果然,昨天就该拼了老命的闯出去,就不该被一把水果刀吓退!

    一旁的大嫂倒是闻言细语,“妹子啊,咱们女人生来就是要嫁给男人的。我们五弟一表人才你绝对喜欢,你看我我家戎容,若不是年龄差很多又隔着辈分,说不准我就招他为婿了。”

    这种鬼话我要是信一个字,我就从山腰一路滚下山!傅晓晓的理智已经飞走,愤怒掌控了大脑。但是她本就不是丛雪琼那样彪悍的女子,也不是视贞洁如天的女子,总之一句话,让她认命难,想她自戕也难。

    她就是这般的女子,说她烈性,却没有为此失掉生命的勇气,也是奇葩一朵了。

    此时存在敢极低的二嫂开口了,她细声细气道:“妹子,别挣扎了,早一步晚一步你不是早该料到有这一日的吗?”

    是啊,傅晓晓腰间的软肉又被人拧了一把,这回她看得清清楚楚是那个三嫂拧的。她这也算是公报私仇了,傅晓晓欲哭无泪的想。

    终于她安分下来,行动安静大脑却似有岩浆流过,理智仍然没有回笼。此时的她无比后悔,这什么鬼体验,就不该来这里,人家过得什么日子,自己过得什么日子啊?

    红盖头盖住了她的容颜,门外噼里啪啦一阵鞭炮声响,跟着有曲不成调又故作喜庆的唢呐笛子和笙配合着响起,让这强娶的戏码多了几分苍凉味道。

    傅晓晓在走出房门的那一刻脚下一软险些跌倒,一旁一直搀扶她的丛雪琼还抱怨她,“让你睡懒觉,朝食、午食全都错过,看你站都站不稳,回头怎么洞房。”

    “闭嘴!”傅晓晓忍无可忍。

    谁知对方把自己扶到一处空地,傅晓晓记得这一块似乎放了个磨盘,但她就站在着附近。手里被塞了一截红绸,然后便有人高喊:“一拜天地!”

    得!指望山贼能在这种事上慎重是甭想了,他们能记得给自己准备红色嫁衣已经很不错了。

    她却不知,这红色嫁衣是三个妯娌在她来到这里的三天里聚合在一起赶制的,红绸是早就准备的,因为山寨里随时都有兄弟成婚,所以这个婚礼看似简陋,实则比她们三人的婚礼要好上很多了。

    她们之所以这般用心,自然不是因为傅晓晓。她们对傅晓晓或许没有半分真心,但对自己的那个五弟却是满心的感激与疼爱的。

    三拜结束,傅晓晓被送回了卧房。她回到自己睡过的床,发现就这么几息间床铺焕然一新,完全就是新房的模样。她坐在上面,肚子咕咕叫了一声。

    不等她叫人,手里就被塞了一个包子。虽然冷硬,这却是一个白面包子,不带特殊杂质的白面包子。不知为何,只这一个包子傅晓晓就对面前这人生了几分好感。

    她只能看到面前人红色的袍角,他清咳一声道:“我去外面敬酒,一会儿我再让人给你送碗面来。”

    傅晓晓大脑一片空白,只反射性的问:“不是都要吃饺子的吗?”

    小说里这样写,现实中似乎也有这样的婚俗,喂给新娘半生不熟的饺子,然后问她“生不生?”。

    对方轻笑出声,“生不生的咱们年轻总有机会,我更期望以后的日子都是顺顺溜溜的。”

    “所以别人吃饺子,咱们吃面条?”傅晓晓不知为何听到男人这样说,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

    “对!”那人似乎也在笑,“以后的生活我们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孩子。”

    傅晓晓没有再接这句话,只是撒娇一般的道:“你赶紧去敬酒吧!”

    “好。”那人答应一声,“不会让你等太久。”

    男人离开了新房,离开时还顺手关了房门。

    傅晓晓捧着那只包子,慢慢地一小口一小口的把包子吃掉。脑袋里是新郎官说过的话,她回味着回味着悚然一惊,为何那人的声音同昨夜那人那么像?

    她放下手中的包子,理智渐渐回笼,她就晓得那人就是五当家不是吗?怎么一早上起来就全忘了?

    傅晓晓这边为这突如其来的婚姻惶恐难安,却不知正是她早上的那一番折腾,让这一院子的人都没有怀疑她。而密道的秘密是薛睿喆在这群义兄义姐和嫂子面前最大的秘密,她帮他保住了这个秘密,未来的婚姻生活里他会给她多一点点的信任。

天赐良缘

    坐在一片红色里,除了脚下的尺寸间什么都看不到。傅晓晓不由得想起跟秦王的大婚,其实对于她而言,那次的婚礼和这次的婚礼没什么区别,同样的局限了自己的目光,同样的匆匆忙忙。

    都说秦王娶亲秦王妃十里红妆,但其实她是不信的,因为没有看到,所以真不信自己那个便宜爹会给自己准备有那样多的嫁妆。

    这一次呢,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什么都没有,对方也什么都没有,他们还没有媒人,虽然有宾客见证,但除非改朝换代,不然这婚姻在这个时代就是不合法的。

    傅晓晓嘴角微微扬起,她不明白为何同样的委屈同样的没有共处,自己这次当新娘反而比成为秦王妃时心情愉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仔细想也想不明白。

    她自然不明白,同类人即使没有相处过,只一眼便觉无比安心。

    门在这时忽然被推开了,一身红衣地新郎再度走向她,面前地盖头被人一下子挑开。不等她抬头,眼前就多了一碗面。分量不是很足,除了点缀期间地葱花还卧了两个荷包蛋。

    傅晓晓看着这碗无比简陋地面条,鼻子有点酸。他是不是知道自己三天来一直在吃粗粮啊?他竟然用白白面粉做了面条还有两个鸡蛋!

    抬起头,男人虽没有面如冠玉却丰神俊朗,嘴角眉梢都带着笑意显然也不觉得闪婚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他撩起袍子坐在她身边,手里仍旧端着那碗面。

    “吃吧!”声音没有温润如玉那般好听,却因近在咫尺格外的撩人。

    端过那面触手微有些烫,在冬天能吃这样一碗面不得不说是极其熨帖的。吃了两口面,傅晓晓用筷子夹开了荷包蛋,没想到竟是糖心的。

    “生的吗?”男人问。

    这话是什么意思傅晓晓会不明白,她的脸有些烫,垂着脑袋小声说:“生的。”

    垂头将那鸡蛋咬了一大口,身边地男人又说:“这种事要两个人一起努力,来!给我来咬一口。”

    傅晓晓的理智已经又飞走了,她此刻只觉得这人说得极有道理,便夹了那荷包蛋杵到男人眼前。

    男人眼睛里全是笑意,侧头将那个鸡蛋全吃了。两人对视半晌,他才笑着说:“我还要去敬酒,等晚些时候咱们喝交杯酒。你可别自己先睡了。”

    “不……不会。”傅晓晓转过身,又垂下了脑袋。

    男人起身离开了,傅晓晓的理智又回来。她有些懊恼,难道她真能心无芥蒂的跟一个陌生男人滚床单?感觉有点勉强啊,虽然这男人长得并不讨厌。

    一想到晚上的事情都有点没胃口了呢!傅晓晓有些幽怨,但感受着手里要冷掉的面她又连忙把这种愁绪挥开,专注于把面吃完。

    她却不知在她害怕夜晚来临的时候,薛睿喆正无比期待夜晚的来临。倒不是他急色,而是他发现这女人与他从几位哥哥、嫂子和一个姐姐那里听来的完全不一样。

    他是踩着晨雾从直梯那方上来的,刚到山寨便从看守直梯的兄弟那里听说了几个哥哥为了他的终身给他找了个媳妇。

    他在对方羡慕地语气里哈哈大笑,然后从马匹身上取下来自己的包裹。那里放着很多他要带给几个孩子以及哥哥、嫂子和姐姐的礼物,虽然不多总是他的一番心意。

    因为有礼物在,且马上是用朝食的时辰,他便不得不提前坐在饭堂里等待。第一个出现在饭堂的不用说就知是大哥、大嫂,夫妻二人将戎容及她的两个丫鬟一并叫起来了。

    于是他将带给他们的礼物一一拿出来送出去,连两个丫鬟的礼物都有。

    刚分发完大哥一家的礼物,二哥一家也到了,跟着是三哥一家。

    这时厨师已端上了准备好的饭食,待一一摆放完这边礼物也分发完,除了四姐丛雪琼所有人都在看自己的礼物。

    丛雪琼终于在众人换看礼物的时候出现了,看到薛睿喆坐在饭堂里,她伸手招呼一声便开始抱怨,说他们给五弟准备的新娘子还在睡觉,她隔着门板叫了半天也不起床。

    薛睿喆忍不住怀疑,这女人是不是根本就没在屋里睡觉?

    不等他将自己的怀疑说出来,就听上首大嫂说道:“既然你回来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把婚礼办了。”

    有人起头就有人插话,三哥说:“五弟,你要娶她可要想清楚,这女人出身尊贵高傲地很,若你娶了她往后可有你受的。”

    “这话你三哥没说错。”二哥道:“咱们都是吃窝窝的,就她每次吃都一副要喝苦药渣滓的模样,不好养。”

    三嫂也跟着说:“她还得理不饶人,斤斤计较小肚鸡肠。上次……唉,不说了。总之,五弟娶了她就是娶了个搅家精。”

    薛睿喆哭笑不得,“那你们还说给我准备了个媳妇,那这个我是娶还是不娶?”

    “看你愿不愿意。”丛雪琼慢条斯理道:“她曾经嫁过人,秦王妃你介意不?”

    “嫁过人又怎得了?她可是王妃!”薛睿喆不甚在意道:“再说,只要哥哥嫂子让我娶,我就娶。”

    “唉,你也真是。”丛雪琼道:“小弟啊,这秦王妃其它都还好,就是过于娇气胆小了些。前些时候见了猫猫就吓得坐在地上,实在不像咱们山寨里的人。”

    薛睿喆哭笑不得,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那只黑豹成年的体型后,可是直接从床板上摔了下来。这位姑奶奶只怕是时间太久给忘了吧?

    “都停下!”大嫂开口,几人纷纷闭紧嘴巴。她站起身语重心长的说:“五弟,你是秀才是咱们几个里面最有学问的。嫂子说要给你娶媳妇,你说全凭我做主。我是不敢给你娶农家女的,她们不通文墨,你娶了她们小夫妻都没话说,这日子可怎么过?秦王妃……不,傅姑娘她或许有诸多咱们看不上的缺点,可只一点她识文断字,同你能兴趣相合,你若愿意便今日成婚,也省得咱们再给她收拾一间房出来,你可愿意?”

    薛睿喆更加的哭笑不得,自己这个嫂子平时温良恭俭让,十足的贤妻典范,但有时对于底下的弟弟妹妹却跋扈的很。

    譬如现在,她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其实是在逼他娶妻。当然这种逼迫带了几分戏谑的意味,那意思是你好意思麻烦你哥哥嫂子们再给那秦王妃收拾出一间房出来?

    薛睿喆嘴角带笑,站起身行了个作揖礼道:“嫂子费心了,弟弟今日便成婚。”

    早有准备的兄嫂速度奇快地吃了饭,然后分工明确的开始张罗酒席、吹打以及布置小院。那时薛睿喆才端起自己的饭碗开始用餐,心情难得的明朗起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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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寨遇故知介绍:
体验古代贵女生活,不想因大龄未嫁流言缠身而被逼寻死;
反抗过程中巧嫁郡王,以为从此人生甜甜蜜蜜不料隐患犹在,身不由己;
回门时被劫进山寨惊恐不已,贪生怕死的后果是被逼再嫁;
忐忑自己的后半生要做山贼婆,不料掀开盖头一看,呦呵,怎么不是脏(衣)乱(发)差(评)的大汉,反而是个白面书生?奇哉怪也。山寨遇故知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山寨遇故知,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山寨遇故知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