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北海来客（九）
“该说的事情我都说了，我就先走了。”王乾坐在石桌边思索着朱要隐瞒了些什么，见其回来了，便起身告辞道。
朱要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但是很快又恢复了，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就不多留前辈了。”
王乾转身看向斗鸡眼，“你就留在此处吧，若是想起一些其他的事与这位说便是，在这里当时安全无虞，村子的事也莫要担忧，我之前已经吩咐过了，有了消息会有人过来通知的。”
斗鸡眼抿了抿嘴唇，起身对着王乾行了一礼，“多谢大人。”
王乾摆了摆手，轻轻踢了一下赵虎，带着其一同离去了。
朱要看着王乾离去的背影，等完全看不见了，才对着犹自站在那里发呆的斗鸡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小人武礼。”斗鸡眼显得有些拘谨，相比起王乾，对于眼前这位模样有些怪异的大人，他心中还是有些忐忑的。
“无礼？”朱要愣了一下。
“是武礼。”武礼纠正了一下，手在半空之中比划着。
朱要明白过来，笑了笑，“不要害怕，在这里安全得很，前辈既然吩咐了，你就在这里安心待着吧，我等下安排一处房间，你就住在那里，不要随意走动，有什么事让这里的侍者通知我就行。”
“多谢大人。”武礼再次行了一礼。
朱要看着武礼，心中腹诽，“这起的什么破名字，无礼？偏生还是个多礼的人。”浑然不觉自己的名字似乎也没有好到什么地方去。
另一边，王乾带着赵虎出了城，继续向着帝都的方向走去，不过换了一个方向，他准备先去一趟燕南府那里，不是不相信朱要，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且，伏波军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找到自己，向着那边走，万一出点什么事，也好能赶过去，找个靠山当救星。
“可惜，元气不能再那么动用了，否则，真龙之眼的熟练又要增加了。”王乾暗暗叹了一口气，对于接下来的行程充满了不确定感。
“大人有什么心事？”赵虎看着王乾始终沉默不语，身边的气场也有些压抑，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什么，抓紧时间赶路吧。”王乾看了一眼赵虎，没有说什么，只是催促了一下，这个时候他有些后悔之前出城的时候没有雇一辆马车了。
从这里去往燕南府东极御主所在的城池，少说也要半个月到一个月时间，光靠走的话，时间更长，现在元气被限制，速度也快不了多少。
紧赶慢赶，两人最终还是在天黑之前没有找到可以借宿的地方，只能选择在野外露宿一宿了。
在木柴噼里啪啦的声音之中，篝火越来越旺，摇曳的火焰照得两人的脸庞阴晴不定，好在从储物空间取些东西出来不需要耗费太多的元气，王乾不至于还要去找食物。
“差不多了，吃吧，吃完睡觉，明天早起继续赶路。”王乾将插在火堆旁的树枝拿了起来，上面的干粮已经变得柔软了，就着从附近小河取的水自顾吃了起来。
这一夜平静地过去了，没有遇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王乾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这样就不用被逼着运用元气了。
看着被掩埋的火堆，王乾人不知自嘲地笑了笑，“真是感觉好像重新变成普通人了，开始担心这些起来了。”
“大人，都收拾好了。”赵虎确认了一下昨晚露宿的地方之后，对着王乾说道。
“恩，那就走吧，如果我没记错，再走个二十里就能到一个城池了。”王乾心里默默估算了一下说道。
“是，大人。”赵虎点了点头，跟上了王乾。
事实证明王乾记得没错，只不过，在距离上有一些出入，两人足足走了三十里地，才看到了城池的轮廓，此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眼见还有一段距离，估摸着在城池关门前是赶不到了，王乾犹豫了一下，心道，“稍微用一点点，应该没关系吧。”
“大人？”赵虎看到王乾突然停了下来，在那发呆，忍不住问道。
王乾回过神，抓住赵虎的肩膀，“走吧。”
还没有等赵虎坐好准备，王乾带着其直接瞬移到了城池的附近，刚一现出身形，后者顿时扶着城墙吐了起来。
“你这身体不行啊。”王乾撇了撇嘴，说道，记得他上次在桃花府带着的公子哥可比赵虎的表现强多了。
赵虎扶着城墙，抬起头刚想说些什么，胃部一阵翻涌，连忙又将头低了下来。
王乾看着赵虎的动作，听着声音，感觉自己的胃好像也开始抽搐了，连忙离他远了一些。
好一会儿，赵虎才脸色苍白地走了过来，对着王乾略带抱怨地说道，“大人，下次提前打个招呼行么？”
“我不是打你了么？”王乾下意识说道。
“什么？”赵虎一脸迷惑地看着王乾，后者这才反应过来，嘴角扯了扯，摆了摆手，“没什么，好了就走吧，再晚就关城门了。”
赵虎一边琢磨着王乾的话，一边跟了上去，但是直到两人在城内的一家客栈住下了，他也没想明白，几次看向王乾，想要问个清楚，但是话到了嘴边又收了回来。
吃过晚饭，王乾沾着水在桌子上凭着记忆开始画起了地图，计划着接下来的行程。
“大人，这里我来过，你要去哪，直接告诉我就行了，我知道路。”赵虎在一旁一边打着瞌睡，一边看着，好一会儿才明白了过来王乾在干什么。
王乾手上的动作一顿，“你来过？那你之前怎么不早说？害的我们还要露宿野外。”
“呃，我以为大人这类的人物就喜欢这样的啊，而且，你也没问我啊。”赵虎干笑了两声说道。
王乾翻了个白眼，“你既然，接下来就你来带路吧，我要去燕南的远宁，知道路么？”
“燕南的远宁？”赵虎沉吟了一下，露出思索之色，过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曾经去过。”
“那行，明早你去租一辆，不，买一辆马车吧，对了，你会赶车么？”王乾挥手将桌子上的水渍拂去。
“会。”赵虎点了点头。
“行了，都搞定了，睡觉吧，我看你也累了。”王乾看了一眼强打着精神的赵虎，向着床走去。
第四百二十一章 北海来客（十）
赵虎等王乾躺在床上了，才吹熄了屋内的灯，向着自己的床位走去，刚刚躺下，便进入了梦乡，随之响起的呼噜声吓了王乾一跳。
将身子侧了过来，王乾看了看对面的赵虎，摇了摇头，屈指一弹，一小团元气落到了后者的身上，转眼间，呼噜声消失了。
王乾这才满意地闭上了眼睛，调整了一个舒服的睡姿，缓缓睡去。
月上中天，王乾突然被一阵悸动惊醒，他坐起身子，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一低头看到了自己手上突然浮现出来的印记。
“这是？！”王乾心头一震，这还是印记第一次自己主动显现出来。
王乾猛地转过头，看向了桌子的方向，一道淡淡的身影正从桌上的水壶的嘴中慢慢浮现，颇有一种阿拉丁神灯的即视感。
“呵呵，找到你了，快了快了。”那道身影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最终也没有彻底成型，模模糊糊的，喃喃念叨着。
“你就是伏波军？”王乾翻身下了床，警惕地看着那道身影，在他的感知之中，那似乎只是一团普通的水气。
“伏波军？哈哈哈哈……”那道身影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忍不住放声大笑，但是诡异的事，笑声似乎只有王乾一个人才能听见，无论是客栈其他的人，还是尽在咫尺的赵虎都没有半点反应。
“我说错了么？”王乾眯了眯眼睛，身体慢慢紧绷，随时做好出手的准备。
“等着，我就快到了。”那道身影没有回答王乾的问题，说完之后，又钻回了水壶之中，消失不见了。
王乾等了一会儿，才走了过去，小心检查了一番水壶之后，确认了没问题，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认识它么？”王乾将西风掏了出来问道。
“翻江倒海，兴风作浪，它是作浪。”西风点了点头，说道。
“什么来历？”
“不知道，我也只是偶然之下才知道他们的存在，这四个存在不知是人是妖，很诡异，我见过几次，但是每次他们似乎都是不同的种族，要不是气息一致，我根本认不出来。”
“所以，这个作浪就是来追捕你的？”
“不，是我们。”西风认真地纠正了王乾的话。
王乾没有理会西风的话，继续道，“听它的意思好像快要到了，这里距离北海少说上万里，这才几天，竟然这么快就追过来了。”
“凡水之所，瞬息及至。”西风默默说了一句。
“水遁？”王乾挑了挑眉说道。
“不是，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是真正的瞬息及至，所谓的遁法，再快也是有一个过程的，它们的这种能力没有过程。”西风摇了摇头。
王乾点了点头，在心里盘算起是不是直接使用元气一口气赶到远宁去，到了那里，有东极御主在，总归生命是有保障了，至于真龙之眼的数量暴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王乾运转元气，看了看身上的第三个印记，又增长了一些，已经快要形成三分之二个眼睛了，看样子，即使不使用元气，这个印记也会自己增长的。
王乾深吸了一口气，牙一咬，决定先去远宁再说，其余的之后再想办法，而且，真龙之眼既然在承天门有记载，说不定东极御主会有办法。
“喂喂喂！醒醒，走了。”王乾将西风重新揣进了怀里，走到赵虎的身边，拍了拍他，说道。
“唔？天亮了？”赵虎眼睛微微睁开又很快闭上了，几次之后都没有完全睁开，嘴里迷迷糊糊地说道。
王乾见状，伸手一招，不远处水壶之中的水飞了过来，浇在了赵虎的脸上。
“啊！”赵虎猛地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双手在脸上揉搓了几下，“大人，早啊。”
王乾默默看了赵虎一眼，“不早，才半夜。”
“半夜？”赵虎闻言向着窗户外看去，果然外面一片漆黑，“半夜叫我起来干嘛？”
“该跑路了，你先起来，把衣服穿好，准备一下。”王乾说完，走向了衣架，将自己的衣服拿了下来，三下五除二地穿好了。
“准备一下？”赵虎满是疑惑地下了床，一时没反应过来准备什么，这大半夜的也没地方买马车啊，再说了城门都没开，怎么出去？
“等等，城门没开？出去？”正在往身上套衣服的赵虎陡然明白王乾在让他准备什么了，脸色忍不住一白，手上的动作顿时慢了下来。
“快点，磨蹭什么呢？”王乾等了半天，回头一看，赵虎还没有穿好衣服，忍不住皱眉催促道。
“是是是，快了，快了。”赵虎苦着脸加快了动作。
等到赵虎穿好了衣服，王乾抓住了他的肩膀，再次问道，“准备好了？”
“等、等、等一下。”赵虎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连忙出声道，然后用力吸了好几口气，眼睛死死地闭上，最后用力点了点头。
王乾回忆了一下地图，估算着距离，然后体内的元气全力运转，一道刺耳沉闷的雷声陡然在客栈内响起，将半个城的人都惊醒了，惶惶不知何事。
一口气瞬移到了最远的地方，王乾脸色苍白地停了下来，身上正飞快地凝聚出一个又一个新的眼睛，最后在五个半的数量停了下来。
“呼，还好，就涨了两个不到。”王乾见状松了一口气，借着月光看了看周围，但是周围没有什么参照物，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何处，只能判断距离远宁应该不远了。
“你知道这是哪里么？”王乾想起赵虎之前说他知道路，于是转头问道。
赵虎此时正背靠在一颗树上，头微微上仰，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听到王乾的话，有些哀怨地说道，“大人，您下次还是把我打晕吧，太折磨人了。”
王乾扯了扯嘴角，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先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赵虎缓缓进行了几口深呼吸，闭目调整了一下，才有些虚脱地站直了身子，将四周打量了一遍。
“大人。”看完之后，赵虎一脸凝重地看着王乾。
“恩？有什么问题？”王乾看着赵虎的脸色忍不住皱了起来。
赵虎点了点头，手对着周围一划拉，诚恳地说道，“这种荒郊野外，类似的地方，整个大永朝境内数不胜数，您让我怎么辨认出来？您太看得起我了。”说到最后，他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说出来的。
王乾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好像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有些不自在地干咳了两声，转移了话题，“恢复得差不多了就走吧，去前面看看这里是什么地界。”
第四百二十二章 作浪（上）
“承天门？”作浪从一处水域之中露出了身形，一眼就看到了岸边抱剑而立的中年男子，打量了一番问道。
“晚辈太白见过前辈，久仰大名。”中年男子对着作浪抱拳道。
“呵呵，这么久了，难得你们还能记得我。”作浪踩着水面，慢慢地走到了岸边，目光落到了中年男子手中的剑上，露出一个怀念的神色，“你是这一代的金曜？呵呵，还是老样子啊，一个名字用了多久了都。”
“这是门中规矩，想来前辈是知道的。”太白依旧恭敬地说道。
“知道，当然知道，这规矩说起来当初还是我提出来的。”作浪笑了笑说道。
“前辈突然现身此处，不知是为了何事？晚辈可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作浪睨了太白一眼，“虚情假意，什么时候金曜变成这个样子了？”
太白笑了笑，站直了身体，一手抓住剑柄，一手握住剑鞘，“我毕竟是晚辈，见到门中长辈该有的礼数还是应该有的。”
“呵，真是越来越奇葩了，许久不见，没想到承天门已然变成了这幅模样，真是丢了先人的脸。”作浪略带不满地说道。
“丢没丢先人的脸，前辈试一试不就知道了么？”太白不在意地笑了笑，然后神情一肃，身上的气势一变，一股肃杀之意从其身上散发出来，周围的草木尽数枯萎。
“有那么点意思了，不过还差了一点。”作浪微微颔首，脚下一顿，无形的气劲向着太白袭去，将其散发出来的肃杀之意绞得七零八落。
太白的脸色稍显凝重，将剑竖立于身前，与鼻平行，“前辈，小心了。”
铿！
一声金属的清鸣，带着连绵不绝的回音，太白手中的剑微微拔出了一点，霎时间，天地昏暗了下来，昏黄色的环境之中，一道道无形的剑气向着作浪的方向围剿而去，似乎无穷无尽。
作浪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任凭着那些剑气或者切割或是刺穿自己的身体，不一会儿，便成了一副光秃秃的骨架立在那里。
“我说了，还差了一点。”无形的剑气继续攻击着作浪仅存的骨架，但是没有造成任何的损伤。
太白的呼吸稍微急促了一下，但是很快调整好了心态，眼神愈发坚定，手中的长剑再次拔出了一截，顷刻间，周围最后的光芒的都消失了，天地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但是很快，东边的黑幕之中，一点璀璨的光芒乍现，刺破了黑暗。
白金色的光芒犹如利箭，带着锋锐之意，刺向了作浪的骨架。
终于，作浪动了，飞快地避开了白金色的光芒，犹如一个舞者，在细密的光幕之中起舞，任凭光芒怎么照射，始终在那片光芒之中有着一个无法消除的黑影。
呛！
太白的手突然颤抖起来，手中的长剑被吸回了剑鞘之中，周围的异象顿时消失不见了，他微微有些气喘，额头上沁出了一些汗珠，但是很快又消失不见，淡淡的白烟从其头顶上袅袅升起。
作浪停了下来，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刚刚凝聚出来的一只眼睛看着太白，有些失望，“现在已经弱到这样了么？”
太白没有回话，右手在剑鞘上的符文上慢慢抚过，玄色的剑鞘仿佛蜕皮一般，表皮慢慢剥落下来，露出了下面的白金色，柔和但刺眼的光芒从符文上亮起。
作浪见到这一幕，更加失望了，摇了摇头，“算了，算了，本来还想看看如今的承天门会有什么变化，现在看来，真是比以前还不如。”
吼！
作浪话音刚落，太白猛地抽出了手中的长剑，背后一道模糊的身影一闪而逝，发出了一声震天的吼声，顿时周围狂风大作，气流形成了一道道锋锐的风刃，一瞬间将作浪包裹在了其中，将其刚刚恢复的身体再次变成了一副骨架。
作浪抬起一只手，看着自己洁白的骨架，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前的视野已经完全模糊了。
突然，一道剑芒破开了包裹着作浪的风刃，不，是将风刃吸引了过去，裹挟风刃笔直地刺向作浪的脑门。
铛！
沉闷地撞击声陡然想起，太白势不可挡的一剑被作浪轻飘飘地接了下来。
风停了，周围一片狼藉。
“一代不如一代。”作浪淡淡地评价了一句，挡住长剑的手微微一动，便将剑夺了过来。
太白失去了自己的剑，猛地后退了几步，七窍之中有鲜血流出，脸色一片惨淡。
长剑在作浪的手中不断嗡鸣挣扎着，想要回到太白的身边，但是被作浪死死地抓住了。
“兵者，凶也，金曜者，亦凶也，没有人告诉你要想能驾驭金曜星君之力需得比其更凶么？”作浪手上一用力，长剑发出一声哀鸣，接着恢复了成了一开的模样，一道玄色的剑鞘自动出现，将其包裹在里面。
“晚辈受教了。”太白对着作浪拱了拱手。
作浪摇了摇头，“连人都不会选了，像你这样的也配执掌金曜剑？”
“晚辈惭愧。”太白不咸不淡地说道。
“惭愧就不用了，下辈子记得就好了。”作浪摆了摆手，对面的太白身子猛地爆了开来，化作了一片血雨，洒落在地面上，然后又被泥土吸收，在原地只留下一片暗红。
“承天门这是什么意思？派人来送死么？”作浪看了看手中的金曜剑，皱了皱眉，不明白承天门的意思，“而且，好快啊。”
作浪从北海出发，不过才几天的时间，虽然一路上行事高调，但是行踪诡秘难寻，承天门的人这么快就找到他，实在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早点把真龙之眼等东西收回来，早点回去吧。”作浪心头产生了一个不太妙的感觉，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上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已经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作浪随手将金曜剑往身后一抛，一道漩涡乍现，将其吞了进去，然后又消失无踪。
感应了一下真龙之眼印记的位置，作浪重新走回到了水中，等到其身影彻底淹没在水面之下后，只是眨眼的功夫，清澈的水面之下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
……
承天门，命阁之中，一盏灯突然熄灭了，守在这里的童子连忙摇响了大殿之内的铃铛。
“好了，我知道了。”铃铛刚刚响，便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给按住了，紧接着一道温润的声音在命阁之中响起。
“是，门主。”童子连忙恭敬地回了一句，继续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第四百二十三章 作浪（下）
“门主，太白的死就不管了么？”一处偏殿之内，一名老者对着承天门的门主说道。
“这是他命中的劫数，能过去就能真正的掌握金曜星君的力量，不能，则身死道消。”承天门门主淡淡地说道。
“那那个叛徒怎么办？”老者再次问道。
“且随他们去吧。”
“门主？！”老者惊讶地看着承天门门主，不知道他这是何意。
“你老了，想着安稳，然而如今大劫之下，何处可得安稳？阴府重临才是我等首要应付的，些许杂事何须分心，翻不起什么大浪的。况且，通玄司初立，也是时候需要找一些事让那些人做做了。”
“门主的意思是？”
“三代水曜韩淼，祸害人间，正该通玄司处理此事。”
“老朽明白了。”
……
作浪的脸色很难看，他的周围躺了数十具尸体，自从遇到太白之后，他每一次出现都有人在阻截他，有些是他知道的门派，有些是他不知道的门派，还有些奇奇怪怪的人，不是修士却又能使出修士的手段，这些人前仆后继，浑不惧死。
“到底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各大门派的关系这么好了？”作浪这个时候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之前感应到的真龙之眼的印记，这两日非但没有接近多少，反而又拉远了。
又过了三日，前来阻截作浪的人少了，但是实力更强了，即使不敌也能全身而退，而反观作浪，已然没有了之前的轻松自在，满是狼狈之色，他已经放弃了再从水里赶路的方式，只在岸上行走。
这么做之后，果然被那些人发现的次数大为减少，但是这么一来，他的速度就更慢了。
一片森林之中，作浪小心地隐藏着自己，等待着那些搜寻自己的人离去，这些人里有一个他都感觉不好对付，从一开始的硬刚，到现在的小心谨慎，使得作浪产生了一种做梦的感觉。
“没有？承天门提供的信息越来越不靠谱了，走了走了。”搜寻的人中有人抱怨地说道。
“走了走了，扫兴。”其余人附和着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等到感知中确认没有人在附近埋伏之后，作浪松了一口气，脸色阴沉下来，曾几何时，他也是名震一方的人物，如今刚刚出来就落到一个人人喊打的下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早知道，就先杀那些人了，问问如今到底是个什么局面。”作浪看了看自己已经破破烂烂的身体，心中的郁闷之情难以排除。
“流年不利啊。”
……
“流年不利啊。”王乾叹了一口气，之前遁得太快，一不小心又跑到尸塚的沉尸地了，周围无数各式各样的尸体张牙舞爪地将他和赵虎包围在了其中。
“大人，这、这是什么鬼地方？”赵虎紧紧地缩在王乾的身后，双手抓住后者的衣服，问道。
“尸地。”王乾随口回道，扬手又布下一道火焰屏障，同时寻找着这里的节点，根据之前的那次经验，这里应该会有一个核心。
“师弟？”赵虎愣了一下，不明白王乾在说什么。
“找到了。”王乾没有回答赵虎的疑问，双眼一亮，在密密麻麻的尸群之中找到了一个特殊的存在。
那是一个拼凑起来的尸体，与周围的那些尸体不同，它似乎在有意识地避开王乾的火焰，看似一直在往前冲，但是仔细看就会发现，它的位置一直没有动过。
“过来吧，你。”王乾对准这具尸体的方向，伸出一只手，隔空虚握，顿时那具尸体被他摄取过来。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那具尸体被王乾抓在手中，没有半点惊慌，反而好奇地问道。
“不是本体？转移了？还是一开始就是幌子？”一道火焰将手上的这具尸体燃烧殆尽，王乾的目光继续在周围扫视着。
这一处尸体和之前王乾遇到过的不一样，是一处乱葬岗，中间有一座义庄，就是在他们进入义庄的时候，异变才发生的。
“那么，是在这里面么？”王乾的目光逐渐转向了义庄内的几具棺材，他之前检查过，里面有一些枯骨，但是异变发生之后没有半点动静，就忽略了。
王乾袍袖一摆，身周的几具棺材里的枯骨都向着他飞来，哗啦哗啦地在他的身前聚成了一座小的尸骨堆。
“在不在？”王乾用手敲了敲尸骨堆的最上面，仿佛在询问一间屋子的主人在不在家。
“不在我就烧了哦？”王乾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反应，手上燃起一团火焰，作势就要按到尸骨堆上。
“等等！”一道声音打断了王乾的举动，尸骨堆突然动了起来，最后形成了一个大号的骷髅头。
“早出来不就完了么？”王乾敛去手上的火焰，指了指周围，“让你的兄弟们先休息下吧，人家都死了，还不让人家清静下。”
骷髅头沉默了一下，嘴巴张大，似乎发出了什么声音，不一会儿，围着王乾二人的尸体慢慢沉入了地下，一切又恢复成了最开始的样子，除了地面上出现了一些焦黑的痕迹，以及本就残破的义庄更加残破了。
“你是什么人？”骷髅头的双眼位置亮起两团幽光。
“路过的，问下，这里是什么地界？”
“你是在问路？”骷髅头眼眶之中的幽光剧烈波动了一下，显示它的内心很不平静。
“没错，本来就是来问路的，是你自己跳出来挨打的，跟我没关系。”王乾摊了摊手，说实话，对于尸地，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上次也只是误打误撞，现在能和平解决的话就最好了，当然能问到路也是不错。
“你知道尸塚，而且很熟悉。”骷髅头仔细看了王乾两眼，肯定地说道。
“恩，我有个朋友是你们尸塚里的。”
“朋友？你是说那个自称史魁的奇怪家伙？”骷髅头沉吟了一下说道。
“你认识？他这么出名？”骷髅头的话语有些出乎王乾的预料。
“算是吧，这里是水云县附近，你们走吧。”骷髅头定定看了王乾许久，说道。
“水云县？”王乾一时没想起是哪里，不由将目光转向了身后的赵虎。
“大人，已经快到了燕南府了。”赵虎会意地回道。
王乾点了点头，将头转了回来，“那就多谢了。”
“恩。”骷髅头不咸不淡地说道，目送着王乾离开，等到两人的身影不见，又瞬间解体，那些枯骨各自回了自己的棺材，将棺材盖重新盖好。
第四百二十四章 消息
“大人，我们就这么走了？”等离那处远了，赵虎终于忍不住心中困惑问道。
“不然呢？”王乾反问道。
“不是应该除恶务尽么？”赵虎不解地说道。
王乾闻言停了下来，摇了摇头，将自己身上的真龙之眼印记露了出来，不知不觉，就刚刚那么一会儿，已经增加到六个了，“先不说能不能消灭它，再拖下去，我自己可能就先倒霉了。”
赵虎看着王乾身上的眼睛虚影，心中微微一寒，那些眼睛仿佛是活物一般，在他看向它们的时候，也在被它们注视着。
“所以，还是先走为妙，况且这种地方，在整个大永王朝可是存在不少的，灭之不尽。”王乾散去了身上的眼睛虚影，继续向着前面走去。
赵虎被刚刚那些眼睛吓到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回过神看到王乾已经走出很远了，连忙追了上去，“等等我啊，大人。”
两人在水云县休息了一天之后，继续向着远宁县赶去，这一次王乾不敢再远距离挪移了，只是在城池与城池之间小范围的进行，接下来的路程倒是一路无事，或许是因为前段时间这里刚刚被清洗过的原因吧。
五天之后，王乾和赵虎顺利地到达了远宁县，而王乾身上的印记也已经增长到了接近八个，距离朱要所说的九个的极限不远了，只是令他有些疑惑的是，之前那个自北海而来的人在那次露面之后便没有半点消息了，仿佛之前只是为了吓唬他而已。
“你来了。”东极御主看着走进来的王乾淡淡地说道，似乎对于他来这里早就知道了。
“您知道？”王乾刚说完，就知道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朱要肯定已经告诉过东极御主这件事了，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您知道这个该怎么解决么？”
王乾说着，将自己身上的印记展现给了东极御主。
“真龙之眼？”东极御主摇了摇头，“似是而非，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您认识那个人？”王乾挑了挑眉。
东极御主看了王乾一眼，没有说话，探手在王乾的身上一扫，那些真龙之眼如同实质一般被其抓了出来，手指一搓，便湮灭了，不留半点痕迹。
王乾顿时感觉浑身轻松，体内的元气运转似乎活跃自在了一些，“多谢御主。”
“无需客气，说起来这也是我承天门的过失，韩淼本是我门中叛徒，倒是让道友受罪了。”
王乾闻言犹豫了一下，“不知道御主口中的这个韩淼是何许人也？”
“就是追你的人，不过，想来现在他应该是在被追吧。”东极御主说着罕见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被追？”王乾迷惑不解地看着东极御主。
“你不知道，也是正常，门主在通玄司下了通缉令，如今韩淼被困在了桃花府附近，通玄司内任职的修士在那里对其进行围追堵截，加之我承天门的辅助，已经让其插翅难飞了。”
王乾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一件事，“韩淼？不是作浪么？”
“作浪？”东极御主摇了摇头，“那是其化身的名字，你不会以为他真的敢真身进入大永吧？”
“原来如此。”王乾释然道，然后又将从赵虎那得到的几样东西和西风一齐拿了出来，“韩淼追我似乎就是为了这些，据朱要所言，这是真龙之躯。”
东极御主随意地翻了翻，“仿制品罢了，真龙残躯岂是他能动的？莫说是他，就连我都无法损伤分毫，他这是想要伪造一条真龙，借之成道。”
“聚魂凝魄之法，还真被他给搞出来了。”东极御主的目光落到了西风的身上，看得后者大气都不敢喘。
“如此说来，现在没我的事了吧？”王乾没有去细究东极御主话中的那个秘术，虽然他心里好奇极了，但是还是知道哪些东西该打听，哪些不该打听的。
“恩，道友请自便。”东极御主头也不抬地说，“不过，这些东西还是放在我这里的好，或许韩淼在里面留了一些后手。”
“御主自便。”王乾点了点头，说完就准备带着赵虎离开了。
“喂，你就把我留在这了？”西风一见王乾要走，急忙喊道，眼前的这个人类太恐怖了，它可不想留在这里。
“放心吧，御主这里很安全的。”王乾笑着安抚了一下西风。
“喂喂喂！”西风的声音在王乾的身后渐渐减弱，最后消失不见了。
走出了东极御主的居所，王乾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了看，叹了一口气，心道，“西风，你自求多福吧。”
东极御主这里很安全？这话不过是王乾说给西风和东极御主听的罢了，这句话无论是说的，还是听的，没有一个人当真。
“大人？”赵虎不明所以地看着王乾的举动。
“走了，回帝都。”王乾是已经放弃再去买礼物的打算了，准备回了帝都买些奢侈品算了，他是真的不适合干这种事，别刚刚摆脱了一件事，又卷进另一件事里去。
“那咱们还去买马车么？”赵虎想起了王乾之前的吩咐，问道。
“马车？”王乾摇了摇头，“不必了，早点回帝都，现在不比从前，还是老实在帝都待着吧。”
“早点回去？”赵虎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个不妙的感觉，一抬头对上了王乾笑眯眯的眼睛，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
帝都烟花巷，河边的石阶上。
“醒了？”王乾和胡叔坐在一起钓着鱼，看到一旁躺着的赵虎动了动问道。
“唔~这是哪？”赵虎感觉脑袋有些晕乎乎的。
“帝都啊，你已经睡了两天了，喏，那边有吃的，你先将就着吃一点吧。”王乾冲着不远处的小船努了努嘴。
“您管这叫睡觉？”赵虎的脸有些黑，之前断掉的记忆已经接续上了，一边向着小船走去，一边抱怨道。
“抱歉，没经验，一时下手重了。”王乾嘴上这么说着，但是没有半点歉意之情。
赵虎有心想要顶回去，但是想到自己的身份，叹了一口气，钻进了船篷之中，打开了一个食盒，里面放着一些已经冷掉的饭菜。
赵虎看着食盒内的食物，怔怔许久，又是一声长叹，默默地吃了起来。
“对了，船篷里有个小炉子，你自己找一下，把饭菜热热，应该凉掉了。”就在赵虎吃了一半的时候，王乾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为什么不早说呢？”赵虎咀嚼食物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呆在了那里，然后又用力鼓动着腮帮子，大声道，“没事，现在天不冷。”
第四百二十五章 抵达
“那随你。”说完，王乾不再说话。
赵虎匆匆吃完了饭，感觉肚子舒服了一点，出了船舱，趴到船头，手掬了一点河水喝了下去。
“船里有水，你怎么喝河水？这水多脏，又是洗衣服又是洗菜，说不定还有人在里面撒尿，你也不怕喝坏肚子。”王乾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赵虎顿时感觉胃里一阵难受，张嘴吐了出来，还未消化的食物残渣漂浮在水面上，散发着古怪的味道，刺激得他又是一阵呕吐，然后连忙将身子缩了回来。
“对了，说不定还有人在里面吐过，你看，喝坏肚子了吧，一点卫生常识都没有。”王乾的声音阴魂不散地在赵虎的耳边响起。
深吸了一口气，赵虎努力平复下心中的无名之火，一言不发地钻进了船篷内，找到了一个水壶，先漱了漱口，等嘴里的异味消散了一些，才喝了两口水。
“小哥这嘴啊。”胡叔摇了摇头。
王乾长舒了一口气，将手中的鱼竿固定在了一边，仰躺了下来，看着头顶上蔚蓝的天空，悠悠的白云，说道，“最近烦心事多，忍不住嘴就碎了点。”
“小哥这等人物也会有这么多烦心事？”胡叔看到鱼漂动了，连忙拉杆收线，一尾不大不小的鱼被钓了上来。
“我也是一个俗人啊。”王乾见到胡叔又钓了一尾鱼，坐了起来，看了看自己依旧空荡荡的鱼篓，将鱼杆收了起来，换了一个方向甩了出去，“连鱼都欺负我。”
“钓鱼重要的是过程，有所得固然欣喜，无所得也不必沮丧。”胡叔笑了笑，换好鱼饵，重新下了杆。
“我可做不到啊。”王乾撇了撇嘴，“我这人玻璃心的。”
“玻璃心？”胡叔对于王乾嘴里的这个词感到新奇，“这是什么心？”
“就是琉璃，一碰就碎的，偏又自己找碰，你说烦心不烦心？”
“那确实是挺烦心的。”胡叔点了点头。
“唉，就是管不住自己这个脑子啊。”王乾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嘲地说道。
“管不住就不去管就是了，我倒是觉得，小哥不是玻璃心，是自己在跟自己较劲。”胡叔看着河面说道。
“自己和自己较劲？”王乾愣了一下，然后细细琢磨起胡叔的话。
“是啊，世人不都是自己在和自己较劲么？所谓烦恼大多来自于自己而不是别人，为名者累于名，为利者忧于利，此名利者由己及于外，而困于外，不若放下，问心明意，以己心推于己，以己馈于己心，而后才能外不乱心，则烦恼自消。”
“没想到胡叔还是个有学识的人。”王乾惊讶地看着胡叔。
胡叔谦虚地笑了笑，“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从一个教书先生那里听到的，不过，将军说这话太书生了，但是我觉得有些道理。”
王乾点了点头，将胡叔的那番话记在了心里。
等到日头偏西，胡叔收拾好东西准备去做晚饭了，“小哥要不要一起？”
王乾摇了摇头，“不了，这就回去了，改日再聚。”
“恩，那老头就不留小哥了，慢走。”胡叔点了点头，拎起鱼篓，将一些鱼放回了水中，只留下够自己吃的。
王乾帮着胡叔将东西放回了船上，叫醒了在船篷之中又睡着的赵虎，“走了，还睡，之前没睡够么？”
赵虎伸了个懒腰，反驳道，“之前那算是睡觉么？”
“少在这贫嘴了，快走。”王乾又催促了一句，自顾先走了出去。
赵虎对着胡叔点了点头，然后追了出去。
“大人。”赵虎快步走到了王乾的身边，两手一伸。
“恩？”王乾疑惑地看着赵虎。
“镣铐。”赵虎言简意赅地说道。
王乾这才想起这件事，看了看天色，“明儿再说吧，这会儿衙门都下值了。”
赵虎闻言收回了手，“大人，能问下明天把我送到哪么？”
“还能是哪？当然是通玄司啊，说实话，这么久了，我从你身上还真是一点异常都没有发现，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王乾狐疑地看着赵虎，虽然他能感觉到赵虎没有撒谎，但是有些事情不是说撒不撒谎就能断定真假的。
赵虎连忙举手发誓，“大人，小人所言句句属实啊，您看，我跟着您这么久了，什么时候骗过您？到时候您一定要帮我美言几句啊，这事真的跟我无关啊，我都不知道我被通缉的事，不然我怎么可能敢那么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了城里？就是因为我压根不知道啊。”
王乾点了点头，“确实，你不说我都忘了，你没有作丝毫掩饰，但是却一直没有被发现，这也是一个怪事。”
赵虎张了张嘴巴，又颓然低下了头，“不是，大人，重点不是这个啊，我真的是无辜的啊。”
“无不无辜我不知道，等通玄司的结果吧，不过，我会尽量保证你的安全的。”
“尽量不是尽力？”赵虎小心地问道。
王乾翻了个白眼，“当然是尽量啊，尽力，你觉得我应该？”
“不应该，不应该。”赵虎讪讪地说道，脸上不由挂起一抹苦笑，对于明天以及之后的遭遇充满了担忧。
“大人，通玄司不会屈打成招吧？”越是脑部越是忐忑的赵虎沉默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问道。
“不会，但是可能会切片吧。”
“切片？”赵虎满脸迷惑。
“就是活着发现不了什么，那就把你弄死了，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赵虎闻言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大人，你不要吓我，我胆子小。”
“放心吧，这里可是帝都，天子脚下，你要是真没问题，会放了你的。”王乾顿了一下，知道自己老毛病又犯了，定了定心神，不再吓唬赵虎。
“真的？”赵虎有些不太放心地再次确认道。
“恩，真的，好了，别问了，明天去了不就知道了。”王乾有些不耐烦了。
“是是是。”赵虎当下不再多言，只是神色之间的担忧和忐忑更加浓郁了。
咚咚咚！
在王府前停了下来，王乾上前敲了敲门。
“来了，来了。”门房的声音从门后传了出来，听声音，似乎换了一个人。
“两位是？”一个陌生的门房打开了门，看着王乾二人疑惑地问道。
王乾有些意外，退后了几步，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和房子，确认没错之后，问道，“请问贵府的主人是？”
第四百二十六章 还真（一）
“我家老爷是巡察使王远达王大人，请问您是？”门房小心地回道，他才随着他家老爷刚刚来帝都不久，认识的人还不多，眼前的年轻人虽然不认识，但是看样子不是一般人，不敢轻言怠慢。
“王远达？”王乾皱了皱眉，“这处宅子之前的主人呢？”
“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门房摇了摇头。
王乾点了点头，“打扰了。”
“大人，你家没了？”离了王府，赵虎问道。
“你家才没了。”王乾没好气地瞪了赵虎一眼。
“我本来就没家啊。”赵虎笑着说道。
王乾被赵虎的话顶得心气一岔，偏又无言以对，“少说点，没人当你是哑巴。”
“那咱们现在去哪？”赵虎消停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问道。
“去王府。”
“刚刚那个不是么？”赵虎迷惑地说道。
“是晋王府。”
“晋王府？！”赵虎有些吃惊，“大人竟然认识这等大人物？”
“恩，还好吧。”王乾随口说着，心里猜测着王坤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越想越是往糟糕的方向发展，最后干脆不再胡思乱想了，他没有什么不好的预感，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情。
“王大人，您请进，王爷吩咐了，您要是来了，直接去书房找他就行。”晋王府的门房开门见是王乾，直接将他迎了进去。
王乾心里有了数，对着门房点了点头，便带着赵虎向着王府之内走去，刚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了下来，看着身边的赵虎，“你等下。”
“这个人有点特殊，你安排下，让他在一个地方等我，恩，找几个人看着，身手好一点的。”王乾折返回去对着门房说道。
“知道了，大人。”门房点了点头，走向了赵虎，“你随我来。”
王乾见门房唤来了几个家丁，将赵虎领到了别处，这才向着晋王的书房走去。
咚咚咚！
“王爷。”王乾轻声叫道。
“王师傅啊，进来吧。”晋王的声音从书房内传了出来。
王乾稍微等了一下，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坐吧。”晋王指了指一旁的座位，自己走到了主位上坐下。
“多谢，我……”
“是为了你弟弟的事吧？”晋王打断了王乾的话。
“没错，不知道我弟弟怎么了？”王乾点了点头。
“周家被抄家了。”晋王停顿了一下说道，说完之后，眼睛便盯在了王乾的脸上。
“我弟弟怎么样了？”王乾皱了下眉头，丝毫不提周家的事。
晋王微微颔首，继续道，“放心吧，他没事，不过，一番牢狱之灾还是免不了的。”
“那就好。”王乾松了一口气，起身对着晋王行了一个大礼，“多谢王爷出手相助。”
晋王摆了摆手，“说起来，我也没出什么力，是皇上网开一面。”
“皇上？”王乾露出疑惑地表情，不知道怎么又扯到皇上了。
“令弟乃是皇帝钦点的状元，当初皇上就对其才学赞不绝口，如今又正值用人之际，不忍如此人才埋没，虽然其与周望天有父子之名，但是终归算不得周家人，故而网开一面，只是令弟自己一时想不开，才有了这番牢狱之灾。”
“他干什么了？”
“也没什么，只不过是出言不逊，惹恼了皇上罢了。”
晋王说得轻描淡写，王乾确实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再次起身行礼道，“王爷此恩，我铭记在心。”
晋王笑了笑，不再说这个，“冲儿许久没有见王师傅，甚是想念，今晚王师傅就在这里住下吧。”
“那就叨扰了。”王乾点了点头，顿了一下，“不知道方便不方便让我去见见我弟弟？”
“本王早已经料到了此事，一应手续都安排好了，这是手令，明日，王师傅自去帝都大牢便是。”晋王笑了笑，从袖中抽出了一张手令，显然他已经知道王乾这几日便会到帝都了，一直贴身放着。
“多谢。”王乾接过手令，转身走了出去。
晋王目送着王乾离开，嘴角渐渐擒起一个满意的微笑。
离开了晋王的书房，王乾先是找到了赵虎，见其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那里，松了一口气，挥手散退了周围看着赵虎的家丁，“跟着我，不要乱走。”
“大人，见过晋王了？”赵虎好奇地问道，跟在王乾的身后，一路上眼睛四处乱瞄着，不时在心中盘算着看到的那些东西值多少钱。
“恩，今晚我们就住在这里，你和我住一起。”王乾轻车熟路地向着衡冲的院子走去。
“大人，您和晋王到底什么关系？面子这么大？”赵虎诧异地看着王乾，从来到晋王府之后，他就感觉王乾在这里的身份不一般，但是他又姓王。
“他儿子是我徒弟。”
“徒弟？”赵虎眼珠子转了转，沉吟了一下，“大人，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吧？”
“你想说什么？”王乾瞄了一眼满脸谄笑的赵虎。
“嘿嘿，也没什么，那个，要是我没什么事了，等我出来，能不能帮我和晋王府牵桥搭线，要是能和晋王府搭上关系，那我可就……”赵虎说着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在看到一旁黑着脸的王乾之后，又连忙收敛了起来，“咳咳，当然，大人的分润是少不了的。”
“你都这样了，还想着赚钱？你就认定自己没事？”王乾无语地看着赵虎。
“不能啊，但是人活着总不能只看眼下吧，万一没事呢？后面还是要生活的嘛，早点做打算总没错的。”
“等你没事了再说吧。”王乾模棱两可地说道。
“大人你这是答应了？”赵虎有些激动地问道。
“我可没说，到时候看你自己，不过，你想着怎么过通玄司的那一关吧。”
“多谢大人！”赵虎兴奋地差点跳起来，对于即将要去的通玄司的担忧也消散了几分，开始扒着手指估算起自己和晋王府搭上关系之后能赚多少钱了。
“你就这么在乎钱？”王乾看着赵虎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他虽然也爱钱，但是没有这么痴迷，怎么说呢，感觉够用就行了，要是再有点积蓄就更好了，等到后来成了炼气士，不缺钱之后，对于钱的概念更淡薄了。
“世人哪有不在乎钱的？天下熙攘，皆为利，这钱怎么都不嫌多的，因为钱越多，意味着你需要花钱的地方越多，花钱的地方越多，你需要的钱就越多，当然，大人这样的世外之人不算。”赵虎一脸认真地说道。
第四百二十七章 还真（二）
“有道理。”王乾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前世，自己要是有赵虎一半这样的心思，也不至于一世平庸，说不得也能当个小富翁，说到底还是自己不争气啊。
“师傅？！”衡冲听见声音，兴奋的冲了出来，一头栽进了王乾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
王乾先是笑了笑，然后又皱了皱眉头，看着已经快和自己差不多高的衡冲，“都多大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我本来就是个小孩子啊。”衡冲松开了王乾笑着说道。
“以前可没见你这样，上次离开那么久，见你时也没见这样啊？这次才短短的一两个月的时间，怎么就这样了？”
“上次不是有我舅舅在么，我怕他吃醋。”衡冲吐了吐舌头。
“一点都不稳重。”王乾摇了摇头，突然有些羡慕衡冲，随心随性，他一直都做不到这样。
“世人不都是自己在和自己较劲么？”胡叔的话莫名地又浮现在了王乾的心头。
“也许是我在给自己制定那些条条框框吧。”王乾略有所感地想道。
“师傅？”衡冲看到王乾突然发起了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恩，我今晚暂时要在这里住上一晚。”王乾回过神，将衡冲的手拍开。
“我早就准备好了，父亲前段时间就说您要回来了，我可是每天都有让下人去打扫的，保证您住的舒舒服服的。”衡冲邀功似地说道。
“你这样我也没礼物给你。”王乾笑着看了衡冲一眼，识破了他的小心思。
“啊？又没有啊。”衡冲微微有些失望。
“好了，先带我去住的地方吧。”
“恩，对了，这位是？”衡冲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了跟在王乾身后的赵虎。
“回小王爷，小人赵虎，是个商人……”赵虎不等王乾介绍，自己上前一步，态度极为地热情，给王乾一种遇到推销人员的即视感，要是有一张名片就更像了。
“他就是犯人，暂时跟着我，明天送去通玄司。”王乾不等赵虎话说完，直接打断了他。
“犯人？通玄司？”衡冲先是一愣，接着露出一个好奇的表情。
“妖怪？”
赵虎摇了摇头。
“鬼物？”
赵虎又摇了摇头。
眼见着衡冲要将自己知道的一些非凡的东西问个遍，王乾连忙打断道，“好了，别问了，他就是凡人，只是有些特殊情况，具体的还要等通玄司的人去裁定。”
“我说呢，我怎么什么都没感觉到。”衡冲露出一个恍然的表情，然后说道，“对了，师傅，你们还没用晚膳吧，我去吩咐膳房准备点吃的。”
“也好。”王乾点了点头。
衡冲先是将王乾二人带到了安排好的厢房，然后兴冲冲地去了膳房。
“大人，这王府的菜肴是不是很好吃啊？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皇家的饭。”等待的功夫，闲不住的赵虎有些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王乾淡淡地说道。
“不知道？您没吃过？”
“恩。”
“您怎么没吃过啊？”
“恩。”
“您倒是说说啊，为什么没吃过？”
……
“闭嘴！”王乾忍不住冲着赵虎低喝了一声，后者顿时收了声，“你话怎么这么多？”
“我能说话么？”赵虎听到王乾的话之后，犹豫了一下，小心地问道。
“说。”王乾感觉有些心累。
“干我们这行的，话必须得多啊，不然怎么做买卖？为了不忘记怎么说话，所以我一有机会就说话，甭管是废话还是什么，说了就对了。”
“你就不怕惹恼了人？”
“一开始怕，后来不怕了。”
“脸皮变厚了么？”
“不是，其实我脸皮挺薄的。”赵虎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只不过是发现那些人根本不在意我啊，您看，您这么烦我，现在不还是和我说话了？而且，说多了，错多了，下次就知道该怎么说了，不说的话，永远不知道该怎么说……”
“师傅，我可是吩咐他们做了好多好吃的，等会儿就能好了。”就在赵虎传授自己经验的时候，衡冲回来了。
“恩，我看出来了，把你嘴角擦擦。”王乾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衡冲的嘴角。
衡冲愣了一下，伸手一抹，果然有一些食物的残渣和一些油渍，“我这不是帮您先尝尝看好不好吃么？万一那些人不用心，坏了您的胃口不是？”
“你又在干什么？”王乾半转过身子，看着在低声重复衡冲的话赵虎。
“记小王爷的话啊。”赵虎理所当然地说道。
王乾看着一前一后地两个人，忍不住捏了捏眉心，“都消停点。”
“是，师傅。”
“是，大人。”
……
翌日清晨，王乾早早叫醒了赵虎，“起来了，该走了。”
赵虎在床上磨蹭了许久，终于不情不愿地起了床，“大人，非去不可么？”
“昨天不是表现得很坦然么？”王乾挑了挑眉。
“这个，事到临头总归还是怕的，那可是衙门啊。”赵虎苦着脸说道，“我昨晚还做了个噩梦，梦到……”
“停停停，不要废话了，抓紧时间，把你送到通玄司，我还有事呢。”王乾急忙打断了赵虎的长篇大论，在想着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过随和了，这个赵虎怎么一点都不怵自己。
“知道了，知道了。”赵虎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动作快了几分。
衡冲已经吩咐人安排好了马车，本来他是想跟着过去的，但是被晋王拦下来，王乾此去是看他的弟弟，衡冲的身份不适合过去。
王府的马车先是去了一趟通玄司，王乾带着赵虎走了进去，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赵虎就被人给带走了，临走前还哀怨地看着王乾，大喊道，“大人，不要忘了我啊！”
当时，王乾就想给这家伙一巴掌，不过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只是有一点令他有点疑惑，通玄司对于赵虎的态度似乎不是很重视，即使他说明了情况，也没有半点反应，平静地有些过分，仿佛赵虎只是一个普通的犯人。
“难道是我自己想多了？”王乾感觉赵虎的事情挺诡异的，应当很重视才是。
“算了，过两天再过来看看吧。”没有理出什么头绪，王乾暂时将这件事放下了，现在还是先去看看王坤。
“去帝都大牢。”上了马车，王乾对着车夫吩咐了一声，然后将一旁的帘子掀了起来，看着沿路的景色，思索着看到王坤该说些什么。
第四百二十八章 还真（三）
“大人，到了。”车夫的声音将王乾不知道飘到何处的思绪拉了回来。
“恩，谢谢。”王乾起身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看着眼前透着一股压抑气息的帝都大牢，深吸了一口气。
“大人太客气了，这是我分内的事。”车夫笑得眼睛快眯成了一条缝，脸上的褶皱堆到了一起，他是晋王府的老人了，十几岁便跟了晋王，年纪比晋王还大，给晋王府驾了一辈子的马车，载过不少人，但是像王乾这般客气的可不多，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分外的受用。
王乾笑了笑没有说话，向着前方的大牢走去，车夫赶着马车到了一边等候着。
“站住，什么人？”大牢的守卫一脸冷色地将王乾拦了下来，这一批守卫是刚换的，是皇帝从禁军之中亲自挑选的，就是为了杜绝以前帝都大牢几乎不设防，什么人都能进的情况。
王乾将晋王给的手令拿了出来，守卫接过之后仔细查验了一番，然后让开了道路，打开了大门，“进去吧，记住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超过了，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知道了，谢谢。”王乾点了点头，走进了大牢之内。
嘎吱！
厚重的大门在王乾进去之后又被关上了，阳光再次被隔绝在了门外，一个狱卒走了过来，“跟上，一路上别乱看，乱问，乱走。”
王乾点了点头，默默地跟上了狱卒的步伐。
一路上都很安静，路过的绝大多数牢房都空着，但是地面上的痕迹以及空气中弥漫的味道告诉王乾，不久前这里还住着不少人。
跟着狱卒，王乾渐渐深入了地下，在沿途狱卒的注目礼之中，在第三层最里面的一个牢房前停了下来。
“到了，记住，半个时辰。”狱卒冷冷地说了一句，稍微退开了一点距离，但是没有离开的意思，同时附近的几个狱卒也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这里。
“能打开牢门么？”王乾指了指依旧紧锁着牢门问道。
“不能。”
王乾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哥？哥，是你么？”牢房内的王坤听到动静，摸索着来到了牢房边。
“你眼睛怎么了？”王乾看着王坤的样子，声音一沉，强忍着怒气问道。
“没事，大夫看过了，暂时性失明，过段时间就好了，哥，你救救婉儿吧。”王坤随口解释了一下，然后便焦急地说道。
王乾向着牢房走进了两步，但是立马被狱卒制止了，“不要靠近，凡探视之人不得与囚犯有任何接触。”
王乾停下了脚步，盘膝坐了下来，看着憔悴狼狈的王坤，有些自责，“都是哥不好。”
“哥这不怪你，你先救救婉儿吧。”王坤稍微安慰了一下王乾，然后继续说道。
“你先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周婉怎么了？还有侄儿呢？”
王坤深吸了两口气，努力镇定下来，理了理思路，“周家被抄家，我虽然因为晋王的缘故侥幸逃过此劫，但是婉儿不行啊，她被判了死刑，关键时刻她被殷文带着一帮鬼将救走了，海儿也被带走了，本来她想带着我一起走的，但是通玄司的高手来了，她只能带着海儿先走，现在正在被通玄司追捕，哥，你想想办法吧。”
“多久了？”
“一个多月了，期间她带人闯过大牢，但是都被挡下来了，上次晋王来看我的时候，和我说她的情况不太妙，不过，晋王已经和她见过面了，暂时让她先躲起来，晋王没和你说这件事么？”
“没有。”王乾摇了摇头，突然想起一件事，“周家的人都被判了死刑？”
“这个我不太清楚，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
“恩，我知道了，你先别急，好好养身子，别到时候你自己先垮了，我出去找晋王想想办法。”王乾记得晋王世子的妻子也是周家的人，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啊。
“恩，哥，你一定要救救婉儿。”
“放心吧，对了，周大人怎么样了？”
“不清楚，我和周家的人是被分开关押的。”王坤摇了摇头。
王乾点了点头，又安抚了王坤几句，顺便渡了几道元气帮他调理了一下身体。
“石头，好好守着。”半个时辰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王乾临走前突然说了一句，便跟着狱卒离开了。
在没有人注意到的地方，角落的一颗小石子轻轻跳了两下。
“兄弟，问个事，我弟弟他被判了多久？”出去的路上，王乾摸出了一小锭金子，不着痕迹地塞到了带路的狱卒手中，虽然晋王说没什么事，但是其说得比较含糊，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狱卒看了王乾一眼，将金子又扔给了他，“大人可不要害小的，我们上下值可都是要搜身的，至于里面那位判了什么，大人还是出去自己打听吧，这些事小人可不知道。”
王乾略显尴尬地收回了金子，“多谢了。”
顺着原路来到了一层，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本来空空的牢房竟然多了不少的犯人，但是依旧很安静，那些犯人都老老实实地待着最里面的位置，不吵不闹，甚是出奇。
“好了，赶紧走，不要在此逗留。”门口的守卫等王乾出来了，将大门重新关上，催促道。
王乾点了点头，快步向着马车走去。
“大人，现在去哪？”等王乾进了马车，车夫解开了栓马的绳索，坐到了驾驶位上问道。
王乾想了想，“先回晋王府吧。”
车夫应了一声，扬起马鞭，马车缓缓地加速，向着晋王府驶去。
“去见过了？”晋王的书房内，晋王看着王乾问道。
本来有些不满的王乾，这会儿冷静了不少，“恩，王爷可否具体说说王坤的事么？还有周婉。”末了，王乾又补充了一句。
晋王将手头上的事处理完，然后起身走到了旁边的会客厅，“坐吧。”
王乾谢过之后，坐了下来，“王爷之前可没和我说这些啊。”
“怎么？怨我？”晋王笑着说道。
“不敢。”王乾摇了摇头。
“我不和你说也是怕你冲动，反正你都是要去见王坤的，迟早要知道，我说还是他说，没什么区别。”
“有劳王爷费心了。”王乾不咸不淡地回道。
“得，还是在怨我啊。”晋王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四百二十九章 还真（四）
“王爷言重了。”王乾本来心中有些埋怨的，但是此时是真的没有了，本来人家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是本分，更何况已经帮了这么多，隐瞒了一些事也是出于为你好的角度，实在不该再去埋怨。
“算了，不说这个了，我先和你说说王坤的情况吧，之前我说得确实不尽详实，他的情况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不严重，全看皇上的意思，我呢，也只能打打敲边鼓，当天本来刑部的人只是前去抓周婉的，但是王坤横加阻拦才被一起拿下，后来又在殿上冲撞了皇上，这才被关进了帝都大牢的第三层。”
“帝都大牢的情况你可能不太清楚，第一层和第二层都是待审的囚犯，第三层是有争议的囚犯，再往下就是已经定罪的囚犯，越往下，囚犯的重要程度越高，所犯的罪也越大，所以我之前说，王坤没事，按照我父皇一贯的脾气，第三层的囚犯大多只是为了磨磨其性子，让他们看看上面的和下面的囚犯的样子。”
“只是这次的情况有些特殊，牵扯到了周家的事，所以暂时父皇还没有明确的意思，哦，对了，他的眼睛只是意外，当初被关进大牢的时候，不小心受了伤，御医已经看过了，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这个我知道。”王乾点了点头，“周家到底是什么情况？”
“周家的情况，我知道得也不多，这一直是父皇亲手操办的，参与的也都是他的心腹。”
“周家的人都是死刑？”
“不是，我也比较纳闷，除了周家的族长以及几个主事人之外，只有周婉单单被判了死刑，一开始我想着凭我的面子应该能保下王坤夫妻的，但是事情却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晋王说着露出一个困惑的表情。
“只有周婉是特殊的？”王乾的眉头皱了皱，心中闪过一道灵光，但是又没有抓住。
“没错，这也是王坤后来那么激动的原因，不过，周婉目前已经离开了帝都，具体去了哪我也不知道，我上次见过她之后，她就带着她的儿子走了。”
“没说什么？”
“只是让我帮忙照拂一下王坤，等到你回来。”晋王看着王乾说道。
“等我回来？”王乾不明白周婉的意思，“没了？”
“没了。”
王乾陷入了沉默，努力思索这周婉的话，等他回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王师傅还有其他的问题么？若是没有了，本王还有一些公务要处理。”晋王看着王乾沉默下来，等了一会儿之后说道。
王乾回过神，连忙道，“没有了，多谢王爷解惑，草民告退，不打扰王爷了。”
晋王点了点头，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然后重新回到了书桌之后。
王乾起身向着书房外走去，临走的时候看了一眼晋王，心中有些奇怪，晋王不是太子，但是似乎总是有处理不完的事情，不过这个疑惑也只是在他的脑海里转悠了一圈，很快便被他抛到了脑后，毕竟他又不是皇室的人，对于这些事情不清楚，也许大永就是这样的吧。
“师傅，你回来了啊。”回到住处，王乾正好碰上了衡冲。
“你在这干什么呢？今天的功课做完了？”王乾板着脸训道。
“做完了，做完了，您都出去好久了。”
“恩，最近修行上有什么问题么？”
“有。”衡冲苦着脸说道，“师傅，有没有什么快一点的法子？我都入门一两年了，还是炼窍，我看舅舅门下的弟子进境都很快的啊？”
“他们是修士，你是炼气士自然不一样，修士寿数有限，而炼气士则是寻求超脱长生，阿猫阿狗十几岁已算是老年了，人类十几岁不过才刚刚成年，这能比么？”
“猫妖和狗妖也可以活得很长久啊。”衡冲不服气地反驳道。
“恩，有道理。”王乾点了点头，然后拍了一下衡冲的脑袋，“我是在跟你说这个么？”
衡冲吐了吐舌头，不再多言。
“炼气士最忌急功近利，修行之初为师便告诉过你，炼气士修的不仅仅是修为，更是心，心若修不好，一切都是过眼云烟，修行要循序渐进，万不可急切，你都忘了？”王乾冷哼了一声说道。
“可是，可是，可是我打不过他们啊。”衡冲郁闷地说道。
“恩？你和人动手了？”王乾眯了眯眼睛，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芒。
衡冲暗叫一声糟糕，说漏嘴了，脑子飞快转动了几圈，“不是动手，是切磋，是交流，切磋交流的事能算是动手么？”
“恩，不算。”王乾笑了，笑容犹如春风拂面，将衡冲内心的不安扫去。
“我就说嘛，不算的。”衡冲也笑了。
“啊！！！！！”衡冲凄厉的惨叫陡然打破了晋王府的宁静，有人匆匆过来告诉了晋王，晋王稍微一猜就知道怎么回事，挥挥手让人退下，吩咐不用去管。
“师傅，我错了！”衡冲对着王乾大声求饶。
“别啊，我们交流切磋一下。”王乾右手对着衡冲虚握，隔空操纵着他的身体，不时改变一下其体内五行的平衡，弄得后者痛不欲生。
过了约有半个时辰，昏迷过去的衡冲被王乾弄醒了，“还想交流切磋么？”
虚弱的衡冲闻言顿时神色一变，连忙摇头，“不了，不了。”
“哼，这次是教训，一味争强好胜，人前显圣，便失了清静之意，你现在的阶段还没到问心的程度，先把清静保持好，这是重中之重，记住了么？”
“记住了，记住了。”衡冲连连点头。
“其他的念头都给我收收，专心炼窍，等你炼窍圆满了再说其他，最近是不是修行的进度又慢了？”
“您怎么知道？”衡冲惊讶地说道，他记得自己没和王乾说过这个啊。
“还用你说么？”王乾看穿了衡冲的心思，“心不静，窍穴自然难寻，怎么可能快得起来，我说呢，按照上次的进度，你的炼窍早该圆满才是。”
“呃，还不是你总不管我，我又没人问。”衡冲小声嘀咕了两句。
“恩，正好我最近有空，就好好管管你。”王乾似笑非笑地看着衡冲。
听到王乾的话，衡冲顿时傻眼了，本来他只是想抱怨一下，现在王乾真的要管他了，不由又想起了之前被王乾支配的恐惧。
“这个，那个。”衡冲支吾着，努力寻找着说辞。
第四百三十章 还真（五）
此时已经到了盛夏之时，最是炎热的时候，晋王府的一处房间内，周围的门窗都被关上了，屋子内闷热难当，衡冲被王乾封禁了体内的灵气，坐在屋子中间的一张桌子边算着王乾给他找的算术题。
“等我回来？她为什么没有直说？是在提防晋王？回来？是指帝都的宅子？还是清水县的宅子？亦或者是幽城？”王乾坐在衡冲的不远处，一边看着他，一边思索着周婉托晋王留给自己的话是否有什么隐藏的含意。
衡冲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貌似在走神的王乾，身子微微侧了过去，一手撑腮，做出一副在思考的样子，眼睛却慢慢地闭上了。
啪！
“不要睡觉。”王乾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吓得衡冲一下子坐直了，打了激灵。
“太热了。”衡冲苦着脸说道。
“心静自然凉，你觉得热，说明你的心好不够静。”王乾慢悠悠地说道。
“那这些题目又为什么？”衡冲看着旁边还有高高的一摞的纸张，就感觉脑瓜子嗡嗡地在响，“做这些题目跟修行又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王乾瞄了衡冲一眼，“这些题目最是能磨练心境，而且术算之道的基础便是这些，为师不擅术算，没法教你什么，只能给你打打基础，日后就看你自己了。”
“术算？”衡冲一下子来了精神，“就是舅舅说的那种不出门便能知天下事的那个？”
“差不多吧，好好看，好好学，好好写。”王乾随口道。
衡冲在脑海里幻想了一番，感觉又来精神，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用力摇了摇头，将困意驱散了一些，再次埋头于题海之中。
王乾这才将自己的目光收了回来，继续思考着自己之前还未想明白的事情。
“回来，说明那个地方我之前去过，她还在那里住过，思来想去好像也只有这三个地方，帝都的首先可以排除，这个时候她肯定不会还留在帝都，太危险了，那么只剩下两个地方，一个是幽城，一个清水县，她会去哪里呢？”
“还有，她是不是在提防晋王，还是说怕隔墙有耳？”王乾的眉头渐渐皱起，突然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周婉只是单纯地想表达将王坤交给自己，她为了不连累自己兄弟二人，所以暂时要离开。
时间慢慢地流逝，转眼王乾回来帝都已经两个多月了，天气也渐渐变得凉爽，帝都的枫树也慢慢变红了，衡冲在王乾的悉心折磨，不是，悉心调教之下，身上的轻浮之气渐去，慢慢变得稳重起来。
但是王乾知道，这些都是表象，一个人的性子是不会这么轻易改变的，衡冲依旧还是之前的衡冲，只不过现在的他给自己加上了一层枷锁。
晋王对于衡冲的变化看在眼里，颇为欣慰，更加不再管了。
……
“哥，婉儿还是没有消息么？”王坤的眼睛已经恢复了，脸色也好看了许多，虽然身在牢中，但是毕竟有着晋王的关系在，一应吃喝都还是不错的，而皇帝对此似乎也默认了，只是一直不提什么时候放王坤。
“没有。”王乾摇了摇头，“不过，现在没有消息不就是最好的消息么？”
王坤沉默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她和孩子怎么样了。”
“我准备出去一趟，最近可能不能来看你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王乾看着王坤，突然说道，然后还指了指他身边的一颗石子。
王坤会意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放心去吧，我没事的。”
“恩，记住不要冲动。”王乾叮嘱道。
“放心吧，不会的，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我也冷静了。”王坤笑着说道。
“好，那我就走了。”
“恩，你自己小心。”
“你也是。”
说完，王乾起身离开了，身后的王坤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紧了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
“师傅，你要走了？”衡冲听到王乾的话，微微有些意外。
“恩，出去有点事，你继续好好修行，不要懈怠了，心境的修行一日不可放松，知道么？”眼见着衡冲的修行暂时上了正轨，始终没有收到周婉消息的王乾准备按照自己的猜测去找一找。
“知道了。”衡冲老实地应道。
“你父亲那里我就不去了，你回头帮我跟他说一声。”王乾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好。”
又叮嘱了衡冲一些关于修行上的事之后，王乾独自一人离开了晋王府，除了衡冲，没有一个人知道。
王乾循着记忆来到当初那个阴神带着他进入幽城的古井边，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当初的步骤，静静等待着天黑。
等到了子时左右，闭目养神的王乾陡然睁开了眼睛，来到古井边，纵身跃了下去。
嘭！
古井很浅，王乾很快便落到了井底，灰尘被溅起，狭小的空间内变得灰蒙蒙的。
“方法不对还是换了？”王乾将周围的灰尘震开，皱了皱眉头，幽城是他选择的第一个目标，无他，距离最近罢了。
“看来是要有人引路啊。”王乾琢磨了一会儿，得出了这么一个令人无奈的结论，不过，仔细想想，若是真的这么容易，阴府也不会那么神秘了。
“周婉不可能不知道这点，那么剩下的就只有清水县了。”王乾从古井内钻了出来，三个选项，很快便被排除得只剩下了一个。
“所以，还得回去关屏府那里。”王乾叹了一口气，说实话，他是真的不想再去关屏府那里了，不仅仅是因为清风的警告，更是因为那里的诡异，直到今天，他还是没能想明白关屏三府到底发生了什么。
“算了，就是去看一眼，如果不在就立马走。”王乾纠结了一会儿，下定了决心，从前两次回去的经历看，神主那批神对于他似乎没什么恶意，只要自己不做死，应当没事。
此时天色已晚，帝都照例封了城，王乾找了一个靠近城墙的地方，静静地等着天明开城。
“嘘，小声点，别惊动了那些人。”距离王乾藏身处不远的地方，突然传来了一阵谈话声。
“知道了，这不是紧张么，你说还真会的人真的会在这里出现？”
“当然，这可是我加入还真会的兄弟告诉我的，他上次就是从这里跟着还真会的人离开的。”
第四百三十一章 还真（六）
“还真会？这是什么组织？”王乾不动声色地听着两人的谈话，从气息来看，这两人似乎都是修士，不过修为就有点差强人意了。
“到了，就是这类，你看，这里有还真会的标记。”那两人走到一个地方之后，突然停了下来，之前先开口的那个声音有些激动地说道。
“可是人呢？”另一个人有些疑惑地说道。
“急什么，肯定就在附近，毕竟这里是帝都，还真会的人必定很小心，说不定就是在排查是不是有人跟着我们。”
“恩，有道理，那我们再等等吧，唉，你说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当初好不容易找到师傅成为修士，这还没逍遥几年，转眼间就要被强行拉壮丁了，要不是我们见机快，说不定这会儿坟头草都三丈高了吧。”
“还坟头草？想得倒是挺美的，我听说，那些修士可都是尸骨无存啊。”
“这么惨？”感慨的那人吓了一跳，声音微微提高了一些。
“你小点声。”
“是是是，怎么这么惨啊？”
“可不是么，据说还真会就是一批从战场上逃出来的散修组建的，目的就是为了抱团抵抗朝廷和门派的暴行，他们完全就是那我们散修不当人看。”
“哼，我看，这些根本就是那些大门派的阴谋，为的就是彻底铲除我们这些散修，我听师傅说过，如今修行的资源日益紧张，他们这么做就是为了将这天下的资源全部攥取到手中。”
“这可能是一方面原因，不过，我觉得应该是另一个原因。”
“哦？道友听到了一些什么？”
“你忽略了那些被征兆的修士去了什么地方，那里才是关键。”
“什么地方？”
“生死林！”
“生死林？有些耳熟，是什么地方？”
“十大凶地之一的生死林，我听说朝廷和门派联合就是为了荡平十大凶地，但是朝廷能力不够，门派又各自爱惜羽毛，所以才想出了让我们这些修士打先锋的馊主意。”
“原来如此，不过，这么久了，怎么还真会的人还没来？”
“是啊，这都快天亮了吧。”
王乾听着两人谈话中透露的消息，皱了皱眉，先不说那个什么还真会，就是两人说的关于朝廷和门派联动的原因也与其所知的完全不同。
“李青松没必要在这个上面和我撒谎，那么这个还真会就有点可疑了。”王乾很快便给这个所谓的还真会打上了标签。
“恩？”王乾突然感觉到那两人所在的地方传来了一阵诡异的气息，接着，那两人便在他的感知之中消失了。
王乾犹豫了一下，等了一会儿，慢慢地摸了过去，确认没有什么异常之后，走到了那两人先前所在的地方，地面上只留下了两套衣物，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果然，这个还真会有问题啊。”眼前的一幕让王乾更加肯定自己之前的想法，如此诡异的情况，显然不是那两人口中所说的被接走。
不过，王乾不想节外生枝，只是看了看，便离开了，连靠近的想法都没有。
接下来一切无事，王乾顺利地等到了天亮，装作无心路过的样子，重新去了昨晚的那个地方，地面上的衣物已经不见了，看周围的痕迹应该是被什么人给捡走了。
匆匆瞥了两眼之后，王乾自然地转过身子，换了一个方向，向着靠近城墙的僻静之处走去。
嘭！
王乾被一道屏障给撞了出来，他揉了揉头，看着很快又隐去的屏障，“现在白天都已经有了么？看来只能走城门了。”
摇了摇头，王乾换了一副样子，向着城门的方向走去，不管他之前的猜测对不对，他觉得自己还是隐藏一下自己的行踪比较好，万一晋王有问题，后面的事情可就无法预料了。
混在出城的人群之中，王乾小心地隐蔽着，周围或明或暗，有不少修士存在，不过检查却又不严格，王乾很顺利地出了城。
顺着人流向着远离帝都的方向走了一段距离，直到身后的城门已经看不见了，王乾才拐入了旁边的一条小路，同时换了一副装扮和样貌，之后向着关屏府的方向走去。
“你来了。”王乾走了没多远，在这条小路的路边，一个人背倚着一颗树，侧对着王乾淡淡地说道，阳光从他的侧面照来，一时看不清样子。
“你是在跟我说话？”王乾停下了脚步，左右看了看。
“王乾，对吧。”那人从树干上离开，向着王乾走来，这个时候，后者才看清了他的样子，他的脸上带着一张薄薄的面具，若不是那诡异的造型，根本看不出那是面具。
“你是谁？”王乾反问道。
“我是和你一样的人。”那人走到距离王乾三丈的位置停了下来。
“什么一样？”王乾皱了皱眉。
“你不是这里的人，我也不是这里的人，不过，我比你早来了那么一点。”
“你也是来自那个地、地方？”王乾本来想说地球的，但是想想又不妥，万一不是，岂不是自己暴露了自己的底细，虽然好像不重要，不过还是谨慎一点好，于是最后临时改了口。
“不，我和你不一样，我其实关注你很久了，我能看出来，你来的地方是一个没有修行者存在的世界，而我的家乡，能来到这里的修行者，可都是通过层层选拔才能过来的。”
“你们知道来这里的方法？”王乾诧异地问道。
“不是知道，而是上界有指引。”那人摇了摇头，“我很好奇，为什么清风对你那么看重？我自认我无论哪点都比你强，但是他始终当我不存在。”
“上界？那是什么地方？你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上界的事你不需要知道，我过来就是想再看看你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毕竟我关注你那么久都没有发现。”那人笑了笑，“对了，我叫夜魔。”
“夜魔？”
“在这里我来自魔境。”夜魔跟着补充了一句。
“我们总共找到了五个与你一样的人，他们分布在太虚幻境的各处，有妖有鬼有人有魔有怪。”归墟之中清风的话突然在王乾的耳边回响，他顿时知道夜魔是什么人了。
“你也是应劫之人？”王乾斟酌了一下，用了这么一个词。
“应劫之人？”夜魔笑了笑，“看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们可不是应劫之人，而是降劫之人！如今这方世界的变化都是因为我们的到来而造成的，我们就是这个世界此次劫难的源头”
第四百三十二章 还真（七）
“源头？”
“怎么？不信？”夜魔看着王乾的表情，笑了笑说道，“是啊，如果是源头为什么不把我们都弄死呢？为什么呢？因为，因为这也是他们的机会！”
“什么机会？”王乾看着夜魔，视线渐渐下移，停在了他的手上，“你在干什么？”
夜魔自然地将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没什么，小习惯而已，算了，本来对见你还怀着比较大的兴趣的，现在看了也不过如此，无趣，无趣，走了。”
说完，夜魔慢慢向着后面退去，王乾感觉眼前一黑，等到视野恢复的时候，夜魔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故弄玄虚。”王乾轻哼了一声，继续向着前面走去，路过夜魔之前靠的那颗树时，停了下来，树干上有着一个隐秘的标记，粗略一看似乎只是树干上自然生成的纹理，只是奇怪了一些，但是王乾就在之前不久刚刚看过这个图案。
“还真会？”王乾驻足看了一会儿，确认两个图案一模一样之后，喃喃自语了一句，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夜魔产生了怀疑。
从夜魔说其之前一直在关注自己的时候，王乾就已经断定了他在说谎，虽然他后面通过清风来加强了自己话的说服力，但是这些事情并不算隐秘，如果有心完全可以打听到。
王乾回忆了一下自己见到夜魔时的情景，皱起的眉头渐渐舒缓开来，“是恰好被我碰上了么？”
无论怎么看，夜魔都不像是在这里专门等王乾的样子，更像是偶然被撞见了，他当时背靠着树干，只是后来做出的动作，一开始应该是树干上留下还真会的标记。
“只是他怎么确定我就是王乾的？”思索了一番之后，没有理出头绪的王乾将还真会的标记记下，他有种预感，这个还真会他还会碰上。
依旧是以前来帝都的路线，王乾准备从燕南府乘船北上，去往关屏府。
一路上为了防止留下踪迹，王乾一直都是在野外行走，直到靠近码头的时候，才重新混进到了人群之中。
“去哪？”船家看着眼前敦实的中年汉子问道。
这个汉子正是王乾，他此时是一个准备去桃花府寻亲的人，“船家，我想去桃花府，不知道你去不去大渡口？”
“去，二十文钱，不过，你要等等，我还要多拉几个客人。”船家点了点头。
“不妨事，不妨事，今天能到大渡口进行。”王乾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紧了紧身上的包裹，从怀中摸出了二十文钱。
船家接过钱数了数，确认没少之后，对着王乾道，“你先去船上等着吧，大概再过半个时辰，我就开船。”
王乾谢过之后，顺着一块木板走到了船上，钻进了船舱之中，此时里面已经有了三个人，都是男子，一老一中一少，似乎是一起的，都作书生的打扮。
王乾冲着三人笑了笑，找了一个靠近舱口的位置坐了下来，背靠着船舱，头微微侧向外面，看着船舱外的景象。
船舱内的三人在王乾进来的时候暂时停下了相互之间的交流，过了一会儿才重新交谈起来。
“老师，师兄这次为何叫我们过去？”三人之中年少的那位先开口道，看其面对的方向，是那个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捋了捋长须，摇了摇头，“你师兄在信中未曾明说，只是催促我们尽早启程，为师心中也甚是困惑。”
“老师，最近帝都局势又有了变化，前段时间八大世家有三家被抄家了，师弟是不是察觉到了一些什么？”老者接过了话头，说道。
本来没有关注三人的王乾，听到这里，心中有些诧异，忍不住回头看了三人一眼，没想到那个中年男子竟然是老者的老师。
察觉到了王乾的目光，老者坦然以对，回以一笑，而少年则是有些不满地瞪了王乾一眼，虽然他们谈话时没有刻意避开王乾，但这不代表着他们同意了王乾听他们的谈话。
中年男子摸了摸少年的头，对着王乾歉意地笑了笑，“兄台勿怪，克儿只是……”
“这位先生客气了，是我的不是。”王乾不等中年男子说话，抢先开口道。
中年男子忍不住仔细打量了王乾几眼，笑着点头示意，不再多说什么。
有了王乾的这个插曲，三人也不再说话，静静地等待着开船。
半个时辰的时间，很快过去，被暖风吹得有些睡意的王乾在船家的提醒下，向着船舱内坐了坐，此时船舱内又多了三个人，一对夫妻，还有一个和他差不多装扮的汉子，只是看起来面向不善。
彼此之间都不认识，又是短途，没有人有攀谈的意思，除了那对夫妻偶尔耳语几句之外，彼此之间相互沉默着，一时间只有船家的船篙拨开水面的声音在周围响起，配着水面上的微风，颇有几分惬意。
“到了。”船轻轻地靠在了大渡口的角落，船家的声音从船头传来了过来，王乾率先起身下了船，紧接着那师徒三人也跟着下了船，而后来的三人依旧待在船上，显然他们的目的地不是这里。
王乾对着中年男子笑着点了点头，侧过身子，示意他们先走，等三人顺着那道石阶上去了，才慢悠悠地离开了下船的地方，向着大渡口停靠着的大船走去。
目光随意地扫过停靠在岸边的几艘大船，王乾的目光突然在其中一艘船上停了下来，那艘船上迎风招展的旗帜上，有一个不起眼的图案，正是还真会的标志。
王乾犹豫了一下，向着那艘船走去，他准备去看看情况。
有着还真会标志的那艘船停在大渡口中间的位置，上面的甲板上有着几个船员守在那里，彼此之间在闲聊着什么，不时发出几声大笑。
走到船下，一名管事正坐在一张桌子后面，倚在椅子上假寐着，旁边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运货”和“载客”。
“请问这艘船去什么地方？”王乾走过去，轻轻敲了敲桌面，将管事叫醒。
管事伸了一个懒腰，懒洋洋地说道，“桃花府，你是要运货还是乘船？”
“乘船。”王乾想了下回道，“不知道价钱几何？”
“不要钱。”管事的回答出乎了王乾的意料之外。
“不要钱？！”
“是的，你没听错，不要钱。”管事认真地说道。
第四百三十三章 还真（八）
“为何不要钱？”王乾惊奇地问道，忍不住又瞥了一眼带着还真会标志的旗帜。
“我们东家，有钱。”管事比了一个大拇指，“他说了，除了运货之外，若是遇到搭船的人不收钱，也算是积德行善。”
“可有名额限定？”王乾想了想问道。
“并无。”
“贵船可是刚刚来到这里？”
“也不是。”管事被王乾问得有些不耐烦了，“你这人问东问西的，坐还是不坐？给个准话，坐就请上船，不坐就去别处。”
王乾摇了摇头，“我只是好奇，你看你这来了也挺久了，又不限制名额，为何没有人来此乘船？”
管事笑了，“你们这些人啊，有好事就生怕被坑，有不好的事又怨声载道，我就跟你明说了吧，我们这条船是去年才刚下水的，总共不过跑了两三趟，知道的人不多，东家又不让大肆宣传，说是一切全凭缘分，若是刻意了，便失了善举本意，也是为了防止那些贪便宜之人挤走了真正需要的人。”
“可是你们这样，即使那些有需要的人，也不一定能找到你们啊？”
“这就看缘分了，东家说了，登船是缘，不登船也是缘，万事莫强求。”管事摇头晃脑地说道。
“冒昧问一句，贵东家是？”王乾忍不住问道。
“袁善，袁大善人，听过没？”管事仰着脑袋说道，似乎与有荣焉。
“呵呵，如此行事倒是和贵东家的名字很配，随缘而善。”王乾轻笑道，没想到竟然又与这个袁善扯上关系了，说起来，他们二人结缘也是在这处码头。
“没听过啊。”管事听到王乾的话，撇了撇嘴，感觉自己刚刚的表情完全是做给瞎子看了，“喂，你到底坐不坐？”
王乾的思绪重新回到了这个问题上，再次看了看那面旗帜，点了点头，“坐。”
“行，那就上去吧，和上面大老李说一下，他会带着你去船舱的，船上的伙食是跟着船员一起的，如果你想吃点好的，请事先自己准备食材，船上有厨子，不过这个是要收钱的。”
王乾点了点头，“不知道哪个是大老李？”
“喏，就是那个倚在栏杆上个头最大的那个，我们都叫他大老李。”管事伸手指了指上面。
王乾对着管事谢了一声，便准备顺着不远处的楼梯登船，这个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老师，应该就是这里了。”那个叫克儿的少年指着王乾面前的这艘船说道。
“恩，过去问问吧，希望真的不收钱。”中年男子微微有些不自在地说道。
“抱歉，都是我不好，让钱袋被人偷了。”老者羞愧地说道。
“老师兄，你别自责了，是那贼人不好，与你无关，反正已经报了官了，我们还是先去师兄那里，等下次回来的时候再找官府要回来就是了。”克儿宽慰着老者。
“咦，是那个人。”说话的功夫，三人已经走近了袁善的船，克儿无意间看到了正在登船的王乾，忍不住惊咦道。
“许是同路吧。”中年男子随意看了一眼，不在意地说道，然后向着旁边的管事走去，“您好，我们想要登船，只是……”
剩下的话，中年男子有些羞于启齿，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窘迫，脸涨红了也没有说出来。
管事笑了笑，“我懂，我懂，我们这船不收钱，三位请上去就是了。”
中年男子松了一口气，对着管事道了一声谢，匆匆带着另外二人向着船上走去。
“难看，实在难看，早知道该去当铺典当点东西也是好的。”中年男子一直低着头疾步而行，心里不断懊恼着。
“老师，小心！”克儿的声音将处于羞臊之中的中年男子唤了回来，他一抬头就看到前面多了一道阴影，与一个下船的船员撞到了一起。
克儿一惊，连忙扶了一把，才避免了中年男子顺着楼梯滚下去的结局。
“你这人走路怎么不看的？”那名船员扶着楼梯的把手抱怨道。
“喂，明明是你不看路的好吧，下船还回头和船上的人说话！”克儿听到船员恶人先告状，忍不住反驳道。
“算了，算了，克儿，是为师的不对。”中年男子拦住了还待说些什么的克儿，对着船员道了一声歉，侧身让其先下去。
船员嘴里嘀咕着什么，从三人身边走过，气得克儿脸都红了，只是有中年男子拦着才没有发作。
“好了，毕竟是我们有求于人家，客气一点，再说刚刚也有为师的错。”中年男子摇了摇头，然后带着二人继续向着船上走去。
克儿气呼呼地哼了一声，闷不吭声地跟了上去。
“乘船的？”三人刚上了船，有一个块头很大的船员迎了上来，正是大老李，“跟我来吧，我叫大老李，有什么事直接找我就行了。”
“多谢了。”中年男子对着大老李作了一揖，弄得后者有些不知所措，手忙脚乱地回了一个不伦不类地礼节。
“哎呀，甭客气，没想到先生还是一个读书人啊，这后面几日，先生若是有空，我想请教一番。”
中年男子一怔，没想到这个船员还是个好学之人，顿时心生好感，“这位兄台客气了，若是有不懂的学问，尽管前来就是了，在下于学问一道还算有些自信和心得。”
大老李面露喜色，“好！好！好！如此就叨扰先生了，不知道先生怎么称呼？”
“免贵姓韩，这是我的两个弟子。”韩先生简单介绍了一下。
“原来是韩先生，三位请先随我来吧，我先将三位安顿下来。”大老李说着，便向着船舱走去。
此时，已经在自己的房间住下的王乾，打开了房间了窗户准备透透气，一低头，就看到了大老李殷勤地领着那三人向着船舱走来。
“刚刚对我可没这么热情啊，还亲自引路。”王乾撇了撇嘴，在心里吐槽了一下大老李，然后将头缩了回去，开始思索接下来的事。
王乾登上这艘船可不是真的为了省那么点船资，一来是想看看这个还真会的虚实，二来是因为这艘船的东家是袁善，两人也算是有缘，若是能帮上一把，王乾自然不会袖手旁观，毕竟这个还真会貌似不太对劲的样子。
“希望不要太棘手吧。”王乾深吸了一口气，暗暗地想道。
第四百三十四章 还真（九）
这艘名为天福的船在大渡口停留了两天之后，终于开船了，期间又上来了几个乘船的人，不过看起来都是一些穷苦之人，至于那名管事所说的载货，直到船开了，王乾也没有看到半点货物的影子。
“不载货了？”王乾走出了自己的房间，找到了最后上船的管事。
“没货自然不载了。”管事吩咐着船员准备开船的事，随口回道。
“那岂不是白跑一趟？”王乾疑惑地问道。
“东家说了，船只停七日，无论有没有货，都启程。”
“你们的东家真是袁善？”王乾心中不由起了点疑惑，若是顺路载些人还说得过去，但是现在这样子可不像是一个商人能做出来的。
“这还有假？随便打听一下就能知道的。”
王乾点了点头，不再多问什么，心中多留了一分小心。
“好了，开船了，你还是回自己的房间吧。”天福缓缓驶离了大渡口，管事对着往前说了一句，便离开了。
王乾看着渐渐远去的大渡口，感觉一层阴影在渐渐地将这艘船吞噬，一阵恍惚之后，阳光依旧。
“错觉么？”王乾自语了一句，转身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路上看到一些在船内闲逛的人也被船员客气地劝回了各自的房间。
“怎么让大家都回房间？”王乾拦住一个劝自己回房间的船员问道。
“风高狼急，船行不稳，在外面不安全。”船员说完便离开了。
“风高浪急？”王乾愕然，这才刚刚出了大渡口，天气也晴空万里，哪来的风高浪急？
嘭！
说时慢，那时快，船身突然猛烈地震动了一下，接着开始剧烈得晃动起来，王乾三两步冲到了窗边，向外看去，只见本来万里无云的天空一下子笼罩了一层厚厚的乌云，周围狂风呼啸，掀起的水浪几乎比船还高。
王乾回首看了看甲板的方向，船员们在忙碌着，身上已经完全湿透了。
“你怎么还没回房间？”管事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看到扒扶在窗边的王乾诧异地问道。
“这是哪里？不是青江吧？”王乾一把抓住了管事的肩膀，沉着脸问道。
“这里当然是青江啊。”管事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王乾，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
“你自己看看外面，这里是青江？！”王乾一把将管事拎到了窗户边，压着他的头往外看。
“你干什么？！”管事被王乾的举动弄得一肚子火气，只是奈何挣脱不开，只好看了两眼，“这可不就是青江么？”
“青江？我问你，船开了多久？大渡口呢？”王乾冷哼一声，将管事的身子提了一半出去，让他往船来的方向看去，那里只剩下一望无际的水面，没有半点陆地的影子。
“这......这不可能！”管事用力眨了眨眼睛，发现真的没有了陆地的影子，一脸惊骇，他刚刚在外面还看到有陆地的。
“说吧，你们在搞什么鬼？”王乾将管事拎了回来，沉声道。
“这事跟我无关啊！”管事满脸惊慌，“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无关？那你怎么提前让我们回房间？”
“是船长，船长说的，说是今日可能会有暴风，开船之后让大家都待在房间里。”管事慌忙地说道。
“明知有暴风为什么还出船？”王乾很快注意到了管事话中的漏洞。
“这是东家的规定啊。而且，我们这是大船，青江的风浪再大也不会出事。”管事解释道。
“船长在哪？”王乾想了一下，喝问道。
“就在外面，指挥着伙计们操控船只呢。”管事指了指外面，一回头突然愣住了，“人呢？”
王乾跟着向外面看去，只见之前甲板上来来往往的船员竟然一个都不见了。
“我的亲娘唉，这、这、这是活见鬼了！”管事颤抖着说道，语气之中满是惊恐。
王乾正准备出去看看，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风好像停了。”
“嗯，停了。”管事下意识左右看了看，然后跟着说道。
王乾将管事拎着走了出去，空荡荡的甲板上满是水，正顺着船的边缘往外流着，船上的风帆也已经被收起来了。
船静静地停在了水面之上，随着水流微微晃动着，周围是一望无际的水面。
王乾将管事松了开来，伸手摄取一点甲板上的水，没有微微皱起，“这是海水。”
“海水？不可能吧，青江怎么可能出现海水。”管事听到王乾的话面露惊讶之色。
“青江当然不可能有海水，因为这里不是青江，而是海上！”王乾环顾了一圈，感应一番之后，说道。
“我们怎么会在海上？！”
“这就要问你了。”王乾测过头看着管事，“你们还真会在搞什么？”
“还真会？什么还真会？你在说什么？”管事一脸茫然地看着王乾。
王乾见管事的样子不似作伪，眉头皱得更深了，“那个旗子上的图案怎么回事？”说着，他指了指上面还真会的标记。
管事努力找了半天，才知道王乾说的是哪个，“那个是东家设计的，我也不知道啊。”
“袁善设计的？”王乾有些意外，袁善只是一个普通人，虽然有着一个狐狸精妻子，但是......
等等，狐狸精妻子，难道是她？！
“没错，东家说这是他请高人设计的，能驱邪镇凶，旗帜最中间的说是什么神鸟，具体的我忘了。”管事看着眼前突然变得“凶残”起来的王乾，生怕他不信，连忙将自己知道的都抖了出来，只是他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
管事说完，看了一眼王乾，心中不由懊悔，当初就不该让这个人上船的，不过，转念一想，眼前的这人似乎不是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说不定能保证自己的安全，顿时又有几分庆幸。
“什么高人？”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是高人。”管事一边说着，一边回忆着自己还知道一些什么，防止王乾觉得他没用了，不管他了。
“对了，你们东家的名字怎么写？”王乾突然注意到了一个一直被自己忽略的东西。
“怎么写？”管事愣了一下，左右看了看，然后蹲了下来，在还残留着一些水的甲板上写了起来。
“元善。”王乾看着缓缓消失的字迹，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想错了，此元善非彼袁善。
“对了，我还知道一件事。”写完之后就继续搜肠刮肚想着自己还知道什么的管事，突然低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