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难妖（四）
从赵虎那得到了这几件东西，王乾暂时也息了再去买其他东西的念头，径直回了客栈。
将六件东西放到了桌子上，王乾先将那张皮单独拿了出来，仔细端详着，体内的元气顺着手涌入到皮中，但是毫无阻碍地穿透了过去，仿佛这只是一张普普通通的皮。
琢磨了一会儿，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王乾只好先将这张皮暂时放到了一边，转而看起了其他几样东西。
首先是那对有着银色花纹的珠子，珠子通体呈玄色，大约和鹌鹑蛋一样的大小，上面的银色花纹似乎是天生的，盯着看得久了，能发现这些花纹在缓缓转动，同时耳边传来阵阵的海涛之声。
王乾尝试着将元气注入其中，元气顺利地被珠子吸收了，不一会儿，珠子便开始慢慢发生了变化，随着元气的注入，珠子先是慢慢变得透明，本来只是浮在表面的花纹一下子变得立体起来，仿佛从珠子上凸了出来，但是伸手抚摸，珠子的表面依旧光滑无比。
珠子的内部似乎存在着一个无穷空间，王乾的元气往里输入了足足一个时辰，也没有感觉到有填满的动静，反而珠子愈发透明了，到了最后，王乾的手上似乎只剩下了那银色的花纹“凭空”转动着。
王乾不信邪地继续往里输送着元气，想要看看这珠子到底能“吃多少”，但是等他加大了元气输送的速度之后，珠子又出现了新的变化，银色花纹的运转一下子变得快了起来。
王乾愣了一下，然后尝试着改变输送元气的速度，不出意外，银色花纹的转速也随着发生了变化。
“原来如此。”王乾明白了珠子的奥秘，当下不断加大着元气输送的速度，银色花纹也转动得越来越急。
嗡~
一声悠长沉闷的嗡鸣声突然在房间内响起，仿佛是到了一个什么临界点，银色花纹一下子停了下来，然后慢慢分崩离析，接着又重新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类似眼睛的图案。
古老深邃的气息顿时从珠子上逸散了开来，空气之中的水气一下子变得浓重起来，周遭的物体上慢慢凝结出一颗颗水珠，庞大的压力以珠子为中心辐射向周围。
珠子上的眼睛图案中间的一条银线突然动了一下，然后慢慢上下分离，露出了一抹黑色。
渐渐地眼睛越睁越大，一抹白色也从中露出了一角，王乾抓着珠子的手微微颤抖着，他已经快要拿不住了，而且珠子上的气息越来越强大，他果断地断开了对珠子的元气输送。
房间内的异响一瞬间消失了，恢复了安静，但是很快，一道声音在王乾的耳中炸裂，接着珠子上便传来一股无可抵挡的吸力，如同长鲸吸水一般将周围的一切向着它拉拢过去。
王乾的眼中，珠子似乎成为了一个虚幻的漩涡的中心，好在他对于这种情况比较熟悉，及时进入到了水德仙体的状态，轻而易举地化解了珠子上传来的吸力。
等到一切平息，珠子又恢复成了原状，而王乾这时才惊讶的发现，房间内的一切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刚刚的吸力只是一个幻觉，要不是家具地面等地方的水珠还没有散去，他差点以为又是某种幻境。
“看来这些东西也不简单啊。”王乾定了定心神，重新看向了那张皮之外的其余五件物什，心中产生了一种预感，似乎这六者之间存在着联系，一体而六分。
本来，王乾将那五件物什买下，只是感觉到上面有些一些奇异之处，并无甚在意，只当是一般的奇珍异宝，勉强算是脱了凡俗，现在看来，却是他想差了。
“这个赵虎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老是能碰到这些东西？”很快，一个新的疑问出现在了王乾的心头，让他对赵虎这个人产生了浓重的好奇，不过，只是暂时放在了心里，并没有准备去找赵虎探询一番的打算。
有了珠子的前车之鉴，王乾对于接下来的几件东西不敢再这么莽撞地去查看了，只是用一些寻常的手段去试试。
接着，王乾拿起的是那块满是气孔的石头，看着脆弱不堪的石头，一些地方的连接之处甚至薄弱得近乎透明了，但是质地却极为坚硬，王乾使劲了力气都没损伤其分毫。
想到这一切似乎和水存在着某种联系，王乾便将一些水倒在了石头上，结果，水被石头全部吸收了，然后又从气孔之中喷了出来，就好像一个人吃到不好吃的东西又吐了出来一般。
“有点意思。”王乾挑了挑眉，将石头放到了一边，又看了看剩下的三件东西，那块金属书页没什么好说的，重点肯定是上面记载的内容，可惜王乾根本看不懂。
而那件类似风干的尸体的东西，王乾仔细打量了半天，也没有对上号，一来似乎因为风干的原因，其样子发生了一些变化，二来，这似乎只是一部分，最重要的是，王乾对于海里的东西知道得实在有限。
摇了摇头，王乾将目光移向了最后一件东西，那个海螺。
王乾先是拿起海螺看了看，里面似乎是空的，又在耳边晃了晃，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声音，想了想之后，他将其拿到嘴边，看了看，对准开口的地方鼓起腮帮子用力吹了下去。
噗！
海螺似乎是完全封闭的，王乾吹得太猛，直接将其从嘴里吹了出去，连忙用手接住了往下掉的海螺。
“海螺不是应该可以吹么？”王乾有些疑惑地想道，“难道是我方法不对？”
将海螺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之后，王乾发现在其底部有一些细小的空洞，只有阵眼大小，不注意看根本发现不了，“我说呢，我就记得海螺应该是从小头吹的。”
王乾觉得自己找到了问题所在，将海螺掉了一个头，对准小头的部位，慢慢地吹了下去。
气流顺着那些细小的空洞进入了海螺的内部，顺着里面的通道，从另一头出来了，但是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
“难道是不够用力？”王乾拿起海螺凑到眼睛前看了看，那些空洞太小了，如果用力的话，气流根本进不去。
“真是个奇怪的海螺。”王乾百思不得其解，便将海螺放下了，看着桌子上的东西一时陷入了沉思，“该怎么处理呢？”
第四百零六章 难妖（五）
虽然是准备找一些稀奇的东西作为礼物送给王坤他们的，但是眼前的东西明显有问题，王乾倒是不好直接给他们，只是处理的方法他又不知道，况且买回来的东西就是他的了，浪费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算了，明天去找那个赵虎问问，在哪收的这些东西，方便的话，过去一趟，看看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王乾看了看屋外的天色，不知不觉已经黑了，随手将这些东西放在了桌子上，便去休息了。
时近子时，窗外的月光穿过了窗格照进了内，外面不时响起一两声猫叫狗吠，更夫的声音也在城里有规律的响起，忽远忽近，平躺在床上的王乾忽然翻了个身子，嘴里含糊不清地呓语了几句，接着又安静下来，微微发出鼾声，似乎已然睡得熟了。
桌子上的几样东西不知什么时候移动了位置，相互凑到了一起，组成了一个有些奇特的图案，那张皮革被围在了中间，自己将自己折叠了起来。
嘶~
呼~
细微悠长的气流声从皮革上传了出来，伴随着一胀一缩的动作，慢慢地鼓了起来。
月光下，皮革的影子投射在墙上，越来越长，越来越大，但是很快一团更大的阴影将它的影子给覆盖了。
王乾站在桌子边，掏了掏，看着突然僵在那里的皮革，好整以暇地说道，“继续啊，怎么不继续了？”
噗嗤！
急促的漏气神从鼓起的皮革上传了出来，其也飞快地瘪了下去。
王乾眼疾手快地将皮革的周围用元气完全封锁起来，阻止了它继续缩小的状态。
“还真以为我睡着了？真是的，为什么你们总是喜欢在人睡觉的时候出现呢？”王乾似笑非笑地看着皮革。
皮革似乎放弃了变回原样的打算，重新开始膨胀起来，王乾也适时地撤去了元气的封锁，不一会儿，本来一张薄薄的皮革，变成了一个圆滚滚的生物，在桌子上翻滚了一圈之后，露出一双三角眼，眼睛下出现了一张栅栏似的的嘴巴。
“会说话么？”王乾抽出了桌子下的凳子，坐了下来，看着桌子上的生物问道。
“凡人，见到伟大的……”这个生物的话还没有说完，直接被王乾一巴掌扇飞了出去，然后又被其隔空摄取了过来。
“请重新组织一下你的语言。”王乾单手抓着这个生物，举到自己的眼前，淡淡地说道。
这个生物沉默了一下之后，说道，“好吧，我承认你不是凡人。”
“说说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王乾好奇地问道。
“如你所见，我是一个妖怪。”
“妖怪？”王乾不置可否地重复了一遍，虽然从这个生物的身上感觉到了妖气，但是很淡，更多的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气息。
“是的，妖怪，恩，一个遇难的妖怪，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我在北海之中自由地遨游，突然一张大网将我抓走了，然后我被带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又被弄成了现在的这副模样，算起来，已经有两百多年了。”妖怪有些感慨和悲伤地说道。
“好吧，姑且当你是个妖怪，那么，妖怪，你的真身是什么？”
“我有名字的，我叫西风。”西风嘟囔了一句之后，继续道，“我原本是一条无忧无虑的乖鱼。”
“乖鱼？这是什么鱼？是指你很乖？”王乾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鱼。
“哦，你们人类也叫我河豚。”西风回过神来，解释道。
“河豚啊。”王乾看了看西风现在的样子，恍然地点了点头，“那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我之前不是说了么，我被带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被弄成了现在的这副模样，不过我好像是一个什么失败的什么，然后又被他们给扔了，周周转转我被之前的那个人送到了你的手上，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估计还不能出来吧。”
“这么说，我算是你的恩人？”
“是的。”
“那你偷偷摸摸地大半夜趁我睡着了出来？这是要准备跑路？还是说对我有其他的想法？这是对待恩人该有的行为么？”王乾质问道。
“咳咳，我只是一条普普通通的河豚妖，你这么厉害，我肯定没什么能报答你的，为了防止被你吃掉，我肯定要跑路的啊。”西风理所当然地说道。
“那这几个东西又是怎么回事？”王乾指了指围着西风的另外几个物品问道。
“这些都是我的东西！”西风闻言，立马紧张地看着王乾。
“你的东西？”
“是啊，是我被那些人扔掉的时候，偷偷带出来的，当然是我的东西了，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它们带在我的身边，幸好没有遗失什么。”
“这是你偷的赃物吧。”王乾鄙夷地看着西风道。
“哼，这怎么能算赃物？我被那些人搞成了这副模样，之后又把我无情地抛弃了，我拿点东西走不是很合理么？”西风振振有词地说道。
“那你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么？”
“不知道，不过，跟我变成现在这副样子有些关系，我带着它们也是因为我要恢复的话，必须需要它们的配合。”西风果断地说道。
“原来如此。”王乾点了点头。
“那么，我现在可以走了么？”西风问道。
“不行哦。”王乾竖起一根食指摇了摇，笑眯眯地说道，“你可是我花了大价钱才买回来的，所以你，还有你的赃物，不，你的所有物现在都是我的了。”
西风的身子一下子更鼓了，“你说吧，你花了多少钱买的我，我还给你就是了。”
“你有钱？”王乾上下打量了西风几眼，丝毫没有看出它哪里又藏钱的地方。
“虽然我没钱，但是我能满足你的愿望，你许一个愿望，要多少钱，尽管开口。”西风颇为豪气地说道。
“你能实现人的愿望？”王乾诧异地看了西风一样，“不是挺厉害的么？为什么不报答我？”
“我只能满足一般的愿望啊，你这种的，这么厉害，许的愿望我肯定满足不了的。”西风解释道。
“好吧，不过，就算我许愿了，那也是我凭自己本事得到的钱，不能算是你为自己赎身出的钱，而且我不缺钱。”王乾摇了摇头说道。
第四百零七章 难妖（六）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嘛！”西风的身子又胀大了一圈，声音都开始变得嗡嗡的。
“不知道。”王乾摊了摊手说道，“所以，你只能暂时跟着我了，等哪天我心情好了，说不定就放你走了。”
噗嗤！
西风的身体急速地缩了下去，终于有了一条鱼的样子，丧气道，“好吧，你厉害，你有理，你说了算。”
“你真的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用的？”王乾再次问起了那五件东西的用途。
“不知道。”
“那你知道抓你的那些人是什么人么？”王乾想了想问道。
“拜托，那个时候我才刚刚开了灵智，我哪知道这些东西，况且，你们人类在我眼里看起来都差不多，我哪分得清哪对哪？”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不是之前带着你的那个人？”王乾奇怪地问道。
“你比他厉害啊，虽然我大多数时候是处于沉睡的状态，但是偶尔还是会苏醒一下的，之前的那个人我见过，很普通的一个人，跟你可不一样，而且，你比他高了不少，恩，还好看了不少。”西风一边说着，一边看着王乾，身子左右摆动了两下。
王乾听了心中微微一爽，这还是一次有人，啊，不对，是有妖怪说他长得好看，嘴上谦虚道，“没有，没有，只是比赵虎稍微好看了一点。”
“原来那个人叫赵虎啊，那你叫什么名字？”西风的关注点显然和王乾的不一样。
感觉白表现了一番的王乾，撇了撇嘴回道，“王乾。”
“哦，那么你什么时候心情能变好？”
“你这么急着走？你离开了准备去哪啊？”
“回北海啊，那里是我的家啊。”
王乾点了点头，接着话锋一转，“能解释下你身上的血气是从哪来的么？”
“血气？哦，那个是这张皮上本来就有的。”西风回忆了一下说道。
“这张皮上本来就有的？这不是你变的？”王乾愣了一下，感觉西风的话里透露的信息有点多。
“当然不是了，你见过海里的东西有长这种皮的？”西风翻了个白眼，“我是被封印到这个皮里的，这么长时间过去，我的肉身已经和这张皮融合在一起了，所以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那你知道这皮原本是什么东西的么？”
“看到这个了吧？就是那个东西上扒下来的。”西风的尾巴一扫，将那个风干的尸体块给扫到了王乾的面前。
“这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我才两百多岁，大海里还有很多地方没去过，而且，我当初见到的也只是这个东西一部分的残躯，血肉模糊的，根本看不出来什么。”
“话说，你这么急着回去，就不怕那些人找你？”
西风的表情愣了一下，接着后知后觉地露出一个恐惧的表情，“睡得太久差点把这件事忘了，幸好，幸好，你又救了我一次，等我再厉害点，一定满足你两个愿望。”
“你一直在说愿望愿望的，你的能力是帮人实现愿望？”王乾奇怪地看着西风，一个河豚妖的能力是这个，怎么都说不通啊。
“对啊。”西风说完就看到了王乾好奇地眼神，不待其说话，继续道，“别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大海里很多妖怪都是这样，经常会出现一些奇怪的能力，谁也不知道因为什么。”
“好吧。”王乾耸了耸肩，然后继续看向了那五件物品，“虽然你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但是总归有所了解吧？”
啪啪啪！
西风的尾巴甩动了两下，回道，“确实有所了解，那个书页上记载的好像就是把我变成现在这个模样的方法，那对眼珠子能一定程度上操纵水流，那块风干的残骸，恩，就不知道了，那个石头我倒是知道得多一点，是净水石，可以将水净化，算是比较常见的了，海里虽然不常见，但是也不算少，只是像这个样子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上面的气孔太多了。”
“至于这个海螺，好像是某种联系用的工具，我曾经见那些人吹过。”西风看着最后的那个海螺说道。
“联系用的工具？”王乾皱了皱眉，“怎么用？”
“吹一下就行了，不过没有声音，但是我也听过有人用这种海螺吹出过声音，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吹了之后会发生什么？”王乾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吹了之后？”西风眨了眨眼睛，努力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说道，“好像会把什么东西给召唤过来，等等，你不会吹了吧？”
“恩。”王乾尴尬地笑了笑，“不过，也许我没成功呢？”
“完了，完了，我们快跑吧，那些人很凶残的。”西风一下子变得焦躁起来，根本没注意到王乾后面的半句话。
“别慌，就算不小心吹成功了，这里离北海那么远，不会有事的。”王乾反应过来之后，才想起这里又不是北海附近，不必如此慌张，便出言安慰道，只是心中依旧有着淡淡的不安。
“你懂什么！”西风有些暴躁地对着王乾吼了一声，“只要有水的地方就会被那些人察觉到，不要心存侥幸没吹成功，这东西只要有活物对着那些气孔呼吸都能发出信号的。”
“你怎么不早说？”
“我早说个屁啊，没人告诉你不认识的东西不要乱动么？”西风越发显得慌张起来。
“安心啦，这里是中原，离北海那么远呢，我吹了也好久了，不也半点事情都没有么？”王乾强自镇定地说道，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产生了一种被锁定的感觉。
哗啦！
房间内水壶之中的水突然自己涌了出来，在半空之中汇聚成了一张只有眼睛和嘴巴的人脸，人脸在周围扫视了一圈，完全忽视了王乾的存在，将目光锁定在了西风的身上，“找到你了。”
说完，那张人脸化为了一滩水散落在了地上。
“它好像没注意到我。”王乾不太确定地问道，“是不是跟我没关系了？”
西风的身体在飞快地胀缩着，闻言看了王乾一眼，发出了一个奇怪的声音之后，说道，“是的，没注意你，但是跟你有关系，你看看自己再说吧。”
“我自己？”王乾疑惑地低头看去，但是什么都没发现。
第四百零八章 难妖（七）
“什么都没有啊。”王乾皱了皱眉，疑惑地问道。
“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一个凡人了，你不会用其他方式检查么？”西风的情绪这会儿稍微稳定了一点，闻言有气无力地说道。
“呵呵。”王乾干笑两声，骨子里他还是一个普通人，有时候总是会忘记。
操纵着体内的元气运转了一周，王乾终于发现了一点异常的地方，他挥手在自己面前弄出了一面水镜，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里出现了一个淡蓝色的眼睛印记，正在飞快地淡化之中。
王乾尝试了一番，但是怎么都消除不了，这个印记似乎不存在于肉体，也不存在于灵魂，反而好像是存在于自己的元气之中，犹如本来就是元气的一部分一般。
“你知道怎么把这个东西弄掉么？”王乾问道。
“知道。”西风的回答有些出乎王乾的意料。
“那你担心什么？说说看，怎么弄掉？”王乾诧异地看了西风一眼问道。
“很简单，你把自己的修为废掉就行了，然后这个印记会转移到你的身上，这个时候，你再杀了自己，印记就会转移到灵魂上，这个时候，你……”
“停停停，你这说的都是什么不靠谱的办法？”王乾皱着眉头说道。
“据我所知的，消除这个印记的办法就是这个，当然，如果你认识那些人，也可以请他们帮你把印记消除了。”
王乾翻了个白眼，他要是认识那些人，也不会问西风那么多问题了，他两辈子都没出过海，如果不算在归墟那里的遭遇的话，就算想认识这些人，都没机会碰上。
“算了，你也别担心太多，先跟我回帝都吧，这里毕竟不是海上，那些人手伸不到这么长的。”王乾也不知道在安慰西风，还是在安慰自己。
“但愿吧。”西风焉焉地说道，美好的生活刚刚向他招手，转眼之间，便如泡沫一般破碎了。
“我先睡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王乾看了看天色，重新躺到了床上，很快进入了梦乡，留下西风一个妖在桌子上双眼无神地看着逐渐暗淡的月光，一如它即将面对的妖生，不同的是，黎明前的黑暗之后还有黎明，而它却不一定了。
不过，也许会出现，西风看了看状似睡着的王乾，本来古井不波的眼神微微闪动了一下。
第二天，王乾很早便起床了，看着依旧保持着原状的西风，摇了摇头，将其他几件东西都收了起来，然后看着西风道，“你能变回那张皮么？说实话，你现在的样子可不太适合出现在人前。”
西风呆滞地转动了一下眼睛，看了一眼王乾，没有说话，身子如同漏气一般瘪了下去，不过，与之前不同，这一次就像是一张鱼形的皮，仔细看，还能发现中间的部位微微鼓了起来。
将西风揣进了怀里，王乾便下楼退了房间，准备即刻赶往帝都，毕竟那里有大佬罩着，不过在此之前，他准备去见见赵虎，问问他当时收货的情形。
王乾先是来到了昨天赵虎摆摊的地方，但是这里早已没了赵虎的踪影，于是他又去其他地方找了找，沿路问了问附近的摊贩，最后才知道，倒霉的赵虎竟然被衙门的人带走了。
王乾对于赵虎的遭遇实在有些无语，忍不住摇了摇头，向着衙门的方向走去，出示了令牌了，说明了来意之后，昨日见过的一名捕快带着王乾向着关押赵虎的方向走去。
“怎么称呼？”路上，王乾问着这个第二次见面的捕快问道。
“回大人，小人名叫于三。”于三有些受宠若惊地说道。
“于三。”王乾点了点头，“这赵虎怎么被你们抓了？”
“回大人，这个赵虎是通缉犯，去年的时候，从关押他的地方越狱了，要不是因为大人，我们可能都没发现，此人极为擅长伪装和隐藏，一路走来竟然没有任何地方注意到他。”
“哦？”王乾对于于三所言感到有些稀奇，“他没做任何伪装和隐藏，正大光明的，怎么就发现不了了？”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小人才说此人极为擅长伪装和隐藏，要不是仔细比对，根本将其与通缉令对不上号，而且根据下发的海捕文书，此人当初越狱之时也极为诡异。”
“怎么个诡异法？”
于三顿了一下，说道，“他是正大光明地走出来的。”
王乾闻言，微微睁大了眼睛，“守卫都是瞎了？”
于三摇了摇头，“具体的情况上面没有说明，只是特别强调了这件事，所以，昨日我等回来确认了其身份之后，几乎是在城里布下了天罗地网，才将其堪堪抓住。”
“到了，大人。”于三说着，在一道铁门前停了下来，挥了挥手示意守在门口的四人打开了门，然后带着王乾走进了里面。
临进去前，王乾抬头看了一眼周围，真个是守备森严，眼前的一间屋子，前后左右都有人守着，连上面都没有放过，而且除了正门所在的地方，其余地方都从外面封死了，一张挂满铃铛的大网还将房子给罩住了。
“有必要这样么？”王乾感觉这些人有些小题大做了，“他虽然是越狱了，不过据我所知，他没什么危害性啊？”
“不知道，上面没有说，只是对此人极为重视。”进了房间里，里面还有着三个套在一起的铁笼，每个里面都关着几个官差，最里面最小的那个则是关着赵虎。
“大人，冤枉啊。”赵虎听到动静，看向门口的方向，一眼就发现了跟在于三后面的王乾，顿时激动得从地面上站了起来，双手抓着铁笼的栏杆，大声喊道。
“喊什么喊，给我安静点！”离赵虎最近的一个官差踢了一脚关着赵虎的铁笼，恶狠狠地说道。
“大人，到了。”很快，于三便带着王乾来到了赵虎的面前，而他们身后穿过的铁笼的门也重新锁了起来，钥匙传到了最外面的人手里。
“恩，我问他点事，你们先下去吧。”王乾摆了摆手，说道。
“是，大人，不过，只能留出一层空间，还望大人见谅。”于三解释道。
“恩，知道了。”王乾点了点头，等于三几人退了开来，才将目光重新看向了被刚刚那个官差凶了一顿之后显得有些畏畏缩缩的赵虎。
“大人，我冤枉啊。”赵虎不待王乾开口，抢先说道，只是没有一开始那么激动了，声音也小了许多。
第四百零九章 难妖（八）
“大人，您坐。”于三殷勤地拿了一张凳子走了进来，然后又退了出去。
王乾瞄了一眼，点了点头，坐下来，看着赵虎说道，“听说你还是越狱跑出来的？”
“不，不是越狱，是他们放了我的。”赵虎一脸认真地说道，丝毫没有撒谎的迹象。
“具体说说呢？”王乾对于这件事产生了好奇，暂时将西风的事缓了缓，准备等下再问。
“当时我在睡觉，迷迷糊糊之中听到有人说我可以出去了，让我赶快走，然后我一下子就醒了，醒来之后却没有看到说话的人，估计是我当时睡迷糊了，以为过了一瞬间，其实过去很久了吧，不过我牢房的门确实是开了，通往外面的其他的门也都开了，那些守卫也没问什么，于是我就自己走出来了。”赵虎老实地说道。
“就这样？没了？没其他什么情况？”王乾问道。
“没了。”
“再想想呢，当时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赵虎低头仔细想了半天，然后突然抬起了头，“啊，要说奇怪的地方，确实有一个奇怪的地方，平日里很吵的监狱那天很安静，那些守卫相互之间也没有说话，我经过的时候都没有看我一眼，就好像我是一个透明人似的。”
王乾点了点头，知道是问不出其他什么了，于是将话题转向了今天来这的目的，“还记得昨天你卖给我的那几件东西么？”
“记得，记得。”赵虎连连点头。
“说说看，当时你收的时候，是什么个情况。”
“我说了，您能放我出去么？”赵虎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先说了再说。”王乾淡淡地看了一眼赵虎，没有许诺什么。
赵虎有些失望，听出了王乾话里的意思，不过依旧配合地说出了当时的情况，“那还是我被关进去之前的事了。”
“恩？这是你关进去之前收的？”王乾有些意外地问道。
“对啊，我这个人比较，恩，谨慎一点，在钱充足的时候会买一些稀奇的东西备着，万一哪天出了事也好有个退路，东山再起什么的。”赵虎解释道。
“恩，你继续。”
“大概是两年多之前吧，我当时跟着一个商队到了北海附近，那些商会在城里收售东西的时候，我很早就把自己带去的货物卖了，寻思着还有几天，就去了附近的一些渔村，准备淘点好东西，那些小渔村虽然穷了一点，但是经常出海，时不时会打捞起一些好东西……”
……
两年多之前，北海听涛城附近。
空无一人的乡间小道上，行走的赵虎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看天色，黑压压的乌云聚集在天上，仿佛要掉下来似的，忍不住暗骂了一声晦气，左右看了看，向着最近的一处小渔村走去。
天色越来越难看，仅有的几丝微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空气闷热难当，加之赵虎走得急，不一会儿，身上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啪嗒！
几颗黄豆大小的雨珠砸在了满头汗水的赵虎脸上，微微有些疼，他看了看已经能看见轮廓的渔村，疲惫的身子突然又涌出了一股力气，脚步不由又快了几分。
终于赶在暴雨彻底降临之前，赵虎气喘吁吁地停在了渔村的村口，就近找了一户人家。
“有人在么？”赵虎站在门口，以后搭棚，大声喊道。
“来了，来了，谁啊？”一个男子听到声音从屋子内走了出来，同样大声地回道。
“我是路过的商人，能否在此避避雨？”
那男子仔细看了看赵虎，似乎不像是坏人，便回道，“进来吧。”
赵虎脸上一喜，急匆匆地跑进了屋子里，然后半探出身子，将衣服上的雨水拧在外面。
“多谢。”将身上的衣服简单处理了下，赵虎才回过头对着男子说道，进了屋子，雨声似乎小了一点，倒是不用再大声说话了。
“不客气，你先坐，我去给你弄碗姜汤热热身子，去去寒寒，这夏天要是受了风寒可就麻烦了。”男人说着吩咐自己的婆娘，在堂屋的一个小灶上帮赵虎煮了起了姜汤。
赵虎点了点头，坐了下来，再次到了一声谢，然后环视了一圈周围，说道，“兄弟是干什么的？不像是打渔的啊？”
男人坐在了赵虎的旁边，“嗨，早些年也是出海打渔的，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可是后来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便使钱在城里谋了个行当，虽说日子也是苦巴巴的，不过比以前稳定了不少，倒是不用担心，这两天正好休沐，便回来了。”
赵虎点了点头，“我瞧兄弟家里有些老物件啊，不知道卖不卖？”
“你是跑地皮的？”男人愣了一下，然后说道，“有是有些，不过之前也有一些跑地皮过来过，不过都没看上眼，给的价太低。”
“我能看看么？”赵虎问道。
“行吧，不过，少于这么多，我是不会卖的。”男人对着赵虎伸出了一根食指，然后起身走向角落，将堆放在那里的东西一一搬了过来。
赵虎一边看着，一边问道，“这些都是哪来的？”
“水下的东西，我之前出海打渔的时候发现的，怎么样？”男人有些期待地问道。
赵虎没有急着说话，看得越发仔细了，不过因为本来就在水下，出了水之后又没有妥善保管，这些东西大多看不出本来的样子了，也难怪之前的那些同行没人愿意出高价收，估计都是准备低价买回去翻新再做旧。
看了半晌，赵虎摇了摇头，然后指着其中一个物件说道，“这个我要了，我可以给你一两一钱的银子。”
男人看了看赵虎指着的那个东西，是一个细颈瓶子，算是这些东西里面保存最好的了，犹豫了一下之后，点了点头，“行！”
赵虎见男人答应了，便将这东西用随身的布包了起来，掏了银子给男人过了过数，算是结束了这场交易。
“兄弟，问你个事，你们这行来钱容易么？这东西你们收了都干什么啊？”男人将钱收了起来，状似无心地打探道。
赵虎闻言笑了笑，劝道，“怎么？你也想干这行？我劝你还是熄了这个心思，我们这行可是不容易的，一个不小心就得倾家荡产，说不定还会惹上官司。”
男人一听顿时怂了，尴尬地笑了笑，“没有没有，就是打听打听。”
赵虎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问道，“对了，你们村子最近有跑地皮的来过么？”
“没有，那些人都是一年才来一次，今年的时间还没到，等到休渔的时候才会过来。”男人的婆娘端着姜汤走了过来，随口回道。
赵虎接过姜汤吹了吹，小小地抿了一口气，顿觉浑身舒坦，“那等会儿雨停了，不知道兄弟方便不方便带我去村子里逛逛？我给你钱，一个东西二十文钱怎么样？”
男子一听有钱拿，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总归是外快，不赚白不赚。
第四百一十章 难妖（九）
“对了，我叫赵虎，不知道兄弟怎么称呼？”姜汤已经稍微凉了一点，赵虎喝得不再那么小心翼翼，猛喝了一口气，舒服地长出了一口气，感觉身子内的寒意被驱散了不少。
“于丰，你叫我阿丰就行了。”于丰客气道。
“于丰那个，鱼丰，好名字啊。”
“名字好是好，可惜现实不是这样的，说起来，这几年，我们村子，不，附近的几个村子的渔获都不是很好，幸亏我抽身得早，否则一家子估计都得喝西北风了。”于丰摇了摇头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赵虎好奇地问道。
“谁知道呢，请神、祭祀、作法，几乎试了个遍，可惜就是不见好，日子越发苦巴巴地了，算起来，我们家还算是整个村子过得最好的几家之一了。”
赵虎点了点头，眼睛无意间看向了屋外，昏暗的天色之下，厚重地水幕之中，村子外隐隐出现了一个黑影，慢慢地向着村子走来，只不过行走的姿势似乎有些怪异，这么大的雨，挺直着背，脚步僵硬。
“你看，那是不是有人？”赵虎看了一会儿，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忍不住手指着那个方向，对着于丰说道。
咔嚓！
说来也巧，此时天空打了一道闪电，划破了黑暗，使得整个天地为之一亮，那道黑影也清晰地呈现在了赵虎和于丰两人的眼睛之中。
“他三哥？！”于丰看清了黑影的样子，有些错愕地喊道，接着神情紧张起来，身子抖了一下，在赵虎不解地眼神之中，猛地站了起来，将门关上了，同时还搬来了一些东西堵在了门后。
“这是什么情况？”赵虎诧异地问道。
“嘘，不要说话，三哥之前出海的时候遇难了，应该死了，估摸着这不是活人。”于丰的脸色有些苍白，在屋外突然频繁起来的闪电的照耀下，更显苍白，而他的婆娘也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神似乎难过，又似乎带着几分惊恐。
呱唧！呱唧！呱唧！
屋外的雨声和闪电声依旧很大，但是这踩水的声音依旧清晰地传进了屋内三人的耳中，赵虎的身子也不由紧绷了起来，眼前的一切显然不正常，不着痕迹地退后了几步。
声音越来越近了，最终停在了于丰家门口的位置，透过门下的缝隙，赵虎看到了一双湿漉漉的赤脚，脚已经发涨了，上面还有些淤泥，以及一些不知名的东西缠在上面。
三人顿时更加紧张了，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双脚，连大气都不敢出，好在，三个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之后就离开了，听声音似乎是向着村子内走去的。
随着三哥的离开，刚刚被压制的雨声和闪电声一下子又大了起来，空气中那股沉闷凝重的气氛也缓缓散了开来。
等到完全听不见三哥的声音了，三人才齐齐松了一口气。
“这是什么东西？”赵虎不自觉地压低声音问道。
于丰咽了咽唾沫，声音显得有些干涩，“鲛人。”
“鲛人？”赵虎不解地看着于丰，鲛人他也是听过的，但是从刚刚三哥的脚来看，分明是人类的啊。
“对的，是鲛人，三哥被鲛人附身了。”于丰的婆娘也跟着有些神经质地低喊了一句。
“什么？鲛人还能附身？”赵虎愣住了。
“赵兄弟不是本地人吧，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在我们这一直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言，每逢暴风雨来临之时，便会有鲛人操控着出海遇难之人的尸体回来。”
赵虎点了点头，静静等着下文，但是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后面的内容，“没了？目的呢？”
“没了。”于丰摇了摇头，“不知道，因为根本不知道谁接触过鲛人，只是有传言，接触过这些尸体的人，会在最近的几次出海之中失踪，目的不知道，这是老一辈人传下来的。”
“不知道？”赵虎满脸的疑惑。
“没错，这种情况你也看到了，很难发现三哥去了谁家，而那些接触了的人都出奇地表示自己没有接触过。”
呱唧！呱唧！呱唧！
就在二人说话的时候，熟悉的踩水声再次靠近，顿时两人都住了嘴，屏住了呼吸。
三哥同样在于丰家的门口停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去，这一次听声音似乎是向着村子外走去的。
随着三哥的离去，暴风雨一下子停了，黄昏的太阳从云层之后露了出来，将周围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古铜色的光芒。
嘎吱！
于丰打开了门，凉爽的空气涌了进来，驱散了屋子内的闷热。
“赵兄弟，收货的事，咱们明天再说吧，你今晚在这先住上一晚，我得去找村长汇报下刚刚的事情。”说完，于丰急匆匆走了出去。
“完了，完了，我们都要死了。”于丰刚离开，赵虎就听见了他婆娘有些渗人的声音和话语。
回头一看，只见于三的婆娘蹲缩在堂屋角落的阴影之中，双手用力抓着自己的衣摆，眼睛瞪得如同鱼眼睛一般，脸色异常地苍白。
“什么意思？”赵虎这个时候才开始注意起这个一直被他忽略的女人。
“咯咯咯，都得死。”于三的婆娘双目无神，似乎没有听见赵虎的话，只是重复着这句话，不时发出几声诡异的笑声。
赵虎看到这一幕，心中忍不住有些发毛了，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想了想，也不等于三回来，和压根没在听他说话的于三婆娘打了声招呼，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天色很快黑了下来，加之雨后，地面泥泞不堪，甚是难走，但是赵虎丝毫不敢停留，越走越急，仿佛身后有着什么可怖的东西在追着他。
走了不知道多久，前方出现了灯光，赵虎松了一口气，疲惫一下子涌了上来，双手扶膝，快速喘着气，缓了缓之后，向着灯光的方向走去。
随着接近，一个村子出现在了赵虎的眼前，但是他停住了脚步，左右打量了一下，心头忍不住发毛，打了一个抖索，二话不说，直接换了一个方向跑去。
这个村子正是于三的村子，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又走了回来。
这一次，赵虎不敢走得太急，一路仔细留心着周围的情况，不时留下一些标记，但是很快，他又回到了于三的村子周围
第四百一十一章 难妖（十）
“娘的！”赵虎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休息了一会儿，继续换了一个方向走去。
如此几次之后，月亮已经渐渐偏西，但是赵虎始终在于三的村子周围徘徊着，奇怪的是，他做的那些标记，竟然总是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要不是一些地方的特征比较明显，估计他都不知道自己一直在绕圈子。
“这特么到底是什么地方？！”赵虎有些绝望地在心里喊道，一手扶着一颗树的树干，看着前方不远的村子。
灯光从村子里照射出来，但是那里一片寂静，什么声音都没有。
“行，算你狠，老子不走了！”赵虎心里一横，干脆找了一个不怎么潮湿的地方，坐了下来，就这么看着村子里的灯光，静静等待着天亮。
等着等着，赵虎不知不觉地睡着了，梦中，他又见到了三哥，不，三哥的那双脚，他努力想要抬头看清三哥的样子，但是怎么也抬不起头。
“报仇！报仇！报仇！”三哥的声音有些空灵呆滞，不断重复着这个词。
随着三哥的念叨，赵虎的眼前慢慢出现了一些画面，那是于丰杀人的情景。
画面的背景是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周围只有两条渔船，于丰操纵着他的船靠近了三哥的船，然后笑着打了声招呼，等到两船靠近到足以让人跃到另一条船的时候，于丰突然指着三哥的背后，惊讶地大喊了一声。
三哥应该是转头了，接着，赵虎就看到了于丰一脸狞笑着跳了过来，手中举着鱼叉，狠狠地向着三哥戳来。
“啊！”赵虎一下子惊醒了，猛地坐了起来，伸手擦了擦额头，上面满是水，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露水。
“天亮了？”赵虎这才发现，天已经亮了，他看向了前面的村子，只是那里哪有什么村子，只有一座孤坟，正是三哥的坟墓，再看看周围，这里是一处偏僻的海边。
赵虎定了定神，许是因为阳光的原因，他的胆气足了不少，向着孤坟走了过去。
“林三之墓，雨儿立。”赵虎看着墓碑上的字，喃喃念叨了出来，但是一转眼，上面的字迹就消失了，吓得他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虽然头顶着炎炎赤日，但是身子内没来由地涌起一股寒意。
“无意冒犯，无意冒犯。”赵虎双手合十对着坟墓拜了拜，然后愣了一下，明白了林三的意思，犹豫了一下之后道，“我明白了，我这就去报官。”
说完，赵虎跪下来磕了几个头，转身向着听涛城的方向走去，一路顺利地回到了城中，找到了衙门，报告了此事。
衙门的人顿时派人和赵虎向着其发现林三坟墓的地方赶去，果然从那里起出了一具胸口被贯穿的尸体，根据后来的比对，正是之前失踪的林三。
而于丰也被衙门的人抓捕归案，至于其婆娘则是完全疯掉了，听说不久之后也失踪了。
……
“这跟那几样东西有什么关系？”王乾皱了皱眉问道，感觉自己听了半天的废话。
“有，有关系。”赵虎连忙道，也感觉到自己说得有点多了，不敢再扯其他的，“这几样东西就是林三送给我的。”
“林三送给你的？”王乾诧异地问道。
“没错。”赵虎点了点头，“因为发生了那件事，我不敢再在那里逗留，等到衙门抓到了于丰，他也认罪之后便没我什么事了，我就立马离开了，然后隔天醒来的时候，我就发现我的身边多了这些东西，旁边还有一行水渍，是林三给我的留言，说是这些是他从海里发现的宝贝，送给我算作谢礼。”
“他有没有说其他的？”
“没了。”赵虎摇了摇头，然后眼巴巴地看着王乾，“大人，我都说完了，可以放我走了么？”
“那个渔村的位置……”王乾刚想问渔村的位置，准备自己过去看看，但是很快又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可是上了那里某个势力的黑名单，还是老老实实地回帝都的好。
“大人，渔村的位置我记得，我可以带你去！”赵虎听到王乾只说了一半的话，顿时精神一震，连忙道。
“不用了。”王乾摇了摇头，然后转身站了起来，刚准备离开，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那个海螺你吹过没？”
“没啊。”赵虎不明白王乾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还是老实地回答了。
王乾点了点头，“那没事了，你先在这里呆着吧，你的事我会想办法的。”
“不是，大人，我真的是冤枉的啊！”赵虎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王乾的意思，再次大声哀嚎起来。
“嚎什么嚎！”王乾微微皱眉，回头瞪了赵虎一样，后者立时收声了，然后他顿了一下，继续道，“我正好要回帝都，你跟我一起去吧。”
“啊？”赵虎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怎么？不愿意？”王乾问道。
赵虎连忙露出一个笑容，“愿意，愿意，小人愿意。”比起那些恶形恶相的官差，显然王乾显得更平易近人一些，赵虎自然愿意，而且他想得更深一点，说不定，这是这位大人变相放他走呢？
王乾来到了外层，看到了于三，说道，“我刚刚说的话听到了吧？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有大人接手，我等自然放心。”于三连连摇头，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这个烫手山芋他实在是头疼，现在王乾肯接手，他自然是一百个愿意。
“恩，那就好，有什么手续要办的，你抓紧时间，明天一早，我就出发。”王乾说完，便从重新打开的门户之中走了出去，于三跟了上去，其他人依旧紧紧地守着被关在中间的赵虎。
出了关押赵虎的地方，回绝了本地知府的宴请，王乾又回到了之前的那家客栈，重新开了一间房。
第二日一早，王乾刚到衙门，于三便将赵虎提了出来，然后将相应的一系列官文交给了王乾。
“大人，都办妥了，您随时可以启程。”于三说着拍了拍手，一旁有人拉了一匹马过来。
王乾看了赵虎一眼，示意其过来自己这边，然后对着于三道，“恩，多谢了，只是这马却是不用了，回去告诉你家大人，他的好意我心领了。”
“是。”于三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然后目送着王乾带着赵虎离开了，赵虎的身上还带着镣铐。
第四百一十二章 北海来客（一）
“哗啦！哗啦！”赵虎每走一步，每动一下都带动镣铐发出声响，出了城没多久，他就停了下来，举起手，对着王乾说道，“大人，能不能把这个给我去了？我不会跑的，再说了，带着这个赶路，我不是拖您后退么？”
王乾瞄了赵虎一眼，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对着他带着的镣铐一指，镣铐便自动脱落下来。
“等到了帝都附近，你再给我带上。”王乾将镣铐收了起来，说道。
赵虎活动了一下身子，长出了一口气，感激地说道，“多谢大人了。”
王乾点了点头，继续向着前方走去，“你是哪里人士？家里还有什么人？”
赵虎快走两步，走到落后王乾半个身子的地方慢了下来，“回大人，小人是湖州府人士，是个孤儿，本来是有个兄弟的，可惜在我很小的时候就饿死了。”
王乾意外地看了一眼赵虎，“没想到你还是个有故事的，可惜我没有酒。”
“故事不故事的谈不上，对了，大人是哪里人士？”赵虎见王乾没什么架子，也慢慢放开了，随口问道。
“我是关屏府的。”
“关屏府？！”赵虎低呼一声，忍不住退后了几步，然后反应过来，好像是关屏府的人也没什么奇怪的。
“怎么了？看样子你对关屏府的人有什么意见？”王乾淡淡地说道。
“没有，没有。”赵虎连连摆手，“一时惊讶，对了，大人这关屏三府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我还从没有去过那边，现今这个时候，更是进不去那里。”
“哟，还有你没去过的地方啊。”王乾打趣了一句，然后脸一板，“不该打听的别打听，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
“是是是。”赵虎挠了挠自己的头说道。
王乾顿了一下，换了一个方向，向着僻静一点的地方走去，“你真不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
“大人指的是哪个？”赵虎迷惑地问道。
“越狱的事和那个渔村的事。”
赵虎摇了摇头，“越狱我是真的不知道，确实是有人跟我说我可以走了，然后我就走了，不过，渔村的事确实有些东西我没有说。”
“哦？”王乾斜了赵虎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大概的情况是那样的，不过有些话，当时我不方便讲，现在四下无人我才和您说的，您听听就好，别告诉其他人。”
“少废话，快点说。”
“是是是，您还记得我之前提到的鲛人吧？当时我在林三亡魂的指引下，找到了他的墓之后，我报官前先掘开了他的墓，里面的尸体不仅仅只有林三，还有一个鲛人。”
“这个有什么不能说的？”王乾皱了皱眉。
赵虎的脸色变得有些怪异起来，迟疑了一会儿说道，“关键那个鲛人和林三的姿势，恩，好像在**，我当时被吓了一跳，等定睛细看的时候，鲛人又不见了，然后我就在林三的身边发现了那几样东西，而且看样子是后来放进去的。”
说着，赵虎看了王乾一眼，“您知道的，这种事说了，我就更麻烦了，所以我就省去了这一段，直到今天我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王乾点了点头，然后将西风从怀里掏了出来，“这事你知道什么么？”
西风深吸了一口气，身子波的一声鼓了起来，“那段时间我在沉睡，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那是鲛人的神孕之术，在沿海地区很常见的，一些人类身上会长出鱼的特征便是由鲛人和人类神孕而来，据说，这种半人半鲛的生物之中还有一些极为俊美的，但是我没见过，不过和尸体神孕的，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哈~哈~哈！”赵虎看着王乾手上的西风，伸手指着它，嘴巴张大，一时说不出话来，眼睛也渐渐上翻，有窒息的迹象。
王乾拍了一下赵虎的后背，“怎么了？变狗了？”
赵虎终于缓过起来，猛吸了几口气，一下子窜到了王乾的身后，颤抖着身子说道，“妖怪啊！”
“恩，妖怪。”王乾平静地附和道。
“不是，大人，妖怪啊！”赵虎见王乾一点反应没有，焦急地重复道。
“恩，妖怪，你怕什么，你之前不是还把它带在身上么？”王乾似笑非笑地看着赵虎。
“我把它带在身上？”赵虎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仔细看着西风，越看越是觉得有些眼熟，突然知道了它是什么，脑袋转了几圈，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王乾一把扶住了赵虎，撇了撇嘴，“我还道你胆子很大呢，这么容易就被吓晕了。”
在被王乾渡入一道元气之后，赵虎悠悠醒转过来，双眼有些迷茫，但是很快就看到了自己前面的西风，一下子跳了起来，“大人，妖怪！”
啪！
王乾用了拍了一下赵虎的头，“我知道是妖怪，有我在你怕什么？”
赵虎闻言一愣，接着傻笑起来，“对哦，有大人在，我不用怕。”说完，内心的恐惧退去，赵虎带着好奇的眼神，向着西风看去，“喂，妖怪，说句话看看。”
呲！
一道气流迎面击中了赵虎，将后者打得一个趔趄，捂着额头痛呼了一声。
“人类，请你放尊重点，妖怪也是有脾气的。”西风哼了一声。
赵虎看了看王乾，见其没有什么表示，知道自己这一下是白挨了，不敢再逗弄西风，悻悻地走到一边，隔着王乾，继续打量着西风，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活生生地，能被他这么看着还不用担心出事的妖怪。
“我可以吃了他么？”西风被赵虎的眼神弄得浑身不自在，对着王乾说道，语气有些不满。
王乾摇了摇头，“好了，继续说说吧，这个神孕怎么回事？和抓你的那些人有关系么？”
西风狠狠瞪了一眼赵虎，然后说道，“神孕是鲛人特有的一种繁衍方式，这里不得不提一下鲛人的两个类别，分别是深海鲛人和近海鲛人，近海鲛人是从深海鲛人之中分出来的，这一部分的鲛人向往人类的生活，所以才有了神孕这种繁衍的方式，也就是说，神孕是近海鲛人才会的东西，至于深海鲛人，则是敌视人类，据说这要追溯到上古时期，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 北海来客（二）
“没看出来你妖龄不大，知道的倒是不少啊。”王乾意外地看了一眼西风。
“这都是当初在那些人那里听来的。”西风解释道。
“那么神孕和那些人有关系么？”王乾继续问道。
“好像有点关系，近海鲛人的出现好像和抓我的那些人有关。”西风不太确定地说道。
随着王乾和西风的对话，赵虎的注意力逐渐从西风身上转移到了这些平常根本听不到的内容上，听得津津有味的，忍不住插了一句，“抓你的那些人是谁？”
西风瞪着自己的三角眼看了一眼一副好奇宝宝样子的赵虎，懒得搭理他，将头扭到了一边。
赵虎讨了一个没趣，也没觉得怎么尴尬，只是不再说话。
“你对于抓你的那些人，你一点线索都不知道？”王乾皱了皱眉，从西风能听到这些内容来看，显然那些人对于西风没有什么防备之心，按道理应该会透露一些信息才对。
西风甩了甩尾巴，“没有，那些人很神秘，关于到他们的身份的信息，我一个都没有听到过，我待的地方也是一个黑漆漆的洞穴里，周围一片光秃秃的，只有固定我的地方有着一个奇怪的装置，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每次他们在我身上动手脚的时候，我都会失去意识。”
“这么谨慎？”王乾皱了皱眉头，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眉心，那个印记始终如鲠在喉，一日不搞清楚那些人的身份和目的，他一日不能安心，虽然回到帝都或许能暂时安全，但是也有可能会把危险带给王坤等人。
这也是王乾不急着赶回帝都的原因，他想着尽可能地多了解一些这些神秘人的情况再做决定。
“咳咳。”这个时候，被忽视了很久的赵虎突然清咳了两声，强调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等王乾和西风的目光聚集到他的身上后，才说道，“也许我可能知道一点。”
“你？！”王乾和西风异口同声地说道，目光之中满是惊疑不定。
赵虎用力挺了挺自己单薄的胸膛，努力做出胸有成竹的样子，“没错，北海那边我也去过几次，听同行的商队里一些人谈起过一些古怪之事，那个时候，修士妖怪还没像现在一样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世人的眼中，我也只当做一些怪谈罢了，听到你们的话，我才想起了一件曾经听过的故事。”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王乾对于赵虎这种卖关子的行为颇为不满。
察觉到了王乾的态度，赵虎刚刚挺直的胸膛又弓了下去，点头哈腰道，“是是是，小人这就放，这就放，那个商人叫什么我忘了，不过，他说他曾经出海的时候无意中到过一个神奇的岛上，那是一个不存在于海图上的岛屿，四面都是峭壁，仿佛从海里钻出来的半截山峰，峭壁上有着一些洞口，黑黝黝地看不清里面是什么，偶尔有一些和风声掺和在一起的古怪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有点像。”西风听到这里打断了一下，“我当初被扔出来的时候，好像就是从这样的一个地方被扔出来的。”
王乾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赵虎道，“你继续。”
“我也是听到你们说的那些人这么神秘，才想起来的。”赵虎笑了笑，刚要跑题，又被王乾瞪回了正题，“那个商人有些好奇，便吩咐船员将船靠近这座奇怪的岛屿，然后找了几个钩爪，抛到了那些峭壁上，让一些人上去看看。”
“那座岛屿高不过百尺，宽亦不过百尺，临近海面的地方呈四方形，越往上越是尖耸，那些攀爬的水手很快变爬到了顶部，期间避开了那些有洞口的地方，等那些人重新回到船上之后，关于顶部的所见所闻却各不相同，有人说荒芜一片，有人说有一座宫殿，有人说是一个大水池，就在那个商人准备亲自上去看看的时候，周围的海面突然沸腾起来，一个个古怪的脑袋从水面之下钻了出来，面容极度丑陋狰狞，将他的船包围在了中央。”
“船上有经常出海的老人，一眼认出了这是鲛人，慌忙招呼着众人扬帆起航，远离这里，同时将船舱内的一些肉食扔进了海里，不过奇怪的是，根据那个老人的经验，这些鲛人在看到这些肉食之后本该将注意力转移到这些肉食上，但是这些鲛人对于在海里的肉食视而不见，甚至连多看一眼都没有，依旧死死地盯着被他们包围在中间的船，并且不断逼近，身子露出水面的部分也越来越多，一些鲛人手上还持着武器，显然来者不善，一些靠船近的鲛人已经开始向着船上的众人发起了进攻。”
“就在众人绝望的时候，那座岛屿上传来一个古怪的声音，那些鲛人的动作一停，齐齐刷刷地看向岛屿，然后一起跃到了水面之下，消失不见了，紧接着，那座岛屿也开始缓缓向着水面之下沉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在原地留下一个不断缩小的漩涡。”
“众人将船好不容易撤出了漩涡的周围，等漩涡消失之后，商人派人下水看了看，但是水下什么都没有。”赵虎说完，看着王乾，“那个商人说完之后，怕我们不信，还掀起了衣服，露出了一个奇怪的伤疤，说是当时被一个鲛人不小心伤到的。”
“所以，你这说了不等于没说么？”王乾耐着性子听完了赵虎的话，无语地说道。
“嘿嘿，哪能啊。”赵虎神秘兮兮地说道，“我要是没线索会告诉您？我后来单独找到了那个商人，问他当时有没有找到什么稀奇的东西，准备开开眼，那个商人掏出了一个鲛人不小心遗落在他的船上的金属铭牌，上面写着奇怪的文字，我当时好奇就把那几个字临摹了下来，找人问了问，最终在一个老学究那里给翻译了出来。”
“上面写了什么？”
“据那个老学究说，这是一个很古老的文字了，叫什么什么文来着，我忘了，正面的内容写的是，伏波军，背面写的是天命。”
“伏波军！”
“天命！”
王乾和西风听完同时惊呼一声，不过两者的关注点却截然不同。
一人一妖相互对视了一眼，王乾率先开口道，“说说看，这个伏波军是什么东西？”
第四百一十四章 北海来客（三）
“伏波军是传说中的存在，这个可不是我从那些人那里听来的，而是自我诞生灵智之后就知道的，是烙印在血脉之中的东西，所有北海里的妖怪，几乎都知道。”西风从记忆的深处找出了一段快要被遗忘的记忆，“我本来以为只是假的，这么多年，从未有妖见过这个所谓的伏波军，没想到竟然真的存在。”
“也许是那些人在故弄玄虚呢？”王乾挑了挑眉说道，然后看了看前方，不知不觉他们走到了一个处于两片树林只见的道路，只是此时道路的中间被一块大石头给堵住了。
“不太可能。”西风眨了眨眼睛，想了想，很快否定了王乾的想法，“伏波军的传说只在妖怪之间流传着，而且，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妖提起了，那些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而且，你不知道伏波军对我们北海妖怪的威慑力，是没妖敢作假的。”
“啐！就两个人？娘的，早说了，换个地方，这三天过去了，就小猫两三只，还是都没什么油水的。”三个持刀的汉子从大石头后面绕了出来，为首的是一个独眼龙，另外两个是一对双胞胎，一个缺了一只耳朵，一个是斗鸡眼，看样子都是三十岁上下。
王乾瞄了一眼向着自己走来的三人，没有说什么，自顾向前走着，对着西风说道，“这伏波军到底什么来历？”
赵虎本来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跪下求饶，刚刚有所动作，就看到了身边的两个大佬，顿时轻松了下来，只是不自觉又落后了王乾半个身子。
“传言是北海龙宫的禁卫军，龙王出巡，千里伏波，只是北海龙宫根本没有妖怪见到过，也没有见过龙王，是真龙，不是那些蛟龙，这仿佛只是编纂出来的一个谎言，整个北海内，一点北海龙宫存在的迹象都没有。”
“北海龙宫？”王乾皱了皱眉，照这么想，那么也一定还有其余三个龙宫咯？
“怎么？你听过？”西风对于王乾的反应有些意外，诧异地问道。
王乾摇了摇头，“在一个故事里看过，不过，没你说得这么玄乎。”
“喂，前面的那个，你在说什么呢，一直低着头，把头给爷抬起来，娘的，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都给我掏出来，我们只谋财，不害命，不过，要是不配合，爷们也不是提不动刀。”独眼龙看着王乾，恶狠狠地说道。
“等等，大哥，好像不太对劲。”一只耳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王乾，然后扯了扯独眼龙的衣袖，“你有没有发现，后面那个一直没说话，但是一直有两个人的声音。”
“他好像在和手上那个东西说话。”斗鸡眼咽了咽唾沫，微微抬头看了看天，刺眼的阳光似乎变得有些昏暗起来，周围的虫鸣也消失不见了。
独眼龙紧了紧握着刀的手，“喂，说你呢，从刚才起就在神神叨叨地说些什么呢？大爷和你说话呢！”
“不是，大哥，我觉得我们还是撤吧。”一只耳看到独眼龙的举动，似乎吓了一跳，犹豫了一下说道。
“哼，江湖把戏，腹语罢了，想当年，我、我、我、我，我的亲娘唉，妖怪啊！”独眼龙说着说着，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只见西风被王乾扔了过来，在半空之中，迎风而长，不一会儿变得如同一只大象一般大小，重重地砸在了三人的面前。
灯笼大小的三角眼，暗红色的瞳孔，带着不加掩饰的恶意，紧紧地盯着独眼龙三人。
噗咚！
独眼龙直接跪了下来，连连磕头，“妖怪大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放过小的吧，小的上有老，下有小，是猪油蒙了心才出来干这个的，下次不敢了。”
看到大哥的动作，双胞胎受了启发，也跟着跪了下来，一齐用力磕头，“妖怪大人，小的肉柴不好吃。”
独眼龙听到身后两兄弟的话，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连忙改口道，“对对对，小的们肉柴不好吃，容易塞牙，不好消化，您吃了我们三儿事小，弄坏了您的身体多不值当。”
“是的，我们的肉还臭，魂魄也是臭的，犯不着为了我们三个，坏了您的胃口，您往前走，往前走，那里有个庄子，是大户人家，养得好。”一只耳害怕还不能打消西风的念头，连忙又补充道。
“啧啧啧，还是三个人奸啊。”王乾慢悠悠地从西风的旁边走了出来，看着独眼龙三人摇了摇头。
“大哥，你说这个是人是妖啊？”看着新走出来的王乾，斗鸡眼对着独眼龙小声道，“还有这个人奸是什么意思？”
“看着像个人，我估摸着是这个妖怪的仆人吧，半人半妖，人妖，对，是个人妖。”独眼龙低声说道。
王乾听到两人的低语，额头的青筋忍不住挑了挑，然后踢了西风一脚，“你行不行啊，连这种货色都镇不住，刚刚吓唬赵虎不是挺厉害的么？”
西风的两个鼻孔喷出了两股气流，击打在独眼龙三人身上，无辜地说道，“我就是一个还没化形的妖怪，你指望我能干什么？那个人刚刚被吓晕，那是他胆小，跟我又没有关系。”
独眼龙三人被西风的鼻息吹得在地上往后滑行了一段距离，在地面上留下了两条轨迹，耳边刚刚被风声掩盖，也没听到西风和王乾的对话。
王乾摇了摇头，没在多说西风什么，走到独眼龙三人近前，说道，“说吧，你们干这行多久了？都犯了什么事？”
独眼龙先是悄悄看了眼西风，见后者没什么表示，便毕恭毕敬地对着王乾道，“回人妖大人……”
嘭！
独眼龙话还没说完，直接被王乾一脚踹飞了，在半空之中滑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跃过双胞胎兄弟的头顶，落到了不远处，身子上下弹了两下，然后才挣扎着又重新跪在了那里，瑟瑟不敢言。
“你来说。”王乾轻哼了一声，表示了自己的不满，看了看那双胞胎兄弟，随手指着一只耳说道。
一只耳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刚刚独眼龙的惨状还历历在目，他可不想重蹈覆辙。
王乾等了一会儿，见一只耳始终不说话，皱了皱眉，然后看向斗鸡眼，“他不说，你说。”
听到王乾的话，一只耳先是浑身一紧，但是却没有如同他预料的一般被王乾踹飞，顿时松了一口气，头埋得更低了，而斗鸡眼则是一脸苦色，恨恨地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同胞兄弟。
第四百一十五章 北海来客（四）
斗鸡眼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回忆了一下独眼龙被踹飞的细节，琢磨着估计是称呼出现了问题，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那个，大人……”
斗鸡眼说完，稍微停顿了一下，没有等到王乾的脚，心里长舒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猜对了，定了定神，继续道，“回大人，小的三人不过才干了半个月，期间就劫了三波人……”说到这里，斗鸡眼卡住了。
“杀人了？”王乾看着斗鸡眼，眯了眯眼睛说道，虽然是疑问，但是语气却极为肯定。
斗鸡眼一时拿不准王乾的意思，不知道该说杀人了还是隐瞒下去没杀人，他忘了自己不知道在哪里听过一个故事，妖怪对坏人好像比较好一点。
此时，一旁沉默了许久的一只耳，悄咪咪地看了王乾一眼，发现他脸色平淡，又想了想自己三人遇到妖怪之后发生的一切，心里权衡了一下，牙一咬说道，“大人，那是无心的啊，我们就是轻轻一推，哪晓得那个书生那么脆弱，一下子就死了，真的不是有心的，我们也就是想吓唬吓唬他，没想杀人啊，大人。”
一只耳显然也注意到了自己兄弟对王乾称呼的改变，跟着一齐改了称呼，此时，后面稍远一点的独眼龙，听到了两兄弟的话之后，终于明白自己哪里惹了这个人妖，顿时肠子都悔青了，如果不是自作主张，也就不会挨上这么一脚了。
“有心无心的，这些话，你们去衙门说吧。”王乾伸手一掏，之前赵虎带的镣铐被他取了出来，然后一变三，扔到了三人的面前，“自己带上吧。”
“衙门？”听到王乾的话，三人都懵了，怎么突然就扯到衙门那里去了？不过，三人相互看了看，没有敢多说什么，自己把自己拷了起来。
“赵虎，你牵着他们，等到了附近的城里，把他们交给衙门处理。”王乾看到三人都把自己拷好了，头也不回地对着赵虎说道。
“好勒，您放心吧。”赵虎对着王乾拍了拍胸口，然后走了过来，也不知道从哪找出了一条绳子，将三人绑成了一串，用力一扯，“都站起来，大人还要赶路呢，耽误了时辰，你们担当的起么？”
王乾看着赵虎如同牵羊一般，扯着三人跟在后面，轻轻踢了一脚西风，“还不变回来？”
“等下，卡住了。”西风的脸鼓了起来，努力了许久，在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呼啸之后，身子飞快地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你就会这些？”王乾将西风重新拿到了手上，问道。
“拜托，我的能力是帮人实现愿望。”西风无奈地说道，它记得自己和王乾说过这个。
“抱歉，忘了，继续之前的话题，我们刚刚说到哪来着？”
“你说你在一个故事里听过北海龙宫的事。”西风提醒道。
“恩，对，一个故事里。”王乾拍了下自己的脑袋，“除此之外，你还知道些什么？”
“没了，觉醒灵智之后得到的记忆就这些，主要就是说对伏波军要保持敬畏，其他的一概全无。”西风摇了摇头，此时给自己换了个样子，似乎想要变成人形，不过没有成功，只是头部那里变得和人很像，有一个明显的脖子。
“这么说，那些人是北海龙宫的人？话说，北海龙宫里会有人？”王乾自语道。
“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就是一个野生的妖怪，那些北海的大妖族或许会有相关的记载。”
“我现在又不可能去北海自投罗网。”王乾翻了个白眼。
西风活动着自己的脖子，似乎在适应着这个新的状态，“这个我就没办法了，对了，那个天命，你知道什么？”
“天命啊。”王乾点了点头，“说起来，我感觉有些奇怪，这个伏波军是北海龙宫的禁军，但是据我所知，天命跟阴府有关，这两者八竿子打不着啊，怎么会凑到一起呢？”
“阴府？”西风也是一愣，“不可能吧，你是不是记错了？北海龙宫是传说中北海妖怪的圣地，跟那个地方扯不上关系吧？”
王乾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不过天命确实和阴府有关。”
说到这里，思路又卡住了，仅有的线索也断了，王乾看了看天色，不再多说什么，辨明了方向，加快脚步向着附近的城池走去，先把后面那三个人交给衙门再说。
“喂，这位兄弟，你是人是妖？”眼见着前面的两个大佬不说话了，离赵虎比较近的独眼龙小声地问道。
“废话，我当然是人了。”赵虎没好气地说道。
“那个，那前面那位呢？”独眼龙悄悄地指了指王乾。
“那位大人是修士，修士听说过没？”
“修士？”独眼龙三人一齐露出惊讶的神色，“真有修士？”
“这都四十五年了，你们还不知道修士？”赵虎用看某种稀奇生物的眼神看着独眼龙三人。
“没有，只是听说过。”独眼龙三人一齐摇了摇头，“我们一直住在村子里，最近才出来的。”
“好吧，反正现在修士很常见就是了，朝廷还专门设立了修士的衙门，话说，你们也是胆大，这年头就三个凡人还敢出来劫道？”
“嘿嘿，那个，这不是出来之后迷路回不去了么？没办法才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独眼龙讪讪道。
“这么大人了，还会迷路？”赵虎无语地看了三人一眼，“就算迷路，找人打听一下不就好了么？”
“不行，不行，我们村子不一样的。”独眼龙闻言连忙摇了摇头。
“怎么个不一样法？”赵虎好奇地问道。
“说起来，我们村子也跟修士有关，传说是一个修士帮忙建的，周围有阵法的，我们三儿把出入之法给忘了。”
“大哥，还不是你喝酒误事，长老特别强调了的，你还不上心。”一只耳插嘴道，语气之中满是抱怨。
“嘿，你们好像没喝似的，你们怎么不记住？”
“这不是有你么？况且长老说的东西又长又复杂，我们兄弟肯定记不住的，索性不如不去记。”斗鸡眼理所当然地说道。
独眼龙被这对兄弟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好哼了一声，不再多言。
“哦，有点意思啊，说说看，你们村子是什么个情况？”王乾一直留意着后面的动静，稍微放慢了一点脚步，等后面四人跟上来了，看着独眼龙问道。
第四百一十六章 北海来客（五）
北海的某处海域之中，平静的海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的，周围的飞鸟和水下的生物惊慌失措地从附近飞快地远离，似乎里面有着什么恐怖的存在即将出来。
漩涡持续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然后便慢慢消失了，在海面上留下一个海螺，随着海水载沉载浮。
哗！
突然，水面下一道黑影飞快地浮起，向着水面上的海螺接近，一只青灰色的手臂从水面下伸出，一把抓住了海螺，紧接着，一个长得三分像人七分像鱼的生物从水面之下钻了出来。
这个生物身上遍布着鳞片，鼻子处只有两个小孔，耳朵的部分是两个鱼鳍，不时张开成一个扇形，又很快耷拉下来，如此往复，随着其从水面之下出来，身体渐渐发生着变化，只是几个呼吸便成了一个赤裸着上身的人类男子模样。
“这么久了才找到么？”它看了看手上的海螺，自语了一句，辨明了方向，便向着海边飞快地冲去，在海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白色水浪。
……
“嘿嘿，大人，我们村子没什么好说的。”独眼龙似乎一下子警惕起来，对于王乾的问题含糊其辞。
“刚刚不是说得挺好的么？”王乾笑看着独眼龙说道。
“大人，村子有规定的，不能向外面的人透露具体的情况。”一只耳犹豫了一下，开口轻声道。
王乾对于一只耳的话不置可否，换了个问题，“你们似乎对于外面的情况并不陌生啊？”
“村子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出来的，所以对于外面的情况也颇有了解的。”斗鸡眼说道。
“所以你们在等村子下一次出来的人？”王乾若有所思地说道。
“大人明鉴。”独眼龙拍了一个不轻不重的马屁。
“你们村子叫什么名字？”王乾笑了笑，接着问道。
独眼龙三人闻言对视了一眼，然后凑到一起低声嘀咕了几句，最后，独眼龙才说道，“回大人，我们村子叫水莲村。”
“哦，水莲村。”王乾下意识点了点头，然后猛地一怔，“等等，水莲村？！”
独眼龙看着王乾的样子，有些意外，“大人知道我们村子？”
“你们村子是不是有一个关于火焰宝石的传说？”王乾眼神闪烁了一下问道，本来快被他抛到脑后的记忆重新浮现出来。
“大人去过我们村子？”一只耳惊奇地说道，这个传说可是只在他们村子里流传的。
“你们村子搬到那里有多久了？”王乾皱了皱眉，发现事情似乎有些又对不上。
“大人你真去过我们村子？这都知道。”斗鸡眼更惊讶了，他们之前说的可是村子是在一个修士的帮助下建的，而不是搬过去的，但是实际上，他们的村子确实是后来搬过去的，据说，之前的村子是在外界的，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才搬去了现在的地方。
王乾摇了摇头，“多久了？”
“好像有一千多年了吧。”独眼龙回忆了一下，不是很肯定。
“一千多年？”王乾喃喃自语了两句，然后抬头看着独眼龙，“是不是因为火焰宝石？”
“大人你果然去过我们村子，你送我们回去好不好。”一只耳眼睛之中透露着惊喜。
王乾摇了摇头，“我没去过你们的村子，不过，我去过水莲村。”
“什么意思？”独眼龙三人被王乾的话有些弄迷糊了。
“我去过你们水莲村之前在外界的时候所在的地方，那里有一个村子，叫水莲村。”王乾解释道。
“什么？！”独眼龙三人大为惊讶，“水莲村还在？！在我们村子的记载了，那个村子应该已经被毁了啊？！”
“不，我知道了，是火焰宝石！”突然，一只耳大叫一声，“是火焰宝石，它又出现了，不行，我们得赶快回去通知村子，预言应验了，时隔千年，它那个怪物又出现了！它一定会去找村子的麻烦的！”
独眼龙听到一只耳的话，眼神凝重起来，看了看王乾，说道，“大人，杀人一事乃是我一人所为，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愿一命抵一命，只是我这两个兄弟还请大人高抬贵手，放他们留在此处，等待村子后面出来的人，将这个消息传回去，武仁在此谢过大人了。”
说完，武仁重重地跪了下来，对着王乾磕了三个响头。
“大哥！”一只耳兄弟两看到独眼龙的举动，眼眶一红，也跟着跪在了独眼龙的身边，扶着他说道，“我们岂是这等苟且偷生之辈！”
武仁停下了磕头的动作，抬起一片殷红的额头，正色道，“此事关系到村子的生死存亡，岂能意气用事！我身为兄长，自当抗下此事，你们不要再多言了。”
“大人？”武仁说完，又看向了王乾。
“抱歉，你的要求我不能答应。”王乾摇了摇头。
哗啦！哗啦！
武仁听到王乾的话，一急，跪行到王乾的面前，“大人，非是我等为了逃罪，只是此事真的关系到我们村子的生死存亡啊，还请大人法外开恩啊！”
“走吧，天色不早了。”王乾没有回答武仁，转身继续向着前面走去。
“大人！大人！大人！”武仁在后面声嘶力竭地大喊着，但是王乾不为所动，最后三人被赵虎拉起，继续跟在王乾的身后向着前方已经能看到轮廓的城池走去。
等到天色将晚，城门即将关闭的时候，王乾一行人终于到了这个城池，在他出示了自己的令牌之后，一行人顺利的进入到了城中。
在守门的卫兵的带领下，王乾来到了这座城池的衙门处，已经被知会的衙门，此时其父母官正带着几个人等在衙门口。
“下官海无量见过王大人，不知这几位是？”海无量是一个留着长髯的中年男子，对着王乾行过礼之后，看着他身后的武仁三人诧异地问道。
“你认识我？”王乾意外地说道。
海无量笑了笑，“下官曾经在晋王府当过几年西席，备受王爷厚待。”
王乾这才恍然，点了点头，“走吧，先进去再说。”
到了衙门的大堂，王乾将武仁三人移交给了衙门的官差，说了三人的情况，然后暂时将三人带了下去。
“海大人，不知道此地可有通玄司的驻地？”王乾等武仁三人下去了，这才对着海无量问道。
第四百一十七章 北海来客（六）
“并无，本地只是一个县城，只有府城才有通玄司的驻地，大人若是要寻通玄司，怕是还要去府城才行。”海无量说道。
王乾右手手指敲了敲左手手背，“多谢，今晚多有叨扰了。”
“王大人言重了。”海无量笑着说道，“王大人一路风尘，我已经命人在城里备下了酒席，还请移步，也好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不必了，海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明日还要赶路，劳烦海大人安排一个住处就行。”
海无量也没有勉强，点了点头，“这个下官已经安排好了，这就带大人前去。”
“时间不早了，海大人白日里已经操劳了一天，还是早点休息吧，这事安排一个人带个路就行了。”王乾婉拒了海无量亲自带路的想法。
海无量坚持了几次，但是王乾始终不同意，最后只好让衙门的一个官差带着王乾二人向着附近的一个客栈走去。
“这位兄弟，多谢了，你也早点回去吧。”王乾对着带路的官差道了一声谢，然后掏出了一点碎银给了他。
带路的官差见状慌忙摆手，“大人客气了，此乃我分内之事，使不得使不得。”说完，他对着王乾行了一礼，就直接走了。
王乾看了看手上没给出去的碎银，忍不住摇了摇头，手掌一翻，碎银便消失了。
在客栈住了一夜，第二日一早，王乾又去了一趟衙门，找到了被关在牢房里的武仁三人。
“大人，您可是改变主意了？”武仁看到王乾颇为激动，猛地冲到牢房的栏杆前，大声道。
王乾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狱卒先离开，然后跟着栏杆对着武仁道，“有些事昨日没说，我前段时间已经见过火焰宝石衍化的那个怪物了，其出现的地方，目前正有通玄司的高手在坐镇，以防它再次出现，同时各地通玄司在追查其行踪。”
“什么？！”武仁大惊失色，“那个怪物不是普通人能对付的，你们太……”
王乾看了武仁一眼，“通玄司是由修士构成的机构。”
武仁闻言一窒，接下来的话顿时说不出口了，一张脸涨的通红。
“所以，我需要你们中了解情况比较多的，跟我去通玄司一趟，将情况汇报一下。”王乾说道，他不是没想过自己先问清楚了自己去汇报，但是一些东西，过了一遍口，可能就不是原来的意思。
武仁三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三人商量了一下，斗鸡眼被推了出来，“大人，我三弟知道得最清楚，请大人带他过去吧。”
武仁明白王乾的意思，这个被推出来的人应该就是被放的人。
王乾点了点头，“你们的情况我也和衙门的人说了，主犯死罪肯定是逃不了的，从犯虽然能免一死，不过活罪难逃，只是因为你们的特殊情况，本地的县令法外开恩，允许你们等到村子的人之后，再执行。”
虽然和武仁奢望的不一样，但是结果已经很好了，他感激地对着王乾磕了磕头，“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王乾看了一眼磕完头的武仁，唤来狱卒打开了牢门，将斗鸡眼带了出来，默默说了一句，“走吧。”
斗鸡眼点了点头，回首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兄弟，抿了抿嘴，然后猛地转过头去，跟上了王乾，如果可以，他多想一开始就没有从村子里出来。
等出了城，因为武仁三人这个意外的情况，王乾没有再慢悠悠地走路，来到僻静的地方，直接抓着赵虎和斗鸡眼，一阵雷光闪过，三人消失在了原地。
赵虎和斗鸡眼感觉眼前一花，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刚刚现出身形，便弯腰吐了起来，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抬头一看，已经是到了一座城池的附近，心中大为惊叹。
王乾的脸色则是有些难看，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那里慢慢浮现出一个新的眼睛印记，“该死的，竟然还会增加？！西风，你怎么不早说？”
西风从王乾的怀里探出了脑袋，“我也不清楚啊，毕竟这也是我第一次实际见到。”
“对了，你怎么没有？”王乾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仔细看了看西风，发现其身上并没有印记。
“我的印记和你不同，在这张皮的内部，以阴刻的方式存在的。”西风解释道。
王乾点了点头，慢慢平复体内的元气，很快，额头和手心的印记重新隐去。
“走吧。”看了一眼眼前的府城，王乾深吸了一口气，将印记的变化暂时抛到了脑后，先把火焰宝石的问题解决了再说。
进了城，王乾稍一打听，便来到了通玄司的驻处。
在经过门口的守卫的通报之后，一个令王乾意想不到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朱要？”王乾有些意外地看着眼前的人说道。
“呵呵，前辈别来无恙啊？”朱要笑呵呵地说道，然后领着王乾三人走了进去。
“你怎么在这？”王乾问道。
“我本来就是承天门的人啊，如今朝廷组建通玄司，人手都是从各个门派抽的，我自然也逃不了。”朱要半是无奈地说道，显然他对于自己的这份差事不是很心甘情愿。
“你在也好，我正好有点事情要告诉你们承天门。”
“什么事？”
“东极御主你能联系上么？”
正说着，一行人来到了一个厅堂之中，王乾和朱要分主次落座，至于赵虎和斗鸡眼则是站在了王乾的身后。
“能是能，不过有些麻烦，凭我的地位，还暂时不能直接联系上御主。”朱要说道。
“通过通玄司的渠道呢？”
“我说的就是通玄司，要是按照承天门的规矩，我得先回山门才行。”
“行吧。”王乾也没强求什么，“东极御主在燕南府坐镇的事情你知道吧？”
“知道啊，怎么了？”
“东极御主在那坐镇是为了防备一个言灵，而那个言灵与一个叫水莲村的村子有关，那个村子里有一个传说，提到了一个火焰宝石，而那个言灵似乎便是这个火焰宝石衍化出来的。”
“这些我都知道啊。”朱要不明所以地看着王乾，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这个人是水莲村的。”王乾指了指自己身后的斗鸡眼。
“哈？水莲村不是没活人了么？而且整个村子都不见了么？”朱要迷惑地看着王乾。
“不一样，这个是最开始的那个水莲村里的人。”王乾摇了摇头。
第四百一十八章 北海来客（七）
“最开始的水莲村？怎么又扯到这个了？”朱要满脸迷惑地看着王乾。
王乾张了张嘴，然后看向斗鸡眼，“你来说吧。”
斗鸡眼行了一礼，深吸了一口气，站了出来，“回这位大人的话，水莲村曾经举村迁徙到了别处，按照村中记载，原先地方应该是没有水莲村了。”
“所以前辈和御主发现的水莲村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了啊。”朱要露出一个恍然的表情，“那会不会是有不愿离去的人留在了那里，重新组建了水莲村呢？或者有后来者听闻过水莲村，在那重新建的呢？”
“不可能的。”斗鸡眼摇了摇头，“先说大人前一个猜测，当时村子是不会有人愿意留下来的，至于原因，就是因为火焰宝石衍化的那个怪物，而后一个猜测，大人，有所不知，水莲村地处偏僻，加之当时民生凋敝，所知者少之又少，最重要的是，根据村子的记载，当时我们离开之后，村子所在的那个小岛就不见了。”
“前辈想要通知东极御主的就是这件事？”朱要问道。
王乾点了点头，“没错，那个言灵很可能就是那颗火焰宝石衍化的怪物，而且其中还掺杂了一个目的不明的神秘人，据他所言，这个言灵的目标很可能就是他们的村子，所以至今没有任何关于其出现的线索，找到他们的村子也许我们就能知道这个言灵的来历到底是什么。”
朱要神色一正，“知道了，我会尽快通知东极御主的，以防万一，这位就先住在这里吧。”
“我也是这个意思。”王乾看着朱要点了点头，突然心中一动，“你对北海有了解么？”
“北海？”朱要不解地看着王乾，“前辈怎么突然对海外之地感兴趣了？几大海域的情况比较特殊，我知道得也不多。”
“听不到？”王乾指了指朱要的耳朵。
朱要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摇了摇头，“那里的声音很怪，近海部分还好说，深海就比较诡异了，曾经有门中前辈尝试探听，结果不是疯了就是失踪了，还有一些当场暴毙。”
王乾眉头渐渐皱了起来，“那关于伏波军你知道些什么么？”
“伏波军？”朱要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许久之后才道，“好像在哪里听过，但是一时想不起来了，我等下去讯问问留在门中的同门，或许他们能查到。”
“需要多久？”
“大概三到五天，前辈不急的话，暂时就在这里住上几日吧。”朱要笑着说道，“对了，还没有感谢前辈上次赠宝之情，我这里正好有些好东西，与前辈分享一下。”
“赠宝之情？”王乾稍微一想，记起了是什么事，心中微微有些尴尬，面上不露声色地摆了摆手，“些许身外之物，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朱要闻言更加有些眼热，心道王乾定还有不少宝贝，只是碍于身份，却是不便讨要，心中有些后悔没有把徒弟带过来，否则说不得又能得些好处。
“前辈，请。”朱要很快将心中的小心思压下去了，对着王乾伸手一引，示意其随自己来。
“你们也跟过来吧。”王乾走了两步，看了看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赵虎二人，沉吟了一下说道。
赵虎脸上一喜，连忙跟了上去，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啊，而斗鸡眼则是面带忧色，显然王乾刚刚提及的关于言灵的消失让他产生了不好的联想，也许说不定可能这个时候，那个怪物已经找到他们村子了。
穿过几道回廊，朱要带着王乾来到了一个颇为雅致的小院落里，先请王乾坐下，自己则是进了院落里唯一的那间屋子。
过了一会儿，朱要从屋内走了出来，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上面蒙着一张白布，放到了王乾面前的石桌上。
“些许门中特产，说不得多珍贵，但也是外界罕见，请前辈品鉴。”朱要坐了下来，掀去白布，露出了下面的东西。
一壶酒，四个果子，酒不知道是什么酒，只是闻着便令王乾这个不怎么喝酒之人觉得满口生津，果子也是王乾从未见过的，通体白色，乍一看有些像蜷缩的小猫。
“这是琼浆，乃是门中天池所产，有延年益寿，增益法力，清心祛魔之效，不过凡人不能多饮，半杯足以，这果子亦是天池周围所产，名叫四灵果，有四种，形似四灵，这种是白虎果，食之可以控风，提升修为，凡人却是不能吃的。”朱要为王乾介绍了一下，其中一些话显然是对赵虎二人说的。
赵虎听到朱要的话，心中一喜，知道自己这趟是赚了，忍不住咽了咽唾沫，目光先是惋惜地在白虎果上扫过，然后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壶琼浆。
“多谢。”王乾点了点头，也没有拘礼，手在桌面上一拂，出现了四只酒杯，自顾将琼浆注入其中，分量不多不少，刚刚好两个满杯，两个半杯。
“呵呵，真是分毫不差啊。”王乾摇了摇酒壶，发现里面是一滴都不剩，笑着说道。
朱要没有半点尴尬，坦然道，“不是我小气，是这琼浆本就不多了，我平日修炼亦需其辅助，等下次领琼浆，还得有些日子。”
“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王乾之前只是下意识那么一说，并没有讥讽之意，此时反应过来，却是觉得不妥，只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只能强行解释一波了。
朱要摇了摇头，没有在意，端起酒杯，敬道，“这一杯我敬前辈。”说完，双手拱于酒杯前，仰头一饮而尽。
王乾颔首致意，也将杯中之酒饮下，喝完咂了咂嘴，有些评价一番，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突然想到了前世的一句广告词，入口柔，一线喉，但是细想又觉得差了点意思，最后只好摇了摇头，干巴巴地说道，“好。”
为了缓解一下尴尬，王乾说完，就看向了自己身边站着的赵虎两人，“你们也坐，别老站着，跟个跟班似的，见者有份，把这酒喝了吧。”
赵虎闻言，早已迫不及待地他一屁股坐了下来，端起酒杯，先是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然后露出一个陶醉的神色，才抿了一小口，慢慢品着。
斗鸡眼则是先对着王乾二人行了一礼，然后才坐了下来，将那半杯琼浆饮下，酒是好酒，但是此时他心中满是心事，却是没有品出半点滋味。
第四百一十九章 北海来客（八）
北海凌波府境内，一个披散着长卷发的男子赤着上身，赤脚行走在官道上，双目不时扫过周围对自己指指点点的人。
“站住，什么人？”到了城门口的时候，男子被城门的守卫拦了下来。
男子如同死鱼一般的双眼扫了拦住自己的守卫一眼，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了满口的利齿，“这么多年没来，好像变化挺大的。”
守卫被男子的样子吓到了，刚要有所动作，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男子手上拎着血淋淋的头颅，舔了舔溅到自己嘴角的血液，随手将头颅扔到了地上。
周围的人群先是一呆，陡然发出了尖叫，相互推搡着远离男子，而城门处剩下的守卫则是有些惊恐地将手中的长枪对准了男子，同时分出一个人向着城里跑去，通报这里的情况。
“你是什么东西？！”一名守卫，紧了紧手中握着的长枪，强行镇定下来问道。
“真是没礼貌。”男子看了看身前闪烁着寒芒的枪尖，低声说了一句，然后便直直地向着前面走去。
嘎吱！
在刺耳的声音之中，守卫们惊恐地看着枪尖被男子用肉体强行给顶弯了。
“妖、妖怪啊！”
……
王乾和朱要闲聊了一会儿，便去了后者安排的住处住下，静静等待着承天门传回来的消息。
四天之后，朱要找到了刚刚结束了修炼的王乾，脸色有些凝重，“消息传过来了。”
“看样子不是什么好消息。”王乾看着朱要的脸色，心中有了数。
朱要点了点头，坐了下来，“伏波军，北海龙宫的禁军。”
“这些我都知道，还有呢？”
“北海龙宫……”朱要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道，“北海龙宫是北海龙王的居所，也是其埋葬之所。”
“埋葬？”王乾惊讶地说道。
朱要点了点头，“没错，北海龙王已经死了，四大海域的龙王都已经死了，随着它们的死去，四海龙宫也消失在了深海之中，但是我承天门之中还有着另一个记载。”
“什么记载？”
“四海之内，各有一个海眼，通往阴府，四海龙宫不仅仅是在坐镇四海，同时也是在守着人间与阴府的通道，曾经有过一个传言，四海龙王并没有死去，只是陷入了沉睡之中，如果你真的遇到了伏波军，那么这个传言就是真的了。”
“也就是说四海龙王和阴府有关系？”王乾若有所思地问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的权限还查不到这个，不过，根据我查到的消息来看，应该是有关系的，至于具体什么关系我就不清楚了，对了，您是在哪遇到的伏波军？”
“不是我遇上了，是它们找上我了。”王乾默默地说道，然后体内元气运转，额头和右手手心各自出现了一个眼睛印记，同时左手手心还有一个已经成形一半的眼睛印记。
“真龙之眼！”朱要看到王乾身上的眼睛印记之后，倒抽了一口凉气，忍不住惊呼出声。
“你知道？”王乾沉声问道。
朱要点了点头，“这也是我查到的消息的内容之一，这是四海禁军特有的标记手段，借助的是四海龙王的力量，凡是被标记之人，无论上天入地，都无法摆脱，而且，随着真龙之眼的数量越来越多，等到其数量达到九个之时，这些真龙之眼会融合成一只，到时候，你将直面龙王。”
“这么说，四海龙王果然还是活着？”王乾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很大可能是这样。”朱要说道。
“很大可能么？”王乾自语了一句，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脱口道，“不，四海龙王已经死了。”
“已经死了？”朱要愕然，不明白为什么王乾突然这么肯定。
“没错，已经死了！”王乾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然后将那两颗不知名生物的眼珠和西风掏了出来，“你看看这些。”
“这是？”朱要皱眉看了一会儿，但是什么也没看出来，于是将目光转向了王乾，疑惑地问道。
“如果我没猜错，这两颗珠子就是北海龙王的眼睛，而这张皮则是北海龙王的皮，对了，还有这个残尸！”王乾又将那个干瘪的残尸拿了出来。
“什么？！”朱要有些骇然地说道。
王乾双手背在身后，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整理着思路，渐渐的一种可能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内，“北海龙王已经死了，但是有人发现了它的尸体，然后利用它的尸体，伪造出了龙王还活着的情况，也可能是为了复活失去的龙王。”
朱要被王乾的猜测惊到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不单单是北海，其余三海应该也是差不多的情况，而且看其行径，这么多年没有露出一点马脚，偏偏这个时候高调现世，显然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无论是有人别有用心地在利用龙王的尸体谋划些什么，还是说要复活龙王，都会对现在的格局产生极大的影响，尤其是这件事还与阴府牵扯上了。
“不行，我要立马通知门主！“朱要猛地站了起来，急匆匆地离开了。
王乾静静地看着朱要离开，似乎没反应过来，等其身影消失之后，重新坐了下来，手指轻敲着桌面，“看来他没有把知道的全部告诉我啊，这件事一定比我想要之中的还要严重，言灵的事都没有这么急，反倒是一个还只是猜测的可能就让他这么惊慌，承天门到底知道些什么？”
……
朱要离开了王乾那里之后，来到了一间密室之内，将门关上，启动了阵法，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张明黄色的丝帛所制成的符箓，咬破指尖，描摹了一遍上面的符文。
等到最后一划落下，符箓突然冒出了阵阵金光，从朱要的手上挣脱了出来，飞到了半空之中。
“顺风耳，何事启奏？”一道威严的声音在密室内响起。
朱要恭敬地回道，“参见天帝，属下有要事禀报，四海异变，疑似阴府重临，还请告知门主。”
“汝可确定？”
“不敢确定，但是有八分把握，而且可能还涉及到当初门内叛逃的那一批人。”朱要想起了之前看到的西风，那种状态和门中的一个记录有些相似。
“朕知道了。”话音刚落，符箓上的金光敛去，轻飘飘地落回了朱要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