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前世呓语
“你是不是什么地方想差了？”史魁愕然地看着王乾。
“什么地方？”王乾好奇地问道。
“我虽然是百年僵尸，但是要是算上尸塚的那些年，我最起码千年以上，能打过我的可没几个啊。”史魁自信说道。
“那你之前为什么表现得那样？”
“我说了啊，我怕麻烦，反正又没几个人能伤到我，我随便做做样子就行了啊。”
“那你为什么不救我？”
“我以为你打的和我一样的主意。”史魁无辜地说道。
“那你为什么现在又不这么觉得了？”
“还不是你之前的几次受伤。”史魁耸了耸肩膀。
王乾嘴角扯了扯，“好吧。”
“所以不要妄自菲薄啊。”史魁一脸认真地看着王乾说道，“你想想你遇到的都是什么？先是尸塚的尸地，说实话，那次要不是你，我就得被抓回去了，然后遇到的也都是一些寻常难见的妖鬼，恩，你就是心境不行。”
“呵呵，你也知道心境啊？”王乾无奈地说道，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最大的漏洞就是心境这里，几乎吃的亏都是在幻觉之类的法术上。
“虽然不是很懂，但是大概能明白。”史魁点了点头。
“你既然这么强了，为什么还会怕麻烦？”王乾不解地问道。
史魁一脸看傻子的模样看着王乾，“你是不是傻啊？表现得越强，麻烦才越麻烦啊，像我表现得那么弱，来的麻烦也不麻烦，顶多费事而已。”
王乾听了竟无言以对，看着史魁的样子突然想到一句话，“扮猪吃老虎，不对，扮猪吓老虎。”
“所以，你很强的，就是不知道怎么用，还有就是我总感觉你畏手畏脚的，不逼到最后一刻，就放不开手。”史魁不太确定地说道。
“畏手畏脚么？”王乾陷入了沉思，仔细回想着自己的过往，发现确实如同史魁所说。
或许是前世的习惯，王乾总是习惯性地约束好自己，在没有绝对的把握的情况下，总是将自己藏起来，成为了炼气士之后更是如此，就算有了绝对的把握，也不想着人前显圣，出出风头。
对于凡人，告诉自己，自己和他们不一样，抱着游戏的态度应对他们。
对于修士之类的，则是无限放大他们的能力，非是必要，绝对不动手，这个情况再遇到史魁之后才稍微好了一点，毕竟有大佬跟着。
说不上惜命，逼急了，他也是敢拼命的，说是怕麻烦也不全对，只是不喜欢暴露自己。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王乾的思绪不知不觉飘到了前世。
……
“做人要谦虚。”这是在一间教室里，里面坐着一堆小孩，讲台上一个老师正在讲着课。
……
“你能是吧？看看你写的什么玩样？让你去参加比赛，你就放飞自我是吧？”依旧是一间教室，才十岁左右的何云刚刚一脸兴奋地读完了同学的参赛作文，老师正在训斥着那名参赛的同学。
何云羡慕过，也嫉妒过那名同学，此时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却一下子没了之前的幸灾乐祸，没来由地一股寒意笼罩住了全身，周围的声音似乎开始变得飘渺，最后渐不可闻，老师生气的脸庞和下面满是笑容的同学的脸，开始扭曲模糊。
……
“你不行，就不要答应啊，装什么装。”何云带着一脸尴尬和自责的笑容听着电话里的声音，那是他早已记不清名字的同学。
……
“咦~骗人的吧，怎么可能回去没学习。”坐在前面的同学转过身子看着何云，满是不信和鄙视，何云茫然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
……
“哈哈哈哈哈！”震天的笑声让何云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站在讲台上傻傻地笑着。
……
“够了，都是我的错行了吧，反正我就这样！”何云扭曲着面孔，愤怒地叫着，泪水有些模糊了视线，看不清对面父母的表情，他突然觉得心慌，扭头摔上门快步走了出去。
……
“关我什么事？我下班了。”何云一脸讨好地笑容看着这位同事，尴尬地说着什么，最终只能讪讪地离开了。
……
记忆中的画面转换得越来越快，或是清晰或是模糊或是扭曲，一闪而过，一些早已被遗忘的话不知不觉又浮上了王乾的心头。
……
“真话和谎言取决的不是我，而是他们，那我又何必再说。”
“大家都这样，我何必标新立异。”
“操什么心，他们都没急我急什么。”
“当一个笑话也挺好，最起码不会有人讨厌你。”
“赚钱就好，管什么良心。”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世界不会因我而变，但是我最起码能保证自己不会被世界改变。”
“明明说好，做事先做人，为什么都变了？！”
“随波逐流就好。”
“我不是主角，操什么救世主的心？”
“算了，梦想什么的放在心里就好了。”
……
“你是什么人，不是取决于你想变成什么样的人，而是取决于世界需要你变成什么样的人，你所能做的，只是努力将其往自己所希望的方向靠上那么一点点，仅此而已。”
……
画面一转，王乾仿佛回到了刚刚穿越的时候。
“我穿越了？！我竟然穿越了！！！那么一切重新开始了！哈哈哈哈。”
“为什么会这样？”
“果然先驱什么的就不适合我，真羡慕那些小说中的主角，能凭一己之力改变世界，或许，我该先融入这个世界。”
……
“十年了，竟然这么久过去了，我好像快忘了前世的一切。”
“果然，庸人穿越之后还是庸人。”
……
前世和今世的两个形象渐渐重合在一起，最后不分彼此。
……
“只要不引人注目，就可以平静地过完这一生了吧，就像前世一样，人贵有自知之明，我算是了吧。”王乾坐在田边，看着太阳渐渐落山，心中一片平静。
……
“喂喂，你想什么呢？”史魁用力拍了下王乾的肩膀问道。
王乾眼前的画面陡然破碎，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这就是惯性么，还是说这就是真正的庸人之道。”王乾自嘲地想着。
一切从前世开始，到了今世，却还是什么都没有改变，或许从那句“做人要谦虚”开始，他便习惯了隐藏自己，谦虚不就是如此么？
所谓畏手畏脚，不过是尝过了无力的滋味，却又无力去改变，只能选择去适应，将棱角收起，最终变成了大众，只不过王乾做得更彻底。
也是因为那一张张看不清的面孔和一句句听不清的话语，强者无惧于人言，但是王乾显然不是，人言可畏。
“所以我畏惧的是别人眼中的我，别人口中的我，我一直在表演给不存在的观众看，也畏惧着那个我不敢面对的，被自己亲手埋葬的我，那个锋芒毕露的我。”
第一百五十一章 计划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坟，葬着真实的自己，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真实的自己。
王乾突然心有所悟，明白了炼心到底是什么，不是去感悟人间疾苦，不是去体会生老病死，更不是角色扮演，体验不同的人生，而是问心。
去假还真便是此理，若是不见真，则一切皆是虚假，虚假不明，则真不显，真不显，则一切皆空。
王乾长出了一口气，站起身，“走吧，回去睡觉了。”
“恩？”史魁奇怪地看着王乾，“怎么了？”
“困了。”说完，王乾下了房顶，回了房间，沉沉地睡去，这一次，他睡得很沉很沉。
第二天，王乾早早地醒了，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床幔，好一会儿才起身。
史魁正坐在屋子的桌子边，无聊地数着桌子上的纹路，见到王乾醒了，打了声招呼，然后兴奋地说道：“王乾，给你看个东西。”
“什么东西？”王乾随口回道。
“就是这个。”
王乾下意识转过头，然后就看到一片白花花的肉体，连忙转过头，“卧槽，你干什么？！”
史魁犹自兴奋道：“昨晚我睡不着，就把那个培元丹都吃了。”
“都吃了？！”王乾吃惊地问道。
“恩，没什么感觉，我就一口气都吃完了，在然后我体内的窍穴就都通了。”史魁说这顿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我变成人了。”
王乾这才反应过来，他刚刚看到的史魁，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僵尸的痕迹了。
“恭喜啊，你先把衣服穿好。”王乾依旧背对着史魁说道。
“哦。”
王乾听着身后传来的悉悉索索的穿衣服的声音，等确定史魁穿好了衣服才转过身子。
“你直接说不就好了，脱什么衣服？”王乾无语地说道。
“我这不是怕不够直观么。”史魁笑着说道。
王乾翻了个白眼，“走吧，去吃早饭，然后商量一下你昨晚说的事。”
“哎？你想好了？”
“没，所以才说商量啊。”
吃过早饭，王乾和史魁回到了屋子里，王乾借了一套文房四宝，在桌子上画了简略的清水县附近的地图。
他之前在衙门做事的时候看过附近的地图，对于清水县附近还是比较了解的，当然只限于了解，具体的情况就不清楚了。
“主要目标是清水县和山南县，两个县下面总共五十多个村子，我记得的不多，这上面只标注了我记得的一些。”王乾指着地图说道。
“重点是清水县县城附近和山南县的小坡村。”
“为什么？”史魁问道。
“我家就在这两个地方。”
“你两个家？”史魁好奇地问道。
“恩，一个是我老家，一个是我弟弟现在住的地方。”王乾解释了一下，继续说道，“虽然有了地图，但是实际的情况还得实地考察。”
“恩。”
王乾放下指着地图的筷子，抬头看着史魁，“关于这个你有什么想法？”
“哈？想法？没什么想法啊。”史魁一脸茫然地看着王乾。
王乾叹了一口气，“总不能两眼一抹黑的到处找吧，总得有个章程，而且，一些东西潜伏得深，我们怎么去找？”
“就这么找呗。”史魁理所当然地说道。
“你能发现那些东西么？”说着王乾下意识地看向史魁的鼻子。
“你看什么呢？我不是狗。”史魁不满地遮住了自己的鼻子。
王乾笑了笑，“不好意思，以前总见你能闻到什么。”
“那是特殊情况好吧。”史魁说着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那现在怎么办？”王乾感觉第一步就陷入了僵局，找都找不到，怎么去清扫。
“先跳过，下面呢？”史魁倒是看得开，直接进入下一个环节。
“下面就是动手啊，这个到时候还得靠你。”王乾看着史魁，笑着说道。
“靠我？”史魁一听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的，“不行，不行，我不动手。”
“为什么？”
“我怕麻烦。”史魁苦着脸说道。
“你怎么比我还畏手畏脚的？”王乾用史魁昨晚的话反驳道。
“我们不一样，你那是畏手畏脚，我是怕麻烦。”史魁认真地纠正道。
“有什么区别么？”
“当然有了，你是人，我是僵尸啊。”史魁驴唇不对马嘴地说道。
“你现在不是变成人了么？”王乾上下看了看史魁。
史魁脸上一呆，“好像是这样。”
“所以呢，你比我强这点你承认吧？”
史魁点了点头。
“既然你比我强，是不是应该帮帮我？”
史魁摇了摇头。
王乾叹了一口气，“你就这么讨厌动手？”
史魁点了点头。
“原因，不要和我说怕麻烦什么的。”
“我要行善积德，行善积德肯定不能动手啊，打打杀杀的，多伤和气。”
“你行善积德是为了什么？”
“成仙啊。”
“你现在修炼的功法不就是能成仙么。”
史魁又是一呆，“这、这、这还不能确定吧？”
“炼气士的目标就是成仙啊，你不是知道的么？”
“嗯……”
“所以真的原因是什么？”王乾紧紧地盯着史魁的双眼。
“你竟然发现了？”史魁惊讶地看着王乾。
“你以为自己演得很像么？”
史魁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当然。”
王乾揉了揉额角，“好了，说说真正的原因吧。”
史魁沉默了一下，“我不能杀生。”
“动手又不是杀生啊。”
“动手确实不是杀生，但是一旦动起手来，万一打出火气，我一个不留神杀生了，会有糟糕的事发生。”
“什么糟糕的事？”
“尸塚。”史魁艰涩地说道。
王乾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史魁无奈地说道：“我虽然跑出来了，但是我毕竟是尸塚出来的，始终和其有着联系，或许成仙就能斩断这份联系。”
“这就是你一心想要成仙的原因？”
史魁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生死之间有戾气，我只要杀生了，戾气就会增强这份联系，一旦超过一个临界点，就会把我拉回去。”
“好吧，那你帮我压阵行了吧？万一我打不过，你救我走总没问题吧？”
史魁闻言笑了，“这个没问题，不过，你要相信自己，你很强的。”
王乾撇了撇嘴，“但愿吧。”
“好了，这一步解决了，下一步呢？”
“没了。”
“没了？”史魁怔住了。
王乾摊了摊手，“没了啊，找到，干掉，结束，就这么简单啊。哦，如果干不掉，就要多一个步骤，逃跑，找人或者想办法干掉。”
“所以现在就剩下之前的那个问题了？”
“没错，该怎么找到那些东西这是一个问题，就算是一些人畜无害的，谁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变化，还是先找上门的好，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麻烦，甚至会遭殃。”
“你就一点想法没有？”
“有倒是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第一百五十二章 周望天的去向
“什么想法？”史魁好奇地问道。
“还记得白无常吧，找他问问，应该可以吧。”王乾回答的不是很确定。
“那你试试。”
王乾点了点头，在心中默呼了三次白无常的名字。
半柱香的时间之后，王乾感觉周围突然阴暗了下来，不是视觉上的，屋外的阳光依旧将屋子里照得亮堂堂的，但是就是感觉好像暗了下来。
伴随着轻微的阴风，白无常的身影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王乾看着白无常，突然皱起了眉头，心中嘀咕道：“感觉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白无常面无表情地看着王乾二人，声音没有半点起伏，甚至带着点冰冷地说道：“汝等唤吾所为何事？”
“呃，谢大哥，我想请你帮个忙。”王乾将心中的别扭甩了出去问道。
白无常的舌头抖了抖，没有说话。
王乾疑惑地看着他，然后感觉手上一凉，低头看去，只见手心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行字，“救我。”
王乾一惊，抬头一看，白无常已经不见了。
“他怎么走了？”王乾转头看向史魁，后者回以一个困惑的表情，“什么走了？”
“白无常啊。”王乾愕然道。
“没见着啊，就看你闭上眼睛，再睁开就说了那么一句话。”
王乾愣了一下，再次向着手心看去，只见那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又是幻觉？！”王乾的心头忍不住发毛，定了定神，再次默念白无常的名字，然而这次什么也没有发生。
王乾皱了皱眉，将那句话记在心里，不再想着去找白无常，“看来阴府也出现变故了。”
“走吧。”王乾长出了一口气，起身向着门外走去。
“不找了？”史魁跟了上去问道。
王乾摇了摇头，“我们自己去找吧，虽然麻烦了点，但是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王乾下了楼，退了房间，将自己的面貌改了改，带着史魁走向周府。
还是当初他扮作乞丐的那个街角，王乾一阵恍惚，仿佛之前的事情才刚刚发生不久。
在街角等了一会儿，周府的门开了，将王乾的思绪拉了回来。
一个陌生的人出现在了王乾的视野中，看样子不似仆人，他皱了皱眉，“这个人是谁？怎么没见过？”
那个陌生的人和里面的人说了几句话，也是陌生的声音，然后才关上门走了出来。
王乾想了想，迎了上去，“这位兄台，请问周望天是住在这里么？”
那人打量了王乾几眼，拱手道：“客气了，不知你是周大人的什么人？”
“故友，这次有事路过清水县，前来拜访。”
那人点了点头，“那是不巧了，前些日子，周大人右迁，举家搬走了。”
王乾一愣，赶忙问道：“可知搬去了哪里？”
那人摇了摇头，“这个我却是不知，你可以去衙门打听下。”
王乾谢别了那人，站在原地怔怔出神，许久之后才恢复了本来面貌，带着史魁向着衙门走去。
“咦，王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刚到了衙门口，王乾就碰上了正准备出门的王兴，他发福了不少，身上的书卷气也几乎没有了。
“好久不见，王兄。”王乾露出一个笑容，打了声招呼，“这两日才回来的，准备去看看我弟弟，没想到周大人一家都搬走了。”
“哦，你说这事啊，我倒是听说了，周大人右迁，这里恭喜王兄了啊，以后莫忘了我啊。”王兴笑着说道。
王兴的热情让王乾有些不适应，他对前者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有些呆呆的书生模样，在衙门呆了近一年，似乎也变了。
王乾又和王兴寒暄了几句，问及周望天一家的去向，后者也表示不知。
王兴还有公务，没有久留，很快便匆匆离去了。
衙门的人事变动很少，王乾离开又没多久，不少人还记得他，通报了一声之后，便有差役领着王乾去见县令了。
“贤侄，回来几天了啊？也不说来衙门看看。”县令的态度更显熟络，透着一股子热情。
王乾尴尬地笑了笑，这才想起自己没带礼物过来，“县尊大人抬爱了，此次只是路过，衙门事务繁多，就没想着叨扰诸位。”
县令笑了笑，“贤侄过来是为了周大人的事吧。”
“县尊大人明察，我回来之后，本想着去看看，没想到周大人一家搬家了，所以过来想问问县尊大人，周大人他们搬到哪了？这来得匆忙，也没带什么礼物，小小意思不成敬意。”王乾说着，掏出了一锭银子。
县令露出一个不悦的表情，“贤侄这话就见外了，赶紧收起来。”
王乾将银子放到桌子上，“县尊大人莫要误会，只是我此次这是路过，不日就要离开，一众之前的同僚也没时间去一一看望了，这些银子虽然不多，也是我一份心意，县尊大人就替他们收着吧。”
县令这才重新露出了笑容，收起银子，“难得啊，你还记得，既然如此，我就收着了。”
王乾微微颔首，笑了笑。
“因为也不知道你在哪，不便传信于你，周大人临走前特意嘱托我告知你他们的去向，周大人右迁京城国子监主簿，一家都搬去京城了，说起来，周大人也算是回归故里了。”
“周大人是京城人士？”王乾愣了一下问道。
“怎么？周大人没有说起过？周大人乃是京城望族周家的人，周家自开国以来，代代为官，称得上簪缨之家，当今的吏部尚书便是周大人的叔父，其祖父更是内阁次辅。”
王乾恍然，难怪这县令对周望天这么巴结讨好，这背景有些强啊。
知道了周望天一家的去向，王乾也无心留在衙门和县令闲聊，起身告辞离开了。
出了衙门，史魁问道：“咱们去京城？”
王乾摇了摇头，“不急，既然他们去了京城，应该没什么危险，况且周家的背景也很强大，说不得也养着一些奇人异士，倒不是不用担心什么。”
“那我们现在干什么？”
“就照之前说的，把周围清理一遍，这里毕竟是我的家乡。”王乾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突然发现自己早已对这里产生了羁绊。
没了白无常的帮忙，王乾也找不到其他的办法，只能老老实实地进行地毯式搜索。
“就从这清水县开始吧。”王乾现在感觉浑身充满了干劲，仿佛看到在自己的努力下，在这个越发混乱的世界里，自己的家乡被自己保护了下来，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他的心中激荡着，或许是荣耀，又或许是其他。
第一百五十三章 史魁的想法
清水县县城说大不大，就算一般人半天的时间也能将整个县城逛一遍，说小也不小，王乾和史魁二人一边走，一边打听，不时还停下来仔细检查检查，半天的功夫也没走完县城十分之一的面积。
说来也是奇怪，在现在的局势下，清水县异常的平静，仿佛和王乾之前经历的是不同的世界，没有修士，没有异类，甚至一点诡异的事情都没有。
倒是有一些传言，但是王乾考证之后发现大多是以讹传讹，恩，不过有一件是真的，不过也只是一两只孤魂野鬼在作怪而已。
“这里不是挺好的么？”史魁吃着肉饼，随口说道。
“恩，也许吧，但是彻底检查一遍，好歹安心点。”王乾目光在周围扫视着，不时侧耳听一听周围人的谈话。
“你是不是多心了？”
“换作你你不会多心么？你想想之前咱们遇到的那些事。”王乾翻了个白眼。
“不会啊，不是很正常么？”史魁吃完手中的肉饼，又掏出一个，继续吃了起来。
王乾懒得和史魁再聊关于三观的事情，继续专心留意起周围的动静。
“我说，你这样效率也太低了吧？”史魁百无聊赖地看着紧张兮兮的王乾。
“不然你有什么办法？”
“我倒是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史魁学着王乾之前的话语说道。
“什么想法？”
“你还有多少钱？”史魁突然问道。
“不多了，还有大约十两吧，怎么问起这个来了？怎么？你要还我钱？”王乾瞄了史魁一眼。
“我没钱，我的那个想法可能比较耗钱。”
“你先说来听听。”王乾没有在意地说道。
“看到那边的茶楼了么？”
“看到了。”
“那有一个说书的。”
“恩，然后呢？跟你的想法有什么关系？”
“你说他说的书哪来的？”
“废话，当然是有人写的啊。”
“对啊，你可以冒充一个写书的人，就说在构思，需要一些奇诡之事作素材，然后让人散布消息，一旦提供的素材被选用了，给银一两，那些人还不趋之若鹜？”
王乾愣了一下，然后低头思索起来，眼睛越来越亮，“不错不错，这样比我们自己去找好多了，只要找个地方等着别人过来告诉我们，我们再去一一排查，可以啊你。”
“我不傻。”史魁骄傲地昂了昂头。
“这么说来，十两银子却是不够了。”王乾想了想，蓦然转身，看向不远处巷子里的一间屋子，露出一个笑容。
半个时辰之后，王乾掂量着手上的银子，约莫一百多两，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在他的身后，地上躺着十几个黑赌坊的打手，分别来自好家，断断续续地哼着，。
“成了？”史魁从这条死胡同的胡同口探出头问道。
“当然，走吧。”
再次改换了面貌之后，王乾又变成了一个新的人。
在银子的力量下，很快一则消息飞快地散播了开来。
“喂，听说了么？城里来了个写书的，自称什么异史氏，只要过去给他讲上一个鬼怪的故事就能拿钱，足足二钱银子呢。”
“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我有同乡前日进城听说了此事，好奇之下去试了试，今天刚刚去拿的银子。”
“真有这等好事？我去看看。”
“走走走，同去，同去。”
清水县的一处茶楼里，角落的一张桌子边围满了人。
“我先来，我先来。”
“走开，老子先来的。”
“谁特么踹了我一脚？！站出来。”
……
王乾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大声道：“安静，安静，一个一个来，排队！排队！”
但是周围的人根本没人理会王乾，甚至有两个人动起了手来。
“史魁，你去管下。”王乾无奈地看了看人群，对着正在一边嗑瓜子的史魁说道。
“管？怎么管？”史魁吐出瓜子皮问道。
王乾侧头到史魁耳边说了几句，后者听了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瓜子放下，起身走向人群。
十几息之后，那些人终于老老实实地排上了队。
王乾这才松了一口气，经过几天的宣传和发酵，终于引来了大堆大堆的人。
“好了，第一个，姓名，故事。”王乾端正了坐姿，一手提着笔，一手撩着袖摆说道。
“先生好，我叫牛狗蛋，是三水村的，我的故事啊是我一个朋友……”
王乾奋笔疾书，将牛狗蛋说的话记好，然后搁笔说道：“好了，后天有空过来，我到时候会筛选好，如果没有通过也会有其他奖励的，这张纸你拿好，到时候记得带上过来。”
牛狗蛋接过王乾递过来的纸，连连点头，贴身收好，“晓得了。”
“下一个。”
“先生好，我叫牛狗剩，也是三水村的，刚刚那个是我堂哥，我的故事是江南那边……”
“停停，我只要本地的。”王乾打断了牛狗剩的话。
牛狗剩愣了一下，“这、这、这之前也没说啊。”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这些钱就当是道歉了。”王乾摸出了十几枚铜板给了牛狗剩，“如果不是本地的故事，就请回吧。”
牛狗剩开心地收下铜板，起身离开了。
王乾暂时停了下来，站起身大声的说道：“各位父老乡亲，我先说下规矩啊，第一，请排队，不要高声喧哗；第二，我只要本地的故事；第三，我记下故事之后，会筛选一下，隔天才会根据筛选的结果发钱；第四，我三天来一次，第一天负责记故事，第三天负责发钱，如此往复，直到最后没有故事为止。”
王乾等了一下，再次大声说道：“大伙都知道了么？”
“知道了。”排队的人群齐声应道，也有一些人离开了队伍。
王乾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重新坐下，叫道：“下一个。”
从日上三竿一直到时近黄昏，王乾送走了最后一个人，伸了个懒腰，看着桌子上的几十张纸，露出了一个笑容。
“今晚就开始排查吧。”王乾将这一沓纸收好，跟掌柜的结了账，和史魁一起离开了。
“从哪里开始？”史魁问道。
“我都整理好了，上面的一部分是按照顺序排好可信度比较高的，下面一部分是半真半假的，存在杜撰嫌疑。”王乾晃了晃手中的那一沓纸。
“所以？”
“第一处，三水村，枯井疑影。”王乾将第一张纸拿了出来，剩余的都放好，说道。
“三水村在哪？”
“清水县，城外最近的一处村子。”说到这，王乾顿了一下，“奇怪，好像都是城外的，城里的一个都没有啊。”
“是不是钱太少了？”
“也许吧。”
第一百五十四章 枯井疑影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距离三水村不远的一处废弃的建筑附近出现了两道身影。月色惨淡，星辰无关，那两个人没有任何照明的工具，行走之间却甚是流畅。
“你不睡觉？大晚上过来。”
“生时何必久睡，死后必然长眠。”
“我应该算是死了吧，但是我没有长眠啊。”史魁幽怨地说道。
“别废话了，那个奇怪的影子只有晚上出来，我不晚上过来，还白天过来啊，话说为什么大多数都是晚上发生呢？白天为什么不出来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史魁耸了耸肩，“可能白天要睡觉吧，真羡慕能睡觉的啊。”
“你对睡觉的执念就这么大么？”王乾白了史魁一眼。
“对于你这种已经拥有的来说，自然不懂。”史魁叹了一口气，神情萧索。
王乾撇了撇嘴没有说话，打量起眼前的建筑。
这是一个三间屋子的小院落，听说前些年这里住着一户外来的人家，鲜与村里人来往，后来一夜之间突然都不见了，直到收税的时候才有人发现，于是这里就荒废了下来。
有流浪汉之类的曾准备住在这里，但是无一例外的，半夜都被吓跑了，说是看到了鬼，于是这里更加无人问津了，村子里即使有赶夜路的都远远避开此处。
在院子的东南角有一座枯井，据目击者称，每到半夜都有一团人形的黑漆漆的影子从里面爬出来，坐在井沿边，一动不动，非常渗人。
有胆大的在半夜来过这里，想要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结果等到走近了，那团影子凭空就消失了，然后那人的同伴就看到其背后升起一道影子，最终再也没有人敢过来此处了。
王乾推开了破旧的院门，木门发出几声刺耳沉闷的声音，然后嘭的一声倒了下去。
王乾保持着推门的动作，顿了一下才走了进去，院子里的杂草已经齐腰深了，那三间屋子上也长满了藤蔓一类的植物，门窗都破破烂烂的。
枯井很显眼，周围没有半点杂草，除了显得老旧之外，没有半点荒芜的痕迹。
王乾估算了一下时间，距离午夜大概还有一两个时辰，索性去那三间屋子看看。
枯井的对面是厨房，王乾扯去了表面的植物，推了下门，没有动静，然后猛地一用力，木门的中间破开了一个大洞。
王乾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整扇门都拆掉了，里面的情景终于露了出来。一处灶台，还有一些腐朽的木柴，木制的碗柜满是灰尘。
王乾走了进去，仔细看了看，发现门轴处早已被植物的根茎塞满了，而且门后的地上倒着一根棍子，之前好像抵着门。
“奇怪，难道有人在里面抵住了门，那他怎么出去的？还是说，那个人还在里面？”
王乾看了一眼窗户，也是从里面锁上的，又在木柴堆里找了找，没有尸体什么的。
王乾疑惑地看了看四周，目光突然停在了灶台上，“不会是在这个里面吧？”
王乾探下头，往灶里扔了一团火，激起一阵尘土，将里面仔细看了看，什么也没有，而旁边的通风口也是从里面锁上的。
“真是奇怪啊。”王乾嘀咕了两句，退了出来，看到史魁正扒在井沿边朝下张望着。
“喂，看什么呢？”王乾走过去拍了拍史魁的后背。
史魁站直了身子，“我在等那个影子出来啊。”
“早着呢，还有一两个时辰呢，去那边的主屋看看吧。”王乾指了指剩下的两间连在一起的屋子。
东边的是堂屋，西边的卧室，没有打通，中间隔着一堵墙，各自开了一扇门。
王乾二人先去了堂屋，这里的门没有锁，只是虚掩着，甚至有半扇门已经快要掉下来了。
堂屋里空荡荡的，几乎没有什么家具，应该是之前有人把东西都拿走了。
卧室和堂屋的情况差不多，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床架和一个空荡荡的衣柜，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王乾将堂屋稍微整理了一下，弄出了两个土凳子，和史魁坐了下来，看着院子里的那口枯井。
“你有没有什么发现？”
“没有。”史魁摇了摇头，目光紧紧盯着那座枯井。
王乾有些失望，他还指望着史魁能发现什么呢。
“对了，你说枯井里会不会有水啊？”史魁突然问道。
王乾笑了笑，“枯井嘛，当然不会有水啊。”说到这，他愣了一下，“你是说那口井里有水？”
史魁点了点头，“恩。”
王乾立马起身向着那座枯井走去，探头往下看去，果然有着粼粼水光。
王乾伸手一招，井里的水腾空而起，好似一座喷泉。
时间慢慢地过去了，井里被王乾抽出来的水几乎将这片屋子都盖住了，还是不见停歇。
王乾手一挥，空中的水再次落回了井里，“奇怪，不是说枯井么？”
王乾一开始以为可能是积水什么的，但是现在看来显然不是，这明显是活水，底下连着地下水脉。
“但是为什么会说是枯井呢？”王乾的眉头皱起，既然有人说是枯井，必然是之前有人查看过之后才会这么说，但是现在这里不是枯井，为什么要说是枯井呢？
“还是说，以前是枯井，现在不是了？”王乾百思不得其解，干脆不再去想，他是来降妖除魔的，不是来破案的。
天上的云层不知什么时候渐渐散去了，皎洁的月光一泻千里，星光更显黯淡了。
到了午夜时分，枯井那里果然传来了动静，一阵水声之后，一团黑黝黝的影子从井口钻了出来，旁若无人地坐在了井沿边。
“你去看看？”王乾看了看史魁，说道。
史魁没有回话，径自走了过去，王乾落后他几步，也跟了过去，目光紧紧盯着那团黑影。
随着史魁的接近，那团黑影依旧一动不动的，等史魁走到井边，王乾发现那团黑影动了。
随度很快，要不是王乾一直盯着，说不定还真发现不了。
黑影犹如液体一般顺着井沿涌到了史魁的身后，然后从他的身后站了起来。
“你先别动。”王乾看到史魁准备转身，显然，其也看到了黑影的动作，连忙出声道。
史魁依言停下了，静静地站着。
王乾慢慢地走近，终于看清了黑影的全貌，真的只是一团黑影。
“难怪我看不清它长什么样子，原来真的就长这样。”王乾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黑影。
“好了么？”史魁等了半天，见王乾没什么动静，忍不住问道。
“等下，你有什么感觉么？”王乾看到黑影站在史魁的身后之后就不再动了，自己又没瞧出什么，问道。
“感觉？感觉身后好像站了一个东西。”
“然后呢？”
“没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下一个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么？”王乾接着问道。
史魁刚想要摇头，想到王乾的吩咐，又停了下来，回道：“不知道。”
王乾点了点头，想了想，聚土成棍，小心地向着黑影戳去。
没有接触到实物的感觉，土棍直接从黑影的身体中穿了过去，抵在了史魁的背上。
“有感觉了，它好像在戳我。”史魁略带欣喜地说道。
王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放下了手中的土棍，“不好意思，是我戳的你。”
“哦。”
王乾又重新召出一团火焰，扔向了黑影，这一次没有击空，火焰很快在黑影的身上蔓延开来，不一会儿，黑影变成了火影。
等火焰熄灭，黑影所在的位置留下一小堆黑色的灰烬，摸上去没有一点温度。
史魁好奇地蹲了下来，用手挑了一点，在指尖碾着，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王乾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史魁继续翻着那堆灰烬，突然他摸到一个硬物，将其挑了出来。
这是一颗石子大小的黑色半透明物体，呈不规则形状，虽有些棱角，但是并不尖锐。
“这是什么东西？”
王乾眉头一皱，接过史魁手上的那个东西，放在手心细细观察。
“入手阴凉，质地坚硬，分量很轻，中间隐约能看到一个模糊的画面。”王乾好像想起了什么，拿出那本志异录，翻了翻。
“找到了。”王乾在其中一页停了下来，低声道。
“什么东西？”史魁将头凑了过去。
“这个是魄珠，刚刚那个黑影是残魄。”王乾比对了一下志异录上的记载，确认了黑影和手上东西的身份。
“残魄？”
王乾站起身，将魄珠收好，“没错，残魄乃是人死所留，一般情况下会自然消散，但是也有一些因为种种原因，会继续存在于天地之间，只是魂主生，魄主死，兼之又是残破不堪，故以没有灵智，只是重复一些单调的动作，看来之前这家人是遭遇不幸了。”
王乾想起残魄之前的举动，若有所思，只是这些都与他无关了。
“那井里的水是怎么回事？”史魁又想起了枯井有水的事。
“你再去看看。”王乾神秘一笑。
史魁不解地走到井边，往下看去，只见井里一点水都没有，井底的泥土只是微微有些湿润。
“这是什么情况？水哪去了？”
“那水乃是残魄所化，正常人看不见的，现在残魄消散了，自然水也就没了。”王乾回道，同时暗暗提醒自己，下次不要被眼睛所欺骗了，自己能见到的，不一定是正常人也能见到的。
“那你之前弄出来的那么多水？”史魁接着问道。
“恩？”被史魁这么一提醒，王乾也愣住了，“没道理啊，就算是残魄所化的水，也不应该会有那么多啊。”
“桀桀桀！老子终于出来了，感谢你们，作为回报，就让我吃了你们吧！”突然井底传出了一阵怪异的声音，一个大头小身，嘴如血盆的鬼物从井底爬了出来。
王乾和史魁面面相觑，然后一齐盯着那个大头鬼。
“之前那家人就是你害死的？”王乾问道。
“呃？你们不怕我？”大头鬼被王乾二人的反应弄蒙了，脸上狰狞的表情一呆，下意识问道。
王乾看到大头鬼的出现，大概知道了事情经过，“难怪厨房那里那么奇怪，应该是生前为了挡住这个大头鬼吧，不过最终还是被其吃掉了，所以没有尸骨，只是区区残魄是怎么将这个大头鬼給看住的呢？”
大头鬼见王乾没有说话，史魁也只是愣愣地看着自己，“难道是吓傻了？恩，一定是这样。”大头鬼顿时将之前刚刚产生的一丝迟疑抛到了脑后，恢复了信心。
“果然还是基础不行啊。”王乾叹了一口气，然后看向向着自己慢慢逼近的大头鬼，挥手一道火焰向着大头鬼烧去。
“桀桀桀！让……等等，你们是修士！不过，修士更美味啊！”大头鬼见到火焰，不惊反喜，动作更快了，咧起的嘴角快要到了耳根。
王乾一下子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忍不住转头看向史魁，低声道：“你不是说我很强么？它好像不怕啊？”
“傻子。”史魁想也没想地给大头鬼下了定论。
话音刚落，大头鬼自己冲进了火焰之中，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王乾松了一口气，顿觉信心十足，“果然我很强。”
“当然，区区小鬼而已，不知死活，以为这是一般的火焰么？”史魁半是惋惜半是可怜地看着变成黑烟消散在空气中的大头鬼，说道。
“好了，再检查一下这里吧。”王乾拍了拍手，吩咐道。
史魁点了点头，跟着王乾将周围仔仔细细，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就差把地翻过来了。
确认没问题之后，王乾拿出下一张纸，“下一个地方，附近的一个山坳里据说有僵尸出没，恩，你本家。”
史魁撇了撇嘴，“不要乱说，我跟他们不一样，人与人之间还有分别呢，更何况僵尸。”
“是是是，是我说错了，对了，这里有鬼物和残魄，你怎么没感觉到？”
“废话，我都说了，我又不是狗，况且这种货色，气息太淡了，谁会感觉到？而且正常阴暗点的地方，都有阴气的，这里又不是什么积阴之处，怎么分辨出来？就像你能从雾气中看出哪里不是雾气而是形似雾气的东西么？”
王乾耸了耸肩，不再就这个话题聊下去。
辨别了一下方向，王乾向着西边的一小片山丘走去。
“走吧，动作快点，这样今天就能多处理几个了。”王乾看了看天色，加快了脚步。
山丘距离这里大约五里路的样子，两人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到了。
“根据那个村民所说，这片山丘往里走，第八个山头和第九个山头之间有一个山坳，比其他地方低很多，山头与最低处落差足有数百丈，加之周围植被，难以见其底，只是有山客曾言在山中过夜之时见过有僵尸从中跃出，吃了自己的同伴。”
说到这里，王乾看向史魁，“你一跃能跳起数百丈么？”
史魁骄傲地昂起头，“别说数百丈，就是数千丈我都能跃起。”
“你厉害，上天了。”
“当然。”
“那你能看出这个僵尸的道行怎么样么？”
“这个……”史魁挠了挠头，“光凭这个看不出来，不过应该不是什么难对付的，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呵呵，谢谢了。”
“不客气。”
“到时候我打不过，记得带我跑。”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史魁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第一百五十六章 摧枯拉朽
王乾站在山顶向着下方的山坳看去，植被茂盛，底部的情况只能看见一点点，也没有人类的活动痕迹。
“就是这里了，史魁，你看看有什么感觉么？”王乾看了一会儿问道。
史魁摇了摇头，“这里不可能会出现僵尸的，除非它和我一样，是从别的地方迁过来的，不，就算迁过来，也不会在这里停留的。”
“怎么个说法？”
“不是阴暗之处就会聚集阴气的，不管怎么说，这种地方都不会有僵尸驻留的。”史魁肯定地说道。
王乾自然相信史魁这种专家说的话，瞬间脑补了这个故事的真相，那个山客与同伴发生了冲突，失手之下将其推入了这个山坳之中，事后为了逃罪，编出了这么个故事。
王乾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想法甩了出去，再次看着下方的山坳，“不管怎么说，还是下去看看吧。”
“随你。”史魁无可无不可地说道。
王乾清理出了一条道路出来，顺着坡向着下方跑去，史魁则简单多了，直接跳了下去。虽然这么点高度，王乾也能跳下去，但是毕竟不知道底下什么情况，他又没有史魁那变态的肉身，还是老实点的好。
不一会儿，王乾也到了底部，史魁正四处看着。
“怎么样？有什么新的发现么？”王乾走上前问道。
“没有，说了，这里不可能有僵尸的。”史魁摇了摇头。
王乾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自顾走到一边检查起来。山坳的底部不大，只有两三亩地的面积，杂草丛生，只有零星的几颗树。
王乾找了一圈，没有山洞，没有地穴，除了一些鸟兽的痕迹什么都没有。
“看来是真的没有。”
“我早说了，你不信。”史魁翻了个白眼。
“我这不是小心为上么？好了，下一处地方，兰溪水鬼，真是服了，一个小溪还有水鬼？”王乾翻着纸张，顺便吐槽了一句。
两人马不停蹄地赶到兰溪处，这是一条小溪，只有半腿深，河水清冽，底部没有什么水草，水面下不时传来几声动静。
“就是这了。”王乾说着再次看向史魁，“有感觉到什么么？”
史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真当我是狗了么？”嘴上这么说着，史魁还是仔细感应起来，不一会儿，他指着一处水面说道，“那里好像有点不对劲。”
王乾顺着史魁指的方向看去，隐约见到水面下有着一个黑影，他伸手一招，那一处的溪流被截取出来。
或许是感觉到了水流不再流动，那个黑影突然动了，哗啦一声跳出了水面，一个人形的生物落到了岸边，对着王乾二人张牙舞爪。
“水猴子？”王乾看着眼前的生物，颇似猴类，身上无毛，而是光滑的皮肤，脖子处长着鱼鳃似的器官，正微微开阖着。
“不是，好像是妖兽。”史魁否定了王乾的想法。
“妖兽？”王乾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好奇地问道。
“没错，一种介于妖怪和野兽之间的生物，看它的样子，再过个几百年就会成妖吧。”史魁打量了几眼说道。
妖兽似乎察觉到了王乾二人身上的危险，只是不断嘶吼着，并不敢上前。
王乾本来想顺手解决掉，突然心中一动，一个想法冒了出来，“史魁，咱们把它捉了当宠物怎么样？”
“哈？”史魁一脸莫名奇妙地看着王乾，没有跟上他的思路。
王乾自顾说道：“我一直想养一只宠物来着，只是普通的宠物不太适合，我看它就挺好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悟空吧。”
“呃，你开心就好。”史魁耸了耸肩，不予置评。
“来，悟空。”王乾伸手冲着妖兽招了招手，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那妖兽好像被王乾的举动吓到了，张嘴发出一声尖锐的声音，一道水箭从其嘴中喷出，直奔王乾的脸部。
哗啦！
水箭还没飞到王乾的面前，在半空中自动化为了一滩水，落到了地上。
“叽？”妖兽对于眼前的情景有些困惑，又喷出了一道水箭，结果这一次水箭直接调头撞到了它的脸上。
“叽！”妖兽被吓到了，转身就准备跑。
嘭！
地上突然冒出几根藤蔓缠住了妖兽的腿，它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王乾好整以暇地走上前，然后又退开了几步，掩住口鼻，“好大的腥味啊。”
妖兽看着王乾，目露惊恐之色，不断挣扎着想要后退，但是无济于事。
“还是洗一洗吧。”王乾召出一道水流冲刷着妖兽的身体，直到那股味道几乎闻不到了才停了下来。
将被缚住的妖兽提起，王乾笑眯眯地看着它说道：“以后你就叫悟空了。”
“叽！”悟空拼命地挣扎着，没有理会王乾。
啪！
王乾用了拍了一下悟空的脑袋，语气加重，“你，悟空！”
“叽？”
啪！
“你，悟空！”
“叽叽？”
啪！
“你，悟空！”
悟空有些被打蒙了，愣愣地看着王乾，不再出声。
王乾皱了皱眉，举起手准备再次拍下去。
“叽叽叽！”悟空看到王乾再次举起手，立马激动得叫了起来，一边叫，一边点头。
“原来听得懂啊。”王乾放下了手，看着悟空说道。
悟空连忙拼命地点头，眼睛死死地盯着王乾的手。
“搞定了。”王乾一手拎着悟空，向着史魁走去，“话说，猴子对三这个数字这么敏感的么？”
“什么意思？”史魁不解地看着王乾。
王乾刚想要说什么，想起这个世界没有西游记，又住了口，“没什么，咱们继续吧。”
“哦。”史魁莫名奇妙地看着王乾。
接下来的十几处地方，二人一猴在日出之前一一排除完了，或是以讹传讹，或是一些孤魂野鬼，或是有人装神弄鬼，总得来说，清水县这边简直就像是安全区或者新手村，当初的画皮鬼可以说是boss了。
王乾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强大，简直就是在虐菜，一路平推，摧枯拉朽，没有一合之敌，要不是之前遇到的那些事，他都要膨胀了。
天亮之后，王乾将剩下的目标安排好，正准备进城，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了悟空，他看了看依旧被五花大绑的悟空，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县城，“史魁给它加个幻术呗。”
史魁点了点头，在悟空恐惧的目光中按到了它的身上，一息之后，悟空换了一个模样，变成了一只正常的猴子。
王乾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向着城内走去。
坐在一处早点摊子上，王乾在悟空面前放了一碗鱼汤面，自己吃着馄饨，“咱们休息一会儿，将剩下的地方踩个点吧，总觉得不太对劲，太平静了。”
史魁闻言也点了点头，“确实，不至于只剩下小猫两三只，我也感觉好像不太对劲。”
第一百五十七章 周秀娘
“走吧，去借尸还魂的那家看看。”吃完了早饭，王乾把碗一推，起身准备离开。
“咦？怎么不吃？不合胃口么？”王乾看到悟空面前的鱼汤面，半点没动，不由问道。
“叽。”悟空焉焉地回道。
“它这是怎么了？”王乾看向史魁问道。
“喂，你这个就过分了，我又不是兽医，我怎么知道？”史魁感觉最近王乾越来越把自己当成万能的了。
王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习惯了。”
“这个习惯不好，得改。”史魁看着王乾认真地说道。
“是是是。”王乾随口敷衍道。
出了城，王乾向着那名说故事的人提及的黑土村走去，走到没人的地方，解除了悟空身上的幻术，仔细检查起来。
只见悟空身上的皮肤都瘪了下去，摸上去好似硬壳一般，双眼无神，长着蹼的爪子都蜷缩着。
“没水了？”王乾试探地问道。
悟空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你早说啊。”王乾抱怨了一句，伸手召出一道水流灌入了悟空嘴里。
随着水流的注入，悟空的身体再次恢复了活力，皮肤鼓了起来，湿湿滑滑的，双眼精光四射，咳咳，后面的有点夸张了，双眼渐渐恢复了神采。
“你不吃东西？”王乾见悟空恢复了，问道。
悟空摇了摇头，比划了起来。
王乾认真地看了半天，然后转头看向史魁，“它在说什么？”
史魁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静地说道：“我不懂兽语，兽类的兽语也不懂。”
悟空见两人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失落地低下头。
王乾安慰地拍了拍它的脑袋，“别灰心，相信自己，你迟早有一天会让我们明白的。”
悟空闻言，看着王乾的双眼渐渐湿润起来。
“不用感动，这是我该做的。”王乾笑了笑，挥了挥手，表示不用在意。
“我觉得它可能是在担忧自己以后的生活。”史魁悠悠地说道，悟空闻言立马重重点了点头。
“你不是不懂兽语么？这会儿怎么又明白了？”王乾白了史魁一眼，然后看向悟空，“你说我说的对，还是他说的对？”
悟空左右看了看，然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你看，它都感动得晕了过去了。”王乾仿佛找到了证据，指着悟空炫耀似地说道。
史魁懒得理王乾，自顾向着前方走去。
“哎，哎，等等，你把幻术给它套上啊？”王乾提着悟空追了上去，身后的地面上，洒下一串晶莹的水珠，将地面的尘土微微激起。
不知过了过久，悟空被王乾拍醒了。
王乾蹲在它的身边，“好了，别装了，想吃什么自己去吃。”王乾指了指身边的一条小河。
悟空仿佛没有听见王乾的话，迷糊了一会儿，才清醒过来，仿佛是刚刚才发现面前的小河，双眼一亮，对着王乾连连拱手，然后跳进了河水中。
一炷香之后，史魁看着平静地水面，“它不会跑了吧？”
“跑不了。”王乾胸有成竹地说道。
话音刚落，悟空从水面下冒出了脑袋。
“不跑了？”王乾似笑非笑地看着它。
“叽？”悟空装作没听明白的样子，手脚并用爬上了岸，然后清理了下身上的水渍，老实地走到王乾的身后，将地上的藤蔓捡起往自己身上套。
“好了好了，不用这个了。”王乾撇了撇嘴，将藤蔓扔掉，“你自己跟着吧。”
悟空闻言先是一喜，很快又将喜色掩盖了下来，神色平淡地点了点头。
“走吧。”王乾不再关注悟空，和史魁向着黑土村走去。
黑土村距离清水县城大约十五里，算是比较边缘了，全村总共一百多人口，几十户人家。
两人一猴的组合很快引起了当地村民的注意。
“你们是耍猴的么？”一名正在田头干活的村民拄着锄头大声问道。
“不是。”王乾笑着回道，“我是写书的，想过来问问关于周秀娘的事。”
“先生？！”突然一道惊喜地声音在王乾的左后侧响起。
“原来是你啊。”王乾认出来说话的人，正是他告诉王乾的这个故事，他叫周天。
“你怎么来了？”周天和身边的人说了几句，迎了上来。
“我是想来问问当事人的。”王乾简单解释了几句。
“原来如此，走，我带你们去吧，不过，到时候您就说您是我朋友，路过的，我二婶脾气不太好，最讨厌有人说这个事。”周天一边说，一边向着村子里走去。
“她是你二婶？对了，我记得你当时不是说你是小口村的人么？”
“唉，这个说来话长，我确实是小口村的，但是借尸还魂的是我二婶，我爹他们非要我过来帮忙照顾她，她本来是这个村子的一个寡妇，叫刘云，自从被我二婶还魂之后，就改名叫周秀娘了。”
王乾一路听着，不时将想要逃跑的悟空悄悄地捉了回来。
“到了，就是这。”周天在一处房子前停下，“这就是我二婶家。”
“二婶！二婶！在家么？”周天走上前，大力拍着门，高声道。
“来了，来了，狗子，你不是去田里了么？”屋子里传出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不一会儿，一个长得很壮实地妇女走了出来，打开院门，目光径直落到了王乾二人身上，“这两位是？”
“这是我朋友，城里的先生，有大学问哩。”周天连忙开口解释。
周秀娘眉毛一挑，“怎么？你还不信我是你二婶？找人制我？”
周天闻言，连连摆手，“二婶，你别误会，这真是我朋友。”
周秀娘冷笑两声，“你我还不知道？咱们老周家，往上八辈子没出过个读书人，你能和读书人当朋友？你当老娘是傻子不成？”
周天一时语塞，支支吾吾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王乾见状，上前一步，拱了拱手，“二婶……”
“呸！谁是你二婶，告诉你老娘就是周秀娘，你们这种人老娘见多了，赶紧滚！”王乾话还没说完，便被周秀娘打断了。
王乾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您先别急，我们没有恶意。”
“怎么？你们想欺负人不成？好哇，狗子，你长本事了，带人欺负自己的亲婶婶，来人啊！来人啊！”
王乾苦笑了一声，心道：“这完全没法交流嘛。”
“够了！”周天突然怒吼一声，脸色涨的通红，“你撒什么泼呢！”
“好啊，你竟然这么说你自己的婶婶，老娘，老娘，老娘我不活了！”说着，周秀娘往地上一摊，大声哭了起来。
周围的人家被这里的动静吸引，渐渐聚了过来，对着这里指指点点，周天的脸色更难看了。
那些人的目光主要聚集在王乾二人的身上，看得王乾浑身不自在，史魁倒是没什么反应。
“喂，你从她身上看出什么来没有？”王乾悄悄扯了扯史魁，低声问道。
“你自己不会看啊，我不信你这个看不出来。”
“呃，确实有淡淡的鬼气在她身上，不过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借尸还魂。”
两人的身后，悟空的眼睛四处转着，慢慢地向后退着。
第一百五十八章 香火
“叽！”悟空被王乾一手提了起来。
王乾半弯下腰，笑眯眯地看着它，“想去哪啊？”
“叽？”悟空睁着无辜地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王乾，适时地露出困惑的表情，好像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王乾拍了拍悟空的脑袋，低声道：“好好呆着。”
另一边，周天和周秀娘的谈话告了一个段落，周秀娘暂时安静了下来。
周天走到围观的人群面前说了几句，这些人才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先生，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周天对着王乾露出一个笑容，扶起地上的周秀娘，请王乾二人进了屋。
屋子内只有一张八仙桌和四条凳子，最里面有一个柜台，柜台的东边角落有一个神龛，供奉着什么。
在一张八仙桌旁坐下，周天去厨房倒了三碗水出来，递给三人，然后才坐了下来。
“你是写书的？”周秀娘盘腿坐在凳子上，端起碗，将茶水一饮而尽，一手撑在桌子上，身子前探，“听说，给钱？”
“是……”
周秀娘不等王乾说完，打断道：“给多少钱？”
“不是……”
周秀娘脸上的热情一下子冷却了，“没钱就走吧。”
“不是！”王乾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是给钱，不过要等我听完了之后再决定给多少钱。”
“哦？”周秀娘眉毛一挑，“你想听什么？”
“不是我想听什么，而是看您说什么。”
周秀娘将腿放了下来，“早说嘛，对了，真的给钱？”
王乾肯定地点了点头，“只要不是编造的。”
周秀娘闻言回忆了一下，将自身的经历娓娓道来。
“怎么样？多少钱？”周秀娘一说完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先等等，我理理。”王乾的目光悄悄地扫向柜台上的神龛，“你是说，你迷迷糊糊就来到了这里？”
“恩，没错，当时我也很惊慌，过了一段时间才渐渐适应过来。”
“中间的过程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周秀娘摇了摇头，“当时我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什么印象也没有，周围好像都是雾气。”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感觉挺好的啊，好了，你准备什么时候给钱？”周秀娘回答了几个问题，不耐烦起来。
“这就给，这就给。”王乾伸手从袖子中掏出一小块碎银，“这是酬劳，有劳了。”
周秀娘一把将银子抢了过来，乐呵呵地看了半天才收了起来，笑着说道：“没事，没事，下次还有这种事记得找我就行。”
“恩，对了，问下，那边的神龛里，供奉的是谁啊？”王乾突然问道。
周秀娘下意识回道：“哦，那里供奉的是……”说到一半，周秀娘醒觉过来，眼神微微错开，故作轻松地说道，“没什么，是这具身体之前的长辈，我寻思着占了人家的身体，总归尽点义务吧。”
“我怎么没听您说起过？”周天疑惑地看着周秀娘问道。
“这种事也要告诉你么？”周秀娘笑容一敛，哼了一声。
周天顿时尴尬不已，不再说话。
“周兄，这是你的酬劳，既然遇上了，明日里也不用再跑一趟了。”王乾又拿出一粒碎银子递给了周天。
周天摇了摇头，“先生，这可使不得，您已经给过钱了，这钱我可不能收。”
“那是给你二婶的，这是你的，没有你，我也不知道这件事不是？”
周天还待说些什么。周秀娘抢上前来，一把将王乾手中的银子抢了过去，“这就多谢先生了，我替我侄儿收下了。”
王乾愕然看着周秀娘，周天脸上的尴尬更盛了。
“你在干什么？！”突然，周秀娘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尖声叫道。
只是为时已晚，史魁已经将那个神龛的小门打开了，里面供奉着一个牌位，上面写着周秀娘之灵位。
王乾也不再遮掩什么，冷笑道：“果然，刘云！”
周秀娘呆住了，“你，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周天被眼前的一幕弄得一头雾水，完全没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乾只是静静看着周秀娘，后者却不断后退着，神色惶恐，眼睛不时瞄向神龛那里。
“先生，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周天忍不住问道。
王乾踢了一脚悟空，它龇了龇牙，揉着屁股走到了门口的位置。
“她不是你二婶，是刘云。”王乾淡淡地说道。
“不可能，如果她不是我二婶，她怎么会知道我二婶的那些事？一些只有我父亲和我二婶才知道的事她也知道。”周天一脸的不可置信。
“如果有人告诉她呢？”王乾玩味地看着退到墙边的刘云。
周天还是不信，摇了摇头，“不可能的，我说了，一些只有我父亲和我二婶才知道的事她也知道，除非……”说到这，他愣住了，咽了咽唾沫，“先生是说是我二婶告诉她的？可是我二婶已经死了啊？”
周天感觉脑子乱糟糟的，一时难以接受自己想到的那个可能。
“没错，自信点，就是你想的那样，你二婶死了之后告诉她的。”王乾平静的话语在周天的耳中不亚于惊雷。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周天不能理解。
“为了香火。”王乾指了指那边的神龛。
“香火？”周天疑惑地看着神龛，“可是我二婶虽然没有子嗣，但是我们每年也都有给她上坟啊。”
“不一样，她要的不是那种香火，而是庙里的那种。”王乾想了想，说道。
“庙里的？不是一样么？”周天更迷糊了。
“算了，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你只要知道她不是你二婶就行了。”
“不行，这只是先生你的一面之词。”周天左右看了看，犹豫了一下说道。
“你不信？”王乾诧异地看了周天一眼，自己都说得这么明显了。
周天沉默了一下，说道：“除非我二婶亲口说。”
王乾将目光移到刘云的身上，“说说吧？”
刘云此时缓过神来，镇定了不少，“侄儿，不要听他胡言乱语，我就是你二婶啊。”
周天声音闷闷地回道：“我晓得的，二婶，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他们伤到你的。”
王乾饶有兴趣地看着周天，“你二婶这样，你为什么还护着她？”
周天冷冷地回道：“这是我的家事，先生请回吧。”
王乾摇了摇头，说道：“史魁，咱们走吧。”
史魁点了点头，将牌位从神龛中拿了出来就准备离开。
“站住！把东西放下！”刘云看到史魁的举动，声音尖锐地喝道。
周天也拦在了王乾二人的面前，“先生，我敬你是个读书人，可是你这样随便拿我二婶家的东西可不好。”
第一百五十九章 幌子
“悟空，关门。”王乾和周天对峙了一会儿，突然说道。
“叽？”在看戏的悟空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就一边往后退着一边将门合上。
“你进来关。”王乾瞄了一眼悟空说道。
悟空扯了扯嘴角，走了进来，将门关上。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周天看到悟空的举动，也知道王乾的写书人的身份可能是个幌子。
“你就当是红领巾吧。”王乾响起前世的一个梗，说道。
屋子的二人一猴一尸都愣住了，茫然地看着望着王乾，不知道其所言的红领巾到底是何物。
“好吧，这个不重要。”王乾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强行跳过了这个话题。
“史魁，你将这个牌位放下。”王乾看了一眼史魁说道。
史魁点了点头，将手上的牌位放在了桌子上。
刘云看着桌子上的牌位，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不是说想见你二婶么？我就让你见见她。”王乾目光定在牌位上，说道。
“什么意思？”周天沉声问道。
“就是这么个意思。”王乾说着，立手成掌，猛地劈在了牌位上。
咔嚓！
牌位应声而裂，王乾淡定地看着裂成两半的牌位，静静地等着。
半晌之后，什么也没有发生。
王乾顿时维持不了淡定了，绕着桌子走来走去。
“喂，你行不行啊？”史魁低声说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想着把这个牌位弄坏，她会出来的吧。”王乾尴尬地笑了笑。
一旁的刘云满脸怪异地看着王乾，神色之间惶恐不再。
周天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两位，你们过分了！”
王乾闻言头也不回地说道：“你再等等，我再试试。”
“出去！”周天厉声道。
“不是，你这个二婶，她……”王乾说到一半接不下去了，然后换了一个说辞，“你看，如果她真是你二婶，她为什么要给自己弄一个灵位？而且你看那个神龛里，明显每日供奉，这不合理啊。”
“这是我二婶自己的事，与你们无关！不管你们是什么人，现在请给我出去，离开这里！”周天有些后悔了，自己不该贪那点钱的。
“喂，你有没有什么办法？”王乾看着脸色愈发不善的周天，对史魁说道。
“没有。”史魁耸了耸肩。
“既然如此，这有这么办了。”王乾心中有了想法，对着史魁耳语了几句，然后看着不断逼近的周天说道，“别激动，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周天闻言停下来脚步，抱臂看着王乾二人，等待着他们下一步的动作。
王乾陪着笑脸，向着门口的位置走去，路过周天身边的时候，突然叫道：“动手！”
周天一惊，连忙护在了刘云的身前，等反应过来，就见到史魁抱着神龛和牌位一溜烟地跑了出去，身边是提着一只猴子的王乾。
周天愣在了原地，搞不清楚王乾二人到底在干什么，等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之中，他才看向身后的刘云。
“二婶，你没事吧，都是侄儿不好。”周天自责地说道。
“没事，没事，我这不是还赚了么？”刘云笑了笑，颠了颠手上的两粒碎银。
周天看到刘云手上的银子，顿觉臊得慌，又道歉了几句，安抚了一下刘云才离开。
等周天离开，刘云的脸色沉了下来，将围在院子外的人骂走，关上门，走到之前摆放神龛的位置，双手合十跪了下来，嘴里念念有词，一股白烟慢慢从墙壁上冒了出来，在其面前盘旋不散。
看到白烟的出现，刘云的态度更加虔诚了，重重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去了东厢房，拿出了一个新的神龛，重新放在了原来的位置。
神龛内有着一个空白的牌位，那股白烟没入其中，上面渐渐浮现出周秀娘之灵位。
再说王乾这边，两人一猴一口气跑了好远，直到看不见村子的影子了才停了下来。
“东西呢？”王乾看着双手空空的史魁问道。
“这呢。”史魁将手伸进袖子里，然后将神龛和断成两半的牌位拿了出来。
王乾席地而坐，仔细打量着手上的两件物什，除了那淡淡的鬼气之外，还有着一股香火的味道。
“这到底是干什么的？”王乾将神龛拆了开来，只是普通的神龛，没有暗藏什么玄机，牌位也是，只是普通的木头做的。
“上面的气息再消散。”史魁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突然说道。
王乾一怔，将手上的东西放在了地上仔细观察着，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在王乾第三次将想要逃跑的悟空捉了回来的时候，神龛没什么变化，牌位上的字突然消失了。
王乾看着彻底沦为凡物，没有半点异常的一堆木头，顿时恍然，拍了下自己的脑袋，“上当了，这个神龛和牌位就是个幌子，本体不再里面，难怪我把牌位劈了，那个周秀娘都没有出来。”
“现在怎么办？再回去？”史魁逗弄着悟空，突然觉得有一个宠物好像也不错。
“回去肯定是要回去的，不过不是现在，先把情况摸清楚了再说。”
王乾看着眼前的木块出了神，思索着，“如果不是牌位作为载体，那么什么才是载体呢？信仰？不对，不可能是信仰，如果是信仰作载体，那岂不是香火神了？”
“等等！香火？神？”王乾好像明白了周秀娘的目的。
“不过，紧靠一个人的香火有什么用？”王乾想到这又迷惑了起来。
“算了，这个等找到周秀娘的灵魂再说，要是白无常那里没有出问题就好了。”王乾忍不住怀念起之前的白无常。
“史魁，你说这周秀娘到底是藏在什么地方呢？”王乾思索无果，习惯地将目光转向了史魁。
这一次史魁没有强调自己不是全能的，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气息那么淡，一定有藏身的地方，不过，我奇怪的是，那股气息很均匀。”
“均匀？”
“对，就像火一样，本体的温度肯定高，但是其周边的温度会随着远离而渐渐降低，如果那个周秀娘的灵魂真在那里，一定有一处气息会比较浓郁，但是并没有，就算是有藏身的地方也应该不会这样，要么彻底没有，要么源头处会比较浓。”
史魁这么一说，王乾细细回忆，虽然他的感觉没有史魁那么清楚，但是情况确实好像如其所说。
“难道不在那里？”王乾自语道。
“也不可能，如果她能做到隔空投递，要么就是成神了，要么我带着你跑路了。”
“什么意思？”王乾不解地看着史魁。
“首先，她还有鬼气，说明不是神，其次我没有感觉到周围有其他的鬼气存在，如果按你所说，本体不在那里，那么就在很远的地方，而能隔这么的距离将气息传递到这边的鬼类，最起码道行千年起步。”
“有鬼气怎么就不能是神了？那阴间的鬼神怎么说？”王乾杠精的本质忍不住了。
“那不是鬼气而是幽冥之气，差别很大的，只是像而已，那是只有阴府的鬼神才能吸纳的，其余的鬼类，就算是万年的道行，都不可能攫取。”
第一百六十章 娘娘庙
王乾恍然地点了点头，他反正不会承认自己区分不出来。
“哎，你说，这个周秀娘会不会和清水县这里的情况有关系啊？”王乾突然联想起清水县的情况，说道。
史魁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周秀娘护住了清水县？不可能的吧？”
王乾摇了摇头，“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想想看，周秀娘是怎么接触到这种方法的？她就一个普通人而已，会不会是告诉她这个方法的人缔造了清水县现在的局面？”
史魁沉思了一会儿，“也许只是机缘巧合呢？她只是意外获得了这个方法呢？”
王乾想了一会儿，说道：“也许吧，算了，等找到周秀娘的本体再说，到时候就一切都清楚了，不管是有那个人，还是真的就机缘巧合，这件事情一定要搞清楚。”王乾不由想起了梦中那个村子的事。
“恩。”史魁点了点头。
两人一猴在黑土村附近等着，期间王乾又给悟空喂了一次水，等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不远处的村子亮起了灯光，村里的人尽数回了家，他们才悄悄折返回去，在周秀娘家，不，刘云家附近潜伏着。
“为什么要走屋顶？”王乾无语地和史魁趴在刘云家的屋顶上。
“之前告诉我买夜行衣的那个人说的，对了，我这还有备用的，你要不要也换上？”史魁不知什么时候换上了夜行衣，蒙着面，压低声音说道。
“谢了，不用了。”王乾连忙摆手拒绝。
咔！
一声脆响突兀地在黑夜中响起，王乾呆呆地看着史魁硬生生地掰开了屋顶的瓦片。
“喂，你在干什么？！”王乾脑门子直突突，眼角余光看到悟空正好奇地在学着史魁的举动，准备将瓦片也掰开，连忙低声道，“住手。”
“不是要查情况么？不把瓦片拿开怎么看？”史魁理所当然道。
“叽！”悟空连连点头似乎在附和史魁的话。
“卧槽，你们两个够了。”王乾低喝一声。
“什么人？！给我下来！”周天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
“糟糕，忘了学喵叫。”史魁后知后觉地说道，语气中带着懊悔，连忙补救地学了几声喵叫。
“喵呜~汪！”声音婉转粗犷，中气十足，还带着几分萧瑟，内里乾坤难以概述，王乾已经惊呆了。
王乾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纠正史魁了，一手提起悟空，一扯史魁，几个纵跃跃下了屋顶消失在了夜色里。
等周天拿梯子上了屋顶，上面只剩下一个破开的洞和半截瓦片。
“果然，那两个人有问题！”周天自然而然地想到了白天的王乾二人，“幸好，我今天守在了这里，不然就糟了，不行，明儿一早还是去报官吧。”
一口气奔出了黑土村，王乾在一处河边停下，将悟空扔进水里，让它自个儿去找点吃的。
“史魁你是认真的么？喵呜~汪？！”王乾忍不住又想起了史魁最后那一声魔性的喵叫。
“恩，学得不像，应该多练习下的。”史魁懊恼地说道。
“这不是练不练习的问题啊，这是……”王乾说到这，已经不知道说史魁什么好了。
“是什么？”
王乾无力地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没什么。”
“我们再去一次吧，恩，等我再练习下喵叫。”史魁兴奋地说道。
“好玩？”王乾翻了一个白眼。
“好玩！”史魁认真地点了点头。
“叽！”不知什么时候上了岸的悟空，跟着附和了一声。
“去去去，你凑什么热闹。”王乾踢了一脚悟空，后者委屈地叫唤了两声，眼睛还不时瞄向史魁，好像在说，为什么只踢我一个。
王乾看明白了悟空的意思，淡淡地说道：“我打不过他。”
悟空闻言一呆，默默地背过身去，坐在河边，背影落寞惆怅。
“不去了，先去其他地方。”王乾好笑地看了看悟空，走过去摸了摸它的耳朵，然后对史魁说道。
“好吧。”史魁兴趣缺缺地回道，“下一个什么地方？”
“娘娘庙。”王乾翻了翻记录的纸张说道。
“娘娘庙？在什么地方？”
“三阳村那里，最近几年，大概是两三年前吧，不知道什么人在那里一夜之间建了一座庙，庙里供着一个神，具体什么神名不知道，当地人都称为娘娘，所以叫娘娘庙。”
“一个庙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虽然没听过，但是这种小神很多的，虽然大本事没有，但是在一些小事上很灵验。”
王乾收好纸张，点了点头，“确实，不过这个娘娘庙可不一样啊。”
“怎么个不一样法？”史魁来了兴趣，好奇地问道。
“开天辟地第一神，万劫百转历凡身。”王乾淡淡地说道。
史魁听了倒抽一口凉气，“嘶，好大的口气啊，祂怎么敢？！”
王乾耸了耸肩膀，“谁知道呢？去看看吧，那个村民说得也很夸张，唬人得很。”
“走吧，那就去看看，话说，这个庙竟然能存在这么久？”
“这也是我好奇的地方。”
这个世界的神，虽然不似前世西幻小说里一样，描述语对于神职什么的划分的不是很清楚，正神除外，往往有夸大之嫌，但是也不可能夸大到这个地步的，这样很容易招来祸事的。
暂时将黑土村的事放下，王乾二人向着三阳村走去。
娘娘庙在三阳村的村外，一处小土坡上，庙里有一个庙祝，这个点正睡得香。
王乾悄悄地打开庙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端详着庙内的那尊神像，是一个脸罩轻纱的女子形象，身上裹着一个大红色披风，许是谁家还愿送的，整个神像唯一露出来的只有头部鼻子以上，但是很模糊，不知道是何缘故。
神像的两边挂着牌匾，写着那个村民说过的话，“开天辟地底一神，完劫白转历凡身”。
王乾看清楚了上面的内容，顿时无语了，“那个村民吐词不清啊，下次一定要问清楚了。”
史魁闻言看了过去，差点笑出声来，好不容易才憋住，“现在还看么？”
“恩，来都来了，顺便看看吧，听说挺灵验的，要不咱们也拜拜？”王乾突发奇想地说道。
“不了，不了，我对神，恩，没什么感觉。”史魁摆了摆手说道。
王乾撇了撇嘴，他也只是顺口一说，也没真想着拜，进庙拜神，那是对凡人来说的，修士可不能乱拜，一些正神之类的还好，这种山野小神可不行，一个不好就惹事了。
王乾在庙内随意逛了逛，简单看了看，没有什么发现，正准备离开，突然发现史魁站在神像前怔怔地发呆。
“喂？看什么呢？”王乾拍了一下史魁的肩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刚刚这个神像好像动了。”史魁不太确定地回道。
“恩？你不确定？”王乾惊讶地问道。
“恩。”史魁点了点头，“我也很奇怪，一点气息没有，但是好像动了一下，你知道的，我不可能看花眼的，但是现在……”
史魁的话没有说完，但是王乾明白了他的意思，跟着他一齐盯着神像。
身后的悟空看到两人的样子，鬼鬼祟祟地左右看了看，悄悄向着门外退去。
啪！
轻微的响声在寂静的庙内清晰可闻，悟空尴尬地看着回头看着自己的王乾二人，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紧接着它神情一变，惊恐地指着两人的身后，嘴里叽叽叫个不停。
第一百六十一章 也是
“我有关门么？”王乾看着悟空背靠着关上的庙门，皱了皱眉问道。
“没有。”史魁摇了摇头，肯定地回答道。
“你有听见关门的声音么？”
史魁认真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也没有。”
王乾伸手指着关上的庙门问道：“那这个怎么回事？”
“不知道。”史魁干脆利落地回道。
还没等两人理出什么头绪，就见到悟空突然激动地叫了起来，手不断指着两人的身后，一脸焦急惊恐之色。
“恩？”王乾二人下意识转过头，就见到神像向着两人倒了下来。
“什么情况？”王乾愕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不知道。”史魁淡定地回道。
庙祝住的那个房间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一个清瘦的身影走了出来，手上持着一个烛台，摇曳的火光照的他的脸阴晴不定。
“你们是什么人？”娘娘庙的庙祝声音低沉地说道。
王乾瞄了一眼庙祝，发现只是一个普通人便不再关注他，对着史魁说道：“有感觉到什么么？”
史魁走到门后，轻轻一拉，门开了，月光如流水一般泻进了庙内，“没有。”
“喂，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庙祝警惕地看着王乾二人和一只猴子，空着的一只手向着门后的棍子摸去。
“别紧张，我们不是坏人。”王乾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然后疑惑地看向神像，只见其依旧好端端地立在神台上。
史魁也发现了这一点，仔细看了看，“不是幻觉，有移动的痕迹。”
“这到底是什么原因？”王乾的眉头紧紧皱起。
庙祝摸到了棍子，紧紧攥在手中，顿时感觉胆气足了一点，横棍于胸前，小心地向着王乾二人走近了一点，“这就是一个庙，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赶紧走。”
王乾二人相视一眼，王乾上前一步说道：“不要误会，我们路过的，听说这里的娘娘庙挺灵验的，所以过来看看。”
“三更半夜的来拜神，骗鬼呢吧。”庙祝心里嘀咕了几句，嘴上却说道：“既然如此，两位就上个香吧，娘娘没有规矩，心诚就行。”
“不用给香火钱么？”王乾问道。
“不用，庙里不收香火钱，前来拜神，上个香，将诉求在心里告诉娘娘就行了。”
王乾诧异地看了看，果然没有功德箱之类的东西，点了点头，问道：“这香在哪？我兄弟二人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不想却惊动了您。”
庙祝心里冷笑两声，脸上面不改色地说道，“就在神台的香炉边。”
王乾依言摸了过去，果然摸到了一盒香。
“几根？”
“一根。”
王乾点了点头，抽出一跟香，然后左右看了看，举起手中的香，冲着庙祝摇了摇，“火。”
庙祝点了点头，没有走近，绕了一圈，将神像边的烛台点上，然后示意王乾可以点香了。
王乾点好香，刚准备将香头的火焰吹灭，庙祝叫住了他，“不要吹，等它自己熄了。”
王乾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双手持着香，站在神像前，想了想，在心里默念了几句，然后将香插进了香炉里。
咔！咔！咔！
咔嚓！
先是响起几道土石裂开的声音，然后仿佛牵动了什么，响起一连串的裂开声。
轰隆！
神像裂成了一堆碎块，倒塌了下来。
王乾的手刚刚离开香，顿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庙祝先是一呆，然后脸色难看起来，怒声道：“你们干了什么？！”
“不是，这是误会，你听我解释。”王乾转过身连连摆手，但是怒气攻心的庙祝显然无心听王乾的解释，将手中的烛台扔到了地上，举起棍子向着王乾当头击去。
“卧槽！”王乾一个闪身躲了开来，拉起史魁就跑了出去，悟空见没人注意到自己，眼珠子一转想要开溜，然后就感觉身子一轻，一道泥头组成的大手将它向着王乾跑路的方向扔去。
庙祝追到门口，正好看到这一幕，吓得扔掉了手中的棍子，也不敢再追，扭头向着村子的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不好啦，不好啦，妖怪啊，妖怪把娘娘的金身给毁了。”
王乾听着风中传来的声音，苦笑了两声，脚下速度更快了。
清水县周边多是小山丘，王乾带着史魁钻进了山里，找了一个山头，看着刚刚还安静无比的三阳村，一下子热闹了起来，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一道火龙向着娘娘庙的位置走去。
“看来这个娘娘庙很得人心啊。”史魁摸着无须的下巴说道。
“废话，不要钱，又灵验，换我我也愿意信啊。”王乾翻了个白眼。
“对了，你刚刚做了什么？那个神像怎么就裂了？”史魁好奇地问道。
王乾露出一个困惑的表情，“我也不知道啊，我想着，反正都上香了，索性许个愿，说不定能实现呢，就算不实现，也能探探这个娘娘的底，结果，我上完香它就裂了。”
“你许了什么愿？”
“呃，也没什么，我许愿说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的眼，我要这地再埋不了我的心，我要那众生都明白我的意，我要那漫天神佛都烟消云散。”说到这，王乾愣住了，咽了咽唾沫，“不会吧，真的实现了？”
“噗！”史魁笑出了声，“你是真的敢想，对着神许这么个愿，神像不裂开才怪，要是碰上厉害的，就是你裂开了。”
王乾耸了耸肩，“随便许许咯，看来也不是什么厉害的，这么点愿望连听都不敢听。”
“也就是你，要是凡人敢对祂这么说，倒霉可就是凡人了。”史魁摇了摇头，继而好奇地问道，“你怎么想许这么个愿望？”
“以前听别人说的，其实我个人没这么深的感触。”
“那这个人挺悲惨的，太压抑了。”
王乾的眼前不由浮现出一个举棒对天怒吼的猴子，喃喃道：“也许吧。”
“悟空，希望你以后不会这样。”王乾忍不住摸了摸身边悟空脑袋。
正在策划下一次逃跑的悟空，被王乾突然这么一摸，吓得打了一个激灵，还以为被发现了，紧接着就听到了王乾的话，松了一口气，抬起头，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个强行把自己抓走的雄性人类。
王乾对上悟空的双眼，怔了一下，哑然失笑，“我和你说这个干什么，你又不是它。”
“怎么？那个和你说这个话的人也是猴子？”
“恩，猴子，一个很难评价的猴子。”
远处的火光渐渐熄灭了，只在娘娘庙附近还亮着几点，王乾整了整思绪，站了起来，“得，去下一个地方吧。”
“下一个地方是哪？”
“齐家祠堂，也是两三年前，祖宗显灵，等等，我为什么要说个也是？”王乾说着愣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将后面的纸张全部摊开，一一摆放在自己的面前。
第一百六十二章 妖怪风波
“两三年前。”
“两三年前。”
“两三年前。”
“还是两三年前。”
王乾目光在一张张纸上扫过，发现剩下的事件中大部分都是两三年前。
“你当初把这些事情放到一起没发现？”
王乾摇了摇头，“我只顾着看内容了，这些都一些没什么危害的，还有一些模棱两可的，所以放到一起了。”
王乾将这些两三年前才出现的事件放到一起，足足十几起，其中一些颇有相似之处，比如借尸还魂和一个神婆请魂上身有点相似，“看来，这些之间有着关联啊，也许你猜的没错，后面有人。”
“叽！”悟空前面的听得不太懂，最后一句话却是听懂了，连忙往前一窜，回身惊慌地看着。
悟空的举动逗得王乾二人一阵大笑。
“我说，你怕人干什么？”王乾止住笑意，好笑地看着悟空。
悟空知道是自己理解错了，爪子叨了叨鼻子，冲着王乾叫唤了几声，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史魁问道。
王乾看了看天色，“今天就先到这吧，等天亮了回城，把那些人的钱给结了，后续还需要这些线人呢。”
第二天，辰时，还是那家茶楼，王乾早早地和史魁来到了角落的桌子，等着那些人来领钱。
过了快有半个时辰，第一个人来了，王乾看了他的纸条，点了点头，给了二钱银子，渐渐地人越来越多，但是不比当时需要记录，很快便都散去了。
王乾检查了一下，发现没有人了，正准备离开，就见周天领着两个捕快来到了桌子前。
“就是他。”周天一指王乾，对着捕快说道。
王乾早已换了容貌，是以那两个捕快也没认出他来，二话不说，就锁住了他。
“还有他。”周天接着又指向了史魁。
捕快将王乾锁好后，又将史魁锁了起来。
“叽！”悟空看着王乾二人要被带走了，顿时欣喜不已，忍不住低声叫唤了一声。
“还有这只猴子。”周天又指向了悟空，刚刚高兴没多久的悟空，僵在了那里。
两人一猴的组合在大街上引起了注目，周围的行人不时对着王乾等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我说，这真是一个误会啊。”王乾对着跟在一边的周天说道。
“误会？有去人家里又抢又砸，半夜还上房顶的么？”周天对王乾的话嗤之以鼻。
“不是，那真的不是你二婶啊。”王乾不死心地说道。
“现在不是这个问题了，私闯民宅，破坏财物，这些你到了衙门和大老爷说去吧。”说完，周天快走两步，不再愿意和王乾说话。
王乾叹了一口气，看着身边老神在在的史魁和垂头丧气的悟空，说道：“你怎么一点不着急啊。”
“啊？着急？着什么急？大不了跑路呗。”史魁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道。
走在前头的捕快听到史魁的话，转过头，仔细看了看，“没想到还是惯犯啊，跑？等进了大牢，我看你怎么跑！”
王乾听到史魁的话之后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对啊，我现在是异史氏，不是王乾，跑就跑呗，大不了换个面目就是了。”
想到这，王乾停下了脚步，史魁也跟着停了下来，只有悟空低着头自顾往前走着，顿时捕快手中的锁链绷直了。
“恩？”两名捕快疑惑地转过头，“干什么呢？快走！”说着，又用力扯了一下锁链，但是王乾和史魁的身子犹如立地生根一般，纹丝不动。
嘭！
悟空撞到了一名捕快，茫然地抬起了头，这才发现事情好像出现了变化。
“叽？”悟空看了看捕快，又看了看王乾二人，“叽！”
悟空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兴奋起来，身子鼓起，将身上的锁链崩断，张嘴一道水箭向着捕快迎面射去。
哗啦！
水箭化成了一滩水洒落在了捕快的面前，悟空疑惑地回头看着王乾，歪着脑袋，“叽？”
王乾嘴角抽了抽，狠狠瞪了悟空一眼，然后和史魁一起挣脱了锁链的束缚，抄起悟空，一溜烟地钻入人群之中消失不见了。
说起来长，实际上也就一两息的时间，等王乾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了街道上，周天和路人才后知后觉地尖叫起来，“妖怪啊！”
“快跑！”
“妖怪吃人了！”
……
两名捕快稍微镇定一点，但也是两股站站，深呼吸了几口气，看着乱成一团的街道，相互看了一眼，撒腿向着衙门跑去。
县衙内，县令正优哉游哉地品着茶，这茶是他的同乡好友送的，是他老家的特产，说起来他也好久没有喝到过了，虽然不是什么珍品，但是也别有一番滋味。
“大人，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突然，外面陡然响起一个慌里慌张地声音，吓得县令一个激灵，手中的茶水洒了下来，沾湿了官袍。
县令皱了皱眉，将手中的茶杯放在茶几上，拭了拭被茶水洒到的地方。
“大，大，呼，大人，呼哈哈，不好了！”一名衙役喘着粗气，手扶着门框断断续续地说道。
“什么事，说清楚了。”县令看了衙役一脸，不急不缓地说道。
“大人，妖怪啊！”
县令一听，勃然大怒，“混账！你竟然敢说本县是妖怪？！”
衙役挨了县令的训斥，反应过来自己没有说清楚，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大人不是妖怪，是小的嘴拙，说错了，是城里出了妖怪。”说完，衙役抽了自己一嘴巴子。
“到底什么情况？仔细说来，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怎么就出现妖怪了？”县令闻言心中一抖，也顾上再去追究衙役的失言，问道。
衙役这会儿也缓过神来了，说话顺畅了不少，将那两名抓捕王乾等人的捕快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了县令。
县令听了，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莫名奇妙浮现出了王乾的身影，“真是灾星啊，每次他来好像都没好事，难怪周大人要搬家，等等，周大人搬家莫不是就是为了躲避这个王乾吧？也不对，周大人那是高升，不过，为什么早不高升，晚不高升，偏偏就在这个王乾离开不久之后就高升了呢？凭周家的势力，这不过是嘴皮碰一碰的事啊。”
衙役说完之后，小心地看着县令，见其半晌不说话，脸色阴晴不定，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
“啊？恩。”县令回过神，将之前的想法抛到脑后，开始思考起怎么处理这件事，“林捕头呢？还有主簿呢？”
“林捕头已经带人去现场查看了，同时安抚那里的百姓。主簿大人好像在起草什么公告。”衙役老实地回道。
“也就是说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县令有些不爽。
“不是，当时林捕头正好和主簿在一起，恰巧碰上了。”
衙役正说着，主簿疾步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个纸卷。
第一百六十三章 族长与信
主簿看了一眼衙役，知道县令已经知道了，挥了挥手说道：“你先下去吧，还有让衙门里的人不要乱嚼舌根子，都把口给我封严实了。”
衙役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等衙役走了，主簿才对着县令说道：“县尊，事情紧急，所以我就先去拟了一份告示，您看看。”
县令接过主簿拟好的告示看了看，点了点头，“不错，你处理的很好，待会儿贴出去吧，然后让人去城里宣读一下，我的任期快到了，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出事啊。”
不提清水县城后来发生的事，王乾二人早已出了城。
“现在去哪？”
“齐家村，齐家祠堂。”
齐家是本地的一个大族，历经几朝，经久不衰，可惜到了本朝渐渐败落下来，村中有着一个传承了千年的祠堂，几经修缮，两三年前，族中进行祭祀时，其中一个灵位突然大放光明，等光芒敛去，祠堂的中央多了一块玉石，上面写着一个地址。
族长命人循着玉石上的地址前去查看，在地下发现了前人留下的财宝，至此，齐家村再次开始富裕起来，村中的学堂也扩大了规模，请了附近有名的先生。
齐家村说是村，其实就是一个大的宅子，最鼎盛的时候，这里几乎就是一个小点的城镇，现在不行了，里面总共住着两三百人，只占了宅子面积的三分之一不到，这还是大家住的比较散的缘故，一些不用的建筑因为年久失修，破败不堪了。
到了齐家村，王乾和史魁各自换了面貌。
“站住，什么人？”
王乾二人刚走到宅子的门后，被两个青壮拦了下来。
“恩？这里不是齐家村么？”
“是，不过我们这里不欢迎外来人，有事说事，没事走人。”
“奇了，我上次来的时候怎么没听说过？”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其中一名青壮打量着王乾，“瞧着你岁数也不大，你上次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记得见过你这号人？”
“小时候，和我父亲来的。”王乾这倒也不是说谎，他小时候确实和父亲来过这里，只不过是在这里借宿而已。
那名青壮点了点头，“难怪。”
“说吧，你们来我们齐家村有什么事？”另一名青壮问道。
“过来逛逛不行么？”
“逛逛？哼，我怕是惦记上我们家祖祠了吧！”后说话的青壮语气不善地说道，看着王乾二人的目光中满是狐疑。
王乾闻言和史魁对视了一眼，然后说道：“这位兄弟什么意思？我只是听闻齐家村乃是齐大儒的故居，所以前来瞻仰一番，何出此言？”
“你是读书人？”
“当然，怎么不像么？”王乾展了展衣袖。
“那你等等，我进去通报一声。”
“有劳了。”
说话比较冲的那名青壮留在了门口，防贼似的盯着王乾二人，连悟空也没有放过。
过了一会儿，进去通报的青壮回来了，“请吧，族长要见你。”
王乾愕然，“你们族长为什么要见我？”
“我也不知道，你们见了族长就知道了，跟我来。”
王乾点了点头，跟着这名青壮走了进了宅子里。
路上王乾知道了这两名青壮的名字，领路的这位叫齐文，说话比较冲的叫齐武，是一对兄弟。
趁着去见族长的路上，王乾故作好奇地问道：“令弟刚刚所说的祖祠是怎么回事？”
齐文看了一眼王乾，说道：“你是从外地来的吧，前年我们祖祠出了点事，引来了不少宵小，一开始没有防备差点被人拆了祖祠，所以现在我们齐家村对外来人警惕的很，我弟弟说话可能有点冲，兄台不要见怪。”
王乾摇了摇头，表示不在意，“不知是什么事？”
齐文顿了一下，“抱歉，族长严令不要和外人说。”
“那外面那些人怎么知道的？”史魁多嘴说了一句。
齐文豁然转过身子，眉头皱起，“你们知道？”
史魁顿觉失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王乾见状接过了话头，“不要误会，我们也是第一次听说，我兄弟只是好奇，你先前不是说有宵小窥视你们祖祠么？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齐文这才去了心中的怀疑，脚步不停，继续说道：“一开始大家也没有在意，出事了才醒觉过来，然后下了封口令，不过这位兄台说得不错，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只是族中禁令，我必须遵守，你们要是实在好奇，就去外面打听吧。”
说话的功夫，齐文已经带着两人到了族长所在的地方。
“你们自己进去吧，我还要去守门。”齐文指了指大厅，转身离开了。
大厅的门只开了一道，其余的都关着，里面稍微有些阴暗，一道略带沧桑的声音传了出来，“进来吧。”
王乾闻言，当先走了进去。
族长大约五十多岁，脸上满是沟壑似的皱纹，嘴里含着一根旱烟嘬吧着。
“请坐两位。”族长伸手示意了一下。
王乾坐下之后问道：“不知道族长为什么要见我们？”
“不是要见你们，而是见你。”
“见我？”王乾疑惑地看着族长，“您认识我？”
族长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然后笑道：“王乾？”
王乾一惊，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脸，惊疑不定地看着族长，“你是什么人？”
族长淡定地说道：“不要慌，我肉眼凡胎，看不出来的，是有人告诉我的。”
“谁？”王乾心中骇然，什么人有这样的本事？
“清风。”族长嘬了一口烟，吐出一道烟气，说道。
“清风师兄？”王乾有点懵了，怎么扯上清风了？
“正是，清风前辈于我齐家有大恩，族谱上一直记载着这件事，要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信这世间真有这等奇人。”族长感慨地说道。
“那你见我们是为了什么？”
“这里有封信，是清风前辈让我给你的。”族长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封信。
王乾接过信，本来还半信半疑的他，顿时相信了。
信其实只是一个幌子，清风其实在上面施了法，留了言，只有王乾拆了信才能听到，至于其中原理，王乾却是不明白。
“我知此处是你家乡，所以特意过来看了看，不过后来另有要事，不得已离开，我算到你不日便会回来，特意嘱咐齐家族长将此信交给你，此信只有你本人拆开，才能听到我的话。想必你对于此地的情况也有所了解了，但是不单单是清水县一地，而是整个关屏府，其中之事，碍于某些关隘，我也看不清，只能你自己去查了，最后嘱咐你一句，小心神。”
史魁看到王乾拆开信之后，就愣在了那里，好奇地探头看了过去，只见信纸上一片空白。
第一百六十四章 小心神
“喂喂，发什么呆呢？这上面什么都没有啊。”史魁伸手在王乾面前晃了晃，说道。
“没什么。”王乾将信纸收回信封将信收起了起来，“多谢族长了。”
“不客气。”族长笑了笑。
“我还有一事冒昧相问，关于贵族祖祠的事？”王乾想了想问道。
“说起来也只族中一桩丑事，清风前辈已经帮忙解决了，就不劳烦二位了。”
王乾点了点头，没有细问。
“两位可还有其他什么事么？”
王乾摇了摇头，听出了族长的意思，起身告辞，带着史魁和悟空离开了。
族长目送着王乾二人离开，用力嘬了两口烟，浓浓的烟气喷出，遮住了他的面孔，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这就走了啊？还有清风是谁啊？”史魁等离开了齐家村才问道。
“算是我师兄吧，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走干什么啊。”
“那封信什么都没写，你知道什么了啊？”史魁疑惑地问道。
“小心神。”王乾顿了一下，说道。
“小心神？”
……
齐家祖祠内，族长关上门，一个人呆在里面。
俄顷，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那个清风在信里说了什么？”
族长恭敬地回道：“回神主，信封里只有一张空白的纸，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
“不过，那个叫王乾的好像知道了什么。”族长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说道。
威严的声音停顿了一下，“这件事你做的很好，这是赏赐给你的。”
族长眼前一花，一道淡金色的光芒落到他的身上，一股暖洋洋的感觉从身体内升起，脸现喜色，“多谢神主，那两个人要不要派人跟着？”
“不必去管，现在我们要做的是低调，太早冒头会出事的，等那些人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的地方，我们再动手。”
“是。”
……
“小心神是什么意思？小、心神？还是小心、神？”史魁琢磨了一会儿问道。
王乾无语地看着史魁，“心神还有什么大小之分的么？”
史魁一脸正色道：“这可说不准，世间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万一是的呢？说不定是一个什么东西叫心神。”
“叽叽！”悟空也凑热闹地叫唤了两声。
“不可能的，如果真是，清风师兄肯定会说清楚的，所以只有一种断句，就是小心、神。”王乾肯定地说道。
史魁耸了耸肩，“我也没见过那个什么清风，你说了算。”
“所以，一切的关节都是在这个神上。”王乾回忆起周秀娘和娘娘庙的事，以及自己的发现，心中越发肯定。
“那我们该怎么做？”史魁问道。
“既然清风师兄来踩过点了，那么说明关屏府境内最大的问题就是这个了，倒是不用我们再去费心费力地收集了，将精力放在这件事上就行了。”
“所以呢？”
“所以，咱们去附近的土地庙还有城隍庙看看，既然是神，清风师兄又没有说明，那么一定是不知道根底，从周秀娘和娘娘庙那里来看，这个神也是需要香火的，所以最容易受到影响的就是土地城隍这类的人间香火神。”
王乾理顺了思路，当即便带着史魁向着附近的土地庙赶去。
最近的一处土地庙是在齐家村的村口，一处大树下面，是用泥土和瓦片搭的一个小庙，里面供奉着一尊只有成人巴掌大小的泥塑土地神像，神像前摆着一个香炉。
香炉里满是香灰，看样子似乎香火还行。
“难道是我想错了？”王乾皱眉看着没有异常的土地庙，自语道。
“去下一个地方再看看吧。”史魁提议道。
王乾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土地庙，然后向着隔壁的村子赶去。
一连看了五个村子的土地庙，均是没有什么异常，甚至有一处土地庙正有出殡的队伍停在那里。
“看来是我想错了。”王乾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也许你那个师兄说的就是这些人间香火神呢？”史魁突发奇想的说道。
王乾怔了一下，“什么意思？”
史魁理了下思路，继续说道：“他只是用了神这个词，也许不是知根底，而是泛指呢？单独说明其中一个，容易引起你的误会。”
王乾认真地想了想史魁的话，觉得有点道理，“不过，还是有疑问啊，如果真是指这些神，为了怕我误会，也该有点提示啊，所以我觉得还是我理解比较对。”
“好像也是，不过现在这些土地神都没有问题啊？”史魁又抛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王乾脑子有点乱，好好的修仙，怎么又特么变侦探了，大家出来摆上一场不好么？
“那就继续找，这一次，咱们去山里。”王乾指了指不远处的山脉说道。
“山里？”
王乾点了点头，“没错，土地城隍毕竟在人口相对稠密的地方，师兄所说的神又隐在幕后，不可能截断所有的香火，不出问题也是可能的，但是山里的那些就不一定了，那些山神，很容易被人忽略的。”
想到就做，王乾提起准备逃跑的悟空，和史魁向着山里跑去。
清水县境内多山，虽然没有什么大山，但是小山丘一片连着一片，形成了一道低矮的山脉。
王乾尽挑人迹罕至的地方走，寻找着藏在山中的山神庙。
“就是这里了。”王乾转过一道弯，视野中出现了一抹飞檐，双眼一亮，一个加速冲了过去。
刚刚来到山神庙的面前，王乾停了下来，眼前的山神庙只剩下断壁残垣，看痕迹，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不是这两三年的，顿时连进去的欲望都没有。
“走，找下一个。”王乾一摆手，转了个方向，继续搜寻着山中的山神庙。
在山里兜兜转转了一两个时辰，王乾终于找到了另一个山神庙。
“我说，你方向感是不是不行啊，我感觉我们好像绕了不少圈子。”史魁怀疑地看着王乾，悟空也附和着叫了几声。
“错觉，这是你的错觉，山林里很容易会产生这样的错觉的。”王乾面不改色地说道，然后向着面前的山神庙走去。
这一处山神庙是在一个山顶上，周围有着密林，只有这里有一片空地，不似王乾老家附近的那座的山神庙，这座山神庙只有一个大殿。
大殿的神台上摆放着一尊石质山神像，面容狰狞，瞪着一双大眼睛，獠牙外翻，端得凶恶。
“看，跟你挺像的，就是比你胖了点，眼睛打了点。”王乾看到山神像，忍不住回头对着史魁说道。
史魁轻哼了一声，没有搭理王乾。
“叽？”悟空则是在史魁和山神像之间来回扫视着，眼中满是困惑，明明一点都不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