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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祖宗她重新做人了全文阅读

作者:卢鸿笙     小祖宗她重新做人了txt下载     小祖宗她重新做人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16章 抵达战场

    公主殿下带兵亲征,激励了不少温玉的少年儿郎,纷纷投笔从戎,应兵出征。

    出征当天,温州城万人空巷,高呼平安。

    公良莜坐在马车里,朝车窗外的百姓挥手,承诺一定会保护温玉,保护陛下。

    出了城,君曜看着她不知为何,小脸通红,神色激动。

    “紧张?”

    公良莜白了他一眼:“当然紧张了,刚才夸口夸大了,万一打了败仗,不好交代。”

    君曜好笑:“胜败乃兵家常事,哪有什么常胜将军,输一两回就习惯了。”

    公良莜皱着小鼻子哼哼,豪言壮志:“我偏要做个常胜将军,让师父瞧瞧,什么叫人定胜天。”

    君曜无奈摇头,模样多说什么,收敛笑容,闭目打坐。

    如今多了一重身份,多了些要守护的人,她的性子,也不再想从前那般无欲无求了。

    哎,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师父,我听皇帝哥哥说,等我打了胜仗回来,就要为我挑选驸马,我可以成亲吗?”

    君曜没有睁眼,但公良莜明显感觉到她的呼吸乱了。大眼睛眨了眨,闪过一抹狡黠,生出一根手指,在他盘起的膝盖上戳了戳。

    “师父~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呀。”

    君曜双眸忽然摊开,公良莜不设防装进他那双深邃的幽瞳底部,心头一震。

    连忙收回眼神,弱弱地狡辩:“寻常的凡人女子,哪有到我这个年纪还没嫁人的,皇帝哥哥的打算本来就是常理。再说了,我可是温玉唯一的公主,总不好一直赖在皇宫吧。”

    君曜盯着她的侧脸看了许久,叹了口气,重新闭上了双眼。

    “既然公主殿下贪恋红尘,那便不算我的弟子,你我师徒的缘分,就此断了吧。往后,殿下的绝对,不必再询问我。”

    公良莜愣愣地看着他,心里莫名觉得委屈,暗自懊恼事情被她搞砸了。

    接下来的一路上,公良莜选择骑马。因为她觉得,跟君曜呆在一起,他的冷清让她窒息。

    将士们担心她不会骑马,可谁知人家比他们这些久经沙场的人都稳重。众人一鼓作气,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两万大军日夜兼程行进了五天,终于在入冬前三天抵达温玉与西蜀的边境城池——长约。

    武烨看到策马而来的公主殿下,老泪纵横。

    “武烨参见殿下!”

    “武将军不必多礼,眼下战事如何了?”公良莜扶起武烨,与他商讨战事。

    长约地形易守难攻,坚持十天半月不难。可若是一直这样消耗下去,温玉的钱粮也迟早会亏空。

    “报!”

    正在此时,外面的将士来报:“报告殿下、大将军,西蜀将领文成请战公主殿下,此时正在城下叫嚣。”

    公良莜勾唇,她心里的邪火,憋了一路无处发泄,此时交战,无疑是最好的时机。

    可武烨并不清楚公良莜的实际情况,被文成气得吹胡子瞪眼:“臭不要脸的老家伙,当年被先皇打得营都不敢出,居然还好意思叫阵。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请战殿下,他配么他。”

    公良莜扶额:“敢情是来寻仇的啊。”

    武烨摸摸下巴,嘿嘿一笑,解释说:“殿下不用担心。别看他名气大,实则怂的很。”

    “文成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

    武烨虽然嘴上骂骂咧咧,但是说起文成此人的生平时,公良莜听得出来,他还是很敬重对方的。

    文成五代为将,满门忠烈。可惜,西蜀皇帝不作为,任由文家被文臣排挤。

    当年一战,文家三代十四员大将,全部埋骨沙场,只活了文成一人。

    从那以后,他立下军令状,称此生定居南屏郡,绝不让外敌进犯西蜀一寸。

    “原本,这老家伙是不会出战的。可西蜀皇帝给他下了死命令,让他务必拿下长约。当然,另一方便,文成也是想继承父兄的遗愿,拿下长约。”

    公良莜点头:“其实,就算西蜀皇帝不下令,他也会攻打长约的吧。”

    “殿下聪慧,确实如此。只不过,此前长约尚由北雍占领,西蜀不敢贸然与北雍交战,这才隐忍至今。”

    说到这,武烨更来气了,大掌一拍椅子扶手,气呼呼地说:“西蜀皇也是个不要脸的,还真当我们温玉没人了呢。殿下且等着,老臣这就去将文成那老匹夫赶走。”

    公良莜好笑:“您如果能赶走,我还跑这一趟作甚!”

    武烨满心的火气,瞬间被浇灭了,他苦着脸看着帐内的地图,气得砸桌子。

    “长约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陛下花了五年的布局,才将这座城收复回来,可如今......都是老臣无能啊!”

    公良莜起身,神色淡然地说:“武将军不必如此,既是兵家必争之地,西蜀自然不想便宜了北雍。不过,像文成这种人,应该无欲无求了吧。还真是难办呢?”

    武烨听得云里雾里的,摸着脑门追了出去,却听她说:“我自己走走,不用跟着了。”

    “殿下,那怎么行。”武烨阻拦的理由还未出口,就见他家公主殿下身影一闪,从他眼前消失了。

    “难道是我眼花了?!”

    南屏郡的大街上,公良莜换了一身西蜀的绣装,扮作商人,在各个铺子穿梭。

    虽然两国交战,可长约与南屏两地的商贾之间,却看不出什么气氛,交易照旧。

    温玉盛产美玉,可以说天下美玉,十有八九出自温玉。

    随着美玉的产出,自然也衍生了许许多多的活计。比如鉴宝师,比如玉石赌坊和于是拍卖等等。

    可以说,玉矿是温玉经济的命脉,也是温玉得以繁荣的根本。

    但是西蜀却不同,西蜀地广,行业纷杂。眼下这南屏郡城中,就有不少温玉的玉商正在同西蜀交易丝绸和铁矿等物品。

    公良莜走进一家酒楼,一边吃酒,一边听食客们闲聊。

    话里话外,无非就是眼前的战事。当然,更多的,是对她这个公主有没有能力的猜测。

    也有一些人希望公良莜胜,理由是长约本就是温玉的故土,如果归了西蜀,迟早还是要还给北雍的,不合适。

    另一些人则希望文成胜,理由是如果文成将军夺回了长约,西蜀士气大增,就算是北雍也要忌惮三分。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总之,几方争得面红耳赤,僵持不下。

第317章 文成将军

    “将军有请,还望公子去将军府一叙。”

    就在公良莜吃完酒打算起身去别处逛逛的时候,被一众将士拦下了。说话的应该是个校尉,官还不小。

    此时她确实穿着男装,可她也不确定对方口中的“公子”就是她。

    四下看了看,被围住的除了她这个伪公子,好像没别人了。

    “你们将军,谁呀?本公子不认识。”公良莜神色淡然,手中的折扇晃了晃,出言拒绝。

    虽然她知道君曜肯定会跟着自己进城,但真保不准他会不会出手相救。万一他不出手,自己被文成包围了,也很难办。

    “将军说了,如果请不到公子,我等就只能以死谢罪了。”那校尉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几人齐齐拔刀,架到了他们各自的脖子上。

    公良莜可不吃这一套,“啪”地一手折扇,抱臂倚在一侧,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笑说:“你们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对吧?所以,烦请让让。”

    可还没等她站定身子,就见一个将士拔刀自刎,颈部已经出现了血红。

    公良莜本想无视的,可这人的本能一时半会儿很难改,终是无法直视这几条人命,因为她的任性就给牵连了。

    微微屈指,指尖的灵力隔空打到那人的手腕上。自刎的将士手一软,那刀也掉到了地上。

    公良莜无奈叹息,说道:“罢了罢了,跟你们走一遭便是。”

    等到了文成将军的府邸,公良莜简直惊呆了。

    这哪里是一座府邸,简直就是一方小城,重兵驻地好吧。

    “你确定这是将军府?”

    “姑娘请。”那校尉面无表情,抬手请她入内。

    公良莜撇撇嘴:“当兵的如果都像你这般,将士们岂不闷死了。”

    原本,公良莜以为请她的人是个校尉,可进来才发现,人家是员福将。

    公良莜咋舌,一路看着练兵场上的排兵布阵,声势喧天。将士的脸上,颇有一种依然在战场上的决然。

    几乎看遍了所有布局,公良莜才被带到了一个院子前。

    这才是真正的将军府啊!

    “将军,温玉公主到了。”

    公良莜:“......不是公子么,怎么成了公主了,你是不是搞错了。”

    “哈哈哈,殿下不必为难他,我这门生性子冷清了些,但做事还是很细致的。”

    听声辨人,不用说,公良莜也知道说话的是文成将军。

    正如此想,之间文成一身布衣从屏风后出来,手里还拿着毛巾擦手。

    “文成将军还真是让人意外,既然知道本公主的身份,还如此大张旗鼓地请本公主来看你练兵,不止是下马威这么简单吧?”

    文成心里暗赞,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笑呵呵地说:“殿下也让老夫意外啊。”

    文成说罢,对一旁立着的文宣示意,文宣将一张地图摆到了两人中间的桌子上。

    “殿下,长约西接南屏山,南屏山终年积雪,山中常有虫蛇猛兽,不易行军,故我西蜀想要取得长约,必然要在郡城外与殿下直接对敌。”

    “所以呢?”公良莜不明所以。

    “然,长约与祁州却只有一江之隔。虽然温玉陛下斩断了两地连接的桥梁,可祁州已然在修建其他栈道。一旦没了阻碍,北雍踏平北雍,直驱温州,轻而易举。”

    公良莜皱眉,这些他都听皇帝哥哥说过,也担心北雍和西蜀同时进犯,将是长约大祸,也是温玉的危机所在。

    可现在,西蜀的将帅给她分析这些,是何用意?

    “本公主既然出征,自然晓得其中利弊。二位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言。”

    文成呵呵一笑,瞪了文昌一眼,没好气地说:“都说了不要小瞧这小丫头,你偏不信。说个事拐弯抹角地,烦。”

    文昌看了公良莜一眼,沉默不语。

    文成叹口气,指了指长约,正色说道:“殿下可知,长约为何成为兵家必争之地?”

    公良莜也看着地图,点头说道:“首先,温州的玉石想要外销,长约是必经之路。其二,正如文昌副将所言,长约有南屏山和长江两到天然屏障,易守难攻。可以说,谁攻下长约,谁便能掌控温玉的命脉。”

    文成笑了:“殿下说的都对。可还有一点,极少有人知道。”

    “什么?”

    “殿下可知,温玉为何能在大国的夹缝中存活数千年之久?”

    公良莜挑眉,她还真不知道。

    “传闻冰原有通往仙界的大门,而仙人对美玉十分喜爱,只有掌控了玉,才能赢得仙人的垂青和庇佑。”

    公良莜愕然,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好奇问道:“仙人一说,可以依据?为何我不曾听闻。”

    “殿下年纪尚小,未曾听过先皇的遗言,自然是不知的。不过老夫相信,陛下肯定知道,殿下若是不信,回宫一问便知。”

    “那你为何会知?天下人也知?”

    文成苦笑:“天下人知着少,老夫知此事,也是先祖曾亲眼目睹过仙人的风姿。”

    想到什么,文成老脸上露出了哀痛的神情,沉默良久,这才听他讲述文家的事。

    “不瞒殿下,当年长约之战,文家层多次死谏吾皇,希望终止战争。可也因此,文家一门全被逼上了前线。父兄以死明知,不愿乱世再乱,可终究,天不遂人愿。如今,乱世再起,文成得以苟活,自然不愿父兄的心愿落空。”

    公良莜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没想到,文成将军竟然有这般心思。

    “有道是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老将军不愿乱世重现,可为君者未必就听您的。”

    文成神秘一笑,凑近公良莜,笑眯眯地说:“所以,老夫请殿下入府,就是商议这事的。”

    “将军既然请我来,想必是已经有了主意,不妨先说说您的想法。”

    文成看着小丫头脸上的淡然,心中暗道一声“小狐狸”,但也没有隐瞒,让文昌将他们的想法说出来了。

    “温玉盛产美玉,上至皇室,下至黎民,都是靠玉为生。诚然,玉石不能织布,亦不能果脯,传统的外销只会让温玉的玉石廉价交易。”

    公良莜点头,文昌说的没错,这也是她觉得痛惜的地方。

    “殿下试想,如果合作买卖的话,可以让玉石增值。”

    “怎么个合作法?”

    “举个例子,温玉将玉石以固定的价格售卖到西蜀,来换取等价的布料和粮食等,甚至是战马和军需物资。凡是西蜀有的,都可以等价交易。”

第318章 疯魔

    公良莜算是听明白了,温玉的玉石只跟西蜀交易,销路窄了,但价格上来了。

    听起来还是划算的,但公良莜知道,天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这是商人的事,跟眼前的战争,没有关系吧。”

    文昌愣了愣,似乎对她的跳脱有点不适应。正要开口解释,就被文成拦住了。

    “你说这年轻人,说个事,怎么就这么喜欢拐弯抹角呢,直接说重点。”训完下属,文成笑呵呵地看向公良莜,接着说:“殿下,如果生意达成,我会奏请吾皇,让他撤销攻打长约的旨意。”

    公良莜挑眉,没有直接答复,而是笑说:“生意的话,不止西蜀可以做。另外,本公主并不认为将军有能力说服西蜀皇帝呢,毕竟你们家那位皇帝对您这个老将,似乎并不十分器重不是么。”

    文成哑口无言,苦笑一声,半带威胁地说道:“殿下,这是唯一对你我都好的一条路。如果开战,就算北雍不出兵,单凭长约的五万兵马,守不了多久的。”

    公良莜面不改色,神色淡然,笑说摇头:“将军说错了,温玉的出路,不止您这一条。至于长约能不能守得住,那也得打过才知道。”

    “殿下,您真不担心温玉会像二十多年前那样,重蹈覆辙吗?”

    公良莜面色微冷,直面文成的威严,冷声说:“温玉复国不易,皇帝哥哥心力交瘁,本公主比将军更不愿乱世再现。我虽在温州时日不多,但毕竟在北雍生活过几十年,对美玉这东西的价值是很清楚的。而将军的法子,究竟对温玉有多少好处,你我心知杜明。若是没有诚意,合作的事,还是免谈吧。”

    文成与文昌二人对视一眼,无奈叹息:“那殿下觉得,怎样才算有诚意?”

    “退兵。”

    闻言,文成一愣。文昌倒是先沉不住气,心里恼火得不行。

    “公良莜,你别得寸进尺。别忘了,你现在站的地方,是西蜀,是将军府。”

    公良莜耸耸肩,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到底是谁得寸进尺。你们想要变相地掌控温玉的命脉,却还摆出一副弱者的姿态,这不是真正的合作。也别想着吓唬谁,本公主自小长在乡野,最不怕的就是威胁和恐吓。”

    “哎,是老夫异想天开了。”文成叹息说道:“有殿下在,是温玉之福。文昌,送殿下出城去吧。”

    文昌气不过,握了握拳,蠢蠢欲动。然而,在听到文成的话后,彻底没了底气。

    “听说国师随殿下出征,老夫本想一睹国师风采,可惜,是老夫没有福气。”

    公良莜看了他一眼,笑说:“温玉再无国师,将军说错了。”

    “哈哈,倒也是。殿下请回,恕不远送。”

    公良莜点头,起身要走,却在门口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文昌一眼,淡声说:“乱世将起,总要有人去平乱的。将军若是不愿见着乱世重现,大可告病归野,不参与战乱。”

    文成没有说什么,心里苦笑,陛下盼望着他死在战场上,岂会给他告病的机会。

    “这位小殿下,了不起啊!”

    公良莜直到进了自己的大帐,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床上。

    伸手摸一把额头,满头大汗。

    逞英雄的时候胆儿挺肥的,但回头想想,后怕得不行。

    正在她毫无形象地躺在大帐里,脑中回想今日所见所闻,却见君曜捂着胸口闯了进来。

    公良莜大惊,自她有记忆来,这是第一次见师父这般狼狈。

    “师父,你受伤了?”公良莜说着,就要喊军医。

    可她的话还没出口,就被君曜堵住了嘴巴,直接按到了床上。

    公良莜瞪圆了眼珠子,不敢置信地盯着君曜,眉心的那点朱砂隐隐翻着红光,明显是心神紊乱。

    虽然她肖想这人许久了,可也没想过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发生什么,实在恼火。

    君曜吻得毫无章法,极其急躁地在公良莜身上上下其手,气得公良莜一狠心,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咬破了君曜的舌头。

    舌尖刺痛,让君曜意识回笼,眸色恢复了清明。

    看清眼前人的衣衫半漏,瞳孔紧缩,大脑一片空白。

    “莜儿,我。”

    公良莜幽怨地瞪了他一眼,恨恨地说:“转过去,我要换衣裳。”

    君曜难得的温顺,默默地走到屏风外面,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心中那股邪念再一次涌上心头。

    来不及多想,君曜盘膝打坐,试图将那股邪气逼出身外。

    可无论他如何做,都无法静心。

    “师父,莜儿喜欢你。”

    “师父,莜儿想做你的女人,同你共度红尘事。”

    “师父~”

    一道又一道魔障在君曜心头萦绕,让他几近疯魔。

    终于,他还是看到了,他的小丫头长大了,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成了他人妇。

    可,那是他的姑娘啊,怎么可以。

    这一瞬,君曜彻底破防了,伸手去抓公良莜。

    “莜儿,你不可以那样,你是我的。”

    刚换好衣裳出来的公良莜,恰好听到了君曜这一声呢喃,整个人呆若木鸡。

    深吸几口气,这才走到他跟前,看着他痛苦挣扎的模样,心急如焚。

    可饶是她如何唤他,他都不醒。

    想了想,咬咬牙,公良莜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接乎到了君曜的脸上。

    “啪”的一声重响,震得公良莜心肝乱颤,同时也将君曜唤醒。

    “师父,你到底怎么了?”

    君曜眼底闪过一丝茫然,伸手抱住公良莜,低头在她脖颈处嗅了嗅,这才放开她。

    “公良莜,红尘很好吗?”

    “什么意思,师父你。”公良莜不明所以,抬手给他擦拭额头的汗水,想再多问,却见君曜的大脸凑了过来,瞬间让她失语。

    不同于方才的盲目和急躁,君曜吻得温柔,一如从前那般温润。

    也没有像刚才那样上下其手,只是规规矩矩地按住她的后脑,不让她躲避。

    公良莜的心跳得很厉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师父怕是飞升变成,命不久矣了,才会如此放纵自己。

    可饶是如此,公良莜却沉醉于他的温柔中,不愿叫醒他。

    不自觉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不想放他离开。

    如果他死了,她会舍了这肉身,去渡他。

    师父,其实红尘不好。

    好的,只有师父!

第319章 凡人的躯壳

    翌日,公良莜醒来,没有看到君曜。

    伸手触摸身边的被褥,冰凉一片。

    似乎昨夜的温存,都只是她的幻觉,君曜压根就没来过。

    刚出门,武烨来找她,说是南屏山有异动,不知是异兽还是西蜀的布局,请示要不要上山查探。

    “西蜀那边的还在叫阵?”

    武烨:“从昨儿下午就没再叫了。老臣担心,他们叫阵只是个幌子,有可能在南屏山这等着咱们呢。”

    公良莜摇头:“我去看看,武将军率领将士们最好战斗准备,别放松警惕。”

    “殿下,还是臣带人去查看吧。”

    公良莜此时心情本就不好,脸色铁青,虽然只是淡淡地看了武烨一眼,却让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禁了声。

    进山,确实如文昌所言,虫蛇猛兽不少。但对公良莜而言,并非难事。

    很快,她闻到了血腥,心头一紧,悄然无声地寻着血迹进了深处。

    “师父,别不承认,你是爱莜儿的。你看,你的心已经动了。”

    “君曜,我是你的徒儿,也是爱你的女人啊。”

    公良莜的心跳到嗓子眼了,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差点没站稳。

    不远处,君曜盘膝打坐,周身紫气弥漫。

    而他周围,一个长相跟她一模一样的女子,衣衫不整地在他面前,搔首弄姿,画面令人不忍直视。

    长相一样,但公良莜一眼就看出来了,那女子的眼睛里,尽是魅惑。

    “孽畜,受死吧!”

    说时迟那时快,公良莜长剑出鞘,直直朝着狐妖刺了过去。

    狐妖芷羽的施法被打断,不悦地朝公良莜方向望过来,在看到公良莜容貌的一瞬,猖狂大笑。

    “哈哈哈......本座以为,他心心念念的徒儿是个多了不起的人物,没想到居然只是个凡人。”芷羽笑罢,接着说:“既然你送上门来,那本座就成全你们,去九幽黄泉再续前缘好了。”

    芷羽给公良莜施了定身术,让她一时不能动弹,公良莜看着全身黑紫的君曜,心中着急。

    “你这妖孽,到底想干什么?”

    芷羽魅惑一笑:“干什么?本来,君道长若是跟本座双修功法,早就成仙飞升了。可谁知这老东西不知好歹,三番两次坏本座好事。你说,这番仇怨,要如何清算。”

    公良莜冷哼:“你若心正,不用下作的法子,也能飞升成仙。做就做在你为了修为,枉顾凡人性命,实属该死。师父没有错。”

    “呵,你懂什么。凡人的躯壳,区区几十年,多活几年少活几年有什么区别,本座只是让他们早些投胎罢了。不过,你这小丫头的身体,倒是不错,不如给了我吧。”

    公良莜被气笑了,可恨自己修为太弱,在真正强大的妖魔面前,竟然如此无能。

    想到什么,她看着君曜,对芷羽说:“想要我的身体,可以,你先让我师父醒来。”

    芷羽冷笑:“他是自己不愿醒来,跟我可没关系。不过,我倒是可以答应你,不再吸收他的精血。”

    公良莜闻言,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愤怒,整张脸都黑了。

    “哟呵,本座还没怎么地呢,你这小丫头就受不了了。呵呵呵,如果我当着你的面跟他滚一圈,你是不是直接气死了,省了本座动手了。”

    公良莜冷眸睨了一眼芷羽,冷笑:“如果你还想要这具身体,大可以试试看。”

    公良莜说着,瞬间移动到君曜面前,挡住了芷羽的视线。

    芷羽愕然:“你,怎么会?”

    公良莜勾唇:“如果你说的是魅惑之术的话,让你失望了。我这具凡人的躯壳,自带净化。”

    芷羽面露喜色,哈哈大笑:“这么完美的躯壳,都让我不忍心下手了呢。”

    公良莜眼睛盯着芷羽,可心思却都在身后的君曜身上。只希望他能早点醒来,二对一,怎么都比她一个人的胜算大。

    可就在她分身的刹那,眼前的另一个自己不见了,哪怕公良莜用毕生所学来感知,也寻不出一丝踪迹。

    公良莜瞬间就想明白了,这狐妖的法力,怕是比师父还要高出一截

    看着眼前如同作古的君曜,公良莜心疼不已。

    “你不是一直都想这要离开凡尘去往仙界的吗?那狐妖的办法,其实也挺好的,你怎么就不同意呢?”

    “师父,你说红尘太短。从前我不太赞同,可现在,莜儿也觉得这红尘太短,来不及和师父偕老。”

    “师父,我说过,如果有人伤你,我一定会拼尽全力替你出气。”

    “这话,我是认真的。”

    公良莜说着,俯身轻吻君曜的眉间。唇瓣贴在他眉心的那点朱砂上,将他体内残留的狐妖之血抽走。

    看到君曜周身的变化,芷羽突然现身,想要阻止公良莜。

    只是她没想到,这个凡人小姑娘,居然会诛妖阵。

    大意了!

    “臭道士体内的血是本座的,你吸收了,只会让本座更容易占有你这具身体。等本座进入你体内,哈哈哈,就算是十个道士,也无济于事。吸吧,尽情地吸。”

    公良莜没有理会芷羽的嚣张,一心只想清除君曜体内的污秽。

    随着净化的转移,君曜体内魅惑之术的效果逐渐消失,可也因为他自己封闭了感识,始终不愿醒来。

    公良莜虽有仙骨,也有一些修为境界,可狐妖之血带给她的冲击太大,让她身形有些踉跄。

    可纵使如此,她的心智始终是清明的。

    芷羽惊诧过后,想明白了一件事。只有杀了那个臭道士,才能让眼前这个凡人小姑娘彻底丢了心智。

    一旦公良莜失了心智,她想要占有那躯壳,在容易不过了。

    公良莜的修为境界有限,诛妖阵能维持的时间并不长。大约一个时辰,阵法消失,芷羽重获自由。

    公良莜此时正在被狐妖的术法干扰,分不出多余的心思估计其他,她期盼着君曜早点醒来,她好跟他好好道别。

    就在此时,公良莜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气,抬眼一眼,只教她肝胆俱裂。

    “放肆!住手!”

    芷羽对公良莜的怒吼视而不见,勾唇一笑,六条狐尾齐头并进,不管不顾地朝君曜击杀而去。

    公良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放任体内妖血流窜,奋不顾身地冲了过去。

第320章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君曜睁眼,只见眼前血红一片,眉心发烫。

    他抬手抹了一把,湿热的液体,红的刺眼。

    公良莜见君曜醒了,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也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太好了,师父你终于......醒了。”

    “莜儿!”

    君曜这才看清她背后的伤,瞬间暴怒,周身的紫气将方圆十里都染成了雾瘴,惊得满山的野兽哀嚎逃窜。

    芷羽愤怒家难以置信,她不相信,一个凡人居然会为另一个人去死,更加愤怒公良莜损害了她想要的身体。

    两个处在暴怒中的人,大战一触即发。

    诚然,芷羽没有将君曜放在眼里,毕竟从前多次交手,君曜连她的魅惑之术都抵挡不住。

    可此时,让芷羽大跌眼镜,君曜居然只用了一招,就将她给制服了。

    芷羽大惊,长了张嘴,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

    原来,这臭道士都是装的,他一直都很强。

    “为什么?”

    君曜则不管她的嘶吼,直接将她打回了原形,剥了皮。

    公良莜被君曜带回营帐,施法救治。所幸那狐妖的法力只是看起来吓人,实际上的伤害并不高。

    不然,这一尾下去,小姑娘的三魂七魄都给震碎了。

    看着她苍白的面容,君曜的生命中第一次出现了懊悔的情愫,他不该瞒着她的。

    比起那些虚无的幻想,他的莜儿,活生生地在他身边不是么,为什么还要去贪恋那些假象,让她陷入危机呢。

    该死!

    纵使君曜如何自责,也改变不了公良莜受伤的事实。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公良莜出征的使命,便由君曜代替了。

    白日里练兵,夜晚给她疗伤,日复一日。

    终于,到了春暖花开的时日,文成战败,以死谢罪,西蜀退兵百里。

    南屏山从此成了温玉的另一道天堑,军事重城。

    北雍在长江之上修成的桥梭,也成了温玉进宫祁州的天梯,祁州周边的诸侯郡州,纷纷弃暗投明,提前结束了这一带的乱战。

    这天,君曜练兵结束,采了一束花带回了营帐,安放在公良莜的床头。

    “祁州的天气暖的晚,这海棠至今还未开花。为师先给你采了些野花,瞧着也还不错。”

    君曜弄好这些,转头看着床上还未苏醒的公良莜,轻抚她的面颊,分外怜惜。

    “莜儿,你该醒了,再不醒,为师就。”

    “就怎样?”

    君曜闻声一愣,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的人,生怕是自己出现了幻听,或只是自己的幻想。

    “说话呀,就怎样呀?”

    君曜淡笑不语,看着她黑白分明的明眸,庆幸不已。

    “对不起。”

    公良莜伸手想去摸他的脸,奈何手臂无力,只能说:“靠近我一点,够不到。”

    君曜听话地低头,俯身贴近她的脸,抓住她的小手放到自己脸上。

    公良莜捏了捏他的面颊,笑说:“我原谅你了,只是师父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让那狐妖得逞?”

    君曜侧身躺在她身边,将人搂紧怀中,声音微颤。

    “第一次见那狐妖,是十年前。”

    那次的君曜,正好跟公良莜赌气,出门游历。行至冰原一带,察觉到了妖气,寻着妖气走到了南屏山。

    芷羽很聪明,瞅准了实际对君曜用了魅惑之术。

    许是心有所念,对方正好化身公良莜,在君曜失神的一瞬,让那狐妖有机可趁。

    所幸只是一只几百年的小妖,法力尚浅,又没有伤过人命,君曜便放了她一条生路。

    说是饶她一命,实则是将她困在南屏山,不让她下山为祸人间。

    而君曜每次想念自家小姑娘的时候,都会出现,任由那狐妖给他造一些幻境。

    如是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可前不久,芷羽魅惑闯进南屏山的男子,尝到了活人给她的好处后,便想方设法地引人入山,靠这些男人的精血来提升修为。

    君曜这次进山,发现她的修为增长极快,且已伤害数条性命。

    如此,君曜自然容不得她。

    可芷羽对君曜很了解,知道他最在意什么几番打斗下来,君曜自己也受了伤。

    芷羽的血溅到了他的伤口处,妖力随着他的血液流经全身,是不是给他造成一些幻觉。

    可偏偏,君曜对这些难以抵抗,这才造成了如今的悲剧。

    公良莜听完,也是无语了。

    “师父,所以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什么?”

    “喜欢我呀?”公良莜双手抓着他的衣襟,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

    君曜耳根泛红,轻吻她的发顶,笑说:“不知道。”

    公良莜不满地抬头,撅着小嘴哼哼唧唧:“假道士、假清高......唔。”

    嘴巴被堵住,所有的控诉都化成了难以喘息的吟咛。公良莜紧张的心,也逐渐放松了,学着迎合他或轻或重的吻。

    良久,知道公良莜憋得满脸通红,君曜才放开她。

    拇指轻抚她红肿的嘴唇,声音暗哑,似有说不完的柔情。

    “等回京,我们成亲,好不好?”

    公良莜俏脸通红,搂着君曜腰身的手默默紧了紧,又些不确定地问他:“可是,师父不是说红尘羁绊会影响飞升,成亲了您还能飞升吗?”

    君曜好笑:“成亲与否,已然是深入红尘了。飞不飞升,貌似也无关紧要了。”

    “不行。师父是要做仙人的,不能就这么放弃了。”公良莜神色认真,略微有些愧疚地说:“如果师父没有遇到我,就好了。”

    “傻姑娘,莫要胡说。遇到你,将你养大,是为师最幸运的事。修行一途,并非无欲无求就能悟出大道的,一切都要看机缘。所以,莜儿要陪为师一起追寻大道,走向天长地久吗?”

    “嗯嗯,只要跟师父在一起,做什么都行。”

    “可你以前,明明不愿的。”

    公良莜白了他一眼,幽怨地说:“那时候我以为师父不喜欢我,想着就算修成仙人也不能得师父的欢喜,活那么久没意思。还不如就做几十年凡人,至少做凡人的这些年,师父一直都在身边。”

    君曜抱紧怀里的人,叹息说道:“是为师的错。以后,莜儿便是吾妻,再也无需遮掩回避了。”

    公良莜听着,心跳如雷。耳边同样是他心动的声音,令人沉醉。

    许是刚苏醒,身体还很虚,没多久,公良莜就睡熟了。

第321章 帝后新丧

    对于温玉来说,眼前局势正好。只要敌国不进犯,温玉也不会开站。

    可就在这是,温玉出现了变故——

    公良郁病危,急召公主回宫理政。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病倒了。可知是何原因?”

    将士面露沉痛,沉声说道:“回殿下,并未说明。只说请殿下火速回宫,以防生变。”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皇帝哥哥病重一事还请先保密,别乱了军心。”

    传话的将士领命离开,公良莜看着信件眉头紧锁。

    君曜接过公良莜递给他的信,字迹虽然虚浮,但确实是公良郁的笔迹。

    “莜儿先回宫,我来收拾残局。”

    公良莜思索半晌,点头应下。领走前,君曜给了她一枚丹药。

    “灵气有限,虽不能起死回生,但也能消一些病痛。”

    公良莜握紧手中的瓷瓶,多少有了一些安慰。君曜抱了抱她,给了她一柄护身的长剑,送她东行百里后连夜返回营地。

    宫里此时乱成了一团,全凭皇后奔走主持。除去病危的皇帝,还有一个待产的娴妃,可谓是让刚刚恢复元气的温玉雪上加霜。

    半夜,皇帝寝殿的们被推开,惊醒了桌边合衣而眠的皇后。

    “谁?”

    “皇后嫂嫂,是我。”公良莜原本意外殿内无人的,没想到皇后居然在。

    见到来人是公良莜,皇后紧绷的神经稍微送了一些。

    “殿下,您总算回来了。快看看陛下吧,太医说伤了内里,药石无医。”

    公良莜快步行至窗前,给昏迷的公良郁用灵力探脉,却发现他的五脏六腑全部被虫蛊掏空了。

    “莜儿,你回来了。”

    “皇帝哥哥别说话,我帮你疗伤。”

    公良郁虽然知道自家妹妹有些本事,可他的身体到了什么程度,他自己很清楚。

    “启禀陛下、娘娘、娴妃娘娘难产了。”

    听到内侍的禀告,皇后一个趔趄蹲坐在椅子上,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太医,太医呢,不是让他们守着吗?怎么会难缠!”

    面对皇后的责难,通报的内侍吓得匍匐请罪,大气也不敢出。

    “去,将娴妃抬到这边,安置在一旁的偏殿。”

    不多时,众人抬着娴妃,按照公良莜的指示安置在皇帝寝殿的偏殿。

    虽然众人觉得污秽会冲撞了陛下,可公良郁不在乎:“按殿下说的做。”

    说罢,握了握公良莜的手,艰难地说:“孩子,拜托你了。”

    公良莜一边照顾娴妃生产,一边确保皇帝哥哥的性命无忧。

    终于,在经过了小半个时辰后,娴妃终于省下了小皇子。

    可孩子刚落地,公良郁也坚持不住了。

    公良莜抱着孩子走到公良郁身边,告诉他:“皇帝哥哥,他是你的第一个孩子。”

    公良郁瞳孔微缩,又听公良莜解释:“皇后嫂嫂失去的孩子,其实一直都在宫里。这一次,借着娴妃这个母亲,再一次回到您的身边。”

    公良郁伸手想要抱一抱孩子,可没有力气。

    “皇帝哥哥,这枚丹药可以暂时保住你的性命,你快服下。”

    公良郁摇头,充血的眼中满是遗憾:“莜儿,哥哥对不住你......本来想看着你风风光光的嫁人的......可来不及了。”

    “会的,莜儿有了喜欢的男子,很快就跟他成亲的,到时候还要皇帝哥哥送嫁呢。所以,皇帝哥哥,先把药吃了,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莜儿,救他......温玉的将来,就辛苦......你了。”

    公良莜再也忍不住,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摇头拒绝:“孩子我有办法的,哥哥你先吃药好不好。”

    “莜儿,我去见父皇母后了......他们知道你长大了,一定会......一定会很欣慰的。”

    “不要,哥哥你说过要守护莜儿一辈子的,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没有亲人的日子,很苦的。”

    “别......”公良郁“哭”字还没出口,却已经油尽灯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

    公良莜看着兄长垂落的手臂,心脏像被大手拧住了一般,绞痛又不知如何疏解。

    心有不甘,她将那只作祟的蛊虫引到自己身上,寻着母蛊的方向去了。

    冷宫一处,公良莜看着屋里穿着嫁衣的崔英,双目喷火。

    “殿下来了,向来是陛下已经走了吧。哈哈哈,活着做不成夫妻,到了地下,再做。”崔英说着,捡起桌上的剪刀,就要自刎。

    公良莜眼疾手快,弹指间将那剪刀击飞,摇头冷笑:“死对你来说,太便宜了。你这样的毒妇,就该好好活着,为你害死的那些人祈祷,赎罪。”

    想到什么,公良莜将体内的蛊虫逼进崔英体内:“既然你喜欢这东西,那就尝尝它们的滋味。”

    崔英大惊,慌乱喊叫,可那蛊虫对她十分熟悉,“嗖”一下钻进了她的脑中。

    被公良莜施了法的蛊虫,比原来的威力更胜,她就要让崔英这辈子都饱尝那种被一点一点吞噬的恐惧的痛苦。

    等她再回到勤政殿,娴妃难产后大出血,太医们慌乱之间没及时处理,导致她也走了。

    皇后初闻皇帝驾鹤西去,整个人因伤心过度,陷入昏迷,等她醒来,娴妃也走了。

    本就只念着皇帝一人的皇后,此时再无生的念头,哪怕公良莜告诉他小皇子是她曾是失去的那个孩子,她也不留恋,跟着皇帝去了。

    一时间,温玉皇宫被哀伤弥漫,前朝人人自危。

    尽管消息瞒的紧,温玉皇帝驾崩的消息,还是穿到了北雍和西蜀,让两地蠢蠢欲动。

    可北雍和西蜀的皇帝不知道,经历过一次亡国的臣民将士,比任何时候都勇敢无畏。

    再加上有君曜这样一尊佛,北雍不仅没讨到好处,还丢了两座城。

    西蜀也没好到哪里去,率兵的将领被武烨取了首级,悬挂南屏郡城楼,以儆效尤。

    帝后新丧,举国哀痛的同时,对温玉的前途又多了些迷茫。

    包括朝臣,虽然没有说出口,却也在心里质疑公良莜是否能挑起温玉这杆大梁。

    君曜回京,已经是三个月后的事了。

    国师虽然辞了职,但是这些日子他辅佐公良莜屡立战功的事,对于温玉来说并不陌生。

    可以说,温玉在皇帝去世后没有乱,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君曜这根定海神针还在温玉。

    因此,有人奏请公良莜,给君曜册封摄政王,由他来辅佐新皇。

    公良莜倒是很乐意的,只是君曜志不在此,她也不能勉强。

    “此事不急,等回头询问过后再做定夺。”

    众人神色各异,想法也是两极分化。

    有人认为一山不容二虎,殿下已然辅佐陛下,则不需要新的摄政王;有人则认为殿下与国师君师亦亲友,尊重彼此的选择。

    总之,各执己见。

第322章 人小鬼大

    凤鸾宫,君曜坐在桌前帮公良莜处理奏章,而身为公良莜则躺在她身旁,跟他商量摄政王的事。

    “师父,你到底应不应吗?我可是听见了,那些个对你崇拜到极致的大臣在背后说了,如果这个摄政王封不下去,那就是我心胸狭隘......巴拉巴拉。”

    君曜不为所动,默默批阅奏章,是不是摸摸枕在他大腿上、不怎么老实的小脑袋。

    “躺好,别乱动。”

    公良莜无语,想要起来,却被按住了:“再动就自己批。”

    “......”

    公良莜怂了,实在是批阅奏折这种事,很费脑子,累得慌。

    可每次看着君曜处理这些,好像很轻松,得心应手的样子,也是叫公良莜羡慕不已。

    “殿下,礼部尚书薛大人在宫外求见,说是北雍来使之事想请殿下定夺。”

    公良莜闻言忙起身,整理好自己的妆发,看了一眼君曜,那人正在全神贯注地批阅奏章,像是没听见内侍的禀报一样。

    “丞相大人呢?”

    “回殿下,丞相大人和翰林院正此时应该在翰林院,商议人才选拔的对策。”内侍恭敬应声。

    公良莜点头,对内侍吩咐:“既如此,就让薛大人去翰林院。对了,无竟你再去一趟户部,请梁大人也一起去。”

    “是!”无竟应声退下。

    君曜这才侧头,看着公良莜,面带微笑,似是对她方才的表现很是满意。

    “师父,你笑话我。”

    君曜唇角微勾,长臂一捞,将她拦在身边,挑眉问她:“让梁居实去翰林院,莜儿想做什么?”

    公良莜嘻嘻一笑:“温玉臣民不富裕,但北雍富庶啊。他们这个时候派使臣,无非就是想跟咱们换襄渠。城池呢肯定是不能换的,但是做点生意,还是可以商量的嘛。所以,总要有个算账的,梁居实最是精打细算,再合适不过了。”

    君曜似是早就料到她的想法,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人小鬼大。北雍使者胡迟虽不懂做生意的门道,可他带了瞿银。论精打细算,此人不输梁居实。”

    公良莜在他腰间拧了一把,不满地抱怨:“我都快三十岁了,哪里小了?还有,你是我的人,怎么听着,胳膊肘往外拐呢。”

    君曜轻笑,瞥了她胸口一眼,意味深长地说:“嗯,长大了,确实不小了。”

    接触到他的视线,公良莜瞬间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俏脸爆红,恶狠狠地瞪了君曜一眼,一溜烟跑没影了。

    大老远还能听到君曜愉悦的笑声,公良莜没出息的红了脸。低头看看自己胸前,总觉得跟很多同龄的女子差了很大一个高度。

    公良莜苦恼自己发育的问题,因此当老丞相看到一脸愁容的殿下,顿时心里咯噔一声。

    “殿下,老臣瞧您愁眉不展,可是北雍来使,有搞出什么幺蛾子了?”

    公良莜这才回神,看了老人机一眼,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笑说:“人还没到,尚且不知。”

    话音刚落,梁居实从门外进来了,恭敬一礼:“微臣参见殿下!”

    “梁大人免礼。”

    梁居实起身,对着丞相和几位同僚行礼问好。

    “几位大人快请坐,陛下不在,不必拘谨。今天呢,主要是商议如何安置北雍来使一事。”

    薛守礼接着说:“温玉复国一来,这是北雍第一次来访。臣想的是,如今咱们温玉同他们北雍并驾齐驱,不宜再按旧制接待。”

    丞相稍作沉吟,回忆说道:“先帝那时候,每逢北雍来使,他们的吃穿住行,都会有诸多让先帝头痛的要求。可如今咱们温玉势强,确实不宜娇惯外使。”

    顿了顿,丞相说:“依老臣的意思,让他们去驿馆。既符合北雍的习惯,也显得咱们温玉大度。”

    薛守礼也点头附和:“臣也是这个想法。接待的官员,也不必大张旗鼓,就让鸿胪寺主持就足够。只是,眼下鸿胪寺内找不出个合适的人选,很是棘手。”

    “这,还真是个问题。”

    丞相也开始思考了,毕竟鸿胪寺的主要官员,跟着崔英胡闹,早就被处死了,现在鸿胪寺的主要官员,尚且空缺。

    “微臣倒是有一人选。”

    “梁大人但说无妨。”公良莜示意他举荐。

    “是。太常寺卿吴光宜。”梁居实一礼,不卑不亢地说出了他认为的人才。

    顿了顿,他解释道:“吴光宜虽年轻,但吴老在三司任职半生,对这些事的分寸,有绝对的把握。”

    薛守礼犹豫:“这样,算是降职,吴家怕是会寒心。”

    丞相笑说:“如果吴光宜有能力,此次接待外使,何尝不是对他的一次锻炼呢。相信吴老一定能体会其中的道理,也会感念殿下给他们吴家这个机会的。”

    “丞相大人所言不错,温玉日益强盛,急需有用之才。凡有能力者,也需在务实中方能体现他的才能,加官进爵也能服众。”

    “殿下英明,臣这就去办。”

    薛守礼松了一口气,也明白了自家殿下的意思,只要这次接待北雍使臣的事做好了,赏赐必然不菲。

    如此一来,吴家不仅不推辞,还会尽全力做到最好。

    薛守礼走了,公良莜暂时压下了丞相想要谈科举会考的事,直接让梁居实算了一笔账。

    “每年从温玉流出的玉石有多少?远的不提,就拿这两年来算吧。”

    梁居实身为户部尚书,对这些都记得很清楚,他答:“回殿下,只算当年开采的玉石,每年能流出两百石有余。加上陈年珍稀玉石,要高达五百石之多。”

    “嗯,那你帮我算一算。咱们这么多玉石,一年能赚多少钱?”

    对于梁居实而言,这些不需要算的。毕竟温玉最主要的经济来源,就是靠玉石买卖。

    所以,对公良莜的问题,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给出了答案。

    “就算是所有商贾精打细算,一年到头的收入加起来,也不过千两。”

    公良莜诧异:“这么少?北雍随便一件玉质首饰,也要数两白银,再贵重一点,百两也是有可能的。”

    “殿下有所不知,因为咱们玉石产量过剩,导致咱们自己的商人对玉石看得并不贵重。加之一些奸商为了牟利,不惜将行业的价格拉跨,实在让人痛心。这还不算,他们自己把价格降低了,采玉工人就赚的更少了。辛辛苦苦一整年,到头来连一件像样的衣裳也买不起。”梁居实说的痛心疾首,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想要做点什么。

第323章 乞巧节

    了解了现状,公良莜给梁居实下了个任务,让他去仔仔细细地算一笔账。

    拟一个合理的价格,来规范玉石交易的价格。

    但梁居实也担心如果价格调高了卖不出去,试图让他家殿下明白以往这些年先皇并非没有尝试过,而是都失败了。

    “无妨,你只管算账,剩下的交给我。”

    “是!”

    丞相和梁居实两人对视一眼,看着这样自信又笃定的殿下,他们居然莫名地期待起来了。

    带公良莜回去凤鸾宫,两位老臣看不到人,又开始担忧起来了。

    “哎,这事不好办啊。”

    “确实。不过殿下在北雍生活了这么多年,说不定还真会有法子呢。”

    “咱们先不考虑这些,先把殿下交代的事做好。”

    “丞相大人所言极是,臣这就回去,好好算一算。”

    公良莜回到凤鸾宫,君曜正好处理完了所有的奏章,她有些耐不住,想出去走走,但是被君曜给按住了。

    “你该休息了。”

    公良莜闻言,拿着荔枝的手一僵,瞬间失了力气。

    这几个月,公良莜没有一日安眠的。每每合上眼,就是皇帝哥哥死前的惨状,几乎成了她的心魔。

    “莜儿,生老病死是凡人一世无法摆脱的,命数无关年纪和经历。人定胜天或许存在,可不是每个人,都有胜天的觉悟和天赋。你不必自责的。”

    公良莜靠在君曜的怀里,痛苦地闭了闭眼。

    “道理我都懂,可是君曜,皇帝哥哥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呀。”

    君曜轻吻她的眉眼,将她抱起,一边朝寝殿走,一边柔声安抚,满眼的心疼。

    “莜儿,还有陛下呢,他也是你的亲人。更重要的,你还有我,我永远不会丢下你的。”

    公良莜窝在她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海棠香气,轻轻合上眼。

    感觉他要离开,公良莜慌忙睁眼,伸手拉住他,眼中难得的软弱和乞求。

    “师父,你陪我。”

    君曜怜惜地握住她的手,柔声说:“我去给你炼枚丹药,就在这,不走。”

    公良莜紧抓着他的衣袖,摇头拒绝,不让他离开。

    “师父不在,我睡不知道。”

    君曜一愣,而后脱了鞋袜,上了床。

    “睡吧,我哪儿也不去。”

    “嗯。”

    闻着熟悉的味道,公良莜很快就睡沉了。这一觉,难得的安眠。

    君曜看着她的睡眼,无声地叹了口气,一直大掌覆上她的丹腹,源源不断的灵力流入,安抚着公良莜的不安。

    三日后,公良莜睡好了,心里的郁结散了不少,恢复了往常的活力。

    小皇帝很乖,已经开始认人了。

    每次见到公良莜,都会朝她伸手,要抱抱。

    起初,公良莜觉得小孩太小、太脆弱了,生怕自己不小心将他弄疼了。

    可在乳娘的帮助下,公良莜成功学会了抱小孩,而且是爱不释手的那种。

    看到越来越温柔的公良莜,君曜时常会陷入幻想,如果他们将来有了小孩,应该会是个很好的母亲吧。

    想到这些,君曜不免生出了遗憾。这样的事,他也只能幻想一二了。

    “喜欢小孩?”

    公良莜摇头:“谈不上有多喜欢,总觉得很麻烦。不过,如果师父想要,莜儿也可以给你生的。”

    君曜猝不及防,被公良莜的话整破了防,红了耳根。只是,还不等他说什么呢,那人就转移了话题。

    “师父,我们去温州城中逛逛吧。”

    君曜本是不允的,但是听到她的下一句话后,还是心动了。

    “今天乞巧,城中肯定很热闹。师父要是不想去,我让无竟陪。”

    “走吧。”

    公良莜跟在他身后,悄悄捂嘴,脸上是得逞的狡黠。

    快走两步跟上,伸手拽着他的袖口,憋笑抱怨:“师父你慢点,我跟不上了。”

    角落里的无竟抹了一把冷汗,心说:“殿下,请求下次换个人背锅吧!”

    黄昏后,整个温州城沉浸在微醺的暮色中,酒家已然掌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瞬间给这片天地换了个颜色。

    不远处的台子上,舞女歌女上演天女散花。女子手中的桃花频频抛出,抛向心仪的郎君。

    接到桃花的男子或羞怯、或喜悦,总之,乞巧节是个成就良缘的好日子。

    这一宿,月老应该挺忙的!

    公良莜和君曜两人携手,远远地在人群外。公良莜看着台上的歌舞,君曜则看着她的笑容,神色惬意。

    忽然,两朵桃花朝着两人的方向飞过来。

    不等公良莜反应,却见一阵风,将那两朵桃花吹走了,偏离了原来的轨迹。

    公良莜嘴角狂抽,暗笑一声,扣了扣君曜的手心,笑说:“师父,你这算不算乱点鸳鸯谱呀?”

    君曜心中一荡,握住她乱动的小手,笑得如沐春风。

    “跟我有什么关系。”说完,拉着公良莜离开了人群。

    台上的姑娘看到这一幕,刚升起的爱慕之情无声退却,黯然失色。

    铺子倒是不少,公良莜眼尖地看到了一支玉钗,拉着君曜进了那家首饰铺子。

    “老板,中间那个发钗,我要了。”

    那店铺老板有些为难,赔笑说道:“公子好眼力。只是,这支凤钗是小店的镇店之宝,不外售的。您可以看看别的,我们这里有很多。”

    “不买呀,好可惜呀。”

    君曜见他家姑娘失望,随即问店家:“既然不卖,为何不收起来。”

    “公子有所不知,这龙凤钗本是一对的,可我家主人病重,无力再完成那支龙头钗,所以东家说,没有完成的东西,寓意不好,不能卖。”

    公良莜挑眉,看了一眼店里的其他首饰,确实被出新裁,样式都让人觉得新鲜。

    “可知你们东家,得了什么病?”

    “这......”掌柜的为难,欲言又止。

    正在此时,一个病弱的青年从内堂走了出来,微微一礼,笑说:“在下海清,向二位赔礼。”

    海清重重地咳了几声,无血色的脸上带着笑容,对他们解释:“正如海伯所言,在下身体不便,再也无力拿起刻刀,导致那龙头钗三年也未见雏形。”

    “如果病好了,你还会继续坚持做这些吗?”公良莜肉有兴致地问他。

    “公子说笑了。玉石是我们温玉的命脉,而玉雕也是温玉的祖先一代代传承下来的,既是手艺,也是玉雕匠人的命,岂会轻言放弃。咳咳咳......”

    海清咳完,遗憾叹息:“在下只恨不能活久一些。”

    “说得好。”公良莜赞赏地拍手,笑说:“海东家放心,你的病,我有办法。”

第324章 飘香楼

    治疗凡人的病痛,对于天人境的公良莜而言,已经不是很困难的问题了。

    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位不知道什么境界的君曜。

    海清的病,自然不在话下。

    送走了两人,海清看着手中的字据,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海伯,我的手,好了!”

    “是的,爷,您的脸色也正常了。”

    主仆俩激动又兴奋,开始猜测恩公的身份,却无从下手。

    “罢了,既然他说还会找来,我们只管等消息就好。”海清说着,想起什么,对海伯说:“对了,那支凤头钗,先收起来吧。”

    出了海清的铺子,公良莜心里美滋滋的:“以后提高玉石的价格,可就靠这些玉雕匠人了。有了他们的巧手,原本没什么花样的玉石,可就成了无价之宝。师父,我聪明吧,哈哈哈。”

    听着她自卖自夸,君曜摇头好笑,满心满眼的宠溺。

    “嗯,莜儿一向都是聪明的。”

    难得被师父表扬,公良莜的心情瞬间高涨,有些飘飘然了。

    此时已是弦月初上,微光不可见,老远就听到飘香楼里人声鼎沸。

    满心好奇的公良莜,不顾君曜的黑脸,拉着他走了过来。

    门口没有车马人流拥挤成灾,也没有话本里姑娘家站在门口,挥着帕子揽客的情景。

    只隐约能听到楼里女子空灵的歌喉,以及丝竹管弦之声。

    当然,还有男子豪放的叫好声和谈笑声。

    巷子很宽敞,两侧均有店铺和摊贩。

    左边是一家卖豆腐的,中年夫妻两正在收摊。

    右边铺子早就打烊了,但从门前的铁屑和焦黑,看得出来是铁匠铺。

    中间的飘香楼,两名壮汉双腿分叉,负手而立,面色严肃。

    公良莜觉得,她不是逛花楼来了,而是要进公堂的肃穆感。

    两人整体的气质,与他们身后、门里的花花世界格格不入。

    还真是奇怪的搭配!

    公良莜拉着君曜站在门口看了一阵,那两人虽然严肃,但不会阻拦进入的任何人。

    就算是偶尔有乞丐路过,往门里偷窥。他们也只是着等乞丐窥完自己离开,不会出声赶人。

    “敢问兄台,可知飘香楼的东家是何人?”

    一人面无表情地摇头,而另一人则用他凶神恶煞地眼神瞟了公良莜一眼,而后目不斜视,继续站岗。

    公良莜讪讪地收回脚,继续往里走,回头朝君曜咧嘴一笑,拉着他进去了。

    管事的见来了俩位绝色的公子哥,气质也是不俗。眼神发亮,尖着嗓子高呼:“姑娘们,来贵人了。”

    公良莜笑容温和,心想这满面红光、身姿丰盈的管事妈妈跟话本里描述的倒是极像。

    “来了来了……”

    随着声音跌宕起伏,各个房间的姑娘们蜂拥而至。

    不过须臾,公良莜就被姑娘们身上的脂粉呛得喘不过气来,蹭地一下钻出人群。

    等她推开,发现身边的君曜早就不知去向了,耳边只有他的传音。

    “我在外面等你。”

    公良莜暗笑回身,看着满脸不解地一众姑娘,伸手阻拦:“都别过来,就站那。”

    公良莜说着,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柄折扇,刚好捂住口鼻。

    姑娘们被她的气势怔住,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管事妈妈皱眉,来回打量,试图看清这位贵人因何这般。

    正要出声询问,却听她问:“有没有没扑粉的姑娘?”

    姑娘们听了公良莜的话,愣了半晌,而后哈哈大笑,笑弯了腰。

    管事妈妈脸上的肉也抖了抖,笑着打趣:“哎呦喂,今儿个可是来了位稀客。进了飘香楼居然嫌花过香。公子,莫不是您是出来偷吃的,怕回家挨打不成。”

    管事妈妈话音刚落,楼里的男客也笑着打趣说道:“生的还挺俊朗,居然是个惧内的。这年头,稀罕喽。”

    “哈哈哈……”

    公良莜心里翻白眼,浑不在意地说:“就你们眼窝子浅,这年头,惧内才是真男人。”

    顿时又惹得众人一阵哄笑,姑娘们心中,也对这位俏公子生了几分好感。

    楼下的哄笑声,不出意外地惊扰了楼上的贵客。

    之间一侍卫装扮的人下楼,对公良莜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面无表情地说:“公子,我们爷请公子上座。”

    公良莜打量了那人几眼,不仅没有动,反而一脸戒备地看着他,一副遇到色鬼一样的神态。

    “你们爷,谁呀?”

    那侍卫皱眉,正要解释,却被公良莜的下一句话噎得直吐血。

    “你们爷,男的吧!该不会是贪图我的美色吧?害,告诉你们爷,我,是,个,姑娘。虽爱男色,但对断袖之癖的男色没兴趣。”

    众人忍俊不禁的同时,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心里大多都是头一回见女人逛青楼,还逛的这么理直气壮又不害臊的。

    那侍卫面色铁青,怒目瞪着公良莜,但想到自家主子的吩咐,还是忍了。

    只见他握了握拳,继续说道:“姑娘,我们爷没有恶意,只是见公子气度不凡,想请公子吃杯酒而已。”

    “嘴还挺甜,怪不得姑娘们犯花痴。呵呵,既然没有恶意,那就请吧。”

    公良莜说罢,趁众人呆愣之时,从管事妈妈手中抽回了方才交上去的一张银票,笑嘻嘻地说:“既然有人请吃酒,那本姑娘自然不需要掏钱了。”

    侍卫面无表情,抬脚往楼上走。心中对公良莜的评价,从放浪形骸转变为一毛不拔了。

    只是管事妈妈那肉疼的模样,倒是让看客们觉得好笑。

    楼上雅间,公良莜进去的时候,歌舞没有停。

    她也没有打断房中人听歌赏舞的好事,只坐在一侧,毫不客气地给自己倒酒。

    公良莜杯酒下肚,意犹未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一杯又一杯......

    终于,在公良莜五杯酒下肚后,易南山总算有了请人吃酒的自觉。

    “姑娘觉得,歌舞如何?”

    公良莜瞥了一眼载歌载舞的莺莺燕燕,认认真真地点头:“身段不错,歌喉不差,就是这意思,俗了点。”

    说完,举了举手中的酒杯,笑说:“不过,都没有这酒好。想当年,我也只是从师父手里偷喝过一口,记忆犹新。”

    易南山挑眉,心中好奇,便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尊师是何人?”

    公良莜摇头好笑:“一个闲人,不足挂齿,哈哈,不足挂齿。”

第325章 血光之灾

    不管易南山如何拐着弯地套话,都被给绕开了。

    不仅如此,更是激发了易南山的好奇心,颇有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公良莜无奈,笑说:“公子请我上来,莫不是为了家师的事?这可不好办了,我也不知道师父去哪里了。”

    易南山暗暗叹口气,讪笑着转移了话题:“并非如此,本王,不,本公子只是难得在温玉见到像公子这般气度的人,便想结识一番。不知姑娘可否告诉在下姓名?”

    公良莜不答反问:“听说北雍五皇子比使臣先进了温州,不知公子可听说过此事?”

    易南山瞳孔微缩,眼中闪过一抹警惕,探究地看着公良莜,摇头笑道:“姑娘真会说笑,这种事,在下岂会知道。”

    公良莜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喝掉最后一杯酒,笑说:“天下三大佳酿之首的龙岩,确实不是凡品。多谢公子款待,咱们后会有期。”

    公良莜此话一出,不止房中的侍卫惊呆了,就连易南山,也诧异万分。

    见公良莜要走,侍卫拔剑,顿时场面有些混乱。

    歌姬舞姬惊慌失措,花容失色。

    公良莜看了一眼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撇撇嘴,瞪了那侍卫一眼,没好气地说:“粗鲁,瞧瞧给姑娘们吓的。”

    “少废话,说,谁派你来的?”

    公良莜没有理会侍卫,她只笑盈盈地看着易南山,笑问:“公子莫不是有什么身份?担心被刺杀?”

    易南山见她面对宫义的刀能面不改色,想来必然不是一般的人物。他们此时在温玉,身份不便暴露,还是少惹事为妙。

    思及此,易南山摆手,让宫义收了刀。

    “姑娘们受惊了,在下会多付银两,作为赔偿,暂时先出去吧。”易南山语气温和,对受惊的歌姬舞姬们摆手。

    “是,多谢公子。”带头的姑娘谢过,领着一众女子火速退出了房门。

    “你也出去。”易南山对宫义浅笑吩咐。

    宫义虽然不放心,但是公子的决定,他无法左右,只警告地看了公良莜一眼,转身出去了。

    待宫义退出房间,关上房门,公良莜咋舌:“长宁王调教下属的手段,着实令本公主佩服。”

    “公主殿下这般胆魄,更叫本王意外。”

    对于公良莜的身份,易南山也只是有所怀疑,如今见她坦白,倒是真的对她刮目相看了。

    至于两人接下来谈了什么,出了他们二人,没有第三个人知晓。

    不对,还有房顶偷听的那人,自然没错过二人出口的每一个字。

    毕竟彼此还不够信任对方,没有聊太久,也没有流露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不过易南山觉得,他再跟公良莜纠缠下去,难保会说漏嘴。

    于是,起身告辞了。

    公良莜也没有阻拦,只送了他一句话——

    “长宁王近日,不宜远行,切记啊。否则,恐有血光之灾。当然,你也可以不信我的话。”

    易南山确实不信的,但是想到那位传说中的君道长,心里隐隐蒙上了一层担忧。

    “多谢殿下提醒。”

    看着易南山疾步离开的身影,公良莜摇头叹息。

    子时过半,温州城中除了更夫,就剩下狗吠和马蹄声了。

    一处宁静的巷子,看着疾驰而来的马车,房顶上的公良莜半真半假的抱怨。

    “师父,你说这长宁王怎么就不相信我的话呢?”

    君曜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难道不是听了你的话,才连夜出城的?”

    公良莜摸摸鼻子,她是真的没想到易南山这孩子这般想不开啊。

    “早知道,我就直接告诉他好了。”

    君曜似笑非笑地看着公良莜,眼中意味不明:“舍不得他死?”

    公良莜一心只看着下方,没注意君曜的眼神,理所当然地说:“这是自然。”

    就在君曜郁卒的时候,又听她解释说道:“易南山啊,好大一颗摇钱树呢,当然不能这么快就死了。”

    君曜眼中溢满了笑意,她家丫头,从小就会精打细算,更懂得抓住机会。

    眼前这位长宁王,天资聪颖,北雍皇最疼爱的儿子,又有强大的外家做后盾,照理说他应该会成为储君的不二人选。

    可让北雍皇无奈的是,他的这位天赋异禀的儿子,是个只爱美玉不爱江山的逍遥客。

    这次易南山孤身犯险,长途跋涉来到温玉,真是为了寻极致的美玉而来。

    说他是摇钱树,却也不假。

    “夜深了,该就寝了。”

    公良莜眼珠子动了动,咧嘴一笑:“再过一条街就是国师府了,不如。”

    “殿下明日还要早朝。”

    不等公良莜说完,君曜就抱着她朝凤鸾宫的方向行去了。

    公良莜郁闷了,她拉着君曜的袖子,气鼓鼓地说:“师父,为什么不让我入府?你是不是,府里藏了。”

    君曜气息一滞,危险地逼近她:“你想说什么?”

    公良莜瞬间怂了,拉着被子捂住眼睛,闷声说:“我,我只是想跟师父一起,你不愿意算了。”

    君曜无奈叹息,是因为他不愿意吗?

    虽然君曜想当做什么都没听见一样离开,可是想到她语气中的落寞,身子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难以挪动半寸。

    就在君曜脱了鞋袜上床的同时,此前易南山经过的巷子里正上演这激烈的打斗。

    几名黑衣杀手将易南山的马车围得水泄不通,宫义拔刀,对车夫吩咐:“送王爷出城。王爷,属下解决了这几个杂碎,随后就到。”

    不等易南山说什么,对面的杀手首领狞笑一声:“走?您走得了吗?上!”

    首领话音刚落,所有的杀手一拥而上,与宫义纠缠到了一起。

    剩下的首领,一刀击杀了车夫,对着车里的人说:“长宁王,你如果乖乖呆在梵阳,无人能伤得了你。可惜,你偏偏不乖。”

    “太子皇兄还真看得起我,请天下第十的剑客来杀本王。哈哈哈,本王是不是应该感激他让本王死得体面才对。”

    “王爷,只要您不挣扎,我保证不会让您难受半分。”

    易南山走下马车,神色从容,丝毫没有惧怕之色,倒是苦笑自语了一句:“还真让那位给说中了,看来这血光之灾,本王是躲不过去了。”

    说着,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淡笑看着为首的剑客。

    “你以为,只有你会使剑吗?”

    说时迟,那时快,易南山的长剑趁那剑客不备,直接刺穿了他的面纱。

第326章 吃酒

    剑客大惊,来不及遮面,长剑抵挡,这才堪堪躲过了易南山这一击。

    “不愧是三百万黄金的价格,长宁王藏得可够深的啊。”

    打斗间,宫义伤了手臂,易南山直接斩断了那为首剑客的一臂。

    恰在此时,数百城防军纵马经过,闻声赶来。

    统领大喝一声:“拿下。”

    于是,数十黑衣杀手,大多死在城防军的乱箭之下,也有少数同易南山一起,被带去了刑部大牢,关在了一起。

    第二日,公良莜醒来,身边却是冰冰凉凉的,明明是盛夏,她却经不住打了个寒战。

    郁闷地想着,她最近是不是做错什么惹师父生气了。

    不然,他怎么总躲着自己。

    公良莜重新躺了回去,有气无力地叹气,命定孤寡什么的,她才不信呢。

    早朝,公良莜终于答应了众人请求册封前国师为摄政王的事,并下令,让人将摄政王搬进宫里。

    理由是陛下太小,频繁出入宫门多有不便。

    虽然一众大臣觉得这事有点突兀,可想了想,反正就算不是摄政王,那人也常在宫里。

    搬不搬的,还真没多大区别。

    故此,所有人想法出奇的一致,无人反驳。

    丞相:“殿下,既然如此,不如让摄政王迁入凤鸾宫。”

    礼部尚书:“这怎么行,凤鸾宫是殿下的寝宫。”

    丞相轻咳一声,解释说:“凤鸾宫又不止一处寝殿,摄政王迁入凤鸾宫,方便殿下与他二人同时教导陛下,不用抱着陛下来回跑了呀。”

    薛守礼眼睛一亮,呵呵一笑:“如此说来,当真也合理。”

    公良莜心里好笑,自己一把年纪了连个说亲人都没有,这群老臣顾忌急坏了吧。

    “这事,还得麻烦薛大人去告知摄政王一番,免得他多心。”

    薛守礼虽然疑惑她话里的意思,但还是躬身应下了。

    散朝后,公良莜抱着小皇帝回去了凤鸾宫,就被乳娘抱去喂奶了。

    她闲着无聊,这才想起昨天夜里,她还有棵摇钱树关在大牢里呢。

    刑部大牢,听到脚步声,闭目养神的易南山和刺客首领齐齐睁眼,看向来人。

    “长宁王,我们殿下有请,烦劳长安王跟下官走一趟。”

    易南山面露微笑,起身一礼,但是没有立即迈出牢门。

    “敢问林大人,可知公主殿下请本王,所为何事?”

    林大人,刑部侍郎林秀玉,是个常年带笑的中年人。容貌秀气,有一张极具亲和力的柔美,跟他的名字极为相配。

    熟悉林秀玉的人都知道,只要他笑,那肯定就是人命。

    是典型的笑面虎。

    凡经他手的案子,不分大小,也不管涉案的人身份地位如何,他都不会手软。

    是个执拗的人,也是个心细的。

    温玉复国十年,未有过一桩冤案,林秀玉也成了温玉百姓心中的青天。

    易南山,心思野着呢,认出林秀玉,不足为奇。当然,也知他在温玉朝堂的地位,对他自是十分恭敬的。

    “呵呵,是这样的,殿下听说城防军误将北雍的长宁王给关起来了。心里过意不去,备了薄酒,给王爷压压惊,算是赔罪。”

    林秀玉的话说的很是委婉,身段也放的很低,好像真的就如他说的那般,只是吃酒赔罪。

    弘光殿,公良莜正在教吃饱的小皇帝认字。

    半岁大的孩子,尚且不能言语,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还有童真的笑声。

    “陛下、殿下,林大人和长宁王到了。”无竟上前禀告。

    公良莜点头,对无竟说:“宣。”

    说完,又拿起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玉”字,叫他说。

    因此,林秀玉和易南山进门时,就看到公良莜左手拿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美玉,右手拿着一张纸。

    易南山看到公良莜的瞬间,眼底闪过一抹惊艳。

    诚然,在被她容貌惊艳过一瞬后,视线直接黏上了她左手的那块美玉。

    “微臣参见陛下、参见殿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林秀玉行的是君臣大礼,看得易南山一愣一愣的。

    这温玉的朝臣对公良莜这个公主恭敬,他听说过,也不难理解。

    但是对一个襁褓中的皇帝,也如此这般程度,却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不过,易南山是个聪明的,瞬间就想明白了林秀玉的用意。

    随拱手说道:“南山见过温玉陛下、公主殿下,不知公主找本王,所为何事?”

    公良莜闻言一愣,眼中却有茫然一闪而过,诧异道:“咦,林大人,你没有跟长宁王说吗?”

    林秀玉浑身一颤,双腿一软,连忙跪倒:“殿下,臣确实是按照您的原话转达的呀。”

    “那就不是你的错了,快起来吧。以后要是没做错事,能不跪就不跪。年纪大了,总这样闪来闪去的,对腿脚不好。”

    林秀玉抹着汗,颤巍巍地站起来,躬身谢恩:“微臣谢殿下体恤。”

    “长宁王,林大人没有说错。正所谓礼尚往来嘛,本公主昨儿吃了你一壶龙岩,今儿请你吃吃我们温玉的佳酿。”

    无竟接收到在家殿下的眼神,扬声朝门口呦呵:“备酒!”

    很快,十五名高矮一致、模样标志的宫女,端着托盘,鱼贯而入。

    每个宫女的托盘里,都是樽玉质酒杯,赤橙黄绿青蓝紫白墨,足足有十五种之多,可谓是应有尽有。

    易南山瞪圆了眼珠子,这哪里是吃酒,这分明是炫耀呀。

    颜色绚烂自是不比多说,玉杯的形状多样且精致,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此时的易南山,几乎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了,从第一杯开始,一连喝掉了端上来的十五杯酒。

    十五个玉器,每一种都是不同的味道,不同的甘醇。

    “好酒!好酒啊!”

    “长宁王心可真大,就不怕本公主在酒里下毒?”

    一语惊醒梦中人,吓得易南山一个哆嗦,手中的酒杯一松。

    眼看那只白玉酒杯就要掉到地上了,反应过来的易南山,居然屈膝,用膝盖稳稳地接住掉下去的杯子。

    公良莜愕然,长宁王爱玉如命,爱玉胜过江山,本以为只是他诓骗世人的幌子。

    没想到居然会为了一只酒杯屈膝,啧啧——

    “长宁王放心,跟你开个玩笑而已。素闻长宁王除了美玉,对美酒也有研究,不知王爷可尝出了这些美酒出自何家?”

第327章 谈生意

    易南山闻言,长长松了一口气。凭着味觉的回忆,说出了一些地方的特产。

    然而,他说出来的,全部被公良莜摇头否决了。

    “不可能。”

    易南山极力辩驳,但公良莜却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笑说:“王爷别急,咱再来一杯。”

    这一次,不在是玉器,而是寻常的铜制酒杯。

    “如何?”

    易南山错愕,半晌未能回神:“龙岩!?”

    “长宁王将这龙岩依次倒入原先的十五个酒杯中,再品尝一番,看看结果如何。”

    易南山半信半疑,自己拿着那壶龙岩依次试过。

    每喝一杯,震惊程度就加一分。

    最后,易南山整个人都处于呆愣中,久久无法回神。

    “怎么会这样!?”

    公良莜见他如此,忍俊不禁的同时多了一些得逞的狡黠。

    “这个也没什么吧,几只酒杯而已,不至于让长宁王如此困惑。”

    易南山苦笑摇头:“公主有所不知,龙岩虽为天下佳酿之首,可本王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倒是多谢公主,给了南山启发。”

    易南山说着,追个端详着那些玉质的酒杯,叹息说道:“不是龙岩不够好,而是承载的器皿不够完美。玉器不同银铜器,技能过滤青山泉水中的粗糙,又能保留佳酿中的原味,经久不散。玉器,才是酒器中的极品啊。”

    公良莜淡笑说道:“长宁王玉酒仙人之名,果然是名副其实啊。既然王爷喜欢,本公主便将这些酒杯送给王爷了,当做昨晚王爷请本公主吃酒的谢礼。似玉,将这些装起来,给王爷带走。”

    易南山被公良莜的豪爽整的一愣一愣的,虽说温玉不缺玉石,可有这样功效的酒杯,自然不是随便的匠人就能制作出来的。

    不过,他也早就发现了,整座大殿里的大大小小的摆设,玉器占了九成以上。

    不同颜色的玉器,发出不同的光,如梦似幻。

    就连石柱和地面,都是玉石砌成的,比北雍皇宫里的金碧辉煌雅致太多了。

    只是,对于公良莜的慷慨,易南山心里多少有些拿捏不准的。

    “公主殿下,这......此等工艺乃是世间的绝品,本王虽爱美玉,却也不能夺人所爱。”

    公良莜不以为意,笑说:“正所谓宝剑赠英雄嘛,美玉也该在懂它的人手中,方显珍贵。本公主是个俗人,陛下呢又年幼,用不上,朝中上下没一个懂得享受的。与其让它们留在这宫里蒙尘,还不如赠与王爷,成人之美,岂不也是一桩美谈。”

    易南山神色动容,认真打量这眼前的少女。

    分明还是方才那般模样,但是气质和尊荣,却是在瞬息之间,有了无与伦比的变化。

    易南山拱手道谢。到了这个时候,他如果还不知道公良莜的心思,那就不是他长宁王了。

    于是,将自己昨夜犹豫未出口的想法说了出来。

    “实不相瞒,南山此番孤身入温州,也是为了寻找合适的人,做一桩大买卖的。”

    “哦,如此说来,王爷和本公主,倒是想一处去了。”易南山有意向,公良莜自然求之不得,也不卖关子,直接抛出了橄榄枝。

    易南山淡然一笑,神色认真:“想必公主也明白,温玉不缺美玉,唯一的遗憾是没有销路。这一点,如果殿下有意向与南山合作,本王保证,让温玉出产的美玉,畅销四海。”

    公良莜点头:“长宁王的本事,本公主自然是相信的。”

    于是,两方开始正式谈合作了。

    谈生意,免不了要谈钱。

    这谈钱嘛,免不了要伤感情的。

    不过,伤不伤感情,公良莜倒是无所谓。

    长宁王合作不成,换个人就是了,只要把北雍的富庶分一些到温玉,谁都一样的。

    于是,户部和工部的两处的负责人,随后被请到了弘光殿。

    经过了半日的唇枪舌战,终于将双方都认为理想的合作方案,敲定了下来。

    只是户部和工部两位大人,在这个协商的过程中,着实受惊不小。

    担惊受怕不说,还要被他们家殿下鄙夷、质疑。

    因为只要跟钱有关系,他们每给出一个低价,都会遭到他们家殿下的反驳。

    叫停的原因,让两人心脏不停地紧缩,恨不得摘了乌纱以证清白。

    “你们想把温玉的苦力免费送给北雍?你们两个该不会是卧底吧!”

    “你们想把温玉的珍品免费送给北雍?本公主觉得,你们真的很像北雍的细作。”

    “你们想把温玉的钱财拱手送给北雍?招了吧,你们两个,就的是北雍的奸细,恨不得我温玉倾家荡产。”

    “.…..”

    两位大人吓得直哆嗦,一旁还有个林秀玉虎视眈眈,笑得渗人。

    后来,两位老臣就都不敢出声了,屏息凝神,只听着他们家殿下狮子大开口。

    易南山也是目瞪口呆,他本就是个生意人,自觉谈钱没输过。况且,他身边还有另一位北宁的富商为他出谋划策。

    可纵使他们二人如何精精打细算,到了公良莜这里,居然没有一丝投机取巧的机会。

    但凡有一点隐晦的利润,也全部被清清楚楚、明明白边地列在了所谓的合同上,让他们无缝可钻。

    犹豫不决间,公良莜给了易南山一个令他无力反驳的理由。

    “玉石玉器进了北雍,售价如何,还不是你们自己说了算。长宁王何必纠结低价呢,难道您差这一点钱财不成?”

    好吧,易南山承认,他心动了。

    反正,他不缺钱。他的那群对他虎视眈眈的兄弟们,更是不缺钱。

    沉思良久,易南山终于下定了决心,接受了公良莜的低价。

    “既然殿下诚心想做生意,本王有一个条件。”

    “请讲。”

    “想必殿下也知道我的处境,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咱们合作的事,还请殿下替本王保密。”

    公良莜理所当然地点头,给了他一个了然的眼神,笑说:“只要长宁王诚心合作,保密是自然的。不仅要保密,那位剑客的事,本公主也帮你搞定。”

    闻言,易南山与他身边的额富商对视一眼,相视而笑。眼中是只有他们彼此才懂的光。

    “如此,南山谢过公主殿下。”

    “好说,好说。”

第328章 优越感不再

    其实,在公良莜狮子大开口的过程里,户部尚书梁居实和工部侍郎范无奇两人的心,既担心又忧愁。

    生怕殿下的狮子大开口吓到了对方,从而丢了这难得的生意。

    直到出了弘光殿,梁居实和范无奇两人都觉得想在做梦一样。

    毕竟这两人没在北雍生活过,没体验过那种锦衣玉食的官僚生活,对北雍的富庶只听过,没切身体验过,眼界还是窄了一点。

    不过这一次的启发,让梁居实这个户部尚书,彻底觉悟了。

    梁居实:“是谁说殿下不会算账来着,谁要再敢说这话,老夫撕烂他的嘴。”

    范无奇:“哈哈哈,是下官有眼无珠了。”

    两位大人说说笑笑出了弘光殿,满面红光,踌躇满志。

    如花似玉两位宫女随时一眼,眼冒金星:“殿下,您太厉害了。拍桌子那几下,真威风!”

    公良莜摸摸鼻子,笑说:“其实,我还怕他们不经吓,丢了生意呢。”

    似玉递给她一杯茶,笑说:“早就听闻北雍皇室有钱,而且长宁王身边那位六指先生,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北雍富商瞿银了。玉石到了他们手里,肯定不会亏。”

    “哟,你这妮子,天赋倒是不错。不如,你去户部,帮帮梁居实。我瞧着老人家吧,账算得好,但是眼里差了点。”

    “殿下,您快别打趣奴婢了。历朝历代,还没有女子为官的呢,万万使不得。”

    “既然没有先例,本公主开了这个先例,又有何不可呢。”

    正如似玉所言,公良莜的想法在朝堂上掀起了巨浪,没有得到支持。

    可公良莜仍然坚持,她神色忽然严肃,从高位上站起,缓缓走下台阶。

    “列位臣工,既然没有先例,那本公主,是不是也不该出现在这朝堂之上呢?”

    众人一听,瞬间大惊,齐齐伏地认错。

    公良莜倒也没有怪罪他们,只是叹息一声:“温玉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为官者,什么最重要?是性别吗?”

    一众朝臣无人回得上来,又听她笃定地说:“没有先例,那我们温玉就开这个先例,有何不可。”

    丞相和翰林院正对视一眼,心中计较一番过后,带头附和。

    “殿下英明。温玉再不是安居一隅的小国,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才。凡贤者能者,皆可为朝所用。”

    “臣附议!”

    眼见这两位都同意了,就算以薛守礼为首的那帮刻板老臣,也只能希望天下女子皆贤能了。

    于是,温玉在册封摄政王之后,又掀起了一阵女子为官的新浪潮。

    确定了这些事,送走了易南山,北雍的使臣总算进了京。

    鸿胪寺新任卿大夫吴光宜负责接待,虽然北雍使者不满温玉的排场,但吴光宜不卑不亢,几句话将北雍的使者胡迟说的无言以对。

    下马威不成,反倒落了下乘,这让胡迟这位出使四方,不辱使命的外交大使感到万分的郁闷。

    可偏偏,他说不出人家半分的不是来。

    “大人,这温玉也太不懂礼数了,他们就不怕北雍施压吗?”

    胡迟瞥了随行的史官一眼,冷笑:“你以为如今的温玉,还像从前那样,任谁都敢咬一口吗?”

    那史官本想反驳,却听胡迟继续说:“如今的温玉,不管从哪个方面,都足以同北雍抗衡。再者,论兵力,光凭那位新上任的摄政王,又有谁敢跟他叫阵。”

    史官此时也闭嘴了,身为北雍的官员,有这天生的优越感。

    可这些优越感,如今早已不复存在了。只是北雍的臣民,自己沉醉在过往的繁华中不肯醒过来。

    “让人去探探梁居实的府邸。”

    “是!下官这就去办。”

    温玉的朝臣基本上都住在附近,不到半日功夫,北雍的使臣就将半数以上的官员府邸摸清楚了。

    公良莜暂时没有召见他们的意思,胡迟却不能坐等召见,只好带着厚礼主动去找户部的官员去了。

    因为胡迟心里明白,让温玉退出祁州是不可能的。但如果空手回去,他自己丢了乌纱不说,还可能会连累同行的官员获罪。

    眼下唯一能有点希望的,便是温玉的玉石矿产生意了。如果能牵成这条线,对北雍和陛下个人而言,都是一个说辞。

    饱含希望的胡迟,却怎么也想不到他们家长宁王,在他前头抢了他的饭碗。

    所以,他去梁居实府邸拜访的时候,倒是顺利进了府。

    可奈何从天明等到天黑,也不见主人回府。

    “不知梁大人几时回府?”

    管家苦笑:“大人有所不知,温玉的钱粮紧缺,公主殿下让户部改革,我家大人已经十天没有回府了。本来说好今日休沐回府歇一歇的,哎,谁知又没回来。要不大人还是回去吧,都这个时辰了,我家大人,今夜恐怕又要留宿户部了。”

    胡迟心中暗骂,却也无奈,只好起身告辞。

    饿着肚子的胡迟,心里憋屈的不行。却又不好发作,只能自己去了酒楼。

    而梁居实此时,真的是在户部赶工吗?

    实则不然。

    弘光殿,公良莜为了晾着胡迟,将半数大臣都交了过去,设宴商讨怎么赚钱的事。

    “听说北雍有不少拍卖场,其中的奇珍异宝价格不菲。如果咱们的珍稀玉石也能入了拍卖行,或许也是个不错的法子。”

    公良莜同情地看着自家的臣子,心里叹息。很想说一句,一块羊脂白玉的扳指,曾在黎阳拍出了三百两的高价。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温玉的臣子心不够野,应该多让他们出门见见世面。

    “要不这样吧,咱明儿见见胡迟,先听听他怎么说。”

    于是,第二日,虽非大朝,但公良莜却让所有的京官都上了朝。

    这样被冷落了几日的胡迟感到有些受宠若惊,一路走来,心里都在犯嘀咕。

    “北雍使臣胡迟,参见温玉陛下、公主殿下。”

    “免礼。”公良莜笑容温和,她随口说道:“两国交战之时未见来使,如今胡大人入温州,不知是为那般?”

    胡迟双手高举北雍陛下的文书,对公良莜说道:“此乃吾皇的文书,公主一看便知。”

    “胡大人直接说吧,正好也让众位爱卿一起听一听。”公良莜没有让人去接胡迟手中的文书,直接让他自己说明来意。

    胡迟有些为难地抿唇,对公良莜的反应,倒也不意外。

    “吾皇愿以钱粮最为代价,换温玉铁骑退出祁州。”

第329章 两国贸易

    胡迟此言一出,温玉的朝臣瞬间炸开了国,人人愤慨。甚至有武将不顾形象地大骂北雍不要脸。

    胡迟听得也有些挂不住,面色有些不自然的涨红。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上座的公良莜却说:“铁骑退出祁州倒也不难,只是北雍如何估价?”

    胡迟一愣,茫然地看着公良莜,不解她的用意。

    “殿下。”武烨同样有些急,才刚开口,就被公良莜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众人见公良莜抬手,纷纷住嘴,朝堂再次恢复了宁静。

    只是大家的目光,全部聚焦在胡迟身上,一副如果他敢胡言乱语,就用眼神将他千刀万剐一般。

    胡迟如芒在背,却也不得不将文书中所列的条件说出来:“粮草十万旦、马匹千余、丝绸布匹千丈、黄金万两。”

    说完,大殿里再次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回,不止武将爆粗口,就连斯文的文官,也开始骂娘了。

    胡迟叹息,这种结果,早就在他劝谏北雍皇帝无果后就预料到了。

    不过,如果公良莜真的肯退还祁州,再多加筹码,倒也不是不行。

    “殿下,恕本使直言,您有条件,可以尽管提。”

    公良莜淡笑,再次抬手,让自家的臣子稍安勿躁。她看向胡迟,笑容不改,问他:“本公主有一事不解,还望胡大人解惑。”

    “殿下请讲。”

    公良莜胳膊肘倚在龙椅一侧,摩挲着下巴,笑说:“我军铁骑是否退出祁州,是我温玉的内政,北雍皇帝缘何这般执著?既派使者又开条件的,实在是让本公主困惑的很。难不成等我军铁骑退出祁州,北雍就要派兵南下夺城不成?那也没必要如此坦诚地相告吧。”

    “噗,哈哈哈。”

    听到公良莜的话,温玉的百官这才松了一口气,仔细想,胡迟确实没有明说要让城池。

    铁骑退出祁州,可不就是早晚的事嘛!

    胡迟面色涨红,他本是想缓和气氛,没有把话说死的。

    可谁知,这位公主居然这般难缠。不仅没上道,反而将了他一军。

    “公主殿下说笑了,派兵夺城自然是不会有的。铁骑退出祁州,一来是安抚我朝百姓,二来嘛,也是有意促进两国交好的意思。”

    到底北雍是什么意思,大家心知肚明,不过想到胡迟一身风骨,公良莜便没有继续为难他。

    “既然有这些好处,待胡大人平安返回梵阳,三百铁骑退出祁州。如此可好?”

    胡迟拱手:“殿下大义!”

    “好了,今日就到这里。胡大人远来是客,本该早日接见的,奈何今日诸事繁忙,拖到今日。正好,本公主设宴款待我朝臣工,胡大人也一起吧。”

    不等胡迟说什么,公良莜先行离开了勤政殿,留下胡迟一个人心里叫苦。

    梁居实讪笑,主动上前与胡迟攀谈,这才让他免于被一众武将质疑。

    “本官对北雍的拍卖行久仰已久,不知胡大人能否分享一些经验之谈。”

    胡迟心中一咯噔,自然明白梁居实话里包含的信息,心中惋惜。

    不过,他为人坦荡,倒也没有隐瞒。将拍卖行的经营模式粗略地跟梁居实毫无保留地说了一些。

    介于此,梁居实也按照先前跟公良莜商量的,向胡迟抛出了橄榄枝。

    “胡大人,如果玉器或者珍稀的玉石,在北雍的拍卖行里,行情如何?”

    胡迟叹息,不无遗憾地说:“梁大人有所不知,温玉臣民对美玉没有追求,殊不知凡珍贵一点的玉石到了任何拍卖行,都是会引起哄抢的呀。”

    “既然如此,不止到北雍的皇帝陛下,对两国贸易,有没有突破的想法呢?”

    胡迟闻言,心头总算松了一口气,也猜到了公良莜大致的意思。

    于是,接下来的宫宴,胡迟收起了忐忑,专心谈两国贸易的事。

    本来,前有跟易南山的合作,不宜同北雍朝廷再有贸易的。可偏偏,公良莜向易南山提前说明了这一点,聪明如长宁王,自然知道这样做对他有益无害。

    因为有朝廷在明面上作掩护,他在暗处的玉石市场,不会受朝廷的钳制,更能利用流出的部分玉石来给他的兄弟们找麻烦。

    一石数鸟的法子,易南山自然是十分愿意的。

    所以,与北雍朝廷的玉石贸易达成,但也仅限于黄家拍卖行的精品玉器。

    虽然胡迟觉得不够,可温玉这边已经做好了不退让的准备,他也无可奈何。

    宫宴进行到一半,公良莜以要照顾陛下就寝为由离开了,留下一众大臣继续。

    弘光殿,陪小皇帝玩了半刻,小家伙就开始打哈欠了,只好让乳娘喂完奶哄睡了。

    回到凤鸾宫,公良莜心里觉得有些无趣。

    虽说君曜没有拒绝摄政王的封赏,可他迟迟不肯搬进凤鸾宫,也不肯上朝。

    连着好几日,公良莜连他的人都没有看见,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暖春的晚风徐徐,皎月当空,凤鸾宫的荷塘里传来几身蛙鸣,还有偶尔跃出水面的鱼儿扑腾的声音,格外清晰。

    公良莜坐在石凳上,对月独酌。

    似玉被送去户部,跟着梁居实学算账去了,如花呢,也被送去了锦绣蜀,做起了女红。

    偌大的凤鸾宫,除了藏在暗处的无功,竟然没有一个可以同她说话的人。

    “摄政王回府了?”

    无功一身黑衣,从暗处纵身一跃,到她身前,单膝伏地行礼,说道:“未曾。”

    见她不再有吩咐,无功重新隐去了暗处。

    温玉皇室也存在暗卫死士的,亡国时他们奉命潜在暗处,培养下一代暗卫。

    无功和无竟两兄弟,本事皇帝哥哥的暗卫。奈何就算是他们,也未能阻止崔英的胡作非为。

    如今,皇帝哥哥不再,他们便是小皇帝的暗卫了。

    只是,因为公良莜暂时执政,无竟便现于人前,做公主的随侍。

    而无功,依然隐在暗处,培养新一代暗卫的同时,保护公良莜和小皇帝的安全。

    “以后不用跟着我了,专心保护陛下吧。”

    相处这么久,不管是明处的无竟还是暗处的无功,他们对公良莜的本事,自然是清楚地。

    此时听她这样吩咐,无功没有犹豫多久,就应了。

    毕竟比起一身本领的公良莜,初生的小皇帝更加需要保护。

第330章 离她而去了

    是夜,公良莜有些郁闷地想,师父是不是真的一气之下飞升了。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这国师府。

    门庭冷寂,不想常有人住的府邸,反倒是隔壁的人家,灯火通明。

    大约是有什么喜事。

    公良莜无心欣赏别人家的喜事,自己进了国师府。

    以往,公良莜每次想要去国师府的时候,都被君曜给阻拦了。

    以至于公良莜对这座府邸,生出了一些好奇。今夜喝了点酒,壮了壮胆,孤身进了这里。

    因为是第一次进来,对府里的格局并不熟悉,走着走着就迷路了。

    迷路的次数多了,公良莜后知后觉的发现,从她翻墙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进入了迷阵中。

    想明白这些,公良莜哭笑不得,她家师父,还真是个谨慎的人呢。

    一路寻着君曜的气息寻到他的卧房,没有看到人,但有微光从房中溢出。

    想起无功说师父没有回府,公良莜心生警惕,悄无声息地朝着光亮处靠近。

    直到看清光源处的景象,公良莜艰难地张了张嘴,随即又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

    此刻的君曜,全身赤衣果地盘坐在一汪清泉中,他的周身被一种怪异的黑气纠缠,让他白皙的肌肤染上了几分墨色。

    “师父,快醒醒啊。”

    公良莜没有时间探究,她本能地感觉到这股黑气中藏着杀气,如果师父不醒,那他可能就被这些黑气给侵蚀了。

    公良莜拼命地摇晃着君曜的身体,渐渐地,她自己也跟君曜一起,被黑气包围了。

    来不及多想,公良莜用师父教她的祭术,以自身的鲜血为祭,唤醒君曜走失的灵魂。

    混沌中,君曜听到了他家丫头的呼唤,回神一看,下了一跳。

    丫头浑身是血,没有一丝干净的地方,苍白无力,只有一双眼睛看着他,满是乞求。

    “师父,醒醒。”

    君曜伸手想要去扶她,这才发现自己是灵魂体,心中大惊,灵魂快速回归身体。

    灵魂归为的瞬间,那股趁虚而入的黑气像被净化了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公良莜虚弱地瘫在君曜怀里,弱弱地问:“师父,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君曜将她从冷水中抱了出来,面露愧色,解释说道:“心魔。”

    顿了顿,在公良莜的错愕中,又听他说:“莜儿,我,不能再留在你身边了。”

    公良莜面色更加难看,眼神中的困惑让君曜心疼不已。

    “为,为什么?”

    “师父,你,不爱莜儿了吗?”

    君曜摩挲着她的面颊,怜惜地安抚:“别瞎说,先把伤养好。”

    公良莜失血过多,此时神志也显得不太清晰了,在陷入昏迷前,她用力拉住了君曜的衣袖。

    君曜一边给她疗伤,一边想着心魔的事,心中打定了主意,等莜儿伤好了就离开。

    公良莜醒来时,依旧是黑沉的夜,她没看到相见的人,顿时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她不知道什么心魔,谁的心魔,只知道他的师父,离她而去了。

    公良莜第一次感觉到了愤怒,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失落和迷茫。

    她出生爹娘死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亲人,没过多久也走了。现在,就连养育她二十多年的师父,也不要她了。

    命定孤寡,原来是这个意思!

    十年后,温玉最南边的玉龙山脉,是玉石的主要产地。

    山脉外围,采玉的百姓都在这里采矿。

    矿山背后,是广袤无垠的冰川雪原,一眼望不到边,更也无人知晓其尽头在哪。

    众多采矿工人中,有一女子,她正在不停地往冰川的里头行进。

    “姑娘,别再走了,危险。”

    那姑娘紧了紧身上的毛皮,无所谓地超后方挥手,一往无前。

    “哎,好好的,怎么就这么执拗呢。”

    “难道咱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去送死?”

    “可是她不听劝啊,怎么办!”

    “.…..”

    最终,矿工首领一锤定音:“你们继续,别耽误了殿下的生意。栓子柱子,跟我走。”

    “头,还是我们去吧,这矿上离不开你。”

    “就是啊,头。”

    “不必再劝了。说实话,挖了这么多年矿,我也挺想去后面看看的。万一还有奇迹呢,哈哈哈……大家别偷懒,千万别把殿下的生意耽搁了。”

    “是!”

    旷工首领交代完,带着栓子和柱子跟上那姑娘的步伐。

    “元大哥,二位兄弟,你们这是?”

    “姑娘,我们其实也想去看看这后面有啥。你一个姑娘家都不怕,我们几个大老爷们,也不能怂了不是。哈哈哈,放心吧,我带了干粮的。”

    矿工首领姓元,名大闯,是个憨厚的中年汉子。他拍拍背上的干粮,笑着回她。

    公良莜心里一暖,心知善良的工人担心她的安危。却也没有将他们的初衷说破,只笑着附和:“好,万一真遇到危险,咱们就原路返回。”

    “哎,好。”

    一行四人,拄着铁锹,亦步亦趋。

    寒风呼啸而过,冰川之上泛起雪沙,景色迷人,却也致命。

    “真美啊。这雪山眼看着不远,谁能想到走这么久都还想再原地一样。”

    “姑娘,你怎么想到要来这冰川看看的呢?”

    “世界很大,我要到处走走,到处看看,就来了。”

    “.…..”

    “累不累?走了一日了,歇一歇吃点东西。来,我这还有个热乎的饼子,给姑娘你吃。”

    “谢谢袁大哥,我们分着吃吧。”

    “不用,我们都是糙汉子,习惯了。”

    栓子和柱子憨笑摆手,只是不等他们把话说完,公良莜已经将一个热乎的饼子一分为四,扔给他们一人一半。

    往后的日子,想要再吃到热乎的东西,怕也是奢侈了。既然是小姑娘的心意,他们也不能浪费。

    稍事休息之后,几人又上路了。

    夜间的冰川,比白日更美。不似山脚陆地上极致的黑暗,而是五彩斑斓,如梦似幻。

    “好美,是神光吧?”

    “那个呀,称为极光,是一种自然现象。通常……”公良莜用君曜教过她的天文地理,简单粗略地解释着这种神奇地现象,但另外三人听得云里雾里的。

    当然,听不懂也不妨碍他们欣赏这美景。

    即使后面的日子,没有这光亮照明,雪山也将冰川应得透亮,让他们不至于在黑暗中摸索。

    风雪依旧,前行依旧艰难。

    十个日夜的艰难前行,在最后一口干粮耗尽的时候,他们终于看到了不一样的奇观。

    “天哪,居然是籽玉,哈哈哈……发财了,发财了啊。”

    公良莜在玉城住了近五年,对玉石的分类和品级有了一些了解,但终归是不及矿工们熟悉。

    她知这籽玉极为难得,算是玉石中的上上品了。就算是盛产美玉的玉城,也是极为稀有的存在。

    “快,快下去,捡一些回去,让人送去给殿下,她一定会喜欢的。”

    “好。正好,听说长公主殿下就在玉城,距离咱们村子可不远。”

    元大闯笑说:“没错。而且,我听矿上的大人说,殿下不久后就会来矿上,没准等咱们这一次回村,就能见到了呢。”

    “那可太好了,我们一定要多带一些回去,给殿下当见面礼。哈哈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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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祖宗她重新做人了介绍:
东荣城一流世家的千金公良莜,因初生时遭难,不得不送往荒服蛮地避险。
历经九死一生,十六年后回归家族。
传言都说她在蛮地遭难,不仅毁容了,还成了哑巴——
可当她从天而降时,倾城之姿惊掉了世人的下巴。
众人皆怒,到底是哪个缺心眼的造的谣?
说她不受宠——
公良家族从上到下站成一排,一人反驳一句,吐沫星子就能淹死人。
说她没有灵力,不懂修行——
荒城山的魔兽们集体抗议,跪求小祖宗出手打脸。
说她没见识,不识丹药的珍贵——
可世人千金难求的高阶丹药,是她练着玩的;
东荣城唯一售卖丹药的鬼见愁,是她开着玩的。
说她没有背景,就算飞升成仙也只能做个下等杂役——
可她随便收的徒弟,是妖界之主;
仙界最有天赋的七位神君甘愿奉她为主;
更要命的,她还有个让跺跺脚都能让三界震荡的师尊——
【小剧场】
云雾山巅,公良莜剑指高台。
“三百年前,联合天道宫和四大门派将我逼落诛仙台,后又困我于鬼界三百年,你可曾悔过?”
“从未。”
“既然如此,别怪我不留情面。”
高台上的男人广袖一挥,将凶巴巴的公良莜抱进怀中,宠溺一笑。
“天道宫和四大门派,不过是你飞升路上的试金石罢了,无需留情。”小祖宗她重新做人了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小祖宗她重新做人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小祖宗她重新做人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