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用化学反应来炼铜
树、日、山、水四个部落改成青龙、玄武、白虎、朱雀，是姜毅早早便定下的基调。
这是为了打造独属于自己的图腾之基而做的准备。
为此他特意在同一时间落下四道紫气，造成浩大的视觉效果。
以此冲击人心，让他们知道自己这一次的意志。
坚定不可动摇。
从效果上来看，虽然耽误了好多时间，但一切都值得。
四个部落几乎在巫觉醒姜毅的启示后，立刻进行了更名，对自己图腾的力量形势，也开始尝试转变。
树对木，日对火，这两个部落力量体系转变起来问题不大。
只需要认准两种力量，调整祭祀舞便可。
水部落更是除了更名，其他都没有变化，是四个部落中最容易达成姜毅要求的。
真正困难的，只有山部落。
由山转变成金，光凭改变祭祀舞，改变幻想的力量形态是做不到的。
最基本的问题他们就解决不了，比如：
什么是金。
为此，姜毅做出许多努力，日夜关注族人聊天，终于在朱雀首领口中，知道了西方疑似有铜锈草的存在。
这也是姜毅在这个时间降下紫气的原因。
紫气落下，五位巫立刻行动起来，青龙、朱雀、玄武迅速完成转变。
麒麟部落也在二代女巫的指点下建立起来。
她取巧直接在联盟中找了一个百人不到的土部落，以此为基础，几乎瞬间完成了麒麟部落的搭建。
唯独白虎部落，因为不明金为何物而迟迟没有变化，但随着白虎巫等人带回了铜矿，这个问题也将迎刃而解。
雷霆山西边山脚下，是白虎部落驻地，如今这里汇聚着联盟核心的六个部落首领和巫。
“木炭准备好了么？”
望着身前一排半米深的坑洞，白虎巫有些紧张的问道。
“好了。”青龙首领挥挥手，后面的人就送上许多黑乎乎的木炭。
白虎巫点点头，又望向白虎首领：“锖色石头都磨碎了？”
“碎了。”
白虎首领招手，身旁人战士立刻拿来几个简易的兽皮袋子，里面装着锖色石头研磨后的颗粒。
白虎巫再次点头，深吸一口气后走向坑洞前，把堆积在一旁的木材亲自放入其中。
每在坑洞中放入一些木材，他便双手合十礼敬天神，希望天神保佑他能成功。
木材放好后，自有族人上前点火，随后铺上木炭。
青龙部落烧制的木炭看起来不错，在木材的灼烧下慢慢升腾出火焰。
“跟我来。”
白虎巫招来提着铜矿颗粒的族人，来到一个个坑洞前。
亲手把所有颗粒平均的洒在这些坑洞中。
“再放上一层木炭。”
命令下达，自有族人再次于这些颗粒上铺上木炭。
“放竹筒。”
每个坑洞边缘被放置一个竹筒，竹筒的前段都用泥土裹着，不惧火烧。
“木炭之上放草皮。”
早已准备在坑洞旁边的带着土的草皮被一一放置在坑洞上，至此明火不见，有青烟从草皮间升起。
“吹。”
随着白虎巫的命令，一群膀大腰圆的战士走上前，一人把住一个竹筒，用力的对着里面吹起来。
青烟更浓，众人被呛得纷纷后退，只有那些奋力吹气的战士，依旧在青烟中努力。
“首领还是回去吧，这里烟气笼罩，可能对您身体不好。”
二代女巫对靠坐在身旁的三代首领说道。
四十余岁的三代首领，此时已经白发苍苍，面容苍老，精气神看起来也都不是很好。
可能是早年用智过度，也可能是多年狩猎受了太多暗伤，三代首领被紫气改造过的身体，呈现出老弱之态。
“没事，我再看看，再看看。”
声音有气无力，惹得二代女巫心疼的看了他一眼。
姜毅的目光也在三代首领身上凝视了一下，在他看来，这位的寿命将要走到尽头了。
看过三代首领，姜毅随后把目光望向那几个冒着青烟的坑洞，心中升起一丝期盼的情绪。
这是他传递给白虎巫的炼铜之法，如今看起来白虎巫执行的很好。
战士们通过竹筒把空气吹入坑洞中，这会提高坑洞中的温度，让坑洞形成一个简单的熔炉。
时间缓缓流逝，太阳从东方升起至中天，又开始向西倾斜。
等到日头呈现落下的趋势时，白虎巫终于让轮流吹气的族人停了下来。
得了命令的族人连忙放下竹筒。
固然每个竹筒都是几个人轮流着来，但这么轮流吹了大半天，腮帮子早就又疼又麻，头也有点晕晕的。
“挖开看看，有没有赭黄色的铜块。”
白虎巫口中说着，自己率先上前，用石铲挖开一个坑洞上的草皮，又开始在灰烬中寻找。
只拨弄了两三下，便有一个长柄形状的赭黄色金属显露出来。
“成了。”
姜毅在天空高兴的挥拳，带起阵阵风声。
“就是它。”
白虎巫兴奋的伸手去摸，却被烫的缩回了手。
他随后便跪在地上，向天神祷告，感谢天神的赐予。
其他人见了，不管忙着看热闹的，还是正准备动手的，都停下来跪地祭拜。
姜毅挥挥手，让云朵破裂分布在天空，作为简单的回应，目光则望着石铲上不大的黄铜。
他给出的这个炼铜法，不是依靠熔炉内的高温炼铜，而是依靠还原气氛。
木炭产生的一氧化碳跟矿石中的氧气结合，生成二氧化碳和金属铜。
这是化学反应把矿石变成金属，道理他明白，成不成，他真不知道。
在赐予白虎巫紫气前，他犹豫过是赐予这种方法，还是赐予搭建熔炉的方法。
最后确定下来用这种，是因为它的步骤简单。
但即便如此，紫气也已经不足以再记录木炭制作方法了，只能由青龙巫的紫气帮着承载。
“幸亏成功了，若是不成，就要动用最后一缕紫气了。”
姜毅的目光望向身旁的云雾，那里面有一代首领死后，灵魂与紫光结合形成的那缕紫气。
这是他最后一缕紫气了，而目前手中的紫光根本不足十年，因此这紫气显得尤为珍贵。
如果下方族群出现问题，急需他帮助解决，那么这缕紫气可以带着他的想法落下。
他很早之前就作出决定，手中一定要留着一缕紫气，避免关键时刻只能在天上看着干着急。
第八章 五选一
练出铜块，再用炭火把铜烧软铸造，就变得容易的多了。
这一部分内容，姜毅放在了赐予二代女巫的那缕紫气中。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白虎部落都在二代女巫的指导下铸造铜器，而姜毅的目光并没有关注在这里。
纯粹黄铜打造的武器，虽然锋利有余，但在硬度上差了太多，还不如石刀好用，所以姜毅对这东西没有太大的期盼。
它最主要的作用，还是让白虎部落明白，什么是金。
而在明白这一点之后，接下来的很长时间，则是用祭祀舞改变图腾属性。
这注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在没有紫气为这些图腾灵加速的情况下，姜毅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完成。
视线从这里抽离，姜毅开始忙碌起来，目标锁定在他早已关注的五个目标上：
天神部落睿智少年；
青龙部落寡言少年；
朱雀部落热血少年；
玄武部落理智少年；
还有鸣部落逗逼少年。
这五个人，是他心中敲定的下一代天神联盟大首领种子选手。
五人各有所长，但在姜毅心中，已经有两个人被排除，只是因为其优异，所以还持续关注而已。
被排除的两个人分别是玄武部落理智少年和鸣部落逗逼少年。
前者是因为玄武巫的地位只低于二代女巫，隐隐有二代女巫下群巫之首的趋势。
姜毅考虑到联盟内部平衡，所以放弃他。
而后者，则是因为这小子很逗逼，有点像他那个路过雷霆山时想留下来的祖宗，嘴里总是叨逼叨，叨逼叨的说个没完。
这样的人当了大首领，不知道要惹出多少麻烦。
姜毅当初关注他，是因为他身边有一只家养小兽，考虑到驯化野兽对部落的好处，所以才把他列为种子选手之一。
但长期关注后，姜毅也把他排除在外了。
去了这两个人，还剩下三个，他每日都会关注，便于自己做出最后的选择。
三代首领老了，随时都可能死去，他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三人中最稳妥的，当然是天神部落的睿智少年。
他由三代首领带大，从小跟在其身边，耳濡目染之下，无论心智还是能力，都是够的。
但姜毅却不觉得联盟这样发展下去是好的，在他看来，联盟表现的不够有野性。
二十五年，人口增长不多，联盟变化不大，虽然各处细节处理的都很好，但没有扩张在姜毅看来就是原罪。
联盟需要的可能是安稳，但姜毅需要的不是，他想要成为更广阔的天，他想看看那样自己会不会有变化。
即使没有，他也希望看到更广阔的土地，或是看看海。
总之，偏安一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没有督促二代女巫或是三代首领做出改变，一是因为沟通不便，二是强扭的瓜不甜。
但如今三代首领将要老去，姜毅可以指定新的大首领，这种情况下，他自然要做出改变。
因为这个原因，原本最好的选择，天神部落的睿智少年，也隐隐不被姜毅看好了。
至少通过观察，这小子看起来同样没什么野心。
反倒是其余两人，青龙部落的寡言少年，还有朱雀部落的热血少年，都很符合姜毅的要求。
前者性格沉稳，戾气十足，典型的人狠话不多那种。
后者性格开朗，热情活泼，每次狩猎前都鼓舞士气，狩猎后还会关心同伴。
两人性格正相反，但都拥有一颗勇于开拓的心，这是姜毅比较看重的，也符合他对联盟做出的规划。
“是寡言者，还是热情者呢？”
姜毅用不存在的大手摩擦着不存在的下巴，独自呢喃着。
下面倒是有水图腾可以商量，但这种事情，姜毅才不会与他商量。
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君之司也。
这种决定一族气运的事情，唯有圣心独裁，方显王道。
“热血少年话语颇多，他的心思我倒是能明白，只是寡言少年很少吐露心迹，让我一时不好窥视他的心思啊。”
纠结中，时间缓缓流逝，转眼一个月过去。
三代首领显得越发苍老了，他已经多日没有出门，就连白虎部落做出第一把纯铜短刀，他都没有去现场观看，而是由别人转呈于他的洞中。
短刀不出意外的有些软，但打磨后确实锋利，剃肉、割木，都比石刀来的方便。
由于矿石有限，这种短刀一共也就做了七把，倒是正好分给六位地位较高的巫，还有三代首领。
三代首领转手就把短刀送给了睿智少年，其心思不言自明，许多人已经开始暗中跟这少年接触。
作为联盟大首领，不光有分配狩猎驻点的权利，还有组建狩猎队、分发食物等诸多权限。
一个小部落如果想在联盟中发展壮大，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得到联盟大首领的青睐。
这足以让很多人掏空心思讨好睿智少年。
而睿智少年在应对这些人的时候，表现出的成熟稳重、游刃有余，也确实让很多人看好他。
只是姜毅在天空暗自摇头，估计很多人的心思，要白费了。
这一个月，姜毅日夜把目光锁定在其他两人身上。
只可惜寡言少年还是没有表露心迹，而三代首领看起来，撑不了多久了。
这种情况下，姜毅心中的天平，开始慢慢的向着热血少年倾斜。
“如果在三代首领老去前，没有什么变化，我就选择热血少年了。”
姜毅呢喃着，目光又从热血少年身上转到二代女巫身上。
随着纯铜短刀的完成，二代女巫再次把心思放在了基建上，这是姜毅通过紫气传递给她最重要的信息。
基建，更确切的说是建城，这是姜毅交给她的使命。
通过几十年的观察，姜毅大体确定了自己领域扩张的方法，那就是在领域外贴着边界让信仰自己的族人常驻。
常驻一年半，领地便可拓展十公顷左右。
而每十公顷土地上驻扎一个部落，大部落尚好，若是小部落，安全性是没有保证的。
姜毅也不可能时时汇聚雷电保护他们。
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野兽早就跑光了，到时候族人吃什么？
基于这些原因，姜毅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建城。
说是建城，其实就是建立小寨子，但不能是木寨。
这个时代的野兽，用木寨是防不住的，不说头盾巨兽、完齿、食铁兽一类的猛兽。
即便是野狼、野牛，都会主动冲击人类，木寨根本防不住。
只有土墙，才能勉强抵挡。
制作土墙，最好当然是三合土，但目前条件不允许，还只能用草泥建造。
可即便如此，人手目前也是不够。
这导致二代女巫刚刚动工不久，便不得不叫停基建工程，甚至不得不为此进行天启。
她希望得到姜毅允许，让族人狩猎填饱肚子，而不是进行基建。
对此姜毅当然只能同意，可二代女巫还在为此愁苦，不过目前看来，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
第九章 让青龙巫惊恐的心迹
苦思伤神，也伤身。
姜毅关注二代女巫，是希望有什么方法告诉她，让她不要为基建的事情操心，这事可以放一放。
可由于沟通不便，他做不到这一点，因此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二代女巫冥思苦想而不得法。
姜毅是真怕她也短寿，就像三代首领一样。
目光在二代女巫身上转一圈，姜毅便继续关注起两位少年。
在三代首领死前，对这两个少年的关注，将是他的常态。
日子开始加速，被关注的两个少年并不知道天神在看着他们，他们如往日一般生活着。
倒是二代女巫的烦恼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许多族人开始努力尝试在狩猎、采摘、带孩子之余建设家园。
然而他们的努力并没有取得好的结果。
因为过度疲劳，很多族人在狩猎采摘时受伤，又有很多孩子因为他们的疏忽而受伤。
三代首领得知情况，不得不拖着行将就木的身躯出来叫停此事。
天空中，姜毅的眉头皱起，同样思索着解决之道。
方法不是没有，只是那方法……
七十多年了，有时候姜毅还会想，自己究竟算不算是一个人类。
形体上看，肯定不算的。
可抛开形体，他的思想，他的意志，他的所见所闻、所作所为，多还以前世的经历作为依据。
七十个春秋，让他的心苍老了，让他对生死看淡了，可这并没有完全洗涤他作为人类的本质。
前世，他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如今，他依旧如此。
作为天，他只守护人类。
可即便守护人类，当人类不秉承他的意志之时。
他会驱逐，会惩戒。
从他的身上，几乎看不到一丝无私的情怀。
他不觉得这是错，万物皆自私。
花草不会顾及大地的死活，素食动物不会顾及植物的死活，食肉动物不会顾及素食动物的死活。
同样的，人类也不会顾及其他一切物种的死活。
这看起来或许偏执，但把生活抽丝剥茧开，也不过是见到这些腌臜之物。
可知道是一回事，在这条路上主动的走下去，又是另外一回事。
“奴隶……容我再想想吧。”
姜毅独自在天空呢喃。
他叹息一声，云朵便被吹得游动起来。
善与恶，人心究竟偏向哪一边，很难讲清楚。
利与弊，人心偏向哪一边，总是昭然若揭。
他叹息的那一瞬间，结果已经出现，所谓的哀叹，不过是为自己的良心敲响的葬钟而已。
云雾被吹开，月光洒落在大地上，姜毅的目光无神的游走在联盟之中，习惯性的关注向热血少年。
“多涂野兽血，多重的伤都会好。”
热血少年一手为伤员涂抹鲜血，另一只手敲了敲自己的左胸，那里有一道长长的疤痕。
“要想着活下去，要想着好了之后杀死更多的野兽，为自己的痛苦报仇，为族群寻来更多血肉。”
他一如既往的激情澎湃，说话声音很大，每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就像是一个行走在联盟中的荷尔蒙。
姜毅把目光转移到寡言少年身上，他正面无表情的坐在青龙部落图腾火旁。
青龙巫和青龙首领也在，还有一些青龙部落的老人，他们好像在探讨着什么。
姜毅把目光凝聚在这里，倾耳听着他们讨论的内容。
“我们青龙部落如果想再进一步，如玄武部落一般得到更多的关注，就要想出办法解决基建人手不足的问题。”
青龙巫宽大的脸庞左右扭动，目光炯炯。
“谁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一说，今天必须有一个办法，否则我们的地位，永远比玄武部落低。”
玄武部落因为玄武巫的存在，地位只低于天神部落，其他有野心的部落，都想取而代之。
青龙部落历来野心十足，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翻身。
青龙巫这话，今天也并不是第一次说，但一直没有商议出好的结果。
若是前世办公室中出现这种情况，职工早就翻着白眼参加会议了。
毕竟讨论过多次而无解的问题，还讨论个屁。
但青龙部落图腾火旁边这些人却不是，他们每个人都冥思苦想，想要找出解决之道。
寡言少年那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都因为青龙巫的话而显现一丝纠结。
“要我说，还是兼顾着来，狩猎虽然会多死一些人，但为了天神，一切都是值得的。”
青龙首领率先开口，又提出自己之前便有的想法。
与三代首领的想法不同，青龙首领觉得死一些人无伤大雅。
为了天神，为了得到更高的权利，死再多人，他都觉得值。
“这种方法不要再商议了，三代首领定下的规矩，我们青龙部落只能遵守。”
青龙巫摆摆手，目光环视一圈，最后落在寡言少年脸上。
“你总是不发言，这一次你说说。”
寡言少年被点名，却不紧张，只是抬头望了一眼自家巫，有尊重，却无恐惧。
族人也都望向他，有期盼的，也有畏惧的，唯独没有无视的。
“掠人。”
“掠人？”青龙首领疑惑的反问。
“对，不愿意进入联盟的部落，跟我们抢狩猎驻点的部落，他们有人，掠来用。”
难得说了一大段话，寡言少年说完后便不再开口，目光坚定的望向青龙巫。
天空中的姜毅心思一动，这个小家伙的想法，与自己不谋而合。
青龙部落图腾火旁围绕的众人，因为寡言少年的话一时变得寂静起来。
掠夺人口，这种事情联盟没做过。
自从天神部落一代巫在位起，自天神部落一代首领当权起，天神部落就不干这事。
天神联盟成立后，也从不曾有过这样的想法。
联盟表现出的气质，一向是友善的，和蔼的。
而寡言少年的话，简直就是把联盟从一个极端，推向另一个极端，这想法，他们想都不敢想。
“倒不失为……”
“闭嘴。”
青龙巫有些惊恐的瞪了想要赞同的青龙首领一眼。
“大巫的性格，你不了解么？大首领的秉性，你不知道么？这种事情，你怎么敢说？”
呵斥既是对着青龙首领去的，也是对着寡言少年去的。
“我错了。”
青龙首领立刻对自家的巫认错。
寡言少年抿了抿嘴，什么都没说。
第十章 大首领崩
自那一日寡言少年发表意见后，他在青龙部落的日子过得就不太好了。
原本剃肉的时候，青龙巫会把纯铜短刀借给他，让他帮着剃。
这是一种恩赐，也是一种提携。
但自那一日后，这样的恩赐提携，再也没有了。
甚至于，安排少年们外出狩猎的时候，他也不再被定为头领，只是作为一个普通战士参与。
面对这样的困境，寡言少年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他一如既往的生活着。
话不多，有命令来了就执行，没有命令就喜欢磨刀。
他有很多把石刀，这些石刀被他按照坚硬的程度，沿着草泥屋子挂了一圈。
这么多石刀，足够他打发时间。
没了往日那些总是缠着他的少年，他的生活也不会乏味。
与青龙部落的人态度不同的是姜毅。
自那日后，他反而愈发觉得寡言少年有趣，时常会关注他的生活。
想法类似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就是此人心性他很喜欢。
面对困境，不忧不愁，安之如怡的生活，很难。
这少年表现的，远比他的年龄看起来更成熟。
“或许，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是最近他呢喃的最多的一句话。
如此反复的说给自己听，仿佛在说服自己。
奴隶制度，血腥、残忍。
人类历史诸多制度中，最丑陋与邪恶的一个。
它的出现有其历史必然性，但是，主动促成这种必然，总让姜毅有一种走向邪恶的自我认知。
他前世不信佛道，今生自己是天，更没什么需要相信的。
可心中的那杆秤还在。
说服别人容易，说服自己很难。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风烛残年的联盟大首领活的比所有人预想的都要久。
他在卧榻之上挣扎了一年，才在一个晴朗的日子死于山巅。
他死的时候，躺在老妪、二代首领曾经躺着晒过太阳的那个地方，身后堆积的兽皮让他有了依靠，可以远望南方。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到数千人的朱雀部落，也能看到南面平原上大大小小的零散部落。
二代女巫静静的坐在他身旁，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的陪伴着。
死之前，三代首领说了三句话。
“我比之一代首领如何？”
不等二代女巫回答，他又自问。
“我比之二代首领如何？”
这句话问出来，二代女巫便知道他在自问，无需回答。
“哎，我比不得两位首领啊。”
呢喃了这么一句，他便闭上了眼睛，灵魂也从身体中升腾出来。
二代女巫怔怔的看着他的灵魂被紫光收走，呆滞的目光仿佛看透了时空，望见了一代女巫死的那一天。
那一天，是三代首领最辉煌的一天，联盟上下所有的战士都跟在他的身后，为他壮胆，听他指令。
若只说那一天，他比之一代首领、二代首领都强。
可惜，他人生的辉煌，也只有那一天而已。
一代首领为部落注入铁血意志，二代首领为部落开启联盟时代，而作为三代首领的他。
只不过是完成二代首领未曾完成的伟业而已。
这是他哀叹的原因，这也是他自认不如前两位的原因。
创业难，守业更难。
这句话，原始人体会不了。
姜毅能明白，但死去的灵魂不能沟通，三代首领注定要带着遗憾离去。
“呜呜呜……”
牛角被吹响，代表着三代首领的葬礼即将开始。
所有部落的首领和巫，都赶向雷霆山。
青龙部落中，寡言少年抬头望向山顶。
那里，紫光还没有彻底消失。
青龙部落的巫和首领，还有一些优秀的战士都已经启程，而他再一次被排除在外。
从那一日后，他便彻底与权力无缘。
只因为他的意志，与联盟相违背。
天空中，姜毅用无形的大手摩搓着不存在的下巴，目光又望了一眼朱雀部落出发参加葬礼的队伍。
在那个队伍中，热血少年被战士们簇拥着，跟在自家巫与首领的后面登山。
留给姜毅的时间不多了，立刻降下紫气是最好的选择。
但他还有些犹豫。
奴隶制度对他来说，就是潘多拉魔盒。
一旦打开，自己的底线会变得更低。
属于他人类情感的那一面，也会随之消失很多。
他害怕，怕自己有一天成为真的“天”。
无情、无欲，一切从“公”，一切为“公”。
到那个时候，他还是自己么？
“不知道啊。”
姜毅呢喃了一句，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然后，他扯出一代首领灵魂结合紫光形成的紫气，呢喃着嘱咐一番，便向着青龙部落的方向一丢。
利与弊，善与恶。
姜毅心中已有决断。
紫气下落，姜毅一口清风吹出。
速度本就极快的紫气瞬间再次加速，笔直的落向寡言少年的眉心。
他正昂着头，便看到一缕紫气电射而下。
本能的想要躲避，第二个想法却是稳住等待。
可无论本能还是第二个想法，都不及紫气的速度。
飒！
风声一闪而过，沉默少年被定在原地。
山巅上，二代女巫早早便注意到徘徊在天空中的紫气。
从这缕紫气出现，她就一直在关注着。
望着紫气落在青龙部落，她愣了愣，随后望向身旁的少年。
那是三代首领的弟子，是她和三代首领看好的继承人。
只是如今……
山腰上，许多人也都看到这一幕，他们驻足，疑惑的东望。
“那是……我们部落的方向？”
青龙巫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是。”
青龙首领肯定的回答后，又不解的问道，“天神这是什么意思？”
青龙巫目光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不管是什么意思，肯定是好事，派人下去看一下是谁得了紫气。”
青龙首领起身准备亲自下山去看，却被青龙巫拦住了。
“大首领身故，我们不能失了礼数，继续上山。”
他的话语中，全不见半点悲伤，唯有兴奋若隐若现。
“是。”
青龙首领稳住脚，点了一名战士让他下山去看一眼。
队伍再次出发，青龙巫的脸上不时闪现兴奋之色。
但随着一步步走向山巅，兴奋之色越来越少，慢慢的转化成悲伤。
权利啊，它让纯粹的人学会演戏，让无知的人懂得野心。
第十一章 拒绝上山
三代首领的葬礼很盛大，甚至超过了一代女巫。
不是因为他比之一代女巫还要受人尊敬，而是因为联盟更加壮大了。
举办盛大的葬礼，也是展示联盟实力的机会，会让更多小部落忠诚于联盟。
这都是水巫的主意，葬礼的过程也一如既往的由他操办。
葬礼结束后，许多小部落的巫和首领被驱散，唯有几个大部落的巫和首领留在山巅。
“大巫，天神为什么再次降下紫气？”
水巫问出众人的疑惑，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二代女巫身上。
二代女巫沉默了一阵，才缓缓开口道：“在我的启示中，确实有相关的内容。”
众人一听，立刻变得更加专注。
“天神决定，把大首领与天神部落首领这两个职位分开，以后，天神部落首领，不再兼任大首领。”
二代女巫话声落下，众人先是错愕，随后忍不住与左右人交谈起来。
坐在二代女巫身后的天神部落少年，则整个的愣住了。
“大巫，你确定没有理解错天神的意思？”
水巫止住众人的讨论，忍不住再次确认道。
“你也得过紫气，启示内容一向清晰，你觉得我会理解错么？”
面对二代女巫的反问，水巫沉默的点点头。
是啊，那一句句话，一个个画面，如真实存在般觉醒于脑海之中，怎么可能理解错呢。
众巫与首领再次嘀咕起来，他们都意识到，这样的变化将引起联盟权力结构的巨变。
而好些人的目光，则隐隐望向青龙巫与首领所在的方向。
“那大巫是不是也要这样？”
突兀的询问声响起，所有人都被这话惊得闭上嘴巴。
关注这一切的姜毅都愣了一下，目光望向口无遮拦者。
是一个刚刚进入联盟不久的滕根部落巫，族人约有一千，实力算得上强大了。
二代女巫脸上倒是没有愤怒的表情，她只是望过去，淡定的回答道：“不是。”
“呼。”
也不知谁带的头，长出了一口气，其他人也紧随其后。
“大首领死后，紫气落下，得紫气者为大首领。”
二代女巫望向青龙巫，“下一任大首领，在你的部落。”
“我已让人看过，是一个不太爱说话的少年。”
青龙巫赶忙开口，脸上并无得意之色，“我们一直把他当下一代首领培养，没想到……嗨，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做好大首领。”
他本是谦虚之言，不想表现的太过招人恨。
可话说出口，想到寡言少年的想法，倒是真的有些担心了。
“当不当的好，不是我们能评价的。”
二代女巫双手合十，两个拇指贴在额头向天礼敬，“一切由天神做主。”
“一切由天神做主。”
众人赶忙跟随礼拜。
“我们就在这里等一等吧，估计明天上午，新的大首领就会醒了。”
二代女巫下了命令，众人自然不会反对，便都在山顶上等着。
唯有青龙巫，不时派人下山，把山上的消息整理好，等寡言少年醒来，便让人告知他。
日落月出，月落日升，转眼便是第二天上午。
寡言少年睁开眼，撕落身上附着的黑色茧蛹一般的存在。
握了握拳头，感觉身体充满力量。
“血肉，要生的。”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意思却很明白。
守护在旁的青龙部落族人立刻拿来生肉，他接过后大口撕咬、吞咽。
“有事？”
他望向守护着自己的族人，惜字如金的问道。
族人赶忙上前，把他定住后的事情讲了一遍，包括他将成为大首领，还有山上发生的事情。
“快快上山吧，大巫和众巫、众首领都等着你呢。”
族人说完，便催促他启程。
“不急。”
寡言少年说着，又用石刀剃下一块生肉，放在口中细细咀嚼。
旁边族人想规劝，可如今这位的身份极高，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就这么等了一阵，寡言少年终于吃完。
他们以为寡言少年要上山了，不想他对众人吩咐几句，却并没有上山的想法。
“这……这种事情，还是你上山亲自说比较好。”
被点名吩咐的族人，犹豫一番后说道。
“速去。”
只有两个字，但语气颇为严厉。
那人被吓了一个哆嗦，随后赶忙向山上跑去。
姜毅此时正关注着他，也听了他的嘱咐。
思索一番便明白了他的想法，只是不知他会做到什么地步，便静静观望着。
那青龙部落族人跑上山，先是到自家巫身旁说了一番。
青龙巫眼睛瞪得跟牛眼一般，犹豫一阵，唤上其他四位五行部落的巫和首领，走向二代女巫的山洞。
众人在山洞中嘀咕了一阵，再出来，五行部落的首领便各自离开了。
这操作搞得等在山上的众巫和首领一阵疑惑。
但大巫没走出来，五行巫也什么都不说，他们只能沉默的等待。
而另一边，青龙首领最先见到寡言少年。
“集合这么多战士，你要做什么？”
他对着寡言少年质问，以青龙首领的姿态。
寡言少年放下手中石刀，喘息几下后道：“我是大首领，听我的便是。”
青龙首领一愣，他还没转变好心态，被这么顶了一句，气的伸手指着寡言少年。
寡言少年却不在乎他的怒火，只是拿起石刀，继续演练猎杀动作。
青龙首领拿他没有办法，便召集战士集合，不多时汇聚了二百余精锐战士。
又等了一阵，时间到了午时左右，其他四个部落首领陆续到来。
每个队伍二百余人，总共千余精锐战士凑齐。
“跟我走。”
寡言少年没有过多吩咐，只是带着这一千人向南走去。
雷霆山上，众人早就注意到这些战士的集结，他们都疑惑的向下张望着。
千余人在地上行走，山上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这些人从青龙部落出发，向南却并不是走向朱雀部落，而是贴着朱雀部落走过，继续向南，走向混杂的部落群。
“这是要干什么？”
鸣巫疑惑的问道。
大家都摇摇头，有些不明所以。
但不久后，千余人便停了下来，他们的身前，是滕根部落驻地。
“他们……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滕根巫左右摆头，向身旁众巫问道。
此时的他，既惊又惧。
第十二章 无边血色
“四象部落，按照各自方位把这里围起来。”
寡言少年伸手一指藤蔓部落驻地，向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位首领命令道。
“这样不好吧。”
说话的是白虎首领，其他三位也有些犹豫。
“不尊大巫，便是不尊天神，围起来。”
寡言少年的声音颇为严厉，最后一句话甚至带着点催促、斥责的味道。
四位首领有心反驳，可寡言少年说出来的话又没什么可反驳的内容。
最后还是朱雀首领站了出来。
“围上，听大首领的。”
有了他带头，其余三人才行动起来。
“一会我去砸了他们的图腾石，若是他们族人敢反抗，你们就从四方杀进去。”
四人走之前，寡言少年再次开口。
这话让众人一愣，都用惊恐的目光望向他。
砸图腾石？！
这想法没有哪个部落想过。
一般来说，两个部落交战，即便分出胜负，巫与图腾石，也是不会被伤害的。
除非，两个部落仇深似海，打到不死不灭的地步。
可滕根部落只是因为滕根巫说错了一句话，图腾石就要被砸？
这……
“速去。”
寡言少年开口催促。
“孩……大首领，藤蔓巫固然有错，可不至于……”
“你究竟是礼敬天神，还是礼敬滕根图腾？”
寡言少年声色俱厉的望向自家首领。
青龙首领被问的哑口无言，左右看了看，却见其他诸位首领轻轻摇头，意思是别说了。
“走吧。”
朱雀首领挥挥手，直接带队出发。
“你们护着我，与我一起砸图腾石。”
寡言少年招呼麒麟首领一句，带着这二百人直奔滕根部落驻地中央。
姜毅在天空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由得称赞寡言少年的智慧。
这件事上，最靠得住的，不是他出身的青龙部落，而是麒麟部落首领。
为什么？
因为寡言少年出头，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大巫。
滕根巫侮辱大巫，众人自然不满，但说道愤恨，也就那么一点。
唯独麒麟部落不同。
麒麟部落是大巫点名带上雷霆山的，大巫对他们有恩。
滕根巫侮辱大巫，侮辱他们的恩人，所以，他们对滕根部落有恨。
能看到这其间的内在矛盾，寡言少年的智慧，不浅。
“你们干什么？”
看着气势汹汹冲入驻地的二百余人，滕根部落族人出来质问道。
“滕根巫有罪，滕根部落解散，你们找各自喜欢的部落加入吧。”
寡言少年说着，不顾滕根部落族人的阻拦，开始向前闯。
“停下，什么叫我们的巫有罪，你是谁，凭什么给我们的巫定罪？”
滕根部落族人不满的问道。
“我是联盟大首领，速速让开，否则石刀无眼。”
寡言少年抽出腰间石刀，目露凶光。
“大首领？”
滕根部落族人显然一愣，但随后有人不满的开始咒骂。
“大不了我们离开联盟便是，凭什么让我们解散？”
“就是，当年我们就不想来，离开也好。”
“走了走了，这联盟，不呆也罢。”
……
人群纷乱起来，寡言少年皱着眉沉默片刻，就在前方众人以为他害怕的时候，他却突然抽刀斩杀。
“唰。”
被他磨得锋利的石刀瞬间划过离他最近的一个人的咽喉。
鲜血喷涌而出，死去的人眼中兀自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杀。”
吼了一声，寡言少年步履不停，冲入人群，大开杀戒。
他身后二百余人见前方染了血，原始人的野性瞬间爆发出来，抽出石刀跟着他砍杀起来。
他们这里一动手，外围的四个部落立刻跟着动起手来。
滕根部落一共才千余人，这其中包括老人、孩子、女人。
可战的人，远远少于一千。
加之战斗爆发的突然，寡言少年带来的又都是好手，滕根部落几乎瞬间被打残了。
鲜血瞬间染红驻地，草泥房屋的墙壁上也开始充斥起一道道血痕。
有人痛苦的倒地哀嚎，有人惊恐的慌乱自语，有人在哭，有人在叫。
但杀戮，在继续。
姜毅的目光锁定在这里，他的心绪颇为复杂。
七十余年，联盟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惨剧。
当年那野兽袭击联盟，死的人固然有，但这般血腥的场面，一次也无。
更何况，那次是野兽袭击人类，这一次……
“这也只是开始啊。”
姜毅呢喃着感叹道。
是啊，这只是开始，寡言少年坐上大首领位置一天还没过去，杀戮，便已经开始了。
他错了么？
就事论事的说，不算错。
非议大巫，如果不打击一番，以后联盟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
寡言少年这算是师出有名。
可至于下手这么狠么？
不至于，如果换做其他人，即便要惩戒滕根部落，方法也不至于这般凶残。
但偏偏，权利在寡言少年手中。
战斗中，数他厮杀的最是欢快。
虽然可以看到他在尽量避免杀死孩子、女人，但老人与少壮，见到他几乎都没得跑。
就这么一路厮杀进入驻地深处，直到看到滕根图腾石，他才停手。
“砸它。”
左右扫视一番，确定已经没什么反抗的人了，他才下令。
跟着他一路杀进来的麒麟部落战士立刻收集石头，随后七八个人围着滕根图腾石砸了起来。
叮叮当当。
每个部落的图腾石都会选择最坚硬的石头，想要破坏并不容易。
但只要持之以恒，一块半人高的石头，又怎么可能砸不坏。
许多跪在地上的滕根部落族人在哀嚎，他们祈求着眼前这些人不要破坏自家图腾石。
他们愿意奉献一切，包括生命，换取图腾石的安全。
可寡言少年不需要他们的生命，也不需要他们的一切，他只需要图腾石被砸碎。
他的意志坚定，他的双眼锐利。
他让战士们把他的意志坚定贯彻下去。
而这，只是他不平凡的人生中的第一次。
在未来漫长的岁月中，伴随在他身旁的，只有无尽的鲜血和杀戮。
姜毅仿佛已经看到，那无边的血色。
第十三章 气运华盖（求推荐、求收藏）
同样是一身血腥气，同样是带着战士从山下走上来。
新一任大首领给大巫的感觉，与刚刚故去的三代首领完全不同。
三代首领给她带来的是安全感，是底气。
新任大首领给她带来的是恐惧，是慌乱。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被一次性斩杀在眼下。
哪怕是从山巅远远的观望，她都觉得血腥味扑鼻而来。
然而，寡言少年的表演，至此还没有结束。
他拎着染血的刀走上来，目光中的凶戾兀自没有散去。
左右环视，众巫与众首领都不自觉的低下头。
他们中不缺乏敢战之士，但杀人如屠兽一般的寡言少年。
让他们感到恐惧。
大巫保持着表面的淡然，但心中亦在打鼓。
“滕根部落不敬大巫。”
寡言少年微微向大巫躬身，随后又扫视偷偷看向自己的众巫与首领，凶戾的吐出两个字：“该杀。”
话落，他大步走向因激动而被捆绑起来的滕根巫和首领身旁。
手起刀落，一刀一个结束了两人的生命。
鲜血从脖子上喷涌而出，染红了这片从不曾染血的土地。
寡言少年看了一眼已经有裂纹的石刀，把它丢弃在地上，走向大巫身旁。
“大巫，我为你杀了这些不敬之人。”
他来到大巫身前，笔直的站立着，微微欠身说道。
“啊……好的……坐吧。”
大巫的淡然不在，鲜血之下，她面露惊恐。
姜毅则看着从滕根巫身体中飘荡出来的灵魂。
想了想，没有收取，任由这灵魂散在天地间。
似这般任由灵魂散在天地间的举动，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随着族群的扩大，越来越多的人死去拥有灵魂，但紫光不够，姜毅也只能任由他们散去。
目光直视凶戾如莽荒巨兽一般的寡言少年，猜测着这小子爆发的原因。
是因为得势，还是因为紫气？
不好判断，但这作风，确实带着一代首领的刚烈。
在姜毅和大巫、众巫、众首领的注视下，寡言少年来到大巫身旁，身形一转，一屁股坐在大巫旁边。
他的身形端正，直对众巫、众首领，没有稍稍偏向大巫。
大巫身后已经被确定为天神部落首领的少年眉头一皱，玄武巫的眉头也挑动了一下。
这般姿态，却是把自己放在与大巫对等的地位上了。
大巫有些拘谨的扭动了一下身躯，抬头望了一眼碧蓝的天空。
其他众巫和首领，也都望向天空。
寡言少年没有抬头，但他神色凝重，显然也在等着天神的反应。
姜毅用手摩擦着下巴，并未给出任何启示。
不行动，就代表姜毅的认同。
而姜毅没有动作，大巫和众巫、众首领也收回望向天空的目光。
当他们的视线重新看向大首领的时候，或多或少，带着点屈服的味道。
就在这时，姜毅的目光中，大地之下，有白色雾气升起。
初时他以为天地间有什么变化，但很快他便确认，人类并看不到这些白色烟雾。
“这是什么东西？”
姜毅呢喃着，目光很快被寡言少年吸引。
他静坐在那里，正在扫视众巫与首领，目光中隐见威严。
在他身后，白雾快速凝结，不久后有紫红二色升腾而起。
两种颜色的雾气如同藤蔓般彼此缠绕向上，很快便超过他的身高，随后定住。
紫红二色雾气缠绕的柱子顶端，开始一收一缩。
看起来就像是在酝酿着什么，却迟迟不能显出身形。
“从今日起，我为大首领。”
寡言少年沉声道，“你们，听我的。”
霸气宣言后，柱子顶端终于停止收缩，瞬间爆裂开来，
一个紫色大伞呈现在大首领头上，伞的边缘，有丝丝紫色气流流淌。
“气运……华盖？”
姜毅惊诧，目光扫向大巫。
此时她的身后，亦有一个紫色华盖升腾出来，只是色彩暗淡一些，浓郁程度也不如大首领。
并且，她的华盖柱子有纯紫色构成，不像大首领，由紫红二色组成。
而他们面前的众巫、众首领身后，也都出现气运颜色。
前方的五行巫和首领，身后是深浅不一的红紫色华盖。
再后面的众巫与首领，多是红色，还有掺杂青绿二色的。
一旁的战士族人，多是白色，偶尔也有绿色或青色。
带有色彩的，多有身份，或是小队首领，或是大队首领。
有些白色气运之中，还蕴含着一丝绿色。
姜毅望了一眼笼罩整个联盟的白蒙蒙浓雾，思索着这又代表着什么。
莫非，是整个种族……不，是整个联盟的气运？
联盟的气运是白色，而联盟中，族人身份不同，气运颜色也各有不同。
“为什么会莫名出现气运色彩？”
姜毅把目光望向大首领，心中猜测，这件事应该跟大首领职位的确立有关。
“大首领脱离部落，成为一个单独的职位，统领联盟，莫非这代表着一个势力的建立完成，而气运，应运而生？”
这般猜测着，姜毅的目光飞速在整个联盟中扫视，看看有没有气运特殊的。
这一看，还真让他发现几个。
之前关注过的那些少年，气运多是青红掺杂，隐隐证明着他们的不凡。
而鸣部落的逗逼少年，身后气运更是以紫色为基，红色为辅，看起来好大一团。
“这小子气运如此昌盛，代表着什么呢？”
姜毅的目光又望向他的身旁，那里蹲着一只小狗一般的宠物。
此时那宠物身上，居然也带着气运。
而且，是纯紫色的气运，只是没有形成华盖。
“这小东西，又是什么？”
姜毅用力的摩擦着不存在的下巴，太多的疑惑让他想的头疼。
下方，大首领在确定自己的权势后，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把目光望向玄武巫。
玄武巫被他看得云里雾里，一时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死者有仪式。”
大首领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大巫和众巫都不太明白。
倒是玄武巫，眼中露出恍然之色。
“大首领继位，当有仪式。”
玄武巫立刻表态，众人也恍然。
随后，玄武巫便开始安排仪式。
姜毅的目光却没继续关注在这里，而是一直好奇的打量一人一兽。
这两个家伙都有些不凡，可姜毅却看不出他们不凡在哪里。
所以，他准备好好关注一下。
第十四章 操纵气运
白、绿、青、红、紫，这是气运的颜色等级。
通过观察，姜毅基本确定了气运的五个色彩，由低到高代表的五个层级。
观览整个联盟后，在大首领进行继位仪式的时候，他再次观察了一下他身后的华盖。
华盖中的红，不是五色气运中的红，而是一种血腥红。
独特的，与其他所有气运都不同的红。
“血腥啊，倒是很搭配。”
姜毅轻声呢喃，目光落在大首领不时皱起的眉头上。
自从仪式开始，他的眉头便不时的蹙起。
这让姜毅觉得诡异，也让众巫和首领有些诧异。
最忐忑的当属玄武巫了。
这个老好人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他策划的这个仪式，到底有什么让大首领不满。
姜毅的目光不时离开大首领的眉头，望向他身后的华盖。
仪式开始后，大首领身后的华盖便开始缓缓旋转，色彩也在渐渐变得更浓郁。
姜毅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但他觉得这与大首领皱眉有关。
仪式结束，大首领终于停止皱眉，而他身后旋转的华盖，也缓缓停止下来。
“我已领悟天神的启示，众巫与首领不必散去，我要按照天神的吩咐，做一些安排。”
他的话让众巫和首领诧异。
要知道之前被紫气灌体的巫与首领，都是半年后得到启示的，而大首领……
太快了，让人觉得不真实。
“气运华盖，还有这个作用么？”
姜毅的目光望向大巫，却未发现她有什么变化。
“我为大首领，大首领之下成立五部，分别以五行部落为首领，各自统领若干小部落，整合兵力，用于将来征战。”
大首领说到这里停了停，眉头再次蹙起，这一次大家都知道，他应该是在吸收天神的启示。
“五部各自征战，所得人力、物力，由各部自行支配，但要上缴三分之一。”
众巫和首领都疑惑不解，不明白大首领这是什么意思。
唯独白虎巫和首领，在大首领话落后，脸色一变。
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惊悚，也都看到对方的一句话：这究竟是他的意思，还是天神的意思？
这是天神的意思，只是恰好与大首领相同。
“请问大首领，我们要向何人征战？”玄武巫疑惑的询问道。
“向四周部落发出命令，让他们归于天神联盟，不从者，就是我们征战的对象。”
众人哗然，但随后，他们便在大首领气势逼人的目光下安静下来。
“有什么问题，一个个问，不许喧哗。”
众人目光瞬间都望向玄武巫，明显把提问的机会抛给了这个睿智的人。
“我们为何要征战？”
轻咳一声，玄武巫问道。
“人口，基建，所有被攻伐的敌人，其族人为奴隶，供我们任意驱使。”
“奴隶？”
“天神说这种人是‘失去人身自由，并被我们任意驱使的人’，他们被唤作奴隶。”
众巫中有人小声表示惊讶，瞬间惹来大首领的冷眼，吓得那人彻底闭嘴，不敢再发出声音。
“三分之一，又是多少？”
“奴隶三人，联盟得一人，肉三块，联盟得一块，果三颗，联盟得一颗。”
玄武巫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随后目光望向众巫。
那意思是自己没有问题了，要问你们问。
“人都分给五部，大首领又掌握哪些人？”白虎巫开口问道。
这也是众人疑惑的问题，总不能大家下面都有人力，结果联盟主体没有吧。
“我统领一切，但主要还是统领天神部落。”
大首领回头望了一眼天神部落首领，又扭过头道，“联盟与天神部落不分家。”
众人恍然，便再没有疑问了。
“如何保证奴……奴隶为我们基建？”大巫问道。
“刀砍，鞭抽，外加用他们的族人威胁。”大首领道。
这次大巫也不再说话了，众人便都点头表示明了。
姜毅在天空看着，发现随着他们的商议，笼罩整个联盟的白雾在慢慢的变得更加浓郁。
这证明这样的制度可以增加气运？
姜毅思索中，会议结束，五部开始分食小部落。
而稍大一些的部落，则第一时间选择跟随天神部落。
这些细致分配，姜毅没有关注，他的目光已经转到不远处的一人一兽。
此时这鸣部落少年正带着自己的宠物，来到被横推后的滕根部落。
其他人来到这里都不敢向里面走，偏偏他胆子大的很，直接走入残破的驻地中，在血色大地上左右观看。
“太惨了，太惨了，这一代大首领，了不得啊。”
他就这么唠唠叨叨的走着，全不知道姜毅的目光关注着他。
姜毅不光关注他，还尝试用不存在的大手捏取白色气运，向他体内填充。
紧贴大地的事物，一般姜毅都控制不了，比如信仰之力。
他能看到信仰之力在大祭时，如潮水一般涌动，但拉扯控制，完全做不到。
但这气运不同，甫一出现，他便知道自己能控制。
随着姜毅的操作，周围百余米的白色气运，飞快的向着鸣部落少年聚集，又瞬间被他身后的紫红色气运吸收。
姜毅眨眨眼，吧唧吧唧嘴，突然觉得这转化率有点坑。
百平方米的白色气运，甚至没让那紫红气运出现肉眼可见的变化。
当真是一个填不满的坑。
犹豫一番，姜毅继续掠夺族群气运，把它们填补在鸣部落少年的身上。
一百平米、二百平米、三百平米……
族群气运耗费的越来越多，鸣部落少年身后的紫红气运也终于出现一些变化。
它们本是一团，内里紫色，外面红色的气运。
可如今紫红二色越来越掺杂在一起，扭曲着想要发生什么不明的变化。
姜毅就像是一个赌徒，肆意的挥霍着白色气运，任由这些气运被鸣部落少年吞噬。
终于在三百公顷土地上的气运，消耗一半的时候，鸣部落少年停住了脚步。
他愣在哪里，用手挠着鼻子，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呜呜……”
他的脚边，小兽跳跃着呼叫他，想弄清楚他为什么停下。
“我忽然有一个想法。”
少年蹲在地上，用手抚摸着小兽的脑袋，眉头深深的拧着。
“你说我一天天，有这么多想法，有这么多话说出来，却不能流传给后面的族人，这是不是他们的损失？”
“呜呜。”
小兽用不明的语言回答着他。
天空之上，姜毅惊的不存在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第十五章 围猎破局
气运消失一半，对联盟的影响不可谓不大。
肉眼可见的变化，是族人行动间都变得慵懒起来。
处理事情的节奏上，感觉也慢了许多。
受影响最大的，还是那些气运带有颜色的族人。
他们身后的气运，颜色上没有明显变化，但浓郁度上，都下降了很多。
尤其是大首领，他身后的华盖，紫气虽然依旧从华盖边缘向下流淌，但已经不能如之前一般，笼罩全身。
这导致的结果，就是他的威信出现明显下降。
已经开始有人在背后非议他的举动，甚至怀疑他在编造天启。
姜毅有心从联盟气运中摄取一些，充斥到他的华盖中。
但怕对联盟造成不可逆的影响，最终还是放弃了。
只能让大首领受些委屈了。
为此，姜毅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除了观察渐渐变得神神叨叨的鸣部落少年，其余关注力都在大首领身上。
一个月过去，大首领逐渐陷入信任危机的困境中。
姜毅有些为他着急，几次想要为他聚拢气运，但看他还够坚毅，便决定暂时忍忍。
而另一边，鸣部落少年已经开始用木棍在地上比比划划。
他在地上刻录的内容，还不能称之为文字，只能算是简笔画。
甚至，比一代女巫和二代女巫做出来的画，都要粗劣许多。
鸣巫见这个开朗少年变得神经兮兮，怕他出问题，便尝试派他出去狩猎，以此分散他的注意力。
可这少年前脚跟着狩猎队出去，走几步便停下来写写画画，对于队友的催促，不管不顾。
这样的状态显然不适合外出，鸣巫无奈，便不再要求他外出狩猎。
又过了几日，少年的状态没有好转，鸣巫有些着急，开始四处寻人讨教办法。
因为鸣部落曾被姜毅标注图腾标志在天上，所以在联盟中的地位很高，倒是可以接触到高层。
在问过几个睿智者的老巫后，他终于在玄武巫那里得到答案。
“喜欢画东西？你可以请大巫帮忙，大巫经常要在祖洞中刻录联盟历史，或许这对那孩子有帮助。”
得到玄武巫的指点，鸣巫便厚着脸皮找到大巫。
“让他来跟我学习一段日子吧。”
大巫一口答应下来，这让鸣巫非常感动。
他从部落食物中挑出许多好血肉，作为谢礼送给大巫。
鸣部落少年上了雷霆山，开始了跟随大巫的学习生涯。
但在姜毅看来，这样的意义不大。
大巫与少年做的，是南辕北辙的两件事。
大巫在做加法，好让壁画尽量的详尽，便于后人理解。
少年要做减法，好用更少的笔画代替更详尽的内容，创造出文字。
一加一减，意义当然要小很多。
但无论如何，触类旁通也是好的。
因此姜毅没有阻止。
另一边，随着又一个月的过去，寡言少语的大首领面前的泥潭越见混沌。
平日里，这个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少年，如今每日都拧着眉头。
面对着来自整个联盟的非议，面对着因气运缺失带来的隐形压力，他终于不再如之前那么淡定。
但好在，他抗压能力是真的强。
几次在会议上被巫或首领顶撞，他都沉默着忍了过去。
每日里，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在天神首领、麒麟首领的帮助下，训练整合起来的五百战士。
训练的内容，是大范围的围猎。
围猎，对联盟的人来说，是非常熟悉的。
不管是十个人的狩猎队，还是二十个人的探索队，都能娴熟的进行围猎。
但二十人以上的围猎，联盟中还没有哪个部落尝试过。
不是不想，而是不需要。
野兽太强，人数多也未必能驱赶它们跑起来。
野兽不强，人数多只是浪费不必要的人力。
在这样的情况下，五百人组成的围猎队伍，显得那么的突兀。
好在如今是冬季，联盟都在猫冬，外出狩猎的需要不大，采摘队伍更是缩减的厉害——这个世界冬日也有果实，只是不多——否则一定有很多人站出来反对他。
非议的情况又过了半个多月，在春季到来之前，大首领终于行动了。
他带着五百人走出了联盟，离开了姜毅的领域，杀向南面的平原。
带着族人的疑惑，带着许多人的不看好，还有姜毅的嘱咐，他们消失在族人和姜毅的眼中。
这一去，就是半个多月。
每日里，大巫都会用担忧的目光在山峰上远望。
这五百战士中，天神部落的族人最多，其次是麒麟部落，再往后，才是少数的其他部落族人。
包括天神部落首领，还有麒麟部落首领，也都在这五百人中。
这让她，如何不担心。
若是这五百人有意外，两个部落损失最大不说，作为联盟主干的力量，也会受到影响。
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懵懂少女的她，早已明白权利的组成架构。
有着天神支持的她固然天生站在联盟制高点，但在缺少力量支撑的情况下，这权利还是要变得虚弱很多。
更何况，即便不谈论权利，只说感情，她也确实担心这些人。
念念不忘会让时间变得缓慢，而专心致志会让时间变得飞快。
前者是大巫的状态，后者是鸣部落少年的状态。
如今的他，每日在崖边写写画画，这已经成了部落的一道亮丽风景线。
那个带着一个小兽，总是拿着木棍捅咕地面的傻子，就是人们给他的称呼。
这一天，他一如往日一般在地上比比划划，不时抬头望天，努力思索。
突然一道云朵出现变化，凝聚成一条线，线的前面出现一个V。
然后这云箭笔直的射向联盟的边界。
“啊。”
他惊叫了一声，吓得大巫的守卫和附近的人一跳，包括大巫，都恼怒的望向他。
然后，人们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天空，看到了那个云箭。
云箭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天空，但每一次出现，都代表有重要的事情发生。
而此时云箭指向联盟的边界，这代表……
已经没人顾忌这个傻子想明白了什么，他们都紧张的向南望去。
所有人都想知道，回归的队伍究竟带回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时间在这些人的眼中，一瞬间变得又慢又快。
大巫急不可耐的派人出去探查，她自己也驻足崖边远望。
终于，一个队伍远远的出现在联盟边缘，看起来很庞大，好像跟走的时候相差不多，但更分散。
许久后，有消息传回山顶。
“好多，好多肉。”
跑回来的战士带着喜悦的声音喊道，“是牭兽，凶戾的牭兽，有很多。”
大巫的脸上一瞬间绽放了笑容，她忍不住扭头望了一眼低头摆弄树枝的傻子，高兴的摸了摸他的头。
牭兽，脚上有蹄，头上有角，性情沉闷，战力凶狠。
一般族人都不喜欢狩猎这种野兽，但如今看来，大首领成功了。
不。
应该说他做的非常成功，这从传递消息人的脸上，就能看得出来。
当然，消息中，也透露了这个结果。
第十六章 砰然巨响
牭兽确实凶猛。
姜毅估计，这野兽应该是牛的祖先。
它们通常有两只角，也有四只的。
奔跑起来低着头，就像是持着两柄长矛冲锋的骑士。
对没有盔甲、力量有限的人类来说，遇到这样的野兽，躲避是最好的办法。
但大首领没有躲避。
不但没有躲避，他甚至主动去狩猎，并且成功了。
足足百余只牭兽，这样的战力，即便亲自传给大首领围猎、陷阱之法的姜毅，都有些惊讶。
而更让姜毅惊讶的是，随着大首领的归来，随着这个消息的传播，气运居然飞快的提升着。
在堪堪提升至姜毅消耗之前的水平时，这种飞速提升停止了。
“这个量，应该是现在气运的临界点，之前的亏空……”
姜毅摩擦着不存在的下巴，一边思索，一边缓缓呢喃，“应该是只要能扭转局面，就能迅速补齐，但想要再上升……”
他把目光望向山巅。
在他看来，如果造字成功，联盟的气运容量，应该会有突破性进展。
这也仅限于猜测，具体结果如何，他不清楚。
联盟的气运恢复，大首领的地位再次稳固起来，之前那些不和谐的声音，像是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
而大首领的胸怀，也迅速的展现出来。
他没有秋后算账，甚至就像那些住嘴的非议一般，他也当那些事情不曾发生过。
而当他再次站稳脚跟后，他也终于展现出他的野心。
“掠人，充实五行部落，充实天神部落，充实基建的队伍，是我们的目标，春狩之后，我们就行动。”
他展示着自己的獠牙，凶戾的下达了这个命令。
随后的日子，部落开始进行春狩。
猫冬过后，联盟中的食物几乎被消耗一空，这个时候想要掠人，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大首领从天启中得到了姜毅的指导，躲过了食物匮乏期。
三个月的春狩，族群的食物堆积的越来越多，而外面的那些部落，同样在堆积食物。
等时间进入夏季，这些食物会快速的溃烂，所以族人不必节省，尽量的吃掉最好。
一边狩猎，一边增补营养，三个月后，族人的体力、状态都调整的非常好。
夏日一到，大首领立刻派出使者，通告周边一日路程内的部落，必须加入联盟。
这样强硬的要求，并没有得到大首领想要的回应。
但或者，这就是他想要的回应。
等所有通知的部落全部给出回应后，大首领立刻做出分配。
数日后，联盟三千余战士，分成大大小小六支队伍出发。
大首领独自带着一千人，攻略最大的岩山部落。
岩山部落，是一个拥有两千余人口的大部落，之前曾有意加入联盟，甚至想与曾经的山部落融合。
只可惜在探讨融合过程的时候，两个部落意见不统一，最后岩山部落放弃融入联盟，选择独立在西边的山脉中。
当大首领带着千余人踏入这个山脉的时候，岩山部落族人立刻得到消息。
“天神联盟大首领来这里，要做什么？”
很快，岩山部落中就有人过来询问。
“看一看。”
大首领冷着脸回答一句，带着人继续向前。
那人要阻拦，大首领一句话没说，直接动手杀人。
随后，千余人加速冲上山脉，大喊着“放弃抵抗，否则格杀”的话语。
岩山部落非常惊讶，有战士本能的反抗，直接被格杀。
一路势如破竹，直到攻入岩山图腾旁边，抵抗才渐渐激烈起来。
“我们愿意加入联盟，我们愿意。”
岩山巫在奋勇的战士身后高声呐喊，他见过大首领，他认出了大首领。
大首领头也不抬，只是不停的用石刀砍杀着眼前抵抗的敌人。
身后，天神部落首领拽住他，拉他脱离战斗。
“他们愿意加入联盟，我们没有必要……”
“大部落，留不得。”
大首领打断他的话，又看了一眼手中已经出现裂痕的石刀，直接扔在地上，从腰间又拿出一把。
“大部落怎么留不得？”
天神首领疑惑的问道。
“危险。”
给出这个答案，也不管天神首领明不明白，大首领已经转身冲了出去。
这里已经脱离了姜毅的领地，他的目光不能凝视作战的大首领。
否则，他一定会看到，大首领身后的气运华盖，正在疯狂的旋转。
而其中的血红色气运，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浓郁。
这让他的身上，凶戾之色更浓，也让他出刀的时候，变得更加的果决。
与许多野兽争斗，人类的身体并不占优势。
人类没有熊羆一般的力量，没有猎豹一般的速度，更没有利于攻击的犄角，或是足够锋利的獠牙。
即便是使用武器，此时的武器，也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所以，人类狩猎的目标，多是一些弱小的野兽。
一旦目标强大，便只能以围猎为主，以陷阱为辅。
但在与同族争斗的时候，这些劣势都不复存在。
力量足够强大，速度足够敏捷，石刀，也足够锋利。
很快，大首领便带人突破了岩山部落图腾石前，最后的战线。
队伍后方，专门培训的几个石锤手，在战士的护卫下冲了上来。
“嘭。”
“嘭嘭。”
“嘭嘭嘭。”
八个石锤手，围绕着一个半人高的图腾石，数次挥动下去，图腾石已经斑驳。
“住手，快住手，大首领，你让我们做什么的行，大首领，不要破坏我们的图腾石啊。”
岩山巫趴在地上，以手捶地，哭嚎着，哀求着。
大首领扭头望向他，看着他的脸上泪水混合着泥土，形成数道浑浊的痕迹。
有那么一刻，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但之后，他提起石刀走了上去，亲手剁下了岩山巫的首级。
岩山巫的首级被他高高的举起。
那些还在挣扎、尝试冲进来的岩山部落战士，发出绝望的怒吼，发起最后的冲锋。
惨烈的战斗进入了最激烈的时刻，但随着一声砰然巨响，一切像是被定格一般。
哪怕是最勇猛的战士，哪怕是最无畏的敌人。
在图腾石被砸碎的一瞬间，也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般，瘫坐在地上。
哭叫、哀嚎。
困顿、迷茫。
呆滞、疯癫。
各种复杂的情绪，一瞬间在岩山部落族人身上体现出来。
但是，这什么都改变不了。
岩山部落没了，随着石锤手奋力的一锤，一切都烟消云散。
或许，更遥远的地方，有一个叫着同样名字的部落。
或许，多年之后，会有一个新的岩山部落诞生。
但这一刻，在这里的岩山部落，消失了。
第十七章 期待
灰色气运，姜毅第一次看到。
那些被藤蔓穿过锁骨，双眼无神，双腿无力的奴隶。
拥有着这种特殊的气运。
这种颜色的气运，给人一种颓废至极的感觉。
远远的看着，就觉得很“丧”。
但这种颓废，这种“丧”，只针对奴隶。
对联盟，这些奴隶的加入，反而是好事。
最直观的表现，就是联盟的气运有所突破。
白色气运笼罩联盟，本来只到族人膝盖，如今却在缓缓上升。
而姜毅还能看到，那些灰色气运中。
有一缕缕细若游丝的白色气运被抽出，注入到联盟气运之中。
这让奴隶们的气运由浅灰，向深灰发展。
而一旦气运进入深灰，奴隶们的身体就会快速的破败。
很多奴隶在这种情况下，挺不过几个月，便要死去。
夺他人气运，聚拢于己身。
以杀伐为手段，以苛刻为准则，以他人生命、自由、身体，供养己身。
天神联盟，以这样一种不道德的方法快速壮大。
一座座土寨拔地而起，一处处土屋落座寨中，每一处草泥中，都混杂着奴隶的血肉。
大批的奴隶在劳作、饥饿、气运消散中死去。
但更多的奴隶被战士们带回来。
最初的几个月，姜毅觉得那些灰色气运会污染联盟的气运。
毕竟这样的不道德，总会让联盟气运变得混杂才对。
但没有。
在这样一场不道德的掠夺中，天神联盟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惩罚。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弊端，也不过是外在部落的仇视。
但这不重要，真的不重要。
仇视从来不能伤人，愤恨也不过是无能者的自我惩罚。
姜毅飘荡在天空中，看着下面如地狱一般的人间，不由得想起前世的一些历史。
欧洲人在阿森松岛、圣赫勒拿岛、毛里求斯岛上的掠夺，美洲上那些侵略者对印第安人的屠杀……
殷殷鲜血，垒垒白骨。
直至二十一世纪，科技发达、文明昌盛，说什么地球村，谈什么人类共同体。
开口就是人类和平，忘记仇恨。
闭口却坐享鲜血与白骨中掠来的“宝藏”。
扛着“文明、自由”的大旗，四处点火。
一切的一切，跟眼下这个人间地狱有区别么？
或许有，至少前者有所包装，而天神部落……野蛮的义正言辞。
这一切能改变么？
能。
这一切会改变么？
不会。
姜毅的目光早就不再关注这些血腥，他会规避这一切，把目光放在鸣部落少年身上。
不是缩头乌龟，只是天心似铁。
随着几个月的努力，鸣部落少年在大地上画出的内容，已经越来越简洁。
距离真正创造出文字，也不过是一步之遥。
只是这一步，却异常的艰难。
以图画记载内容，和以文字记载内容，是有本质的区别的。
如今的鸣部落少年，还没有领悟到这一点。
他依旧在以简洁图画为主，恨不得把一大段故事，记录在区区几个笔画中。
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事，可惜鸣部落少年对此一无所知。
他偏执的像个傻子，在一条死路上拼命的奔驰，不管前方是万丈深渊，还是厚实南墙，他都要闯上一闯。
“可惜只有一道紫气……”姜毅不时叹息。
如今他手中只有一道紫气，而距离获得另一道紫气，还需要数年时间。
作为唯一可用的与下面沟通的手段，他舍不得。
文字，不是必需品。
在这样一个荒蛮的世界，礼义廉耻暂时是不需要的，文字更是奢侈品。
除了偶尔在天上用云朵组成几个汉字，用以尝试让鸣部落少年找到正确的路，姜毅便再没为他做什么了。
时间进入秋季前，天神部落疯狂的掠夺行动终于停止。
他们要为冬天储备粮食，这个时候，狩猎比掠夺人口重要。
满意于大首领的理智，姜毅开始核算这一波掠夺为联盟带来的好处。
首先是土寨。
三百公顷土地，除了雷霆山上没有必要建造土寨外，周边已经有十六座土寨建成。
雷霆山下四象部落因为人口太多、占地太大，距离雷霆山又足够近，因此没有建立土寨。
除了这四个固定据点，其余的据点都建立了土寨。
土寨有大有小，越是向外延展，寨子越小。
这是因为越是距离边界，野兽越多，建造土寨的难度越高。
这个问题能够解决，或是狩猎，或是驱逐，都可以，甚至于姜毅可以直接用雷电驱逐，省时省力。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野兽跑了，族人狩猎就要去更远的地方，算起来，未必是好事。
人类尚要与野兽同居很长时间，这是在农耕文明发展出来之前，都没有办法解决的问题。
除了十六座用奴隶血肉打造的土寨外，联盟的人口也出现爆发性的成长。
终究不是所有人都顽抗到底，也总有明智的部落早早的选择归附。
甚至许多失去图腾的部落，主动融入联盟之中，寻找庇护。
这种情况下，联盟想不成长都难。
而面对大量人口涌入，大首领又展现出凶戾、强势之外的能力：
政治平衡。
除了地位较高的五行部落和天神部落，拥有优先选取权。
其余进入联盟的人口，无论部落大小，都拥有同类部落人口的优先选择权。
所谓同类部落，便如曾经的山部落与被灭亡的岩山部落，因都崇拜大山而相似，便算同类。
这样的举动，让许多小部落异军突起，成为联盟中上游的部落。
而这些突然膨胀起来的部落，多对大首领有好感。
这又让他的位置越发的稳固起来，在杀戮中渐渐占据上风的、带着血腥味道的红色气运，再次被紫色气运压制住。
姜毅已经注意到，当带着血腥味道的红色气运占据主导时，大首领的戾气就会异常的浓郁。
而当紫气占据主导时，便是理性回归的一刻。
二者交替，让大首领在凶戾与沉稳之间摇摆，以不同的风格掌控着整个联盟。
是好是坏，暂时看不出来，但整体上，还是趋近于好的。
而随着大量人口的涌入，不算奴隶，联盟人口已经接近五万。
五行部落和天神部落，也都成了人口超过四千的大部落。
随着人口的膨胀，几个图腾的成长也越发的显著。
未能觉醒图腾灵的几个图腾石中，也慢慢的出现灵魂的味道。
距离五行图腾石觉醒，只是时间问题，姜毅越发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验证，自己的想法究竟成，还是不成。
第十八章 尘埃世界
这一年的天神联盟，震惊到了周边的诸多部落。
许多不想融入天神联盟，又不想被联盟奴役的部落，选择在冬季迁移。
这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但他们没有更好的选择。
能走的，早就走了。
走不掉的，也只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大首领没有在乎这些小部落，他只是关注着几个较大的部落，确定他们没有迁移便好。
如果这几个大部落敢动，他就敢在冬天发兵。
虽然冬季不是适合打仗的季节，并且掠来人口用处也不大，但总不能让嘴边的肉跑了。
他这个大首领，就是这么霸气，就是这么凶戾。
而时间快到第二年春的时候，他便迫不及待的狩猎，储存肉类，用于备战。
夏季来临前，联盟便急不可耐的四处发兵，与诸多部落战在一处。
而诸多大大小小的部落，也在去年冬天达成了一个个或大或小的联盟。
大首领知道这种情况，不但不生气，反而很高兴。
若是敌人分散开，联盟这边分兵也有风险。
征伐路途上野兽多，东奔西跑的危险很大。
除此之外，总会有顾此失彼的时候。
这边征伐，那边的人趁着夏季食物多直接迁移，大首领也只能徒呼奈何。
而如今这些人不跑，反而选择反抗，并且联合起来反抗，则是他最想要的。
结果这一年，因为敌人自发的聚拢到一起，联盟的战果，比之上一年还要好。
这导致联盟的奴隶人满为患，即便是让这些奴隶处于半饥饿状态，也养不起。
不得已，放走了一些老弱，又饿死了一些瘦弱的，才勉强挺过这一年。
而到了下一年，敢于反抗联盟的部落已经越来越少了，剩余的几个还在坚持的联盟，也都向着远处龟缩。
也是在这一年，姜毅的耐心终于耗尽，忍不住用紫气灌输了几个图腾石，催促图腾灵的成长。
首先是青龙图腾，这是几个图腾灵中最接近苏醒的。
紫光天降，仅用了五个月的分量，青龙图腾灵便彻底的苏醒过来。
苏醒的图腾灵，便可以与姜毅心灵沟通。
但他显得非常稚嫩，就像是新生儿一般。
按道理，他脱胎于木图腾灵，应该具备完整的记忆和成熟的思想，可事实上并没有。
“应该是部落改变了祭祀舞，祭拜的目标也有所偏差，所以……”
玄武图腾灵给出解释，姜毅觉得还算靠谱。
青木图腾灵非常依赖姜毅，就像是离巢前的雏鸟，总是叽叽喳喳与姜毅聊个没完。
姜毅没心情带孩子，便直接扔给水图腾教育。
接下来是朱雀图腾灵，耗费了整一年的紫光，点燃了其灵魂。
朱雀图腾灵与青木图腾灵一般，也没有记忆，同样依赖姜毅。
只不过，这个小家伙的性子非常急躁，倒是与其火属性相得益彰。
同样把他丢给水图腾，姜毅开始开启第三个图腾灵。
麒麟图腾灵，耗费了姜毅一年半的紫光量，成功点燃。
这家伙老成的很，虽然很同样很依赖姜毅，但总是摆出克制的样子。
这性格倒是讨喜，只是姜毅没心情带孩子，依旧扔给水图腾。
最后一个是白虎图腾灵，这个最难攻克。
白虎部落虽然找到了铜，但对金属的认知还是不足，这导致白虎图腾灵成为五行图腾灵中最弱的一个。
姜毅已经做好了攻坚的准备，但最终的付出，还是有些让他心疼。
整整六年的紫光量，这让姜毅手中剩余的紫光，总量只有两年不到。
被唤醒的白虎图腾灵性格相当跋扈，除了对姜毅表示尊敬外，即便面对玄武图腾灵，也并无多少恭敬。
“明日大祭，你们五个图腾灵一起，尝试把信仰之力拱上天。”
姜毅不管几个图腾灵之间的矛盾，只关注自己的图腾之基能不能成功。
第二日清晨，联盟大祭，许多部落特意从远处赶来参加。
雷霆山及其四周，遍布着信仰姜毅的人类。
他们跳着沧桑的祭祀舞，庄严而又虔诚。
一波波信仰之力涌动而出，向着天空而来。
行至半途，便如同被引力拖拽住一般，落了下去。
如此几次后，姜毅开始让几个图腾灵发力。
五个图腾石开始散发出绿、红、金、蓝、黑五色光芒，五种特殊的信仰之力开始向天上发力冲击。
它们比之人类的信仰之力更加坚挺，但距离够到姜毅可以触及的领域，还差一点点。
只有一点点，但就是力有不逮。
“让你们的信仰之力，中途合一，一起拱上来。”
眼看着大祭即将结束，姜毅急切的吩咐道。
五个图腾灵立刻控制自己的信仰之力，在空中汇合起来，一起向上涌动。
五种特殊的信仰之力，按照相生相克的顺序组成一根通天之柱，奋力向上。
“啵。”
似有一声轻响，又像是什么声音也无。
但姜毅真实的触碰到了那些信仰之力，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变得更加有力。
不等他细细感悟，联盟中属于人类的信仰之力，沿着柱子中央疯狂的向天空涌动。
积累了数十年的信仰之力，仿佛第一次找到可以宣泄的地方，一窝蜂的进入天空之中。
充斥在姜毅看不见的身体的每一处。
充实。
从未有过的充实感，让姜毅有一种自己可以翻山倒海的错觉。
“嗡……”
天空在震荡，是姜毅在移动他的“身体”。
无尽的威压于九天之上显现，联盟众人惊恐的停下祭祀舞，随后纷纷跪倒在地。
天空中，有裂痕显现。
裂痕缓缓张开，无数画面以天空为画卷展开：
喷发的火山、奔跑的人群，与狼群搏斗的女人们……
反身冲向狼群的身影，一人独占凶兽的身影，数千人登上山峰的身影……
雷霆山下被屠戮的部落、锁骨间穿着藤蔓的奴隶、一座座拔地而起的土寨……
似虚似实，似梦似幻。
一幅幅景象如海市蜃楼般展示在天空之上。
这是天神联盟的历史，从最早的火山喷发引起的一切，直至如今大首领屠杀周边诸部落的画面，都在其中。
这些画面，也都被铭刻在大巫的洞穴中。
冥冥之中，一个似有似无的空间出现，所有的画面仿佛找到归属一般，迅速的缩小、凝聚。
最后，化作一缕尘埃，飘荡在天空中。
而无尽的信仰之力，也藏入这尘埃之中，飘荡在空中。
肉眼不可见，即便是姜毅，也只能感受，而不能观视。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一个尘埃，便是一个世界。
第十九章 灵气生
尘埃世界浮游天空。
不可凝视，不能进入。
姜毅也只能勉强感觉到，那世界博大，无边无际。
天神联盟的历史在那个世界具现，却也只是沧海一粟。
庞大的信仰之力进入那个世界，却也不能充斥全部空间。
他能感受到，这世界因他而生，与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同样能感受到，这世界还很虚无。
此时的尘埃世界，介于有与无之间，如薛定谔的猫，永远处在生与死之间。
这是因为他的力量还不够强大。
换个说法，就是下面信徒提供的信仰力量，还不够强大。
想要让尘埃世界彻底稳定，想要进入尘埃世界，他还需要更多的族人，更多的信仰，还有更广阔的天空。
尘埃世界基于他在这个世界的身体而存在，如同他与这个世界“写作业”后诞生下的孩子。
如今那个孩子在孕育，可能生，也可能死。
能不能顺产，取决于联盟接下来的发展。
“信仰之力，果然神奇。”
姜毅呢喃着，挥手把尘埃世界中的信仰之力提出一半有余，洒向下方的大地。
无尽被姜毅同化后，带有他独特气质的信仰之力重返人间。
之前惊恐的跪在地上的族人，此时感觉天空中降下无数温暖，一时让他们有回到母体的感觉。
无数族人享受的闭上双眼，口中呢喃着感谢天神的恩赐。
恩赐了什么？
他们不知道，却冥冥之中感受到一种变化。
姜毅的目光扫视族人，并未从他们身上感受到明显变化。
倒是有许多奴隶，因为见到天空中的裂变而对他产生信仰，又被信仰之力洗礼，身后气运有所改变。
深灰变浅灰，浅灰甚至有变白的趋势。
而联盟的整体气运，不但没有下降。
反而从姜毅得到信仰之力、天空中裂变出联盟历史后，便开始不停的膨胀。
直到信仰之力重回人间，联盟气运开始疯狂的增长，很快便长至族人大腿根处，方才停滞。
“伟大的天神，感谢您于天空上铭刻我们的历史，天神一族必将世世代代供奉、笃信天神……”
大巫起身，开始赞颂天神，而其他众巫、首领与族人，则恭敬的聆听。
姜毅没有在乎大巫对自己的吹捧。
事实上，以原始人匮乏的语言系统，这些话都是翻来覆去的说，他早就听得厌了。
要说拍马屁，现代人确实更有技术一些。
本想收回目光继续研究一下尘埃世界，却不想大巫洞穴后的那片墓地，引起了他的注意。
无形的信仰之力与白色的联盟气运并不相融，但在这里，它们却相融了。
融合的过程看起来很缓慢，但姜毅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二者融合，诞生出一种透明色的力量，非常有灵性，他可以轻易的感知到。
甚至有一种，可以操控的感觉。
用不存在的大手在天空中撩拨了一下，那新出现的力量，果然在他眼中微微跳动。
这是什么？为什么只有这里出现融合？
带着疑惑与不解，姜毅快速的在联盟内寻找相似的地方。
这一找，还真让他找到了。
两种力量融合的地点，出乎意料的都在墓地附近。
就连专门用来埋葬奴隶的死人坑，居然也有这种融合的力量，只不过感觉那种力量更加凶戾。
“墓地……死人坑……墓地……死人坑……恩！？”
姜毅突然一惊，他想到了什么。
如果说这两个地方与其他地方的不同之处，就是这里有很多散去的灵魂。
因为紫气不足，所以族人出现灵魂，他也不会收取。
而这些灵魂一般会消散在墓地或死人坑中，之前姜毅只以为他们彻底的消失了，可如今看来……
“玄武灵，你如今依旧不能给族人提供力量，对吧？”
姜毅直接联系玄武图腾，向他问道。
“不能。”
玄武图腾有些疑惑，但还是立刻回答道。
“那你知道，你能提供给族人的力量，是如何产生的么？”
“额……说不好，但我觉得，只要在一地的时间够长，应该就能生成力量，但可能还需要很久。”
姜毅缓缓点头，略作思索后下令道：“把你的信仰之力放置到玄武部落墓地处。”
玄武灵带着疑惑照办。
姜毅的目光关注在墓地，很快便发现那里的特殊力量出现一丝变化。
原本并无任何确切属性的力量，多了一丝水的意境。
姜毅挑动指尖，直接摄取那股力量带到玄武图腾石旁。
“你的图腾力量，是这种么？”
“额……跟以前的有点不同，但是……是我的图腾力量，你是怎么做到的？”
玄武灵的声音带着激动与惊喜，而姜毅并未回答这个问题。
他挑动手指，尝试把这团特殊的力量中，属于玄武灵的力量拨出。
开始的时候他觉得会很难，但当他尝试去做的时候，瞬间便完成了。
“呃？我的力量消失了。”
姜毅手指一拨，那股力量又恢复成原状。
“又回来了。”
玄武灵的声音有些呆滞，姜毅没有再改变这力量，免得把玄武灵彻底玩坏。
“还记得我说的那种，你看不见的气运力量么？”姜毅向他问道。
“记得。”玄武灵快速回答。
“气运之力，加上被我同化后的信仰之力，再加上……”
姜毅的目光扫过几个墓地，“看似消散的灵魂力量，便能形成图腾力量……不对，如今不应该叫图腾力量了。”
他自认不是图腾，这力量再叫图腾力量，就有些不适合了。
“叫灵气吧，三种力量的结合体，便是灵气。”
心中突然微动，他定下了这样一个名字。
“灵气？”
玄武灵呢喃，显然搞不明白为何起这样一个名字。
姜毅没有过多解释，扔下迷茫的玄武灵，姜毅开始收集灵气。
他尝试把它们依附在族人身上，看族人能不能吸收。
但想让灵气跟着族人移动，便需要他实时操控，而同时操控数团灵气，带给他的精神压力也很大。
“依附不行，那就只能固定在某一处了。”
姜毅呢喃着，目光望向霹雳山峰。
那里住着大巫，住着姜毅的代言人。
这里，天生便是首选之地。
第二十章 偏执的人改变世界
不多的灵气，被姜毅置于几处他觉得必要的位置。
雷霆山的山巅。
大首领的住处。
五行巫与首领的，还有一些气运隆重之人的住处。
越是排名在后的地方，灵气越稀薄，范围也越小。
像大巫所在之地，几乎整个被灵气笼罩起来，而大首领则只有自己的房屋左右。
再后面的，就只有屋内，或卧榻之处。
亲疏有别，姜毅分的清晰。
而属于奴隶灵魂诞生出来的灵气，姜毅只是把它们凝聚起来，没有赐予任何人。
这种灵气，从感觉上判断非常凶戾，他觉得有必要小心使用。
分配好灵气，姜毅开始观察。
时间缓缓流逝，转眼大祭之后已经月余。
一个月的时间，没有任何人对灵气做出应用，但姜毅却不心急。
他早从玄武灵那里得到过信息，族人获得灵气的力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玄武灵只知道不容易，但却讲不清具体原因。
姜毅倒是有一些自己的猜测：
首先是体质原因。
体质天然与力量匹配的概率不高，更多是潜移默化的影响，这需要很长时间。
还有就是主观能动性。
族人并不知道这种力量的存在，他们只是凭借身体本能的吸收，这当然需要很长很长时间。
基于这两个原因，想要出现第一个可以使用灵气的族人，时间是无法确定的。
可能很久，久的让人绝望。
也可能很快，快的让人意外。
但姜毅万万没想到的是，“意外”来的如此之快。
事情发生在一个晴朗的下午，地点在雷霆山山巅女巫的洞穴前。
虽然第一个应用灵气的人在女巫住处，但却不是女巫。
而是一个已经把自己折磨疯了的少年。
鸣部落少年，那个立志把自己的话著书立传，流传下去的人。
他走在把画作简化到几笔的这条歪路上好几年，对姜毅的提醒视而不见。
没能迈过这道坎，姜毅一度觉得他此生不会成功。
为此，姜毅甚至想等多一条紫气的时候，赐予这少年一个，点拨他一下。
没想到，这个晴朗的下午，这个疯癫的少年。
生生在一条歪路上，走出了属于自己的路。
他一如往日般用树枝在地上比比划划，姜毅早就不会再关注他。
山顶上的族人，也多对他视而不见。
他被留在这里最主要的原因，不是因为天神部落与鸣部落的关系好，也不是因为鸣部落一直在请求大巫照顾他。
而是鸣部落把他忘了。
而大巫觉得这人虽然疯癫，但作画的心思值得尊敬，所以他就留在了这里。
在这个灵气最浓郁的地方，他疯狂的绘画了一个月。
从最开始完全不能搅动灵气，到后来慢慢的有灵气跟随他的木棍移动。
再到这一天，灵气入画。
他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
姜毅几次观察这里，都把他疏忽了。
这感觉就像是灯下黑，因为少年日日如此、年年如此，很容易让人忽视。
直到这一日，姜毅习惯性的扫视几个灵气驻点。
然后发现这里有灵气搅动的现象，才突然发现这个变化。
早就被少年用树枝搞得松软不已的土地上，一幅简单至极的图像呈现在那里。
几个歪歪斜斜的划痕组成一座山，山的上面有几个圈圈代表着云朵。
云朵之下的山巅，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形伫立在那里。
一个简单的写意画作，可当姜毅凝目细看的时候，一道隐晦的信息传递出来：
雷霆山上，天神在云朵之上注视大地。
信息很模糊，理解也可能稍有偏差，但大体是指一个伟大的存在，在云朵上凝视山上的人。
姜毅真的被着画卷惊到了。
会说话的画卷，这谁见过？
文字没发明出来，结果搞出这个一个东西？
这算什么？远古视频？
不等姜毅想明白，那少年已经起身，哑着嗓子向大巫说道：“大巫，你来看看，我这画如何？”
大巫点头走过来，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
来到少年身边，她先是摸了摸少年的头，表示对他的关爱，随后目光望向地上的画作。
很简易，一如既往的风格。
她抬头，想要安慰少年几句，可刚刚抬起头，目光便又忍不住落在画作上。
越是看，她越是觉得这画作不平凡，但一时间又窥视不到究竟，心中颇有些焦急之感。
而在姜毅的眼中，大巫周围的灵气，正在缓缓的向着她的双眼凝聚。
当她的双眼中，灵气凝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她领悟了与姜毅接收到的信息类似的信息。
大巫震惊的抬起头，望向一脸骄傲的鸣部落少年。
“你是怎么做到的？”
“一边想，一边画，就能做到。”
少年颇为骄傲。
他也确实有其骄傲的本钱。
三年了，为了实现自己心中这个愿望，他几乎不与人交流，每日只是埋头作画。
沿着一条死胡同，向死而生的奔跑着。
族人觉得他是个疯子，小孩子嘲笑他是个傻子，就连天神，也不觉得他会成功。
可是，就是那么巧，当时机一到，他便乘风而起。
苦心人，天不负，三年不鸣，一鸣惊人。
这少年，真的做到了。
此时，少年身后紫红色气运开始快速的杂糅在一起，慢慢的，一丝乳白色气运升腾而出。
这是姜毅第一次见到这个颜色的气运。
只看一眼，他便能感觉到那力量中的圣洁与高贵。
尘埃世界在震荡，少年的画卷，自动的出现在里面——不等大巫记录少年的所作所为，尘埃世界已经自动记录了这份历史。
姜毅略作思索，便挥手操控起天地间的水汽。
随着他接收到信仰之力，他对自己这方天地的掌控明显更强了，几乎是挥手间，水汽便凝聚成雾。
雾聚为云，云朵如白莲花，缓缓在雷霆山的上方绽放。
此时太阳偏西，天边有霞光射来，落在白云组成的层层莲花上，当真美丽不可方物。
族人都疑惑的望向天空，不明白天神这是给出什么启示。
倒是大巫，瞬间把这件事与少年联系到一起。
“感谢天神的启示，我会重视他的……”
一时间，大巫不知如何形容少年创作出来的这个东西。
“巫卷。”少年自己解说道，“我叫它巫卷。”
“好的。”
大巫点点头，再次双手合十向天低头，表示会注重巫卷。
姜毅的意思也差不多，其实他希望大巫能推广、发扬，但理解这种程度，也就不错了。
正满意的点头，目光扫过巫卷，姜毅突然心中一动。
灵气，他是可以操控的，而巫卷是有灵气构成，那么……
心中有了想法，他便波动手指，让下面的灵气随自己心意覆盖在巫卷上。
少年感觉到灵气的变化，目光望向巫卷，随后，他便看到几个方块形状的痕迹出现在那里。
初时，他不能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但很快他便有所领悟：
汝名，仓颉。
第二十一章 气运下降
巫卷能准确的传递出信息，是姜毅没有想到的。
当鸣部落少年高兴的呼喊着，自己有了名字，并且叫出仓颉两个字的时候。
姜毅有一种霍乱了历史的错觉。
这想法一闪而逝，便把目光落在渐渐失去活性的灵气上。
与族人使用灵气不同，被姜毅调动的灵气，正在快速的溃散，并且彻底的消亡。
鸣部落少年的巫卷上，灵气同样会溃散，但很缓慢。
而且溃散的灵气，不会消失。
看样子，自己调用灵气，与人类还是有所不同。
“但至少多了一个与族人沟通的手段，这一波血赚不亏。”
姜毅高兴的呢喃，恨不得再次写下几个大字。
但这想法很快被他压制下来。
没必要浪费灵气是一个原因，还有就是过多的与族人沟通，反而会让族人失去对自己的敬畏。
前世之中，上帝、耶稣、宙斯、波塞冬，没有一个神邸发声，可信徒依旧笃定神邸存在。
而那些野生神邸，没事就出来显圣人前，多没什么好结果。
可见沉默是金，对神邸来说最为重要。
“那暂时就让仓颉，当自己的代言人吧。”
姜毅把目光望向重新跑回山峰的少年，心中有了决定。
仓颉的事迹开始慢慢被族人熟知，许多人并不明白巫卷的出现，拥有怎样的意义。
但充满智慧的巫却清楚这种力量的重要性，他们开始宣扬仓颉的伟大，不许族人再骂他疯子或是傻子。
而当越来越多的人认同仓颉后，联盟的气运居然开始缓缓的提升。
并且白色气运中，多了一丝乳白色，看起来颇为神圣。
这种变化感觉上是好的，但用处暂时不可衡量。
众巫除了宣扬仓颉的伟大之外，便是急于上山请教了。
仓颉没有藏私，对于每个人的询问，都滔滔不绝的讲述。
他本就是个话痨，这正好合了他的本心。
姜毅有时候看他啰啰嗦嗦的讲述，心想着他是不是想把这三年节省下来的话都找回来。
每日天不亮就开始叨逼叨，天黑了还在叨逼叨，除了吃饭喝水，那嘴巴就没停过。
总是跟在他身边的小兽，这几日都因为他说的话太多，躲到一边清闲了。
他自己却浑然不觉。
好在听众够多，众巫也乐于他多说一点，倒是没人扫他兴致。
姜毅几次想跟他联系，让他帮自己传递一些话语，结果愣是找不到他独处的机会。
这也真是见了鬼了。
好在数日之后，依旧无人能创造巫卷，而能观看巫卷的人也有限。
慢慢的，人数开始少了，他也终于有了独处的时间，姜毅也终于有了单线联系的机会。
趁着一次他创作巫卷的时候，姜毅再次降下旨意：
天地有灵气，众巫与首领，可吸收灵气修行。
这是他思索许久，才确定降下的内容。
改变制度，生产工具等等，都太过复杂。
讲不讲的清楚不说，耗费的灵气量，也异常的庞大。
如今受限于族群灵魂不多，灵气属于稀缺货，还是珍贵着使用的好。
仓颉再次得到巫卷天启，立刻把事情说与大巫。
大巫对此也非常重视，立刻把众巫和首领请来，共同商议天神的意思。
灵气为何物，他们不懂，但天神说有，那就有。
这是不必怀疑的，也不必商议什么。
可吸收灵气，这是什么意思？
用嘴吸收，还是用鼻子？这其中有什么区别么？
姜毅在天上看着他们把楼聊歪了，无奈的拍了拍脑袋。
看样子文字启示，还是不如紫气来的清晰。
“用鼻子吸，也用嘴巴吸，大家都试试。”
最后，大首领一锤定音，这次歪楼会议才算结束。
接下来的日子，联盟众巫和首领，闹出了很多笑话。
有的变成哈巴狗，没事就大口的喘息。
有的摒弃鼻息，只用嘴巴呼吸。
有的甚至尝试用眼睛呼吸，或是耳朵呼吸。
结果当然都是没有结果。
估计姜毅这段话，够他们参悟许久了。
就在联盟中的众人忙于“呼吸”的时候，外出巡视驻点的一个小队，遭遇了一件影响联盟气运的事情。
冬季里，联盟偶尔会派出一些小队巡视各个驻点，观察野兽是否有转移，或是有什么强力野兽来此。
这是为了春前狩猎做的探索工作。
这只小队，就是带着这样的任务来此的。
而带队的人，正是当初被姜毅看中的朱雀部落热血少年。
大首领从天启中得到这个人值得培养的信息，因此把冬天的探索工作，交给了他。
而他也不负众望，几年间尽心尽责，做的很好。
如今他的地位很高，被确定为下一任朱雀首领。
原本这样严寒的日子，他不必吃这样的苦，但他的责任心，驱使他亲自参与了这次任务。
然后，他就在任务中，遇到了一队奇怪的人。
那是八九个身材高大，长相略显怪异的人。
他们手中都拿着等人高的锋利骨器，这证明他们是强大的战士。
因为只有强大的战士才能杀死拥有这种骨头的巨兽。
“你们有谁知道，他们是哪个部落的么？”
热血少年谨慎的没有靠近这些人，而是带着队伍远远的观望。
面对他的询问，队伍中战士们互相看看，都摇头表示不知道。
“可能是外来者。”一个战士说道。
“冬天迁移？太危险了吧。”
热血少年轻声猜测着，目光又望向那些人手中的骨器。
“这样强大的战士，谁有能力驱赶他们？”
身旁的一个战士想了一下，猜测道：“遇到了凶兽？”
“有可能。”热血少年点点头。
凶兽，是他们对那种人力很难匹敌、并且脾气非常粗暴的野兽的称呼。
如果是凶兽，还是有可能驱赶强大的战士的。
“可他们部落就这几个人？还是跟族群跑散了？”
热血少年继续轻声呢喃，可不等旁边战士回答，他的目光突然变得锋利起来。
“他们发现我们了。”
战士们立刻握住手中武器，随后惊讶的望向远处奔跑的身影。
这样急速的移动间，能发现他们这些躲在树上，没有移动过的人么？
是不是首领看错了？
热血少年没有看错，那些人确实发现了他们。
并且有几个人的目光，持续关注着他们。
“他们怎么做到的？”
有战士疑惑的询问，但没人能给出答案。
“我想杀了他们。”一个战士突然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这种想法。”
“我也是。”另一个战士立刻表示支持。
战士们纷纷表态，他们都持有相同的想法。
热血少年皱了皱眉，事实上，他的心中也泛起杀意。
只是他更冷静，控制住心中的想法。
“我们打不过，让他们走吧。”
热血少年的话如同冷水，浇灌在众人燥热的心间。
他们躲避在树木间，注视着这些人从他们前方不远处跑过。
离得近了，越发能看到这些人长相与自己的不同，也更能体会到他们的强壮，还有心中升腾而起的恶意。
“后面还有人。”
热血少年应声向后方望去，果然看到一个更大的队伍，约有三五十人，可能更多。
他们沿着之前那几个人的脚印，一路追寻而来。
当热血少年看到这些人的瞬间，正关注联盟的姜毅突然注意到。
联盟的气运，居然在一瞬间有一个明显的下沉。
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