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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松子栗     木槿美人txt下载     木槿美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一章 血溅知意君别离

    不只是谁用小石子打中了叶倾城的腿,叶倾城直接摔在地上。

    “倾城,”高天翔拉着叶倾城的手,想把她扶起。眼看几个拿刀的人就要冲上来,离叶倾城最近的知意却转过头,用力的的把叶倾城拉起,推到高天翔身边,挡在叶倾城面前。却被另一个人一剑捅向了腹部。

    “知意!”叶倾城才站稳就看见知意嘴角溢出的鲜血,她瞳孔紧锁,浑身都像僵住一般。

    “倾城,快走。”高天翔把叶倾城拉到身后,直接拔剑把周围的人一个个刺伤,快速的把叶倾城从包围中拉出来。骑上准备已久的快马,一群人快马加鞭的离开京城。

    可后面的人依旧穷追不舍。几支飞来的弓箭射在众人骑的马腿上,一众人纷纷掉下马背。

    高天翔急忙把叶倾城拉到身边,后面还有不少人像疯了一样地追上来。冲所有的暗卫大喊:“你们所有人都保护好倾城,一定不能让她出事,”

    他扭过头,把叶倾城的手握的更紧,“倾城,没事的,有我在,你绝不会有事。”

    叶倾城被高天翔拉着跑,她垂下眼,盯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又回首看向身后不肯放弃的追兵,“天哥哥,你把我放开,他们要杀的是我,和你没关系。”

    “胡说些什么,我和你一起跑了,那就是和我有关。而且我也说过,我会一直保护你。”

    “……”

    “我们一定要一起走。”

    等箭支停下,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些身着甲胄的士兵。叶倾城侧过头,望着还在往这边冲的人,松开手,一把高天翔从身边推开,“天哥哥,要走也是你走,带上你的所有侍卫一起走。他们要抓的是我,不是你。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和你没关系,你快走。”

    “我绝不,要死我们一起死,你在哪,我就在哪。这次我绝不和你分开。”

    “可——”

    “你要是再说这种话,就别叫我。”

    高天翔拉着叶倾城的手,躲过军队的追赶,和暗卫一起往一个方向跑。“等我们把他们躲过,我们就成亲,到时候谁也分不开。”

    身后的追来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靠近他们。其中高天翔带来的不少暗卫已经被杀,叶倾城也拿起刀和他们一起浴血奋战。

    即使她有一些身手,但是也架不住越来越多的人,源源不断的,像杀不完一样。而且她后来的经脉也被皇后废了,更不比之前。时间一长,渐渐的她也感受到了自己的力不从心。

    一把长剑直直的向叶倾城背后劈来。高天翔飞快的冲上去,将叶倾城抱在怀里,背对着那把长剑,挡住了最致命的一刀。又转身把那人一剑砍杀。

    一群暗卫围在两人周围,形成一个圈保护叶倾城。

    高天翔抱着叶倾城的手握得发紧,额头出了些细密的汗。叶倾城手抖着摸向高天翔的沾满血迹的嘴角,“天哥哥,你在坚持一会儿,我们马上下山去找大夫。你再坚持一会儿。”

    高天翔拾手,手指弯曲,在叶倾城的额头上不轻不重的弹了一下,“我哪有这么弱,走吧。”

    他站起身,又杀了冲上来的一个人。他背过身,身后的鲜血染红了大片的衣服。血还在往下流。拿着剑杀了几个人后,他的嘴唇有些泛白,步伐渐渐不稳,用剑尖点地支撑着站立。仍在嚷嚷着,“没事,有我在。”

    “天哥哥!”叶倾城上前,拽住高天翔的胳膊,急的眼尾都带着红,眼眶里闪着泪,“我先带你走,我们去找大夫。好不好?”

    “他们还没有死,你还没有安全的出去,我就没事。我还没有保护好你。”高天翔挣开叶倾城的手,“我要带你走,我们还要成亲的。”

    “天哥哥……”

    没走几步,高天翔无力的顺着叶倾城的手倒在她怀里。“我要带你走。你一定会好好的。”

    叶倾城终于忍不住,两行泪从眼眶滚滚下落,她着急地抱住高天翔,第一次像这样溃不成军。

    “天哥哥,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你说过的,我们要一起走,我们还没有成亲。天哥哥,你不要吓我,我们去找大夫。好不好?求你了,不要吓我。”

    叶倾城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也忘了周围发生了什么事,一心只想拉着高天翔下山去找大夫,她不想让他死。

    高天翔冲叶倾城挣扎的笑了一下,随后把叶倾城推开,用尽全力都所有活着的暗卫道:“我命你们所有人,立即带着叶倾城离开这,拼尽全力的保护,把她当成我一样。不用管我,快走。”

    最后的两句话像是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高天翔手中握着的刀渐渐滑落到地上。叶倾城紧紧的抱住高天翔,“不要,我们一起走。”

    暗卫得到命令后,立即带着叶倾城离开。可叶倾城依旧紧紧抓住高天翔的手不愿松开,“天哥哥,不要。说好的要一起走,你说好的。”

    几个暗卫费力的把他们的手分开,高天翔在松手的那一刹那,动了动唇,“倾城,等我。”四个字,声音很轻,在这混乱犹如修罗地狱的地方听不太清,却清楚的传到叶倾城耳中。

    “不要。”叶倾城还想再一次的抓住高天翔的手,却被充耳不闻的暗卫强行带走。

    远远的便望见高天翔慢慢的倒在身边的几个暗卫身上,还在和他们奋力抵抗。高天翔身上的伤她看过很重,甚至可以说不能再坚持很久。

    叶倾城心里像是被什么人挖空了。又是她,每次都是她才会害了身边的人。

    她很想去问他,如果知道是这样的结果,知道她会害死他,他还愿不愿意留在她身边。

    叶倾城一身带血的被他们逼到一处悬崖边,身边的那些暗卫已悉数被杀,还活着的就只有她一个了。

    叶倾成握紧手中沾满血的长剑,闭上眼感受脚底下的深渊。周围站了几圈那些武器的士兵,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自从高天翔死后,这个女人很发疯了一样见人就砍,而且还是直逼要害,一刀要人命。杀红了眼,就算也受了很重的伤,也丝毫不看重,杀他们像是不知道累一样。这个时候要是再发疯,保不齐会做出什么事。

    叶倾城身上原本的一身白衣被自己的血染成了红色。胸口上还有几个被剑刺出来的大窟窿,她知道有一剑刚好刺在她的心口上,她也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可那些伤再痛也通不过心里。她最爱的那个人不在了,她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可能死了,也可能还活着。可惜她不会再知道了。

    她再睁眼时,眼里的恨意和绝望让周围的那群人不由得后退了一步,拿剑指着周围的人,“是你们害死了天哥哥,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叶倾城把手中的长剑扔下悬崖,自己也跟着飘落地剑纵身一跃,在悬崖上跳下去。

    一身被血染红的衣服被风吹的飘起来,像极了一只落单又受伤了的孤雁。掉进深渊中,再也无法飞升。

    一个为首的人看了脚下的万丈深渊对身后的人说道,“廖小姐吩咐了,叶倾城,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给我找。”

第九十二章 恩爱夫妻死同心

    廖方雪看着台下的人捧着一把带血的长剑,那把剑她记得,是高天翔多年的宝剑,是他最喜欢的东西,可现在东西在这人却不在。

    廖方雪红着眼看向站在一边的杨平,“我不是告诉过你们,我要见的高天翔是活人,你们为什么把他的剑带回来了?他人呢?为什么死的是他,而不是叶倾城?”

    杨平冷淡的看着那把带血的剑,开口就是不带感情的语气,“我知道,不过高天翔是为了保护叶倾城才会死的,我的人去找的时候,才发现他的尸体不见了,只有他身边的这把剑。”

    他顿了会儿,眼中含着怒气,“至于叶倾城,她也被我的人打成重伤,又掉入悬崖。我派人看过,那下面地冰冷的寒水。任何人伤成这样想活下来都难。更何况她还是掉进的寒水里。只是暂时找不到尸体而已。那个女人害了我们好几次,这次就算你不说,我们也要杀。”

    “叶倾城又是你。”廖方雪摸着剑上已经干涸的血迹,咬紧了牙,心里对叶倾城的恨意更深。她害了自己最亲的两个人,害死了自己一直爱着的人。她恨她,血海深仇的恨。

    “倘若无事,我就先下去了,还有那些兄弟在等着我。”杨平对叶倾城的恨意只增不减,这一次又害死了他的好多兄弟。

    叶倾城,你简直就是我的灾星。

    殿内的萧泠奕看着杨平走远,脸上却是阴鸷的冷笑。

    一直以来廖家都会私下养一批私家军,杨平就是负责私家军的任务传达和负责人。当初皇帝要杀廖家军时,杨平作为唯一一个逃出来的人,首先就躲到了廖方雪的门下,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廖方雪才知道廖家军的存在,也成了下一个廖家军的主人。

    廖家军听从主人的安排,执行要做的事,就连当初假扮马贼去杀萧萦的时候,也是他们的人。

    廖家军向来人多而且个个武功都很强,这次居然只杀两个人都派出了几千人马,这么多人了,尸体还没找到,不过这样的人倒是有点不太听主人的话。

    萧泠奕走近廖方雪,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我现在已是皇上,万人之上。现在叶倾城已死,你可愿做我妻子,大梁的皇后,他人的生死大权你也有。”

    廖方雪擦干脸上的眼泪,扭头对着萧泠奕笑,“自然,不过现在高大哥已经死了,太尉府留着也没什么用,那就灭门吧。还有尚书府在你登位时也百般阻挠,那就满门抄斩。还有杨平,连我的话都不听,那就也杀了,如何?”

    手捏住廖方雪的手尖,萧泠奕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隐隐带着笑,“我的皇后说了要杀,那就自然都要杀。皇后要什么,我都给。”

    外面的天空吹起了风,树枝也被吹得吱呀作响,大片的黑云压了下来,像是要变了天。

    凌悦颜在尚书府听到宫中的一切变故时,想到的就是去找叶倾城。可一开门入眼的却是血尸一片,身边的婢女也不见了踪迹。

    凌悦颜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时,凌尚书一脸着急地拉着凌悦颜往外跑,“爹,发生什么事了?尚书府怎么变成这样?”

    凌尚书还穿着上朝时的官服,头上却没袋官帽,头发也凌乱的垂下了些。

    “悦颜,宫中发生宫变,如今景王登基,立即下了诏书,说尚书府伙同叶倾城与容王造反。现在容王已死,叶倾城那边估计也在被人追杀,现在到了我们尚书府了。你先走,不用管我们。”

    凌悦颜还想问为什么,跑到门外,就看到原本记忆中一直安安静静的凌夫人此刻正提着剑,就站在门口,剑刃上还沾着的大片的血迹。每每有人冲向他们时,凌夫人都会直接让人当场毙命。

    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犹如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鬼煞。

    凌夫人侧头看向那些从皇宫来的那些人,眼神冷冽,连眉目中都带着一股杀气。“我夫君位列朝廷尚书之职,日日为国尽心尽忠,却被尔等诬陷谋反,满门抄斩,一百多条人命,尔等怎敢。”

    一时之间,凌悦颜觉得恍惚,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母亲。而凌尚书仿佛看到了当初第一次看到她的样子,当年的她也是这样,意气风发的站在一群武将中,砍下了敌将的头。

    不动则善,动如修罗。面前的一些人一时之间都不敢贸然上前,可还是有几个不怕死的往前冲。

    凌夫人一边要注意凌悦颜他们的安全,一边又要解决掉自己身边的麻烦。终究有些大意的被人刺伤了手。

    把凌尚书和凌悦颜推出门外,对凌尚书快速的说道:“秦峥就在外面接应,快带着颜儿从后门走,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回来。”

    凌尚书始终抵着门框,不让它合上,“那你呢?”

    凌夫人警惕的盯着周围的动静,“我留下,尚书府决不能就这样被他们毁了。我虽有些时日没有拿剑,但也是可以伤人的,我可以自保,但你和颜儿不能。”

    紧握长剑的手被凌尚书一把抓住,

    “我们一起走,我答应过你,要一起去长白山的。而且悦颜不能没有你。”

    凌夫人用力的把凌尚书的手扯开,带着杀意的眼睛有了一丝牵挂,“与你相识到如今,我从未后悔过。”

    她说完背对着凌尚书冲进了血海。与外面涌过来的人拼命。可那些人就想杀不完,不断的涌入。

    凌尚书咬紧牙关,拉着凌悦颜从后门而出。秦峥早早的在后门等着,身边还有一辆被遮的严严实实的马车。

    秦峥跑上前,扶着凌悦颜,对凌尚书道:“我在京城还有一处别宅,你们去那应该可以避避。”

    凌尚书死死地盯着凌悦颜,模样想要吃人,“悦颜,我问你,之前你娘送我的那把匕首,你还带在身上吗?”

    凌悦颜摸向腰间的匕首,取出来放在手中,“还在,怎么了?爹,你要用了?”

    凌尚书舒了一口气,摩挲着匕首上的花纹,向往日一般的教导凌悦颜,“这是当初你娘送给我的,现在在你手上,那就是你的。以后一定要把它带在身上,千万不能弄丢。你要是弄丢了,我死也不会饶过你。”

    他而后扭头望向秦峥,这个人似乎比以前对凌悦颜更加的稳重一些,也好,他也会放心,

    “秦少主,老夫与你相识的时间不长,可也了解你这个人。老夫先前帮过秦府和你,你也算欠我一个恩情。悦颜还没有嫁人,可以后她就只有一个人了。老夫知道你对悦颜很好,老夫就用这条命来求你,只希望你以后能好好的照顾悦颜,老夫和夫人都很少去管教她。悦颜心性又强,秦少主就多担待一点。”

    他又看向凌悦颜,交代后事般,“悦颜,你以后一定要听秦少主的话,明白吗?”

    凌悦颜拉住凌尚书的衣袖,一贯带着笑的秀眉此刻却紧紧的蹙起,“爹,你要去哪?你不和我们一起吗?那娘呢?她也不来吗?”

    凌尚书狠心把凌悦颜的手甩开,奔向他们刚出来的地方,转身回首望了一眼凌悦颜,眼里似是有了泪,“你娘还在里面等我,我要进去找她,就算是死,我也要和她一起,死在一块。”

    “爹。你们不能抛下我。”凌悦颜哭着想把凌尚书拉回来,

    秦峥死死地抱住凌悦颜不松手,听着从里面不断传来的打斗声,他也忍下喉间的涩意,“悦颜,我们先走,我一会儿再派人来找,凌尚书他们这样也是为了保护尚书府,更是为了让你活下来。你若回去了,那他们这样做也毫无意义。悦颜,我们先回去吧,无论他们是生是死,我都会让人去找他们回来的。”

    “我不走,他们还没出来,你放手。”

    秦峥不顾凌悦颜的挣扎,强行把她拖到马车上,加紧送出城。

    凌尚书找到凌夫人时,那个刚刚还一身杀气,对他说不后悔的女子正安静的躺在地上,身上伤口流出的血让凌尚书从未有过的心慌。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奔过去,抱住尚有余温的凌夫人,哽咽抽泣道,“夫人,你说句话,你和我说句话,就一句话。”

    可回答他的只有周围的刀光剑影,凌尚书把凌夫人放下,吻在她的额头上,“夫人,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替你报仇。”

    他拿起一旁凌夫人用过的剑,冲人还在厮杀的人群中。“是你们杀了我夫人,把我夫人还给我。”

    此刻的凌尚书已经杀的急红了眼,如果凌悦颜看到,一定会感慨万千,平时连但不会拿,任谁打一拳都会倒的凌尚书为了凌夫人,会不要命的杀人。

    凌尚书足足被人砍了好几刀才倒下,倒下之后第一反应就是爬到凌夫人身边,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眼中含着泪光,“夫人,不要怕,我来看你了,下辈子,我们还做夫妻,好不好?下一辈子,我还来找你。”

    “夫人下一次,我一定要快点找到你。”他嘀咕着,用尽最后的力气扬起唇,“找到之后,我们就去长白山成亲,谁也不能分开我们。”

    见凌尚书还能动弹,几个人又上前补了几刀,直到确定凌尚书已经死透了之后才离开。

    廖方雪将桌上的一切全部用手扫在地上,东西落在地上,发出破碎的声音,却还是掩不过她的怒气,

    “你们都是废物吗?找两个尸体都找不到,现在连杀人都会少一个,为什么会独独少了凌悦颜?”

    一个将军模样的人在廖方雪面前跪下,“皇后娘娘,属下也在四处派人寻找,可到处都找不到她的踪迹,属下也是没有办法。”

    “京城内找不到,那你们就去城外找,我就不信,掘地三尺,还找不出一个人,再是这次还找不到,你们留着也没什么用。滚。”

    “是是,属下马上就派人去找。一定会找到的。”那人迅速的退下。

    廖方雪几乎想把眼中的桌子看穿,手在桌上抓出一道道痕迹。

    凌悦颜,尚书府,叶倾城这都可是因为你死的。我倒要看看,凌悦颜就算活下来了,会不会恨你。你简直该死。

第九十三章 院中醉呤梨花白

    秦宅的小厮们都知道,秦公子带了一个女子回到了常年不住的秦宅,还让那女子住在秦宅最大最好的院子里,整日陪伴,除了几个最信任的小厮,不许任何人靠近。

    没有人见过那名女子,下人们都在私下里传论,有的说那女子奇丑无比,也有的说她是从外地抢来的妾室,众说纷纭。

    秦峥骑马来到秦宅,手里拿着一个盒子,眉头拧成一团,饶是如此的愁绪,也是秦宅无数侍女最想嫁的人,哪怕只是一个憧憬。

    而前几天带回来的女人虽然未曾在他们面前出现,可无论她要什么,秦峥都会竭尽全力的给她,还在院外留下了十几个侍卫,这一众行为引起了所有婢女的嫉妒。

    秦峥来到院外,深深地舒出一口气,才一个人踏进院子里。

    凌悦颜正静静地注视着房间窗外的两只野猫嬉戏,听到动静,扭头从凳子上站起来,忐忑不安的向秦峥问道:“如何?”

    秦峥皱着眉缓慢地将手中的盒子打开,从中拿出一把剑,和两个小坛子。

    “我让人去的时候,凌尚书和凌夫人已经故去。而且廖方雪的人在那里清理人数后直接扔到了乱葬岗,我只好找了两具死尸代替,为了不让人发现,我还把凌尚书他们的骨灰放进这两个坛子里。这把剑也是凌尚书身边的,似乎是凌夫人的遗物。”

    凌悦颜上前查看那把剑,这把剑她记得,是她娘最后拿的那一把。她也记得,她爹说过,她娘以前很喜欢拿着剑过逍遥的日子,可之前约定好的两个人现在只在两个冰冷的坛子里。

    凌悦颜经历过一次生死离别,心里早就痛到麻木,但现在心里还是有种说不出来的痛,看向秦峥,“我可以把他们合葬在长白山吗?那是爹娘最想去的地方。”

    看着凌悦颜的若无其事,秦峥想起了之前他问叶倾城关于范姨的事,整个人都在替凌悦颜心疼。“好,那我马上就找人去安排,悦颜,你也要去吗?”

    凌悦颜偏过头盯着被是侍卫守得密不透风的院子,失魂落魄的道:“是不是京城到处都在找我?也是,发现我的尸体不在尚书府,廖方雪不会善罢甘休的。”

    “……”

    “院外的这么多人,不让我出去,又不让人进来,看似是囚禁实际上是为了保护我吧。”

    千言万语想要说的话都被凌悦颜点破,秦峥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一字一句的找回头绪,

    “现在京城内到处都有你的画像,现在都快波及到城外,不过这里还很安全,没有人知道你在这。不让你出去也只是暂时的,但你若是想出门了,也可以,但是要等几天。尤其是去长白山,那里有重兵把守,要等的时间更久。你要是在这院子里缺什么,和我说就好。”

    凌悦颜捂住脸,苦笑了几声,“埋葬我爹娘还要等,廖方雪,萧泠奕,真够你们狠的。”说完又想起了什么,抬头抓住秦峥的手,“我爹和我说,倾城她也出事了,她怎么样了?”

    秦峥犹豫了半刻,“在尚书府被灭门之前,廖方雪和萧泠奕的人合力追杀,高天翔也不知所踪,叶姑娘也被他们打成重伤,又跌入悬崖。能活下来的机会少之又少。”

    凌悦颜趴在桌上,把头埋进双臂之间,想哭又哭不出来,“原来我身边的人,一个都没落下。说是一切都是因为叶倾城,可我也和这些事情有关,其实我才是真正的灾星。”

    “悦颜……”秦峥勉力的把眉头舒开,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包白桃饼放在凌悦颜面前,“要尝尝吗?看看是不是和她们一样的味道。”

    凌悦颜抬起头,看着眼前如梦似幻的白桃饼,捻着白桃饼的手都在颤,“倾城,她都告诉你了?”

    “那天她被你赶出尚书府后,我和天翔找到了她。她不仅把这件事情告诉我了,教我怎么做,还求我让我好好照顾你。”

    凌悦颜顿时又急又气,“这个丫头是不是傻?都把她赶出府了,还关心我干嘛。”

    秦峥握住凌悦颜有些凉的手,“其实无论她有没有求我,无论凌尚书有没有说,我都会义无反顾的护着你,至少会保证你的安全。你要是想吃白桃饼了,就告诉我,我给你做。”

    凌悦颜挣开手,扭过头无声的流泪,拾起一块白桃饼放进嘴里,你明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味道,凌悦颜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凌悦颜哭着把手中的白桃饼吃完,“可以出去吗?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秦峥慢慢退到门外,关上门,关门的那一刹那,屋里传来的哭声扰的他的眉头也再次皱起,“傻丫头,叶倾城傻,你也傻。”

    秦峥和侍卫商议着什么,让人把凌悦颜的院子严加防守。等他再回来是已经是深夜。秦峥还是放心不下凌悦颜,才紧院子,就闻到一阵酒香。

    凌悦颜拿着一个就酒杯做在院子里的梨花树下大口地喝着酒。脚底下还放着几个已经空了的酒坛。

    凌悦颜拿着酒杯冲月亮拾手,“爹娘,悦颜敬你们一杯,为女儿不能亲自去给你们安葬,还有不能为你们报仇赔礼了。”

    凌悦颜的话都已经捋不直,整个人因为喝多了酒,感觉醉醺醺的,眼神溃散,脸还有些通红,仍旧往杯子里倒酒。

    秦峥赶紧拦下凌悦颜还想倒酒的手,“悦颜,别喝了,时辰不早了,该回去休息了。”

    待凌悦颜看清面前的秦峥,又从一边拿了一个酒杯,“秦峥你也来了?快来陪我喝一杯,只从倾城走了以后,我就在也没有什么人陪我喝了。来,今晚不醉不归。”

    秦峥把凌悦颜手上的酒杯扔出去,直接横抱起凌悦颜往屋里走去。“悦颜,你喝了太多的酒,身体会不好的,我们先休息,要喝酒明天来。”

    “我不。”凌悦颜的手胡乱地在空中乱舞,还打在秦峥的身上,到最后竟哭起来,“我要喝酒,我爹娘都没这么管过我,你凭什么这么管我。你放开我,我要去见爹娘。”

    “悦颜,你冷静一下。”秦峥把凌悦颜放在床上,抓住凌悦颜乱动的手,“悦颜,你先休息一晚,我知道你这在几天有些闷,明天,明天我就带你出去玩。”

    “真的?”

    “真的,我绝不骗人。”

    不知道是不是秦峥的话起了作用,凌悦颜渐渐安静下来,趁秦峥一个不注意,亲在了秦峥的唇上,红着脸,笑眯眯的看着秦峥,“你真好。”

    凌悦颜枕着秦峥僵硬的手臂躺下来,逐渐在秦峥的怀里熟睡。秦峥呼吸匀乱的把凌悦颜的轻放在枕头上,用被凌悦颜亲时还在僵硬的手捻好被子,吻在她的额头上,“悦颜,以后有我在,我一直在。”

    “……”

    “悦颜,你能不能爱我一下,就一下。我真的好爱你。也真的想和你在一起。”

    这一晚,秦峥就这样看着凌悦颜许久才离开。

    日上三竿,凌悦颜才从床上爬起,头痛欲裂地让她全身都不舒服,身上还散发的着挥之不去的酒香。

    一时之间,立马就让凌悦颜想起自己昨天晚上都发了什么酒疯。凌悦颜崩溃的捂着脸。

    乱发酒疯也就算了,为什么自己回突然亲上秦峥?一定是酒喝太多了,她现在只希望秦峥什么都不要想起来。

    一个婢女听到房间里的动静,叩了几声门才推门而入,将一套衣服和一个斗笠还有一碗汤放在桌上,恭敬的对着凌悦颜道:“公子说待姑娘醒后,将这一碗热醒酒汤喝下,再把这套衣服换上,就和他一同出去。”

    凌悦颜走下床,脚步都有些发软。仰着头,把那一碗醒酒汤一饮而尽,看向婢女,“我记得这个院子里一开始除了我再也没有其他人。你是什么时侯来的?确定是秦峥让我出去的?”

    不是说外面风声紧吗?这也敢带她出去,虽然她也想出去。猛然想到可自己发完的酒疯,无力的扶额,他果然没骗人。希望他记不起来自己后来做的事。

    婢女在一旁低着头,恭敬的道:“奴婢名叫树文,几年前进的秦宅。昨日秦公子命奴婢前来照顾姑娘起居。至于姑娘刚刚的问题,奴婢可以确定是秦公子这样说的。”

    凌悦颜喝完醒酒汤,果然感觉头痛减轻了一些,看向桌上的衣服和斗笠,“那你先下去,我换好衣服就出来,用不着其他人。”

    凌悦颜轻车熟路的换好衣服,其实在尚书府时,她也用不着太多人服侍,但大部分的杂事都是叶倾城做的。

    凌悦颜看着镜中的一头秀发,之前叶倾城给她梳的那些发式,她好像一个不都会。可现在叶倾城不在,只能靠她自己。

    什么都不会的她只用了几根簪子和发带便将秀发轻轻的挽起。

    凌悦颜满意的对着镜子照了照,还不错,比之前多了几分冷艳。戴上斗笠,才小心翼翼地开门。

    秦峥就在外面等着,凌悦颜掀开面前纬帽的纬纱好奇的看向秦峥,“你要带我去哪?”

    秦峥看向和以往不一样的凌悦颜,眼里的惊叹映入凌悦颜的眼中,伸手把纬纱放下,拉住凌悦颜的胳膊,“知道你在这院子里待着闷,我今天带你出去踏青。”

    凌悦颜走出院子时,门上的“悦颜院”冷不防丁的跳进她的眼里,不由得小声说道:“这院子看起来修了十几年,没想到名字竟和我的一样,还真是巧。”

    因为这院子就是因为你才修建的,秦峥在心里默默的想。到嘴边时又变成了另一句话,“喜欢吗?”

    “还挺好的。”

第九十四章 误中奸计红梅来

    秦峥顿时笑了,但隔着纬帽又不明显,让凌悦颜一时以为是幻觉。

    秦峥将凌悦颜带到一个偏僻的山上,避开了所有人。秦峥拿着打野来的食材,在一旁做起烧烤来,凌悦颜就在一旁放着风筝。

    等凌悦颜玩尽兴了,秦峥那边的东西也烤好了。大老远的就被秦峥手中食物传来的香味所吸引。

    秦峥笑盈盈的把手中可以吃的烤鸡递给凌悦颜,还好心的提醒道:“小心点,才刚做好,有点烫。”

    凌悦颜想直接用手去拿,立马被上面的温度灼热了一下,缩回手,不好意思的看向秦峥,“好像还真有点烫,可是我也想吃。”

    秦峥无可奈何的摇头,把面前的烤鸡一点点的撕成小块,再吹冷了送到凌悦颜的嘴里,凌悦颜口中的温度甚至让秦峥感觉比火还烫,让他不由得愣住。

    凌悦颜看着秦峥没有再动的手,好奇的问道:“怎么了?太烫了吗?要不还是先等一会吧。”

    “没什么,就是没想到你这么喜欢吃这个。”秦峥笑着摇头,又继续喂起凌悦颜。

    凌悦颜不多一会儿就把整只烤鸡吃完,还舔了舔嘴角,“你做的好像还挺不错的,是你自己小时候学的吗?”

    秦峥眼里出现的难过,很快被自己很好的压下去。“小时候,娘去世的比较早,哥哥也经常不在家,为了不让自己饿肚子,就到处去挖些野菜,和别人学着做了些。”

    秦峥想起了当年的生活,都会感叹到自己的命大。

    凌悦颜听了更加的好奇,“你还有个哥哥?我怎么不知道,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而且你是秦府家主的儿子,怎么会饿肚子,你不会是编来骗我的吧?”

    “因为当年秦家的那件事。其实当年的事和母亲没有一点关系,最后是他们自己做的决定。母亲死后,秦家也开始逐渐衰落。”

    秦峥笑得有些无力,“没过多久,哥哥也就和爹还有秦家断绝了关系,再也没回来过,也没有一点消息。没做少主之前,我是庶子,没有人看得起我,连每天有没有吃的都很难。”

    凌悦颜看向秦峥暗淡下来的目光,心里也多了对他的歉意,“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问这件事的。”

    秦峥大度的笑了一下,“没事,都过去了,你先去玩吧,一会儿我们就要回去了。”

    听到要回去,凌悦颜连玩的兴致都没有了,抢过所有能吃的东西,让秦峥都像撕烤鸡一样撕下来喂给她。

    秦峥给凌悦颜戴上纬帽,一同回到了秦宅。,让人把在外面买的东西都搬进凌悦颜的院子。

    秦宅的婢女看着秦峥拉着凌悦颜的手回到秦宅,觉的自己心里得那个梦啪的碎了一地,扶着凌悦颜走回院子,无意地问道:“姑娘叫什么?好像个秦公子很熟,是和公子有婚配吗?”

    叫什么,凌悦颜的眼珠子转了转,“我和你们公子只是朋友,以后就叫我月姑娘吧,明月的月。”

    婢女眼中的奸笑一闪而过,还没有婚配,那她们就还是有机会。

    “姑娘,院外有一个婢女让奴婢把这个交给姑娘,说是公子让她给你的。”

    树文把一碗银耳燕窝放在桌上,“好像那个婢女是院外的人,姑娘认识吗?要不要奴婢先拿下去看看是否有毒?”

    凌悦颜无聊地总汤勺搅动碗里的银耳。一碗白色的银耳中还有几颗枸杞在里面,看上去就让人食欲大增,“不用了,这里是在秦宅,她如果想要下毒杀我,这才是最蠢的做法。秦峥也不会放过她。而且外面的守卫那么严,如果有毒,也不会送过来。你先去做你的事。”

    不知为何,凌悦颜心里无比的信任秦峥,端起碗将里面的银耳燕窝一饮而尽,拿起自己身边的书。

    没看几页,她就感觉到头一阵一阵的晕,理智只呼她到床上休息。可躺到床上后,她不仅头更晕了,身上也开始灼热起来。

    凌悦颜在朦胧中隐隐约约感觉有人在扒她的衣服,本是轻薄的动作,但此刻的凌悦颜却因为衣服的减少而感觉舒服了很多。心里就像有一只野兽,想要躲到男人的怀里,想要男子的情欲。

    一个婢女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忍不住发出笑声。

    这媚药可是她花了重金买来的,本以为会用在她和秦峥身上,却要用再这个半路上杀出来的女人身上,她还费尽心机和院外的一个守卫串通。

    秦峥已经离开秦宅,她也把这药给她吃下,院中的树文也被她支开,等秦峥回来就什么都好了。

    静静的听着屋里的声音,她内心无比的满足。她喜欢了秦峥这么久,却被一个带回来的女人比了下去,她怎么能甘心。

    秦峥走在半路中想起凌悦颜的事,一转头就往回走。刚进院子,秦峥就看到一个婢女在凌悦颜门口不停的鬼鬼祟祟的望向里面。还未走进,就听到里面传出来男子的的笑声还有凌悦颜的说话声,同时听见的还有微弱撕扯布料的声音。

    秦峥的脸当场就沉了一半,厉声道:“你是谁?里面除了那个女子还有谁?”

    婢女一转头就看到了尽在咫尺的秦峥,“扑通”一声的跪下,对着秦峥快黑完了的脸,怕秦峥杀了她,支支吾吾的不敢开口。

    秦峥瞥了婢女一眼,直接把门踹开。

    房间内,一个男子已经快把自己脱的精光,听到秦峥的声音还没来的及拿起自己的衣服遮挡住重要部分,那男子他不认识,不是他的暗卫,像是他院外的男子。

    床上的凌悦颜脸上有些不正常的酝红,在床上不停的扭动。身上也只有一件勉强能挡住胸前春光的肚兜,可那肚兜都快被人解开,胸前的两团浑圆随着她的扭动若隐若现。

    秦峥的脸彻底黑了,一脚把男子踹开,抱起凌悦颜,拿被子完完全全的盖上。少女的清香气息在他鼻尖萦绕。

    凌悦颜感受到男子的气息,把脸贴再秦峥的手上,感受到手上有自己舒服的温度,抓着秦峥胸口上的衣服就往上攀,嘴里一直嚷着热。

    秦峥抱住凌悦颜,只觉得自己怀中的人身上的温度高的吓人。看人的眼中都可以喷出火来,怒火中烧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你们对她都做了什么?不想活了吗?说!”

    侍卫看了婢女一眼,抢先开口,“公子饶命,是这个女的给这个凌姑娘下了媚药,再让我进去说是玷污凌姑娘的。属下一时糊涂才犯了大错,属下再也不敢了,求公子饶了属下一命。”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他面前的这个侍女早就被他千刀万剐。

    “你又是谁?谁派你来的?想死吗?”

    听到自己被人出卖,婢女气的脸都变绿了,连连磕头,“公子,是奴婢一直都喜欢公子,这次也是嫉妒月姑娘能留在公子身边。公子,奴婢知道错了。”

    他们的对话,凌悦颜什么也没听见,只知道她越来越热,再次动手扒开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

    秦峥按住凌悦颜不安分的小手,沉着脸,“解药是什么,交出来。”

    婢女被秦峥吓得说话都不清楚,“我……这个媚药药性猛,只……只有和男子行……行房事才会……”

    秦峥猛地转过头,凶神恶煞,“你们都给我滚。”

    两人被吓的飞一般的逃走,连地上的衣服都不敢去拿。

    凌悦颜在怀中慢慢睁开眼,浑身热的像在火上烤,她终于看清了抱着自己的人,拉着秦峥的手,十分的贪恋秦峥的体温。顺着他的身体往上攀,动手去扒开他的衣服。

    “秦峥快救我,我好热,我真的好难受,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的,悦颜,你再忍忍,我带你去找大夫。”秦峥想起身出门,他怕再待一会儿,自己会真的忍不住。

    凌悦颜趴在秦峥身上,顺着秦峥的脖子一路吻在他的嘴角,手摸过他的衣内一路往上,肚兜被她彻底解开,双手双脚的抱住秦峥,“秦峥,不要走,我好热。”

    “悦颜你别,你醒来会后悔的。”秦峥的呼吸渐渐加重,浑身的肌肉刹那间绷直,想把凌悦颜的手拨开,却被她贴的更近。

    “可我真的忍不了,我真的好难受。”凌悦颜坐在秦峥身上,一下子封住他的唇。秦峥身上的衣服也被她带下去了一半。

    秦峥喉结上下滚动着,缓和了一下被凌悦颜挑的全身的烈火,慢慢的亲在凌悦颜的脸上,声音忍得沙哑,“悦颜,我娶你,好不好?我们成亲,我一辈子都对你好。行不行?”

    转身把她压在身下,开始动手解开自己的衣服。

    屋内春光乍泄,一阵男子的低吼和女子的娇喘透过门窗断断续续的传出,不知过了多久,这些声音才停下。

    秦峥看着怀中自己熟睡的凌悦颜,她的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潮红,长睫下还沾着几颗被他疼得哭出来的眼泪。他扣着后脑勺亲在她殷红的唇上,“悦颜,我一定会娶你的,这一定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相信我,我是真的爱你。”

    掀开被子起身时,目光被凌悦颜身下的点点梅花所吸引。秦峥的手握成拳,看着凌悦颜眼里满是坚定。

    穿好衣服,走出院子,对身边的侍卫说道,“把刚刚出去的那两个人杀了。还有如果那里面的月姑娘醒了,马上来和我说一声。”

    秦峥也是才知道凌悦颜对外称月,那也挺好的,不用暴露身份。

第九十五章 长白血光安长恨

    凌悦颜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全身都在叫疼,仿佛刚刚才被石磨碾过。

    凌悦颜忍着身上的疼痛爬起来,被子顺着身体滑下来,凌悦颜这才感知到自己身上一丝不挂,青青紫紫的痕迹遍布全身。

    她努力回忆起昨天发生的所有事,她好像记得她喝了那碗秦峥让人送来的银耳燕窝,就头昏身热,然后就感觉有人在脱她的衣服,接着就看到了把她抱在怀里的秦峥,再然后,然后就是……

    凌悦颜一向保持很好的脸色不由的垮下来,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她的清白之身就这么没了,还是被人下的药。

    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如果没有秦峥的默许,那些人怎么进的来,虽然是自己先撩拨他,可那时是先喝了他让人下的药。凌悦颜心里又恨又气,可事已至此,她再生气,也没有办法了。一想到,她在这里丢了女子最宝贵的清白,凌悦颜想想就是气。

    她下床想把衣服穿上,脚一碰地面就像踩在了棉花上,没有一丝力气。毫无预想的摔在地上,门外的婢女听见动静,“月姑娘,你没事吧?”

    “谁都不许进来。”凌悦颜冲外面大喊,说完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嘶哑不堪。

    昨天那个混蛋到底都干了什么?

    凌悦颜捡起地上凌乱的衣服,忍住全身的疼,逼着自己不去看秦峥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痕迹。可还是忍不住,边哭边哆哆嗦嗦的穿上衣服,又让婢女准备沐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的狼狈不堪。

    秦峥收到凌悦颜醒了的消息赶到悦颜院时,就吃了闭门羹。

    树文将秦峥拦在门外,“公子,月姑娘刚刚才沐浴完,还说这几天她都不想见任何人。更不想见公子。公子还是请回吧。”

    秦峥不放心的往里面看了几眼,朝房内喊道:“你要是生气不想见我,我现在就走。但是你别把气憋在心里,要是实在是恨我,那就来打我。”

    见里面没有回应,秦峥无奈吩咐几个婢女照顾好凌悦颜。他现在只有等她气消了。

    一个暗卫赶来,在耳边小声地说了一句,“少主,那边有消息了。”

    “知道了。”秦峥又回头看了一眼悦颜院紧闭的大门,再次和暗卫离开秦宅。

    凌悦颜蜷缩在床上,捏着自己的双腿,看着婢女树文一遍又一遍的把饭菜刚做好放在桌上。开口讽刺道:“这些都是秦峥做的?他还真是闲的很。”

    树文看向已经一天都没有吃过东西的凌悦颜,不免的担心,“月姑娘和公子是吵架了吗?奴婢看公子这几天都回来的很晚,每次来悦颜院,姑娘都不见他。”

    “他的事情与我何关?就是不想看见他。”

    凌悦颜赌气的行为倒是让树文笑了,“奴婢看公子倒是把姑娘放在心尖上,这几天听说姑娘未曾进食,变着花样给姑娘做好吃的,还是自己亲自下厨。这在以往,别说是下厨了,就算是活人都很少带到这里。”她劝解道:“姑娘多少还是吃一点东西吧,就算是和公子吵架,生了再大的气,都要先让自己好好活下来。”

    凌悦颜舔了舔干燥的唇瓣,自己快被饿到没有力气了,要是真的死了,那爹娘的尸体还有灭门之仇怎么办。

    “给我吧。”凌悦颜下床慢吞吞地踱着步走到桌前,在树文的注视下大口的吃起来。

    秦宅内,秦峥被几个侍卫围住,侍卫的质疑声不断的袭来,

    “公子,一定要这么做吗?放弃少主之位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公子,为了一个女人就要把自己多年来的努力得到的全部不要了吗?”

    “闭嘴。”秦峥只觉得自己被吵得头疼,“我心意已决,她是我的妻子,为什么不能为了不要少主。何况从一开始我就什么都不是。”

    周围一时安静下来,没有人再劝他。

    他扭过头,“去长白山的事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只要小心一些,随时都可以去。”

    秦峥点点头,走到悦颜院,看着婢女从里面拿出一个空了的食盒,原本很少笑的秦峥却在看到食盒空了的那一刻笑了。

    走到门边,用几乎哀求的语气对里面说道:“悦颜,去长白山的事情安排好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去。如果你还是因为那件事情气不过,从长白山回来后,你想把我怎么样都可以。就算是杀了我我也绝不反抗。你要是再不回应,这件事情只能再往后拖了。”

    “等等,我去,不过不想和你离得很近。”凌悦颜的声音传至门外,秦峥骤然松了一口气。

    面前的门倏然被人打开,凌悦颜一身白衣的站在那,脖子上被衣服的高领遮的严严实实,又戴了一个纬帽。

    她丝毫不看秦峥一眼就往外走去,“走吧。”

    秦峥眼里的光彩暗淡了一下,脚步又快速地跟上凌悦颜。虽然已经过了几天,但是凌悦颜还是能感受到脚上的无力。一深一浅,走得也并不快。几步就被秦峥赶上。

    秦峥也慢下了脚步,紧紧跟在凌悦颜身后。到了门外,秦宅的门口,只有一辆马车,

    “去长白山要经过关卡的检查,我只能说你是我的夫人才能进去,而且如果夫妻两个人不做同一辆马车反而会让人生疑。所有只能有一辆马车。放心我坐最外面,不会对你做什么。”秦峥再一旁解释道。

    凌悦颜就看了秦峥一眼,忽视秦峥想扶她上去的手,自顾自的坐上马车,在经过秦峥的时候,轻飘飘的留下一句话,“你要想对我做的,不是已经做过了吗?”

    秦峥假装听不见这句话,也跟着上了马车。凌悦颜坐在最里面,别过脸看向其他地方,秦峥也很自觉得坐在最靠外的位置。宽大的马车里,两人空出了一条过道的距离。

    秦峥没有再说话,但眼睛始终盯着凌悦颜。马车内除了有时回传来车轱辘和马蹄声再无其他。

    秦峥从身边拿出几块白桃饼递过去。“路途遥远,先吃点东西吧。”

    凌悦颜瞥着秦峥手中的白桃饼,讽刺的笑了一声,“怎么,又想在里面下药想做什么吗?秦峥,你到底有无耻?”

    秦峥低声安抚道:“那天的事情我向你道歉,但我发誓,那药绝不是我让人下在里面的,那天我因有事提前回来,就看见有个婢女站在门外,里面还有一个人想对你……。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把他们两个解决了,但是你当时神志不清,哪媚药有没有什么可以解的,何况你下药的时间又过了那么久,所以我才会……你放心,我们会成亲,你就是我的妻子。”

    凌悦颜捏着衣角,神情淡然,“所以秦少主为了救我才和我行床笫之事的吗?你觉得这些我会相信你吗?成亲,是想让我做你的妾吗?你们秦府的规矩我也是知道一些。”

    她没有去接秦峥手上的东西,“我原以为秦少主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也会做这样的事。算了,陪谁也好,做妾的也罢,那一晚的事,就当你为我爹娘收尸安葬的报酬,以后,不要再提了。”

    “不是,”秦峥彻底急了,放下手中的白桃饼,想上前又怕凌悦颜更加生气,只好坐在原地,“绝对不是,那天没有考虑到你是我的错,我也不要你报什么恩情,而且我娶你不是妾是妻,名正言顺的正妻。你要是还不解恨,那就等安葬完凌尚书和凌夫人之后,在他们的墓前杀了我,秦某也绝不会反抗。”

    “我爹娘才逝世,我就要嫁给你吗?”

    “悦颜,我……”

    “别说了,我不想听。”凌悦颜倏然捂住耳朵,她什么也不想听。她还没从爹娘的死里面走出来,就要和其他男人成亲。

    她说不出来对秦峥是什么样的感受,她只知道她对秦峥和之前的萧文轩不一样。

    秦峥就此闭嘴,再也没有说过一个字。

    经过几个时辰后,他们一众人才到长白山,

    秦峥早已安排人把凌尚书夫妇安葬好。

    在一片平坦的地面上,只有两座坟突起。一身风吹过,显得更加的冷清。凌悦颜的身子不由的瑟缩了一下,可现在她的心比死亡还要寂静。

    伸手摸着上面父母的名讳,凌悦颜还是不想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还没有来得及去给父母尽孝,

    她还没有来得及让她的父母看着她嫁给别人,

    她还没有告诉他们她已经不恨他们,从范姨的事里走出来了,

    所有的事情变成了这样,意料之外的全部发生。

    她还什么都没有去做,

    凌悦颜垂下眼,忍住眼里的眼泪,缓缓的说道:“爹娘,女儿不孝,只能给你们在这找了一个地方安葬。这里是长白山,是你们想来的地方你们就先在这里住下,女儿一定会给你们报仇的。”

    “悦颜,”秦峥也跟着凌悦颜一块的揪心,上前想安慰凌悦颜,“你先别难过了——”

    话还没有说完,凌悦颜转身就抽出凌尚书送她的那把匕首抵在秦峥的胸口,

    “你别过来,我不想看见你。”

    “悦颜,你要是还不解恨就杀了我。”秦峥握着刀身,手也有鲜血流下,“要是杀了我可以解你的气,你就动手。”

    “你给我闭嘴!你以为我不敢吗?”

    凌悦颜眼尾渐渐发红,像是发了疯,顺着秦峥的力气拿刀刺进他的胸口,但也没有继续深入。

    可刀已经被她刺入了一半,伤口不深,但还是有血渗出。那上面的血让凌悦颜想起了那天凌夫人身上同样的血迹。

    “悦颜……”

    秦峥就站在那,也没有动。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顿了一会儿,凌悦颜把刀收回刀鞘,捂着脸蹲在地上痛哭,哽咽声从她的喉咙里发出,“为什么?”

第九十六章 红泪滚滚轻唤人

    秦峥像是感受不到胸口的痛,也在凌悦颜面前蹲下,在外面叱咤风云的秦峥,此刻面对凌悦颜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悦颜,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凌悦颜抬起头,眼睛哭的有些红,“秦峥,我不杀你,是因为我怕你死在我爹娘面前,碍了他们的眼,可我不也会原谅你。”

    秦峥胸口的痛让他的嘴唇开始泛白,无力的握住凌悦颜的手,目光停滞在凌悦颜那双红着眼上,“那你想让我怎么死?你虽然没说要杀我,你心里还是很恨我,这份伤就得受着。”

    “秦峥,你到底想干什么?”凌悦颜打掉秦峥的手,更加的崩溃,声音比之前尖厉了不少,“我爹娘现在尸骨未寒,一百多条人命的家仇还没报。我本应该守三年孝期,为他们报仇。可你呢?你是打算这样逼我和你成亲吗?如果你是因为那天的事才坚持要和我成亲,那我可以当那天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也不想再见到你。”

    凌悦颜顿了下,按捺着怒火,说出来的话无比的冰冷,“等京城那边的人没有什么动静,我就搬出秦宅。我不想再对任何人欠下什么债了。”

    说完,凌悦颜站起身,戴好纬帽离开。

    秦峥看着凌悦颜离开的背影,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他这个人很少笑过,除非是因为凌悦颜,而这个笑却被哭还难看,

    站在原地侧过头对着凌尚书夫妇的墓,“请两位放心,秦某一定会给两位一个交代,也一定会照顾好悦颜。无论她在哪,我必护她一世安康。”

    “我这辈子只会对她喜欢成这样了。”

    秦峥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忍下疼痛,捂着伤口去追凌悦颜。

    凌悦颜下山回到原来的马车上,察觉到马车开始行驶时,凌悦颜也没有看到秦峥坐上马车,撩起帘子,看向马车一旁的婢女道:“秦峥呢?他不是还没有回来吗?怎么就走了?”

    婢女淡淡的回答道:“公子说他刚刚在山上受了伤,身上有药香,怕熏着姑娘,所以就一个人在前面骑马,姑娘不必担心。”

    “我知道了。”凌悦颜放下帘子,看着马车里除了自己再也没有其他人影子,心里总感觉空荡荡的。

    一连半个月悦颜院里的婢女都没有看见秦峥的身影,只是凌悦颜待在院子里不怎么愿意出门,也不去过问秦峥的事。

    所有的婢女都认为是秦峥对这个女人厌倦了,凌悦颜这几日倒是落得个清净,看不出她平时的大喜大悲。

    秦峥和往常一样,翻到悦颜院的瓦顶之上,看望凌悦颜。

    在自家的院子里还怕被人发现,还要翻墙。秦峥很想把自己脸掩上,能做到这种地步的,除了他估计也没有人了。

    才在院内落地,就看见凌悦颜正靠在院子里的梨花树下。秦峥直吓得躲进一个离凌悦颜最近的角落里,不敢露面。待了一会儿,看凌悦颜靠在树上,丝毫没有动弹。

    他注视着凌悦颜紧闭的双目,轻轻地走近。

    “悦颜,”秦峥唤了几声,回应他的只有头顶上被风吹的沙沙作响的树叶。

    确定凌悦颜是真的睡着了,直接抱起凌悦颜回到房间,柔声道:“都多大的人了,还在外面睡,也不怕着凉。”

    秦峥把凌悦颜放在床上,取下凌悦颜头上的发饰,连同耳坠也一一摘下,乌黑的长发在枕间散落开来,然后给她盖好被子。

    秦峥就坐在床边,静静望着凌悦颜的脸庞出神。“悦颜,无论你喜不喜欢我都没有关系,只要你还记得我这个人就好。只要你好好的,我愿意赌上我的所有,哪怕是我的命,我也会给。”

    “那日的事,我虽然后悔,但是如果再来一次,我的选择还时不变。如果没有那样做,你就会没命,这比起你杀了我,我会更加的难过。若有哪怕是你恨我,怨我,这些我都能理解。”

    恍恍惚惚想到了当年的事,像是像是在对凌悦颜说话,又想是在自言自语,“悦颜,你知道吗?你可能认识我才一两年,可我爱了你十年。十年了,从我们第一次遇见的再到现在,我对你的爱都没有变。你说你不想再见我,但是我想见你。哪怕只有一眼的时间。”

    他抚上凌悦颜的脸颊,细腻的肌肤让他有了一时的恍神,“这几天,我每天都会爬上那面墙,远远的望着你,我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我们的时间还长,我可以等你忘了你心里爱的那个人,可以等你爱上我,甚至可以等到我死。”

    秦峥怕吵到凌悦颜休息,只说了几句话悄悄的关上门。只是一会儿,床上原本熟睡的凌悦颜睁开眼。看向被秦峥关上的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角的泪珠大颗大颗的滚落在枕边。

    他们之间好像还是在对峙,一个继续如无其事的在院子里待着,看哪一天能离开。一个还是和往常一样夜间总会爬上她的墙头。凌悦颜没再见过秦峥,秦峥路过悦颜院时也会下意识的往里看一眼。

    他们就这样平和无事的相处了十几天,那天的事像是约定好了,再也没有人提过。

    秦峥还在和一个群人讨论今年朝贡的事,一个暗卫慌忙地跑到他面前,打断了他们的思路,

    “公子,秦宅里有人走漏了风声,新皇说我们窝藏叛敌派大军来围剿我们,现在大军应该马上就要来了。”

    侍卫的话才说完,秦峥已经向悦颜院冲去,不顾凌悦颜惊讶的表情,直接把她拉走。

    看到熟悉的画面,凌悦颜想到了尚书府被灭门的那一天,她突然紧张起来,“发生什么事了?你要带我去哪?”

    秦峥拉着凌悦颜到院子里和其他暗卫集合,又快速的将秦宅的所有下人全部遣散,眼看大军马上就到,所有人逃的比谁都快。

    “悦颜,没事,就是皇宫里还是有人找到了你。不过没关系,有我在,我会护你周全。”连秦峥自己都不知道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很担心,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

    秦峥带着所有人从秦宅后的一条暗道离开,从暗道出来便是被几座山谷包围着的一个小城镇。

    所有人都为自己逃出了生天而感到庆幸。凌悦颜想起了什么似的摸向自己常放匕首的腰间,那里空空如也。“不行,我留给我爹的匕首还在悦颜院,那是他们留给我的唯一念想,我要回去。”

    凌悦颜转生与所有人背道而驰,往刚逃出来的秦宅跑去。秦峥伸手抱住凌悦颜不肯松手,“不行,按时间,那些大军应该已经到了。你不能去那,太危险了。”

    还有几个暗卫也纷纷劝阻,“是呀,凌姑娘,去了也是送死,等他们走了再去找也不迟。”

    可凌悦颜什么也听不进去,“我爹说的,不能弄丟,谁知道他们什么时侯走。秦峥,你放手,我一定要回去。”

    “那我替你去,你先和他们一起走,等我找到了我们再会合,我再给你,好不好?不要回去。”秦峥松开困住凌悦颜的手,看向身边的一个暗卫,“你们所有人保护好她,你和我一起,我去去就回。”

    “公子,绝对不行,你一个人去那也是送死。”

    “闭嘴,你们只管保护好悦颜就可以了。”秦峥扯过凌悦颜,一把抱住,“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来,这次就当是我的赔礼。”

    “等等……”

    他不等凌悦颜说什么,和被选中的暗卫就要走。

    “阿峥,我陪你一起,那是我娘的东西,我要亲自去。”凌悦颜伸手想拉住秦峥的手,却什么都没抓住。

第九十七章 以命归去腹中胎

    秦峥回过头冲凌悦颜微笑着,一个暗卫挡住了凌悦颜面前,“凌姑娘,公子说过不让你追随,还请姑娘不要让属下为难。”

    “你……”凌悦颜看着秦峥的身影在自己眼前渐渐消失,声音不住发颤,“那我不去,能不能就在这里等他回来?”

    暗卫没有说话,默认的走开了。过了半个时辰,在凌悦颜的着急盼望下,远处一个人影朝他们走来。

    周围的暗卫都警惕地握住自己手里的剑。待人影走进从人才看清是之前和秦峥一起走的那个暗卫。而身后再也没有一个人影。

    凌悦颜冲上前,捏住回来暗卫的肩膀,几乎是哭着说出来的话,“秦峥呢?他在哪?为什么他没有和你一起回来?你说话。”

    暗卫身上伤痕累累,满是血迹。一只手费力的向凌悦颜举起,那手心里是一把沾满鲜血的匕首。

    眼眸不断放大,凌悦颜认得,这正是她坚持要找回来的那把匕首。

    暗卫看起来伤的不轻,每说一个字都有鲜血从他口中溢出,

    “公子在找这把匕首时被人刺杀了,临死前将匕首转交给属下,让属下务必亲手交给……凌姑娘,让姑娘去长坡外找三先生,他自己为姑娘安排好了一切。并让所有暗卫都带着姑娘立马离开,现在秦宅到处都是皇宫里的人……”

    暗卫将匕首递给凌悦颜,瞪大眼睛,猛地吐了一口血,还想再说什么,话还没出口就重重的倒在地上。

    凌悦颜握着那把带血的匕首,血迹斑斑,凌悦颜不敢去想护着这把匕首的人受了多大的伤。

    口中喃喃道:“不会的,他不会死,他说过他还要等我的。阿峥……”

    凌悦颜一下子跪在地上,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一旁的暗卫拉起凌悦颜就跑,“凌姑娘,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我们要马上离开这个地方,那些官兵如果发现了那天暗道,我们就都走不开了。”

    走到安全的地方时,凌悦颜还未跑几步,肚子中传来的一阵绞痛几乎让她快要倒下,“我的肚子好疼……”

    凌悦颜清楚的感觉到在大腿间有什么东西在往下流,凌悦颜看着浸到衣服外面的鲜血,顿时慌了神。加上肚子疼的厉害,凌悦颜两眼一翻,径直的晕了过去。

    几个暗卫比凌悦颜还要慌张,瞬间像无头的苍蝇,“先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再去找一个可靠的大夫,快。”

    凌悦颜醒来的时候,身下的血已经止住。几个暗卫站在一旁,还有一个老者在给她把脉。

    见凌悦颜醒来,老者安慰凌悦颜道:“夫人只是伤心过度,再加上大量的奔波导致的小产。现在孩子是保住了,可大人还有些虚弱。老夫开几贴药,每日煎服,就可以痊愈了。”

    凌悦颜拂上自己还是平坦的小腹,满是不可置信,“你说,小产?我是怀孕了?”

    大夫笑道:“原来夫人还不知,那就先恭喜夫人,夫人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不过眼下夫人可要注一下身体。”

    送走大夫,所有的暗卫在凌悦颜面前跪下,“既然凌姑娘怀了我们少主的孩子,那属下就要义不容辞的保护凌姑娘,保护秦家的血脉。”

    凌悦颜笑着摸着自己的小腹,那里住了一个人,还小小的。“阿峥,你听见吗?我们有孩子了,我有我们的孩子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

    暗卫打开门,四处张望,确定没人发现他们后转头看向凌悦颜,“凌姑娘,现在大街上到处都是想抓我们的人,我们不能待太久,必须马上就要走。”

    凌悦颜跟着他们进了一家衣坊,换下了带血的衣服。戴上纬帽,在大街上快速地穿梭。

    大街上每隔一条街就有凌悦颜的画像,“朝廷要犯,捉拿有赏。”画像上的几个大字格外的醒目,周围还有些官兵拿着画像找人。

    凌悦颜又把纬帽戴稳了些,没想到,京城搜查的比她想的还要严格,秦峥却还能把她护的好好的。

    想要离开京城这个危险的地方,就必须要出城。凌悦颜一众人行至城门外,就有重兵把守,过往的每一个人都要经过他们查看身份相关的凭证。

    暗卫手中有在此之前伪造的信息,如果只是粗略一看,应该也看不出什么。但不能保证中间会出什么意外。

    几个官兵果真只是粗略的看了一眼他们的信息,简单的问了几句就放行。

    凌悦颜一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时,一个老者跑出来,指着凌悦颜大声的说道:“她就是画像上要捉拿的凌悦颜,你们不能把她放跑了。”

    那个老者,凌悦颜和暗卫都认得,就是才替凌悦颜把脉的大夫。可那大夫走之前收了他们的银子,约好谁都不知道看病的人是凌悦颜,可为什么现在……

    “快,把门关上,别让他们跑了!”一个官兵冲后面赶上来的人大喊。几个暗卫相视一眼,目前所有的暗卫加上凌悦颜都不超过十个人,要是真打起来,他们根本不是对面几千个人的对手。

    趁着城门还没有完全关闭,一些暗卫一起合力的把凌悦颜送出城,只留下几个暗卫和他们周旋用来拖延时间。

    绕是如此,还是有不少人追了上来。等凌悦颜跑到一片树林时,身边的那些暗卫也就只剩下一个人,要么和她走丢,要么就是死在了途中。

    最后的一个暗卫让凌悦颜躲进一个全是枯树枝的草堆中,只身一人去引开所有的官兵。不远处传来的刀剑刺耳的声音,让凌悦颜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什么声音。

    等周围一切都变得寂静,凌悦颜才小心翼翼的从藏身的地方走出。

    身后的枯树叶上发出吱吱的响声,凌悦颜转过身,身后不远处一个落单的官兵提着剑走过来,“原来你在这,还好将军让我们在这周围处处查看,结果被我遇上了,只要把你抓回去,我就发财了。”

    “你要是把我杀了,你的赏金可没有多少。”凌悦颜想逃,可刀已经落下,在凌悦颜的头上砍下。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凌悦颜突然背过身,双手捂住肚子,让狠狠地刀落在背上。接着那人又把刀举起,“新皇只是说捉拿有赏,可没说要死还是要活的。再说,谁知道你会耍什么花样。”

    凌悦颜感觉背上一片麻木,整个人都要晕过去,可手还是死死地护着肚子。因为背后的疼,她的大脑有些恍神,看不太清东西,也没看清那个人的刀有没有落下,就这样晕了过去。

    晕过去前,凌悦颜看到了眼前有一个人影,还有一个白色的衣角。

第九十八章 古琴赴宫白衣识

    史册记载,世人皆知。景王萧泠奕登基以后,就让世人以梁帝相称。不久后封将军府的小姐廖方雪为皇后,以叛国之罪相继灭了太尉府,尚书府和秦府,三家世家被灭门,又诛杀对朝中反对萧泠奕的大臣。

    所有人都怕引火上身,即使萧泠奕做了什么大不违的事,为了保命,所有人敢怒不敢言。

    时过境迁,大梁的百姓在这样风雨血腥的京城中心惊胆战的度过了一年的光景。

    一个守卫在城门墙上贴上告示,一群百姓围上去,看清上面的内容,相互窃窃私语,

    “怎么皇宫里又要招收乐师了?”

    “你是不知道,那个皇后说宫中的一些乐师奏乐不好听,梁帝就都杀了,现在宫中活着的乐师都少得可怜。”

    “那这贴出来了,谁还敢去。”

    一个白衣戴着面具的年轻男子走进人群,被背后还背着一把古琴,看向面前的告示,问身边正在聊天的人,“几位,为何这宫中的人突然招收乐师?我看这乐师的俸禄也高,为何不敢进宫?”

    戴着面具,声音又有些低沉,倒是招惹了不少目光。

    一旁的老者好心的看向男子,“你是才来京城吧,自从一年前的景王登基为梁帝,皇后说什么都听,乐师奏乐不好,便杀了乐师,御厨做饭不好,就杀御厨,那皇后原先是将军府的大小姐,一家几个人都为国而死,可她却……唉,现在谁还敢进宫。”

    一旁的人纷纷劝阻,“你小声点,不要命了,总之,现在进宫无异于自寻死路。”

    自寻死路?男子轻笑了一声,面具挡住了大部分的脸,让人看不清在面具下的表情。

    男子走上前撕下告示,交给守卫,“既然无人进宫,那鄙人可愿意一试。”

    刚刚的老者急忙阻止,“这位公子,你可要想好,这可不是小事。”

    守卫拿手上的剑对着老者,毫不客气的道:“说什么呢?是不是想造反?”

    周围顿时鸦雀无声。男子摆手冲老者笑道:“老人家无须担心,我刚来京城,想找个一席之地。我的琴艺倒也学了一些,若是因琴艺不精而死,那也无憾,若是真的被皇后娘娘赏识,睡的地方和俸禄倒也不用愁了。”

    老者叹着气看那白衣男子被几个守卫带走,摇了摇头,这世道还真是难。

    廖方雪微微磕眼,心旷神怡的听着面前奏出的琴声,“你这琴艺倒是比那些白拿俸禄的人要好的多。”

    白衣男子从琴前起身,缓缓行礼,做的一套动作如云流水,让人赏心悦目,“娘娘缪赞了。”

    廖方雪在婢女的搀扶下站起身眯着眼看向白衣男子,“我还未问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又为何要戴着面具?可是怕什么人认出?”

    “娘娘怕是误会了,在下名为高槿,自小就流落在外,几年前被父亲寻回,家中本做些商人买卖,有些富裕。不料一年多以前,家中发生走火,家里的人和所有的银两在那次大火中全部被丧失。我的脸也在那次被火烧伤,毁了容貌。怕吓到其他的人,才会想到戴上面具遮挡。我曾在乐坊中学过几年的古琴,这次进宫也只是想混口饭吃。如果吓到娘娘,还望见谅。”

    廖方雪看着眼前说话的高槿,隐隐与记忆中那个人的身影相重合。廖方雪来到高槿身前,仔细的打量起面前,

    像,说话的方式像,发式也像,连动作也有点像。细看哪里都像,不是外表,是骨子里的那种相似。

    她微微愣神,“本宫想把你留在宫中,做宫中的首席乐师,只为本宫和皇上奏乐,你可愿?”

    高槿跪在地上,“求之不得,多谢娘娘收留。”

    廖方雪绕开高槿走出,目光却一直放着高槿身上。“起来吧,一会儿会有人带你去你要住的地方,本宫会让人安排好你的。”

    高槿往上扶了扶脸上的面具,往廖方雪方向望了一眼,随后和带路的婢女一同离开。

    廖方雪还未走出多远,对身边的婢女说道:“你去查查这个叫高槿的身份。再去国库里拿可以修复容貌的东西,以这个为借口,让他把脸上的面具拿下来。看看是不是……”

    “娘娘,看看是不是什么?”

    廖方雪咬着下唇,补充道:“看看,是不是本宫认识的人。”

    高槿刚回到廖方雪让他住下的地方,皇宫那边就来了人。一个穿着紫衣的婢女站在门口,后面还有一个婢女捧着一个小盒子。身上的服饰比她面前的女子要淡雅一些。明显的一眼便看出地位高低,谁最得势。

    紫衣婢女站在门口,冲高槿颔首说道:“皇后娘娘为感谢之前高槿乐师为娘娘弹奏,娘娘喜欢的紧,特让奴婢给高乐师送一些东西。”

    “为娘娘奏乐是在下的福分,不知娘娘有何要想送?”

    紫衣婢女对高槿笑脸相迎,倒也算不上有多客气。“高乐师可否先把面具摘下?容奴婢好好看看,并非奴婢逾矩,只是皇后娘娘想知道这个东西适不适合高槿乐师。”

    高槿犹豫了片刻,低沉着开口,“那多谢娘娘的好意了。一会儿怕是会吓着姑娘。”

    他伸手解去束在脑后的发绳,将面具在紫衣婢女面前摘下。

    一张被火烧伤的脸暴露在众人面前。高槿的眉目有些清秀,还有些英气。若是不去看被烧伤的部分,都是一等一的美男。

    可这张脸却有大面积的烧伤,将这些清秀的模样毁的干净。脸上被人烧伤的地方起伏不平,连鼻子附近都还有一些痕迹,只有戴上面具才可以将这些不好看的东西全部遮住。若是脸上没有用什么东西遮挡,倒会让人误以为是遇见了鬼怪。

    紫衣婢女还真是被摘下面具的高槿吓了一跳,慌忙伸手将后面婢女捧着的盒子接过,递给高槿身边的小厮,“高槿乐师以后还是把面具戴上吧,以免吓到其他的人。这是娘娘赏赐的东西,可以助高乐师早日恢复以前的模样。”

    高槿笑着低头将面具重新戴上,“娘娘有心了。”

    紫衣婢女见高槿收下盒子,一想到高槿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就觉得恶心,慌忙的和身边的侍女逃回宫。

    “娘娘,高槿的脸奴婢见过了,确实是烧伤,而且那张脸烧的还不轻,摘下面具后太吓人了。”紫衣婢女跪坐在廖方雪跟前,给她捶腿。

    婢女一想到高槿的脸就觉得可怕的要命,根本不想去细想。

    “当真不是本宫认识的人?”

    紫衣婢女点了点头,十分的肯定,“娘娘放心,奴婢看的仔细,确实是烧伤。而且丑的吓人,真不知道都丑成这样了,还有勇气活下去。”

    “难道真的不是吗?”

    婢女:“当年娘娘恨得人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活着。”

    廖方雪拿起梳妆镜旁的胭脂,“他的身份确定了吗?”

    “确定了,和他说的一样,只是之前他姓高,倒不叫高槿,高槿这个名字是他后来改的,再往后就没有人知道他去哪了。”

    廖方雪挥手示意让婢女离开,烛火摇曳,偌大的宫殿内也就只剩下了廖方雪和一片沉寂。

    她伸手,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了一本兵法,翻来书页,里面的字迹清晰,书面也被保养的很好,如同刚买回来的一般。

第九十九章 白衣惹尘初识将

    她把书抱进怀里,就像抱住了廖方羽。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当初廖方羽为了给她找生辰礼物,访遍了各地收有这本书的地方,又从里面挑了一本最好的给她带回去。

    只可惜离当年她的生辰只有几天,整个将军府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没有了生辰宴,只有她哥哥的葬礼。

    “哥,害死你的那些人已经被我杀了,我不会让叶倾城活下来的。哥,我好像看到他了,他好像回来了,你是不是也要回来?”

    不知这样安静的过了多久,廖方雪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随后便是哭声回荡了整个角落。

    萧泠奕坐在上端,眸子深沉,依旧跟随着身边的廖方雪,“皇后的眼光真好,这个乐师倒是比之前的好很多。”

    廖方雪扶着头靠在椅子上,殿前歌舞弥漫,而廖方雪却只盯着在一旁奏乐的高槿,听到萧泠奕的话,眉头都没抬一下,“是吗?高乐师是从宫外来的,本宫还以为皇上不会喜欢。”

    萧泠奕目光深沉的看了一眼高槿,扭过头对廖方雪道:“雪儿,我们换一个乐师吧?”

    “为何要换?我还真就觉得这个还挺不错的。”虽是皇后,可廖方雪说出的话不容人反驳,气势不比萧泠奕差多少。

    萧泠奕覆上廖方雪的手背,“那就不换了,只要你喜欢的,朕都喜欢。”

    廖方雪把手从萧泠奕的手中抽出,终于扭头看他,“是吗?那本宫倒是觉得一些大臣的女儿不错,那皇上为何不喜欢?皇上登基已经一年多了,后宫里不能只有臣妾一个人,臣妾会让秀女进宫,皇上也该纳妃了。”

    萧泠奕的眸子越来越深,眉头皱起,“雪儿,除了你,后宫那些人朕一个都不想放进去。你是朕的皇后,朕有你一个人就够了。其他人若有议论,就让他们直接来找朕。你要是在后宫里闷了,朕就让高槿来陪你,给你奏乐。”

    “那臣妾是不是还要多谢皇上对臣妾的宠爱。”廖方雪不想再和萧泠奕多费口舌,挥手让所有人退下,

    “皇上若真是宠爱臣妾,就应该把你那些御林军都杀了。这么久了连叶倾城和高大哥的尸骨都找不到。他们似乎找了都快一年了吧,要他们有什么用?就算是那个御林军少将当年诛杀萧文轩,宫变有功,这么久了,少将的位置是不是也应该换一换了?”

    萧文轩按耐着性子,“庄峰是好不容易拉拢到我这边的人,就连当时的洪公公也都是我让他悄悄杀的,有些事情没他做不好,而且他是御林军里自己选出来的少将,御林军内很多人都听他的。拉拢他才是最好最有效的办法,如果现在朕让他们换人,御林军里反对你的人只会更多,而且这个人还不能杀。但若是他招惹了你,朕也有办法治他。”

    廖方雪拨动着自己垂在耳边的碎发,“不必了,说说而已。臣妾就去替皇上选妃了。”

    她起身,仍没有给萧泠奕一个眼神。

    周围的婢女侍卫都已经了然,萧泠奕是皇帝不假,可大多事都是听皇后的。对廖方雪也是一腔热血化为了柔肠,饶是这样,皇后依旧没给皇帝一个好脸色。

    比他们更了然的是萧泠奕,他的手在袖中握成了拳,手指被弄的吱吱作响,他深吐口气,“来人,一会儿让高槿乐师去皇后宫里弹琴,现在这个宫里只有他能让皇后好一些了。”

    “皇上,他只是一个乐师,应该不会……”

    “你没觉得高槿很像一个人吗?”

    “皇上说的可是当年死了的……”太监知道自己失言,讪讪闭上了嘴。

    萧泠奕冷冷的看向一旁的太监,“你多言了。”

    廖方雪看着离自己十几步远的高槿,缓缓的走到他身边,指腹拂上了高槿那冰冷的面具边缘,

    “娘娘,你这是?”

    廖方雪手指放在唇边,做出嘘的动作,“你别说话,本宫问什么你答就是了。”

    “是。”

    “你家里就只有你一个人吗?有没有其他兄弟?”

    “只有我一个人,再无其他兄弟。”廖方雪放下收,转身背对高槿,“你很像一个人,一个我爱的人,因为你像他,本宫才会把你留下。”

    “不知在下像娘娘口中的何人。”

    “高天翔,他们都说他死了,可我不信,我还没有看到他的尸体,所有的一切都说不定。”廖方雪转身时,没有看到高槿在琴上挑弦的手顿了一下,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

    “娘娘太执着了。”

    廖方雪又坐回了之前的高位,手支撑着额角,“以后你每隔几天就来这来给我奏乐吧。”

    “是,娘娘。”

    “罢了,本宫乏了,你先回去吧。”

    “臣告退。”

    高槿收拾东西背上古琴走出宫时,恰巧遇到了传说中的御林军少将庄峰。

    “庄少将。”

    庄峰看着眼前戴面具的男子,人人都传高槿的面容被毁,可面具背后的脸谁也没见过。

    “高槿乐师似乎很得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喜爱,不过高槿乐师还是小心为好,不要去招惹一些有权有势的人,免得京城内又会多一具死尸。”

    高槿点了点头,“多谢庄少将的提醒,高槿记下了。”

    “……”

    庄峰面无表情的看着高槿,不知道这人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高槿从庄峰的身边走过,要出宫时,又回头望了一眼,那时身后的庄峰早已走远,想起刚刚庄峰说的话,高槿在面具下的嘴角勾起,加紧出了宫。

    这宫里还真是有意思。

    某个下午庄峰便衣出宫时,一个人匆匆的走到庄峰身边,悄悄的说了几句话,又匆匆的离开。

    分开之后,庄峰才看到不远处的高槿。高槿见庄峰也在望着他,

    高槿有礼貌的微笑,朝庄峰走去,“庄少将下次和人议事的时候,可不要直接在大街上。何况这里离宫门还很近。若是被有心之人听见了,那会庄少将倒是不利。”

    庄峰摸向腰间的刀,脸上仍是面无表情,“高槿乐师为何在此?”

    高槿看向对面的茶楼,“听说这里的茶楼远近闻名,庄少将要不要进去坐坐?”

    庄峰警惕的把刀放在手上,跟着高槿一起进了茶楼。看着高槿要了一间厢房,点了一壶好茶,又把门窗关得严实,才慢悠悠的倒了两杯茶,一杯放在庄峰面前,另一杯则在自己手中把玩。

    茶杯中起起伏伏的茶叶,像极了一个人生命中的大起大落,只不过是时间长短而已。

    高槿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指放下杯子,“庄少将若是要救一些将死之人,不必和人商议着救,这样反而会使皇后那边产生怀疑,如果真的被她发现了,她段然不会善罢甘休。”

    庄峰盯着高槿的一举一动,手中的刀握的更紧,“我的事用不着你管,我知道你是皇后的人,你要是想说给他们听,也可以试试。”

    “倘若我不是呢?”

    “什么意思?”

第一百章 屏风盟友红扇事

    高槿从身上取出一把扇子,放在庄峰面前的桌边,“没什么意思,看到这个东西,你应该就知道。”

    庄峰眼中的瞳孔紧缩,微微颤抖的手打开那把扇子,仔细的端详,“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红木扇会在你这?”

    高槿低下头,把玩着自己纤细的手,“这个问题以后再说。你要是想要这把扇子,我可以给你,但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庄峰再次抬头,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什么事?”

    高槿眼神清澈的没有含一丝一毫的温度,“我知道你和萧文轩的拥护者们都私下见面,还在一个地方经常聚在一起,目的应该是如何除掉萧泠奕和廖方雪。”

    他把杯中的茶水饮尽,接着说道:“所以我需要你把我带进那个地方,我也想做你们的盟友,成为这其中之一。至于我的身份,有这把扇子的主人,你应该也信得过。你要是还有什么想问的,等我从那里出来后再说。”

    “你知道的还挺多的,”庄峰小心翼翼的把扇子放进怀里。“看在那个臭小子的面子上,我帮你一次。”

    高槿被庄峰拿着宽大的布条蒙着眼,带到一个地方。

    到了的时候,庄峰才把高槿眼睛上的布条松下,而后打门离开。一下子周边的光线让高槿有点睁不开眼,过了半响,才渐渐适应过来。

    高槿的身侧离他十几步的地方有一个密不透风的屏风,隐隐约约可见一个人影站在那。

    屏风后的人察觉到高槿的目光,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一定要来这,而且还戴着面具。”

    高槿转身看着那个被屏风遮挡的身影,总觉的声音好像在哪听到过。

    “宫中乐师高槿,来着自然是有事要和你们商议。你们有和我一样的目的,都是想杀萧泠奕和廖方雪。你们是因为他们杀了容王,后又杀了那么多的人引起了民愤。而我是因为和他们有些深仇大恨,想杀了他们报仇。”

    “然后呢?”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也恨不得杀了你们。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无论我想做什么,至少不会害你们,这就是我来此的目的。”

    屏风那人沉静了半响,“你现在的地位是他们给的,而且你又和他们走的很近,我们又怎么才能相信你?就算是你和他们有仇,那你又怎么帮我们?”

    “既然是深仇大恨,那就是不共戴天,和你们交个朋友一起对付我们的敌人。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不是吗?你都说了我和他们走的很近,那不是更有利于你们得到情报。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阁下还不出来见见吗?”

    屏风后的人影缓缓移动,从屏风后走出。

    即使有一些准备,高槿也不由的微微惊讶了一下,“容王殿下,果然是你,你还没死?”

    萧文轩从屏风后走出眉目之间尽显沉稳,整个人也消瘦了一些,“看来高槿乐师也知道,当初宫里的那场宫变是景王一手策划,他们想让庄少将杀本王,不过庄少将也只是做做样子,并没有刺中本王的要害。将本王带了出去找大夫医治,这才能活下来。可本王醒来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

    “听说容王殿下之前无意于皇位,可现在私下密谋是为什么?”

    萧文轩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笑了一下,“因为本王之前以为是二哥才是最适合皇位的人,才不想去争。后来本王喜欢上了一名女子,本王以为她是我的妹妹,就想着以兄长的身份去陪她,想逼自己放下。直到后来他们告诉本王,她不是,可那时她已经被廖方雪他们杀了。所以本王现在一心想的全是为她报仇,”

    “殿下只是为了一个女子吗?”

    “也算是吧,但她是我最重要的人。而且要做这件事情就要用皇子的身份收集人脉,再加上大梁在萧泠奕手上过的是民不聊生,所以本王想杀了他们,坐上这皇位,好好的保护她想保护的天下。事实皇位对本王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想替她报仇而已。”

    高槿奇怪的瞥了一眼萧文轩,“容王殿下说的那位可是当年的倾城公主?”

    “嗯。”

    “倾城公主已死,于情于理,殿下都应该做自己要做的事,而不是儿女情长。现在先帝的悉数皇子中只有殿下和景王出众一些,而且那些皇子也被景王先后所杀,也找不出其他人了。如今景王登基才一年多,百姓就生灵涂炭。既然他不行,那就让殿下来。若是倾城公主知道,她大概也想看到殿下替代景王。”

    萧文轩扭头看向高槿,笑着说道:“高槿乐师是因为琴艺出众才被他们赏识,虽然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才会和他们有着深仇大恨,但是高槿乐师的性子倒是直率。不知高槿乐师想要怎样报仇?”

    高槿答所非问道:“我只是个文人,帮不上什么忙,但若我手中有你们可以用到的,我都会送过来,但这里有什么事我也要知道。”

    沉寂良久,萧文轩才开口答应,“本王答应了,一会儿本王会让庄少将送你出去,他好像也有事要找你。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过来。”

    高槿朝萧文轩颔首道:“多谢容王了,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萧文轩看向高槿的背影,低头沉思,心里总感觉很奇怪,高槿有些地方看着很像当年的高天翔,像又不像。而且他身上还有一些熟悉的感觉在里面。

    是自己认识的人吗?萧文轩摇摇头,抛开所有的杂念,不过,他好像说的也有道理。

    高槿才从萧文轩那里出来,庄峰就迎了上来,拿出怀里的扇子,着急道:“高槿乐师,你还没告诉我阿峥的扇子为什么会在你那。”

    高槿长睫一抬,说道:“我只是他的一个朋友,他想让我帮他一个事,他就把这把扇子给我,用来作为信物,让我来找你。不得不说,要是真的仔细看,庄少将和秦少主到还真是有些相似,竟没想到你们是亲生兄弟。”

    提到秦峥,庄峰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埋藏的记住被解封开。

    “其实我以前叫秦峰,而非庄峰。当年秦家出了事,整个秦府都岌岌可危。其实当年的事情和母亲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爹做的。可爹为了保全秦家就把母亲拉出去顶罪,还把所有的罪名全部推到了当时还是小妾的母亲身上。对外只说当年的事都是因为母亲。这么狠心的事母亲也答应了,用她一个人的命换回来了我和阿峥的平安。”

    “母亲死后,没过多久,爹因为对母亲的愧疚,把我和阿峥过继给了嫡房做了嫡子,又定下了秦家娶妻的规定,还要在秦家里选一个嫡子做少主,等爹死后再成为家主,我本就因为母亲的事恨上了爹,而且我也不想继承少主,我从小便心不在此,日日和爹争吵。一气之下我就离开了秦家,和他们断绝了所有关系来往,从此和母亲姓庄,改名庄峰。”

    他摇头叹了口气,“当年,阿峥从宫里回来,说喜欢了一个叫什么悦颜的女孩,可又因为秦家的规矩不能娶妻,便日日不要命的做事,每天折磨自己。就是想让自己忙起来把她忘了。阿峥在正式称为少主的那里年后,在京城外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买下了一座外宅。里面的东西似乎都是按照那个女子的喜好来的。”

    “一年前,廖方雪就派了自己的一批私家军去他的外宅杀了阿峥。我接到消息的时候,拼命赶过去也只看到了阿峥的尸骨,不知道明明有时间可以逃的,他又为什么会伤的这么重。”

    高槿迟疑的开口,“那女子,是叫什么悦颜吗?”

    “嗯,不过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个名叫悦颜的女子是凌尚书的女儿凌悦颜。这一切对阿峥来说,都不公平。他因为我,没了自由。又因为那女子,没了性命。”

    “或许是有些不公平。”高槿抬头望向天空,“可我后来打听到,那凌小姐似乎还怀了秦少主的孩子。”

    庄峰露出半分苦笑,“我也是在他们出了事情之后才知道的。那是阿峥唯一的孩子。可还不是被皇宫里的那些人杀了,尸骨无存。”

    “世事无常罢了,秦少主的死还请庄少将节哀。庄少将,容在下多嘴一句,有时候,有些事情可能还没结束,廖方雪那边已经有人在盯着庄少将了。”

第一百零一章 清微玉碎新人笑

    高槿走了以后,庄峰将手中扇子打开,这是秦峥常用的红木扇,这把红木扇是他在秦峥十五生辰时送他的,上面的“清风之意”的四个正楷大字犹在。

    他走后,他们就选了秦峥为少主,所有的事全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可他走的时候忘了,秦峥也不想做什么少主。

    秦峥被困在秦家,从小就受了不少的委屈。而他这个做哥哥的却什么都不知道,只想着靠练武出人头地。从不敢直面秦峥,躲到最后还是被秦峥找到了。他以为秦峥至少会责怪自己数年来的不闻不问,可秦峥却什么也没开口。

    就在一年多前,尚书府被灭门后不久,秦峥执意要娶凌悦颜为妻,甚至放弃了自己十几年的少主之位,一定要和秦家决裂。把他父亲和秦家的几个当家人都当场气晕了过去。他这才得到了解放。

    庄峰不由得愣出神,如果当年凌悦颜还没死,那他的孩子是不是也已经出生了,算算时间,那个孩子应该也有一个月了。如果阿峥也还在,那他会不会很开心。

    他细细的揣摩高槿话里的深意。想到了一件事,当年他去找凌悦颜的尸骨时,身上确实有凌悦颜身上所有的特征,可惜面容被一旁滚下来的石头砸的稀烂,根本分不出到底是不是她。

    现在他是被廖方雪盯上了吗?小问题,解决这种小事他一个人也可以。

    庄峰收起心中的猜想,把扇子放进怀中。

    高槿说得对,有些事情也是要不动声色的去做,他现在只希望那具尸骨不是凌悦颜的,毕竟她肚子里可有他的小侄子。

    悠扬的古琴声从高槿手下的琴中传出。不急不缓缓的听着就让人心生宁静。

    萧泠奕和廖方雪就在琴声中比划剑术,两个人的剑在空中双双划出几道弧线,谁也赢不了谁。

    萧泠奕凝视着面前已经满头大汗的廖方雪,手上一松,剑从手上掉落在地上的那一刻,廖方雪的剑也顷刻间落在萧泠奕的脖子上,“雪儿,你赢了。”

    廖方雪收回剑,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将剑收入剑鞘中。

    萧泠奕接过一旁婢女递过来的手帕,轻轻擦拭着廖方雪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下次必须的时候不要这么心急,你看,都出了这么多的汗。”

    廖方雪偏过头,抢过萧泠奕手中的手帕自己擦起来,冷冷哼道:“所以也不需要你让我。”

    让婢女拿过镜子,坐在一旁梳起被汗水打湿的秀发,手中的木梳不经意间梳起了一把带着几缕花白的头发,廖方雪捏着白色的发丝,惆怅道:“怎么又白了这么多?”

    萧泠奕也在一旁坐下,大手覆上廖方雪白色的发丝,“不会,就算你头发全白了,你也好看。”

    廖方雪不屑的哼出了声,“好看有什么用,像凌悦颜和叶倾城吗?长的是好看,可惜害死了那么多人。”

    “是,我的雪儿说什么都对。”

    闻言,还在弹琴的高槿眼里掠过了恨意,很快又不被人发现。

    萧泠奕摸着廖方雪地手,从太监那里接过一块玉佩放在廖方雪面前,“雪儿,看,还认得这个吗?”

    廖方雪拿起萧泠奕手中地玉佩,放在阳光下,玉佩整体通莹。

    廖方雪的眼睛一直看着玉佩上的那一抹红色,“这是清微玉佩吗?果然好看。可惜以前交了叶倾城,弄脏了这块玉佩。”

    “这是沈府里只内传的玉佩,当初高太尉死后,我命人四处寻找,才在之前要和高天翔成亲的柳家小姐身上找到。怎么样,还要吗?”

    廖方雪盯着自己曾经很想要的清微玉佩,轻蔑地笑道:“他当初为了叶倾城,拒绝了和柳家的联姻,还在高太尉的门口跪了一整天,柳家这事才算告终,没想到这玉佩竟然在柳家小姐身上。

    廖方雪越想笑得越开心,“叶倾城害死了高大哥,只怕连这玉佩都没有碰到过。我之前是想要,不过现在人都没了,这玉佩要着也无用。”

    她说着,就把好不容易找到的玉佩摔在地上。

    太尉府世代相传的玉佩就这么的被四分五裂。高槿失神的弹断了一根古琴的弦,断弦的声音和玉佩摔碎的声音混在一起,让人听起来格外的突兀。

    萧泠奕和廖方雪朝他望去,高槿慌忙在一旁跪下,“臣失神之过,望娘娘和陛下责罚。”

    萧泠奕沉着脸居高临下的看向此时破坏了气氛的高槿,“看在你是皇后钦点的乐师,朕就饶你一命。若再有下次,你的下场就和那块玉佩一样。”

    “是,臣谨记。”高槿看向那一堆碎成块的清微玉佩,那玉中的那一抹红还完整的碎着,在阳光下发出斑斓的光,却刺痛了高槿的全身。

    他别开视线,慌乱的收拾东西,“臣,马上回府修琴。”

    高槿从宫里回来了一趟府中,又换了一套衣服,径直前往和萧文轩见面的地方。

    高槿的认路的本事出奇的好,只走了一遍的路,通过记忆把路线和各处的分布都一清二楚的记在脑海中。又凭着记忆走到了当初萧文轩第一次见他的地方,还未进门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喧哗声,

    “高槿那人并不可信,虽说他的脸成天戴着面具,可是谁都不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子,谁知道高槿是不是他的真实身份。万一他一直都在骗我们呢?”

    “是呀,殿下,你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告诉他我们得底细,还把他带到这来。”

    “那人可是那妖后身边的红人,这几天一直都在他们身边会不会是他们派过来的卧底?”

    “你不说还好,你一说我就感觉像是故意。”

    萧文轩头疼的捏着眉心,声音在这一群口舌不止的人中显得格外无力,“高槿是庄峰身边的信得过的人,你们连庄峰的话也不听了吗?高槿日日在他们身边也能更好的给我们提供一些重要的东西,也知道他们接下来可能会用到的计划。再者说,如果他对我们不利,从他知道了这里以后,这十几天里我们哪一个人不是都相安无事的。”

    高槿推开门,不顾众人诧异的眼光走在人群中,

    “原来诸位对我都不放心。那在下只能再说一次,我和他们有仇是真的,想杀他们也是真的。”

    又从袖中取出一沓纸,“这些是萧泠奕和廖方雪所犯下的罪证,是我一个朋友交给我的。不知道凭这些能不能换取你们的信任?”

    众人将纸分发给每个人,每个人之间又相互的来回看。上面的罪名都被人清晰的列在纸上,每一个罪名府让人胆战心惊。

    看完这些,众人只觉得脸被人打得生疼,立即改口。

    “够了够了,高槿乐师给我们的诚意我们已经看到了,刚刚我们说的都不算数。”

    “是啊是啊,高槿乐师就当没发生过。”

    “我们也只是防备心重而已,高槿乐师就不必放在心上。”

    刚刚还在开口讽刺怀疑高槿的人瞬间换上了一张和蔼的脸对高槿笑道。

    萧文轩也看了一部分,松开眉头,紧紧盯着高槿,“这些就多谢高槿乐师了。”

    高槿摇摇头,转身走到门口处,又扭头看向众人,“罪证就交给你们了,在下只想尽快的亲手杀了他们。”

    没等他们回答,高槿就开门出去,却在不远处看到了和庄峰手牵手的萧萦。

    “八公主?你还活着?你和庄少将这是……”高槿的目光在他们紧紧牵住的手间徘徊,

    庄峰扭头笑着看向萧萦,“这位是宫中的乐师,高槿,现在是我们的人。”又冲高槿笑道:“她是先帝时的八公主,萧萦。”

    高槿疑惑的看着萧萦,问庄峰,“不是他们说,八公主被一群马贼杀了吗?”

    萧萦鼓着腮帮子,稍稍偏头思索,“嗯,再差一点就是这样了,不过那群马贼是廖方雪让人假扮的,还好有庄峰收到消息赶到,把我救了出来,后来我们就因为一点小小的事情被困在一起待了几天,出来之后我们就相互喜欢上了。准备等一切平息了以后我们就成亲。”

    她愤愤不满地心情爆发,“再然后我听说五哥被宫里的那群人都抓了以后,我就生气。要是有机会,我也要把萧泠奕和廖方雪的头打爆,害死了我的倾城姐和二哥,还想杀了我五哥,他们太过分了,看着就让人生气。”最后一句话是带着撒娇的语气向庄峰说的,

    庄峰一改往日的面无表情,一脸疼爱的用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那你别生气了,我带你去买好吃的。”

    萧萦在一旁疯狂的点头,高槿眼中也带了一些笑意,“原来如此,那就先预祝两位新婚快乐了。”

    高槿转过身,身后两人的嬉戏声不断的传来,眼里的笑意消失,替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哀鸣,就连藏在面具底下的心也开始痛起来。

第一百零二章 夜梦反宫玉木槿

    是夜,廖方雪在梦中不断看见人影闪过,一会儿回到了当年廖方羽在最后离开将军府的决毅。又仿佛看到廖方羽的尸骨摆在在她面前,一眨眼又看到在门口对她微笑的叶倾城,。身边还有站起来的廖方羽,脖子上还有那条长长的伤口,里面的鲜血不断的冒出来。

    “不要,不要!”廖方雪满头大汗的从床上惊醒,廖方羽和叶倾城的脸一直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睡在一旁的萧泠奕也被廖方雪倏然惊醒,拿袖子擦拭着廖方雪额头被吓出来的冷汗,轻声道:“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廖方雪双眼空洞,无神地抓住萧泠奕的手,“我要杀了叶倾城,我要杀了所有姓叶的人。”

    萧泠奕缓缓把廖方雪抱在怀里,轻柔的拍打着她的后背,他轻声安慰道:“那我马上下旨,杀了所有姓叶的人。没事了,你要是睡不着,我就一直陪你。”

    廖方雪的眼睛渐渐有了焦距,回过神来,伏在萧泠奕的怀中小声哭泣,“我好恨她,是她害死了我哥,让我哥再也回不来了。”

    “你既然想廖将军了,那过几天,我们就去他墓前看看,但你也要好好休息。”

    “……”

    萧泠奕抱住廖方雪一夜没合眼,看着廖方雪入睡后才起身穿上衣服出门,看向负责拟旨的太监,“去拟一道圣旨,朕要杀了天下所有姓叶的人。”

    小太监急忙跪在地上,“皇上,此乃万万不可,皇上的玉印本是先帝去世后才赶做的,本就有人心生不满。天下姓叶的人何其多,如果姓叶的人一杀,那造反的人就更多了。”

    萧泠奕眼里的怒气快要喷出火来。“朕做事何时要轮得到你说话,若非洪公公已死,这和位置怎么会落到你头上。没有玉印又怎样,他们造反又怎样,朕还不是照样治理着大梁。你要是再多嘴,便和当年洪公公一样的下场。”

    “皇上,无故就杀姓叶的人百姓不会服。”

    “他们招惹了朕的皇后,这还不算理由吗?你只管拟旨就行了。”

    “是皇上,小的这就去拟旨。”小太监吓得腿都快麻了,颤颤巍巍的起身去拟旨。

    路过大理寺时,里面的嚎叫声更是让他迈不开腿。只是一年,梁帝便把先帝留下的大臣几乎全部杀尽,甚至一切还都以皇后娘娘为主,事事都听。

    小太监摇了摇头,若是当年的登基的是承王或者容王那该有多好,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

    小太监止住自己还想要再胡乱猜忌下去的心,加快脚步,赶去拟旨。

    杀叶氏的圣旨一出,反抗的声音大过于天,可萧泠奕依旧面不改色的带廖方雪去祭奠廖方羽将军。

    在朝堂上姓叶氏的人也不少,朝内朝外都是骂声一片。只是一天的时间,就杀了几千人,京城中人人都能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对萧泠奕也更加的忌惮了几分。

    高槿坐在凳子上,冷冷的看着面前不断走来走去的一群人,耳边众人议论的声音更是吵得他头疼。“殿下,我们也该起义了,再这样下去,整个天下的人也都会被他杀尽。”

    “可问题是,我们现在手中只有庄少将的御林军,其它的我们根本没有筹码。”

    “说的也是,而且听说那个廖方雪的手上还有一些私家军,如果被他们反杀,反咬我们一口,说我们造反怎么办?先帝死之前又没说谁才能当皇帝。”

    周围的人吵得火热,而萧文轩本人却坐在一边,看着的高槿陷入了沉思。

    高槿对身边的喧闹声忍无可忍,站起来,“各位,我们手中有控制皇宫的御林军,庄少将也有皇宫里的地图。现在萧泠奕杀叶氏已经引起了百姓的愤怒,此时正是起义的最好时机。而那些廖方雪手中的私家军我曾查过,之前是一个叫杨平的人在管,可是杨平一年多年就被廖方雪杀了,换了一个新的将领。

    “那些私家军里有我安插的倚着人手,到时候回帮助你们。其他的你们就都不用管了,剩下的事交给我来解决。害我一些东西要等容王杀了景王之后我再给你。”

    她侧过身看向其他的人,拿出袖中的一块玉印放在桌上,“现在皇嗣只剩下景王和容王,景王昏庸无能,只有容王。这个玉印你们应该都见过,这就是先帝身边的玉印,有此物就可以证明,先帝之前是想立容王为皇上。现在民心,军心,时机都在我们手中,我们为什么不能起兵造反。”

    萧文轩抓起面前的玉印,放到眼前仔细的观察,抬头皱着眉,望向高槿,“这确实是父皇的玉印,你从哪来的?你最多也只是一个乐师,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

    高槿看人的眼睛里总是冷冰冰的,现在仔细一看,眼睛离还有一丝难过。

    “有一个朋友,就是他送我的,至于这位贵人的身份,恕在下无可奉告。只要明天打通宫门时,我和你们一起就行了。”

    众人忍不住赞叹的看向高槿,“高槿乐师的贵人众多,每次都能帮助我们成大事。看来当初容王让你加入我们是正确的选择。”

    高槿的眸子一沉,言简意赅的道:“不必这样现在死的人越来越多,时间最越短越好,最好是明天,你们先商议计划,到时候让我进宫就可以了。”

    高槿推开门不再理会身后那群人,转身离开。

    “高槿乐师,本王送送你。”萧文轩将玉印放回袖中,快步的追了出去。

    高槿和萧文轩两个人肩并肩的缓步而行。萧文轩看向高槿,就像再看当年的那个人一样。“若非高槿乐师帮我们出谋划策,这些事也不会如此的顺利,那事成以后高槿乐师想去哪?”

    去哪?高槿停下脚步,看向远方,

    “事成之后,我大概会到一个寺庙出家。我想出家等一个人,一个答应要和我成亲的人。廖方雪他们逼死了我的亲人,杀了我最爱的人,所以我对他们是真的有不共戴天之仇。”

    “怪不得你这么恨他们。你和你那个娘子一定很相爱吧。”

    “……”

    萧文轩实在没忍住,直愣愣的看着高槿,“高槿乐师,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很像一个人?”

    “知道,当年被灭门的太师府之子高天翔。”

    “不是,”萧泠奕微微地摇头,“你像叶倾城,我一直爱的那个人。虽然你的一些习惯不像她,但是还是让我感觉你和她一样。”

    高槿失声笑道:“可能吧,那殿下有没有听到这样一句话,如果两个人真心相爱,时间长了,其中有一个人的一切都会渗透到另一个的骨子里。或许这就是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就会很相似的缘故。”

    “是吗?”

    高槿和萧文轩走到门口,“容王殿下,不必相送了,我已经回去就可以了,殿下还是好好和他们商议对策吧,尽量越快越好。”

    等萧文轩再抬头时,高槿已经走远。摸着袖中的玉印,站在那自言自语,“倾城,是你吗?”

    高槿回到府上,整个府上大多都是绿色的树,只有一株盛开的艳丽的木槿花独立其中。

    高槿提着水桶慢慢的给它浇水,时不时的摸着它的枝叶,悉心照顾。只有在看木槿花时,连一向看人平静的眼中都是关心和柔情。

    路过的一个婢女见状,开口笑道:“乐师倒是很喜欢这盆木槿花,像照顾孩子一样,这盆木槿花还是乐师自己不远万里带过来的,刚拿到府上的时候,它还只是小小的一株没有开花的植物,就因为有了乐师的悉心照料,才能长的这么好。”

    高槿俯身轻轻拨去叶片上的灰尘,“这花是后来才喜欢上的,就越发的不可收拾。这一株花是那一袋种子里唯一一个开了花的,自然要好好照料。我倒是也想让那个人回来的时候也看见。”

    “说起来乐师名字中的槿字也是木槿花的槿,这可能就是缘分吧。”

    高槿笑了笑,也没有开口。一个戴着面具和高槿身影相似的男子在高槿面前停住了脚,“高先生,容王那边已经有了所有计划,让你过去准备。”

    高槿垂下眼,看向眼前的男子,“程晓,你也该走了。”

    程晓立刻跪在地上,埋首道:“程晓不走,程晓想和先生一起走,因为程晓的脸,所有人都只会打我,只有先生不会。”

    “现在你的脸已经快好了,不会有人知道你的身份,你也不能一直在我身边。还是先去找找你的家人吧,那场大火后,你不是也在找吗?而且这里这几天也会更加的危险。”

    “高先生……”高槿冲程晓挥了挥手,

    “回去吧。”

    程晓终是起身离府,门口处又回头望了一眼。

第一百零三章 以命做棋血泊雪

    程晓走后,高槿也在门口慢慢的送他离府。

    门口就是直通皇宫的大街,无论何时都是以往的热闹。

    高槿就站在门口,四处张望着。大街上,一对夫妇拉着一个小女孩在买糖。小女孩由一个很漂亮的女子牵着,而那高大的男子则牵着女子的手,在杂摊上挑挑拣拣。女子笑着拿起一根串着的几颗糖葫芦在男子眼前晃了晃,“夫君,你看,想不想要?”

    男子一把抓住女子的手,在手指上亲了下,“想吃,不过想让你喂我。”

    女子想了想:“我可不,这可是给我们女儿的,你要是吃了,女儿怎么办?我可不想再给你买一串。”

    小女孩也在一旁应和道:“就是,爹爹,你每天都和我抢娘亲,一点都不考虑我。这个糖葫芦也不爹爹吃。是娘亲专门买给我的。”

    男子笑着在女子脸颊上亲了口,弯腰抱起小女孩,刮了刮她的鼻梁,“怎么,爹爹和你抢娘亲,你还不乐意了?等你什么时候嫁出去了,娘亲就永远是爹爹的。”

    女子也忍不住笑了,她从男子手中接过小女孩,把糖葫芦递给她,“娘亲给你买了糖葫芦,以后你可要听你爹爹的话。知道吗?”

    小女孩点头,“知道。”

    男子:“我们也该回去了,爹爹给你和娘亲做好吃的。”

    “爹爹,最好了。”

    一家三口笑着离开高槿的视线,他们衣着简陋,却笑得很开心。就像平常夫妻一样,粗茶淡饭,好不惬意。

    高槿面具下的嘴角不禁的翘起,眼神也柔和了很多。

    如果,到处他们在一起成亲了,是不是也会向他们一样,过着所有人都一样的生活。而且他们也说过,他们之间也想要个女儿。

    如果,可以的话,应该还会有很多孩子。

    如果,可以……

    萧文轩的让御林军控制住了皇宫各处,确定不会让任何人出宫,自己则带着一大批起义军,冲进皇宫。用高槿提供的名单四处劫杀埋藏在宫里的眼线。高槿安排在廖方雪私家军里的人也在萧文轩的指引下杀了所有廖方雪的人。

    时值冬月,天空飘起了大雪,洋洋洒洒的落在地上,覆盖在那些血流不止的尸骨上,像是要掩埋一切的污秽的东西。

    宫中的一个暗线得到消息,立即跑向凤鸾殿向萧泠奕上报,“皇上,容王还没有死,现在带着人杀进宫了。到处截杀皇上和娘娘安排在宫中的眼线。而且庄峰也带着人反了,现在宫里到处的都是御林军的人。皇上,快带着娘娘跑吧。”

    萧泠奕猛地一拍桌子,“怪不得萧文轩还没有死,原来一切后面都有庄峰。朕好心待他,他居然给朕反了。”

    廖方雪百般无聊的把玩起毛笔建,看向长前来同报的暗线,“那本宫的廖家军呢?又为何没有一个人来?”

    暗线低下头,不敢去看面前两位即将被杀的两人。“娘娘的廖家军现在也变成了容王的人。”

    料想中的怒气没有来,廖方雪淡淡的冷笑了一下,“本宫早就知道了,不过没想到他们这么快。那些人都是从各地选来的,而且我在宫里的暗线谁也不知道,他们的手伸的还真是长。右城军令应该也在他们手上吧。”

    萧泠奕大手覆上廖方雪的手背,“雪儿,我们该走了。”

    廖方雪仰头看向萧泠奕,冷笑道:“这一切都是我故意的,你不知道吗?如果不是因为先帝,我父亲,我姑母,我哥哥也不会死。所以我想把它毁了,我想把它在它自己主人的手里毁了。你现在还想让我活下来吗?”

    萧泠奕掩下眼里的难过,“我知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可我最想要的不是这个高位,而是你的心。所以雪儿,你干什么,我都知道,但我只想让你活下来。”

    廖方雪挣开萧泠奕的手,“萧泠奕,你疯了吗?”

    萧泠奕突然起身把廖方雪往暗卫的面前一推。“先带皇后去统宣殿,再带出宫。那里人少最少,也最安全。”

    廖方雪还在用力的嘶吼,“萧泠奕你是真的疯了,怎么不杀了我这个罪人?萧泠奕……”暗线不顾廖方雪的挣扎强行把她带走。

    最担心的人一离开,身后就没有后顾之忧了。萧泠奕拔出身边的剑,对身边的所有人说道,“你们现在该干嘛,一定要造成皇后还在这里的假象,其他的人和我冲出去。”

    萧文轩拧着眉,看向一个个被杀的暗线,面前的地面被染了一层的猩红。一个侍卫跑过来,“殿下,属下得到消息,萧泠奕和廖方雪都在凤鸾殿内。”

    “当真不假?”

    “萧泠奕现在还带着人在在殿前抵抗,而凤鸾殿内也有人在,这消息一定不假。”

    萧文轩的眉头皱的更加紧凑,他知道萧泠奕谋杀皇帝,毒死萧暮卿,暗杀萧萦的时候,心里绝望无比。这就是他的四哥,骨肉亲情他也下的了手。

    他闭上眼睛,长长的叹了口气,“去凤鸾殿吧,萧泠奕尽量活捉,廖方雪那人,杀了吧。”

    “等等。”

    萧文轩睁开眼,就见高槿戴着面具,向他们走来,踩着地上的大雪,将身上衣服收拢了一些。

    地上的大雪一层又一层的覆盖,高槿踏过雪,吱吱呀呀的声音在他脚下响着。

    “萧泠奕的确在凤鸾殿,但是廖方雪却在统宣殿。凤鸾殿内有人不假,但那只是萧泠奕为护廖方雪掩人耳目放出的假消息。我需要一些人,我和去统宣殿杀了廖方雪,萧泠奕就交给你们。”

    萧文轩看着高槿瘦弱的肩头,仿佛此人弱的快要倒下。他们从高槿身上得到的消息众多,有一些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可高槿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为什么他总感觉高槿身行娇小,骨子里很像叶倾城,可他不是男子吗?手里的眼线的名单紧握,有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明明打听到叶倾城已经死了。

    “本王和你一起带人去吧,萧泠奕那边让庄峰去就行了。毕竟要给所有人一个交代,就让庄峰把萧泠奕活捉关进大牢。不过,高槿乐师,若是右城军令在你手上,本王希望这次结束以后你能把它还给我们皇室。”

    “嗯。”高槿淡淡的回应道,转身向统宣殿的方向走去。

    高槿和萧文轩赶到统宣殿时,廖方雪正和一群人想着办法离宫。见到来人,廖方雪狠狠地看向高槿,“高槿,我待你不薄,不想你竟然背叛我。”

    高槿拔出一旁侍卫身上的剑,“我从未忠心与你,又何来背叛?”

    剑刃指向廖方雪时,眼里是一片杀戮,“我想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杀了你,替那些死去的人报仇。”

    廖方雪对着高槿不屑的笑了,同样的拔出自己身上的佩剑,“想杀了我,就你,也配?”

    两人的功夫难分难舍,几个来回,仍是不相上下。

    萧文轩靠门站在一边,高槿一向弱不禁风的,没想到打起来也能和廖方雪打成平手。能和廖方雪打成平手的人,少之又少。

    廖方雪用力的向高槿脸上砍去,萧文轩立即握向一旁的剑柄,想拔剑阻止。可廖方雪的剑已经飞过去,眼看马上就要就要朝高槿的脸上划去,来不及阻止。

    高槿一偏头,用刀刃重重的划在了廖方雪的手臂上,让她手上一松,剑随之落下。躲过了剑刃,却被剑刃带动了头上的木簪,割掉了几缕黑发。

    廖方雪手中的剑落地时,同样落下的不止高槿的发簪和头发,还有他从来没有摘下过的面具。

    高槿的剑抵在廖方雪的颈脖处,同时也让所有人都看清了他面具下的脸。

第一百零四章 故人复生两难全

    萧文轩松开手中的剑柄,整个人仿佛刚如梦初醒,“倾城?怎么是你?”

    比萧文轩还要震惊的是廖方雪,“叶倾城,你怎么可能活着?你害死了这么多人,你怎么还敢活着。?”

    高槿脸上的面具落下,露出的是叶倾城那张许久未露面的脸,比起之前要消瘦了些,脸色在这样的大雪天显得苍白,仿佛要和地上的雪较量。

    叶倾城眼里满是厌恶的寒冷,“真正该死的人是你,如果你没有把防布图交出去被人发现,廖方羽也就不会替你去死,廖方羽为了你让我不要在调查这件事,让我放了你。可你现在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滥杀无辜,你杀了天哥哥,杀了秦峥,你还将他们全部灭门,还有那些无辜的人。廖方羽还为了你自杀,他这死还真不值。”

    “不许你说我哥,我没错,我哥也没错,错的是你,是你错了,错的是你为什么还活着。”廖方雪撕心裂肺的大喊。

    像是什么也听不见,叶倾城用剑在廖方雪的脖颈处重重划出一道长长的血口,如同廖方羽当年拿剑自刎一般。

    廖方雪捂住血流不止的脖子,“叶倾城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她说完这句话就随之而缓缓倒下,“我绝不会放过你,你该死。”

    廖方雪一死,叶倾城也感觉到心上传来的无力,用剑杵在地上支撑着自己站立。“天哥哥,我替你们报仇了。”

    萧文轩让人把同廖方雪一同作乱的一干人带走,从后面把叶倾城抱起,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倾城,你既然回来了,那就留下,好不好?留在我身边,不要走。”

    叶倾城将手中的剑扔在地上,把萧文轩抱着的手掰开,筋疲力尽的道:“不用了,我答应过天哥哥,我会在寺庙出家,我要一直等他回来。”

    “可倾城,高天翔他已经死了,你等不到的。”

    “会等到的。”

    叶倾城转过身,把腰间的右城军令递给萧文轩,“玉印我之前给过你,右城军令是洪公公给我的,现在转交给你。皇上想立容王为帝,这是事实,如今你们得了天下,那就好好的治理。”

    她想起还有才见过几面的萧萦,“还有萦儿成亲的时候,我可能不会回来,记得帮我祝贺他们。”

    她走到门口,又回过头,“天哥哥,他还没有死,他只是不想见我难过,自己躲起来了而已。”

    “倾城……”萧文轩声音低哑,他知道,叶倾城不会回来了。

    他捂着自己的心口,这个地方又开始疼起来,比当时受过的剑伤,刀伤都还要疼。

    “雪儿!”萧泠奕闯进来,一眼就看到无声倒在地上廖方雪,挣开身边人的束缚,冲过去抱住廖方雪,“雪儿,你醒醒,你快醒醒。”

    他摸向廖方雪快冰冷的脸,眼里落下热滚滚的泪,忍着哭声,“你怎么比我还先走了……”

    “殿下,刚刚梁帝听说廖方雪被我们抓住,就死活要来这,我们也拦不住。”庄峰的侍卫一同进来,向萧文轩开口解释道。

    萧文轩看着抱住廖方雪不断在哭的萧泠奕,摆摆手,“没事,你先下去。”

    廖方雪的血染了萧泠奕身上衣服的一大片,她的身上开始变得冰冷,可萧泠奕还是不愿撒手,眼睛无神地看向萧文轩,

    萧泠奕扣住廖方雪的手,笑着又倏然哭了,他朝萧文轩说道:“五弟,四哥平时对你虽算不上太好,但也绝对不会差。四哥是做过很多坏事,但四哥只求你,把雪儿的墓葬入廖氏墓陵。她想去见她的哥哥,不要把我和她埋在一起,她不喜欢,也不喜欢我。这是四哥最后一个要求,就这么一个,”

    “……”

    “能不能答应我,四哥求你了。”

    “好。”萧文轩轻轻的点头,允诺了。

    萧泠奕笑着看向廖方雪身边的一把佩剑,这把剑的主人曾是廖方羽,后来是廖方雪。

    他将剑一把拿起,抱住廖方雪,一剑刺穿了自己的胸膛。嘴角溢出鲜红的血,一点一点的滴在地上。

    他将廖方雪抱的紧了些,“雪儿,不要怕,我来陪你了。地狱里做鬼也有我陪你……”

    话落之处,他也声断气绝。

    萧文轩的手握成了拳,红着眼对身边的人吩咐道:“把他们抬下去,就按照梁帝之前说的那样做。至于高槿乐师,放她出宫。”

    萧文轩用尽全力的说出最后一句话,嗓子里有股血腥味在流转。

    “哇”的一声,一股脑全都把那股腥甜全吐出来。

    “殿下,”身边的近侍惊呼一声,扶住萧文轩,“快速叫太医。”

    萧文轩脑海中一时间全闪过所有和叶倾城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眼前似乎站着一个叶倾城在冲他笑。

    “倾城。”萧文轩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没有抓到,最终在近侍的身边无力的晕过去。

    “殿下,快去叫太医,快去。”

    萧文轩被太医把着脉,听不清耳边那些近侍在说着什么,只是垂下头,静静看向手中的白瓷瓶。

    叶倾城一离开,他的身边再也没有一个人了。他先前以为是廖方雪派人把叶倾城围杀,即使自己身负重伤,第一个想到的也是她。为了给她报仇,召集旧军,步步为营,可当真正看到叶倾城死而复生的时候,他真的比谁都开心。而她说要离开的时候,他好像除了放手,再也没有别的选择。

    他为了叶倾城而生,也会为了她而死。叶倾城出宫后,他感觉他一直以为让自己活下去的信念就此崩塌。

    他看向自己的周围,再也没有一个眼熟的人。他也清楚,叶倾城不会再回来了,但他还是想再看她。

    近侍捧了一堆东西过来,“殿下,现在梁帝已死,大梁群龙无首。是殿下清理了梁帝等人,威望越来越高。如今让殿下做新帝的人不在少数。殿下,你看……”

    “把这些拿下去吧。”萧文轩的目光从近侍捧着的玉印和皇冕扫了眼,又重新挪回白瓷瓶。“你们从种选一个就行,本王不想做皇帝,只想去找一个人。”

    “殿下说的可是叶姑娘?”

    “……”

    近侍也在萧文轩身边待过一段时间,自然也看得出,萧文轩看叶倾城的眼神都不同。

    “殿下,恕臣直言,叶姑娘现在身无官职,很难保证会发生什么事。而且叶姑娘也将玉印交给了殿下,就是想让殿下登基,殿下不要辜负叶姑娘的苦心。若是殿下成为了新帝,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还能保护叶姑娘的安危。”

    见萧文轩的表情有一丝丝的松动,近侍也更加明确的劝阻,“殿下,叶姑娘无论要去哪座寺庙,只有皇帝的命令才能把寺庙护的更好。叶姑娘已决心出家,殿下再伤感也无用。还不如为大梁的子民着想,为天下苍生着想。这也是叶姑娘想看到的。”

    萧文轩合上眼,似是在挣扎,良久,他睁开眼,收起手中的白瓷瓶。

    “你说得对本王答应过她,要好好的守护大梁,本王也会好好的保护她。”他的语气一顿,“可我让再想想。”

    “殿下还请三思”

    是年,萧文轩称帝,名为倾帝,号年号为文城年,大修律法,奖励耕战,另派重军保护寒山寺,每三月便会去寒山寺为百姓祈福,也是为了去见一个人。

第一百零五章 结局 君生伴随我亦生

    叶倾城穿着一身白色道姑服,拎着一个食盒走上长白山,径直来到一个被围栏围绕的小木屋,木屋外种满了青竹,周围还有几棵梨树。

    叶倾城从食盒中拿出几碟糕点,一壶清酒全放在桌上。“京城中新开了一家酒楼,萦儿之前带我去尝过,味道还可以。这次回来也去了那,选了几样你可能爱吃的,过来尝尝吧。”

    凌悦颜正在一颗梨树下哄着襁褓里一个刚出生还没多大的孩子。

    她笑着走来,直接把孩子塞进叶倾城怀里,“倾城,你先帮我抱一会儿。放心,这次不会像上次那样顽皮了。这些东西我可好久都没吃了,一定要好好尝尝。”

    叶倾车城看着怀中粉嫩嫩的小脸,嘴角还挂着一丝口水。怜爱泛出,抽出帕子轻轻给他擦拭着脸,动作轻柔的像是怕把他弄疼。

    怀中的孩子口中咿咿呀呀的叫唤着,小手拉住叶倾城的帕子不肯撒手。

    叶倾城的嘴角微微上扬,“这孩子应该快四个多月了吧,叫什么名字?我从一开始看着他出生,那时候他还是小小的一个糯米团,现在长这么大,还会给我要东西了。”

    “名字?”凌悦颜吞下口中的东西,含糊着,“我还没想好,就叫思净吧,秦思净。”

    “思净?秦思净,挺好听的,我没想到你竟然想生下这个孩子,”她抬眼,扫视了半响凌悦颜,“没想到,你现在还变了这么多,不过都是做娘的人了,也该变一些了。思净是你和秦峥的儿子,是你怀胎十月生下来的,还是我接生的他。你可不能像以前一样了,孩子还小,就要好好的照顾他。”

    “是是,思净一出生你就下山办事了,还不是占了便宜做了思净的干娘。看到思净,你想不想也要一个孩子?不过倾城,你真的不考虑一下萧文轩吗?听说萧文轩在你走后,身体就一直不好。而且现在高天翔已经死了,你还要为他出家,何必呢?”

    叶倾城把秦思净抱回摇篮里,勾起唇,眉眼收敛来了,

    “你的话,萧文轩和萧萦都和我说过,他现在已经是皇上,和我只能说是一个路人。我也已经有了天哥哥,我的心里很小,只能容得下一个天哥哥。容王是很好,可我先遇到的是天哥哥,让我最喜欢的人也是天哥哥。”

    随后她坐回会凌悦颜面前,岔开话题,“而且你后来不是平安无事,还甘愿的生下你们的孩子。现在京城中都太平无事,你怎么也不下山去看看?”

    她顿了下,接着说,“廖方雪和萧泠奕的罪证是秦峥找到的,却也是你给我的。他们之所以能成功,里面还有你们的一份功劳。”

    “因为我当时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有没有爱上阿峥,一心只想着为爹娘报仇。他知道,所以就默默的给我收集他们的罪证,让三先生交给我。”凌悦颜笑了一下,看向秦思净,“我现在有了思净,山下再好也好不过这里。这里有我爹娘,有阿峥还有思净。我还种上了他最喜欢的青竹,一直都待在这里也挺好的。”

    秋季的风藏着凉意,吹开了凌悦颜身上素白的衣袍,头上还戴着白簪,一身为人守孝的模样。

    “你倒还是痴情。”

    叶倾城静静的盯着凌悦颜,觉得很神奇。只用了一年的时间,这样看着倒是比之前稳重了些。

    “那也比不过你。”凌悦颜注视着叶倾城身上地尼姑服上,看了这么久,她还是有些不太习惯叶倾城穿着一身道姑衣服。

    凌悦颜强有力的反驳道:“自从高天翔死后,你就变得和他一样,让人根本分不清你是高天翔还是叶倾城。这不也是痴情吗?比我还深。”

    叶倾城的头上也重新戴上了当初高天翔送的木槿花木簪。“只有这样,我只能骗自己他还在,他还一直在我身边。从未离开。”

    “倾城……”凌悦颜张开了口,欲言又止。“没什么。”

    “对了,”叶倾城说道:“后来庄峰有一次来找我,我把你这在这里的事告诉他了,他是不是来看过你了?”

    “嗯,他来过,也是想让我回到京城,我没答应。他还告诉我,那些阿峥没有告诉我的事。”凌悦颜压下悔意,淡淡的说道,

    她才知道,秦峥是真的爱了她快十年,

    她也是才知道他在默默的关注着自己。

    她甚至是从别人口中得知,他为了自己放弃了一切,就为了给她一个承诺。

    这些,秦峥一个字都没有和她说过,而她回答秦峥的却是自己的无理取闹和滔天恨意。

    连自己对他的心意也只是在他死后才明白。到那个时候已经晚了,秦峥死了,再也没有人可以容纳她的一切缺点。

    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秦思净了,再也没有其他了。

    除了那次房事,他们都没有拜过堂,连夫妻的名义都没有,就只有这个孩子了。

    叶倾城收起凌悦颜吃完了的糕点碟子,冲凌悦颜微微一笑,“好了,我也该走了。你也还给孩子喂点东西了,可别把他给饿瘦了。”

    凌悦颜无奈道:“我知道,不过我没养过孩子,只能问你了。”

    “你是他亲娘,难不成,你还想让我一个干娘把他养大吗?”

    “这个也不是不可以,主要是,有些时候我可能要下山,所以思净可能就要交给你了,你又在寒山寺。总不能小小年纪跟着你一起看破红尘吧。”

    “……”叶倾城瞅了凌悦颜,挑眉,“你也是够了。”

    “……,没办法,你教的,”

    “……”

    走出小木屋,叶倾城回过头看了一眼,久久不能忘怀,心口又开始生疼,叶倾城捂着胸口,那里疼得厉害,就像有一万只虫子顺着她的皮肤,钻进心肺,用力的撕咬。

    其实凌悦颜现在真的还挺好的,一家人都能聚在一起,虽然已是阴阳相隔。

    不过还好,自己也快了,留给自己的时间也不多了。

    叶倾城摩挲着头上的木簪,甜甜的笑着。

    天哥哥,你要等我,让我试试能不能再找到你。如果我还是等不到你,能不能让我直接去找你。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要一个你。

    寒山寺里的屋外的大雪纷纷,染白了整片大地,覆盖上了一层白色。

    叶倾城拿着沾上了朱颜的笔,对着案前的一株木槿花,一点一点的绘在宣纸上。倾入了大量的心思,木槿花也在纸上栩栩如生。

    叶倾城停下笔,将画完了的木槿花挂在墙上,终是满意的点头。

    这一年,她一直都在画着木槿,但再怎么画,她也还是不想停下,如今满墙都是她画的木槿,心里想高天翔执着却一直都没有变。

    叶倾城转身又铺上了一张宣纸,拿起刚放下的笔还想再画一张时。从胸口到四肢的疼痛也开始在叶倾城体内蔓延开来,拿笔的手在疼痛下一松,宣纸上就多了几朵墨花。

    她捂着胸口,扭头就是一口鲜血喷在地上,身上的无力让她来不及扶住桌椅倒在地上。耳边是那个神医对她的劝阻,

    ——“叶姑娘,你这一身伤任何神医都无能为力,当初那个悬崖下面本就是寒水,你体质又偏寒。从那上面掉下来还能清醒就已经是不可思议,你又为什么一定要在意这一两年的时间。”

    ——“这颗红延丹虽然可以让你健康的坚持一两年,可是这也是一颗毒药。它会在你服用后的第两年便会日日发作,痛苦不堪。几月之后,就会中毒身亡。其实你现在每日用药,虽然还是体弱,但还是可以活十几年。可要是这红延丹吃下去就真的不能挽回了。你当真还要吃吗?”

    ——“其实,就算高公子已经故去,叶姑娘也可以活着,忘了一切不好吗?”

    忘了一切不好吗?不好。

    叶倾城手心里紧紧握着那支精巧的木槿花簪,现在能陪她的只有它了。高天翔死了两年,这几年里,她都想忘了他,却一直都忘不掉。甚至她每天都在想他,高太尉要回玉佩时,她忘不了他,现在也一样。

    后来每次毒发作的时候,她都很疼,可是现在她要去陪他了,反而感觉身上也不怎么疼了。

    叶倾城躺在地上,流下的泪从眼角划入她的双鬓中,慢慢的闭上眼睛,叶倾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让她不愿醒来。

    在梦里,她看见她一身喜服的坐在床上,同样穿着喜服的高天翔掀起了她的盖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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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美人介绍:
十七岁前的叶倾城以为她会留在尚书府一辈子,可后来她遇上了那个让她扰乱她心神的男人。然而灯火生情,刀水断,后来的她才知道,原来两个人真心喜欢,也可能会被拆散木槿美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木槿美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木槿美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