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恋人生死两茫茫
叶倾城从床上醒来的时候,空荡荡的房间只有她一个人,推门的声音在房间响起。
秦峥端着一碗汤药朝床边走来,将药递到她面前,“叶姑娘,既然醒了,那就先把药喝了。”
叶倾城每做一个动作,就感觉浑身都在疼,五脏六腑像是在被人慢慢挖出来。她慢慢开口,“我怎么会在这?”
她记得被一群官兵打伤后,又被他们逼到了悬崖,她就跳了下去,可是为什么会在这?
秦峥的眉头皱起,“你掉下悬崖后廖方雪就四处派人找你的尸骨。刚好是御林军找到了你,我又有一个朋友在御林军,就托他把你送过来了。”
秦峥只觉得自己的手一沉,袖子被叶倾城拉住一角。
叶倾城满脸是泪的看向秦峥,“天哥哥呢?他在哪?他是不是还没有死,他是不是还好好的活着,对不对?”
说到高天翔的时候,叶倾城格外的激动,眼中的泪水快要将她淹没,
“你先把药喝了,喝下之后我再把高天翔的事告诉你。”
“好,我喝。”叶倾城接过碗,顾不上嘴里的甘苦,快速的喝完,“现在可以说了吧。”
秦峥背过身,目光沉沉的看向窗外,“叶姑娘,高天翔死了,被廖方雪派出去的人杀了,就连尸骨也是我让人悄悄藏起来的。”
叶倾城手中的药碗跌落在地,瓷片碎了一地。毫不在意自己全身难以忍受的疼起身下床,“不行,我要去找她,他还没死。”
秦峥把叶倾城拉回床上,隐约有些怒气,“高天翔是我好友,他死了我也很难过。他的尸骨我已经在安排埋葬了,你身上还有伤就站在这里待着,哪里都不要去。你的伤本来就很严重,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万幸。不然我又要再安葬你一个。”
他转而语气冷静下来,“另外,就在你们出事后没几天时间,尚书府也被他们满门抄斩,但全府上下只有悦颜还活着,你们两个现在都在被人追杀,最好都不要见面。如果有什么事,我会直接让你通知你的。”
叶倾城无力的垂下头,刚喝下的苦药还不及她心里的万分之一的苦。
她不想听见自己最爱的人死了,还是死在了自己的面前。他明明答应过她,他们要好好的在一起,然后生一堆孩子的。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头埋在被子里,声音越来越小。,“是我害死了他们,是我害死了天哥哥,对不起,对不起……”
秦峥负着手,“你要是实在想见他。再过几天,等你的伤再好一些,我带你去他那看看。”
叶倾城被秦峥带到高天翔墓前时,之前装出来的平静土崩瓦解,摸着上面刻着高天翔名字的墓碑,明明很不想哭,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掉。
叶倾城不停的抹掉眼泪,可那些眼泪像是开了堤的洪水,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天哥哥,你回来。”
没遇见她时的高天翔是什么样的,意气风发,前途似锦。那样一个可以让她哭让她笑的少年再也回不来了。
曾经的鲜衣怒马,如今的墓头清冷。这些都是因为她。
秦峥的眉头依旧还是皱起,他仿佛看到了几天后埋葬凌尚书和凌夫人的时候,凌悦颜的样子。
她是不是也会这样?如果自己死了,会不会她也像这样哭的这样伤心。
凌悦颜面对他时的面无表情浮现在他心头,他自嘲的勾起唇,怎么可能,她现在这么恨自己。
他把身边的人全部劝走,“我们走吧,别打扰他们叙旧。”
叶倾城泪眼朦胧的把头靠着竖在自己眼前的墓碑上,冰冷的墓碑和她的心一样的冷。
“天哥哥,你说过要和我成亲,做我的夫君。你也说过我们以后永远都在一起的,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你说话不算数……”
叶倾城把头上的木槿花簪取下握在手中,哭丧着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
“天哥哥,其实我很早之前就见过你,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了你的名字,你的模样。我以为我们只有那一面之缘,但是后来我们再相逢的那一次就是在街上了。那个时候,我一眼就认出了你。”
“天哥哥,可你怎么就先走了?我是真的好喜欢你,很喜欢的那一种,我们在一起点点滴滴,你为我做的每一件事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天哥哥,我想见你,你要是活着还不来找我,我就带着这些记忆到下面去找你,生生世世我们都不分开。”
良久,叶倾城眼睛哭的有些疼,她站起身,一双手出现在叶倾城的眼中。
秦峥手上捧着一个锦囊还有一个平安福,这两个上面都沾上了血,血迹已干。
秦峥把它们全部都拿给叶倾城,“我刚刚还忘了说,这两个是在高天翔死后,在他身上找到的,其中一个是平安福,还有一个里面装着木槿花的种子。这些他一直都带在身上,临死前还我给你的。”
叶倾城拿起锦囊和平安福,一双手都在抖。锦囊她没见过,可这平安符是她当初在高天翔要离京时送给他的,现在却破烂不堪。
眼神又在锦囊袋上流转,她好像想起来,之前和高天翔说过他们成亲以后会在静心阁里种下一大片木槿花。
可以现在物是人非,花还在,可答应和她一起种花的人不在了。
叶倾城用哭到不成声的声音问道:“那他临死前还说了什么?又或者你们还有什么没告诉我?”
“有,”秦峥放弃了高天翔让他骗叶倾城的说法,“在萧泠奕和廖方雪揭穿你身份的时候,他知道他们可能会杀了你,就进宫让廖方雪不许对你下手。可没想到他们出尔反尔。而且他身边所有的暗卫从一开始就得到一个命令,就是保护好你。”
“还有,”秦峥说道,“他没有想到廖方雪会派出廖家军来杀你,也没想到他会死。到他在死前让人通知我,安排好了你的一切后路?”
叶倾城嘀咕着,恨不得把里面的那个人刨出来问他,“天哥哥,你怎么这么傻?怎么傻成这样……”
秦峥:“高天翔他真的很爱你,爱到可以为了你不要命,甚至去死。”
叶倾城擦干眼泪,把锦囊和平安福放在心口上,那里还可以感受到点知觉。
“天哥哥,我会替你们报仇的,不管付出多大代价。等我回去以后,便把这些木槿种下,好好的让它们长大,你回来的时候是不是会很开心?”
叶倾城扶着墓碑起身,指腹仔细的摩挲的上面刻有“高天翔之墓”的大字。
天哥哥,我知道你怕冷,有我在,你也不会再怕了。你再等等我,我一定会下来陪你的。
叶倾城回到住处,神出鬼使的拿起了木梳梳了一个和高天翔平常惯用的发式,又穿上和他一样的衣服。看着镜中的自己,除了脸,那里都像他。她开始做起了和高天翔一样的动作,模仿起了他的一颦一笑。
再怎么像他,心里也是空荡荡的。她想用这种方式,骗自己他还在身边,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她真的想和他一起去了,可他们的仇还没有报,尚书府哥太尉府的那几百条人命还没有结果,她还不能。
她问过大夫,虽然体弱,却能活十几年。可这些远远不够,她找过,玉印和右城军令还在她那,她要用几年时间替他们报仇。这几年里,她的身体必须要好,哪怕时间没有多长。
番外二 十年心意未曾变
皇宫里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在宫人傲慢的目光下走进宫,经过一个月的沉淀,秦峥已经能对这些目光和辱骂熟视无睹。
随着这些谩骂声响起,秦峥心里对自己爹的恨意更深,明明母亲什么都没有做,却因为深爱爹就要替他承受这些本不该有的骂名,甚至该逼走了哥哥。
秦峥在一旁的手紧握起衣袖,凭什么,为了一个她爱的男人可以做这么多。
心里越恨,耳边的声音就在他心里回荡的越大声,
“这个不是那个女人的儿子吗?”
“你说的是不是害秦家出事的那个女的?”
“那个女人害死了妃嫔,皇上也不杀了她的儿子。说起来这秦家也是够倒霉的,有了这么一个女人。”
秦峥的指尖在手心里掐出了血,可这些话,他必须忍,他也答应过母亲不告诉任何人真相。就只因为还她爱着爹。
几个婢女不怀好意的朝秦峥走过来,笑盈盈的站在秦峥面前,阴阳怪气的说道:“呦,这不是刚刚做了嫡子的秦家少主吗?听说那个害死我们娘娘的就是他的生母,还是个庶的,还真是野鸡窝里爬不出凤凰。”
说话的婢女,抬起脚就往秦峥的肚子用力的踢过去。
秦峥被踢的生疼,扶着一侧的宫墙勉强支撑自己站立的双腿,眼中的恨意几乎要把人给撕碎。
“你们想干什么?我今日是和父亲一起进宫,你们要是敢在这里对我做什么,秦家也不会放过你们。”秦峥还没有及冠,声音清朗却不带童心,声音从嗓子处发出,像一只被欺负了的小兽发出反抗的嚎叫。
一个婢女上前狠狠地扇了秦峥一巴掌,“是吗,我们还真是怕,那你那个贱人一般的母亲害死我们娘娘,这笔账我们又该怎么算?”说着又扬起手想再扇一巴掌。
“住手,你们凭什么打人?”小女孩清脆的声音传来,拦下来那快要落下来的手。
凌悦颜双手环抱在胸前,盛气凌人的走过来,“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这里打人的。一群婢女欺负一个小孩子,说出去,你们脸上也有光吗?”
凌悦颜扬起小小的拳头进行示威,像个街头泼妇,“如果你们再敢动手,我就告诉我爹,我爹可是尚书大人,他一定会把你们大卸八块的。”
几个婢女纷纷认出了凌悦颜的身份,瞬间就来了一个大转变,点头哈腰道:“凌小姐误会了,奴婢们都是和这个少爷闹着玩的,马上就走。”
打了秦家少主没什么,毕竟秦家现在可不及之前,可尚书府不能一不小心就真的会没命。
迅速的招呼其他几个人从还不及她们半个人的凌悦颜身前离开。
秦峥的嘴角流出几滴血水,看着凌悦颜不停的在身上摸索,不由得问道:“你是谁?”
凌悦颜找了好久才找到自己身上很久没有用过,皱皱巴巴的手帕,只有上面绣着的一朵梨花还开的鲜艳。
用手指挑起秦峥的头,擦去秦峥嘴角的那一点红,“你叫我悦颜就行。”
秦峥看到了凌悦颜眼里亮闪闪的月色。大概是离得很近,秦峥的鼻头都带着少女身上的清香,他红着脸不自然的偏过头。
秦峥是庶子出生,在秦府里都是作为阴影人的存在。直到他的母亲死后,府中的人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可那时,母亲已死,秦家落败。
父亲对他也是不闻不问,周围的人也恨不得一棍子打死他。除了他死了的母亲还有才离家的秦峰,再也没有人这么用心的对他。
秦峥的心跳的骤然激烈,手心里也开始发汗,“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不怕我害你吗?”
凌悦颜仰起还未长开的小脸,瞪大眼睛,认真的看着秦峥。还不及秦峥一个头高的凌悦颜只有踮起脚才能找回一点优势,
她捏着他的脸,“就是看你长的好看,像我最爱吃的糯米团子,不行吗?”
把带血的帕子嫌弃似的塞进秦峥的怀里,“这个就送你好了,反正上面有你的血,我也不想要了。长这么好看还要被人打,一定是你太弱了。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可一定要变得比我要强,不然,你就只会在我的身后哭鼻子。”
凌悦颜叉着手离开,捂着肚子,嘴里还不停的念叨,“完了,又饿了,好想吃糯米团子。”
秦峥把凌悦颜的话听得仔细,勾起嘴角,将凌悦颜的手帕握在手里,
要变强吗?是他太弱了吗?
是不是因为他太弱了,所以他没有保护好母亲,所以哥哥才会选择抛弃他,离开秦府吗?是不是他真的太弱了?
是不是变强了,就可以保护所有的人?连同刚刚那个叫悦颜的女孩子。
等十六岁的秦峥再一次踏进秦府,这时的他逐渐让秦府恢复了往日的光彩。
一个府中的小厮跑过来,一脸的恭敬,“少主,前几日,少主花钱买的私宅已经买好了。不知道少主是要以什么为宅名,喜欢什么样的装饰?”
秦峥手上把玩着一块手帕,上面赫然有一朵梨花。这些年他一直都在找她,找到了却只能远远的望着,
“我记得里面有一个院子,就叫悦颜院,院子里种一颗梨树,其他的再看吧。”
悦颜,悦颜,凌悦颜,秦峥低头深沉的笑了一声,果然是好名字。
往后的每隔几天,他都会偷偷的跟在凌悦颜身后但也不让她们发现。后来和高天翔在大街上看见男装的凌悦颜时,再一次的为她而心动。
后来凌悦颜散播他和高天翔有龙阳之好时,他也只是一笑而过。对于他和凌悦颜,高天翔也曾劝过他,“对她痴情这么久,为了什么?”
因为后来他才知道,每一次看见凌悦颜的怦然心动都是对她的喜欢。
秦峥对高天翔回应道,“等你以后有了很喜欢的人后,你也会明白的。”
和凌悦颜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快速的在秦峥脑海里闪过。
秦峥躺在血泊之中,倒在幻想和凌悦颜共度一生的秦宅中,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凌悦颜的时候。那一次,他十三岁凌悦颜九岁,在他最恨得时候走进了他的生命里,也带着光走进了他的心里。
秦峥看着手心中的手帕,上面侵染了他的缕缕血迹,帕子上的梨花还是和以前一样,独自在手帕上暗吐芳香。
当年的一切对他来说就像是几天前才发生的,让他记忆犹新。秦峥感觉自己正渐渐的无力,偏过头看向那块手帕。
那把匕首已经让人送过去了,悦颜是不是很高兴?只是以后他再也不能好好的保护她了。
她应该会再暗卫的保护下躲到一个没有他的安全地方,和她的如意郎君成亲吧,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他其实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命,如果当初没有凌悦颜,他可能早就死了。
那天他看到凌悦颜身下的那些红梅后,他知道,凌悦颜回恨自己,想杀了他。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他的命不再是他的了。这样死了,她反而还能更宽心点。
秦峥这样想着,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庄峰带人赶到的时候,秦峥早已冰冷,手心里缺紧紧的握着一块手帕,无论怎么用力也不松开,仿佛那块手帕才是他的命。
番外三 爱而不得亦无怨
萧泠奕赶到将军府时,廖方雪正在照着书本学习剑术。一招一舞美的像画。
廖方雪一看到萧泠奕,把剑递给身边的侍卫,笑着跑到萧泠奕的跟前,“你来了。”
廖方雪此时刚过及笄的年龄,正是一个女子一生中最好的年华,跑起来实是荷叶朝露晚来急。
此刻,廖方雪脸上带着点练武时的绯红,双鬓的碎发被汗水打湿,乖巧的贴在那。像羽毛挠着萧泠奕的心痒痒。即使是这样站着,她的一举一动被萧泠奕记在心里。
萧泠奕静静的擦拭着廖方雪额头上的汗珠,他是皇后再皇子中最看重的一个,自然从小就和将军府的人走的近,将军府的人又除了她一个,其他的人常在外作战。几年都很少回家一次。
将军府里也是冷清的紧,好好的一个大宅院,看着就像一处荒地。只有廖方雪和几个小厮住在一起,让人看着就觉得冷清。也不知道着十几年廖方雪是怎么一个人熬过来。
皇后心疼廖方雪,常召廖方雪入宫。他是皇后的势力,也会陪在她身边。时间久了,他们也熟识了。
他也时不时的来将军府看她,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喜欢在一旁看着廖方雪,喜欢看她笑,喜欢看她开心。她开心的时候自己比什么时候都还要开心。她难过的时候他也跟着一起难过。
萧泠奕看着空荡荡的将军府,没有一丝人气,要不是干净整洁,还以为是一座荒宅。“你大哥呢?他又没回来?”
廖方雪身着简单的窄袖,头发梳成马尾,一股扎在脑后,更衬她的英气。脸上装出来的满不在意萧泠奕都看在眼里。
“他们很少回来的,这一点你又不是不知道。爹爹在我几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我和爹爹也只见过几次面而已。是大哥和姑母一手把我拉扯大。不过我长大后他们就都忙起来了,我哥那个混蛋不也是隔个五六年才回来一次吗?而且是只留几天就又要走。连我及笄礼的时候都没回来过。我都快想不起他们长什么样子了。不过还好有你每天都来陪我,不要我可能就在这府里憋出病来。”
廖方雪不停的在萧泠奕身上摸索着,口中振振有词,“这次又给我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萧泠奕抓住廖方雪胡乱找的小手,从身上扒拉出一本《孙子兵法》放在她手中。“给,就知道你喜欢看这些,专门去给你买的。”
廖方雪接过书,一脸兴奋的翻看起来,“我想看很久了,谢了。”
萧泠奕看着廖方雪的模样,问出了自己心里很想问的话,他谨慎的问道:“雪儿,你有什么喜欢的人吗?”
“有呀,而且他人还挺好的。哎呀,就是高大哥。”廖方雪合上书,抿起唇,一副小女儿娇羞时的模样,“我觉得高大哥,虽然面冷但是他心热。而且我也看得出来,如果高大哥喜欢上一个人,就会不顾一切的去喜欢她。”
其实那天萧泠奕想知道的是廖方雪有没有喜欢过他,对他有没有一丝的动容。然后种子还未发芽就被掐死在摇篮里。
后来的萧泠奕以为,只要时间够长,就能忘了这段他的不到的爱。可是在廖方雪因为高天翔的死在他面前大哭时,他发现他对廖方雪还是放心不下。他还是见不得她哭,见不得她也别人这样的伤心。
他忤逆着她的愿望,顺心她的意思,让皇帝拒绝了他们的赐婚。
时间再往后,就到了宫变的那一天。廖方雪哭着抱着高天翔的佩剑他从那时候感觉自己真的输给了高天翔,但他还是用旁观者的话问出。
“你愿做我的皇后,去杀你想杀的的人吗?”萧泠奕带着仍存在的一点期待凝视着廖方雪,
“好,我答应了。”
萧泠奕在廖方雪回答这句话的时候心跳到了嗓子眼。他想,也许在廖方雪心中他还是有一点位置。现在高天翔死了,他也可以慢慢去让廖方雪接受他。
萧泠奕让廖方雪成为皇后,给了她所有她想要的。边疆的水果,大臣全家的性命,只要她说想要,哪怕所有的人反对,他也会给她。
在宫里的这几年,萧泠奕把廖方雪宠成了一个孩子。廖方雪对他也比之前要好一些,萧泠奕峥以为他走进了廖方雪的身边。
后来的有一次,他带了有人上贡的书籍,里面大多都是凌悦颜喜欢看的。
萧泠奕想给廖方雪一个惊喜,示意两边的侍卫不要说话,悄悄的从侧门溜进。见廖方雪在说话,他侧身进了一个角落。
廖方雪面前摆着一个大箱子,“把这些都分给那群下人。”
箱子被人打开,里面装着的全是制作精美的衣服和首饰,每一件的花纹都栩栩如生。
萧泠奕把那箱东西都认了出来,那些都是号令最好的匠师打造出的绝美,有几件还是他亲手做的。
他想等廖方雪再回心转意的那一天,让她穿上这些,成为天底下最美的人。可现在廖方雪要把这些的东西全部送给其他人。
一个婢女蹲在箱子旁,整理箱子里的东西,小心的道:“娘娘,这都是皇上特地送给你的,皇上若是知道了,怕是会生很大的气。”
廖方雪拂了拂耳边的碎发,漫不经心道:“他既然给了本宫,那本宫想送给谁和他有什么关系。凤冠霞帔,本宫不稀罕。”
“娘娘,奴婢看得出来,皇上是真的爱你。娘娘对皇上不是也很好吗?”
廖方雪眉峰一挑,嘴里发出一声冷笑,远处的萧泠奕明显的感受到了廖方雪话中的不屑,“爱我?那又如何,我喜欢的从来都不是他,他在我心里一丝一毫都没有变过。对他好也不过是看他可怜,现在无父无母的,又是因为我才引起了满朝的不满。”
萧泠奕木讷地收起手中的孤本,苦笑地转身离开。
是啊,一直都不是她自愿的,喜欢这些东西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要送给别人。
他努力了这几年,她还是不爱他,对于那些关怀,也是出自怜悯。当他看到廖方雪在看高槿的目光时,他一切都释怀了。
那个高槿在某些地方很像高天翔,那个廖方雪求而不得的人。她先前为了高天翔可以无视他。现在为了那个像高天翔的高槿,可以让他离她远点。
在她心里,自己连一个替身都不是,或者什么都不是。
萧泠奕看向怀中冰冷的廖方雪,心口上的疼都比不上当初的心疼。脸上缓缓流下几滴眼泪。
雪儿,就算你再不爱我,我也要拼尽一切爱你,一直在你身后。雪儿,我希望你下辈子,永远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将军府小姐。然后,我要最开始和你在一起,然后我们两个相爱,再成亲。好不好?
番外四 酒楼中惊鸿一面
其实高天翔第一次见叶倾城不是在街上,还是更早之前。
凌悦颜像往常一样把叶倾城从尚书府中拉出来,仍都是一身男装,径直奔往了附近新开的酒楼。随意地选了楼下的一张桌子坐下,“小二,上好酒好菜,爷不差钱。”
凌悦颜一坐下就大大咧咧的让小二上酒菜,丝毫不避讳叶倾城手中快要瘦下去的钱袋。
听到熟悉的声音,刚好坐在二楼的秦峥向楼下望去,一眼就看到了凌悦颜选的那个不起眼的小地方。
秦峥假意的拿手中的扇子扇了下,“没想到在尚书府门口等了几天都没看见人,倒是在这遇上了。”
直直的盯着凌悦颜的方向对一旁喝茶的高天翔笑道:“这就起我常和你提到的那位女子,不过每次出门都是一身男装,尚书府大门没看见她人,只怕是偷偷溜出来的。”
高天翔头也没抬的喝茶,“就是那个一直让你念念不忘的那位?还一念就是十几年。我之前见过一次,她的性格是挺率真的,与你倒是相反,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喜欢上她的。而且你还想了这么多年,路上遇到了还会一路保护她回去。”
“悦颜只是性情比较活波,这个你也知道。”
高天翔抬头,顺着秦峥目光的方向看去,凌悦颜身边还有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男子,眉目间倒是清秀的很。他指着叶倾城问道:“凌小姐身边的那人是谁?也是女子吗?”
和高天翔多年好友,秦峥也知道他问的是谁,如果是其他人他可能会不知道,但他打听过凌悦颜的事自然也知道叶倾城的来历,
“你说的可是穿蓝色衣服的那位?她是悦颜身边的婢女,好像叫什么倾城。”
“倾城?倾国倾城吗?好名字,不知道她穿上女子的衣服会不会更好看。”高天翔嘴角都露出了不易出现的笑容。
凌悦颜刚叫小二上菜,就感觉肚子一阵绞疼,紧紧的拽着叶倾城的胳膊,“你先等我会,在尚书府的时候吃的东西太多了,我去如厕,我只要还没回来,上面的菜你不许动一个筷子。”
说完,捂着肚子,满头大汗的跑去让小二找地方。
叶倾城有点担忧的看向凌悦颜,正犹豫要不要跟过去,楼上的叫声倒是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好奇的转过身。
“有小贼,他偷我钱袋!”一个女子在楼上冲一个四处乱窜的男子喊道。
叶倾城在尚书府也练过十几年的功夫,对付这种小贼也是绰绰有余。跑到楼梯口,在小贼要经过的时候绊住他的脚,小贼的头一下子磕在拐角处,脑子晕乎乎的,又转身向楼上跑去。
叶倾城还未动手,高天翔就先一步在楼上直接用筷子打在小贼的腿上,擒住他的双手。从小贼的身上搜出钱袋还给了那名女子,又让人抓去官府。
“谢谢这位公子,若不是公子出手相助,这钱,小女子怕是追不回来了。”
一拿到钱袋,那女子救红着脸站在高天翔把面前向他致谢。似乎忘了一开始帮她的是叶倾城。
叶倾城但是不在意这些,摇着头回到自己的桌上坐下。那是叶倾城第一次遇见高天翔,出手相助成了她对高天翔第一眼的评价。
“那男子是谁呀?刚刚好厉害,长得还眉清目秀的。”
“这你都不知道,那就是高太尉唯一的一个儿子,他爹是朝中大臣,明明可以子凭父贵,做一个纨绔子弟,可他却凭着自己的才华,一路做到朝中吏官,前途大着呢。有才华又是一个美男,京城中有不少的女子都倾慕他。而且听说和将军府的廖小姐两情相悦,用不了多久就回成亲,那才是男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任何人都羡慕不来。”
“将军府?是不是那个廖家?听说也是名门望族。”
“可不是吗?这两个人成亲那才叫热闹。”
几个食客谈话的声音传入叶倾城的耳朵。叶倾城不免的又多看了几眼高天翔,才扭过头,握起一旁的酒杯,莫名其妙的和自己生起闷气,皱起眉不去看他。
可她又忍不住去想,那位廖小姐还真是有福气,能有这么好的如意郎君。
高天翔处理完这边的事情,转身回到原来的座位上,又朝叶倾城那边的方向望去。那里只剩下了叶倾城一人,手里拿着杯子,好看的细眉皱起,多了一些思绪,不知道在想什么。
高天翔在帮那名女子时,也是尽了自己不存在的职责,虽然没有什么错处,但叶倾城的反应总让他感觉自己做错了什么。
想起那女子喊出口的那一瞬间,叶倾城就冲上去给了那男子的一击,如果不是她先出的手,那他抓住那个小贼也不会这么省力,是因为抢了本该属于她的功劳吗?
高天翔摸着自己的下巴,生出了一份愧疚感,但更多的是好奇。
他往杯中倒了一杯茶,“秦峥,下次你去看凌悦颜的时候,把我也带上,我也想知道那个叫倾城的人是什么样的女子。一个婢女还会一点功夫,她倒是让我觉得意外。”
秦峥按住高天翔正在拿茶壶倒水的手,“可以带上你一起,不过你陪我喝一壶酒。老喝什么茶什么水的,多没意思。”
“水和茶是用来喝的,酒是用来忘事的,你是想让我把这顿你付钱的忘了吗?”
“……”秦峥啧了声,“行,不劝你了,你喝。”
高天翔好心的又重复了一遍,“记得下次把我带上,你可不要后悔。”
“……”
凌悦颜回来的时候,楼上的风波已经结束,只能遗憾的从旁人只言片语中听到一些。
她好奇的看了一眼叶倾城,又环顾了楼上一圈,“倾城,刚刚楼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叶倾城拿出一双筷子递给凌悦颜,“没什么,就是抓住了一个小贼,菜都上来了,你还不吃吗?”
“哦。”凌悦颜拿起筷子,也没在多想,快速的戳向菜碟中的菜,狼吞虎咽的吃下。
叶倾城还在想他们什么时候还可以再见一面,不过这种时候应该很少吧,毕竟高天翔又不认识她,她也只是大概听人说过。
她和凌悦颜简单的吃了一顿,又大摇大摆地窜到街上,盯着凌悦颜拿着自己的钱随意的花天酒地,很快也把刚刚那个酒楼中发生的事忘了。
番外五 至死钟爱于一人
叶倾城拉起萧文轩的手,小心翼翼的给他受伤的手包扎伤口。“殿下,下次的时候不要再伤害自己了,这伤口也不能碰水,过几天应该就能好。”
萧文轩想起第一次看见叶倾城的时候,那时她穿着一身蓝色的舞衣,带着面纱也是这样给他上药,也是这样医者的语气。
后来,他救出凌悦颜后,每天的容王府都能见到凌悦颜拉着叶倾城的身影,见面的次数多了,他对叶倾城也熟知起来。
萧文轩想也许他在和叶倾城相处的时候就对叶倾城用了他从来没有得感情,不然也不会把自己一直都不想提及到母亲的事告诉她。
“皇上,皇上。”萧文轩渐渐回过神来,面前的叶倾城在现实中也变成了一名女子。女子身着蓝色的华服,却不是她,只是面容也与叶倾城有八分相似。
“皇上可有碍?”
萧文轩把牵住他衣服的手扫下去,“何妃有事?”
何妃的手在滑下去的那一刻,笑容僵在脸上,又马上恢复了原状。“皇上这几日一直都在处理朝政,臣妾就想着来看望皇上。”
萧文轩拿起放在一旁笔继续处理堆在一旁的奏折,“你看也看了,就先回去吧,就不要就在这打扰朕了。”
不轻不重,让人听不出任何感情。
“皇上,可是臣妾——”
“下去,朕不想说第二遍。”
何妃只能咬着牙,忍住心中的不满,从萧文轩的面前消失。
萧文轩抬起头,盯着何妃那酷似叶倾城的身影,愣了神。
当年就是因为她更像叶倾城,才会让她进宫为妃。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情绪能隐藏的很好,可面对叶倾城时,再好的隐藏也在她的眼里暴露无遗。
他根本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开始喜欢上她的。他只记得,当初凌悦颜每次来容王府时都会把她带上,他也暗中观察过这个人。到手的,只有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信息。
她长的很好看,不比凌悦颜差,做事让人看起来也赏心悦目的。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光彩而夺目,让他再一次想起了母亲。但他这个人吧感情分的很清,他知道他怀念的是母亲,喜欢的是叶倾城。
再多经过几次的相处,他在这段感情里越陷越深,最后无可救药。
他爱的不比高天翔少,但叶倾城无论是眼里还是心里,只有高天翔。无论他为她做了什么。
萧文轩闭上眼,其实在叶倾城成为公主后的那一次醉酒,他是清醒的。就连当初醉酒的模样也是自己装出来的。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叶倾城后来的事。
每一次都在想,如果那一次,他真的把她要了,把她强行留在自己身边,会不会她的身边是他。
萧泠奕害死皇帝,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心。那个人是他亲生父亲,也是打死他母亲的凶手。结果这样一个精于算计的人最后竟是死在了自己儿子手里。这世道还真是善有善报。
可所有人死后,就有了一个问题,皇位谁来继承。这时那些拥护过他的人,纷纷让他放上皇帝。他心里明明不想,但在听到可以更好的保护叶倾城和寒山寺时,他犹豫了。在他心里,叶倾城是最重要的一个,其他的他都可以不管。
最后还是有人找来了叶倾城,让她亲自来劝。再后来,萧文轩听了,他听了叶倾城的话。他在她的期盼下登基,成为新帝。因为她。继续活着自己不想面对没有她的皇宫。
没多久,各位大臣让他选妃立皇后。他也找些理由推辞,实在不行才让那些秀女进宫,少数想起了再去看几眼。自己也会出宫,如果真的有自己喜欢的人送进宫。这样兜兜转转的几圈下来,才发现,他自己选中的那些人都和叶倾城很相似。
他想把她遗忘,事实却事已愿违,他还是不行。
他不免叹口气,自己终究还是学了先帝,身边有一个最像那名女子的人。
萧文轩扶住额头,无奈的叹气,这些人终究是像她而不是她。
怕他走上他父皇的老路,他还是放弃了选妃,
“皇上,你已经登基十几年了,那些大臣都在劝皇上选一个立为皇后。”太监小福子在萧文轩耳边轻轻说道。萧文轩把笔放下,一丝难过在心底散开。“皇后的位置,朕想立就立,谁能成为皇后是朕说了算,朕看他们能闹到几时?”
萧文轩紧紧握住一个小白瓷瓶,这瓶药是当初叶倾城送给他的,早已用完,可他还是视若珍宝,任何人都碰不得。即使知道叶倾城再也不会回来,可他的心里全是她的影子。皇后的位置从当初开始就一直为她留着,
“皇上,这些年皇上很少选妃,而且这次皇上选的何妃与之前的倾城公主容貌极相似,那些大臣私下都说皇上和那位倾城公主有染。”
萧文轩把手放下,眼里的讥笑在小福子的眼中展开,他阴狠狠地开口,“有染?倾城的名声他们也敢败坏。就算是真的有染,那也是朕喜欢的她。倾城并非先帝的亲生女儿,朕喜欢她有什么错?”
“皇上息怒。”
萧文轩顿了一会儿,把那口怒气吐完,扭头对小福子说道:“你去警告那些败坏倾城名声的人,让他们说话小心点,再有下次,朕不建议当一个暴君。”
“是,皇上。”
殿里安静的出奇,小福子以为萧文轩不会再说什么时,萧文轩咳嗽了几声,气息不稳的开口,“倾城……她还好吗?”
问的小心卑微,里面藏着自己的爱。不敢说出口,他怕自己的爱放在尘埃里,和泥土混为一体,再不被人看见。
小福子在心里摇头,他是萧文轩从容王府带过来的人,一直都跟在萧文轩身边,自然也看得出萧文轩对叶倾城爱的有多深,他后来也见过那女子,她的事他也就知道个大概,
“皇上难道忘了,倾城公主已经故去多年了吗?就在皇上登基那一年在寒山寺故去的,还是皇上亲手下葬的。”
萧文轩捏着眉心苦笑,“是啊,我才想起来,她死了,她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世上,又从来没有对我动过一点情。如果一开始是我遇见的她,一开始她喜欢的是我,那该有多好。”
“皇上,这世上没有如果。”
“也对,什么事都没有如果。”萧文轩在龙椅上长叹了一身,闭上眼又陷入了回忆。
这一年,他立名的文城年六十七年,倾帝登基的第十七年,在统宣殿逝世,至今尚未立后,时年三十八岁。
倾帝死后,简葬入皇室陵,死后让人随葬的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他每日戴在身边,却已经空了的小白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