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试着了解
看他那样子,嘴角扬起,天真无辜,又无所顾忌,她忍不住笑了,“我可以不要这个。”
他忽然激动起来,白玉的面上渗出的几丝红格外醒目,“你怎么可以不要这个?
这里面可是有很多你的东西,衣服,日用品,说不定还有很重要的书籍。你说不要,骗鬼吧!”
“不要……当然是骗鬼的。”
她猛地上前,趁他不注意,赶紧抱着自己的箱子,拽开他的手。
他的反应倒也极快,不过瞬间就反应过来她是在忽悠他转移注意力,手上也加力,她使劲拉,却怎么也挪不动。
平时也没见他力气这么大。
她用力掰了掰,他还是没有放手。
手腕已经被她攥出了红印,他还是不松。
“你……你不要这样。我就是想知道你住哪里,你就告诉我吧!别抢了,松手,我的手好痛!”他看着她委屈地说。
“不……我就是要抢。不行就是不行。你给我松开,再不松手我可要……我可要踹你了!”
他低头盯着她的脸,她仰头瞪着他。
几厘米的距离充斥着硝烟战火,燃烧着熊熊烈火。
周遭传来路人的扫视,又有不少女人指手画脚,低声交谈,站着观赏。
“好帅啊!”
“我们学校怎么会有这么帅的男生,以前没见过啊!”
“不行!要不要偷偷照张照片,然后发表白墙表白?”
“可以呀!这个可以有!快拍!”
……
周围的女生多了起来,有几个竟然站定光明正大地拍照。
而走过去的人纷纷投来羡慕的神色,不过还是保持冷静淡然地离去。
阿涴的动作顿了顿,直接松开他。在他愣然的眼神里去拿了他的一个,平静道:“还不走!想被当做猴子做观赏吗?”
“哦!”
她看到他脸上倏然生起的冷意,倒也不和她抢了。
他伸手挡住脸,避免被拍到。阿涴的脚步加快,迅速往前走去,他也快速跟上她的步子。
那些人见他脸色不好,阿涴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也没有再拍,只是遗憾地窃窃私语说了会儿。
很快远离了那里。
不知不觉,她的宿舍楼就在右手边上楼梯去。这里没有人了,有些寂静。
她瞥了刚才那边。
那里由于靠近食堂,所以通过的学生有点多,现在从这里再走到尽头就是校外的施工大楼,隔着一条寂静的巷道,所以便没了人影。
“好了,你快回去吧!拿我的行李来。”
将他的行李箱推到他面前,她淡淡说道。
“给你!”
他将她的也放过来,低头看着她说。
她疑惑地看着他,心想他现在怎么会听话。
又忽然想起现在她的书包里还放着他的钱包呢,就拿下书包,翻出那个钱包递给他,“你的钱包。自己好好保管,别弄掉了。
我现在完整地还给你,你可看好了,要不然别到时候又说,是我给你弄丢的,那我就是冤枉大了,我可不想做冤大头。”
“你给我拿着吧!反正我们也要一起回家!到时候要用钱,我可以找你要,平时也没有用到这些的地方!”他盯着她的脸,轻轻说道。
“你真不要?到时候你叫我的时候,万一我有事呢?岂不是找不到我?如果是急用的话更糟糕了,找不到我更是要耽误大事了。”
她低头看着地面。
“不,就是要你拿着。”
他固执地不接。
“你要再这样,我就废了你!”
她将钱包放在他的箱子上,他却直接拿起,又递到了她面前:“你要是不拿着走,我还跟着你!”
僵持了几秒,她无奈接过,又放进了包里。
“你狠!”
放下话,她直接提着箱子愤怒地走上台阶去,一边在心里骂他,一边跺着脚。
走到宿舍楼前,正要进寝室门,她忽然想起了一个关键的东西。
不经意间,他就这样知道了她的寝室楼栋。
她气得转身往后看去,他却像是幽灵一样,已经站在了最上面一层台阶处,离她不过二十米左右的距离。
他没有提着行李箱,空手走上来的。
她眯了眯眼,不满地问:“你到底是什么物种?竟然能偷偷跟在我后面而让我无所察觉?”
他仰头盯着天上,不看她,“我也不知道。”
表情有多么无辜,脸上是多么欠扁,语气是多么无所畏忌。
她放下了箱子,慢慢向他走过去,用了她前生最慢最平静的速度,去到了他面前。
他还是望着天,不看她。
她的目光投在下面楼梯尽头处他的行李箱的位置,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很可怜,很孤寂。
心里冒出了怒火,鬼使神差的,她竟然伸手揪住了他的耳朵。等她反应过来,木已成舟,她是不会退了的。
微微用力,他的耳尖也有了红意,他的目光不由得落在她身上,却意外地不反抗,呆愣地望着她,不说话。
她简直……
“你是傻子?怎么会没有反应?难道我没有弄疼你呢?”她质问。
“有,但是我怕你生气。我刚才就是故意惹你生气,然后跟着你知道你住哪里的,是我错了,该罚!”
他直直凝视着她的眼睛,脸上也尽是真诚。
她松开了手,觉得无趣得很。
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他知道就知道呗!就想欺负他,谁知他那样实诚,反倒衬得她像是恶霸流氓了。
“行了,现在知道我住哪儿了,可以了吗?你的东西在下面,赶紧下去弄了回寝室去,别老是放在外面,丢了就不好了。
你刚才摔的地方,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我先上去放个东西,再下来找你!”
最后还是妥协了。
他似乎真的太过单纯了。
从这些日子的相处,她也可以看出来,他好像从不与人交流,独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很孤僻。
细细思考过来,她还是觉得他这人还不错。
除了实在粘人,实在执拗外,别的倒没有多大毛病,就当带一个弟弟,带一个小孩算了。
年纪虽是比她大了些,心思却不知比她纯洁了多少,应该是被保护得太好的缘故。
可是又很违寻常的,透出一种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干净,与此同时,又极具内心深处深深的悲伤忧郁。
他似乎有什么心结未解,一直困扰着自己,从而导致自己与这个世界隔离,达到了两个极端。
拧眉盯着他脸上纯粹的笑意,他高兴地说:“好!我马上上去,我看着你进去再下去。”
扬唇笑笑,她提着箱子上了楼。
刚进寝室,一股凉凉的气息朝面袭来,只有门边的一个同学还没到。
那坐着的两人纷纷打招呼:“嗨!好久不见!”
“欢迎光临!欢迎我们寝室大佬入住!”
“大佬个毛啊!我就一无名小卒!你们俩才是大佬,就别打趣我了!”
将箱子放在座位旁边,阿涴将包放在椅子上,听她俩说:“哟哟,檀涴是大佬,檀涴是大佬!”
另一个倒是直接给她来了句:“你滚!不知道谁上学期参加化学竞赛得了一等奖!还好意思说什么都不会,你就是隐藏的大佬!”
“切!”她不屑哼了句,拿起毛巾向外走去,到洗漱台上接了点水洗了把脸,又进来将毛巾搭在挂钩上。
她们又静静地玩起了手机。
她也不说话,坐在椅子上刷了下手机。
等身上的汗褪去,她才拿起包,走向了阳台。
下面出现那道熟悉的身影,站在树下的阴影里,低头看着地上。
她这边刚要收回视线,他忽然像是有感应一样抬起了头,朝她笑了笑,挥了挥手。
他的身边走过了几个女生,蓦然停在他面前,盯着他看。
他的视线离开她。
落到了面前的几人身上,身体忽然往后退去。
从这里看不到他的表情,那几个女生却匆匆往寝室走来。
回头,她走出寝室。
在楼梯间刚巧遇到那几个女生,清楚地听到她们议论:
“刚才那男生不知道是什么专业的,怎么可以长得这样好看?”
“帅是帅,就是好像脾气不太好!看他那样子,就是高冷型的,不太理人!”
“你们说,人家站在女生寝室面前,不是等女朋友还能干啥?就别妄想了!”
“是啊!人家肯定有女朋友!长这个样子,不去当明星可惜了!”
“谁说长得好看就要当明星了?娱乐圈水深着,好好一个干净的人,一进去……
娱乐圈一入深似海,谁知道会遇到点什么龌龊事,反正也不见得人家愿意。
刚才你们也看到了,我们不就看了他一眼,就吼了我们,怕不是什么少爷脾气!
哼,以为长得帅点就了不起了!我还不稀罕看呢!”
“就是,一点儿绅士风度都没有,像有病一样。我怀疑他是神经病!”
“长得好看的男生多了,也不少他一个。下次见到,还是躲远点好,真是气死了,平白无故被人吼,我们也没把他怎么样嘛!傲娇少爷!”
算了。懒得再提,影响心情!”
……
叽叽喳喳的声音远去,她低头想了想,大概理清了前因后果,就缓缓下了楼。
走出寝室门的时候,他又回到了原地。
她这刚走出去,他就迎了上来。
“小涴!你来了!”
他笑着走过来,手插在口袋里,顿时有了几分纨绔公子不羁的模样。
“小涴?可真会叫!你应该叫我全名!或者是大神,或者是老大!”
跟他会合,她看着他说道。
乌云中隐隐稀释出了淡淡的光线。她抬手抚了抚帽檐,又道:“我们坐校车过去吧!走路也行,但是热!”
“嗯,好!”
一路往校车站台走去,他接着说:“我还是要叫你小涴。我比你大,叫你老大不合适,就叫小涴了。”
“谁说你比我大就必须得叫我小涴了?叫老大是说明我很厉害,你要唯我马首是瞻,听我的,跟我混!”
“那也不行!那样会显得我很弱。我不是小弟!”
“那你是大帝?玉皇大帝?”
“不是!”
“顶天立地?”
“是!”
“花天酒地?”
“不是!”
“你热吗?”
“热!”
“那你怎么不戴帽子?或者打伞?”
“平时我都很少出门的,不知道外面会这样热。再说,也不习惯带。”
她的心情稍稍波动,最后还是轻轻问了句:“那你在寝室,都是在干嘛?”
他垂眸看着她:“嗯,玩了一会儿手机,就会觉得很无聊。我一般喜欢睡觉。睡醒后就看着床顶发呆。”
“那你会参加什么运动,活动,还有什么社团那些吗?”
“都没有!我不喜欢!”
“那你有没有什么朋友?”
“没有,就你一个!”
她叹了口气,停住掏出伞递给他,他自觉地接过,撑开,打在他们的头上。
她又问:“你和你们寝室的人相处得怎么样?”
他跟着她迈开了步子,温声道:“偶尔搭话,不熟!”
第一百一十九章 守得云开见月明
“那你平时就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就比如去上课,然后突然间起晚了,没赶上,遇上老师点名?
还有平日里的作业,很多,需要互帮互助那种?再比如说学习论文这种需要很大精力的东西,就没有需要想要求助的时候?”
她琢磨着她会遇到的困惑,问他。
“上课点名也可以缺旷呀,一两次也没什么。反正,我考试考好就行了!
然后论文这些,随便写写,也不会挂了。其他的话,虽然偶尔有些问题,但都可以忽略,都会过去的。”
他歪头看着她,语调温和,满眼柔软。
“你真行!非一般的行!很独立!不错!”她伸出拇指比了比,赞道。
“哪里哪里?还是你行,我就是混混日子!”
他弯唇轻笑。
伞下的狭小空间里,男子明眸亮齿,指尖泛白,眼睛里盛满星辰宇宙,耀耀生辉。
倏然间,那广阔无边的深海宇宙徐徐化成了她的模样,茫然又渺小。
就在她沉迷于其中难以抽身的时候,那道身影逐渐扩大,直到她清清楚楚看到自己眼里的呆滞后,才猛然回神。
“你靠那么近干什么?”她推开他,面无表情地转了头。
“看你啊!”他站直身,微微眯着眼睛,慵懒地理着额间的碎发,光洁的脑门曝露,散发着迷离的光泽。
扬起唇角的弧度不多不少,恰恰如明月清风,直击人心。
朗照在眼波里的汪洋深邃神秘,悠人蛊惑。
翩翩男儿风姿,顿时褪去了少许青涩稚气。
“看我做什么?”侧开脸,不远处是校车站点,她加快了脚步。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愿我如星你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他有模有样地道,那双眼睛却像是抽风了一样,一直眨个不停。
“无聊!”
眼前就是站台,他轻笑一声,没再搭话。
午时的阳光又被急匆匆冲来的乌云遮住,是要好一会儿才会出来了。
她偏头看他的时候,目光落到了他的睫毛上,微微颤动,像精灵般美丽轻灵。
垂眸踩着地面晃了晃腿,不消多久就迎来了校车。
她抬眼望去,一车的人,刚好有了两个位置。只是那边上坐着的是个女生。
他推着她走到了那里。
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她坐着靠近了那个女生,他接着坐了上来,而后歪头看着她傻笑。
扯了扯嘴角,她没理会。
请前面的人传了二维码过来,她扫了付完钱,又请他们传回去。
校车往前开去,偶尔开上减速带,车身略微抖了抖。她挪了挪位置,靠在椅子上看着外面滑过的景色。
他忽然悄悄凑在她耳边说:“你刚才付钱,从我钱包里扣,还有卡在里面。卡的密码是我的生日。”
……
她没动,轻轻说:“鬼知道你生日是哪天!”
其实她是知道的,他说过一次。
“11月3号。然后前面是我出生年份的后两位。”他又凑在她耳边悄声说。
“知道了,但那不是我的钱。这次请你,毕竟你在我身后跟着做事做了很久,这趟校车也就一点点钱。
话说,你就这么信我?一点儿都没有怀疑的?我从来都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为啥这样地执拗,但是,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你把卡给我,密码也给我,万一我把里面的钱全花光呢?我是骗子怎么办?你就怎么容易相信别人?”
车上的人都在说着自己的话,她的声音也不是太明显,故而不用担心被人听到某些不必要的话。
“我无条件相信你,我用这条命做担保,你不是骗子!小涴,我信你,超过信任我自己,胜过这世上任何一个人。”
这次,他是看着她说的。
亮人的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坚定,微风拂过,吹起他额间发丝舞动,遮住了他的眼睛。
又划过一道微细的弧度,温柔地贴在面庞,他忽然伸手,指尖从她脸旁绕过,落在她的耳朵上。
她感觉被他碰过的地方痒痒的,像是羽毛抚过,激起了一层层鸡皮疙瘩,又带过些许的温暖,缓缓注入心脏。
那层温暖没有霎时褪去。这些日子,她没有排斥他的靠近。从那一晚他救她开始,似乎,这后面所有的一切都不受控制。
她知道她一直很缺爱,所以在别人伸手过来给予温暖的时候,她会下意识地躲避。
因为深深的知道,有些东西,得到后失去远远比从未得到要痛苦许多。
可是,他的身上却带着一种让她无法躲开的吸引力。
那张几乎一模一样的手机墙纸,已经让她从内心深处心疼和同情他。
他们处在不同的地方,可是某事某刻,他们却同时望着天上的月亮,又似乎是巧合一般拍了下来,再又是同时设置成墙纸。
那几天就那一晚是有月亮的,她无比肯定。
那才是他真正能走进她心里的地方。
旁人或许觉得无足轻重,可她向来心如潮流,未曾倾动半分。
当他走过来那刻,山河崩塌,一发不可收拾。
她确信,他是她这么多年来,唯一再能让她想要试着接受的男生,接受他们做朋友。
这一刻,那种想法越发坚定。他的蠢,他的搞笑,他对别人的冰山不化,他的落寞,他的追随,他的一腔信任,他的满心欢喜,她都不想辜负。
有人认识百年,不抵一面之会;有人因缘际会,却足值倾覆百年相护。
许多事情,不能单单用时间来衡量。眼缘这种神奇的东西,从某些方面来说,的确有它的玄妙在。
他的话,又让她陷入了沉沉深思,那他的亲人呢?还不抵她这个外人?
多年后,她终是明白了他的话。
未曾入心,何谈信任?
人的前尘遭遇,总会决定了你后半生成就如何,待人接物如何。如果想要改变,总归是要付出些代价。
至于需要多大的代价,就看你得到多少了。
他就是一张白纸,等待有人,在他那空白的内心深处,一笔一画勾勒出五彩缤纷的泼墨画卷。
她也很庆幸,时光不负,想见的人,此刻就在面前。
又很感激,他没有,来得太晚。
“胡闹!胡说!胡搅蛮缠!”
她没有拉开他作乱的手,微微笑道。
“没有啦!反正你得给我保存好了,就是不要丢了。不然我饿死街头,没有地方去,就得靠你接济了。说真的,掉了也没关系。”
嘴角上扬,他又换了捏着她的脸。
“滚蛋!”
她扯开他的手,斥道:“光天化日,大庭广众,请注意影响,请斯文一点。”
“好吧!”他收了手,又乖乖坐在座位上。
她垂眸偷笑。
这一段路不长,可这次,她觉得很长很长,像是过了很多年,几百年。
那些事情想通的瞬间,她倏然舒了口气。那些纠结许久的心事,也散开了,化作了云烟,扯成了丝团,簇拥成串串云朵,挂在天上。
拨开云雾,守得云开见月明。
车子猛然刹住,她下意识地伸手挡在他面前。却出人意料,他稳稳停住身子。装做无事地收了手,她推着他从座位上起了身,下了车。
眼前是一个路口,她对他说:“你来过这里没有?知道路怎么走吗?嗯?”
他忽然靠在她肩膀上,没有力气似的:“没来过,不知道!”
“嗯。那你靠在我身上干嘛?我也很累,没睡午觉。”她说。
他:“那我背你?”
她挑起了眉,“为什么要背我?谁教你的?你就这样对别人的?”
他微微抬头,看着她:“没有。就是平时见到楼下也有家长背孩子的。”
她:“所以,我是孩子,你是家长?反了吧?”
他扬唇,眼睛闪闪的,“都一样。不管是谁当家长,都行!不对,我们是朋友,是平辈,不是什么孩子家长。”
“别说了!去医务室吧!”
她拽着他往路上走去。
到校医院的时候,正是下午,里面没什么人。敲了门,那个女医生叫了句:“进来!”
她拉着他走进去。
那医生瞟了他们一眼,面无表情地问:“是要看病,还是买药?”
“又看又买!”她轻轻回。
医生从椅子上起身走过来,指了指旁边的位置,他坐下,她问:“哪儿伤了?还是需要拍片什么的?”
“不用!就这儿!”
阿涴拉起他的裤管,指了贴着创口贴的地方道。
医生扫了几眼伤口,然后道:“贴了创口贴,看不到伤口,先把它撕了吧!不然这样子怎么诊断?我也不知道伤成什么样,不好说!现在只看面积,只知道伤处不太大。”
“好!”
阿涴直接伸手开始撕,刚扯下一点,就听到他的抽气声,没有看他,她轻轻说了句,“忍着!”
他果断闭了嘴,一声不吭了。医生忽然道:“男生就是要刚强点。女朋友都不怕,你一个小伙子怕什么?”
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加大,扯动了连着的地方,他没有出声,阿涴轻咳一声,淡淡道:“医生,您误会了。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们是好朋友,所以比较照顾对方。”
“哦!是我看错了,不好意思。”
医生也不好意思地笑笑,转眼又将目光投在了他的脚踝上。
她伸手正要触碰,他的脚却迅速离开,直直地盯着阿涴。
阿涴和女医生的目光同时定在他身上。他却只是看着阿涴说:“我还……我不喜欢别人碰我。可以不要摸这里吗?就这样看就好了。”
“看?”
医生觉着匪夷所思,继而望着阿涴,“你朋友怎么会有这个怪病?既然不让摸,那骨头没事吧?”
他看着医生说:“没事。不痛!”
“好了,既然不痛,那就买一些跌打损伤的膏药,涂上就好了。”医生起了身,看着蹲在地上的阿涴。
“好!”将他的裤管别在上面,阿涴站起来。
“那跟着我来,我挑点药给你。”
跟着她到药柜旁选了些药,在前台付了钱后,阿涴拿着药包走到他身边坐下。
那个医生老远说了句:“你给他擦擦吧!反正也不让别人碰,轻一点,看他细皮嫩肉的,皮肤脆得很。以后,多让他晒点阳光,看着很虚弱!”
“嗯!”
阿涴应声,蹲下来撕开药包,开始用棉签沾在他脚上抹匀。
“小涴,我发现,你从刚才下车起,好像就不排斥我了。是不是我做了什么,你很开心?所以就接受我了?
你还说我们是好朋友,我真开心!今天,是我出生以来,到现在,二十多年,最是开心的时候。我希望,以后,我的人生,每一天,都有你的存在。”
第一百二十章 错过骗局
“我也希望我能让你开心一点。你的心里,是不是装着许多不开心的事情?
你总是用若无其事的外表伪装自己,只有很亲近的人才知道,你在藏着自己。
每个人都是有故事的人,我不想去探究你从前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因为那些都已经是往事了。
未来的每一段时光,我都想和你一起度过。我们要并肩作战,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共同在这原本就寡淡的世界里,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
我从前对未来并不抱什么希望的,一片灰暗,甚至到了想要放弃的地步。
我也不明白,人活在这世上,到底有什么意义,最后又是平淡地死去,若干年后,恐怕连你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印记都找不到,那样,我们为什么还要活着?
我很迷茫,也很害怕。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东西让我觉得有安全感。我不想去靠近别人,人心都是丑恶的。
这些,早在小时候我就知道了。挣扎了这么久,坚持了这么久,我终于等到你。我坚信,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我无条件地信你,是因为看到你,总会让我很安心。
你身上,总会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让我信赖。从前的一切,我想,你可能不想提起了。
那就从现在开始,我想和你做朋友,我想,在之后每一个艰难的日子里,有你作陪。
我知道我很无能,很多事我都不会做。但是,我可以去学,你可以教我。
我想,我找到了好好活下去的勇气。我有想守护的东西了。我想,把自己生命里那部分灰暗的时光抹去,从此涂上,鲜艳的东西,明亮的阳光。
我很庆幸,也很高兴,能在这样的时光里,与你不期而遇,与你同在一片天空下。
我也在感谢我自己,幸好那段时间,我没有放弃跟在你身后,我没有放弃对你的执着。
不然,又怎么有机会靠近你?小涴,不要觉得我对你的依赖都毫无厘头。其实,有些东西,命中早就注定。只是你还没有发现。
我相信,我们会一直做好朋友的,直到生命的尽头。
如果这世界温暖不再,黑暗永存,我愿意,做你世界里唯一的光明。
不抛弃,不放弃,心甘情愿,天荒地老,此生不了。
如果有下辈子,我照样想要遇见你。
你千万不要觉得我轻浮不可信。这些话,我都是发自肺腑说的,绝对没有诓骗你的意思。”
耳畔回旋着他字句里的言语。他竟然会和她说这种摊开心思的话,一点儿都没在她的考虑之内。
一个跑路追人还摔跤的人,一个还会耍小孩子的脾气的人,心思能深沉到哪里去?
放弃生活?他曾经是生活得有多惨,才会觉得人生没有意思?怎么样才会觉得人生没有希望?
她瞥了一眼那边戴上耳机玩手机的医生,又低下头继续将最后一块伤口抹完膏药,才抬头望着他,严肃地道:“我……”
“你不用着急回答。如果觉得我实在不可信,那就等等,等你觉得我可以了再和我说。”
黑暗氤氲的眸子干净裹挟着几分迷离润泽,倒映在窗台玻璃隐隐的光线里,多了几分可爱俏皮。
无奈地笑笑,将他的裤管别稳,她又开始整理他的衣袖,在他手上涂上药膏,温和言:“如今暂且信你好了!
反正我家徒四壁,满目疮痍,满心光亮,四面楚歌,并没有什么值得你筹谋的东西。”
他忽然低头,仅离她不过十厘米,眼眸里溢出飞舞鼓动的追捧,满脸自豪,“你啊!”
她没有立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稍过小会,她终于理清楚他的意思了。将他的左手擦完,又换了右手,她挑唇,“无趣!”
“什么无趣?我明明说的就是实话好不好?在我看来,你就是最重要,最珍贵的,无价倾城,千金不换,亦不想放手。”
他轻声喃喃。
她不再理会,仔细为他上了药。
不明亮也不昏暗的室内只容他们待了不到二十分钟,迎接而来的,就是满眼的燥热侵袭。
抽开伞,遮在头上,她仰头对他说:“现在我们回去了?你饿不饿?”
他微微垂眸,明目朗星,黑色的衬衫紧紧贴合着身体,第一节纽扣解开,露出半边精致的锁骨,光滑细腻,棱角勾勒,在阳光下白得发光,透着一缕病态白。
“嗯,饿了!”
她想了想,道:“那就在这边的食堂吃了饭再回去吧!”
“好!”
他们走到这个校区的食堂门前,砖红色的外表,点缀着的瓷砖整洁有序地铺在顶部,在闷热的光照下逐渐散出星星点点的热气。
踏步进去,他收了伞,拿在手里。
她瞥了一眼,没有关注。
进了里头,没有日头照射,一股凉凉的的冷气擦着面庞飘过,又层层叠叠地追了过来,带来舒爽的感受。
将四周的食物都看了遍,最终还是决定了一家小面。点了两份肉片面,他们坐在桌上等了起来。
“小涴,我想,你不可以一直用你的钱养我。我们可以用我的,卡里有很多的,可以够我们用很久了。”
“很久是多久?”她随口问。手指在屏幕间来回滑动,刷着微博。
“很久就是,可能几十年吧!”
他轻轻说,语气暖得像是没有力气一样。
“不,我的还是我的,你的还是你的。我给你付钱,是要还的。如今我还没能自力更生,所以不能多养一个人。
你的,就记在账上,到时候从你卡里扣。我也不用你的钱,毕竟,我不想欠别人什么。”
说完,她抬头望着他。白皙的面容姣好精致,铺上了几分冷寂。
“那好吧!我想……以后……都和你一起吃饭。”纯黑的眼眸中是深海汹涌的渴求和小心翼翼。
“那就要看我的时间了。平时我课多,基本上中午都不吃饭的。下午的话,可能还行。
但是这个学期说不准,也许要去图书馆。然后周末,我可能要赶回去在书店上班。我们的生活或许都不在一条线上,很难融合。
你以前都是怎么吃饭的?”
扣了扣桌面,她轻声问。
照他这样子,怕是很少去食堂。
“都是点外卖,鲜少出门。那里的人本来是打算每天为我送饭,但是我不想引起别人不必要的猜测,就没有让人送过来。
我很想说一句:外卖很难吃!一般点来的东西也不怎么新鲜,我还是会在人少的时间去食堂看看,有什么能吃的。”
他也学着她扣了扣桌面。
“4号,两份肉片面,好了!”
窗头那边传来食堂阿姨的叫唤声。她起身,道:“我去拿!你别来了!”
“嗯。”
吃完面后,已经是13点了。
坐校车回了校区,走到楼下,她将剩了的药递给他,“拿去擦一擦。一天三次,早中晚。”
“可是,我觉着,这个手上的我不太好弄。”他皱着眉说。
他手上的其实没多大问题,就是破了皮出了点血,与脚上的相比,显然是无关紧要。
又想起医生说的话,她无奈叹了口气,道:“那你晚上那次下楼来,我帮你。其他的,我无能为力。”
“嗯。那,午安!”他朝她挥了挥手。
点头,她直接上了楼。
进了寝室,里面没有一点儿动静。
她走到阳台上往下看去,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将书包轻轻放好,她也换了拖鞋,上去睡个午觉。
醒来后,已是两点半。
室友都醒了,对面的张紊同学正压低笑声玩着手机。
她皱了皱眉头,对这种情况已经见惯不怪。
闭上眼冷静了几秒,她还是起了身。
睡多了也会头晕,还不如起来做点别的。
“檀涴,醒了?”
她在床上问阿涴。
“嗯,醒了。”
淡淡回了句,阿涴便走出阳台看着楼下的风景。刚起床的时候,总会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很烦躁,很不顺眼。
站了会儿,她又回了寝室。
明天早上就要开始上课,难免多了些异样的情绪。
这种“开学病”很是神奇,往往需要很久的时间,才能完全沉淀。
“我刚才听说了一件很是轰动的事,你们猜是什么?”
张紊又继续说起话来。
邻床的许濛喜欢躺在床上玩手机,隔着床帘,很多时间根本不知道她是在睡觉,还是在打游戏。
“什么事?说吧!”
她轻道,还是躺在床上摊着,没有起来。
“我的有个同学说,现在不是认识了一个大一的学妹嘛,就是想去找什么兼职做来着。
然后就趁着这个假期去C区的什么招兼职教师的地方,结果去了人家说没有。
之后那边说了一大堆诱哄人的话,她就心动了,去办了什么会员卡,说是什么优惠活动,要400块钱。
她肯定心想有很多好处,就办了。后面照着那些人说的地方去找什么需要兼职的地方,去了面试没成功,那卡也不大管用。
她以为只是一个不行,又接着去了好多地方,结果都没有用。
回来去找那原来办会员卡的地方,居然关门了,还被封了。
她向周边人询问,才知道那里的人好像犯了什么事,所以才会被封,人倒是都逃走了。
那学妹伤心得要命。400块钱就这样打水漂了,只得和她那同学诉苦。
这种事,也是让人为难。
所以这件事告诉我们,以后出去千万不要随便信人家办什么会员卡之类的事。像她这样只骗了400块的算是比较轻的,有些人被骗了几万的,怕是要伤心死。
以后,大家都得注意了,我们得从这件事里吸取教训。是不是?”
张紊在床上大声说着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阿涴震了震,莫非就是她之前去的那家?地点是重合的,还有办什么会员卡的价格,也是同样的。
除了是一家,还有什么解释的说法?
幸好,她早就放弃了在那里工作的想法。要不然,她也会成为其中一个被骗的人。
真是做得明智。
大一的时候总是单纯,听到天花乱坠的一通描述,心里肯定要一阵动摇,而后又是那些人高明的心理战术,让你信赖亲近,所以这桩生意就这样简简单单地达成了,丝毫不费力气。
“嗯,你说得很对。不愧是我们寝室的学霸,说话就是这么有水准,又充满无限的深谋远虑,实在是聪明极了。”阿涴扬唇,附和。
“檀涴~你不要这样说嘛!我才不是什么学霸。看看许濛,她才是学霸。我这个学期都没有进班里的前三名呢!”
语调微扬,有些委屈。
另一边的许濛道:“我这种十多名的还是学霸?你是疯了吧!我们可不敢跟你比。哎呀,我在打游戏,不说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花痴室友
“好吧!你打游戏!”阿涴说了句。
“对了,你们的作业都写完没有?就那个论文?”张紊问。
“写完了吧!”阿涴模棱两可地回。那边打游戏的许濛静静的,不发出声音。
张紊:“写了多少字?”
“就两千。手写写两千还有点困难。你呢?”阿涴道。
许濛:“我也是写了。嗯,好吧,现在我要起床了!”
阿涴笑了笑,没再回。
坐在椅子上收拾会儿东西,她拿起桌上的课本,开始看起来。
她不想像从前那般混日子。
所以,首先就得把成绩搞上来。这个专业虽然不是她选的,可是既然都来了,既然都在里面了,何不顺其自然?
脑子也没毛病,如果能将不热爱的东西都能学到优秀,那无疑是是一种很好的修养。
老师们常说,你不喜欢这个专业没关系,将来不一定找与专业对口的工作。
但是,你连自己的专业都学不好,那你还能干什么?要是能把自己不喜欢的东西都学到没有挑剔的地步,那对于你喜欢的东西,岂不是手到擒来,一点就通?
他们说的不无道理,事实就是这样。
人活在这世上,得过且过确实是一种方式。但凡所谓有点追求,都得学很多东西,见很多大场面,适应许多不喜欢的环境。
如果觉得平凡的人生足矣,也无所谓奋斗与否,站在高处低处也就是心态的不同而已。
看了一个多小时后,阿涴忽而想起要给曲深擦药。
还在座位上磨蹭,她就听到站在阳台上的张紊兴奋地尖叫,“檀涴檀涴,小濛小濛,快来看,下面站着一个男生,黑衣服的,好帅啊!妈啊!怎么可以这么帅!受不了啦!快来呀!真的好帅!”
阿涴听到她在阳台上跺着脚跳动的声音,显然是激动到了极点。
平日里她就是一个花痴到极点的人,看电视剧时还会激动到大喊:“嗯~怎么可能这样?怎么可以这么帅?啊!我要被他帅晕了!啊!怎么可以这么帅?要晕了!要晕了!怎么可以这样?”
看一些悲伤的镜头,又会不自觉地哭起来,“呜呜呜,怎么可以这样?他们为什么要分开?可以不要分开吗?这个导演和编剧怎么这样做?好虐啊!真的受不了啦!我要弃剧!不看了!”
可是,往往都是假象。
喜欢的电视剧,就算是在寝室里当着她们几个人的面一直哭,也会把它看完。
中间自然是免不了哭泣声中的喋喋不休。长时间看惯了她这个样子,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了。
阿涴对她的审美,有时候也不敢苟同。
记得有一次她看某个相亲节目,突然叫她去看一个很帅的男嘉宾,当时她的原话是:“好帅啊!好帅啊!我的小心脏!我的少女心啊!
真的太帅了,你们快来看!檀涴檀涴,快来看看,真的好帅!快点啊檀涴!”
顶不住她一直叫,阿涴勉强过去扫一眼,映入眼帘的人却不过一般,没什么出奇之处,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激动成那个样子,真是让她无奈又没有办法,只得打击:“就那样吧!你这个审美,很……很好!”
后来她每次这样,她也免疫了。她喜欢的模样,或许与自己想象的,大相径庭。
阿涴瘫在吊椅上退了一步,看着阳台上她捂脸娇羞跳脚的模样,像是要出嫁似的,不由道:“我说,这次又是什么八戒?
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应该不是歪瓜裂枣吧?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两只耳朵?”
她放开脸满面通红地盯着阿涴,脸上的颜色俨然与虾的没什么分别。
幸好她比较黑,才没有更明显。
阿涴垂眸笑了笑,眨着眼说:“你现在这个样子,特别像是出嫁被揭开盖头看着新郎的那时候。要不要给你拍一张,做个留恋?”
“檀涴~你快出来看嘛!真的好帅!我从这里看,都已经很帅了。要是到下面去看,会不会要晕了?
现实中怎么会有这么帅的人?前几天我追那个剧你还记得不?就还比里面的男主角还要帅!
啊!我要疯了!快救救我!来看呀!小濛,你也快起来看!快点快点,等一下人家都走了,你们还看啥?”
她颤抖着身体在阳台上捂着脸往下看,又生怕人家发现,不时向内藏身。
“啊!下面竟然还有几个女生停下来看,怎么可以这么大胆?我要是有那个勇气,也想在他面前盯着他看。
天啦,这是什么神仙颜值,我腿都软了,不行了,你们赶紧来!”
阿涴抿唇轻笑。
这个傻子!又是一个死在男人外表上的孩子。
“你们怎么还不来?再不来他真的就走了,现在还坐在下面的椅子上,正在发着呆,手里还提着个口袋。
天啦,到底是对面男寝的,还是在等女朋友?这样的男生,怎么可以有女朋友?那我这些想法,都……
好了,我远远看着就是了。人家也不会喜欢我,我就看着好了。咱也不敢贪心,就在这想想就算了!”
“不行,你不来看,人就没了。这次我一定要让你看到!”张紊忽然匆匆进了门,走到阿涴背后,直接拽起了她,“你就得看,给你说,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
这个男生真的是天下仅有,堪称我们学校的校草。
咱G大的人,怎么还可以藏着这样好看的?都已经过了两年了,熬成了老年人老腊肉才有这么一回机会,千万不要错过!
你得听我的!准没错!要是这次再不好看,我就再也不叫你看帅哥了。
这次我的审美,真的是完全正常……啊!啊!”
她使劲拽着阿涴起身,阿涴皱眉问:“真有那么好看吗?你是不是得什么病了?眼睛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不要骗我,也不要吊起我的兴趣,然后给我当头一棒,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然后让我失望,痛苦……”
“真的。这是真的。”
她很是笃定地说道。
阿涴也没再说话。
她推着阿涴的步子很快,不过几秒间就到了阳台上。
张紊站在了她身旁,手指往下面中心处的木椅一指,红着脸说:“看,就是坐在上面那个。
那个穿着一身黑的男生。还真别说,这种穿衣风格,跟你有得一拼,都喜欢黑色的。
要是哪天愿意,还可以来你喜欢的一身紫,然后再来一身白,一身红,一身绿……”
“打住!什么一身绿?一身红?你这是打算办个中式婚礼,然后又被绿得发光?”阿涴无语地撇嘴,目光却是顿在了那人身上。
余晖渐起,身边绿色的植群围着他,长长的木椅上,缀了些斑驳的痕迹,萧索的环境下,面前不时有人走过。
背挺得直直的,他的视线一直在眼前的方向。
一身纯黑的休闲套装,简简单单地着一双黑色运动鞋,也没有精致打理的头发,就这样简单地坐在哪那个位置上,却美好得像是一幅画。
她扶了扶眼镜,静静地看着。这样一个一眼就能让人一见钟情的人,这个长得十分好看,眉目如画的男生,如今却是她的朋友——曲深。
曲终人散的曲,一往而深的深。
他说的。
当时他的眸光坚定而美好,目光暖暖的,眼睛里也漾起了层层笑意,像是上天恩赐的光亮,美好,不忍亵渎。
没有明媚如春的万物新生,在那乱糟糟的公交车站,他给她说了自己的名字。
在茫茫人海里,她恰好就觉得他那天真的很好看,很惊艳,又很温暖。
这世界上长得好看的人太多了,长得丑陋的人也如过江之鲫,然而在这无数人流里,她就见到了他,与他相遇,与他认识。
初见那日的心情不是很好,可是过后的时间,却是她难得惬意的时候。
曲终人散,如果是他们遇见,他们相知,一曲终,还是会散吗?
她拧紧了牙齿,沉默望着下面。
“檀涴,怎么样?好看吗?你怎么不说话?表现就这么平淡?
难道就没有觉得眼睛里蹭的一下亮了吗?难道就没有觉得心脏腾腾跳的,有种心动的感觉?
难道你还是觉得不好看?不对劲啊?小濛,你也下来看一下,她肯定是眼睛有了问题。
怕是因为近视,隔得远,所以看不清楚别人长什么样子,才能这么淡定。
你快来看!你没有近视,一定和我有同样的看法。”她的手在阿涴眼前晃了晃,一脸疑惑不解。
阿涴偏头望着她,淡笑,“我出去一下!”
“唉,你现在出去干嘛?我还没看够呢?你是下去看他的?还是出去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走了,拜拜!”
没有回头,阿涴出了寝室。
几步并一步地下了楼梯,她从容地出了寝室门。
不远处就坐着那个人,左手边不远处竟然还有几个女生直直地望着那边,似乎还想拍照。
眉心一拧,她摇了摇头,低头顿了会儿,才抬脚走过去。
侧面的轮廓,依旧是好看得不似真人,她扬了扬唇,再不停留地向他靠近。
还没到身边,他就回了头,目光与她的对上。脸上的表情陡然变化,没了之前的阴沉忧郁,浮现了明显的欣喜,“小涴,你来了!”
她这边还未说话,就听楼上叫了句:“檀涴!你这是弄啥嘞!”
张紊出声叫了她。
她和他同时抬头往上看去,寝室阳台上的两道身影猛地冲进了寝室,像逃命似的。
这就是所谓的见了就跑。
刚才还挺得意的人,现在喊了一句倒怕他们看她,也真是太可爱了。
阿涴偏过头,不理会楼上有些站在阳台上注视的女生,扶了扶眼镜,坐到了他边上,温声说:“吃饭了没?要去吃饭吗?”
他摇头:“还没吃呢!中午回去睡了会儿,起来就过来了。我很不喜欢这些人一直围着我看,像是在观赏物品。”
“好啊!那我们去那边安静的地方,树下,也没人看到,你就不用忧愁了。”她望着他的眼睛说道。
“好!”
起身,在路人的注视下,她堂而皇之地插了手在口袋里,面无表情地走过,带着他进了旁边寂静的丛林,见周围无人了,他们也坐了下来。
顺手拿过药包,她拆开,一边道:“等一下想去食堂吃饭吗?”
他点头,“想。就是可能人有点多,我每次去,都会遇上很多不讨喜的人。
她们总是想要靠近我,我看她们也是很不开心。要是不去的话,我可以吃饭吗?”
“嗯。等一下我去买饭,带过来。但是这个习惯,得改掉,学会面对,学会把那些不喜欢的情绪装在心底,表面上依旧可以谈笑风生,不成问题的。
有些事,总需要去适应。你总不能一辈子都不去接触别人。就好比我之前,不怎么理会人一样,那不好!”
第一百二十二章 寝室起哄
“后来呢,你不理会别人,别人也懒得搭理你。这样造成的后果是,你永远孤身一人。
时间短的话,你会觉得还好,一个人照样过得风生水起。时间长了,你难免会觉得力不从心。
然后呢,我总结出了一个道理,也是不久前。
人呢,你可以拥有一两个知心朋友,在自己最难过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互诉衷肠,互相扶持进步。
同样,你也需要那些表面上是朋友的人,维持生活。
因为你不知道,有一日你是否会孤军奋战,孤立无援。
如果你总是不肯和别人交流,他们就会觉得你很难相处,也会觉得你这人很奇怪。
人世间得到一个人的谅解和尊重,其实是很不容易的。
对于陌生人,他们大多作为旁观者,冷冷观察,仔细研磨,若是能将你推入地狱,成就自身,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但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些残酷,我们才要更加坚强,更加鼓着勇气去面对。
这世上也有很多好人,不像你想的那样不堪。其实你不愿意让别人触碰,大抵是觉得这人实在不行,有辱心思。
然而,好人,总会需要些接触的。几分真几分假,那就未曾得知了。
不过,若是努力了还做不到的东西,也大可不必强求自己。
因为,有些东西,学会了,用到深处,你还是会迷失本心,变得不再像自己,后来又导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身在污浊,心在污浊,那这人也不会干净到哪里去了。”
阿涴用棉签将药抹在他的伤口上。这药中午擦过,现下看来,倒是好了很多,药效很好。
若是再擦过这一次,手上的可以不用再弄,至于脚上的,倒是无伤大雅,他自己也会弄,不用这么麻烦。
“小涴,你给我说这么多,是认可我了吗?我们毕竟,认识了也没多久。你给我说这些做人的道理,是不是就意味着,你不离开我了,永远都是我唯一的朋友,对吗?”他垂头看着她。
阿涴轻声道:“永远倒不敢说。话说,此一时彼一时,时光匆匆,白驹过隙,认可一个人,往往只需要在一瞬间。
从今往后,我们便真的是朋友。如你所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抛弃,不放弃。
未来的事情,我们也说不清楚。但是,当我们还是我们的时候,两颗心系在一起,是怎么也不会分开的。
我慕檀涴,从此刻开始,正式和曲深,成为挚友,不离弃,你呢?”
她蓦然放下棉签,伸出手,看着他。
他露齿一笑,面容很暖,眼神美好,也伸出手,和她的握在一起,低声沉沉道:“我示是。我想做慕檀涴,一辈子的朋友,一辈子的好朋友。
你是大大咧咧的汉子,我是小家碧玉的书生,咱们以后的路,一定要在一起走!”
“嗯。”
温温一笑,阿涴心底漾出了暖流。
再次和另外一个人成为朋友,那种感觉,很是奇妙。
原来,过了这么多年,她依然可以,有那个资格,重新走近别人的生活里。
她也在高兴,有这样一个人,愿意做她的朋友。
眼眶微微酸涩,她压下了那种情感,放开他的手,又开始为他上药。
擦药后,让他在那儿等着,她去食堂买饭。斟酌着买了点套餐,她便提着回来了。
再回去时,他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
她轻轻走过去。
他的眼睛紧紧闭着。
最后一缕阳光刚好打在他的眼角处,衬得他睫毛十分长,像是团团思绪,理不清。
她蹲身坐下,恶作剧地点了点他的额心。他微微睁开眼,看着她,“回来了,我好饿!”
点头,她将他的一份递给他。
他伸手接过,拿着勺子吃了起来,嘴里还道:“真是好吃!你的呢?”
“还好吧,一般!”她咽了一口米饭,缓缓道。
他不信地翘嘴,“我吃吃看!”伸筷子便往她的一份盒饭里要去了一块青菜,放进了嘴里,细嚼了会儿,连连赞道:“不是一般,是很好吃!”
“真的吗?”她问。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试试。”
他夹了一块肉,放在她嘴边。迟疑了会儿,在他期待的目光里,她凑过去,吃进嘴里,嚼了会儿,吞下去,还是和平时一样的味道,不过嘴上却说:“确实好吃,不错!”
他含着幸福地深深笑了,眯着眼睛看着她。
他们断断续续吃完饭后,才分道回了寝室。
刚一进去,她就被围攻了。
“说,你到底是去干了什么?还不和我说说,咋么样认识了一位大帅哥!”
“是啊,好东西要一起分享。好的帅哥,自然也要一起分享。”
“那可不,还不具体介绍介绍?男朋友?同学?还是什么神仙朋友?”
“帅死了!檀涴,快和我说说,人家有没有女朋友?你们刚才是不是去小树林干什么了?还竟然不带我一起去,你重色轻友!”
“快介绍介绍,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还真别说,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他这人挺不一般的。我刚才还偷偷照了照片,你自己看着办!”
“早知道我就拍一张单独的,以后好拿来仔细看了。”
“看照片,的确挺帅的。要不是我刚到,也不至于看不到本尊到底是帅成了什么样,让张紊激动成那样子。”
“真的很帅!帅得不得了!用一个成语形容,天人之姿,不错了,就是这个。”
“嗯,你们说得都对。那改天让檀涴带给我看看。”
“这个……不管是什么关系,肯定都是要带了见人的。不见人怎么行呢?肯定是要见的。”
“檀涴,你就说说嘛!快说说!”
……
她这人还没有坐在座位上,就被她们三人轮番丢来的轰炸炸得头发晕。
抚了抚额,阿涴坐到了椅子上,叹了口气。寝室里的另一个叶沿同学也回来了,说道:
“别叹气嘛!叹气干什么?干脆一五一十地交代好了,想那么多干什么?你还是不是我们寝室的大佬?
我们寝室的门面就是这样怂的?你是我们寝室的骄傲你是我们寝室的自豪,千万不要告诉我们你不说。”
“咳咳,你们这是干什么?是要逼宫吗?我……我那个,今天记性不太好,可能就是,都忘记了,要不改天?”
无奈扬唇,她们穷追不舍,“别呀,你这是打算自立门派不是?都给我老实招来,不然你老婆可是要伤心死了。
张紊,你老公出轨了,你是要怎么办?是要离婚,还是,选择继续戴着绿光过下去?”
叶沿无赖地问。
许濛:“是啊!檀涴同学,你就和我们说说,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不要背着你老婆乱搞,这样子有违道义。”
张紊:“你……我不理你了。你竟然还真的有人了。我们……我们完了。就这样吧!”
三个人三张嘴,弄得她唉声叹气。顿了半晌,阿涴才低声道:“就是上个学期见过,然后假期熟识,现在已经成为朋友的一个人,他叫曲深,G城本地人。”
“哦~”
三人齐齐起哄。阿涴垂眸笑笑,继续说:“就是朋友。你们的脑子里,不知道是有些什么东西,整天就是乱七八糟的。
老师说了,都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不要总是把玩当主业,把学习当副业。这种学习状态得改!”
张紊:“真的只是朋友?就没别的?”
阿涴:“当然只是朋友,没别的。但是朋友,是发自真心的。”
叶沿:“是朋友的话,张紊的机会来了!”
许濛:“是的。张紊,你的机会来了,现成的。那男生超级帅,要是你没有意思,我都快要喜欢了。
不,是已经喜欢了,但是看你这样子的执着,我就不强求了。祝你们幸福,记得,请客的时候,千万不要错过这个机会。”
张紊:“你们别这样!我~我……人家也只是想想,别人可不一定看上我这个土匪宅。唉,又黑又胖又不好看,决计是看不上了!”
阿涴挑了挑眉:“也不是,你们别这样。别人,就比如我大二那部门的人,你们可以随便想。
但是他的话,我看就算了吧!他可能不太喜欢……女人吧?骗你们的,他可能没这些想法。
这样吧,以后机会多的是,我们有时间一起吃个饭,然后认识一下。
没准儿,你们,还真的有希望。他人,还不错的,相信我的眼光!”
“哦……好呀”张紊道,“这样子的好机会,当然是要见一见的。檀涴,以后,我们寝室的希望,也全寄托在你身上了。
嗯,我好幸福!居然可以有机会去看那样的男生!啊,我好幸福!天啦!我睡觉都会梦到他的。”
她站起来在屋里跳来跳去,似乎是安心不下来了,整个人快要飘了。
叶沿:“疯了!张紊疯了!”
许濛:“是的!她已经疯掉了。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万一她晚上睡觉的时候,激动地起床,想要对我们做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那我们可该怎么办?我们仨先商量一下,晚上要怎么睡安稳吧!”
阿涴:“这不,外面的天还亮着嘛?离天黑还早呢!她可以慢慢酝酿情绪。到了晚上,可能会平静了!”
“不见得!”叶沿回。
许濛也赞同地道:“是的,不见得。等晚上就知道了。”
撑着嘴笑笑,阿涴看她在寝室里跳了两圈,终于走到了座位上,呆呆地看着对面的白墙,喃喃自语:“我怎么可以这样?我怎么可以这样?我怎么可以这样?我不行了……太帅了!太帅了……”
重复的几句话把她逼得发狂。直到过了半个多小时后,整个人才总算恢复正常。
正常的三人相视一笑,干起了自己的事。
黑夜来临,天边晚霞色彩,金黄朦胧,唯美梦幻。
像是仙女织成的一片美丽的景色,感觉触不到,又像是伸手可得。
随着最后一抹云光散去,月亮升起,又是另一般色彩斑斓。
看着会儿书,桌子上的手机忽然亮了起来。阿涴拿起来看,是曲深。
“小涴,你在干什么呢?”
她淡淡笑,回:“在看书呢?你呢?”
他:“我躺在床上,也没什么精神,就想躺着,有点想见你。”
她:“见我做什么?没什么好见的。你就看会儿书吧!比如学科类的,还有其他的也行,反正就别闲着。”
他:“可是我不想看!”
第一百二十三章 脱胎换骨
她:“你不想看也得看。你别老这样,还是静下心来琢磨琢磨吧!
如果实在看不进去呢,你就想想,今天的天气很好,还有生活中还有什么特别值得开心高兴的事。
就比如呢,你今天虽然摔跤了,但最后还是没有伤得很重,这就是一种幸福是不是?所以呢,多想点这种事,就可以静下心来了。”
他:“那好吧!我想想!十分钟后,如果我没有回复你,那证明我已经开始看书了。如果我回复你了,说明我还是不能静下来看书。嗯,就这样吧!你继续看,我就不打扰你了。”
她:“嗯。”
回了最后一个字,想象一下他如今躺在床上思考的模样,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了会儿,又忍不住看起了书。十分钟过了,他没有再回消息,她低头无声笑了,又继续看书。
晚间躺在床上,眼前是紫色的帐顶,棱边在微风的吹拂中微微摇晃,脑海里呈现出噩梦般的场景,她闭上眼,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
努力了许久,终于屏蔽去了不开心的事儿。忽然忆起下午在阳台上看着他坐在椅子上那一幕,心尖微微发疼。
他的身影在她的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掠过,组成了一片片连续的梦境。
不知何时入梦,早不复清醒。
“阿深,你有没有想过,将来要做什么?”夕阳里,他们躺在树下,看着天上的色彩说道。
天空很是湛蓝,没有边际,又没有白云。
这样的时光好像静静的,淡淡的,不像少了什么,没有痛苦,没有纠结。
他偏头看着她,她也歪过头看着他。清浅的笑意扬起,他温柔地说道:“你信吗?我的梦想是一个人。”
她弯唇笑,不满地说:“莫非我还以为你的梦想是一个鬼呢?我是问你想做什么,你这样回答,难道是说你以后想做一个人?”
他翻了个白眼,“你滚!我不是说想要做一个人。我是说为了一个人。想干嘛都行吧!
我如今也没有一个特别喜欢的东西,然后呢,其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为她而生。
无所谓做什么,只要能,守护那个最重要的就好。”
“哟,还学会翻白眼了?得了吧!这几十天让你去接近别人,你倒是又学会了这个?这可不行。你都说说,你还学会了什么?”她道。
他撇了撇嘴,伸手摸了摸她的鼻头,然后又靠近她,勾着她的下巴,嘴角上扬,深情地说:
“我喜欢你,慕檀涴,你是这世上最美丽的人,也是这世上最是让我深爱的唯一一人。
我爱你,胜过寒冬暮雪,胜过春花秋月,胜过万千风景。
我爱你,像是待君归的妻子,日思夜想,恋恋不舍,辗转反侧,不能忘,不能放,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别人要的是金钱利益,而我要的,只有你。”
“去你的!”阿涴狠狠推了他一把,“不过才让你学习做人多久,你就这样子可怕。
要是再过个十年八年,怕是要上天搬砖不成?你这么会说,要不今晚,咱们就去某个地方看看,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被推去的身体又靠了过来,他惊喜地叫道:“呀!怎么可以这样?不过,要是你真想去,我也可以陪你去。但是事先说说,我就是陪你去的,没有别的想法。”
“呵呵!男人都是嘴硬!”她不屑地瞧着他:“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没有理智,很可怕,很无语,很是让老子不爽。”
“你不爽什么?又不是我。我不喜欢女人!我喜欢男的,要不真可以去另一家?”他歪头靠过来,盯着她的眼睛,猥琐地说。
她实在想象不出,他这么多天来,到底是怎样把自己变化成这种模样的。
明明每天都跟她生活在一起,却又好像,每一天都在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眨眼间,他就从一个不经人事的单纯小白,变成了一个满嘴跑火车的坏家伙。
唉,不可同日而语。
他果真是长大了,仅仅就是几个月的时间。
她知道他学着去靠近别人的不易,也知道他内心的纠结摆脱。
如今终于走出来,她也为他开心。
“可以啊!不过,明天早上不是还有课吗?你确定去了回得来?”
她也毫不闪躲地盯着他的眼睛。
“去个鬼啊!不去了。今晚好好睡觉,明天好好上课。明天下午我也没课,你也没课。
不是说你们寝室那帮室友要出去聚餐吗?那我们就去吃完饭,再回去,后天还得去书店上班了不是?”他看着她说。
她垂眸想了想,转头看向了天空,淡淡言:“嗯。半个学期过去了,我们也是想找个时间吃吃饭,叫放肆吃一顿,多点肉。
还记得上几次见她们那样,你觉得明天有把握淡定地应对她们吗?”
他眨了眨眼:“有什么不可以的?之前,那是因为不太想理人。现在,什么事都可以平淡地应对。相信我,你看中的男人,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稍加栽培,以后就是一个了不得的社会精英,你说是不是?”
她轻笑,“是是是,你说得都对。你是男人,不是男生。”
他:“不,我是男生。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男生?”
她:“猜的。”
他:“那要不要试一试?”
她:“怎么试?”
他:“你说要怎么试?”
她:“好啊!是男人就开打,不是男人,你就怂吧!”
向他捶了一拳,他倏然笑了起来,拉住她的手,开始和她打了起来。
夜色渐起,她追着他跑向寝室。
“曲深,你这个大傻蛋,有本事等着,是不是腿长就了不起啊!”
“就是了不起。你不是要打我吗?傻子才会等着你打。你要是追上我,我跟你姓。”
“说好的跟我姓,还不是追不上你。”
“那我再慢一点?”
“哼,你现在跑快了可厉害了。想起那次你提行李箱跑的时候,摔那一跤,我现在真想仰天长啸大叫一声,你是傻帽!哈哈哈……”
他忽然停下来,站在她面前威胁她,“哟,你这是要把我的黑历史拿出来嘲笑对吧?慕檀涴,你真行啊!你可真行啊!你竟然拿我的黑历史欺负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次又是换她在前面跑,他在后面追,大声叫喊:“慕檀涴,你给我站住!老子今天要好好收拾你!你这么嚣张,看你又怎么跑得过我……”
“来呀!来追我呀!我好害怕!人家很怕怕哦!”
“慕檀涴,你这个神经病,给我等着。”
“有本事跑了追上我呀,放话算什么本事?哈哈哈哈!你这个脑残,快来追我,追到我你做我儿子!”
“过分了啊!你过分了啊!这次真饶不了你了……”
……
到寝室楼下的时候,他还是逮到了她。在原地打了会儿,终于骂嚷着回了各自的寝室。
翌日,天气晴朗,鸟语花香。窗外的风景还是依旧十分明媚。
正好的光线打在她身上,打在门外的绿植身上,营造出了岁月静好的美好。
此时何时,此时何地,已然都不太重要。
跌跌宕宕的人生,才是最真实的人生。
不管未来如何,看准当下,弥足珍贵,自然是最好的。
“高聚物的粘性流动的特点是:1.流动机理是链段相继跃迁;2.流动粘度大,流动困难,而且粘度不是一个常数;3.流动时有构象变化,产生“弹性记忆”效应。
你们对这个‘弹性记性’效应,有什么样的理解呢?”
台上的老师摇头晃脑,精明的双眼不停地转动,盯着台下的同学们。
阿涴瞟了他一眼,又扫了一眼四周的同学,垂眸笑了笑。
一般这种情况,底下都是一片寂静,声音不闻。
身边的张紊同学认真地听着课,时不时地记着笔记。
听到他问这话,阿涴自然也将目光朝向了她。
阿涴蹭了她一下,眨了眨眼。她低低说了声,“檀涴~上课,认真听课!”
阿涴眨眼又笑,用口型说:“听着呢!”
那边的许濛和叶沿同时转过头,望向张紊,皆是一脸看笑话的样子。
恰在此时,讲台上的人忽然说了句:“下面那位同学,就是戴眼镜,穿橘色衣服那个女生,你起来回答一下。”
她们三个又齐齐低头笑,等着阿涴身边的人磨磨赠赠地起了身。阿涴扶了扶眼镜,掩饰笑意。
张紊的脸色红了红,定定地看着老师,犹豫了许久,才缓缓道:“橡胶胶料被压出的尺寸和断面形状均与口型的尺寸和形状不相同,这种膨胀与收缩的现象称为弹性记忆效应。
也就是说,应该是因为橡胶具有弹性,粘性流动也具有弹性的这种性质,从而在某些情况有恢复原状的特性。
老师,我就知道这个。”
“好!请坐下!”
老师笑笑,也不为难,让她坐下,未置可否。
黑板左边的时间终于指到了十二点,铃声响起,刚巧下课。
他还在黑板上说了几句,学生们早就哄哄地收拾东西,没听他再说。
他总算总结说了最后一句:“好,这节课就到这儿,下课!”
像是逃亡似的,整个教室的人各自甩上包,齐刷刷地往门口涌去。
并排坐着的四人左右看了看,张紊率先说道:“下午要聚餐,你们没忘记吧?”
阿涴淡笑不语,另外两人齐齐说道:“当然了!”
许濛打趣:“又是去见帅小哥哥的一天,怎么能忘记呢?自然是不能了。”
叶沿露齿笑,不能落了下风:“那是。又是便宜我们张紊的一天。
等一下继续犯花痴吧!上两次,差点把别人吓个半死,人家对你也是爱答不理的。
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多说几句话。檀涴的这位朋友,真的很不错!长得不错,关键还听话,就听檀涴一个人的。
这样子,怎么看怎么顺眼。
要不,檀涴同学,直接收了得了。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这样的帅哥,怎么忍心让给别人呢?”
阿涴起身,拿起书包。甩了甩头发,一股子流氓气息,嘚瑟道:“不,那样的人,只适合我当球踢,不适合你们说的那什么。
我对他的感情,很纯洁的。兄弟就是兄弟,朋友就是朋友,没有别的话说。
你们要是呢,对他有意思,然后要人家也有意思,我不会阻拦的。
当然这种事,我也不会做什么红娘之类的。他的这事,我够不着。
行了行了,别念叨了,还不赶紧回去放了书包,去吃饭?还是直接去吃饭?”
“不,我还得回去换个衣服,千万不能这样蓬头垢面地过去,有损我的形象。”张紊也站起来,另外两人也同时起了身,一起朝门口走去。
许濛笑,“你每次都这样。保不住,还真的是喜欢上人家了。檀涴,你就传授一点独家秘方,说说曲深的喜好。投其所好,一定能追得上。”
第一百二十四章 他拒绝
“这个嘛!”阿涴顿了顿,“他喜欢的东西太多了。现在嘛,比如他会打篮球,打乒乓球,还有跑步呀。
还有偶尔去网吧什么的,出去玩,唱歌,爱吃小龙虾……
哇,你看,这么多了,我不能再说了,再说你们就知道得太多了。
你看,我都说了这么多的爱好,你们也就大抵懂了吧?可以投其所好的,自然可以选择一二说说,然后去做,靠近别人不是?”
另外两人看向张紊,张紊捂脸娇羞地笑,“这个……的确很多了。其他的我不会,我觉着乒乓球可以有。
檀涴,你明天还去做兼职吗?就那个书店的。如果不去的话,是不是可以……”
“别!要去。什么都可以放弃,就是这个不行。你要是真想约的话,你就和他说。
他跟着我去也没有工资,索性是有时间的。等下不是要一起吃饭的吗?你问他就好了。”
阿涴朝她说道。
张紊皱起了眉头,有些迟疑,“这个……这,不太好吧?之前几次都是爱搭不理的模样,他可能都不知道我的名字。
我肯定见到他……一个人见到他会慌的。你们不在,我不安心。”
“那我就没办法了。”
阿涴无奈摊手。
另外两人又是对她进行了一番深入地探讨,阿涴在一旁笑笑,不说话。
回到寝室的时候,已经是12点半了。曲深打了电话过来,阿涴走向阳台,“女侠,你们收拾好了没有?是我现在到楼下等你们,还是过会儿再来?”
“你是吸取了教训不是?”阿涴戏谑,“上次你在这儿等了一个小时,她们才收拾好,莫非你怂了?”
他那头“呵呵”笑了两声,“才不是呢!你不是告诉我在楼下等你,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吗?
现在好了,我不等了,你就要这样说,这就没有趣味了不是?”
“行行,你先别来!我休息会儿,估计,至少得13点的时候,她们才可以。先挂了,好了我给Call。”她道,听他回了句“嗯”她才把电话掐断。
回到寝室见她们几个忙活得欢快,阿涴便笑说:“你们继续。我先上去躺会儿,换好叫我!”
张紊正在擦粉底,听到她的话就盯着她说:“檀涴,你就真这样子出去?”
阿涴晃了晃头,“不然呢?”
“你不是女生!”她幽怨地说。
阿涴无所谓地向床上爬去,“是不是女生你们都知道吧?睡了这么久,怎么会不知道呢?擦你的粉,我要睡一会儿。
其实,你就算再画也没用的,我看着都一样,就不知道别人看着有没有不同了,哈哈!”
“檀涴~”
她听到她含有怨气的叫嚷,笑了声,躺下,轻声回:“玩笑玩笑,您继续!”
她说了一声,阿涴没再回。迷迷糊糊的,就睡了会儿。
底下的张紊叫道:“檀涴,好了,你起来吧!”
“嗯。”
模糊不清地应了句,磨蹭了会儿猛地翻起了身,阿涴坐在床上愣了一会儿后,才起身从床梯上走下去。
坐在最后一层阶梯上赖了一会儿,她终于还是叹了气换了鞋,坐在吊椅上发呆沉思。
“檀涴,快收拾走了!别晕了!快叫曲深。”叶沿道。
阿涴点头,掏出手机拨了他的电话,铃声响了四五秒,那头就被接通了。她不待他说话,便直直说:“好了,下楼。拜!”
没等他说话,她就挂断了。
屋里的三人早把自己收拾遍。抹粉弄衣,焕然一新。
阿涴拍了拍额头,无力地说:“走了!家伙们!再不走,黄花菜都凉了!
万一让你们的小哥哥等急了,他一不高兴,甩手离去,你们就白收拾了。”
除了叶沿,另外两人匆匆拿起了包。阿涴一笑,走出了房门。
她们三个也齐齐出了门。
走下楼去,底下一片燥热。
.三人同时撑了伞,独她一个人没有带伞。她移了移帽子,看着天道:“你们可真是配合得很好!”
叶沿笑笑,不语。
许濛望着她,傲娇地说:“哼,你再睡一会儿,你再懒一点,就有伞了。没事儿,反正过去有人帮你撑伞,你也不用这样担心。”
“唉,你们这些人!”
一把伞落到了她头上,张紊同情地看着她:“檀涴,我帮你撑。来,走!”
她看着她,感激一笑,“谢了!”
几人拌着嘴往台阶下走去。
刚一抬眼,就看到曲深从他们的宿舍楼走了过来。当初也不知道有这样的巧合,他们就住在彼此邻近的位置,就隔了一条宽大的车行道。
只是那时候他鲜少出门,还有个人生活习惯的差异,最终没能遇上。
大学就是这样神奇的地方。
就算是住在相近的位置,住在对面的位置,也有可能,大学四年都不能遇到对方。
还有,身在一个班级,只有一二十人,到了毕业,也不见得有交集。
一个很小很小的圈子,却能像活在很大的世界一样,永远都没能接触。所以说,能在大学多有交集,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缘分。
“女侠,来了!”他笑嘻嘻地走过来,还朝另外三人挥了手,打招呼,“你们好!”
“你好!”三人表情有些许怪异,齐齐应声。
“你们为什么是这副表情?难道我昨晚没睡好,状态不好?”他还摸了摸自己的脸,故作惊讶地道。
“没有没有,好着呢!又帅又可爱,帅得掉渣!帅得没天理,一点事儿都没有!”阿涴漫不经心地夸赞。
“真的?”他的目光落在三人的身上。她抿唇笑,他直接把阿涴拉了过去,站在他的旁边。另外三人终于回神,叶沿腼腆地看了他一眼,将目光转向了另外两个人。
许濛放声笑了,把自己的头发理到身后,微笑着道:“真的。”
这样一本正经地回答直接逗笑了阿涴。他的目光又转向张紊。
她的身子抖了抖,脸又红了起来,连耳尖都透着红彤彤的颜色。闻言,更是惊慌地说:“真……真的。”
“呵呵,你可笑死我了。这下,我们怎么去北区?是走路过去?还是坐校车?”阿涴随口问。
“校车吧!”他看着她说道。
阿涴:“也是,校车快!小的们,去等车!Let'tgo!”
等了校车,坐上去风风火火地赶到北面校区。选了几家餐馆,最后还是确定去了一家麻辣小龙虾店。
点了菜后,寻了一个靠里的包厢,几人坐了进去。
一坐下去,空气突然安静了。阿涴抱腿坐在椅子上,靠着墙,看着四人各不相同的脸色,垂眸轻笑。
曲深正望着她,似笑非笑。叶沿坐在座位上扫了她一下,微微一笑,又垂下头。许濛看着正在偷偷瞄着曲深的张紊,一脸八卦。
至于那偷偷瞄着曲深的人,自然是娇羞不断。阿涴低头叹了口气,打破了平静:“我说,你们仨,今天晚上要干什么?”
叶沿道:“打游戏!”
许濛附和:“一起。”
张紊:“图……图书馆!”
阿涴:“嗯,那好好吃饭!吃完饭睡一觉,可以再去。”
张紊偷偷瞟了曲深,才望着阿涴说道:“不能睡,睡了时间就不多了,还是早一点去为好,避免找不到位置。”
阿涴笑:“嗯。那祝你们玩得愉快!”
三人同时道:“你也愉快!”
“那我呢?”曲深幽怨地瞧着她,指着他自己问道。
“你呢?不是人,可以忽略。”
三人捧腹大笑,气氛稍稍融洽起来。
曲深拍了拍她的肩膀,半是笑着说:“女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是人?你呢?咱俩可是一体的哦!我不是人,你也不是人。我俩都不是人!”
“放肆!”她踹他,却被他躲开,“你可是行啦?翅膀硬了,连我踹你都要让了?你之前可不是这样,任我踹的啊!
你怎么是这个样子的家伙?呵呵!翅膀真硬了!你变了,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了。”
“没,没!我任你踹好了!”他又把脚伸了过来。
她踢了过去,险险停在了离他脚两厘米的地方,他居然还真不让了。
她顿住脚,却听到许濛和叶沿一起道:“哦~”
忽然间觉得气氛又变了,她喝了一口水,平复心情。却听他又说着:“你喝的这个,我喝过的,我的杯子。”
心中又滑过奇怪的感觉,她淡定地又喝了一口,放在他面前,道:“一杯水而已,至于吗?又不是没喝过,真的是,矫情!”
他笑着,端起那杯还没有喝完的水,张嘴饮了一口。
她垂眸咽了口水,没说话。
许濛不动声色地言:“哟,你们俩,可真是让我开了眼界。还真是好兄弟,好朋友!张紊,你还不趁这个机会,敬曲深一杯?”
恰好店家端了小龙虾进来,放到了桌子上。他吆喝:“客人们可要吃好了,有什么需要服务的地方,请随时呼叫!”
“知道了,谢谢!您忙!”曲深在一旁笑着说道。
“好嘞!”
那老板转身走了出去,还顺手关上了包厢的门。
“好了,开吃吧!”他说了声。
许濛和叶沿也开始动了筷,自动忽略之前说的话。
张紊犹豫了几秒,还是慢吞吞地问了句:“曲同学,你……你明天有时间吗?”
阿涴的筷子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夹了一块土豆,放在碗里,开始吃了起来。另外两人听到这句话,也纷纷望向了她。
曲深看了她一眼,回头瞄着阿涴,嘴上回答:“不好意思,我明天……可能没时间。非常抱歉!”
屋内人的目光通通聚集在阿涴身上。她吞进嘴里的东西,扫着她们几秒以后,才盯向曲深,轻声道:“你……你可以不用跟我去书店的。
她们说,想跟你打球。要是可以,你就和她们去玩吧。我不要紧的,你在哪都行!”
“不,我还是想和你去书店,别的地方我也不会去。”
他的眸光里似乎转了一抹情绪,又接着说道:“我对女人不感兴趣。这些,你们还不知道吧?今天,就趁着这个机会跟大家分享这个秘密了。
以后,我也可能,不会跟大家一起打球,除非,小涴跟着一起。
现在,认识我们的人都知道,我是她的跟屁虫。所谓跟屁虫,自然时时刻刻都是要在她的身边的。
我不介意别人说什么,想必她更不会介意。今天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好吃好喝,晚上,张紊同学,也好好去图书馆学习。
然后,叶沿同学和许濛同学也认认真真打个游戏,行不行?大家觉得好不好啊?”
目光一凝,阿涴算是知道他的意思了。
在这段时间,张紊对他的注意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深。虽然说可能花痴的成分居多,后来却也难免多生了些感情。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每每提到他,这个人老是像失了魂似的,时不时就偷偷打量这种。
这种举动长时间的进化,不知不觉会一头扎进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 撒娇
当然,阿涴也知道他目前是对人家没意思。可是,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定呢?
未来就是未来,未知便是未知。
她也不敢妄下结论,也不敢从中做些什么。他或许比她想象中的更加敏感。要是换做以前,他最多是说一个“滚”字,可现在,他的说法方式明显是变了很多,更加婉转了。
但是其中意思早就清楚不过。如今他立场分明,她自然也不想让张紊深陷其中。
注定得不到的东西,就是所谓强求。
强求最后的结果,几乎都是伤己伤人。这个道理,阿涴很清楚。他说得这样明白,她们可能也是听懂了。
“嗯,说得不错!”许濛率先跟着附和。叶沿也接着道:“好。大家吃好喝好。”
几人开始动筷,试图掩盖奇怪的气氛。
过了许久,张紊才道:“是啊!吃好喝好,才能学得很好!来,喝一点啤酒吧!助助兴!”
她抬起杯子倒了一杯啤酒,然后笑着问她们:“你们呢?杯子拿过来,我给你们倒。”
几人对了对晚色,统一将杯子递给她,就连一向不喝酒的叶沿也默默将杯子传了过去。
等她倒了酒推到她们面前时,张紊抬头笑笑,举杯:“来一起喝一杯!”
五人抬起杯子,一碰,回手轻轻饮了些。
曲深戴上手套开始剥虾。
她们三个也说起悄悄话,眼神不时瞥向这边,拿起虾慢慢地起剥。
“给!多吃点,小的为你服务!”
他剥了第一只虾,放在她嘴边。她张嘴吃了,连连赞叹:“很不错!真香!”
“那是自然。我给你弄的,当然是最好的了,一定是最好吃的。”
他弯起了嘴角,得意地扫了她一眼,又开始剥虾。
她在看向另外三个人,她们脸上皆是稍有一些不对劲的情绪,落在她和他身上。
“怎么了这是?盯着我们做啥嘞?哪里有问题?”阿涴开口问。
“没问题。就是可能那个,也没啥,你们继续!”许濛笑着说。
叶沿抿唇笑,不说话。
倒是寻常再是乖巧不过滴酒不沾的张紊默默地灌着杯中的啤酒。阿涴低头默声,看着曲深。
他在认真地剥着虾,没有抬头。
一顿饭下来,他没吃多少,一直帮她剥着虾。
饭后,几人坐车回了寝室。
收拾一番后,阿涴背着书包和他一起去了公交车站。
午后的时光依旧是无穷的燥热,路边有很多的行人穿梭。身后灰石栏杆后面,长满了参天大树。
过去二十多米远处,是一汪碧绿的湖泊,旁边解释垂柳遍布,在微风吹过的过程中,跟着轻轻地晃动。
接下来的,就是连绵的小山丘,上面是绿色包裹,又在绿意盎然的生机中,隐隐透出一点衰败。
那些衰败的风景却是占少数,大多还是绿植的覆盖,呈现出一片暖意回春的景象。
虽然天气十分燥热,可打在头上的伞在身上投下一片片阴影,使得原本的烦躁心情平静了许多。
她拢了拢鬓边的碎发,看着从对面走过的行人,有老人,中年人,有小孩。
有的人满脸烦躁焦急,有的面带笑意,有的人不悲不喜,不怒不欢。
有的人独自匆匆行走,或疏缓缓踱步,有的人成群结队,谈笑风生。
也有在一群人中被忽视而默默走在身后的对象,满脸落寞。
也有一对对情侣从面前走过,满眼笑意,不时低声细语,不时做些暧昧的动作。
眨了眨眼,阿涴抖起了腿,收回目光看着自己的脚尖。
“小涴,你说,咱俩现在回去,你就是回家去,我也自己回家去吗?
每次这样坐公交是不是很烦?要不,我让司机接我们回去吧?那样的话,我们也不用每天都来挤公交。
挺难受的,又热,里面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人,偶尔还会败了兴致,岂不是没有收获什么,还搞得自己郁闷?”
他垂眸望着她,眼睛里是渗透的温柔。
“不行!你要是再提这个,那你自己去坐吧!我也很是奇怪,明明自己有专车接送,还搞得跟个小平民似的,好可怜,你是有病!”
她无语地道。
他拧了拧眉,眼睛里也露出了几分难受:“还不是为了能和你一起。要不然,我还真不想坐这公交车。体验民情的感觉固然是好,但是时间久了,还是会厌倦。”
她没有看他:“厌倦?是啊,那你如今,厌倦我了吗?要不赶紧去做你的大少爷,不要在这里过小日子了?”
他嘻嘻笑了两声,揽上了她的肩膀,讨好:“你别气嘛!我也不是非要过那种日子。
比起那种生活,我更是希望每天和你在一起,吃酒喝茶,平静淡然,祥和永远。”
“切!”她拍了他一掌,“你这话,莫不是说来哄我的吧?”
“怎么会呢?我对你的真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要真是有什么三心二意,你只管打我好了!”他笑着说。
她低头笑,缓缓道:“我的深哥儿长大了,竟然能用三心二意形容自己了!看来,这几个月,没有白教你了。”
他靠近她,在耳边轻声说:“嗯,你的深哥儿长大了,一夜之间长大了,可以保护你了。”
绵长的呼吸打在侧脸上,痒痒的,像是用羽毛在身体上轻轻挠动,搞得她心神不宁。
微微偏头躲过,她骂了句:“你给我滚远些,不热吗?热得我都瘦了,你这个无聊的家伙。”
他不听话地揉了揉她耳边的发丝,暧昧地打量着她的耳朵,顺势吹了口气,道:“瘦了不好吗?瘦了就万分的好。
但是,在我看来,你一直很瘦,所以没有必要说什么减肥不减肥的了。”
“滚!”
公交车恰好开了过来。
拿出钱包,她听见他说道:“不滚!我就是要时时刻刻跟着你,避免你离家出走,避免你背着我找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避免你把我抛弃,避免你因为我离开,随时忘了我,不记得我。所以呢,我还是得跟着你,寸步不离。”
“放屁!”
正想再说,坐在站台上一个老大爷像看怪物一样嫌弃地盯着他们,鄙视厌恶地说了句:
“世风日下!”
他快要出口的话因为这一句突然冒出来的话,骤然停住。
他们同时望向他,他毫不避讳地睨着他俩。
前面的人刚巧走完,她最后面无表情地望了他一眼,上了车。
刚进去投了两个人的钱,回头一瞧,曲深竟然从大爷的身边走了过来,继而几步就踏上了公交车。
车子往前走去,她转头问他:“你跑过去干嘛?你是去玩什么游戏的吗?眼睛刚一离开你,你就乱跑。老实交代,你是去干了什么?”
他低头看着她,眼睛里逐渐呈现出得逞的笑意,在她耳边低声说:“我刚就走到他身边,对他说,老头,河边无青草。”
“河边无青草?”半是阖眼问他:“你倒是一点儿亏都不想吃。老人们常说,吃亏是福,况且,那老人也没说啥,你这样子说……
哎,算了,或许人家压根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下次呢,别去逞口舌之快,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听到没有?”
他撇了撇嘴,表情忽然变得认真起来,直直睨着她的眼睛,语气却十分温柔低缓:“小涴,别人怎么说我,我都会习惯,去忍耐。
可是,他们不能这样说你。伤害我只是其中微不足道,伤到你就是罪无可恕。
他们凭什么要把你的忍让当做骄傲的资本?你不在意,我在意。我不喜欢别人说你。
要是他说得比这个厉害,没准儿我还揍他一顿,管他谁是谁。哼,以为自己是老人就了不起了?
我就是看不惯。欺负我可以,欺负你不行。”
“你就是顽固不化!行吧,你开心就好,可能人家也听不懂。”阿涴低头轻笑,脑海里却转出某些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
也许,真的总归一直忍让,别人只会以为你好欺负。
可以做一个有修养的人,但不可以做一个软弱的人。
所有的退步,都不是理所应当。
也没有谁,必定欠谁什么。也或者,注定一辈子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
那些不快的记忆很快从脑海抛去。拽着他从前面走到后头,这次,恰好遇到了窗边的一个座位是空的。
她指了指,“你坐吧!我站着健康。”
“我不坐,你坐!”他盯着她。
她道:“你坐呀!我不坐可以的,反正也是习惯了。你再不坐,到下一站就坐不了了。从这里过去,还得要几十分钟,挺累的。”
他偏头望向后面,“那不坐了吧!等一下过去一点,应该有人下车,那时候该有座位了吧!”
她说:“行。你不坐,那我就坐下了。”
她垂眸笑笑,坐了下来。
然不到一秒,他就闪到她身旁靠在椅子上,小声地说:“小涴,要不,我俩一起坐?我的腿有点酸,还有点想睡午觉。所以,我能不能……能不能那个……”
“不能!”她迅速打断:“你要是想坐,我让给你便是了。不可能一起坐,你想多了!”
“真的?你就这么忍心让我这样站着睡觉?要是等一下车不小心就晃荡了一点,我站不稳,伤到哪里,是不是还是要你负责?
如果我进了医院,你也肯定是逃不了的。也要负责照顾我,然后还要好好学习,那就没人陪你去图书馆,也没有像我这样贴心的人照顾你了。
亏大了是不是?”
他在絮絮叨叨地念,声音却是压得很小。
坐在公交车上了,里面的人大多都是高声说话,在如此嘈杂的环境里,他们俩这番对话倒像是丢进汪洋大海里一颗不起眼的石子,并没有什么惹眼之处。
不远处坐着一个剽型大汉,靠在身后睡觉,沉沉的身体几乎要把两个位置占完,“轰隆隆”的呼噜声几乎快要把车震破,惹得整车的人不时向他那投去眼神。
有的人脾气不好,开始骂嚷起来,自然,那字眼也是不怎么体面。
在一片吵嚷声中,他却睡得极其安稳,似乎一点儿都没有受到影响,独自沉浸在自己的梦乡里。
“小涴,我好累,想睡觉!我们一起坐好不好?就从这里到那没有多久的。
一起坐好不好?好不好嘛?”
他又靠近她,蹭着过来。
她被那呼噜声还有人群的骂嚷声吵得烦躁,不耐地说了句:“你别吵!我现在心情不太好!”
“不,不,不!我就是要和你坐在一起,你就让我坐好不好?小涴,你就答应好不好?我就是想和你一起坐!小涴……好不好?”
他靠得极近,更是不时用肩膀蹭她。抚了抚额,她还是支撑不住这样的方式,无奈地道:“行吧!要坐赶紧的,三秒内没坐下就没有机会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回家受教
“就等你这句话了!”几乎是在她最后一个字落下,他就挤在了她让开半边的椅子上。
没再理他,她靠向窗边,拿出耳机,插上听歌。
肩膀上沉了一下,她歪头看去,他躺在她的肩上,闭上了眼睛。
温热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晕出一层层白色的流光。
瞥向他的额间,微微皱着,凹陷处一块深深的印记,原本跳脱的模样也被缀上几分忧伤的怅惘。
她的心猛然一疼,伸手在他眉间抹了抹,那些复杂的情绪渐渐消去,嘴角溢出了几抹笑意,她也跟着无声笑了起来。
尽量不动身体,她偏头看向窗外的景色。人头攒动,车流涌动,高楼大厦,从眼前如浮光掠影般飘过。
如是一场奇妙的穿越之旅,她既渴望它赶紧结局,又同时期盼向往,它千万不要到终点。
又是到了一站。
车内进来了很多人,后面下了一个人,空出了一个位置,很快有从下面冲上来坐住。
边上不断站了人,挤着挤着,就往这边靠来。
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走向这边,她的目光忽然被身上的人吸引住,眼睛睁得很大,不舍得移开。
她的身体不断向这里靠近,目光也飘到了阿涴身上来。
顿时,一抹遗憾的神色闪过,她盯着阿涴看了许久,又向这边靠来。
阿涴冷冷地瞥着她,目光里没有什么特别的排斥情绪。
没啥意思,她垂头,望向别处。
公交往前驶去,见那个人没再往这边看来,她也不再纠结。
车子往前驶去,没多时,就到了下一站。停车时,车身猛地抖了一下,余光却望见那道身影倒来,阿涴急急伸手,抱住他的腰,冷漠地盯着那人。
本来是要往他身上倒的身体,因为那人及时抓住面前的杆子,继而止住。
那人的眼神飘向阿涴,在她身上只顿了一秒,就匆匆避开,移向前方。
阿涴好整以暇地打量她好一会儿,直到她的耳廓晕出了几分红意,才让她收了视线。
阿涴再次看着他靠在她肩上熟睡乖巧的模样,勾了勾唇。
她不知道这些改变,对他来说,是痛苦还是快乐。
可是,这个世界带给他们的,永远不只是善意。
她怕他有一天,离开了她,就会手足无措,就会被伤害。
他是一个让人心疼的孩子!
只是遇到她那一刻开始,他的人生就变了。
她总是那么偏执,那么固执。她把他变成她认为很好的样子,却不知道他是否会因为这样的变化,开心或者丧气,也许是,排斥不愿接受?
可他真的做得很好,出乎意料的好。
张紊这件事,他做得确实不错。
果真是应了那句:不喜欢便是不喜欢,怎么也变不了喜欢。
就算你倾尽全力,遍体鳞伤,到头来,还是自己的一腔热血喂了狗。
求不回来,讨不回来,找不回来,这都是你的一厢情愿,活该在这场感情的纠葛中伤痕累累,药石罔效。
不知不觉,梦中千万浮云过,车子里通知了到站的消息。她偏头看着他,轻声道:“起了,到站了!”
“嗯~好。”
起身从后门下车,他眯着眼睛睡意朦胧地走在前头。
眼下一个台阶出现他都没有顾及,只是踩了下去。往前一扑,一瞬间,她的身体往前倾去,在他刚要落地的时候,拉住了他的手。
往后一扯,他霎时向她身上甩来。
耳旁刮过猛烈的风,撞得“砰”的一声响,他就瘫在了她的身上,像个八爪鱼一样缠着她,嘴里小声地哼哼:“啊!摔得我好痛呀!慕大傻,你怎么这么瘦,一点儿肉都没有,硌死我了!”
她拍了拍他的背,不耐地说道:“你都躺一路了,我肩膀酸。还有,走路的时候,给我看清点再走!
要是因为这样子马虎,我身手也不快,那你就摔死在这里了。
而且,就算不死,这种角度摔下去,怎么也得破个相。
你唯一拿得出的东西,也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被毁得一干二净。以后,给我注意了。
还有,现在是大庭广众之下,注意点形象,别像没长大没断奶的孩子似的,有伤风化。给我下去,离我远点。”
“好吧!”
他总算站直了身,眯着眼睛看着她。
“好了,各回各家。明天见!”
远处开来了一辆公交,恰好是她要坐的那一班。她走了过去,背后传来他的高喊声:“大傻,明天见!”
低头笑了,她上了车。
这趟公交车的人不是很多,上去的时候,她随意找了个空闲的位置站住。
她的目光从车上流下,缓缓降在立在人群之中的人身上,他还在路边朝她挥手,模样真是傻到爆。
她向他比了个中指,他朝她踢了一脚。由于力度过大的缘故,差点就摔在了结实的石板上。
她勾唇笑笑,公车从他面前驶过,她在窗边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用口型说道:“脑残!”
他在原地跺了跺脚,汽车拐了个弯,她便再看不见他的脸了,眼前又是一望无际的深渊黑暗。
收住笑意,那些明媚的回忆,统统又杳无踪迹。
下了公交,踩着面前的石路,她踢着一颗石子往前走去。
街边小贩正在叫卖着许多好吃的东西,比如棉花糖,糖葫芦……
原本荒凉的地方,突然因为这些小贩的存在多了几分生气。
她的心蒙着一层迷雾,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她又继续低着头踢着石子往前走去。不远处走来了一对夫妻,中年模样,与她们住在一层楼。
垂眸将石子踢得劈啪作响,她没有理会。刚从他们身边路过,就听到他们叫她:“小涴,放学了?今天是周五吧?这个星期累不累?回来也要去书店上班了?”
她抬头望着他们,嘴角掀起了一抹笑意,最终还是温声道:“是啊!你们是要出去玩吗?还是去干嘛?”
女方率先道:“去街上游游看,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买一点儿回来。你快回去吧!再见!”
她点头,与他们错身而过,又踢着脚下的石子往前飘着去。
她也不知道他们是做什么工作的,不了解,也不想了解。
外面的世界,跟她想的还不是同一个模样。
她不想去深究到底是什么样子,也还是在这样的世界里浑浑浊浊,看不清方向。
也许,许多事情,过去便好了。一切都会成为过去,像是云烟一样,飘着,散了,漏失于时光的缝隙里。
把脚下的石子踢去了很远很远,在她猛地一踹下,它终于向远方飞去,进了草丛里,没有再飘出来。
她没有再跟着去找。
丢了的东西,很少还有失而复得的。它既然离开了,她就应该放它安心地离去,不让它有些遗憾。
迈着不轻不重的步子缓缓向楼上走去。楼道里安静得近乎诡异,残破的墙面似乎摇摇欲坠,偏偏又坚强得像是无坚不摧,山催不倒,雷打不动。
终于走到了房间门口。
将钥匙拿了出来,开门进去,面前的环境还是如上个星期那样,很整洁,很干净。
天花板上的风铃在窗户吹来的风的打动下,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将书包往床上一扔,她走到了窗边,看了一眼下面的情况。
狭窄的巷道,还有复古式的青苔,在阳光的笼罩中越发散着碧绿的光。
它们像是死了,又好像还在活着。
她也不明白,到底是死了还是活了。
她感觉,在这座城市里,她分不清春夏秋冬,看不到生死和存亡。
看了一会儿,她走到床上躺下,脑中过滤一遍今天早上老师所讲的知识,她又躺了十分钟,才起了身。
坐在沙发上消磨了一会儿光阴,她走向做饭的地方。
打开碗柜,里面的东西都已经被洗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自从知道她的手不能碰洗洁精那些东西后,于嫃再没有让她洗碗。
每次就算再忙,还是先要自己做。她自己执着的事,阿涴也不会去争抢,她爱如何,便如何吧!
又走向床边,拿出一本资料书,她走向沙发上,开始看书。
眼前的光线渐渐减去,窗外的夕阳渐起。
过了很久后,脑袋涨呼呼的感知里,她听到了开门声。
于嫃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一身清凉的夏装,回头望向阿涴时深深笑了。
把门关上走过来,于嫃道:“下课了?今天还是同往常一样放得早?听说别的大学生没有课,都是出去逛街游玩,你怎么不去?”
阿涴垂眸,淡语:“外面吵!人多,不想。”
于嫃走向沙发坐下,顺手放了包,笑着问她:“在看书呢?有没有觉得学了一个星期很累,要不可以多休息一下再看?
以前在那里,都不常见你会看书。现在是打算多补补功课,好好学习了?
这么多个星期,你都认真学习了,是不是期末考试能有个谱,考得好一些?”
拧了拧眉,阿涴讨厌这种总是关注在学习上的交谈,不由有些恼火:“成绩的事,谁知道呢?你不学习,怎么知道学习这回事其实没那么简单?做饭吧!我饿了!”
于嫃的脸色果然变了变,转而道:“好!那你继续看书!我就不扰你了!”
直到她起身离去,阿涴的情绪才逐渐好转了些。望了许久的书,阿涴闻到了炒菜的香味。
她又炒了些肉,肉香散进阿涴的鼻子里,让她有些嘴馋。
起身往于嫃身边走去,她看到了在锅中翻转的骨头。有许多瘦肉在上面,不用多想也知道肯定很好吃。
于嫃转头瞧了她一眼,又认真炒菜,嘴上却笑着说:“想吃了?看你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在学校怕是很少吃到肉吧?”
阿涴想了想中午所吃的,没有回话。
“你拿一个碗来,这个骨头没有放辣椒,可以给你吃,也不会让手过敏。
你上次说戴手套都没有用,那以后吃味道比较辣的或者是比较重的,就别用手碰了。”
阿涴转身从柜里拿出一个碗,放在面前,又直直盯着肉看。于嫃戏笑:“还真是饿到了,这样杵在这里都能看个不停。
以后,若是在别人家,就不要这样了。人家不会喜欢这样的,你在家里,想怎么任性都行。
去了外面,还是要注意点影响。不然,别人说起话来也难听不是?”她将骨头舀到碗里。
阿涴直接端起来往沙发上边的桌子上一放,开始啃起来。
“哎!每次和你说这些,总是一副听不见的样子,怕是真的要经受一番磨难,才能让你体会到这些做人的道理。
凡事多忍让,你对你妈,当然可以不回话。以前高中的时候,听你们班主任说,你常常不说话,也不理会人,总是喜欢一个人默默地待着。
高二之后,换了新班主任,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样地学习,怎样地和同学交流。
这些,我都好像不太清楚。唉,你说说,为人父母,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第一百二十七章 没有人能永远不变心
她在给肉加料,也不忘给阿涴上一课。
严肃地看着眼前的骨头被她啃了个遍,阿涴没有看那边。
于嫃还在说很多话,但可能她的心思没在上面,所以没有听清。
很快,她就炒完了所有的菜。收拾好残余的垃圾,她起身往垃圾桶旁走去。
将制造出来的东西全然处理掉,于嫃才回了沙发。
这顿饭吃完后,于嫃开始洗碗。
平静温和的嗓音又开始响起:“小涴,你……你去那个书店也挣不了多少钱,没有必要在周末也来回跑一趟折腾,很费事。要不……要不……你还是过来和我住在这里,别住校了?”
看着书的手顿了顿,想起许多事,阿涴愣了很久才说道:“别说这个,很烦!我还是想住学校里,别的不说,布置作业这些,也好问寝室的人。
虽然交费那快儿,确实多了一份,那就用我这次假期赚的补上。总之,我还是要住校,这事到此为止,不要再提了。”
她看到于嫃洗碗的动作停了停,又若无其事地开始洗起来。
她没有再和自己说话,静静地干着手底的事情。
屋中只有洗碗发出的水流声,瓷碗碰撞声。
打整好这一切后,于嫃去上了晚班。
第二天一大早,阿涴在公交车站下车的时候,见到了站在站台边的曲深。
今天不同往日的晴朗,空气中弥漫着微许的热意,天上却没有阳光。
已经是11月份了,却没有秋天的气息。早上起来,也没感受到路边的寒意。
他在原地盯着自己脚下的地面发呆。
站台这边站着几个女生,不时往他那里瞧,他像是毫无察觉似的,只专注于自己的事情。
一双简单的黑白花纹运动鞋,一套简单的紫色套装,卫衣上带着帽子,在他一动不动的姿态里越发安静地贴在背上。
从侧面看去,他的脸更是完美得无可挑剔,白得像是透明,鼻尖的轮廓挺直而顺畅,嘴唇轻轻抿着,绷直的弧线一路延伸到尽头。
他的脚忽然一动,在这原本无光的声色里,伸出去在原地画起了圈,一圈一圈来回地划。
他的手闲情逸致地插在包里,修长的双腿在站台的映衬下,显得更加耀眼夺目。
恰好有微风浮动,在他额边飘过,几缕碎发稍稍闪动,在余光的轨迹中无声无息回到了原位,顺服地贴在额前。
那双好看明亮的眼睛微微低垂,半开着打量自己的脚,神秘幽深。
他像是只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对于外界的一切概不接受,孤僻又令人向往。
明明长得一张撩妹的脸,偏偏要在这里发呆,真是够可以的。
阿涴抬步向他走去,距离越来越近,他霎时望向这里,凄寞的目光猛然间散出无数魅惑春风,从她耳际爬过,又无端回旋在侧,抓不住躲不掉,无所遁形。
“来多久了?”
向他走去,两人并肩往书店方向行去,她开口问他。
“没多久,就刚到。”他偏头望着她,炫黑的双眸里溢起了丝丝笑意,结成了网,齐齐朝她扑了过来。
转而瞥向脚下的路,她又问:“昨晚睡得怎么样?”
他弯唇,眼睛里藏着狡黠,“除了想你的时间,都睡得很好。还有跟你发晚安,你老是不回我,所以还是难眠啊!”
她想踹他一脚,他迅速躲开,“贫嘴,还上劲了!你这个不靠谱的人,说话也越来越没规矩了。以后不准这样说,听到没有?”
他闪到了离她一米远的地方,用略带欠扁的语气说道:“没听到,我什么都没听到,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稍显无语地往前走去,他又凑上来道:“小涴,你说,我昨天表现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她睨着他,“就是那事啊?我只记得你说什么喜欢男人,别的都不太记得清了。”
“不是,我又没说喜欢男人,我说的是不喜欢女人,哪有你这样理解的?明明就是你自己误会了我的意思。”他连忙解释。
“哦!是吗?”她扬唇,“管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反正以后都免不了要成家,男人女人都一样,是人,所以就没多大纠结的地儿。”
他不满地嘟囔,“不一样的地方可多了,天差地别。就比如什么在上在下的问题,绝对是一个区别男女的很大原因。”
“无聊!”淡淡说了句,她直接大步向前走去。
他也大步迈开,“真的嘛!这哪里是无聊,是必然。我就知道,你压根儿对这些不感兴趣。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呢?可能是天花乱坠的剧情,还有一眼望不到头的追逐。哼,别搞得我这样低俗,与你格格不入。”
她直接撒腿跑,“去你的,你就是这么低俗。你这个二货,追不上我吧!”
眼见他跟着跑起来,她直接加了速,迈着更大的步子往书店跑去。
他在后头喘个气道:“追得上,只是不想追。这么久以来跟你胡乱跑了几天的步,还是有些收获的。
现在,我还没吃早餐呢,哪有力气跑?要不停下来先买点吃的吧?”
闻言,她的脚猛地顿住。由于速度过快,又向前缓冲了几米,终于控制住了自己。
“好!想吃什么?”
她向他走来,他也赶紧刹住了步子,搭着她的肩膀,顺势就往前面的一家粥店走去,“就这家吧!早上喝粥健康,你也不喜欢吃太油腻的东西。”
“好。”
他们在里面买了两杯红豆粥,他又买了两个包子,两人才从店里走了出来。
看了看时间,刚好到八点四十。
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往里走去。
书店的门已经开了,朝里进去,前台里坐了林桠,她也正在吃着早餐。
“来了?檀涴,小深,今天要进一点货,晚上可能要晚点下班。”她看着两人,吃着早餐道。
“嗯,知道了。那我们先去那边坐一下!”
刚要向里面的桌子上走去,林桠叫住了他们,压着声音饶有兴致地道:“你们猜,我给你们带来了什么福利?”
她的目光在阿涴身上打了转,停在了曲深的身上。阿涴摇了摇头,他也跟着摇头。
“真是一点儿都不解风情!”林桠收了那抹兴致的笑意,一直看着他说:“你知道吗?我把你的事和老板说了一下,他竟然说,这样好的孩子,不能让你白干活,至少给个报酬。
所以,以后你到这里来是有工资的。但是呢,由于本店没那么多收入,给你的工资,只能是檀涴的一半,不知道你们对这个消息,是开心?还是开心?”
阿涴点头,很平静地说:“当然是开心,很开心。你呢?”
她看向曲深,他很是配合地道:“开心,非常开心。谢谢林桠姐!”
“不用谢,这都是你该得的。”她盯着他兴致勃勃地回。
阿涴垂眸笑了笑,踏步往里走去。身后听见他说:“那林桠姐,我先进去了,你慢慢吃!”
“好,你去吧!”
他很快跟上她的步子,进了看书的地方。
……
忙了一上午,阿涴正从楼上走下来,就看到前台边聊得极为开心的两人。
许是说到高兴的地方,两人都是低头轻笑,一片融洽的氛围。
她迈着步子往他们行去。
刚走到他们旁边,他道:“那林桠姐的男朋友有没有介意呢?”
林桠撑头看着他,脸上是一览无余的微笑,其中也带了一抹独特的痴然,“介意呀!怎么会不介意?
自己喜欢的人,自己的女朋友和别的男生那样亲密地交谈,笑得很开心,怎么说来,心里还是挺醋的。
回家去,他还真的和我闹了一顿脾气,哄了很久才哄好的。
他还跟我说,以后离别的男生远一点,他不喜欢。说是,本来毫无交集的两个人,突然间聚在了一处,万一谈着谈着,便觉得那人不错,然后变了心思,那该怎么办?
没有人会永远不变心。
这个社会这么乱,人心又很复杂,真的保不准,人的心意会变。人总是需要往高处走的,低处看到的风景,怎么也没有高处的多。
很多人爱慕虚荣,就是因为想往高处走,就是想要更好的生活。
毕竟,贫贱夫妻百事哀,没钱,身根本就生活不下去的。
那些所谓的没钱我也能跟你走到最后的鬼话,都是骗人的。男人啊还是得有点能力,有挣钱的能力,才能让自己喜欢的人过上好的生活。
不然,女的还真不会一辈子跟着个男人过苦日子,被人嘲笑不说,万一遇上个还会出轨的渣男,那简直要衰到家了。”
他背对着阿涴,她听见他说道:“真的吗?女人都喜欢有本事的男人吗?要是没有本事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林桠仰头对他道:“没有本事就得弄点本事。不过呢,要是家庭富裕,能够吃一辈子的话,愁它干什么?
日子过一日是一日,下一代的美好生活,暂且不要去考虑。等他们自己长大后,自己挣去。
人这辈子,本来就不怎么长,吃好喝好睡好就好,哪顾得了那么多?
你最多把他们抚养到成年就行了。学一下外面的教育观念,让他们自力更生,将来你操心的就少了。”
“这样啊!那你觉得,像小涴这样的女生,喜欢什么样的人?你猜猜?”他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阿涴的步子顿了顿,身体像是被什么定住一样。视线落在他的后脑勺上,眼里绕过层层晦暗,说不清楚现在内心如何地挣扎烦闷。
林桠转了个身,看到了阿涴。那个敏感的话题还是没有回答,她就叫了她:“檀涴!嗨,你是要来吃午饭了吗?”
理了半晌思绪,阿涴方说:“是啊!饿了!你要去外面吃?还是点外卖?”
林桠毫不犹豫地道:“可能要点外卖,人挺多的。你们呢?”
阿涴瞥了一眼那边隔了一道门的寂静处。
在这里这样讲话,里面应该听得不是很清楚。
他们也压低了声音,激不起什么浪花。
想了想,她道:“还是出去吃吧!外卖不健康。”
他却插嘴:“还记得我们刚认识那会儿吗?我不想去食堂,你就让我点外卖,说是方便。
现在居然说外卖不健康,你这个善变的女人,总是有自己的一套说法。看来,以后,你都得陪我吃饭,不点外卖了。”
抬步向他走去,停在他面前,阿涴轻轻说:“是要出去吃饭?还是在拌一会嘴?我饿了,你不饿的话,继续和林桠姐聊一会儿吧!”
第一百二十八章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不要!”他迅速拒绝。
林桠笑了笑,没在意。
“林桠姐,那要不我帮你带一份吧!你想吃什么?”阿涴转而望向她。
林桠甩手将面前的刘海刮到耳侧,笑眯着眼说:“那就青椒牛肉盖饭?”
阿涴伸手比了个OK,而后说:“好,那你先忙着,我走了!等会儿见!”
“等会见!”
她也挥手。
阿涴朝门外踏步行去。
面前的天还是如早上一般阴沉,看不到新生的希望。
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身旁站着的人,偏头看着她,温声问:“你叹什么气?难道是今天心情不好?”
她没有说话,继续往外走。路边两旁的店都开了门,里面的顾客也挺多的,老板很是忙。
寻了一家炒菜店,她走了进去。背后传来他依旧执着的声音,“你叹什么气?怎么不和我说话了?难道是我哪里惹到你了?”
“没有。叹气就叹气,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总是在问问题,有时候,都不知道别人给的东西到底是好是坏。
人总是不一样的,三观不同,认识事物的本质也就不同。如果你听信了一些原本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言的话,可能会因一念之差,就会毁了你的一生。”
她走到一张闲置的桌子坐下,看到老板从那边走来。
他也坐在了她边上,又挪过来蹭着她,几乎要让他们之间没有缝隙,才道:“不会是,你刚才听到我问林桠姐问题,有些吃味了吧?”
“吃味个鬼!”
他还没有反驳,老板就走到了他们的桌子旁,笑着问:“小姑娘,要点什么?今天还是同之前一样的,不放香菜?”
阿涴点头,外道:“对。然后,一盘土豆丝,一盘肉,再加一个酸菜汤就行了。”
之前他吃了一次,上吐下泻。后来她一问,方知道这家伙对香菜过敏。
“一盘土豆丝,一盘肉,还有一个酸菜汤……好嘞,你每次都吃三样菜,不多不少,看来是成习惯了。”
老板在面前念着菜,随口说。见他面上溢出的笑意,阿涴的心情也好了点,轻轻道:“多了也是浪费。那老板你先去忙吧!看老板娘忙得团团转,客人也挺多的,就不多耽搁你的时间了。”
他甩了甩手,胖墩墩的身躯晃了晃,飒爽地说:“好嘞!老顾客了,水在那边,自己去倒吧!用餐愉快!”
她道:“好!谢谢,辛苦了!”
“哪里的话!”他摸脸,“那我先去忙了!你们稍等!”
“好说!”
见他穿着拖鞋晃悠悠地向后厨走去,她低头轻笑。
身边的人推了推她的肩,凑在她耳边道:“小涴,你的记性真好。上次我吃了香菜吐了,你就记在心里头。看来,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也不是很低。
要是这样一直下去,没准有一天你会忽然发现,突然喜欢上我了怎么办?”
嘲讽地笑笑,她在桌上画着圈,抿唇,道:“喜欢你?怕是你想多了。朋友就是朋友,怎么也变不成喜欢。
知道自己的位置,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心里有数,怎么还会有衍生出喜欢这种说法?我倒是觉得,我这么优秀,全身上下充满魅力,搞不准你会喜欢我才对。
因为啊,这个世界上,像我这样的女人已经不多了。”
他低头在她耳边吹了吹,语带轻浮地说:“你说得对,你这么优秀,难保我不会喜欢你。那要是我真的喜欢上你怎么办?”
扫了他嘴角的笑意,微微藏着几分戏谑,她挑眉,在他脸上捏了捏,张开一个放肆的笑容,反问:“你说呢?”
“八抬大轿娶回家?”他拧眉看着她。她又重重弹了他的额头,漫不经心地回答:“你要是敢娶我回家,那你家铁定是完了。
我图钱又小气,霸道又无礼,关键是脑子又聪明,花钱如流水,骗人又骗钱,就算你家有万贯家产,也会被我糟蹋得一分不剩。所以呢,你就别费这个心了。”
“那我要是不怕呢?反正钱财那玩意,不过就那样。要是你开心,我可以捧来给你折飞机玩儿。”他无所畏惧地看着她,眸光里盛着满满的星光。
她垂眸看了看,“那你现在可以捧来给我玩儿吗?我现在很需要呢!”
他道:“我的卡不是在你那儿吗?你直接去取,多少不论,你开心就好。以后的生活开支,也由我承担,可行了?”
她掀了掀嘴角,“不行。你就闭嘴吧!这种东西,还是不敢乱用。万一到时候咱俩闹翻了,我就得背负万千巨债,一辈子都要躲债,也还不了,那种感觉一定是糟透了。所以,请不要用这个诱惑我,我不会上当的。”
他摇了摇她的肩,没什么情绪地道:“就算我俩闹翻了,也不用你还的。给你的,就是给你的,不会要回来了。
再者说,我是不会和你闹翻的。要是是我的错,我会向你道歉。如果是你的错,我也会让着你的。没有你的生活,枯燥乏味。
遇到你的那一刻,我就没想离开过。咱要一辈子在一起,说好不放弃的,自然要说话算数,违诺不是我曲深的风格。”
“哈哈!”笑了两声,她轻轻敲击着桌面,“不,就算你这样说,我也是不会相信的。要真有那么一日,我可真的就逃不掉了。
无事一身轻,有事千斤坠,相比下来,我还是喜欢没有事,没人喜欢麻烦事。”
他:“话虽如此,我可跟别人不一样。我对你,永远都是不会背弃的。你这些心思,全都可以收起来。若不是岁月恍然,但愿我在你身后,永无止息。小涴,你还是不太信我。”
无声摇了摇头,她摆了摆衣袖,“你这种话,还是少说的好。好了,等吃饭吧!去接水过来,我口渴。”
他:“好呀!为你服务,是我的荣幸!”
见他还是不正经,她直接伸脚过去,他吓得迅速起了身绕开,速度是出乎意料的快,像个兔子一样的,往饮水机旁窜了过去。
捂嘴淡笑,他回头盯着她,展开了清浅的笑脸,在这原本窄小的天地里,撒下了一粒粒雪花轻扬,拂面而过,滚滚落在了地上。
他很快接了水走过来。
“今天这水,挺新鲜的。”
她随口一说,他接道:“是挺新鲜的。”刚要坐下来,他背后的那桌人恰恰有人起了身,没有站稳,毫无预兆地向他后背撞来。
面前出现了非常戏剧性的一幕。那人一撞,他的身体习惯性地往前倒,碰到了自己杯子里的水,可他的动作还没有停下来,眼睁睁地看着他朝前扑来,她的手猛地伸出手,本欲是想要扶住他的,谁知这一扶,他的身体并没有在她的一推中停下来,而是继续往前冲来。
有些呆愣。
她的目光落在他快要接近的面容上,微微一闪,他直接扑在她身上。
隔着一张桌子,她使劲抱住他,稳住了他的身形。要不是他太高,桌子太窄,也不会有这样一种神奇的姿势出现。
感觉到太阳穴处被撞得生疼,她回身望去,他站住了身体,捂着嘴唇轻声哼:“肯定破皮了,嘴里应该破皮了,慕大傻,你快帮我看看,里面是不是破皮了?”
那桌撞到他的人连忙走到桌前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意识到有人正过来,没站稳,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
她一瞧,应该是个十多岁的男孩子,长得很乖巧可爱。本来也没多大怒意,一听他这诚意,倒也没有为难人家的必要,便轻声道:“没事,这是意外。”
他还在连续说,“是真对不起,不是故意的。姐姐,你的男朋友没事吧?”
他张开嘴让她看他的伤势,她左右观了观,里面并没有什么地方受伤。
听到这话,她的手抖了抖,差点要把他的脸掐一个红印出来。肃了肃表情,她看着那男孩认真地说道:“小朋友,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关系,是好朋友,你不要误会哦。
他也是个大人了,没什么事,你不用感到抱歉了,压根没什么,就是他脑子有点问题,所以才会小题大做。”
“那……实在不好意思。姐姐,那我和他们先走了,你们还没上菜吧?那你们慢慢等了,拜拜!”他羞涩地摸了摸头发,指着另外的几位同伴说道。
抬眼扫了那几个同他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她点头,“好,你们慢走!拜拜!”
他憨憨地笑了,领着几个同伴付了钱,便往门外走去了。
身前的人直直盯着她,一脸幽怨。她推他坐下,瞟了他面前衣服上的印记,“这点水,没事,幸好全洒在你身上了。要不然,刚才你那样,没准儿我也受到了波及。唉,真是太幸运了。”
太阳处传来些微痛意,她伸手摸了摸,揉了两下就懒得管了。他的目光胶在她的脸上,一直不说话。
她也低头玩起了手机。
这种感觉有些奇怪的氛围,终于在老板把菜抬来的时候,消散得一干二净。
他不说话,倒是透了几分诡异。她递了筷子给他:“拿着,吃饭吧!没伤着,可能就是动作太急,皮肤神经还未缓过来吧。没有伤口的话,不影响什么的。”
他的视线从她脸上垂下,定在她的手上,机械地接过筷子,默默地吃起饭来。
直到吃完饭,他都没说一句话。给老板说了炒一份青椒牛肉盖饭打包后,她又回来继续吃着饭。
结账走出门时,他忽然撞在了玻璃门上,要不是她速度过快拉住他,他可能会撞得极惨。
她使劲拽着他往门外而去,有些生气地说:“你是没眼睛吗?怎么都不会看路了?要不是我拉住你,你是不是非要撞个头破血流才能知道自己没看路?
我是近视,你的视力可是好得不得了,怎么就看不清?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我……我没有想什么。就是刚才可能想事情,一时入神而已。知道了,下次我好好走,你不要说我了。”他偏头望着她,有些支吾地答道。
“行了,好好走路,不说你了。”
“嗯。”
往书店走去的路上,身侧的他忽然又问她,“小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啊?”
她的步子停住,站在原地,闷热的天气,总是让人很没精气神。两双眼睛注视着彼此,又好像穿过那道影子,看到了某个人。
那道身影模糊不清,失了原本的面目,又似乎清晰,又变恍惚……
第一百二十九章 最高楼
似乎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对他说,阿涴的思绪翻转,惊起一阵迷雾笼罩轻抚:“喜欢一个人啦,就是一种怎样的心境呢?
看不到他的时候,会觉得眼前所有的一切都黯淡无光,看到他的时候,会觉得他身上发着光,那种光很是明亮,好像能赶走所有的阴暗。
想他的时候,心情也很是奇怪,整个人像是腾云驾雾,飘了起来。
他开心的样子,会是你见过最美的风景。
相反,他难过的时候,你会不自觉地跟着难过,好像全世界都昏暗了似的。
你若是喜欢一个人,会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最好看的,才华横溢,本身就没什么缺点。
梦里会见到他,哭时会想起他,快乐时也会想起他。他好像,在你的生命里无处不在。
你所有的喜怒哀乐,都会因为他而有所变化。天气晴朗,他越是很看,天气阴沉,他也会是你快乐的源泉。
当然,喜欢一个人,得不到,也是一种莫大的悲哀。
尤其是,当你发现他其实喜欢的,从来都是别人的时候,又或者,你在他眼里,一文不值,卑微渺小,甚至不惜尊严也要让你离开他的时候,那种心情,无疑是要人命。
感情从来不是好拿捏的东西。若是不碰,便没有那么多悲伤了。可是,这一辈子又太长了。
谁又知道,到底,那份感情,能维持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还是一辈子?
未来,有很多变数。我们都不能保证,自己能否不喜欢上别人。但是,心脏这种器官,还是可控的。
如果不想万劫不复,那就好好选一个值得自己喜欢的人吧!”
那些纷杂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了进来。有些感觉,本来就控制不了。
如果真能控制住,那得多绝情?还是说,对方也没有你想象的那般重要。
真正的喜欢,也许会随着时间过去无数之久让你渐渐忘记那种情感。
可是,当你所喜欢的那个人站在你面前的时候,熟悉的情感就若洪水般倾覆,阻止不住。
若非是遇到天翻地覆的变化,又怎么轻易地移动分毫?
呵呵,可是有些人啊,总归只能活在回忆里,怎么都拉不出来。
费尽心思地去靠近,最后却被伤得体无完肤,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那你,是不是曾经也喜欢过一个人?”
他的疑问像是在她心里重重刺了一下,扎得生疼。眼角泛起了丝丝酸意,在一团朦胧中,她终于看清了他的脸,带着十足十的认真,出奇平静地望着她。
她转而看着其他地方,心间冒出的层层疼痛,似噩梦纠缠,一经入脑,就退不了,控制不住。
“如果你没有喜欢过一个人,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小涴,你不会,真的喜欢过别人吧?那人是什么样的,对你好吗?”
他又继续问。
袖子遮住的掌心痛得明显。
将手插在裤兜里,她抬头望着他,展开一抹笑容,没有多少情绪地说道:“我看过的感情经历,是你的很多倍。
纸上谈兵,向来都是我的强项。我也没打算喜欢什么人。要是将来没人养老,那就领养一个孩子。
也不是,每个女人,都非要一个男人,才能很好地过完一辈子。这辈子其实很短,女人,也并不是,非要走上结婚生子的道路。
如果我认为那是牵绊,那就没必要自己往火坑里跳。
人啊,只有一条命,几十年,经不起折腾的。”
身体像是被劈成了两半,一半是光明,一半是黑暗。
它们本就水火不容,若是强行融合,最终会两败俱伤。你越是放纵自己,越是觉得现下的生活是无尽的深渊。
总是需要找点什么来做,总是需要转移注意力,才能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行了,别问那么多了!等一下林桠姐的饭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赶紧拽着他往书店走去。
明知道今天天气很热,没有那么低的温度,饭也不会凉得那么快,她还是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
“好吧!那我也不问了。这种感情的问题,真的很复杂。”
你不想多说,那我也顺了你的意好了。
他在心里继续说道。
世上有很多的意外,如果没有那么多遇见,也就没有那么多痛苦。
悲欢离合,已经很是难受了,偏要在这离别之中,又衍生许多变化莫测,如此纠葛的人生,总在生活无休止的压力里,失声痛哭,百感交集,找不到生存下去的力量。
今天的天气很好,风和日丽,惠风和畅,情绪舒缓。
换了好久没有穿的T恤,阿涴朝楼下走去。
空气里是久违的凉爽。
刚出寝室门,她就看到他站在阴影里,玩着手机。
偷偷往他走去,原本是想吓他一下的,谁知他竟然毫无预料地转了身,倒是把她自己吓得差点退到后头的墙上,搞个阵亡。
“行啊!居然知道我会从背后吓你了?是不是背着我去学了什么神功,能从前面感应到后面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她弯着唇说道。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打转,从上往下,又从下往上,再来个整体观察,嘴上却回:“没有啊!
要是学了什么神功,也是你教我的,跟你在一起久了,身手学快了。
再说,你一走过来,我就感觉到你的脚步声了。不说脚步声,风一吹,你身上的味道就到我鼻子里了,独一无二的,绝对没错了。”
“哈哈哈!你是狗鼻子吗?这么灵?我身上是什么味道?我怎么感觉不到?”
她也打量着他的衣服问。
他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搭配一条黑色的裤子,少有的换了一双白色的帆布鞋,一股清新的气息扑了过来。
本来就很白,这一身打扮,要是别人看到,又是要讨论一番他气质的高冷仙气,有一种高不可攀圣洁的英俊。
“你当然感觉不到了。话说,你这件衣服挺好看的!以前没见你穿过短袖的,今天一看,果真是帅气极了。
当然,我知道,比起我,你是要逊色一点的。不用和我比,你就是这条街最靓的仔!”
他又习惯性地靠近她,温声道。
她恭维:“哪里哪里?也是,像你这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伙,我当是比不上了。
重点是要看内涵,颜值那种俗气的东西,也只有你喜欢了。”
“你的这串手链也挺好看的。之前没见你戴过,可能是穿长袖的原因。
要不去取下来我参观参观?看上面好像刻有字,要不要拿来我观赏观赏?”
他的视线刚好滑到了她的手腕上。
她也朝着那个方向看去。
心头一慌,没什么表情地转了身,她躲过他伸过来碰的动作。
摆脱他的束缚,她向那边走去,催促:“不是说要去最高楼看风景的妈?怎么不赶紧去?在这里磨蹭什么,再磨蹭,今天都完了!”
他迅速跟上她,目光一直在她的手链间徘徊,又搭着她的肩道:“你躲什么?那又不是什么稀奇宝贝,难道还不能看吗?
我就只是简单地看看,不会损坏的,你就拿来我看一眼好不好嘛?好不好嘛?女王陛下?大人?皇上?老大?”
她无情地回:“今天就算是搬出上天遁地的招式,都不管用。这东西,的确是宝贝。
不是宝贝,我还不戴。别存什么坏心眼。要是它出了什么事,因为你出事的,那咋俩就绝交,这话没毛病,你可别犯我的底线,知道不?”
他又叨念:“大人?小涴?大侠?大哥?我就求你了,你给我看看好不好嘛?就一眼?一眼?”
“不,不可能!”
“就一眼嘛!你怎么这样小气?一眼行不行?慕檀涴,就一眼?”
“不信,不行就是不行,挣扎没用。”
“真就是一眼,你不用给我,我就轻轻看一眼?”
闻言,她的手在他面前晃了一秒,又迅速收回:“一眼了,到点了!”
他又耍赖:“没有,现在一眼都没有看到,能不能放在我手里让我自己看?”
“没有机会了,刚才已经看过了。想要再给机会,除非等会儿你从最高楼跳下去,十六楼。如果你真的能够跳,那我就给你看,你可以细细地看,我不打扰。”
“你就这样绝情?不就是一条手链罢了!咱俩的交情,竟然还不值一条手链?
你叫我跳下去才给我看,摆明了是说,我的命还不如这东西,好可怕!你真可怕!但是,我还是想看,你就拿给我看一眼嘛!”
“NO,你不行!”
“我不行?”
“是的!”
“你要为你所说的这句话付出代价!你给我等着!”
……
他追着她从那栋最高楼的一楼跑到十六楼,累得气喘吁吁的。到了楼顶,远处的风景已经是十分绚烂。
要不是因为恐高,她也会走到边上往下看,体验一番从高处看低处的感觉。
如今这一番心思,都因为内心那点恐惧褪了色。
“哎!每次都跑这么快,不知道的还以为背后有鬼!”
刚上来,他就直接坐在地上喘着气。她也因为跑得过快,累得够呛,腿脚发软。
随意找了块空地坐了下来。这个地方,刚竣工不久,还可以上来兜兜风。
或许过一段时间,上面的人会因为担心有人在这里做些不愉快的事,不再准学生上来也不一定。
周四下午,七八节没课,看了会儿书,便想着出来透透气,寝室厅挺闷的。
上次聚餐过后,张紊对她的态度明显变了变,不再像之前那样亲热。
偶尔会搭搭话什么的,倒也没有之前的热络。
她也不知道这种莫名的感情到底该如何处理。她也不喜欢低头,率先说清楚这一切。
暂且先过过,实在不行,心血来潮再说也行。
不能控制别人的情绪,她只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我背后虽然没有鬼,但是有你就够了!”戏谑笑了他,她观向对面的山丘。
如今过了十多周的时间,岁月穿梭,来不及留下一些痕迹,人也快到了迟暮的地步。
这颗心,一下子感觉快要老了,然后退去温热,丧失功能。
“真的吗?有我就够了?我只听得见后面一句,听不懂前面一句。”
在地上歇了歇,他才朝她走了过来。她攒了攒位置,等他坐在边上。
“你可能是患了间歇性耳鸣!”她毫不留情地嘲讽。
第一百三十章 赶我走
他捂着心脏,坐在了她的身旁:“唔~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这样说,我会很伤心的,很伤心很伤心,伤心到快要哭泣。你怎么这么狠心?我的神啦,救救我吧!”
“哈哈,你莫不是抽风了吧?出去不要说我认识你,怕你丢我的脸。”
她往旁边坐了坐,他又跟着坐了过来,直接拉住她的手,捂住他的心脏,假装很受伤地道:“你摸摸,你摸摸,是不是感觉它快要崩溃了?是不是感到它快要停止了?”
阿涴煞有介事地回复:“好像是这么回事儿。看来,你真是没有救了。
不过你尽管放心,要是你真的没了,我会在在每年的清明节为你烧纸的,不要太想我哦!在阴间也要好好地生活,不要放弃治疗,好吗?”
他的眼睛闭了闭,睁开,忽而手指着她的背后,惊呼:“快看,快看那里!”
顺着他指的方向,她的目光看了过去。眼下并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注意。
手腕一滑,感觉到什么东西从她手上摘去,心下一凉,她立刻意识到他的目的。
刚转过身,他早把她的手链取了下去,一溜烟跑了。
脸色陡沉,她匆忙起了身,向他喝去:“给我拿回来!你大爷的,别乱动。”
他的视线落在手链上,边跑边看。
心情蓦然间阴沉,像是被窥到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一样,她撒开腿追了过去,他却又从原地闪开,速度比平时快了很多倍。
“不给!有本事你来抢回去呀!我倒要看看,它对你是有多重要。”
他甩了甩手链,满不在乎地玩了起来。一种发自内心的愤怒逼得她爆了粗口,“MD,给我还回来,再不还,我真是要翻脸了。这次没有开玩笑。”
他的步子顿了顿,却在她刚要揪住他的瞬间,猛地绕开,十足地任性妄为,“不,就是不给。这东西真的有那么重要?
重要到你要不惜和我翻脸?那我更要知道它的故事了。想必是一段刻骨铭心的好事吧?
要不然,怎么会这样念念不忘?越是不给我看,越是有猫腻。你藏得这样深,是不是关于什么很重要的人的?”
眼睛快要喷出火,这一刻,她是真的想狠狠揍他一顿。
可他仿佛就是没有知觉似的,还在嬉皮笑脸地道:“生气了?生气了就说明这东西真的很重要。
可是,对你越重要,我就是越想知道,越不想给你了?怎么办呢?你抓到我,我就给你?”
“你……傻帽,给我!”
往他追过去,脚下像是踩了风火轮一样跑得飞快。他也跟着跑了起来,怎么也逮不住他。
气怒,她大声吼:
“你给我站住,还给我!听到没有?再这样,我们就绝交!”
他好像没有听进她的话去,依旧我行我素,在地上转了圈,嘻嘻哈哈地说:“不,你追到我,我就给你,不追到,那就一直不给你了!”
疯狂地追赶,他快速地闪开,她的心绪如一锅乱炖那样复杂。明媚的阳光照得她异常烦躁,弄得身上热烘烘的。
垂眸用劲追,他跑到了墙边,趁着他在转弯的机会,她一把抓住了他,往他拿着手链那只手抢去,
“真是无聊!给我还回来,你这个无聊的人!这下看你往哪儿逃……”
手离那只手链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甚至能看到上面的纹路了。
可是,就在这一刻,他的手忽然不知道为什么松开,被她逼到墙上的人,那只手悬在半空中,刚巧一抛,眼波倒映里,它的模样逐渐放大……缩小……
她的手急忙伸出去,也只是碰到最后一个小点,丝毫没有机会抓稳,它就在她的视线内,急急往下坠去……
耳旁风声萧萧,手间拂过阵阵萧索,又是一阵风吹过。
可手上却依然没有东西,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那样珍贵的东西,就从她手间滑落,来不及握住,来不及思考……
他就这样失去了。
本是心魔,奈何触碰。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它会掉下去……我真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耳畔传来他充满歉意的声音,裹挟着风中热意,使得她的心情逼向一个绝望的境地。
眼角滑下一滴热泪,在风中蒸化,无影无踪。
冷冷看向他,她低声吼:“若是我找不到,那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
起步走过,与他擦肩,未曾停顿片刻,她便从楼梯上飞奔下去。周遭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只有新心心念念的手链。
鼻头不断冒出汗珠,缀着眼底的焦急,她的步子匆匆晃过,在楼地上踉跄了一步,差点就摔了下去。
眼里什么都看不到,一片白茫茫。不知晃了几回后,像是一场连绵的噩梦,怎么也醒不过来。
黑暗与她,如同水火。
她不知道这段路跑了多长,从楼梯上绊倒多少次,才走出了大门。
往手链掉的方向跑去,在这里寻了很久很久,忽才发现脚下的一个串珠碎片,可怜寂寥地待在角落里。
她的心被刮得生疼,在深色晦暗中迷失了方向。
重新找回的信仰,又在此刻陡然撤去。那些明媚的光亮,从她生命中完全夺去。她看不到新生的希望,望不到未来的轨迹。
是不是,她的人生注定一场昏暗,永远看不到光?
真的就这么惨吗?为什么用来支撑自己活下去的信念,都要从她的生命里被抢去?
为什么几乎所有人,都要和她作对?
捏住那颗碎片,她又朝四处跌跌撞撞地跑去。
眼里逐渐模糊,她看不到眼前的情况,伸手擦去滚烫,她又在地上摸索探查,爬着在粗糙的狭缝里观察,指尖飘起阵阵痛意,又在某种冲击下让人热泪盈眶。
她以为,寒冰地狱也不过如此。
“呵呵呵……他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这样,连我唯一的信仰也要剥夺。
没有它,与他有关的东西,都是如风中残云,不堪一击。
你……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到我的身边。
可是,你说过,你的年少,都不曾与我有关……不曾有关……原来都不曾有关,我……我好想你。我多年的堕落,都不过尔尔,不过尔尔……
真是可笑!明明说是要放弃的,明明警告自己,你的所有,都没有必要再和我相关了……
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当思念堕落的情绪一旦泛滥,我就忍不住要想起你,想起你清晰的模样,想起曾经我们……
没有用的,没有用的……一切都是我甘愿,我甘愿的,又与旁人有什么关系呢?”
像个疯子一样在地上用力地找寻着东西,眼里不断滑出润泽洒在热烫的土面里,一次次给她的伤口灌上高浓度的盐量。
偏偏伤重,也不能放弃那份执着的喜欢,甚至连快想要去死的时候,都还不能忘记他。
那些如山的记忆,总会在不知不觉中,侵蚀着她的神经。
这么多的徘徊往复,死缠折磨,转眼间,又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她却不能为之做什么,只能在原地痛苦挣扎,遍体鳞伤,然后失去所有的念想,重重叠加,丧失生活的勇气。
凡人本就脆弱,俗人亦是。
所以总在这无边无际的厮磨汪洋中,窒息绝望,从此,死去。
“哈哈!真是可笑至极,可笑至极!真是可笑至极。我想,真的应该是疯了,疯了才会这样!”
在原地爬行了许久,面前朦胧昏暗,看不到光明。
手上刺过的碎片,在指尖穿梭中,鲜血淋漓,画在温热的石板间,铺露出唯美复杂的花纹,在阳光的曝晒下,干涸凝固,浓墨重彩,归于平静。
“小涴,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你为什么要伤害自己?这都是我的错,你为什么要拿自己的身体出气?”
不知何时,他忽然走到她面前。
靠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他忽然伸手过来,她猛地甩开:“滚!你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一点儿都不想见到你。滚!你滚啊!”
似乎是找到了突破口,所有的愤怒不甘在这一刻迸发,怎么也止不住。
他的话激起了所有的不安和荒僻,似乎只有声嘶力竭地呐喊,排斥,暗无声息地跪着求饶,那些如地狱搁置的安稳,方能新生成长。
降罪在他身上的,是发自肺腑的委屈和排斥。
爱一个人,真的太难了。
难到,如今再失去与他有关的东西的时候,心脏沉重膨胀得快要撕裂,全世界的明亮都被带走,剩下的,是疯狂的喘息和窒息交织。
我喜欢你,不是能和你在一起的喜欢,是一厢情愿的喜欢。
没有尽头,没有终止,伤痛结痂,再添新伤。
他的手微微颤抖,又再次向她靠近,仅余几厘米的时候,被她激烈地抽开,发出剧烈的声响,响彻在耳边,回荡在心间。
他终是破了她的底线。
她可以对他无限纵容,所有的事情,可唯独这一件,是他怎么也不能触碰的。
人有底线和软肋,他之于她,为软肋,而他非他,总归不是他。
“滚!NTM给我滚啊!我不想看到你,这辈子都不想看到你,此生,你若是能离我远点,我心欢喜。
你若是再向我靠近,就是自寻死路。这一刻,我讨厌你,无比讨厌,讨厌到一看到你,就觉得心神烦乱,想要舍弃。
曲深,我们之间,就这样吧!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纵使前路漫漫……我也……不敢畏惧。你真的很讨厌,我不想看到你,你滚开啊!快走!多一秒都不想见到你!”
闭着眼睛缩在墙角大声地怒吼,几近疯狂。
眼睛酸痛,连带着身体也跟着抵抗,想要屏蔽这外面的一切,什么都不想看到,什么都不想做,就这样抱着自己,慢慢迷失在一望无际的黑夜里,不想走出去。
她恨这个世界,不想见到这里所有的纯洁。
“小涴……可是你的手受伤了,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会跑到边上,它会落下来。
我去找找,总会找到的,我会把它完好无损地还给你。
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如果实在不行,你可以讨厌我,但是,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就算你恨我,也……也不要从我的世界里消失。我不能没有你。
小涴,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一直等待
轻声恳求,他的语气里带着哭腔,屈着腿半跪在她面前不远处。
闭紧眼皱着眉头,外面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杀戮,她捂着耳朵,大声哭喊:“滚啊!你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一刻也不想见到你!”
不知哪里蓄积出来的力气,她急速地起身,手里的串珠碎片通通向他扔去。
她奔跑在热烈的阳光里,周围一切失去了颜色,在轮回怨恨抵触里,身体里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去后,她已经出现在了一团密林内。
四周安静,风声不闻,她跌倒跪坐在土里,抱头痛哭。
没有了束缚,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刻,放肆,发泄,归位。
“小涴,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我真的不是要故意让它掉下楼来的,是我的错,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你就和我说句话好不好?我真的错了,我不该用你的手链开玩笑,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小涴,原谅我好不好?”
胳膊上凭空多出了只布满血痕的手,拦住了她前进的脚步。
天空炸开一道惊雷,像是要下雨了。
明明快要是冬天了,却是要上演着恰是夏日的场景,也当真是稀奇。
“松开!”
她冷冷看着他。
原本白皙的皮肤多了几分憔悴,眼下更是出现了明显的黑眼圈。足足拦在寝室楼下快有十天了,他还是不死心,可是说出的话呀,怎么能不作数?
伤心绝望的时间,怎么能忘记呢?遍布伤痕的伤口,怎么能那么轻易痊愈呢?
“不,我就是不松。你再怎么折磨自己,也该注意自己的伤势,你看你的手,这是我买的伤药,你要是还气我,就直接收下这些膏药,回去擦擦!”
他硬要将药塞到她怀里,她往边上一闪,整袋的药就洒在了地上,转成了几个圈,又无声回到地上,静静地躺着。
掀起眼角瞥了落在地上的东西,嘴角微动,她还是淡漠地道:“拿着你的东西快滚,滚出我的视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一点儿都不想看到你。
如果不想我做点什么不愉快的事,就不要整天守在楼下,这样会让人误会。
你也知道,我的脾气真的不好。保不准,因为你的出格举动,会让我很不爽。曲深啊,人啊,但凡有点尊严,也该知道,曲意逢迎没有好结果,一门心思错付也没有好结果。
我们的朋友关系也从,手链坠楼散成碎片那一刻开始,便没了后文。
你呀,还是别白费力气了,很让人……不喜欢。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去。请把你的手拿开,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他执拗地盯着她,眼睛里蓄满了热泪,就是使劲忍着没有流出来,“不放,我就是不放!”
远处一片花白,她的视线定在他的脸上半晌,继而垂了头,放在他的手上,修长如玉,骨节分明,越发瘦了。
伸手一根根扒开他的手指,费力地挑完小拇指,瞬间从他身旁跳了过来,踩着细碎沉重的步子,她一秒不停地上了楼。
“慕檀涴……”
他在嘴里轻轻呢喃。
那道身影伫在原地,未动分毫。
脚步刚踏入寝室,室外扬起了一阵漂泊大雨,如满倾盆,不动声色,占据声色。
那刷刷打在她耳畔清晰明亮的声音,越发清楚明了,声声入耳,震彻心扉。
“砰砰砰砰砰砰……”
“唰唰唰唰唰唰……”
“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
无数声音接连钻入脑海,耗得她疼痛欲裂。本是停下来的脚步移动,关门,坐到椅子上,无所作为,发愣。
“下面好像站了一个人淋雨,是……曲深!”
不知道什么时候,张紊到了阳台上,看着下面说道。
心头移动,她感觉到叶沿和许濛也走到了阳台上去观看。三人顿时讨论开:“他为什么会要在那里淋雨?”
“旁边好像还掉了些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疯了吧?疯了才会这种事!”
“这种举动,怕也是因为檀涴了!你们又是闹什么呢?”
许濛关切地问:“檀涴,你们俩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会要在下面淋雨呢?是你们闹矛盾了吗?”
思绪垄断,她淡淡道:“没事。”
拖鞋起身上了床,她静默地躺着,不想理会任何的事情。
闭上眼,脑海里浮现了一些回忆。
正值夏季,天气炎热,他们本来是约了在一家奶茶店门口相遇,一起去网吧。
老师在台上高谈阔论:“青春年少,是一段很令人向往的时光,同学们,要学会珍重现在,珍惜身边的人。
适当的时候,也该是找个人谈谈恋爱的时候了。现在的喜欢,也还是单纯的,以后出了社会,不见得再能遇上自己喜欢的人了。所以呢,我们得在合适的时候,做合适的事情。
也许当时正年少,你突然就怦然心动,喜欢上一个人,从此又分别,在余生想念,却又见不到,心痛难忍,内心焦灼。
在这种情况下,你就应该重新找一个值得你喜欢的人,很好地过完大学的时光,而不是沉湎往事,不可自拔,然后对自己,也是很大的伤害。
人生苦短,何必要跟自己过不去?这种做法万万行不通。最好的疗伤方式,就是新人换旧人……”
阿涴再没有听进他的话语。
拿出书包里的字典,阿涴翻开写有她名字的那页,两个截然不同的字迹跃然纸上。
心情蒙上了一层灰雾,拾起笔,她在草稿纸上一笔一画勾勒着自己的名字,却无不成了那个怎么也挥不去的人的面容。
依稀记起,他曾经亲自教她在本子上一遍一遍写着他的名字。
回首多年,失去的,总是在失去。
得到的,也是在失去。眼角划过流星飞扬,滴落在空白宣纸上,晕成一滩滩水渍,熏软了泼墨卷头,偷偷呻吟。
在待了几十分钟煎熬的时段后,终于结束了这选修课。收好书,戴上耳机,她缓缓踏着脚步出了教室,又出了大门。
放眼一瞧,她顿时觉得天地浩大,人之渺小。踏着轻飘飘的步子,往寝室走去。
一路上,人声喧闹,成群结队地从身旁走过,高调喧哗,无不让人不喜和厌恶。
在这样的环境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有时候,真不想出门,真不想见到外面这一切,偏生人要活在世俗之内,活在接受别人的团体里。
想要摆脱这种状况,就得充分做好与众人格格不入的危险境地。只有在学会不在乎外人看法和眼光的条件下,才能活得舒适。
可是,人又做不到。
开大了耳机音量,她踱着步回了寝室。除了去图书馆的张紊,其他两个正在打游戏。
见她进来,她们同时打了之招呼,又低头玩游戏。玩着玩着,许濛忽然道:“刚才出去看这天色,怕是要下雨。你们有要收东西的,就抓紧时间吧!
对了,张紊一个人在图书馆,现在也该回来了。
不然,等一下赶着下大雨,她还得迎着雨飞奔回来,搞成个落汤鸡,岂不是要把我们笑死?
你们觉得呢?檀涴,我俩正在打游戏,要不你打个电话让她赶紧回来吧!”
阿涴无精打采地道:“好!不打电话,发消息吧!毕竟是在图书馆!”
“OK!”阿涴在回了她之后,又继续玩着游戏。
她发了消息给张紊,没过几分钟她就回了。
她说马上回来,阿涴回了一下便结束这段聊天了。
打开课本,她开始看书。
看了一会儿,她觉得甚是无聊,就看起了电视剧。不知过了多久,张紊就回了寝室,外面恰好洒起了滂沱大雨,在寝室内都能听得清楚分明。
“哇,终于赶在最后的时间冲了回来,看这样子,是要下到晚上了。一时下雨一时爽,一直下雨一直爽。”
张紊边感叹边坐到了座位,放下了书包。她们在玩游戏,没有回她,阿涴轻笑,附和:“是的,一直爽!”
“呀!檀涴,你的作业做完了没有?”她问。
阿涴:“没有,还没做呢!老师也没说明天要交。没有必要慌张!看着时间做呗!你这个学霸,就不要问我这个渣渣了,学习愉快,我先看电视了,你忙!”
“好!”
听到她的回复后,阿涴低头看电视。是个鬼片,画面里总是不断浮现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模样,血淋淋的,吊死,摔死,饿死,杀死,撑死,淹死……
还真是千奇百怪,无所不有。
耳机里传来惨烈的嘶吼声,震得她耳膜发痛,外面还是连续的雨打刷刷连绵不绝。
拧着神看了两三集后,阿涴突然听到张紊叫自己:“檀涴,现在都已经六七点了,你怎么没有和曲深待在一起吗?”
“一定要和他待在一起吗?”
脑中却忽然闪过他们约好的事,“糟了!”
阿涴从座位上窜了起来。张紊有些惊恐地问:“怎么了?你这样起来,把我吓一跳呢!”
“我……我有事,不说了!”
急急找起身份证,拿起钱包放书包里,她便抓着伞往门外冲去。
“檀涴,你去干什么呢?外面下着大雨,路不好走啊!”
背后传来她焦急呼唤的声音,阿涴的脚步没有停,直直往楼下跑去。
走出大门,撑开伞,她直直撒腿往学校的奶茶去奔去,也顾不得脚下溅起的水花,沾在裤脚上了。一路在雨帘中穿梭,终于到了奶茶店。
步子顿住,她的眼神落在几米处那道身影上,心里闪过无数的震惊,在荡气回肠。
急急走过去,将伞打在他的头上,她烦躁了地吼了句:“怎么站在这里淋雨?你不会躲到屋檐下躲雨吗?哪有这样子傻地站在外面淋雨?
还有啊,我到时间还没有来,你就不会打个电话问问?你的脑子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
她用袖子在他脸上擦了擦,流过额头,眼角,鼻尖,嘴唇,又一直往下擦去,直到看不到水珠浮于他的面部,才停下动作。
他自然地接过伞,双眸无邪天真地道:“我怕站在屋檐下面,你会看不到我。你说过,你会来的,那我就一直在这里等着你。
你不会食言,你说过的。我信你。既然你说了,就没有必要打电话了。
只要我一直站在原地,你总归会来的。你一定不会留我一个人在这里等待的。”
一百三十二章 感冒
“你傻啊!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哪有站在屋檐下我看不到的?你还是真是……我又能拿你怎么办呢?你这个傻子。
那现在怎么办?回寝室了,你现在成了落汤鸡,是不可能去什么网吧了,还是回去换一件干衣服穿吧!”
心间逐渐蔓延出丝丝缕缕的心疼,城池被击垮,她的世界,好像真正闯入了另外一个人,在喧嚣,在回荡。
“不,我不想回去。我感觉我要感冒了。要是回去,晚上我会不舒服,但是没人照顾我,我会死的。”
他盯着阿涴的眼睛,十分诚挚地说道。
将他脸上的水意尽数擦去了,她才轻声道:“那你想去哪儿?”
他垂眸望着她,微微停顿了几秒,说了两个字:“酒店。”
“好!不过酒店太贵,折中,就宾馆,可以吗?”抬眼盯着他。她的嘴角扬了扬。
他溢开了笑容,眉眼好看温柔,在阵阵雨滴有序的节奏里,温声应:“好!”
心房鲜花齐放,她展开了笑容,带着他找了一家环境中规中矩的宾馆住下。
穿着一身带水的衣裳站在她面前,他的眸子里盛着认真和笑意,紧紧地注视着她。
她不由得开口:“你先去洗个澡吧!”
“好!”他低声应,转而进了浴室。她走到床上坐下,躺了会儿,听着浴室里刷刷的水声,忽然想起他没有衣服可换,便起身走到浴室外,朝里说道:“我出去一会儿,你先洗着澡。”
“好!”
走出宾馆,她朝左右看了看,街上还在下着雨,没有什么人。
左右瞄了瞄,瞥到不远处的一家店面,她踏着步子走了过去。
在门外,扫了一眼里面宽阔的环境,她走了进去。
前台站着的工作人员面带笑容温和地道:“欢迎光临!”
她点头往里走去。眼前晃过许多种类的衣裳,男装女装,睡衣,内衣,briefs……
低头犹豫了几秒,她走到男性briefs旁边,呆愣地站了会儿,忽然间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踌躇徘徊。
那边走来一个女店员,到了她边上,微微腆着脸问:“小姐姐,请问你是帮男朋友买briefs吗?一般是多大型号的?喜欢什么颜色?还有习惯什么样的面料?还有价格方面,需要在哪个位置?”
型号?
她的内心脑补处那个画面,顿时面色发烫,有些无地自容。
她轻轻道:“那…那就拿一条大一点的,颜色不需要鲜艳,灰色或者是黑色,面料的话,只要柔软一点,就行。价格吧,适中。麻烦你照这样的,找一条就行!谢谢!要求不高。”
她笑着说:“好的,您稍等!”
她走过去挑选。
阿涴又走到男装区,选了一套紫色的休闲装。店员包好走过来,阿涴问:“这一套多少钱?”
那人带着笑意道:“这一套刚巧是本季最新款式,原本需要450的,现在可以打八折,也就是360元。”
“360?能不能少一点?我可是买了两样。对了,还没问那条多少钱?”阿涴盯着她道。
“那条70。”
阿涴:“那就380好了。”
“小姐姐,您看,这……这是不是也太低了?本店一概不能讲价,是多少就是多少,你看……”
“390。”
“你看,这这这……我们店真的不能讲价的,真的就是原本的价位,不赚钱的。”
“400。这是我能给的最高价了。如果还是不能卖。那就……请你放好吧,我可能不需要了,再去下家看看。”
“小姐姐,我们店真的不能再讲价了。这……这价格已经很实惠中肯了,可能还是拿不了。”
“好!那麻烦你收起来吧!多谢!麻烦了!”
看着她迟疑的面容,阿涴直接往外走去,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她说:“算了算了!小姐姐也很实诚,这次就破例卖给你了。
你出手这样大大咧咧,一定是个好相处的人,下次,可以再来我们店购买,很实惠的。”
阿涴转身,漾开了笑意:“好!下次也来。”
她拿起衣服,走了过来,“小姐姐还真是会讲价,说得我都无可奈何了。”
“哪里。我毕竟嘴拙,不然,也就不会还是这么高的价格了。”
“哈哈哈,你真实诚。”
她将东西装在袋子里,阿涴调出付款码,前台的那位姐姐用机器扫了扫,“好了!欢迎下次再光临。”
“好!”
两人面带笑容目送她出了门。出来后,阿涴又看了看周围,走到了一家药店里,买了点感冒药,才回了宾馆。
走到门边,她敲了敲门,很快便听到脚步声,开了门,露出了那张干净美好的容颜。
他开心地笑了:“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好久,还以为你又忘了路,想要出去找你呢!”
“你这样就出去找我?一没伞,二没衣服的,是要出去送命吗?”
顺着他的手钻了进来,他也关上门走了进来。
“可是你要真不回来,肯定是迷路了。如果你找不到回来的路,我会去找你的。”
“你还真是!”
他就只是披了个浴袍,坐在了她边上。她探头打量了他的全身,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指尖又在他的锁骨上玩了会儿,才道:“我给你买了衣服,快换上吧!不要真感冒了!你的额头还真有点烫。”
“你给我买衣服了?啊,我要看看,我要看看!”
将床上放着的口袋递给他,他满脸兴奋地接过,小心翼翼地拿出里面的东西,上面的是外套,他高兴地在房间里跳了起来:“啊!小涴给我买新衣服了!小涴给我买新衣服了!我好开心!好开心啊……”
见他转着圈不亦乐乎的模样,阿涴实在忍不住笑,轻轻说:“别闹了!赶紧去把衣服换了。你再不动,我就揍你了。”
“好,我换!我换!不要打我!”
他急匆匆地拾起袋子里的衣服,往浴室走去。低头一笑,她躺在了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没有过多久,他就换了衣服走出来,她听到他的脚步声正向她靠近。
偏头一看,他的样子在她的眼里格外清晰明亮。一身淡紫的休闲装,尽管只是穿着一双拖鞋,却好看得不像话。
唇如点缀,眉似精勾,鼻若秋山,眼似桃花,双眸微醺,嘴角肆意地扯开,如星光灿烂,好像世界末日里的一丝曙光,明亮引人,在这原本狭小的空间内,照亮了荒芜疮痍的城墙。
眼前浮现微微清风,他走在了她身旁,蹲下身来,附在她的面庞,眯笑着眼说:“快说说,我好看吗?”
“好看!很好看!深哥儿是世上最帅气的男生!”
点了点他的鼻头,她夸赞。
“啊切……”
他忽然转过去打了个喷嚏,而后捂着鼻子盯着她,小声道:“还真是感冒了。”
她弯唇笑笑,在他的注视下起了身,走到电视机前拿起刚买的药,又在旁边饮水机里接了点水,同时拿着向他走来,“快吃药吧!生病就得吃药。我的话,一般生病都是不吃药的,除非真的是病到膏肓。”
“好吧!”他坐上了床,“我要你给我打开药药!”
“你还真有让我鸡皮疙瘩乱起的本事。”无奈坐下,阿涴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拨开包装递给他。他吞了药,她赶紧端过水杯给他喝水。他就着她的手喝着,吞下了药丸。
“好苦啊!好苦啊!”他连连哈气。
“我有糖,给你。吃了糖就不苦了!”从衣裳口袋里拿出一颗糖递给他,
他急急接过,剥了放进嘴里。吃了会儿,笑着道:“真甜!不愧是你送的!”
“那是啊!我是慕檀涴!”
低头笑,她却忽然感觉面前凑近一张脸,不过瞬间,嘴里就泛起一股香甜的味道,柔软的触觉持续了几秒,霎时又退了出去,她呆呆地盯着他,:“你……”
他又吃了糖,一脸天真地说:“有了好东西当然有分享,这个糖很甜,我想和你一起品尝。
只有你送给我的东西,才是最好的。我这身衣服,是我从小到大,穿过的最好的衣服了。小涴,你真好!”
满腔的复杂情绪又被他这句话轰得粉碎。
她无奈笑:“好,你说什么,那便是什么了。但是,这种行为,下次不准了。
你要知道,这个动作,只能对着自己,决定要共度一生的女人才能做。别的人,是不行的。知道吗?”
他乖巧地点头:“知道了!”
瞟了一眼外面额天色,她开了电视,看着里面放着的节目,微微偏头看他:“你是不是,身体一直不怎么好?吃药会好吗?”
她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试试温度,还是如前番那样滚烫。
再试了一下自己的,他明显是发烧了。
也不知道吃了药,今晚能否退下来。
“嗯。以前生病的时候,没怎么管,一直拖到很久很久,要么是直接好了,要么就是直接晕过去。醒来,又奇迹般地好了。”他看着她说道。
“嗯。看电视吧!如果你明天早上一直不好怎么办?我明早有课,你要是不能去的话,还得请假。”
“没事。我和室友们说说,叫他们帮我答到吧!”
阿涴也想起来,没和室友说她今晚不回去的决定,“好。我也和她们说说我也不回去的想法。”
于是,两人同时拿出手机给室友们发消息。
弄完后,她走到了另一张床上去躺着,平视着电视屏幕。
他坐在那边,静静地看着她。
“啊切……”
他又打了个喷嚏。她将纸扔给他:“擦擦!上床去躺着捂着。”
他接住纸,擦了擦,将纸巾丢在垃圾桶里,竟然抱着纸直接往她这里走了过来,然后在她一脸震惊的表情下,坐到了她边上,自然地拉着被子盖上,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她抽了抽嘴角,问:“那边不是有一张床吗?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想和你一起睡!那边好冷!”
他看着她,又往她这里靠了靠,直到贴近了没有空隙才停住动作。
“呵呵,你怎么成了这样子?算了,冷的话,就在这里吧!好好看电视,不要闹腾了。”
揉了揉他的头发,为他拉了被子盖紧,她揽着他的肩静静地盯着电视。
他又向她这里缩了缩,靠在她的肩膀上,汲取温暖。
下巴抵着他的头发,渐渐从上面感觉到了温暖。她扬着下巴蹭蹭,有些舒服。
一股安心的感觉顿时奔入大脑,独自流连漫步的感觉消失,徐徐燃尽,散入欢乐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