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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千烟火是你全文阅读

作者:翩百里     万千烟火是你txt下载     万千烟火是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为他感慨

    “不是,我什么时候和你站在一边了?”他挑了眉头,十分疑惑地问道。

    “呵呵呵!真不愧是你一手带出来的人,这嘴跟你一样毒。

    天杀的,这顿饭还吃不吃得了啦?

    不吃的话,我就先回去了,你和他慢慢在这里打情骂俏,耳鬓厮磨算了。

    反正我这个大灯泡,每次都是碍您的眼,不如早点走了算了。

    你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是我的五十倍不止。

    想来,你眼中心中就只在意了这么一号人,我这个名存实亡的闺蜜,也是没什么作用了。

    那你们好好在一起享受吧,我走了!”

    见她转身离去,阿涴赶紧从阿深后面跑出,拽住她,讨好地黏上去说:“小瓘,别这样。

    那些话说说就得了。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还是无可替代的。

    你也知道,时间并不能改变我对你的心意,我不会抛弃你,我也舍不得离开你。

    我错了,以后再也不忽悠你,行了吧?”

    她拉着南宫瓘的胳膊摇啊摇,绽放笑容不住地在她脸上画着圈,又攥住她的手一直甩。

    他看着面前的两人,有些失魂,又夹杂着由衷的欣慰。

    “行了?那你站着让我打一拳?”南宫瓘试探地望着她。

    虽然是问句,可语气里的不容拒绝很明显。

    阿涴无奈点了点头,只是说:“那……那您高抬贵手,打得轻一点?就是不要那么重?”

    南宫瓘摸了摸下巴,考虑片刻,过几秒才有些勉强地应:“嗯,可以,来了!”

    “嗯。”

    阿涴刚吱声,肩膀上霎时挨了一拳,痛得她皱紧了眉头,些微无语地说:

    “我说你,能不能有点女人的样子?

    老子说轻一点,你还打这么重,果真是最毒妇人心,蛇蝎心肠。

    这才是你这个女人的真实面目。

    照你这样子,这辈子是嫁不出去了,注定要孤独终老了。是不是啊,阿深?”

    他弯唇笑笑,上前一步,细细为她揉起了肩膀,嘴角温柔地道:“是啊!”

    南宫瓘翻了一个白眼,正想踹他一脚,却被面前的人拦住,徐徐说道:“哎,你打我可以,但是别欺负小可爱了。

    他是弱不禁风,细皮嫩肉,我是皮糙肉厚,随便折腾。

    人家是金枝玉叶,你不能动。”

    “哟哟,这没进门,就开始护了?算了,你俩什么时候都这样,要是我放心上,还不得被气死。”

    南宫瓘拉着阿涴向前走去,她回头拽上他,回应南宫瓘:

    “你这话呢,还是少说点。他跟我是朋友,爷们点来说,就是兄弟,不讲这方面的情义。

    玩笑开一两回得了哈,老是提起就只有点不好了是吧?

    我们倒是心知肚明,怕就是,别人听了去,又杜撰了多个版本。

    我怕麻烦,你知道的。”

    “行了行了!”南宫瓘望了一眼阿深,又瞥了身旁的人一眼,藏住心底的那点清明,摆手道:

    “好啦,以后你们俩的事,我也懒得说。你要吃什么呢?或者说,今晚想吃什么?”

    阿涴笑笑,看着身边的他,轻声问:“深哥儿,你要吃什么?

    既然她问我,那我就随你的意思。你愿意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好了。

    给她机会,她不抓住,那我懒得理她的意思了。”

    “嗯,那……那我们去吃汉堡好吗?

    顺便再去的时候,我想买一点麻辣小龙虾,再买一点螃蟹,行不?”

    他歪头盯着她的脸,低声询问。

    她看向南宫瓘,那人摇头晃脑注视着自己。

    她顿时决定:“好的,就依深哥儿的意思。不过嘛……”

    她的语气停了停,他的脸色倏然沮丧,内心在说: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阿涴露齿一笑,在他快要崩掉的神色下,接着说:

    “螃蟹就算了。龙虾倒是可以,下次换着点。生活,还是要学会节俭是不是?”

    些许黯然从他脸上滑过,他还是笑着说:“嗯,好吧!那我下次换螃蟹!”

    “行!”

    三人结伴往巷子深处走去。

    天气快要黑去,到了这段时间,往往是学生出没的高峰期。

    人人衣着光鲜,成群结队,走入飘着烧烤香,包子香,肉香……

    人声鼎沸的集市里,画着满面的妆容,风姿万千的扭着身子到各处觅食,约会或者只是,单纯地想要逛一逛。

    旁边灯光渐起,夕阳从天际悄悄落下,晚霞布满了眼底苍穹,空旷高远,令人痴迷。

    徐徐从人群间走过。

    不时有女生朝这边投来目光,大多都是爱慕惊叹,有少许在接触到阿涴和南宫瓘的时候,明显地溢出了几分仇视。

    对于这种待遇,她们已经见怪不怪。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她们若是喜欢看,也不能让她们蒙上眼,不准盯着别人。

    “小涴,你家这人挺受欢迎的嘛。

    每次出来,都能看到别的妹纸暗送秋波,眉目传情,果然是个看脸的世界。

    唉,不说了,像我们这种歪瓜裂枣,这辈子都是不可能接受得了这种程度的仰视了。

    嗯,要不我俩去韩国走一趟?”

    南宫瓘歪头看向身边人,玩笑地说。

    阿涴垂眸轻笑,眼神放在那些远去还依旧不忘回头打量嘀咕的女生,平静道:

    “你去吧!我觉得我如今倒挺好的。平生没什么大追求,唯一求的,就是不要辜负这美好的时光。

    那些外在的,太多在意就会失去自我。

    而且,我觉着,你要去的,应该不是韩国,要是泰国才对。”

    “切!”她冷哼,“什么泰国?现在也挺Ok的,去什么泰国?

    你要是喜欢,你去得了。我看你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处有我好看,不知道你怎么能在我的光环照耀下,好好地活到今天的?”

    阿涴被气笑,不禁问阿深:“深哥儿,你说,她说这话你信吗?

    吹牛也见得这样的。

    还全身上下?她咋不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得那副怂样,唉,不想多说,一说就是错。

    深哥儿,你快评价评价,她说的话怎么样?”

    他抿唇不语。

    见她一脸热切,他又不得不回答,“那个,这……这我不就不参与了吧?

    你俩每次讲这种话题,都是我遭殃。要是两面夹击,四面楚歌,进退维谷,我可怎么过活?

    大人,您就饶了小的吧”

    “去……滚滚滚!”

    她推开他,拽着南宫瓘就往前跑,“别理他,一点儿都没有情趣。

    我们俩可以把这里的街踩出个坑,不需要他了。

    他爱去哪我俩也不管了。我好饿,赶紧走吧!把他甩了!”

    南宫瓘微微撇头,将身后的人从上到下扫了遍,那人也看向她。

    她幸灾乐祸地笑了,直接拉着阿涴往前跑,嘴里道:

    “嗯,好说。咱俩赶紧跑,不理他。”

    两人直冲冲向前走,后头的人加快脚步跟上,可怜地说:

    “二位大爷,不要这样欺负一个老实人,我……怎么每次受伤的都是我?

    你们能不能稍稍顾及一下,我这个孤寡老人的感受?

    嗯哼,小涴,我错了,我不该不站在你这边的。

    你就原谅我吧,不要把我丢了。

    虽然我不像你那样路痴,但是也会迷路的,要是你俩这样,保不准就真的让我丢了怎么办?

    要是在我幼小的心灵上留下创伤怎么办?啊!慕檀涴……”

    话还没有说完,前面的两个人直接跑了起来,将他甩在了后面。

    “你继续说,再见!不,再也不见!”

    南宫瓘笑着回头戏谑。

    阿涴使劲往前跑,也大声说:“对呀!你说够了再来追吧,拜拜!”

    “哎……你们俩是坏蛋……”

    他也跑了起来。

    不小心撞到路边的行人,他弯身道了歉,又直直追上去。

    “等等我吧!你们怎么这么没良心?”

    她们同时回头齐齐说:“有本事,追上来,真是废话!”

    说完,又是相视一笑,一起迈着大步往前奔去。

    他站定,叹了口气,无奈笑笑,又赶紧追上去。

    这两个女人,也是默契到习惯了。连说话,跑起来的动作都快趋于一致了。

    ……

    走到一条路上,看到旁边店面的小龙虾,两人并肩走去,阿涴先说:

    “小瓘,你说,我俩这样做,合适吗?他要是真丢了怎么办?”

    南宫瓘扬了扬唇,不满地盯着她,“你是不是太宠他了?

    就只是让他跑来追我们,你就心疼了?

    我感觉你这就是带一个小孩,那家伙,不知道什么原因,还真的挺幼稚的。

    这些日子,变化也挺大的。这一年多啊,算是脱胎换骨了。

    还记得初次你带他来一起吃饭的时候,话也不说,整天阴着脸,就只和你说话,好像这外面的一切都与他没有多大关系似的。

    那时候,我还以为他脑子可能有点问题。

    要不是后来变了,我还在担心,以后他的日子要怎么过。

    好不容易遇到这样一个又帅又单纯的男孩子,唉,那心情……

    偏偏相处这么久,人家对我都没有半点意思,我这心里头,简直是酸的不是滋味。

    我感觉,他对所有女人都不感兴趣,难不成喜欢的是一个男的?”

    阿涴推了推她的肩膀,嗔视,也有些感慨地道:

    “不管他喜欢男的,还是女的,我都支持。

    我们虽然是朋友,但是在感情这方面,我还是没有理由拘束。

    他或许……

    或许是脑子里都是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但是呢,正如你所说,他所做的改变,是我万万没有料到的。

    我想象过,他会变得更好,很好很好。

    可是,当有一天,他真的变了,站在我面前,停在我身边,我又会觉得,他好像失去了很多东西。

    他是成长了,可是那些,都远远没有他的快乐重要。

    时常,我总是有一种感觉,他已经学会了把自己的感情。

    那种落寞又还有许多复杂的感情,藏得越发深了,我看不到。

    却偶尔出现一种错觉,他在忍耐,他没有起初那样,什么都说出来给我听,让我觉得踏实。

    然而,他毕竟是一个独立的人。

    我纵使再舍不得他失去某些珍贵,却又不能阻止。

    原本也没什么立场。我也不是他的亲人,作为朋友,管得太宽,就会让人不喜欢了。”

    她拍了拍阿涴的背,低头叹息,语重心长地说道:“小涴啊,你怎么……

    怎么像一个老妈子一样?

    你说,你事事为他考量,那有没有担心过自己的事?

    凡事也没必要这样焦灼,俗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这些老阿姨,自然是在边上看着就好了。”

    两人往前走,阿涴回头看了后面还没跟上的人,忽而有些担忧,“话虽如此,可就是忍不住地去想。

    对了,他现在还没出现不会真丢了吧?我们下次不能这样干了,要是真让他丢了,可就……没法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你想玩多久

    “不知道你担心什么,不是可以打电话吗?

    人家可不像你,是路痴,怎么也找得到路的。你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南宫瓘瞥向她。

    她又转头看向后头,那边还没有人影。

    心里有些小小的焦急。阿涴扫了不远处的店面,换了话题说:“我们先去买小龙虾吧!”

    “好嘛!别担心,反正他也丢不掉。要真是丢掉了,也可以报警。

    他真的不是一个小孩子,你就不要用这种方式对待他了。要是有一天他离开你,不知道会不会不习惯。”

    南宫瓘垂眸笑了,又劝道。

    阿涴抬头看着她,温声说:“是啊!他也得学会照顾自己。未来,总归是难以预料。

    我既盼着他可以在未来的人生里幸福美满,又在惶恐和惊措,怕他没有过得和想象中那样好。

    小瓘,其实我们跟他,真的不太像一路人。

    他是高高在上的少爷,我们是流落人间的乞丐。

    两种截然不同的人,偏偏要产生了交集,说来真的是不可思议。

    算了,还是买小龙虾吧!”

    她顿住,走向面前的店。身旁的人无奈愣住,又跟上她,没说话。

    “小姐姐,想要什么?”站在前台的服务员露着笑脸问道。

    她抿唇,淡淡回,“就要大份的麻辣小龙虾吧,打包,谢谢!”

    “好的,请稍等!”

    扫码付了钱后,她又回头望。眼里终于出现了那人的身影。

    嘴角一扬,就听到南宫瓘阴阳怪气地道:“哟哟,看看你,怎么老是魂不守舍的?

    看吧,你儿子到了,这下,不用慌了吧?

    他人到你面前,不用担心,不用恐惧,也不用报警了。

    是不是,很开心?”

    她勾了勾嘴角,但笑不语。

    两人一齐盯着阿深。

    那人自喧闹人群中踏空而来,眉眼漾着宁静温和,嘴上含着笑意,眼眸清亮,容颜卓绝,走入原本索然无味不起眼的狭小天地中,掀起阵阵清风明月,浮动飞来,拥入怀里,涌入心头。

    她以为生活本就荒凉无趣,平淡的人生也不过如此。

    逝去的青春,也没有多少欢乐明亮。

    仿佛经历了一场人间噩梦,浑浑噩噩,怎么也醒不过来。

    他闯入生活的那天,很是稀疏平常,天气没有什么独特的,人也没什么奇怪的。

    眼前一团团模糊,其实活着和死去,没有多大分别了。

    谁又能想到,他会在她的生活中,扮演了某种举足轻重的作用,在她后来的每一天,留恋作陪,互相取暖。

    与其说是她改变了他,倒不如说是他改变了她。

    也或许,是在相互扶持理解,报团取暖,找到些许活着的乐趣。

    弯唇,她看向南宫瓘,对方也是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转而望着走过来的人,眼里漫布着暖意温和,亲切极了。

    她在想啊,幸好这女人一直陪在她身边,要不然,过去那些昏暗的日子,她恐怕永远都走不出来。

    如果迎接她的,永远都是黑暗,那她还怎么做一个光明磊落的人呢?

    怕是不成为一个坏人也已经谢天谢地。

    世上有好多的无奈之人,若是有一个人,在他们走投无路身陷绝境的时候,对他们伸出援手,那有些人,也不至于走上一条不归路。

    坏人啊,大部分都是被逼出来的。

    那些所谓的好人也许不知,正是他们漫不经心毫不在意的一个举动,把人逼上了绝路。

    “你们两个,真是的。终于舍得停下来等我了?

    要不是这边只有一条路过来,我就要被甩掉了。

    像我这样帅的人,万一被人劫个色什么的,慕大傻,你晚上就自己去哭吧!”

    他上前来,站在她身边微微叹气,搭着她的肩撒娇道。

    “我哭?我哭什么?俗话说,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

    随便去外面兜一圈,就可以找到更好的。我伸手一招,人还不得过来了?”

    她看着他额边溢出不明显的汗水,拿出纸巾为他擦了,又道:

    “你也别急嘛!跑这么快干嘛?我们也不会真的把你丢了。

    要真的走散了,还可以打电话是不是?

    你又不像我,有点路痴,就算给我地图,也找不到的那种。

    下次吸取教训,长点经验,淡定点好吗?”

    他点头,歪在她肩上喘了口气,才道:“知道了,下次我就淡定点过来,不会这样惊惶了。”

    “小姐姐,你的东西好了,请您带好,慢走!”

    旁边店员忽而轻唤。

    南宫瓘回头过去拿东西:“我拿就好了。”

    拿上东西,三人又向对面街道走去。

    进了一家快餐店,叫了些吃的后,便找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等待。

    阿涴看了一眼阿深,道:“深哥儿,有没有想要毕业后要做什么?

    才有半年多的时间了,是应该考虑自己未来的计划了。”

    他示意南宫瓘将小龙虾拿过来,伸手接过,他道:

    “到目前为止,我并没有什么喜欢的,也还没有想好以后要做什么。

    你做什么,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应聘上班。”

    她的动作顿了顿,又与南宫瓘投来的视线相撞,微微垂眸,没什么表情地道:

    “可能,这个愿望,你要破灭了。我以后,可是要干一些大事的。

    然后也是跟着别人,你呢,还是不适合在那些地方,你那边,应该会给你安排工作的对吧?

    所以,你是要按照家里人的意思做的吧?就算不是,恐怕也有一些干涉。

    嗯,所以这样的话,你就没机会和我在一起工作了。”

    他低头笑了笑,开始剥龙虾,“没事,反正你在哪我就在哪。

    对于这种困扰,你就不用担心了。你去省外工作,我就去省外工作,你在省内工作,我就在省内工作。

    你在城里工作,我就在城里工作,你在乡下工作,我就在乡下工作。”

    “啧啧,这是再饶舌吗?”南宫瓘无语地盯着他:“你这是打算生死相随?

    万一她哪天一不小心出了事,一命呜呼,那你还不是搞得什么殉情?你怕是脑子有坑吧?”

    他猛地歪头,打量着身旁人的脸色,见她没什么变化,才回南宫瓘:“要真是这么说,也是可以的。

    我就是要一直跟在她身后。

    我们是朋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看不到她,还怎么一起扛对吧?”

    南宫瓘皮笑肉不笑,脸色晦暗地瞥着他:“你说得对。你是大哥,你是主角,说什么都是对的。

    我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局外人,自然是,不太清楚你们俩的事情了。”

    “别这样阴阳怪气的好吧?我说大哥哥,你能不能不要每天抱着一个大醋缸在外面打转?

    酸得要命,难道不累吗?”

    阿涴盯着对面那个靠在椅子上仰着四仰八叉的人,实在忍不住插嘴。

    南宫瓘无聊地摆手:“行了,行了,你们说的都对,我说的全不对。

    我还是吃点龙虾压压惊吧!”

    “给!张嘴!”他剥完一个龙虾,递到阿涴嘴边。

    她看着他戴着手套的手,纤长无比,泛着白皙,她听话地张开嘴,就着他的手吃了进去,在嘴里咀嚼。

    “垃圾放好,等一下带走!”她说了一句。

    对面的人见两人这样,嘴角又扯了扯,见惯了他们这样子,倒是没什么稀奇的,可是还是想说:

    “喂,曲深,你给她剥,能不能给我剥一个?

    你每次吃都为她剥,我没有叫你,这次要不要来个特例,为我服务一只?

    就一只,不要多的。”

    他冷笑两声:“呵呵,算了吧!你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我是她的贴身服务生,专职她的生活,不是你的。

    再者,她是不能碰这东西,你呢,是因为自己懒。

    那你就一直懒,不要吃了。”

    “去你的。你这种人,一点儿都不懂得体贴女生,像我这样貌美如花的美少女你都能视而不见,你就是活该单身一辈子。”

    她不甘示弱地回道。

    他不屑笑了:“你呀,先照照镜子,我家小涴才是天下无敌美少女。

    我这么优秀的人,怎么可能单身一辈子?信不信我现在随意招手,就一大堆女生朝我奔来,如狼似虎地想要做我女朋友?

    只是,现在我并不喜欢被那样簇拥的生活。

    等哪天我真想了,还不是手到擒来。”

    “小涴,你信吗?”她转而望着阿涴,十分恶趣味地问。

    眼里的神色却明显盛满了不相信。

    要是真的有那种前后簇拥的生活,那就不是他了。

    “信啊!怎么不信?我是十足十的相信。他不会说谎的。”

    阿涴一本正经地回答她的话。

    阿深歪头睨着她,满眼笑意,满心欢喜。

    南宫瓘咂嘴,“这……这个。我竟无言以对。慕檀涴,你们俩……你们俩,好样的。

    唯有美食方可解老子心情的郁闷了。”

    她拿起面前的手套戴上,狠狠戳进小龙虾的口袋,开始扯着使劲剥了起来。

    不一会儿就弄了一个,粗鲁地塞进嘴里,“咔嚓咔嚓”地嚼起来,一脸愤懑地盯着面前的两人。

    “额,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搞笑?

    女人就该有女人的样子,像你这样成何体统?”

    阿涴抚了抚额,说道。

    服务生刚好将食物端了过来,他们顺手接了过来,纷纷说:

    “谢谢!”

    “谢谢!”

    “谢谢!”

    服务生微微点头,笑着说,“慢用,不用客气。”

    见服务员转身离去,他又将自己剥完的龙虾拿给阿涴吃,对她道:“等一下吃完,我们去KTV唱歌吧,好不好?”

    她抿唇笑笑,倒是问南宫瓘,“你呢?他说要去,你要去吗?

    明天早上有课吗?

    没课的话可以多玩一会儿,到时候,你也可以直接跟我去家,明天一起来上课,我和阿深都是晚课,不知道你的是不是?”

    南宫瓘拿了一杯可乐放在面前,又将另一杯送到她前面的桌上,才道:

    ”本来是不打算去的,那地方去多了也没啥用。

    但是呢,看在我们好久都没有聚聚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去一次,明天有早课,还是回寝室吧!”

    “也好!那就早一点回来。”

    她看着阿深,理了理他的刘海,又问:“你想玩多久?”

    他又将剥好的龙虾递给她吃,笑说:“她回来了,我们当然就一起回了吧!

    我不需要多久的,现在还早,离寝室关门的时候,还早着呢,可以玩好久了。”

    “嗯!”

    将剩下的一杯可乐滑到他面前,又准备了些吃食给他,就听到南宫瓘说道:

    “唉,感觉四年的时间很短暂了。

    大一进校的时候还以为,这段路好长好长,好长好长,可是大一刚过,进入大二后,就觉得时间过得真快。”

第一百五十章 母胎单身

    “还来不及去观察思考人生,我的时间就已经没有了。

    也不知道未来要做什么,眼前一片漆黑,一片空白,都不知道要怎么走下去。

    你不知道,本来就够闹心的,前几天我们寝室的有个人,也是让我有些难受。

    原本都说好的一起去图书馆,结果硬是让我在寝室干等了三个小时,最后回来才说不去,烦死了。

    偏偏人家还是没把这事放心上,只说了句,不去后,便没有后续了。

    虽然我这人的确大大咧咧惯了,也不喜欢再去说那些什么长短的,但这样也不是个事不是?

    本来这也算烦的了,家里又出现了些麻烦,几处一混合,搞得我心情糟糕透了。

    本来早就想和你说说,闷在心里烦躁,却一直没有机会。

    昨天我电脑又莫名其妙地坏了,还要去修,我实在是不想修啊!

    感觉什么地方都有问题,烦透了。

    小涴,你说,我是不是这两天命里犯冲,所以才会接二连三地遭受这些烦人的事儿?

    嗯嗯……小涴,我好难过呀,你安慰安慰我吧!”

    她可怜兮兮地将桌上的东西胡乱塞进嘴里,又随意剥了龙虾的皮,扔进口中,百无聊赖又甚是苦恼地说道。

    阿涴吃起了薯条,又默默地喂了阿深吃一些,缓了面容,徐徐说:

    “如果你把所有的一切,都当做是梦,或者把你现在的每一天,都当做人生的最后一天,也许就不会有那么不欢喜了。

    别人如何对你,那是她个人修养问题。将来险阻成败,往往由她的行为举止决定。

    如果你接受不了,可以大声说出来。

    相反,如果可以勉强过得去,就不要与她们为难,有缘分遇到一起,总归是有些缘由的。

    你不能决定别人如何,那就决定自己如何。

    至于家里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如今都能过得去,你也应该没问题吧?

    你是我慕檀涴的朋友,你是南宫瓘,向来所有事都能控制回到稳定的状态,想来,这对你也不是难事。

    再说电脑坏了这事,凡事几乎都活在意料之外,既然不能预料,你还是跑一趟。

    修电脑不费事,费事的是你现在的心情。

    其实本来没多大事儿,你就是把它看得过于重了,但凡你不要太过于纠结,也不会这么辛苦了。

    活着真的很不容易,何必要把自己过得这么累不是?

    下午的时候,遇到了一件有趣的事,现在可以分享给你听听,有没有兴趣?”

    她转了转手中杯子,静静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南宫瓘没精打采地靠在了座位上,发丝轻轻从眼前飘过,又似有似无地荡了回去。

    眉眼一抬,她深吸了口气,顺从地问:“你倒是说说。

    反正我现在心情也不好,就随便听听吧,也许还真有让我心情好的功效不是?”

    “哈哈!”阿涴轻笑,气定神闲地吃着薯条,又咬了一口汉堡,方才接着说道:

    “今天下午,阿深我俩就来了学校。下午那会儿,去球场打球,然后,一不小心就遇到了几个流氓,我和他差点就被打死了。

    跟你说,要是你在,我绝对会给你一个充分展示女侠风采的机会,然而啦,你居然没在。

    唉,那时候真的超狼狈,看到他脸角的伤没有?

    现在竟然奇怪地好了很多。

    我想啊,肯定是天气好多了,他的身体也跟着好了起来。”

    “哟,还有这事?”她坐直了身体,探头过来,明显是有了兴趣,“那些人都是什么样的?

    怎么会找茬来了?在我的认知里,你可不是一个会被人打的人,莫不是做了什么实属过分的事了?

    不然,人家也不会这样针对你吧?

    你是一个女生,曲深又是一个乖巧的好学生,怎么说,怎么推测,都不可能想得出,他们追着两个看上去那么有些蠢的人跑?

    你不是有点小本事吗?怎么不还手?

    要是我是你,直接回去打一顿好了,这样落荒而逃是不是有点胆小了?

    明明有本事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偏要做一个逃兵,是不是有点过于怂了?

    怂货,你咋那么胆怯呢?能不能做一个有魄力,有魅力的人?”

    “不是我不做,是做不了。”阿涴拧了拧眉头,又继续说:

    “他们有5个人,我们才两个人,怎么打得过?

    你不是忘了,这里是学校,打架是很不理智的行为,我们是好学生,当然不想做那种出头的事儿。

    要是在毕业前被来个全校通报批评,那我在读书时代永远是个好学生的标牌就得摘了。

    现在是提倡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我们是社会的一份子,当然要牢记使命,不忘初心,努力做一个道德品格优秀的社会主义好公民。

    像你这种一心闹事的败类,当然是没法理解我和阿深的高尚情操了。”

    “你才是败类!”她狠狠地捏着手里的薯条继续吃,“你胆子小就胆子小,别找什么借口。

    原本你就是一怂货,连带着你的人都成了怂货。

    曲深啊,要不考虑一下,以后跟我混?

    我保准把你带成一个优秀冠绝的人才,不像她那样上不得台面的。

    怎么样,要不真考虑一下?保证入股不亏!”

    阿涴无语地笑起来,偏头看向他。

    桌上已经被他剥了大半的龙虾放在盒子里。

    拿了一块肉递到他面前给他吃下,就听他模糊不清地说道:“我……我觉得会很亏。

    还是不了,我现在挺好的。

    你这么厉害,怎么现在还没有男朋友呢?

    按道理,如你所说那样的聪明,应该有一大群男人在你身边追着你跑才对,显然是,事实与说法不符,你这是在哄骗我啊!

    要是我真跟着你混了,我就是弃明珠而投鱼目,你说,我有那么傻吗?”

    对面的人脸色越发不好,沉沉望着他。

    周围的人高声交谈着,这一片又逐特别寂静,偶尔有些突兀。

    别处倒是有些小姑娘向他投来仰慕的光亮,含羞带怯,春心萌动,面目熏红。

    阿涴低头藏了藏眼中的情绪,又仰头看向对方正满脸怒意不甘的家伙。

    她的目光一动不动地定在他身上,带着几分漫不加意的威胁。

    时间仿佛静止了,楼下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又是传来阵阵喧嚣。

    微风从窗户外吹进来,远处天边躲了几多乌云,乌云的前面,俨然都是一片白茫茫。

    街道岔路口处,摆满了各种吃食。

    有炸土豆,烤红薯,糖葫芦,春卷,烤豆腐……还有许多水果,香蕉,红提,石榴,西瓜……

    他们热切地招呼着从旁走过的人,总是会不停地说:“喂,你要买什么吗?”

    那些人往往只会淡淡地扫一眼,又面带冷漠地离开。

    有运气好的,一问便热情地寻到了顾客。

    他们挑挑拣拣,磨蹭了许久后,像是恩赐一样地挥手,“就这些吧!”

    有些小贩会低头哈腰地接过称量算钱,恭送着他们地离去。

    又是新一波顾客的到来,小贩们又打起精神,热络地招待买家。

    尽管并不知道他们要不要买,总归抱着想法,只有嘴皮子功夫厉害,没有卖不出去的东西。

    栏杆处,还坐着些乞丐。

    他们皆是跪在地上,满眼殷切地盯着过路人。

    陌生人的善意,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又在这个时间得到深刻的验证。

    或是随意丢一两块,或是冷冷一瞥,满脸冷淡地走过,或者是驻足观望,再或者,连看都不看,直接拔腿走人。

    街边的店面,有些门口还站了迎宾小姐。

    她们微笑着招呼进去的客人,将笑容紧紧嵌在脸上,不多不少,分毫不变。

    有些人会在进去时,目光落在她们的身上停滞良久,后笑眯眯地踱着步走进店铺。

    有的商家为了促进消费,搞好氛围,还在门口摆了音响,放着年代久远的老歌,比如现在正播放着的一首《一千个伤心的理由》。

    店家为了能活跃气氛,还专门拿了一个话筒,在那里高声歌唱,不时向路人挥手,引着他们跟着一起唱。

    沿着那条街看过去,还有一些超市进行促销,贴着黄色的标签,又吸引了不少的顾客站在门口踌躇。

    趁着这个时候,里面的销售人出门笑着说了一通,连说带拽,缠着那些人进了里面。

    顺着那条街下去,又是一些小吃店开了些羊肉粉店,火锅店,凉粉店……

    接着过去,便会有一些宾馆,酒店之类的,同时还会出现药店,诊所等生活必需的地方。

    阿涴看了许久,渐渐收了视线。

    对面的人终于是崩不住了,无语地翻了白眼,大快朵颐,还不忘说道:

    “老子没男朋友,不是因为没有人围着我转,是老子不想要而已。

    在我们那个专业,男女比例严重失调,想要找一个男朋友还不简单?

    只是不想找罢了。

    再者说,男人这东西……不怎样。两个人在一起,还得考虑好多事情,麻烦得很,他们看不见我,我更不想看见他们。

    老子就算是闭着眼睛,都能平安地度过一生,拿男人来也是多余。

    不过,帅的嘛,倒是例外。可放眼望咋们学校,我还真没看到几个顺眼的,都是一帮没眼力见的,找了也是闹心。

    话说,曲深啊,你不还是傻子一样吗?

    有本事,你去找一个女朋友啊?说我做什么?

    看你那样子,也是母胎单身二十年不止,你哪里来的勇气说我?五十步笑百步,你也好意思?

    你还说我是什么鱼目,我看啊,你一定是瞎了,才会有那种错觉。

    我是什么人啊?

    特牛的人物,还说什么鱼目,老子是天上的太阳,每天照耀别人,牺牲自己。

    你不感恩也不说了,还净说些没道理没边际的话,想来也是教你的人不行。

    如果你换一个好的老大,说不定还能成为一代风流大侠。

    可惜了……可惜了……这么好一个苗子,就这样完了,我这心情,跟鲜花插在牛粪上一样气愤又无能为力。”

    “你说什么?不是你们俩的战火吗?怎么又烧到了我身上?祸不及他人啊!

    南宫瓘,你是越发的嚣张了哈?是不是需要给你一顿,你才知道我不是吃素的?”

    阿涴无辜地望着面前那人。

    明明刚才她都置身事外了,她还是不绕过自己,怕是枪药吃多了。

    看她吃得满嘴都是,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又道:

    “你这吃相,也是怪哉了。没有一个女人的样子,给你擦擦嘴。”

    她拿起一张纸,那人虽然是满脸不愿,还是伸嘴过来,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让阿涴擦了她嘴角的碎屑凌乱。

第一百五十一章 我就不开心了

    “我也要。”右边的人也伸嘴过来,面无表情地说道。

    有求于人还要摆这样的谱,也只有这两个人这样了。

    阿涴将手里的纸巾扔进垃圾桶,又扯出一张为他轻轻擦拭。

    擦完后,两人总算安静了下来。顺顺利利地吃了一顿饭,三人一起下了楼。

    南宫瓘拉着她,捂着肚子满足地说道:

    “这顿吃得好饱啊!这样子吃一顿,我又可以好多天不吃饭了。

    唉,我的40块钱,就这样被我吃完了。

    不对,加上小龙虾的,还不止这点。

    我快把我自己吃穷了,小涴,你说,我是不是要饿一个星期?还是两个星期?”

    “两个星期个鬼啊!”猛拍了拍她的头,阿涴说道:

    “你要是有那个功夫,还不如把心思用在正道上,说不定还能做一点成就。

    每天唠叨你这个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不过分呀,过什么分呢?钱是我的生命源泉,钱是我上前的动力。

    我当然会因为钱愁眉苦脸,唉天叹地了。

    哪像我们身后这位有钱人,不愁吃不愁穿,自然潇洒快活了。”

    她又继续说道。

    阿涴回头·望了一眼阿深,微微笑道,“你看,她又把线往你身上引了,可千万小心了,是不是?”

    “是啊!她是闲不下来,我现在终于能体会你在她身边是怎么难过地度过那么多年了。

    嗯,一定是经过很多艰难得岁月,痛苦的折磨,才能在她的荼毒上,活了下来。”

    他跟在两人的脚步,轻轻回应。

    “是啊!是荼毒,说得太对了。南宫瓘,你看看,他就是怎么实诚。”

    阿涴搭着她的肩膀,挑了眉头说道。

    “那不是实诚,那只是迫于你的淫威,不敢放肆,不能让自己脱离你的掌控。”

    南宫瓘不由打击她说。

    “放屁,就是实诚,就是大实话。”她回。

    南宫瓘:“就是恭维,那都是假的,不是大实话。咋们去哪个KTV来着?”

    阿涴想了想,直接道:“就去最近的那个吧!其他的地方恐怕太远了,懒得回去。

    你说呢,阿深?”

    他道:“好啊!”

    “还是你阿深说得对,你就是一个善解人意的美人儿!”

    “那是,我一直是,只是因为你的蒙昧愚蠢,一直看不到我的优点。

    睁大眼瞧瞧,还是发现我有很多可取之处的不是?每次都这样子,让我很是无语。

    你要用阿深的眼光来审视我,这样就能看到我的长处不是?”

    “要是人人都用曲深的目光来,岂不是都把你当成了神?慕檀涴你想得也太美了吧?”

    “不是太美,我本来就很美,只是你看不到。哪里说的把我当成了神?

    哪里听来的笑话,没那么夸张吧?阿深,你说她是不是还没睡醒?”

    他垂眸附和:“是的,她还没有睡醒!”

    “看吧,人家都说了,你是在说废话。南宫瓘,你怎么每次都有异想天开的本事?

    要是你把这种思想运用在生活中,你保准活成了一个笑话。”

    “又来了吗?你又来了是吧?你这样就没意思了是吧?

    什么叫运用到生活中?你又是好到哪里去,你这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种叫愚昧的气息。

    告诉你,你就是一个傻子,你就是一个傻蛋。”

    “人身攻击了?是不是想要打架?嗯?是不是要来打一架才肯罢休?”

    “我怎么就遇到你这样的人呢?你就是仗着打架我是打不过你才这样,有本事来比比才华不是?

    来比试这种蛮力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就来比比智力怎么样?”

    “智力?设么智力?智力我比不过你是吗?我觉得明明我更聪明一些是不是,阿深?”

    被点到名字的人无奈扯唇:“是,你最聪明。”

    “你这又是想要逼迫被人说一些违心的话吗?

    你要是随便去问一个路人,人家会认为你就是一个傻帽,哪里有什么智商。”

    “我是有病才会去问路人,身后有人当然是要问身后人了,舍近求远莫非真的是脑子有坑才那样。”

    “哈哈哈,你才知道你脑子有坑?

    从我第一天认识你开始,我就觉得你脑子不仅有坑,而且还有包,那种大包,坑坑洼洼的,填不平了。”

    “你非要这样吗?难道不害怕我的拳头?”

    “这一招不灵了。就算你把我打死,我也不会承认我比你聪明。

    武力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相反的,它可能是导致一切问题的根源。

    所以呢,你还是不要威胁我了,我不是曲深,不会上你的当,也不会怕你。

    是个傻子才会怕你。”

    “阿深,你看,他又说你傻子了?这样还能忍吗?

    你真的还能忍吗?我是忍不了了。要是我是你,绝对要把她胖揍一顿,要让她知道,说一个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抚了抚额,轻笑说:“不用了,你就是我。你帮我收拾她吧!”

    “看看,这人都被你吓成什么样子了,连一点儿主见都没有了。

    要是将来再这样继续下去,哪里还有说话的地位,明明就真的要沦为你的奴隶了。”

    “你不要离间我们。

    他不是没主见,只是还没到有主见的时候。

    我们是朋友,当然是一体的了。

    说什么一样的想法也是应该的,我替他也是理所当然了。”

    “那我们的闺蜜情怎么说?难道他就比我重要?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干脆绝交了算了,好不好?

    绝交,你和他在一起过一辈子得了,不用管我这孤寡老人了,去逍遥快活吧!”

    “幼稚!无聊!”

    “什么幼稚无聊,分明就是说的大实话。你不绝交也可以,那就讨好我吧!”她歪头向一旁,傲娇地抬起了下巴。

    “呵呵呵~不讨好,也不想绝交。

    你很重要,重要到,我觉得你是世上最美丽的女人,怎么看都看不够!”

    “哈哈,这就有点……这样就有点太假了。看在你说话这么好听的份上,我就不绝交了!”

    ……

    晃晃悠悠地在街上晃了一圈,在天色快要完全黑去的时候,终于寻到了一家简单差不多的KTV。

    走进去,里面的前台是一个很胖的女生,满脸的笑容,下巴在溢起来的笑脸下,堆起了三四层肥肥的脂肪,莫名多了几分喜感。

    “三位,要什么样的包厢?像你们三个人,可以要小一点的,价位呢?”

    “我都行,小瓘,你呢?你决定吧。这些事,我觉得还是你来做比较靠谱,我和阿深就在一边等着吧!”

    和她说了,南宫瓘翻了个白眼,开始张口问情况。

    阿涴和阿深眨了眨眼,又互相悄悄地捏捏手指,互踩对方的鞋子。

    玩了会儿,终于听到她们商量好的声音:“好了,那就这间吧!”

    跟着前台的姐姐去了包厢,那人正要笑着离去。

    阿深又叫住她,喊了些啤酒,她才含着星星眼离去。

    “好了,点歌吧!我先休息一会儿!”

    趴到沙发上躺下,阿涴看着南宫瓘说道。

    “行啊!那我就来一个岁月神偷,怎么样?”

    南宫瓘走过去选了这首,又过来拿起话筒看着两人。

    “你都做好了,我们还能说什么?当然是听你的了。

    不过没事,你想唱,我们就一直听你唱,把你唱累了,趴下了,就换另一个。”

    阿涴垂眸眯眼,轻轻说道。

    阿深坐到她的旁边,理了理她脸边的发丝,调皮地笑了。

    “好啊!那我就一直唱,难听死你们,让你们逃不掉,捂着耳朵哭!”

    南宫瓘得意洋洋地坐到了面前的自动椅上。

    伴奏声早就响起,震在耳边,像是砰砰地打雷,又总是难以终止。

    绵长的音乐移去了人们疲倦的深思,跟着音乐不断躁动起来。

    阿涴也坐起了身,抖起了腿,和开始的音乐一起哼唱。

    阿深坐在一旁,看着她的侧脸,带着几分异样的痴迷。

    两个女人的目光放在歌词屏幕上,渐渐随歌词舞动起跳回旋。

    阿涴缓缓勾起嘴角,盯着屏幕。

    两个人一起唱起了歌曲。

    “能够握紧的就别放了

    能够拥抱的就别拉扯

    时间着急的冲刷着

    剩下了什么

    原谅走过的那些曲折

    原来留下的都是真的

    纵然似梦啊半醒着

    笑着哭着都快活

    谁让

    时间是让人猝不及防的东西

    晴时有风阴有时雨

    争不过朝夕又念着往昔

    偷走了青丝却留住一个你

    岁月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旅行

    好的坏的都是风景

    别怪我贪心只是不愿醒

    因为你只为你愿和我一起

    看云淡风轻

    ……”

    她的面容倒映在暗色的阴影里,屏幕上灯光闪烁,不时照在她纯粹温暖的笑意里。

    明眸半阖,她的手撑在下巴上,慵懒地时而望着屏幕,偶尔转向南宫瓘,眼角交错,滚热地漾出一抹笑意,又自然地收了回去。

    嘴唇微微动作,随着歌词的跳跃,竟然又起了几分弧度。

    他的双腿轻轻震颤,合着指尖微缩,心田升起明亮的光线,照在了原野沙漠,惊起燕飞波澜,壮阔地激荡在他的心脏处。

    耳边是她轻起乐调的起伏,低回婉转,辗转悠扬,夹杂着几分笑意,纷纷都是他心动难以抑制的罪魁祸首。

    他眯了眯眼,靠在沙发上,手指悄悄往她放在沙发上的那只手滑去。

    她的手不像有的女生那样瘦得脱骨,肉骨指节均匀相布,健康的白色投在眼波里,勾起了喉结稍稍涌动。

    他的手越来越靠近那只手,就在他以为快要触上的时候,那人却忽然起了身,向南宫瓘那边走去,抱着她的脖子撒娇。

    心间荡起满地的失落。

    他将这一抹情绪深深藏进心底,又像无事人一般躺在沙发上。门外恰好响起了敲门声。

    两人同时回头望着他,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心中却是在高兴愉悦,她终于看向他了。

    迈着轻快的步子去开了门,那里站着刚才的那个前台,正花痴地望着他的脸。

    他垂眸,隐去眉间不耐,抬头又是笑着说:“给我吧,您慢走!谢谢!”

    厌恶自心房蔓延,又是低头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他挥了挥手,在对方错愕还未来得及回复的眼神里,甩上了门,又走了进来,霎时又换上一副真心的笑颜。

    将东西搬到了桌上,对缠在一起的两人说道:“酒到了,还有些零食。

    快过来选一些吃吧!”

    两人却齐齐道:“不吃,你吃!”

    他拾起两罐啤酒,直接拿过去,武断不容拒绝地说:“不,一人一罐。

    今晚时间很对头,怎么也要小喝怡情,要是扫兴了,我就不开心了。”

    阿涴睨着他,打了他一拳,半是玩笑:

    “你不开心?你还有脾气了不是?怎么了,是不是想一家独大了,想出去成家立业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音乐天赋

    “不想。怎么可以出去成家立业?我翅膀还没硬,没到那个程度。

    小涴,你就稍微喝一点嘛!至于南宫瓘这家伙,一罐。

    是个汉子你就喝一罐,别给我说些什么乱七八糟推辞的话,那样很是煞风景。”

    他将往她凑去。

    南宫瓘似笑非笑,抿着唇说:

    “我靠,这样的区别对待也是够了!刚才你买的时候就知道你要先斩后奏了,还真是。

    虽然我不是一个汉子,但也是个女英雄,一罐这样少的东西,还是可以应付周全了。”

    抢来他递过的东西,她放在手里摩挲,就看到那人拿了另一罐,温吞吞地扯开,温声说着:

    “小涴,给,喝不了还是少喝一点。酒精度虽然不高,喝多了还是对身体不好!”

    截然不同的态度给了她重重一击,南宫瓘冷笑:

    “呵呵,还对身体不好?少喝?我呢?是不是随便喝,喝死了算了?

    人家古代都信一句,朋友的朋友还是朋友,到我们这儿,朋友的朋友成了仇人,呵呵,你可真行啊,曲深!”

    他走回桌旁,嘴里却说着:

    “她要骑车,不能多喝,最多几口,哪里像你说得那样可怕。

    你别钻牛角尖了,小心钻进去就出不来了。”

    “我还出不来,钻牛角尖?我嘞个天啊,你怕是在搞笑吧?

    呵呵,你这个小人,你这个伪君子,不和你说话了。

    你别和我说话啊,一说话我就想动手把你打趴下。”

    她挥了挥拳头,握在手里的话筒都似乎要被她捏扁。

    阿涴赶紧打圆场,“行了,不说,不说。你们还是各自干自己的事情好啊!

    别争了,唱歌,唱歌!缓缓心情,来,我为你拧开,拿着我的!”

    将自己手里的啤酒塞给她,阿涴接过她手里的那罐未开的,伸手扒开,笑眯眯地还给她。

    “好了,我才懒得和他计较!”

    拿过对方手里的啤酒猛灌了一口,她的心情才平复了些。

    “唱歌,唱歌!没有唱歌解决不了的问题!”

    她偏头问旁边的人,“点歌,你要唱吗?唱一首!

    好不容易来一次这样的地方,当然要体验这样的感觉,唱一唱,也能疏解疲乏,缓解压力,还能延年益寿,防止皱纹突生。”

    “好啊!那就来一首……《WhenISeeYourEyes》。”

    阿涴的目光逐渐沉迷在无边的黑夜里,又在回旋往复中,渐渐找到了支点。

    “你……你喜欢什么歌呀?”

    记忆中,自己小心翼翼地询问过他的喜好。

    也许他总是漫不经心地说一句:“都还好吧!喜欢的好像挺多的,英语歌也好,中文歌也罢,好像都有喜欢的。你呢?”

    她看着手机思考了许久,像是下定决心一样,把那首珍藏已久,能表达心事的歌曲发给他。

    手心颤抖,连心跳都带着振奋,她轻轻点开那首,《WhenISeeYourEyes》发了过去。

    她问他戴耳机没有,他说,知道你要分享歌给我听,早就戴好了的。她又踌躇着说:“好听吗?”

    那头好久都没有回答。

    她以为他不喜欢,以为他没把他们的聊天放在心上。

    可是坐在座位上等了十多分钟后,他忽然回了消息:

    “刚才和我妈她们视频,所以没有回。”

    这样一个简单的回答,把她心底的小心翼翼和悲伤尽数抹去。

    她立即回了他:“那……你听了没有,好听吗?”

    他说:“等我听一听,你也可以再发点的。”

    阿涴:“好,那你听完和我说,我再找一点给你。”

    “嗯。”

    见到他回了以后,阿涴才进了乐库,一首首挑选着那些她时常独自欣赏的曲目。

    阿涴怕他感觉到自己的品味不行,又怕他等得太久不耐烦,所以略微斟酌后,选了自己认为最好听的发了过去。

    脑中想着他静静地听着她分享的歌时的模样,一抹笑意从她眼底转出,又落进了心头,在眉间飞扬。

    那是一种紧张的欣喜。

    好像久别重逢,依旧有那种欣喜和心动,连带着身体也浮在云端之上,自由自在地飞翔。

    心田告别干旱,下起了连绵小雨,润泽了每寸角落。

    那些失去的枝芽又起死回生,茁壮地成长,长成了郁郁芬芳的大树,屹立不倒。

    一直不敢让手机屏幕歇去,她就算是设了特别关心,也怕自己错过他的消息而难受。

    可是,有时候又害怕他觉得自己太过热络,所以她故意过了两分钟左右才回他的信息。

    这样小心翼翼地经营,就是为了离他更近一步。

    她以为,只要这样平安地进行下去,他们总会成为网上的那种知己。

    可是又不一样,她知道他,他不知道她。

    这样也好,没有难堪,没有快要滋生扩大的卑怯。

    就这样默默地知晓着他的喜怒哀乐,知道他平常的活动,知道他的心情如何,现在已经足够了。

    这是心的死灰复燃,多年沉寂的心脏,又突然活了过来。

    把这首歌分享到QQ动态,她满足地热泪盈眶。

    不求陪你到老,但求在你浓墨重彩的人生路程中,添上漫不经心毫不起眼却又不容忽视的一笔,让你在以后的人生中,都能感受到,一个陌生人投来的温暖。

    可惜,这都是奢求,还是因为之后的事情败露而毁于一旦,想来,难道真是天意弄人吗?

    一心所爱,却是求不得,孤独长伴,从此又无心无欲,孤苦伴随。

    星火燎原,我却不可以,走进你的心中。

    哪怕我再努力,都不是你要求的那人。

    你始终会冷冷一笑,眉间一皱,将我所有的欢喜通通夺去,再不见光明。

    在你的生命中,我终究只是一个最不起眼的过客,眨眼就忘了。

    偏生局中人将这场戏演得淋漓尽致,乐此不疲,而你,终归不是对面角,然也不是局中人,独独弃我于水深火热,垂死挣扎,万劫不复。

    “小涴?”

    一双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那脱去的神思也被拉了回来。

    她眨了眨眼,快速地道:“你晃什么?这不,伴奏刚起吗?”

    记忆呈现多时回转,现实才不过几十秒。

    在心底沉沉叹了口气,神思又回到躯壳,望着眼下的情景。

    他又回到沙发上坐下,目光炯炯有神,抬眼注意着正在预备唱歌的两人,嘴角上扬,打开了一罐啤酒,开始缓缓饮入。

    这样的生活,其实也还是挺好的。

    比之那些暗无天日见不到欣喜光亮的日子,怎么也是好得不止一星半点。

    嘴角的弧度又是加深,他独自灌着手中的酒,不语。

    音乐声渐起,响和了低沉轻扬的男声。

    “我倔强离开一颗心丢入大海

    再再不存在留白了所有无奈

    WhenIclosemyeyes

    Nothingonmymind

    光透尽尘埃倒映在冰冷胸怀

    无尽的等待走不出这片空白

    EndlessdarkIfeel

    Aheartshinelikeastar

    Ohohoh穿越星海

    Ohohoh吞噬着我的爱

    Ohohoh被自己掩埋

    Ohohoh

    猜是好是坏都可能变成意外

    怕没有人在只有落空的期待

    EndlessdarkIfeel

    Aheartshinelikeastar

    Ohohoh穿越星海

    Ohohoh到多远的未来

    Ohohoh我因我而在

    Ohohoh

    Ilostinyoureyes

    Butbacktomyshine

    Ohohoh歧路仍在

    Ohohoh藏心底的期待

    Ohohoh不愿沦为尘埃

    Ohohoh

    WhenIseeyoureyes……”

    眼眶有热浪徘徊,心脏跟着反酸,无声抽痛起来。

    她以为自己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可是在无意之间忽然做了与他有些微相关的事情,便会不可控制地伤心起来。

    全身无力,好像一切都失去了意义,看不到眼前一切,睹不到未来的光明,期盼不了将来之景。

    眼角无意滚下一滴晶莹,从脸间淌下。

    假意伸了手摸脸,若无其事地抹下,阿涴看着屏幕的歌词,又开始接着唱。

    南宫瓘看了她一眼,两人相视笑笑,又一起转头。

    他的指尖裹在黑夜里。

    他的视力很好,眼神一直落在她的脸上。

    滑下的那滴本不起眼的恍惚,却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心情忽而烦闷,他伸手拿起唯一的一瓶白酒,猛地往嘴角灌,喉咙腹间传来阵阵酸涩,又在酒精的作用下越发清明。

    你还是,因为什么人吗?

    明明知道她有很多说不清的秘密,可是,有时候,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了解更多。

    偏偏这两人藏得也够深,总是没能和他说这些。

    那个俞远,到底是谁?听名字,是个男生。

    难道,是因为他,你才会这样悲伤,这样压抑着自己吗?

    小涴啊,我什么时候,才能让你明白,我永远会陪在你身边?

    我对你的感情,远不止你认为的那样。

    眉毛微挑,他又猛灌了几口,吸了口气,才静静望着她的侧脸发呆。

    总有一天,那个不该存在于你生命中的人,一定会离开的,彻彻底底,没有踪影没有痕迹。

    过去的几分钟,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梦,梦里荡气回肠,心脏骤裂。

    乐声缓缓溜去,完成了一圈的运行。

    那些繁杂深刻的记忆也从曲声中拉了回来,满目沧疾。

    “Ohohoh歧路仍在

    Ohohoh藏心底的期待

    Ohohoh不愿沦为尘埃

    Ohohoh

    WhenI……seeyour……eyes……”

    “唱得不错嘛!有些长进,怎么这次还唱进感情了?说,是不是背着我和曲深经常来这种地方,练出来的?”

    南宫瓘拽了拽她的衣服,面带胁迫地追问。

    “没有啊!我觉得是我的天赋问题吧!这么聪明的人,音乐细胞发达是应该的吧?

    是你一直看不起我的天才智商。告诉你,我本来就这么聪明,是你没发现,就你嘴毒,把我的优点全给说成缺点了。

    阿深,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

    她转身看向沙发上的人。

    不知不觉,唱完这首歌,像是沧海桑田,人间骤变,包括他这个人。

    还没注意,他刚才还要了一小瓶白酒。

    他单手捏住瓶颈,目光直直望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朦胧迷离,没骨头似的仰在沙发后背上。

    有一种未知的错觉,他的眼里似乎藏了一些让她陌生的情绪。

    那小瓶酒已然被他喝了三分之二,孤零零地在他雪白如玉的指节间摇晃,波澜渐起,勾上了整整齐齐的涟漪。

    他又停了手中动作,眯眼看着她愣神。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不回去了

    “阿深?”见他一直不说话,她又问道。

    那人没动,眼眸轻眨,终于开口说了,连带着声音都多了些沙哑:

    “很聪明,小涴很聪明。这世上如果有人不认为她聪明,那人就是傻瓜。

    我们的小涴,值得最好的东西,值得最好的对待宠爱。

    如果有人不赞同我说的话,那他一定是瞎了眼。

    没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她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好人了呢?

    从小到大,我见过最是喜欢的人,就是她了。

    一辈子都这样和她在一起,我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神思微动,眼眸一闪,她在南宫瓘看戏的眼神中,走到了他身边,摸了摸他的额头,疑惑地问:

    “你是不是喝多了?说这么多话干什么?是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

    心神晦暗莫测,他突然伸手拉过她坐下,探身靠在他肩膀上,闭着眼睛撒娇:

    “我好困,好累!我想躺着,但是感觉心里面难受,感觉好堵,小涴,你说,我是不是快死了?”

    “傻瓜!你这是喝多了。”

    将他手里的酒瓶拿过,放到了桌上。他只是眯着眼看了一下,又瞬间闭上。

    “不,我没喝多。就是心里难受,你摸摸!”

    他拉过她的手,放在心前,又继续嘟囔:

    “小涴,是不是很堵?这里是不是要停止跳动了?我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要死了,我可怎么办?我以后的几十年,就没法陪你再继续过了。你说,你想不想要我死?”

    南宫瓘嬉笑:“这绝对是喝多了,在耍酒疯呢!哎,你今晚一定不好受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要自己单独搞一瓶白酒喝,怕是生活不如意,要搞点白酒来消遣了。”

    “你闭嘴!”谁知那个男人竟然闭着眼睛吼了一句。

    两人的目光落在那个闭眼休憩的人身上,恍若刚才是错觉。

    “我靠!要不是看在你喝醉酒的份上,老子绝对会揍你一顿。”

    她气急败坏地吼道,“算了,老子继续唱歌,只有唱歌能缓和老子现在的情绪。

    哼,你给我招呼好他,别再打扰我。要不然,我要让他明天下不了床。”

    “你……”他还没有说完,阿涴赶紧捂住嘴,对那个坐在椅子上已经气得转了身的人说道:

    “是啊!没必要和他计较。本来就是一个疯子,现在肯定不清醒,说的话,一定不能当真。

    你唱歌吧,我哄哄他!”

    “哼!”那女人又是傲娇地叫了声,开始换了另一首歌继续唱。

    “对这个世界如果你有太多的抱怨

    跌倒了就不敢继续往前走

    为什麽人要这麽的脆弱堕落

    请你打开电视看看

    多少人为生命在努力勇敢的走下去

    我们是不是该知足

    珍惜一切就算没有拥有

    还记得你说家是唯一的城堡随着稻香河流继续奔跑

    微微笑小时候的梦我知道

    不要哭让萤火虫带着你逃跑乡间的歌谣永远的依靠

    回家吧回到最初的美好

    不要这麽容易就想放弃就像我说的

    追不到的梦想换个梦不就得了……”

    温婉轻笑,阿涴歪头看着身旁的人。

    手从他嘴上拿开,却被他忽然抓住,握在手中,在耳旁嘀咕:“小涴,我的心很难受,你说,我要怎么办?”

    “怎么办?哪里难受了?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

    天天和我在一起,也没见你什么时候遇着什么麻烦事。”

    顺了顺他的头发,她语带笑意,缓缓说。

    “嗯……我不管,我就需要你安慰我!我想好听的话,我想听你说故事。”

    他攥紧了她的手,轻道。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带着几分温柔,“好。那我就说了。

    曲深是很帅的一个人,体贴大气,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倾国倾城,美若天仙,高大威猛,盛气凌人……”

    “怎么感觉有不好的词?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脑子不好使,在忽悠我?”

    他附在耳边懒懒应。

    阿涴:“没有啊!那既然这样,我就换一个话题好不好?”

    他晕晕地答:“好!”

    她垂眸想了想,温声说,语气里随着几分舒适,

    “有一只企鹅,它的家离北极熊家特别远,要是靠走的话,得走二十年才能到。

    有一天,企鹅待在家里特别无聊,准备去找北极熊玩。

    于是它出门了,可是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想起自己家的煤气没有关,这就已经走了十年了。

    可是煤气还是得关呀,它只好又走回家里去关煤气。

    关了煤气之后,企鹅再次出发去找北极熊,等它花了40年才到了北极熊家……

    然后企鹅就敲门说:“北极熊北极熊,企鹅找你玩来了!”

    结果北极熊开门说:“我不和你玩!”

    有一只企鹅,它的家离北极熊家特别远,要是靠走的话,得走20年才能到。

    有一天,企鹅在家里待着特别无聊,准备去找北极熊玩,于是它出门了。

    可是走到半路时忽然想起自己忘记锁门了,这就已经走了10年了。

    可是门还是没锁啊,于是企鹅又走回家去锁门。

    锁了门以后,企鹅再次出发去找北极熊,等于它花了40年才到北极熊家……

    然后企鹅就敲门说:“北极熊北极熊,企鹅找你玩来了!”

    结果北极熊开门以后说:“还是去你家玩吧!”

    有一只企鹅,它的家离北极熊家特别远,要是靠走的话,得走20年才能到。

    有一天,企鹅在家里待得特别无聊,准备去找北极熊玩,于是它出门了。

    可是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想起家里的冰箱忘关了,这就已经走了10年了,可是冰箱还得关啊。

    于是企鹅又走回家去关冰箱。关了冰箱以后,企鹅再次出发去找北极熊,等于它花了40年才到北极熊家……

    然后企鹅就敲门说:“北极熊北极熊,企鹅找你玩来了!”

    结果北极熊不在,邻居海豹告诉它,北极熊昨天刚回家一趟,说是忘关冰箱了,今天已经出发去找企鹅玩了。

    后来,企鹅的诚意终于打动了北极熊。

    它们坐下来一起玩拔毛的游戏。

    企鹅一根一根地把自己身上的毛拔光了,一阵风吹来,它对北极熊说:“好冷。”

    北极熊听了,也把身上身上的毛一根根拔光,转头对企鹅说:“果然好冷!””

    语声落下,她观察着他的神色。

    只见他勾了勾嘴角,说话声几乎不闻,还是可以知道其中掩藏的笑意,“你这个……可是一点儿都不好笑。我先睡会儿!”

    她轻轻说:“好!”

    微微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他安心睡下来。

    她的身上不断传来阵阵馨香安适,让他的心里堵着的那点不安缓缓降了下来。

    就算曾经,真的有那么一个人让她难以忘怀,可是余生还很长,他愿意,慢慢走进她的生活,直到她再也离不开他。

    深爱不及久伴。

    没有人能永远喜欢一个,明知道是完全不可能的,还要执着坚持不放弃的人。

    总有一天,撞到南墙之后,还是会回头。

    夜晚太过美好了,纸醉金迷不过最不起眼的一个。

    有多少人度日如年,无家可归,又有多少人忐忑伤怀。

    快乐越过沉醉,痛苦越发深邃。

    “梦里花落知多少

    阔别已是黄昏独自愁

    君子一瞥惊韶华

    切切思入暮

    不知意否,还是相思瘦……”

    耳边是南宫瓘绵长悠远的歌声。

    满屋子的乐调飞扬,汤在时间的光轴里,像是大梦一场,一切都转成了梦幻虚拟。

    “青丝翻涌

    筑城疗心赋

    曲意和高寡

    念君心十年如一日

    足以慰寂寥

    ……”

    奋不顾身的是我,遍体鳞伤的是我。

    曲终人散,又是莫须有的幻想。

    那首歌走了好久好久,回旋了近五分钟。

    她的心悠悠地飞扬,在那遥远的世界东方,奏成了一曲又一曲经久不息的绝唱。

    玩了近两个小时,夜色渐渐老去,南宫瓘也唱干了嗓子,看了一眼桌上的手机,回头淡淡说:

    “时间也不早了,我也唱不了啦。你陪着他倒是再没能上来唱一点,也是浪费表情了。

    不会喝酒就不要喝,下次你要管管他,老是这样无理取闹,还不得出什么事不是?走了吧!”

    阿涴垂眸,目光如炬,笑着说:

    “也好,回去吧!阿深,深,起了,我们要走了。”

    肩上的脑袋微微动了一下,又无声冷寂。

    “阿深?回了?难道真是醉到人事不省了?”

    她轻轻推了推他的头。

    手下的人终于睡眼惺忪地起了身,趴在她肩上,磨蹭了许久才哑声说:

    “哦……好了,要回去了吗?嗯……小涴,我不想回家了,想在外面睡了。

    不回去了好不好?”

    循着他的眼波回转,她瞥见了他眼底滑过的阵阵疲惫。

    心里还正想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就听南宫瓘道:

    “既然人家都不想回去了,你就不要勉强了。带了身份证没有?带了的话先去找个房间让他睡觉,再把我运回去吧!

    这是一个醉鬼,怕是在路上出了什么事故,我俩可顾不上。楼下那边就有房间。”

    阿涴拧了拧眉头,望着那一动不动盯着她的人。

    僵持了几秒以后,她败下阵来,无奈说:“好,不回去。那我们现在出去找住的吧!”

    他沉沉地点了点头。

    扶着他起身,南宫瓘想要过来帮忙,却被他一个瞪眼吓了回去。

    她悄声嘟囔:“本来是好心好意,你还不领情,不领情就算了。我还懒得理你。”

    阿涴搭着他往楼下走去付了钱,三人走出KTV。

    里面虽然是一片热火朝天,外面倒是小了些音调,像是从熙攘的繁华走入僻静的巷道。

    “那边那个?怎么样?要不要过去看看?”南宫瓘指了指几十米远处的宾馆,轻声说道。

    阿涴抬头瞄了瞄,看向身边正是迷糊的人,问:“你说怎么样?可不要挑剔了!再是挑三拣四,我可是要把你送回去了。”

    他眯着眼睛望着远处南宫瓘所指的地方,微微眨了眨眼睛,而后温声说:

    “好!就去那儿!我不挑剔的。你知道,我一直很听话,从来都不挑剔的。”

    很听话?不挑剔?简直是在说胡话了。

    要是真的有那么听话,她就不用操那么多心了。

    现在又莫名其妙地在这里喝醉,说是不要回去的人,不知道又是哪个傻帽。

    “你家这位,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吧?

    小涴,你这是摊上大事了。每次都要这样,你还不得少活几年是吧?

    你说这么大个人,怎么就是脑子有毛病呢?真是太可惜了!果然,人总不能是完美的。

    再好的人,外面再中看的人,内里都装了豆腐渣!

    他们也就外面能看了,里面就是那种一看就让人害怕死心了的东西。

    所以,我忽然明白一个道理。”

第一百五十四章 我害怕

    “那就是,看到一个人很好的时候,一定不要先入为主,要慢慢观察,慢慢思考。

    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他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好,也或者,你便不会那样喜欢他了。”

    她兴致浓浓地叹道。

    “别光感叹了。走吧,你从前面带路,我和他跟着你走,这样安全。”阿涴伸手刮了刮鼻头,看着边上的她。

    南宫瓘撇嘴,“呀?还安全?多大个人了,你还要我带路?

    你这个路痴的毛病,是不是还没有改掉?

    看来,你注定是要离不开我了。小涴,你注定就是要活在我的世界里。

    一想到这里,我就觉得整个世界都是昏暗了,我怎么可以……

    你怎么可以一辈子都和我在一起呢?

    你那么麻烦,就是个拖油瓶,和我在一起,只会让我伤心难过。

    这样的你,怎么能让我放心留在身边?”

    嘴上是如此说,脚步却是直直往前踏去。

    阿涴低头一笑,撑着他跟上,回复她:

    “别了,我也是这样觉得。我心里也笃定,你在我这边,只会让我厌烦。

    看你这么多年了,早就厌倦了。

    我巴不得早点摆脱你,早点离开你,那样我就可以自己潇洒快活。

    可是心里越是这么想呢,现实越是不如意。

    唉,这悲催的人生啊,什么时候才能有惊天逆转,做一个自由自在,心想事成的人啦!”

    “想要自由自在,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你赶紧走!赶紧离开我的生活,我不需要你了。”

    听见她这样说,南宫瓘歪头向一旁,步履匆匆,往前奔去。

    她的身影迅速离自己远去,轻声叹口气,阿涴对边上的人说,

    “她这个样子,是不是像是在吃醋?还有她走路那样子,就跟一个唐老鸭一样,你说,是不是很搞笑?”

    可惜身边的人早就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独留她轻声又叹气:

    “唉,下次你再喝,老子就懒得管你,任你自生自灭好了。”

    前面的人已经走去了几十米,她挑眉盯着搭着自己肩膀的人,终是软了心肠,直接拦腰抱起他,往前急急追去。

    “臭女人,你等等我会死吗?你要是再这样,老子把你一脚踢到外太空,让你知道什么叫飞一般的感觉。

    没良心的,每次都把我甩在后面。你们这些人,老是喜欢莫名其妙地就耍小性子,让我的耐心情何以堪?

    哈?还不给我等着?嘿……

    你还撒腿跑了,是不是没天理了?是要造反吗?没王法了是吧?嘿哟,追到你把你打一顿,看你还老实不老实!”

    “你在后面叽叽喳喳咕隆什么呢?要追赶紧追,老子一脚快要踏进店门,你还在后头吆喝做无用功,切~你是哪里养出来的傻帽啊?”

    南宫瓘没有回头。

    这人话多的时候,一个人起码能自说自话几个小时。

    要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吧,谁也不怎么搭理,像是闷葫芦一样。

    索性这两年变了,不再像之前那样容易脑袋卡壳,也不小心就呆闷个几天,倒免了心情不好的毛病。

    她自己是不知道,自从和那男人混在一起后,脾气明显好了很多。

    二十多年的好性子,全拿来哄那人了。

    就算是对她,也没见着她那么上心过,真是人大不中留啊!

    “追?你没看见老子是两个人啊?

    我一人追的话,直接虐得你心肝脾肺肾疼,挠头抓腮。

    你还得劲了是不是?趁人之危也得有个度是吧?”

    阿涴跑了起来,在心头喘着气。

    抱一个一百多斤的人,确实没有想象中的容易。

    要是他是个麻袋就好,直接拎了扛在背上揉圆搓扁漫不经心不在意,偏偏这是个人,还是个醉鬼,万一失手将他弄得头破血流骨折残废,她还得负责。

    走到宾馆门口的人回头看去,那人正抱着一个男人狂奔。

    虽然模样看上去很吃力,但是在她看来,已经是魔鬼级别的人物了。

    南宫瓘差点激动得咬了自己的舌头:“你……你……我真是服了你了,居然还有这种操作?

    我也没有过这个待遇。嘿……你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

    他是你什么人啊?用得着这样对待吗?你直接将他扔在地上拖着走就好了,干嘛还要给他这么好的待遇?

    我还真没发现,你这么闲,力气也这么大……

    啧啧,这是自家猪被拱了的感觉吗?真是不一样的酸爽!”

    他们渐渐向她走来。

    眸光闪了闪,她眯了眯眼睛,望着到几米之外的人,晃了神。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有种错觉,他们好像那样也是极为顺眼的。

    蹙眉思虑了一秒,南宫瓘忽然偷偷捏了捏掌心,怎么会冒出这样奇怪的想法?简直是有病!

    “我……我没空和你搭话。”

    从她身边路过,阿涴急匆匆地进了店里。

    到了前台,她轻轻放了怀里的人站着扶住,才回头瞥了一眼慢吞吞一脸淡定走进来的人,直接拿出自己和他的身份证,对前台说:

    “一个双人标间!谢谢!”

    那个中年妇女接过身份证,目光在她和阿深之间回转,又落在靠在她肩膀上的人脸盯了许久,才缓缓低了头,登记信息。

    那道眼神里包含了很多信息,却不复杂。

    她能领悟其中的情绪,却不想多在意。

    若是时时刻刻都在乎别人如何看待,那是要裹足不前了。

    “你送他上去,就送我回去了?”跟上来的人站在旁边,视线锁定在他的身上,有些吃味地说。

    见她规则地晃动身体,一脸的傲娇,阿涴莞尔一笑,

    “对呀!送他上去,就送你回去。你有早课,当然就得先送你回去了。

    怎么样,现在嗓子有没有觉得不舒服?是唱多了,还是唱少了?下次还想要来唱吗?”

    “下次?”她瞪大了眼,“下次还跟你俩一起来?得了吧,要他没我,要我没他。

    我在就是个多余的人,还是算了。

    一个人多好呀,你要是带着他呢,就把我给弃了吧。”

    阿涴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你这是什么话?你这么能钻,干脆去牛角里去算了。”

    她瘪嘴:“切,这是我跟他之间的较量。他这个人,就是这么卑鄙小人。

    要不是因为他喝醉了,你怎么就可以只唱一首?还不得跟我把那里都炸了才对!

    让我一个人无聊地鬼叫了几个小时,你也是过意得去!”

    阿涴理了理他的衣领,嘴上却说:

    “我看你唱得非常尽兴,就差不多快要把我忽视了。蹬桌子踩椅子那会儿,你可没有这么酸!”

    她:“哟……这么维护他?我这还没说什么呢,你就会给老子好几句,看来,你心里是要换主人了。”

    阿涴的眼眸稍顿,又若无其事地松开了他的扣子,淡淡地回头过来。

    正想说话,前台的工作人员却是将门卡和身份证一并递了过来,

    “四楼,电梯在那边,从那里上去,应该能找到,您们慢走!”

    “好,谢谢!”

    拿过东西放包里,她对南宫瓘道:“上去吧!”

    对方哼了声,直接迈步往电梯走去。

    无奈摇了摇头,阿涴搀扶着他跟着。

    进了电梯,按了四楼,电梯门合上,阿涴才开口解释:

    “我和他是朋友,不要老说这种,这样伤和气。我的哥哥,你不是知道某些事吗?

    感情之事,于我,还是如镜中花水中月,虚幻得很。

    你也知道,人这一辈子,很难遇到几个知心朋友。

    有那么一个人,能奋不顾身毫不保留地对你好,真的很不容易。

    况且,他还这么单纯,像是对待一个淘气的孩子一样,哪里需要涉及什么莫须有的情感?

    小瓘,男生和女生,或许真的,不只可以有爱情。

    我希冀那样的友谊。

    爱情的事,向来是复杂难辨。总归是,还是差了些气候,说来都是纸上谈兵,并没有太实战的经验。

    我们,总是,需要成长的。”

    她的目光幽暗深阔,仿佛是变了一个人。

    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悲伤气息,染满了整个空间。

    南宫瓘敲着电梯,忽然闭口不言了。

    她还是没有刻骨地爱过一个人,不知道深沉地爱一个人是什么感受。

    可是看到过许多人沉浸在爱情中不可自拔又悲戚伤怀,绝望离开后,那些溢出来的悲伤情感辗转来到了她的身体里。

    见多了,便觉着感情也就那么一回事。

    她的眼眶倏然冷寂,就像她看到她经历的那些痛苦挣扎一样,找不到安全停靠点。

    “你……你也没必要这样悲观。说不定,你已经……找到了那么一个人,是你的救赎呢?”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那人的脸色,夹杂着几分心疼。

    喜欢一个人,太过执着,就成了一种伤害。

    期盼越高,失望越大。

    隐在桃花三月里的瞳孔微微皱缩,电梯里静了好久后,阿涴才低声道:

    “没有谁,是谁的救赎。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总有一天,旁人都会离开。

    小瓘,你也不敢保证,一辈子,都和我待在一起不是吗?

    不说我们之间的关系尚且坚固如此,说不得有一日,会因为某些小事,分道扬镳。

    我从不敢对你承诺,这辈子,我不会从你身边离开,你亦如是。”

    电梯门打开,两人的神色突然又晴朗。

    南宫瓘跺了跺脚,见她直直带着那人出了电梯,又不由得吐槽:

    “明明我们先认识好多年,你偏要对他更好一些,你这就真叫见色忘友。”

    “忘什么友?你不是长了一双圆滚滚又锐利的眼睛吗?我走了,你还待在里面干嘛?

    你脑子没问题,就赶紧跟上来,别在那里啰嗦了。”

    “呵呵,呵呵呵!我也只能呵呵呵了!”

    撇嘴踏着步子往前去,她不满地看着前面的两人,又是抬高了头,重重地擦着地面走。

    又意识到自己会吵到别的人,她又放轻了脚步,心底焦灼,还是抑制着自己的情绪,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渐渐向两人身后踱去。

    开门进去,打开灯光,面前的亮度闪了闪眼睛,让阿涴有些不适应。

    闭眼专注了会儿后,她才睁眼看去。

    走上白色的瓷砖,往里走去,就是一张床。

    扫了他酣睡的模样,她还是轻轻将他抱上床。

    为他脱了鞋子,挪好身体,再盖了被子。

    刚要走出去,手腕却被紧紧攥住。

    本以为是睡着的人却忽然睁了眼,直勾勾地凝视着她。

    虽然眼睛里带着满满的疲惫,可里面盛装的,又不止那些东西:

    “你要去哪儿?送她回去?我……我害怕!你不要走!”

    无辜的语气,霸道的话。

    扶了额呆站片刻,她望向靠在门口晃着腿的人,脸上布满了浓浓的看戏趣味,歪着嘴角,悠闲得不得了。

    她收回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室内的灯光明亮,照在他如玉白的面上,越发神秘诱惑。

    那双眼睛深邃而悠远,像是一首绵长的曲子,壮阔迷离,悠然恍惚,缀了一整筐的亘古秘密。

    她开口笑说:“又不是不回来了,她过去坐校车麻烦。

    再说现在,可能也没有校车了,一来一回不到半小时,你有什么慌的?

    都二十多岁的人了,嘴里能不能有点有营养的东西?

    好了,松开吧,我保证,一定尽快回来。

    你要是害怕,那就开着灯吧!”

第一百五十五章 再不敢任性了

    “那……”

    僵持了好久,他才很不愿地说道:“那……那你早点回来,我开着灯,千万不要在路上耽搁了,要不然,我就要打电话催你了!”

    “好!好!看你现在,一点儿也不像喝醉的样子。刚才好不容易把你拖回来,倒是精神了。”

    他轻轻笑了。

    拉开他欲松不松的手,她转身朝门外走去。

    “含情脉脉完了没有?可是能走了?”靠在门口的人侧了侧身,让她过去,语声里却没有饶过她的意思。

    南宫瓘回头望了已经从床上起身稳稳下来的人,无语地抽了抽嘴角,直接站直了身,猛地拽上了门,往阿涴跑去,继而搭上她的肩,就听到那人说道:

    “含情脉脉?你这次语文进步不小啊,居然会说一个成语了。看来,是没少背着我补课。”

    “补个鬼啊!老子还学什么语文?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现在就流行睡觉,玩手机,还有吃。

    什么所谓的学语文,做梦也不会。

    我哪里只会说一个成语?你怕是耳朵聋了,想当年,我也是一个学霸,成语诗句,随口说来就成文章。

    哪像你,大字不识一个,眼睛也不好使,心也瞎了,完完全全就是一废柴,还真没有什么是拿得出手的!”

    “是吗?没有什么拿得出手?那怎么阿深就夸我样样都好?

    群众的眼光都是雪亮的,不像你,明着是好的,但其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坏了。

    说出来的话,也是不着边际,根本就是没有脑子!”

    阿涴抬眼开了电梯,两人一齐走进去。

    里面并没有人,想来是现在不是出行的高峰期,也或者,这家店的生意不太好,才能这样安静。

    “那是因为他的恭维,不敢说实话。要是敢说实话,他早就不能活到现在了。

    他好欺负,不像我,是一个钢铁直女,怎么也打不死。”

    南宫瓘推了推她的胳膊,眨着眼睛道。

    “你就是傻鬼!钢铁直女?我看你就是金刚葫芦娃!”

    “那也比你强啊!”

    “滚!你就是个弱鸡,强什么强?我是穿着万年不腐的复合材料的神仙,能虐得你十万八千里。”

    “那你怎么不说你是孙悟空呢?”

    “那你是唐僧?”

    “不,我是妲己!”

    “是鲁班大师吧!”

    “你是!”

    “你是!”

    ……

    送她到宿舍楼下,阿涴对下了摩托的人说:

    “今晚累了,好好休息,明天好好上课,不要睡觉,不要玩手机!如果期末考试挂了,别说我认识你!”

    南宫瓘斜斜睨着人,鄙视说:“我还会挂科?也不知道谁大一的时候挂了……”

    “滚,上楼!”阿涴轻斥,打断她的话。

    “不滚!你要不……抱我上楼吧?要不背也行?我也想享受那种被人优待的感觉,是不是很幸福。”

    她在原地徘徊,欠揍地盯着阿涴。

    “去你的!老子走了!”

    发动摩托转了一圈,又听她说道:

    “唉,你就这么没义气?我就不能享享你的福?你个智障,就真的不能送我上去?”

    “恶不恶心啊?你给老子滚,快点上去。

    虽然说,你长得很丑,也没什么钱,但是万一,就是有那个不长眼的东西,想对你做点什么,又是大晚上的,反正看不见,那我就管不了了!

    趁着我还在,你有靠山,赶紧上去!费什么话?

    这天气虽不冷,我还是要快点回去,有人等着的感觉真的是,很……很不一样。”

    “我靠,你赢了!”

    那人直接转过身,毫不留情地往上走去,大声吼:“这话,真不是人听的!”

    “还真说得对!”

    阿涴附和,见那人又气冲冲地加快了脚步,连搭话的心思都没有了。

    低头尽兴笑了会儿,笑得眼泪都不停地冒出来后,她伸出手擦了擦,隐去眼眸里潜藏的情绪,才一路驶回了宾馆。

    在门外打了个电话,告诉屋里的女士,自己和南宫瓘睡,不回去后,她总算凝了些神。

    从前台走过的时候,那个工作人员又往她看了好几眼,才垂下头玩起了手机。

    摇头轻叹,阿涴走进了电梯。从电梯出来,没多少步就到了门口。

    伸手掏了掏口袋,才发现自己刚才将钥匙扔到了床头柜上,压根没有带着。

    要怎么进去?

    他睡着了没有?把他吵醒了怎么办?他还有出来的力气开门吗?

    踌躇了许久,正不知道要怎么做时,门却从里面开了。

    露出半边脸的人慵懒地靠在门后,呆萌地望着她。

    心头跳了跳,她的目光又落在他滴着水的发梢,再到刚好披了个浴袍的身体,愣着几秒,才推门进去,

    “你这是洗了个澡?不是喝醉了吗?还有气力洗澡?不怕摔倒吗?”

    话音刚落,他的身子直直向她倒来。探手扶住他,就听他在耳旁说:“就是要洗澡!洗澡澡!洗澡澡!”

    “行行行!傻大头,洗完就睡觉。”

    扶着他往床边走去,她开了电吹风,为他吹干了头发。

    吹好头发后,她对他说道:“躺上去!我去洗个澡。”

    “不行!我要和你一起睡!”他却执拗地说。

    “乖,别闹!”摸了摸他的头,她颇具耐心地说。

    他盯着她看了许久,在她略带威胁的目光下,最后还是上了床,还不忘说:“那……那你快点!”

    “嗯。”

    他上床后躺在床上,拉上被子,只余一双眼睛安静在外面咕噜噜转。

    她垂眸淡笑,进了浴室。

    开了水洗完澡后,她又穿上了原来的衣服。出去的时候,床上的人却像是睡着一样,闭紧了双眸。

    蹑手蹑脚走到另一张床,她坐上去,抬眼瞧了他很久,确认他不会搞一个忽然醒来的架势后,便在床头关了灯,躺上了床。

    夜晚深色静谧,笼罩在床边的光线隐隐约约从窗户上泻了下来。

    闭眼休憩,脑子里却蓦然浮现旧时旧景。

    说不上是什么原因忘不掉,只是恰恰一回神的时候,仿若经年,物事变迁,桑田骤变,一切又都不是从前想的一切。

    拧着眉心,痛苦挣扎了好一会儿后,她的情绪才好了些。

    那些早视之为噩梦的东西,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肆意泛滥,扰人扰心,不得安宁。

    可怕的是,你对这种情感还是束手无策,除了从从里渐渐地屏蔽它,此外,再无它法。

    然而,内心可以控制的东西,怎可以叫做噩梦呢?

    由于是内心的恐惧,它滋生的惊天骇地不是宇宙洪荒可以阻挡。

    没有人能完全克服内心深处的梦魇和恐惧。

    稍稍倾身,那种感情在心口蔓延,往四处散去,流到四肢百骸,窜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神经,造作狂妄了许久,才醒了些神。

    身后忽然塌了一片,一双手划上了她的背。

    阿深在心底叹了口气,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抱住,方才安定了几分。

    她没有开口说话,任由他抱着。

    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总之来得习惯就好。

    说她自私也好,说她无赖也罢,她竟然觉得当前的怀抱特别温暖,温暖到,让她不愿离开,不愿舍弃。

    所谓的燎原,难道就是指的这样?

    有时候,我们总是看不清自己,明明有些事情不能做,偏生就是因为贪念,就是因为不舍得而违背了本意。

    人活一辈子啊,需要做很多违背自己本心的事情,才能完整美好地过完一生。

    这个怀抱或许是太过温暖了,那些久藏心中的伤痛,逐渐随着暖意的侵入而消亡殆尽,余下的就是疲惫。

    吸取着他身上的香味入睡,醒来时,已经是八点了。

    闹钟唱着:

    “除了想你,除了爱你,我什么什么都愿意,翻开日记整理心情,我真的真的想放弃……

    你始终没有爱过,你在敷衍我,一次一次忽略我的感受,我真的感到力不从心,无力继续……

    这感情不值得我犹豫,不值得考虑,不值得我爱过你……

    这种回忆不值得我提起,不值得想起,不值得哭泣,这段感情早就应该放弃……”

    猛地掐断,她抬头望着那沉静的睡颜,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片阴影,有些梦幻。

    垂眸发愣了半晌,她轻轻拉开了他的手,起了身。

    洗漱一番后,下了楼买了早点,阿涴又走了上去。

    进了房间,见他还把自己蒙在被窝里,她将散发着香味的餐点放在了床头柜上,坐在一旁玩起了手机。

    果然,没过多久,他就循着香气扯开了被子。

    钻出来的,是满脸的睡意,乱糟糟的头发的模样,让她“噗嗤”笑出声,说道:

    “你这个样子……这个样子实在是好笑极了!鸡窝!鸡窝!没错,就是鸡窝,准确极了,就是鸡窝!”

    “你别笑!”他坐直了身体,随意挠了挠头发,见床头柜上的东西,掀起嘴角笑了笑:

    “你这是还给我买了解酒的绿豆汤?真贴心!服务很好啊,下次还来你家!”

    “不是专门买的,就是随便当早餐的。”

    她轻轻扬唇,脑袋里却想着自己刚才跑了好几家店的样子,不由在心底嘲笑自己,真是有够的。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是你特意为我买的呢!看来是我想多了。”

    见他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阿涴的耳朵红了红,狡辩:

    “想多什么呀?看你这样子,多邋遢,赶紧去洗漱,收拾了吃早餐。

    弄完我们去学校吧!随便找个地方看看书,早上,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

    “是了!小的遵命!”

    从床上爬下来,他走向她。

    不怀好意的笑顿时从脸边溢了出来,在她内心产生了不祥预感的时候,他的毒掌果然伸向她的头上,在她的发间来回打转,揉乱了她原本整齐的头发。

    “我去你的!”她伸脚踹去,那人灵活地让开,朝浴室狂奔,嘴上大叫着:

    “哈哈哈哈,踢不到我吧?你就是踢不到我,好开心呀!我好开心呀!”

    “傻子吧?这绝对是个傻子!”

    无语地轻声嘀咕。

    见他进了浴室里,她抬步走向窗边。

    俯首向下看去,街上陆陆续续地走过不少人了,想来是忙于生活奔波劳碌。

    皱眉盯了一会儿,眼睛忽而有些酸,她轻手揉了揉,发了呆。

    未来有些迷茫,忽然不知道要做什么。

    那些早就计划好的想法,都在一夜之间倾覆,又逐渐苏醒过来。

    设想过将来的生活,却无一不是有他的痕迹。

    可是,如果真的没有呢?

    她在这一刻想啊,要是自己有勇气,或许还可以对着窗棂吞云吐雾,何尝不是一场华丽的美梦?

    她多想再做回一个坏孩子啊!不用顾及妈妈的感受,再不用顾及他人的感受,想如何便如何,可是啊,这种往往都是奢求。

    自从于嫃女士生病好了之后,她再也不能做回从前的样子了。

    不能动辄发脾气,不能动辄摆脸色,通常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第一百五十六章 似水流年心作画

    她怕她偶然露出的难看脸色,会因此伤害到彼此的感情。

    知道有些东西来之不易,所以没有资格失去和舍弃。

    因为知道她离开后,自己就是孑然一身。

    世界衡量冷漠,需要有人从背后紧紧地支撑,才能很好地走下去。

    在舍弃推开别人的同时,自己也会随之失去,再无活得开心的机会。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后,等她回头看的时候,差点就被吓了一跳,她不禁有些责怪:

    “你怎么都不出声的?阿深,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一个阴森森的鬼了?”

    “阴森森的鬼?这比喻实在不敢评价。不是我不出声,而是你想得入神了。

    我是喊了你好几声,在你没有回答后才一直站在身后的。

    本来想是拍拍你的,可是你刚巧转了身,看到了我。

    要是你再慢一步,我就可以不用吓到你了。怎么?想什么这么投入,是在想我吗?

    一刻不见,思之如狂,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见到我?”他走过来,轻声说道。

    视线瞥到他嘴角微不可查的泡沫,她直接伸手过去擦了,才瞪了他一眼,说道:

    “想你个鬼啊!怎么这么慢?是不是在里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所以才这么磨蹭?

    早餐都冷了小心吃冷食闹肚子!”

    “你不是知道我在里面干什么吗?说出来干什么?这样多尴尬不是?”

    他嬉笑地搭上了她的肩膀,与她一起走去了床头柜旁,又说:

    “没事,反正出什么事,都有你在身边,我也不用担心什么。谁叫你这么贤惠又能干呢?”

    “贫嘴!能不能说点正经的?吃早餐,快点!”

    她推开了他,拿起一块糕点递给他。

    他伸手接过,满脸笑意地啃了起来,似乎快要接近狼吞虎咽的模样了。

    “你真好!每次都这么好!我家小涴真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神了,简直是美得不得了啦。

    帅得掉渣!”

    “好好吃!文雅一点,别跟个恶鬼似的。要是被别人看到,看你以后怎么找得到女朋友!”

    她见着他粗鲁的吃相,抿唇轻笑。

    他拾起了面前的糕点,又拿到她嘴边,憨憨地看着她:

    “别顾着我了,你也吃,我们一起吃!真的很香!今天的早餐真香!”

    他藏起心底涌起的阵阵感动,不自觉地放慢了咀嚼速度。

    能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他前生以来求而不得的好时光。

    因为曾经没有,所以才倍感珍惜。

    在世界的这个百花园里,苍凉沙漠涌入轮回中。

    能见到这样一个人,与她相知,携手并进,那是他毕生的荣幸。

    不知是修了几辈子的福分,才能让他有这么好的运气遇上她。

    修身养性不过尔尔,唯独是她,修了他的心。

    多少午夜梦回,眼波里浮现的,都是她言笑晏晏的倾城模样。

    或许在别人看来,她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可于他,她是这个宇宙洪荒,唯一让他记挂不愿舍弃的的人。

    就算是拼去了这条性命,他也想要跟她在一起。

    他多想,就这样,和她,闲谈诗赋,玩笑打闹,爱她的心,不过随时轮转。

    可是她啊,心里,似乎装了一个人,怎么也走不出来。

    她刚才发呆的样子,每每夜深人静她做噩梦泪洒枕巾的寂寥,都会让他的心越发沉沦冷寂。

    什么时候,她才会如想念别人那样,一心只为他存活?

    还是,是他太妄求了?

    她微微愣了愣,就着他的手吃了起来。

    入口的东西味道清甜可口,怎么也算得上是美味佳肴。

    “是很香!”她垂眸轻笑,带起了眼底的情绪波动,在他期盼的目光里又接连吃了几口,连带着心房也暖了起来。

    吃完早点后,下楼退了房,出了房门。

    “要回家一趟吗?课本应该是没有带吧?”她望向身旁的人,询问。

    “没带,但是不用回去了,没有课本也可以听课。”他轻声说道。

    “也行,中午回去拿下午的吧!”

    “好!”

    信步走到了停车场,骑着车子向学校内行去。

    他抱着她说:

    “这几天过得有些浑浑噩噩了!

    晚上老是睡不着,早上老是想要睡觉,哎,这样下去可是要怎么办?

    万一让我提前衰老怎么办?

    虽然我不是靠脸面存活的,但总归,有一样拿出手的东西,我当然是不希望它从身边溜走!

    慕大傻,你说我该怎么办?是要假装不在意,就这样过去了,还是做点什么?”

    他的目光幽深而疑惑,带着深深的探究,其中还含了一些期盼和复杂,落在她的后脑勺,又徐徐移进她白皙的脖颈。

    那里还生了一颗黑痣,弥漫了几分不一样的景色。

    朝阳升起,大地布上了几层明亮开阔,在万千烟火里铺了厚厚的好景绵长。

    她的目光沉在光影里,稀少的露出了些微爽朗的笑意。

    大早上的精神也渐渐好了起来。

    背着光往学校奔去,眼里是温暖浸透,心里是些毫放松。

    那些长放于角落里的悲喜交加,又是偏向了积极的一方。

    耳畔包裹着他的呼吸,又被他紧紧挨着。

    她以为有些不习惯的事情,真正经历体验的时候,或许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

    “我也不知道,结果到底是好是坏。

    如果你认为值得一做,那就采取点措施,如果你以为,做了也是徒劳无功,那就没必要了。

    总结就是,跟着心走!能在你承受范围内的,都不是事。

    若是超乎你的意料,那就随遇而安。

    有些时候,我们太过于注重结果,反倒是忽视了自己的心意和幸福与否了。

    可是,深哥儿,你看,今天天气这样好,我们却不敢保证,明天还是这样。

    我现在心情就很好,不代表明天也会好。

    你晚上睡不着,一定是想什么太过执着了。

    换个思维方式,换个考虑的角度,或者试着,将那些困扰自己许久的心事,努力地藏起来,控制住,可以偶尔地放肆,一切就好多了,你也会好受多了。”

    心神因为话中的意思拉去了几分。

    是太过执着了吗?

    可是喜欢一个人就是无边无际的执着。

    我们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意。

    就像是一场又甜又涩的爱情剧,明明知道其中不乏辛苦和心痛,还是想要忍不住看下去。

    就像知道光明之后还是会有黑暗一样,明知不可左右偏要沉迷于之中。

    可怕的是,那种感情会随着时间的深入而越加肆意,狂风席卷着暴雨,气势汹汹,天昏地暗,怎么也阻止不了。

    “哎,要是那么容易的随遇而安就好了。

    我努力过,也是正好咋过,就是不知道怎么才能淡然应对。

    小涴啊,我们,或许还是太脆弱了,那么容易就走入了死胡同,怎么也绕不出来。

    像你,外表看上去无坚不摧,内心却是藏着许多柔软。

    我,生怕,有一天,你终究是熬不过现实,离我而去怎么办?”

    他又稍稍抱紧了她,鼻尖在她的头发上蹭了蹭,声音低沉地说道。

    闻此,她的瞳孔骤然变化,又在无声无息之间回归原位。

    回神之后的是接着怒斥:“你TM,这不是在咒我吗?

    能不能说点好的?老子的心情刚刚好一点,你又在上面插一刀,是不是要疯了?

    我看你是坐不耐烦了,想要体验一下飞的感觉不是?”

    “你……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是不是误会了?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伴随着急急的解释,却还是被她狠狠打断:

    “管你说什么!给我闭嘴!再说话,你就给我滚下去,说到做到,千万不要试图考验我的耐性!”

    也千万不要,看透我的心思看透我这个人。

    这也许,会让人很不喜欢。

    尤其是那些被称之为软肋的东西招人识别,是很难受的。

    有时候,你希望有人理解你。在你最无助孤独时,陪在你身旁,靠近你,缠着你,带着你轻声的安慰,暖心的守候。

    可是,对于某一类人来说,那些理解一旦到了不安全的地步后,就会让他们产生危险感。

    因为她们不知道,那一份守候是有多久,那一份靠近是有多真挚,那个人是不是有内心所想的永远不背叛。

    毕竟,我们不是别人肚子里的蛔虫。

    能猜透的,寥寥无几。

    我们连自己都不了解,又何谈如何了解和接纳别人?

    这就是人心的复杂离奇之处。

    到学校的时候,还没有到九点。

    找了草坪,他们躺在树下晒太阳。

    “哥哥,看书吧!别老杵在那儿。六级不是还没有过吗?

    那就好好学习,背一下单词,做一下题,争取在毕业前拿到好的成绩。”

    他伸手遮住眼睛,瘫在树下,成了一条死鱼儿。

    浑身暴露在光线中,身上的衣服在阳光的照射下,有些金属表面还反射出光,投在了身后的树上。

    参天大树需十人怀抱,方可以完全环住。

    他的目光在顶上齐围的树枝上打转,愣了一会后,他才说道:

    “我没带!我这不是没带吗?没带难道需要我用心看?

    看星星看月亮没有,看太阳刺眼,看你,你又不准看。

    这样,你说,我该看什么?”

    “你就作吧!单词本在我这儿,真题也是在我这儿的。

    上次你随手就扔我包里,让我免费为你背了几天。

    如意算盘打得贼儿响!给,这就是你现在的任务,你要是再躺下去,估计是要发霉了。”

    从包里拿出真题和词本甩给他,她又低头看起了书。

    “哎……啊!好吧!那我还要你的笔,我的不好用!”

    “屁事多!”

    阿涴有些不耐烦地又在文具盒里拿出多余的扔给他,低头继续瞧了起来。

    这家伙,在不想做事的时候,总是想要找各种理由推脱这种脾性已经延续了好久!

    这一下,怕是又要折磨一阵了!

    “哎,我的笔又没有墨水了,再给一支!”

    “腰有点酸,耳朵有点痛,背也有点不舒服,腿也有点痛!怎么办呢?我要不先歇歇?”

    “眼睛有点酸了,先休息一下吧!”

    “哎,你怎么又戴上耳机不理我了,我真的有那么吵吗?”

    “你别抛弃我呀!那书本上的知识会有我好看吗?”

    “现在就在看这方面的,难道是要从事这面的职业?那我要是不擅长的怎么办?你是不是又要一个人单干,把我给丢了?”

    “你怎么不听我说话?是不是耳机声音太大了,不想听见我说话?那我帮你调小一点,你一定可以听见我说话的。”

    正伸手过去靠近她的耳机,那个一直低头不理他的人徐徐抬了头,目光不冷不热地盯着他。

    心头一跳,他的指尖颤抖了会儿,急忙起了身,往旁边挪去,很是受惊地说:

    “好,好!你忙!你忙,完全可以不用顾及我的。

    我的话都是废话,废话!没用的,没用的!看书好啊!学习好啊!

    看书和学习真能够增进知识和情感,完全是很好的消遣方式。

    嗯,非常好!你不用这样一直盯着我看的。不要这样客气,你让我很惶恐!”

    见他识时务地离开,心底升起的那股不耐又迅速降了下去。

    不得不说,他还真有想让她暴走的本事,也能有雨过天晴的本事。

    视线落在他垂眸望着真题的侧颜上,呆愣了一瞬,她复又垂下头。

    心脏处微微皱缩了几秒,无声陷入平稳。

    轻轻伸手抚了抚,她叹了口气,聚精会神盯着书上的内容看。

    他偷偷歪头看向她,又像是被惊吓到一样回头。

    嘴角勾起一抹牵长的笑意,透过余光,他的眼睛在心田蓝图里一遍遍勾勒出她认真看书的模样,随着乐调起伏绝唱,编织成一曲曲心动悠扬。

    像是脑袋打结一样,撤不了身,缠在里面,走不出来。

    在心头模拟刻画千万遍后,他总算心满意足地开始做题。

    几乎纯白的光亮照在两人身上,随和着旁边悠然碧绿,身旁盛景不衰,眼间彼此回旋,组成一幅泼墨美卷。

    似水流年,细水长流,总是生活的曲调。

第一百五十七章 打雪仗

    **

    G大的天气向来没什么明显的分别。

    需要在时光的漫长等待下,在冬日到来许久后,才得以窥见凛冬的气息。

    偏偏这种气息只能在瑟瑟的冬风中心神领会。

    它不似乡下小城,有童年想往已久的一片白茫茫。

    天地一体,阴风怒号,雪花纷纷扬扬洒下,如同进了童话故事里那般神奇。

    在步子辗转走过间,那些留下来的脚印会被深深掩盖,找不到来时的痕迹。

    快要遮住鞋子的深度,很是方便用来堆雪人。

    他的模样又在脑中掀起狂澜。

    记得那是一个深秋,已经是初三了。

    县城的天气很容易步入冬天。每次,都会有一场亮眼激动人心的大雪。

    那些梦寐以求的白头到老,或许是在不经意间就梦想成真了。

    在他们还没有吵架,甚至是吵架过的前一段时间里,还是总会在眼前白沙流水中,开始打雪仗。

    他的笑容从来都是爽朗迷人的,在那一片梦幻的雪景中,更是带了无穷无尽的诱惑。

    喜欢一个人真的太简单了,当他成为你人生中不可多得又是最明显的一抹烟火时,你就很容易心动了。

    他的一举一动,在你的眼中,都是带着光芒的。

    别人看来,并没有什么稀奇。甚至有人会以为它是丑陋,可是,对于那个喜欢的人来说,尽然是靓丽的风景。

    你喜欢的人,每一点,皆是致命的陷阱。

    “来呀!来呀!快打啊!有本事打到我,算你赢!”

    他的声音紧紧响彻到耳边,不像是在做梦。

    仿若昨日的心酸之感总是会深深移入心房,在身体里叫嚣,嘶吼,怎么也停不下来。

    可是,眼前人早再不是当时人那样平易近人,还踱上了阵阵冰霜冷寂。

    站在六楼上,眼下的景致就变得异常清晰。

    周日的早上没有什么课,原本也是不打算出门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老是想要去教室里走一遭。

    还没有进教室,眼神在楼下扫了一圈,就注意到了这种场景。

    步子也下意识地停了下来,定睛看着树下那几人的打斗!

    戴着眼镜,他的身影格外的明了,尤其是脸上曾经是亲近救赎的笑容,更是在她心上狠狠划了一剑。

    原本她一直以为,那种笑意也曾属于她,物是人非,不过就在几息之间。

    因为她自己高估了本身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以为他真的就是她的光亮。

    直到彻底失去那一刻,她终于明白,原来不过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一往情深。

    或许他就是认为,她一文不值,所以才会在离开的时候那么不留情面,差不多快要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可是,她又做错了什么?

    因为自己卑微丑陋,因为自己不值一提,所以才会让人那样的厌弃吗?

    可是,老师不是说,人都是平等的吗?

    平等待人,又怎么把人无端分了个档次呢?

    明明那些他们公认为漂亮的人,才是最受欢迎的人啊!

    彼时阿涴还不懂什么是丑陋与美丽,只知道别人这样说,她就这样认为。

    她不知道怎么分辨美丑,可是她知道这两个字的含义。

    语文那样好,怎么能理解不了这样的词语呢?

    它是贬义啊!还有明显不过的鄙视!

    眼泪顺着脸颊淌下,汪洋成海,内心却平静地几乎癫狂。

    那是海啸后的平静,那是暴风雨后的平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卷土重来,什么时候又是抑制不住的死亡。

    眼前的人物忽然模糊,又渐渐地,清楚起来。

    很是神奇,这种悲伤,也不需要抽泣。

    只是内心不由自主的,眼睛不受控制的,滚烫热辣。

    像是醉了,又像是麻木了。

    白天黑夜都快分不清了,落入眼中的,只有坠入深渊的麻木。

    他真的,就是那么狠心。

    拯救她的时候,他确实是她的神。

    当他抽身离去不说言语不道缘由的那些时刻,又是刻骨铭心的刺痛。

    一个人可以爱另一个人到深刻绝望,不顾生死,那个人更可以对痴心之人弃如敝屣,云淡风轻,仿佛,就算是拿她的真心喂了狗,也不会眨一下眼。

    可悲的是,痴心之人连怨言再起的机会都没有。

    不值得注意,不值得在意,不值得一看。

    笑容映在落下的片片雪花里,长出了很多亮闪闪的美梦。

    他和那些女生,那些男生,都玩得十分尽兴。

    没有一个人的脸上不是笑意,没有一个人不是心甘情愿。

    他们的笑意里,到底有多少是真诚呢?

    紧紧咬着牙齿,手里的书页被她紧紧攥住,皱成了团。

    说不清这种情感是不是嫉妒,还是羡慕。

    他的头发上缀了层层白色,连带着灰色的羽绒服,也跟着发白。

    那张痴迷已久的容颜,正在对着别的女生开怀大笑。

    他们打雪仗的样子,真的很美,很好看!

    像是她在做的一场虚幻的梦!

    他就是这样奇怪,见到她,隔了老远就迅速绕道。

    在教室里上一秒还对着别人笑,下一秒不小心瞥到她,又是从眼神里溢出毁天灭地的厌弃。

    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排斥,抗议,似是真的对她恨之入骨,厌之入骨,不想再多望一秒,霎时移开目光。

    为了让自己不要那样难堪,她总是在很远的地方看到他就躲开,她在不小心看到对方时迅速转移视线,她在做很多事的时候,都在尽力地回避他,以防再在自己几乎不存的尊严上,更添折辱。

    是啊!她真的很卑微!真的很丑!所以才会那样,不值一提吧!

    “小涴?你在看什么呢?怎么都不带转眼珠的?”

    身旁的人拍了拍她的背,惊醒了她的思绪。

    听到他的话,她转了转眼珠,果真有些酸涩。

    许是真是好久不动的缘故,眼角竟是滑下了一颗硕大的泪珠,从脸庞静静地滚下,没有惊起分毫波澜。

    她的眼眶渗出了些微红意。

    那颗眼泪刚至半中央,就被他用手抹去。

    他的手在她的眼角抚了抚,擦去那些水润,温声说:“见到我也不需要这么感动吧?

    要是这样,每天你见到我,都要这样,哭一辈子,是不是眼睛都要哭瞎了?”

    在自己为何流泪的原因上顿了一秒,她狠狠拽开他的手,再是明显地嘲笑:

    “哎,说什么呢?我这不是眼睛酸了吗?流泪不是很正常吗?谁还不能流泪了?

    我现在也算是半个瞎子了!呀!深哥儿,你在哪?你在哪?

    我怎么看不见了?你到底滚去哪里了?”

    她假意摸索着前进,故意绕过他,往别处走去。

    嘴角上扬,溢起的弧度却是藏了几分苦涩。

    每次不经意地陷入回忆里,带出的,都是沉寂过后波涛汹涌的无奈和悲痛。

    我们总是以为,那是无关紧要的,直到那种情绪让我们百感交集,五味杂陈,难以想象地无力之后,才会更深刻地认识到,不知不觉,它的位置竟然那么重了。

    “你别装啊!再装信不信我打你了?”

    身后传来他戏笑的声音,她无所谓地说:“有本事,你就打啊!”

    她知道他所说的打自然不是手上的动作,而是在这周围环境的渲染下,来一场打雪仗。

    “真打了?”

    她以为会等她回答之后他才出手,可是脚上忽然窜来的一个雪球却说明,还是她太天真了。

    人啊,果然是不能太相信别人了。

    偶尔的打破常规,就能让她呆愣片刻。

    还没回身,就听见他得逞的大笑:“哈哈哈……我是真要打了!你还没准备吗?我是已经说了,不要怪我!”

    她猛地转身,使劲狠狠地瞪着他,在他似乎是惶恐要缴械投降的时候,轻声道:

    “这是你逼我的,打死你千万不要怪我啊!

    我也是被逼无奈。

    生活不易,需要的,是维护自己的想法和尊严啊!

    不打回去,我就不叫慕檀涴!”

    随手裹起地上的雪块,滚成了一个大圆,向他砸过去,吓得他哇哇大叫:

    “唉,我错了!慕檀涴,你好狠的心啊!你好狠的心啊!竟然还是真的要砸我,我还以为你是骗我的。哼,我也不会客气了!”

    甩过去的圆球刚巧打在他的小腿上,彻底将他的玩心勾了起来。

    原来还有些压抑,这下直接肆无忌惮了,急急卷起雪球丢了过来:

    “不是只有你会,我也会好不好!哼!慕大傻,看谁打中谁的多!痛了千万不要抱着我哭,我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嘿!废话多!谁赢还不一定呢!是个汉子就麻利点,费什么话?简直是话痨。

    认识你,真是老子这辈子最大的不幸。老子咋就会认识这样一个话痨呢?想不通!”

    在地上打滚,躲过他扔过来的东西,她又弄了一个,试探地甩过去,先做了假动作,他果然歪了歪身体。

    正中下怀,她的雪球迅速扔了过去,打在往左边跑的人腹部之上。

    穿着羽绒大衣,却是不疼。

    那人却是惊异地转了转眼珠,难以置信地说道:“唉?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你这是耍赖!慕檀涴,你耍赖!看我不打死你,还回来!”

    他匆匆在地上抓雪。

    幸好都是带着皮手套的,要不然准能将手冻得发抖通红。

    他拾起雪球块,眼看就要砸过来,她屈身一躲。

    以为对方已经中了自己的圈套,他使劲扔了过来,向着她的小腿打去,可偏偏,她早就意识到了他的目的,猛地一闪,躲过了他的攻击。

    “还想打到我?嘿,兄弟,你还嫩些!”

    她无畏地掀唇,心情也好了些,在这场视觉盛宴下,心里蕴藏着深深的肆意和疯狂。

    那些快要逝去的感觉又通通回笼,心也跟着运动起来,热腾腾地鼓动,形成了张张美妙的画卷。

    “你居然能躲开?这不科学!再来!我们再来!”

    他急急忙忙从地上捞起一把雪,直接甩了过来。

    赶紧将帽子拉上,转身避过,她在原地尖叫:“啊!你耍赖了!还说我,明明就是你!”

    “没有啊!又没说不准这样!规则不是这样的,没有这样的内容,你又凭什么认为,我在耍赖?

    哈哈,你就是打不过我,然后想用嘴皮子功夫赢了我。这招,显然是过时了!”

    他兴冲冲地在吼,盖过了她的声音。

    周围一直有人玩得兴味,堆雪人,打雪仗,也是互相打闹嬉笑,图书馆这片几百平的草坪上,聚满了无数的学生。

    他们都是成群结队,追逐高呼,就是想要将对方往死里整的那种。

    两人的行为,不太招人瞩目。

    倒是他的长相,能在这一片土地里,引起无数少女为之欢呼雀跃。

    但是又碍于面子,只能远观,把心底的那点小心思写在脸上,又或者悄悄藏在心底。

    她回头望了一眼,不知是什么原因,那些人竟是相继离开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我之荣幸

    摇头叹了叹。

    她接着避过他扔来的雪球,在地上悄悄捡起些碎片揣在掌心,忽而脸色不好看地抱怨道:

    “不玩了,不玩了!没什么好玩的!这样打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走了吧,回去了!回去吃个饭,下午还有课。我没什么心情打了!深哥儿,走了!”

    她一本正经的脸色,立即让他的兴致败了下去。

    不疑有他,他顺着雪道走了过来,跟到她旁边,温声细语说:

    “真的不玩了?好不容易遇到这个样的天气,你舍得错过吗?我可是用了好多年的运气,才能赶上G城的一场雪,你就这样撒手走了?”

    她拧着眉头,故作十分不开心地说道:

    “我……我觉得并没有什么意思,就像是在玩很弱智的游戏一样,一来没什么挑战力,二来就是心里有些……”

    身体向他徐徐靠近。

    他没有意识到她的意图。

    在她已经接近他脖颈的时候,手里的雪块倏然变化,被她以很快的速度捣进了他的脖子里。

    霎时,他才反应过来,一伸手往自己身体里探去,有些委屈地埋怨:

    “你……你这是在骗我?我好难过!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我那颗心伤痕累累,见不了光明皆是因为你。

    慕檀涴,你真是好狠的心啊!我宁愿……我宁愿……”

    见他背身过去,语气中透了一抹异样。,她哈哈笑的样子顿了顿,稍稍近了一步,轻声问:

    “怎么了?是不是生气了?这就是一个游戏而已,你不会玩不起吧?深哥儿,你现在好像一个懦夫啊!”

    “懦夫就是懦夫,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就是仗着聪明欺负我。我要告诉阿姨,让阿姨好好教训你!”

    他缩着肩膀颤抖的模样实在是好笑,她不由得扬唇调戏:

    “哎哟,人家好怕怕哟!快去告吧!谁家的小娘子,这样软弱可爱呢?

    到底是谁家的呢?有人来哄哄吗?他快要哭了?怎么办呢?

    我是招架不住,要不直接上手好呢?还是直接上手好呢?”

    她走过去伸手探上他的肩,从他肩上垫脚钻过去,看着他的侧脸戏笑:

    “哎哟哟,这是谁家的小公子啊?怎么可以长得这样标致?

    实在是小女子平生所见,最是人间四月天,帅气逼人,是世间少有的妙人儿啊!”

    这话刚说完,她就等着他回答。

    与之回应的,却是他偏头凑在她额前的唇,她猛地一震,来不及思考,脖子里赫然进了一块冰凉,冷得她跳脚,语无伦次地说道:

    “啊……唉……你这个……你……我今天……怎么……就是要栽在你的手里呢?

    想不到,你竟然还会有这样的把戏。

    曲深深,是我小看你了!你给我记着,老子这下就要找回场子!”

    她弹开身体,往外奔去。

    鞋底与地面摩擦,差点跌倒。

    稳稳站住,她低声道:“好家伙!接招!”

    弯身拾起雪块,揉成了一团,猛地向他打去。

    不知道怎么地,他没有让开,就让那雪块结结实实地从他胳膊上飞过,在他背面不远处滚了几圈,才停了下来。

    “笨蛋你是傻子吗?怎么都不动的?”

    低低骂,她又在地上卷起了片片纯白,整合成了一个圈,放在手上玩弄,由下而上,由上而下,做了很多次运动。

    他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迟钝地捏了捏被打的地方,开口道:

    “唉!你怎么又动手了?说好的没有意思呢?都是骗我的。

    你这个大骗子,大骗子,都是大骗子!”

    “我是骗子?你从哪里看出,我是骗子了?明明刚才是你骗我的好不好?”

    她抬头望天,嘟囔了几句,“哎呀,你到底是来不来?再不来我就进图书馆学习了!”

    “别别!你别呀!我们继续!哥哥,我都不计较你打到我了,你还计较什么?不要这样小气不是吗?”他嘴上不占理,倒是说着。

    “啊哈!来呀!不带怕的!”

    见他捡起雪块揉作团,她也迅速勾身拿雪块做成团护住自己。

    他扔过来,她就往旁边跑去,又是趁他防备空缺的时候一下打向了他的脸:“家伙,来啦!”

    那个雪团险险从他脖颈穿过,吓得他在原地大叫:

    “嘿!你这是干什么?是要谋杀吗?这么不留余地地攻击,是要绝我的命吗?

    慕檀涴,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是要将我今天就埋在这儿吗?你也真是够够的!”

    “胜败家常,你还是寻思着怎么打得过我吧!”

    “你等着,我真的很厉害!刚才是意外,现在是真正估量实力的时候了。看招吧!哈!”

    与他干了十来个来回,终于是累了。

    结伴停了下来,他们走到了一个雪人身旁。

    那个雪人堆得很好看,用胡萝卜堆成的鼻子,用黑葡萄嵌成的眼睛,还用了一根漂亮的丝线做成了她的嘴巴,鲜红的色彩像是涂了口红一样。

    在它的头上,还戴了一顶红色的帽子。

    整体来看,差不多有一米多的身材,勾勒了整齐的五官和肢体,十分生动形象。

    远远看去,若是给它披上一件衣服,倒可能分不清它是人还是物。

    他们停在了雪人的面前,静静地端详。

    她歪头由衷地赞美:“阿深,这个雪人真好看!从她的每一笔,每一步,都可以看出作者的精心雕琢。

    那样的人,一定是一个很好的人吧!堆的人是个女生,看起来多好看。

    我虽然手艺不能说很差,倒是还真不能做出这样逼真的艺术品。之前,我真的没有见过这样的。

    今天第一次见到,忽然有些感动。”

    “是啊!很漂亮!”他在一旁侧眼凝视她的侧颜。

    “我感动的,是这样一个道理:大自然中随便一件东西,也许都能得到别人的真心对待,付出心意想要让它变得更好。

    或许,它原本,也是微不足道的,被人踩在脚下,极尽蹂躏。

    可是,忽然间出现了那么一个人,赋予了它新的含义,让它的优点释放出来。

    创造它,改造它,多好!多幸福!它终于又以惊艳的姿态现身于众人面前。

    这期间所受的苦,又显得无关紧要了。

    冥冥中,有种东西萌生。

    原来,一个不起眼的东西,真的可以成为艺术品。我以为那只是神话,那只是传说,直到如今这一刻,它完完整整地呈现在我面前。

    不免,有些释怀,有些感伤,有种莫名其妙地解脱。”

    不远处的人深深皱眉,紧紧盯着站在他作品前的两人,目光微微闪烁,眼眶里闪过几抹泪花。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思被人看到了。

    这是他用了几个小时堆出来的东西。

    她喜欢冬天,更喜欢堆雪人。从前在一起的时候,她常在他耳畔念叨。

    如今真的甩掉了,却没有想象中那样开心。反倒是失魂落魄,遗憾弥漫。

    那些他以为是折磨的时间,恰恰成了最是值得纪念的日子。

    本来离别的时间没有多久,可内心的情感泛滥,总是在不经意间出现,在生活的角落里成海汪洋。

    “解脱了也好!就怕只是兴起,风一吹来,又在留恋温柔和过往,痛人痛心,难免又多了几丝刻骨和难忘。

    时间的齿轮一直在转动,而人啊,总是喜欢沉浸在过去,伤人伤怀增惆怅。

    如果不回头看,不去注意那些细节,便再没有所谓的心痛难舍,日夜煎熬和思念了。

    不要总是太在意自己的心了,也不要太忽视自己了。我们原本,也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珍宝。

    在这荒凉的世界,总有一个人,是你在黑暗深渊里唯一的救赎光明。希望总是会迟到,但它永远不会缺席。”

    她的心里像是被什么击中,呆愣了片刻。

    原来,有些话,有些道理,并不是只有沉迷其中的她知道。

    她同样以为,他是太过单纯天真,断然是说不出这样的话了。

    事实是,还是她太过浅薄了。

    “阿深,你真是能给我不一样的惊喜。我认识的你,是宝藏,是我的荣幸!”

    摈弃那些不好的想法,她弯唇一笑,恢复了晴朗的模样,人总归,不能一直沉浸在黑暗困惑里,不然,伤害布满荆棘的,只有自己和真心关心自己的人。

    与其这样,倒不如活得洒脱一些,想干什么,不想干什么,那就努力接近或摆脱。

    “认识你,何尝不是我的荣幸?我想,上天安排我们遇见,又成为彼此生命里的一部分,是一定是有他的道理。

    既然如此,我们就接受他的好意,好好珍惜这段缘分,不枉此生,不负相见,不悔相知!”

    他侧身盯着身旁的人。

    眼睛里的红血丝已经退去,面上晕染了漫漫的清风明月,缀在他眼波环绕,接了一层迷惘。

    那层迷惘在渐渐的思绪解惑间,逐渐清明彻了。

    未来的事情,谁又说得定呢?不等待,又怎么确定那个结果不是自己期盼的模样?

    背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让两人同时意外地转身过来。

    看到那道身影,阿涴惊异地眨了眨眼,阿深的表情倒是有些复杂,辨不分明。

    “真巧,居然会在这里遇见你们!看来也真是他口中所说的缘分了!”

    来人竟是……蔺超!

    她的眼睛眯了眯,淡淡道:“是啊!好巧!我们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过了很久的时间,他的伤早就好了,现在还戴上了一副黑框眼镜。

    如果不是因为他穿了与那次打架时同样的衣服,或许,她还真认不出他是谁。

    凭着声音和衣服,刚好和他对上。

    意外的,不是针锋相对,不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徐徐走到了那个雪人的面前,面目凝肃郑重,整个人也透着一股厚厚的忧郁气息。

    大黑框眼镜几乎快要将他的半张脸遮住,余下的,就是续了许多痘印的面颊。

    微微了然,她随着他的步子移动,视线也瞥了那个雪人,接着问道:“这个,是你弄的?”

    刚才太过入神,没有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来到后面的。

    他似乎又是因为什么而改变了自己对他们的态度。

    如果按照那天的那个性格,怎么也避免不了拳脚相向。如今改过自新做人,还有些不适应,却没有违和感。

    “是啊!我堆的。虽然是用了心思的,倒没有你说的那样神奇伟大。

    只是出于一时兴致,才搭起来的。也许心情不好时,也可以一脚把它踹倒了!

    再或者,今日的天气虽然不好,没有太阳,但保不准,明天就有太阳了呢?

    也或许,不是我毁了,就是别人毁了。总归是,看心情了!不过,再怎么说,也是谢谢你刚才的那番评说。

    我没什么内涵,第一次听到别人夸自己的东西,还有些难为情吧!”

    他徐徐开口,目光却是压在雪人的脸上。

    语气不悲不喜,她却好像从其中窥见了伤感。

    想不到,他还有这样的本事。如果是心有不满而不带感情溢彩的拳脚攻击,她能接得顺风顺水。

    偏生是这种糖衣炮弹,让她无所适从。

    静立了半晌,她道:“不用难为情,你值得!”

第一百五十九章 仔细推磨

    听到她的话,他的眼眶有刹那的失神。

    值得吗?未曾吧?

    空气僵滞,周围欢乐成片,这里却又陷入了沉静,无人说话。

    天边雾蒙蒙的,乌云占据了整个天空,云海泛滥奔腾,在落寞阴冷的天气里,在天雪缀连的广阔无垠地域,撒下了大撮炫白。

    他心中的情感时而麻木,时而冰冷,时而抗拒,时而恢复温暖,时而复杂……太多的感觉,又连接成脑中混沌,感知不到什么了。

    父母在他还尚且年幼时就去外面工作,为了来养活家里的几个姊妹。

    他以为考上了大学,来了G城这样的地方,就如高中老师口中常说的解放了,可以随便混日子了,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了。

    可是当时,年迈的爷爷奶奶还在家日日苦劳,家中年幼的弟弟妹妹还在等他成器后照顾,偏偏他被这迷乱的大学世界蒙了眼,早就忘记了那一切痛苦和不屈。

    骨子里的惰性衍生出来,同时也带来许多可怕的欲望,贪婪和阴暗。

    他是很讨厌那些靠脸面和家世而被人宠在手心里的人。

    所以,才会对曲深冷嘲热讽,看他不顺眼。

    再加上女朋友又刚好迷上了他的模样,让他很是不爽,才会滋事。

    后来忽而觉得没必要了,那些油然而生的冲动,也在爷爷去世的噩耗中完全脱去。

    还是他,太过无知了。

    少见的清醒和理智,还是需要犯错和惩罚来找回。他懂了,有些人,却不在了。

    想要尽孝的心思,也在老人去世过后,成了内心深深的遗憾。

    以后的人生,他再也见不到那个憨厚朴实,一心为家人的亲人了。

    如果他早点懂事,会不会,他就不会因为操劳成疾离开了?然而,那些都是假设。

    离开的人,终是不会再回来了。

    天堂的路上,或是悲喜交加,或是天清明朗,或是乌云密布,都是他们需要独自走过的路。

    做着回来的美梦,还是太假了。怎么长这么大,还这么年轻呢?

    站着的人心思各异,独独那一份微妙尴尬尚存明显。

    三人站了很久后,还是阿涴忍不住率先打破了平静:“那个,对不起啊!上次在篮球场,是意外!”

    没有多余的理由解释,就只是单单地道歉。

    蔺超忽而低头笑了,平淡无奇的面容也熠熠生辉,回头盯着她,包含着温和:

    “我也该说对不起。是我先动手的,也是先出口伤人的。因我而起,受一点伤应该的,再说,他不也……我们算是谁也没欠谁的了。”

    他反而是望向阿深,顿了几秒,而后诚恳地说道:

    “曲深,对不起。我确实因为我女朋友的心思而嫉妒你,也因为某些原因看你不顺眼!

    可是现在,我明白了!那是命运赠与的东西,我没有,那是上天对我的考验!

    如今我也清楚了,当初是我不对,真的想要给你说声对不起。

    贴吧的事情,你们知道吧?有好多关于说你们的话,想来,你们是没有看到吧?”

    阿深垂眸,在思考了半晌之后,视线转向了阿涴。

    看见她脸上淡淡的情绪,他了悟于心,也是诚心地说:“没事!贴吧的什么事情,我们确实不知道。

    我们对这些东西,确实不感兴趣。还有你的前女朋友,我确实也不认识,也不打算认识。”

    这样明确的回答,将他仅存的那点不屑通通夺去。

    原来,都是他自己的无理取闹和滑稽。

    他一直以为在意的东西,别人从来不曾放在心上。

    他彻底明白了,有的事,果真是自己的执念魔怔。

    明明对方并没有将它当做一回事,他自己却是然然当作了真。

    最后出丑可怜可悲的,往往只有他一人。

    “好,我知道了!还是那句话,对不起,是我的错。不该先对你出手,不该做一些可笑的事。”

    他低低笑起,眼泪快要从眼眶边滑出,落在眼镜片里。

    那种无力挣扎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他望着雪人,眼波里倒映着怀念伤往,镜片里浮现了一只飞鸟转过的痕迹,眨眼就失了踪影。

    “还没有问你,叫什么名字呢?对了,我是知道的。怎么忘了,我这记性!”

    懊恼地抠了抠下巴,他转身看向阿涴,轻声问:“这件事,就这样了。能遇到你们这样的人,真的不容易。

    能有幸,交个朋友吗?大学太大了,可是晃眼一过,都没能认识几个,正义的人。

    我们好像是同一届的,眼见就要毕业了。不如交个朋友,留个联系方式,毕业后再找个机会聚聚?

    或者,以后还能见到也说不定。”

    眼里稀释的莫名情感让她的内心动了动,阿深走到她边上,欲言又止,考虑了几秒,终是没有开口。

    她低头在脚上看了许久,又用脚底在站的地方划了几个圈,没有看着他们,语气淡定无波地道:“我……可能不太招人喜欢。

    以前如此,现在也如此。不是我觉得你这人怎么样,我是觉得我这人不怎么样。

    认识我,已经算是蔺同学的不幸了。若是再深交,恐怕又要被你发现很多坏毛病了。

    这样,倒不如,如果咱们有缘的话,山水过后,随意相逢。

    我心本就淡薄,冷心冷情的,不适合和别人交朋友的,真的很是让人不喜欢烦人的那种。

    我想,蔺同学这样温暖的人,定然是值得更好的朋友,他们会在未来的途中等你,只盼着你奔跑着去迎接他们呢!

    我的话,就免了吧!”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反应过来,就是了乱七八糟说了一通。

    她不知道他会怎样看待自己。唯一清心明了的,是他们的恩怨总算没了。

    她也很担心,在原本平静的校园生活里,突然遇到他们。

    索性运气还行,时至今日,才遇上。

    有幸的是,他竟然不像上次打架时那般难相处。

    当然,做朋友,她还是很挑剔的。

    在半个身体快要踏入社会的大学最后的阶段,她不想违背自己的本意。

    不喜便是不喜。

    就像从前有人对她那样,没有多余的理由。

    “那……好吧!既然你不喜欢,既然是靠缘分,那我也不好强求什么了!”

    他轻声道,低垂了眼眸,遮了眼里的神色。

    空气里又莫名地弥漫了一股奇怪的氛围。她抿了抿唇,看着身旁的阿深。

    两人交换了一番眼色,她最终还是开口说道:“蔺同学,那……那我和他就先走了!下午还有课,我们需要去上课。再见!”

    心事起伏,他随性地挥了挥手:“好!再见!”

    得到他的回应招呼,两人同时挥了挥手,朝远处踏步行去。

    去了几十米远她忽然回头望向那道身影。

    不知何时,他竟然坐在了雪旁,头靠在了雪人上。

    隔得太远,她看不清他的表情,独独那一方寂寥的景色又清晰地入了眉眼心房。

    他面对着他们的方向,全身的力气似乎都压在了雪人身上。

    虽然不曾看清他的脸色,但她内心却被震撼了。

    那是一副极其美妙的风景。

    不难猜测,那个雪人就是蔺超的女友的映衬。

    当时青春正少,不知情为何物,不懂得珍惜,总是用满嘴的污言秽语伤害自己最爱的人。

    等他回过神来时,故人不在,再是想要去珍惜的时候,发现那好似黄粱一梦。

    他不明白那只是一场梦,还是真实发生过的现实。

    满眼烟云黑墨,裹挟着卷卷云残,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

    满地的白色笼罩,其中恰恰钻入了一抹黑,不是很起眼,却又是难以忽视。

    他的眼角氤氲了几滴泪花,从脸颊滑下,轻轻自由地飞入了雪人的怀抱。

    隐隐约约中,雪人偶尔动了动身体,往边上挪了挪,靠近了他的身子,靠向了他的头部。

    器官相触,带来的不是温暖和舒适,是一种由外而内的寒意,有些彻骨,有些绝望沮丧。

    他又让润色的白从脸上滴落,从滚烫的暖凝结成冰冷的霜花。

    伸手触摸,那是入指的冰寒,带着轻微的试探,他捏碎了指尖的雪色,陷入情感的漩涡。

    总有些东西,等待着无望地失去,埋入深深的遗憾,嵌入无头的挣脱,才在最后的关头明白了,其实,那原本是我们视之为珍宝的东西啊!

    ……

    “小涴,我们是不是需要做点什么?或是什么也不需要做?”

    他的目光落在前面无边际却又看得到头的建筑上,微微出声,明亮的眼球积了几分与世不合的肆意张狂,眉眼好看温柔,偏生因为其中最不出色的愁绪乱了节奏。

    “需要做什么?你怕不是在想,什么蔺超的事情吧?

    他女朋友是谁我们都不知道,你别给我说,你想用什么果断拒绝的方法让她回头?

    我们其实也不是很懂其中一切。不知道到底是谁对谁错。

    他说的他女朋友确实花痴你没错,但是啊,不是所有的女生都是真的想要和自己倾慕畅想的人在一起的。

    她们有些,只是很简单的想法,只是单纯的想法罢了。

    你这样没头没脑地去插一脚,最后难堪的,或许是你自己。

    我始终相信,如果真的爱对方,不管经历怎样的磨难和变故,不管过程如何艰辛困苦,只要还是当初的那个自己,只要还是爱着对方,没有理由,他们不会在一起。

    或许出现的时机很重要。

    但是啊,真正爱一个人,无论是怎么样的环境,都应该去克服。

    今日仅是因为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他日,就会因为生活中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小事困扰。

    而且,正如你所说,每个人的相遇,都是因为上天精心地安排。

    如果是注定要在一起的人,他们真的不会因为什么而分开。

    除非是不爱了。

    奇怪的是,我竟然有些被触动。

    他那样的人,还真的,像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们都被第一印象蒙蔽了。

    有的人,果然第一眼不行,等仔细观察推磨后,发现人家,确实比想象中的要好很多很多。”

    两人一路往教学楼走去。

    路上石阶层层叠叠,极富美感。

    石梯旁边还有一个碧绿的湖泊,从上游到下楼,足足延绵了上千米。

    湖泊旁边,尽是浸绿的草坪,偶而设了座位,长长的木椅足纳四五人坐。

    踩着细碎的步子往前继续走,右边有一个小山丘,通过石梯上去,高高的,却不陡峭。

    上面坐落了一座古朴的尖亭,采用了上好的美木和大理石搭成,用来在雨天避雨,在热天遮阴,再合适不过。

    他的视线一直胶在她的脸上,不在前方。

    “小心!你这个傻蛋!走路都不看路的是吧?是想要这样摔下去,直接来个毁容?

    本来就只有脸面可以瞧一瞧,这下连脸面都没了,是要准备打一辈子光棍?”

第一百六十章 绝世美卷引人目

    不知是踩到了什么东西,他的身体急速往前倾去。

    眼看就要坠到地上,她的手快速伸出,接住了他的腰,拽着他站直,嘴上却是不无抱怨。

    “额……这是意外!意外!你不要这样说,我除了脸,全身还有好多地方都是拿得出去见人的,千万不要小看我。

    慕大傻,你老是看不到我其他的长处,你肯定是被芭蕉蒙了眼,被猪油蒙了心。

    要不然,怎么会每次都要忽视我这全身的魅力呢?”

    “你有个鬼的魅力啊?你全身上下就没有什么看头,哪里还说什么魅力?

    我看,肯定是刚才砸在你头上那个雪球把你的脑子砸坏了,所以没有丝毫判断事实的能力了。

    我是怀疑,要是继续让你说话,怕是又要蹦出什么虎狼之词,贻笑大方了!”

    她放开他,又面无表情地往前踏步而去。

    入眼的湖水碧绿悠然,复古的桥梁架起了一条唯美大道,连接了两旁的道路。

    走下楼梯,微风拂来,空气里除了寒冷的润意,还夹杂了绿草的香味和湖水的舒适。

    大雪覆盖,依旧掩盖不了它留下的残香。

    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潜意识的认为和想法,还是不可否认,它真的还在。

    “切切!你每次都这样说,能不能看到我的长处啊?

    你这叫一叶障目,或者压根是内心作祟,就是见不得我比你优秀百倍千倍,长得又比你好看,所以出于羡慕嫉妒恨,才那样说的。

    慕檀涴啊!你真是好深的算计。

    我向来不和你做口舌之斗,今天终于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让你也睁大眼睛瞧瞧,我还有一项不容忽视的优点,那就是巧舌如簧,出口成章,文化底蕴丰厚,是一个有涵养的人!”

    他站在原地呆了呆,弯唇傻傻地笑了会儿,见前面的人已经走了没有等他的意思,忙收起内心的那点窃喜,假装没有什么异样地追上了她的脚步。

    几步甩开后面的人,她站在了桥中央,背着山水清风,望着水上偶尔堆积出的一片雪渍,拧唇静立,没有说话。

    眼眸落在被风吹起,起了微许波澜的水中央,思绪飘忽,眼神呆滞。

    像是不知终点,随意游荡的浮萍,翩然自在,又有种与世隔绝的孤独。

    不在夜深人静,却总是因为某个似曾相识的时刻,却总是因为某个眨眼的瞬间,脑袋里装上了不是很想接受的东西,让自己困顿难过。

    劝诫过,安慰过,挣扎过。

    可人就是,难以控制自己的心。

    我们不是什么圣母,不是什么观世音菩萨,也不是上帝,一举一动都真的能够达到精于算计的地步,去揣测自己,攻击自己。

    最可怕的是,那些外界所迎来的一切,我们皆是无能为力。

    “在想什么呢?你今天怎么有些不对?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要这样。

    看到我,难道就让你这么痛苦,这么生无可恋?

    我的慕檀涴陛下,求你不要,总是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很难看,我不喜欢啦!我要你陪我一起玩耍!”

    他站到她身旁,偏头注视着她的模样。

    黑色羽绒服包裹在她的身上,显得她有些娇小。

    可是那副躯壳里,装着的,似乎是一个久经世故的沧桑灵魂。

    她一直都给他两种奇怪背立的感觉,同时拥有安全感和不安定感的复杂感情结合。

    有时候,她明明就在自己面前,可他却觉得,她离自己很远很远,远到,目力所及,心距无边。

    人人都渴盼自己内心欢喜的人,心里眼里能有自己一分一毫的位置。

    可是后来,那种缺失的情感尤为泛滥,总是在妄想,想要更多,想要真正把那个人,变成自己真正的人,锁在自己身边,哪儿也不要去。

    拥有身体的同时,又想去探索她的灵魂,想要更多,越发的贪婪。

    那种触得到却摸不着的情况实属无奈又焦心,从而又让自己疯狂,失去理智。

    然而,等清醒过来回头想的时候,又觉得自己做得实在是过分。

    如果是真的爱一个人,便是喜她所喜,忧她所忧,需要默默的陪伴,时间的考验。

    方能证明,你是否是真心地爱她,还是一时兴起,或是所谓的错觉,误会。

    喜欢了,就是喜欢了,不需要多余的解释。

    敢正视自己的心,才算离成熟的喜欢更近一步。

    少时不知欢喜为何物,此时她站在身侧,不管内心装的,是不是他这个人,都不大重要了。

    他知她有绵长的故事,可是他一直喜欢她,陪伴身侧,那就够了。

    满心的喜欢为之心动,满心的泪水曾为其抛,满眼的风景皆是她所创,满嘴的花言巧语胡言乱语为她所有,这般,便足够。

    终有一日,她总会看到自己的存在。

    无所谓风月长久,但求,陪你白头到老的人,是我。

    如今,他敢想的,就只有这里了。

    实在不想说话,她在心底徘徊了许久,等那抹难捱的情绪缓缓散去,过了许久后,才道:“真的很难看吗?”

    煞有其事地加重语气,一脸严肃,他点头道:“是的,很难看!”

    她终于是回头看向了他,认真地疑问:“有……有多难看?”

    他晃着头,低头想了好久,在她以为会是什么超级有水平的回答时,却听见他抬头说道:“毕生所见,最难入眼,一见就要长针眼。”

    “去你的,会不会说话的?”

    心底堵着的东西不知怎么就消失了。

    她抬脚一踹,他好像早有预料,直接跑向桥头,高喊:

    “上课了!上课时间到了!同学们,请迅速回到教室,准备上课!”

    学着幼时广播里所放的乐调,他嘻嘻哈哈地向前跑去,笑意辗转弥漫了整条路径。

    “站住,你这个天杀的!”

    一路追赶着他往教室奔去。

    幸运的是,在他快要跑进自己教室的最后关头,被她拽着踩了两脚,疼得他差不多要哭爹喊娘,才卸去了心头怨气。

    当然,她下手也很有分寸,不会让他残疾的。

    快要下课时,天上竟然下起了大雪,鹅毛似的块状物体从天上徐徐落下,在空中轻沿慢转,浮在心头许久,萦绕在眼波中缓缓张扬,终于在视线里坠到了地上。

    忽然有些莫名的伤感,就像在感受情绪的失落退散,像是在犹豫徘徊疑惑,游走不定。

    心脏微微抽痛,看不清方向的时候,总是觉得眼前一切沉昏不定,如同一场噩梦。

    思路很是清晰,偏偏是这种清醒的认知,才越发让心灵觉得不安宁充斥冷然。

    目光流转,逐渐模糊。

    再是明亮之时,深色的墨瞳里,倒映出一个斜斜倚在高大粗干树旁的身影。

    小腿卷曲,勾在另一只腿身侧,嘴角微拉,扬起明显的笑容。

    她习惯性地眨了眨眼,那人露齿笑,眯着眼睛,脸上尽是无邪和天真,又同时裹挟着几分邪魅狷狂,懒洋洋地将身上的重心搭在树上,气质从容暖和,一下子让她失了神。

    眼睛定在他半眯的眸子上,带着几抹复杂探测,又或许是什么也没有想,就这样望着他。

    外头的雪逐渐大了起来,一片片从他脸庞滑下,震得她双手发颤。

    有些调皮的雪花肆意地从枝丫间飘散飞舞,在他的肩膀上,脖子里,鼻头,面上,眼睛一侧,发间留念,波动了一池冬水漪,四处摇晃起伏。

    时间仿佛走到了某一刻,阳光正好温暖,从他的侧面洒下,他的半边脸掩映在阴影里,朝她回头一笑。

    眸子微醺,面容脱俗清雅,心房微动,春风拂面而过,掀起了他的睫毛稍许晃动,根根分明,额前碎发舞动,翩然演了一副绝世好卷。

    从远处看出,湖光山色,男子眉目如画,双唇懒散地勾起,清新悠然,带着一股脱于世俗的深旷自由,在那棵长久屹立不动的大树下,站成了雕像,一瞬,就成了永恒。

    正在愣神,就感觉到他张口无声念了几个字。

    她在心里暗笑,倒是猜出了他的话中意思。

    说的是:我好看,还是课好听?

    仿佛是被拥入了一个奇妙的世界,她微微扬唇,望着树下立着的人,半眯着眼,也无声回:“相比之下,还是课好听!”

    他不满地翘了唇,向她比了个中指,回:“伪君子!明显嫉妒!”

    她勾了手指,转而瞥了一眼讲台,见上面的人没注意到这里,才安心,又对着窗外的人大大地翻了个白眼,徐徐说:

    “不存在的。我这么帅气的人,跟你比,就是降低了档次。你就是一脑残,没有什么能力和魅力和我比!”

    许是她说的有点多,他没有反应过来,脸上霎时露出了十分困惑的表情,竖起了耳朵,又继续问:

    “你说什么?”

    她无语地摇了头,垂眸盯向了课本。

    令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人竟在那里大喊:“慕檀涴,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清,你再说一遍!”

    顿时,前面的同学齐齐转头过来。

    这是两个班一起上的专业课。经过两年多的学习,很多人还是认识了的。

    许濛,叶沿等人也跟着转头,齐刷刷地注视着她。

    讲台上的老师将视线移向站在窗外那棵树旁的人,扫了几秒,继而看向了她,含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淡然地瞅着时间表,表面无波澜,内心却在数着离下课的时间。

    这种尴尬的气氛不过维持一两秒,就随着那声下课铃的响起,尽数湮灭。

    他们迅速回头过去,急急收拾东西。

    讲台的人顿了几秒,也从她身上收回目光,开始走回讲桌整理自己的资料。

    低头松了口气,她瞪向树边已经得逞笑得开了花的人,不禁气怒。

    急匆匆地把书本塞进了书包里,给那三人打了个招呼,阿涴便快步出了教室。

    一出教学楼,面前的大学纷纷扬扬洒下,似是要让大地的每个角落都沾上他的印记,证明他确实来过,而且是惊天动地地存在过。

    撑开了伞,她冲入了雪海里,朝左边跑去。

    他的模样终于出现在眼里。

    眼里是人群的熙攘来往,草坪上又加厚了一层雪堆。

    她走上去,鞋子与积雪摩擦发出了“嚓嚓嚓”的声响。

    目光里映现的是那个人的身影,忽然有种单薄的错觉。

    她停住了脚步,眼神胶在他一直含笑的眸光里,深深震了震。

    双腿像是被什么固定住一样,怎么也迈不出去了。

    她伸手揉了揉眼睛,又缓缓抽了手,喘不过气。

    心间忽地溢起一阵酸涩的情感。

    扬唇轻笑一声,他见她还是不动,像是魔怔了似的,他只得在心头叹了一气,默默地移出步子,往她走去。

    身旁不时有人走过,他好像没有看到一样,眼里唯一所见,便是她呆愣的身影。

    缓缓踏至她面前,他拿过她手里的伞,她自然而然地松了手。

    在她鼻头上轻点了一下,他又放手在她头发上捣乱,嘲笑说:

    “怎么了?刚才从教室里出来的时候,还是气势汹汹的神色。

    现在怎么成了一个傻子了?说,这中间的过程你是经历了什么?难道是什么生死游戏?”

第一百六十一章 春天到了

    她终于是回应过来。

    余光里,人群来回,在他们身上打转。

    她低头看着他的脚尖,哑着声音道:“你刚才,让我出丑了。”

    一种陈述的语气,没有什么表情地说了出来,他却听出了一点委屈。

    无奈应她:“什么出丑?我这不是在增加你的知名度吗?

    看看你,刚才一脸淡定的样子,让我一度怀疑,是不是世界末日到了,你还能那样的淡定?

    这是你慕檀涴独一无二掩饰尴尬的方式,极度帅气,过于优秀!

    你是我曲深见过的,最是了不起的人。

    也可能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的人,所以呢,是不是我在帮你?”

    拽开他的手,她抬了头,在他脸上扫了几个来回。

    慢慢拿出掌心,在他的脸角顿了顿,还是夹走了他发丝上的一抹晶莹,恢复了往常模样,淡淡转移了话题:

    “下课比较早,怎么又到那棵树下等了?等也好,但是怎么不打伞呢?

    这里的冬天,虽然没有些地方的寒冷,但总归,是很容易感冒的。

    你身子骨太弱了,动不动就会感冒,要是真的病了,你就得在家里躺几天了。

    在快要毕业的关头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珍贵无比的。

    你说,你怎么能让自己生病,是不是?”

    他抬唇,微笑:“是啊!你这么担心我,我当然要接受了。

    下次还是提前下课,我就去蹲在你们教室的墙角,等着你。

    要是你可怜我的话,不妨让我在秘密进行的情况下,偷偷进教室,坐在你旁边等你。”

    “你要是能蹲墙角,我是十足十地赞成!”她才不相信他的鬼话。

    当然,在不久的几天,她确实看到了那一幕。

    有些惊世骇俗,前所未见,惊人扰神。

    他真的蹲在了墙角。

    自此,她还是觉得站在树下比较适合他。毕竟,那儿不损形象。

    他还真是想做什么,就付诸行动,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行为是否符合一个成年人的……

    这两天大雪弥漫,为了安全,还是没有骑摩托回去了,只得改换乘公交。

    走去公交车站的路上,她踢了踢脚下被人遗落的雪团,就听他说道:

    “我们俩要不要不打伞了?看前面那对情侣,人家也没有打伞。我忽然想到他们常说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依照雪的掉落速度,我们很有可能像前面那对情侣一样,走着走着,就白了头。

    是不是很有道理,又很有意境?”

    她仰头,将手插在口袋里,在里面动了动,漫不经心地说:

    “很有意境个鬼!和你白头到老?那我还不如一脚伸进黄河,淹死得了,不用在这里演了。这么虚假的话,你也能当真?

    你不知道,这样走过去,不是白了头,而是到了头。

    春天快来了,你说,离绿色还远吗?”

    “没情趣!”

    他偏头看向别处,心里多了几分不满。她同样撇过头,不看他。

    “哼!还真是个未经人事的孩子。这样虚幻的传说,想想就好了。

    我看过很多想要这样白头到老的人,可是没过多久,还不是分道扬镳了!

    就算日日对你关心备至,许诺此生不离的人,还是会在某一个云淡风轻的日子,悄悄地离你而去。

    唉!果然是小孩子,就是这么单纯!

    想当年,我还年幼的时候,确实也做过这样的美梦。后来,梦醒了,就觉得自己真的很荒唐!

    当然,荒唐过后,还是要回归现实的。”

    “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脚下一滑,不知踩到了什么,头上飞下寸寸白,她歪头一看,就听到他“啊”的一声,摔倒了地上。

    她先是一愣,接着就是反应过来的大笑。

    望着地上那块西瓜皮,她实在是忍不住,笑疼了肚子:“哈哈哈,你……你运气未免也太差了吧?

    本来下雪地上已经很滑了,这一片还结了冰,谁知道,别人还搞了一块西瓜皮在这里。

    如果你踩到还没有摔到,那真是见了鬼了。

    可是,我还是觉得好搞笑。

    你为什么不看路……哈哈哈……你真是……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你了。

    真够弱智的。

    看来,你还是不适合在我们面前耍酷,就不应该有什么小脾气了。

    哈哈哈……我不想笑,我真的,不想……哈哈哈……

    但是,我实在是……实在是……有些忍不住啊!

    哈哈哈哈哈哈……天要收你,我也没办法……哈哈……”

    “你还笑我?都不拉我起来?你平时反应不是挺快的吗?怎么今天就不行了?

    我看你就是故意让我摔的,故意想让我出丑。”

    结结实实摔下,砸到的地方还真有些疼,他索性坐着,不起身,手上的伞也直接扔了出去,管它受不受冷落,在地上生闷气。

    “唉,我不笑了……哈哈……”

    她伸手捂住嘴,笑意从眼间溢出,还笑出了眼泪,腮帮子疼,肚子也别扭。

    见他还是坐在冰上,她敛了敛情绪,终于冷静了。

    “额……我错了。不笑了,你快起来了,地上凉,小心感冒。

    要真是生病了,我可是不管你的。

    别给我每次都搞那种一生病就要让我陪你去弄个房间照顾你。

    我没钱哈!书店的工资不够我挥霍,嗯,然后呢,我要节省!”

    “不起来!我就坐在这里不起来了。谁叫你刚才笑得那么大声?

    没看到那边过去的几个人吗?他们都在笑我了,我不开心。

    我就是要生病,我就是要去外面住。反正就是不起来!”

    他直接赖在地上,嘟嘴生气。

    本来是好不容易止住的笑意差点又要涌上来。

    感觉到腮帮子间的疼痛,阿涴咬了牙,冷静了会儿,才直接伸手去拉他。

    不曾想,那坐在地上的人忽然转头盯着她的眼睛,里面露了几分狡黠的光芒。

    她的手被他一把抓住,小腿后面突然被他伸脚勾住,两处一用力,她就朝他面前倒去。

    “曲深!”

    “哼,要摔就一起摔,谁叫你刚才见死不救!”

    幸好他没有让开,多了一个肉垫子,才没有让自己摔得狼狈。

    她想锤他一顿,恰恰被他拽住了手。

    她只得威胁:“你是胆子肥了是吧?竟然敢算计我?信不信,明天让你下不了床?”

    “后天也下不了床也行!”

    他弯唇笑,一脸的有恃无恐。

    眯了眯眼,她冷冷一笑,“要不让你一辈子都下不了床?”

    他竟然思索了几秒,认真地回答:“好像,很有诱惑力的样子。”

    “是吗?”她逼问。

    他还是有恃无恐,不怕死地应:“是的,一万个是的。无数个是的,反正就是的,准没跑了。”

    “呵呵,这可是,你逼我的……”

    “啊……啊……你住嘴……我错了!我错了!小涴,我错了!啊……”

    下巴处传来阵阵痛意,让他大声喊了起来,经久不息。

    等她松开嘴的时候,那里已经是几片牙印了。

    ……

    ***

    春天到了,春风十里,花开百里,绿茵千里,温暖万里。

    许久未动的身子骨也在春日的到来里,渐渐步入了柳叶盎然。

    在这个快要临近毕业的日子,有的人沉迷春色,不可自拔。

    有的人沉浸过去,不肯走出。

    春风又绿江南岸。

    杨柳依依,暖阳轻照,笑意倾城。坐在桥边,远处人来人往的景色与这里的寂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躺在阿涴的腿上,惬意地打了个哈欠,眸子迷蒙,慵懒地说道:

    “涴啊,这春天来了就是好啊!连睡觉的兴致都来了许多,我再也不用担心因为冷而失眠了。”

    她端着一本漫画,目光在画面字迹脚浏览,淡淡回应他:“是啊!春天到了,老公猪该有点那个意思了,你也是!”

    “唉!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跟那东西,咋能比到一处?

    你低头看看我这魅力容颜,一眼就能让你倾倒,春心萌动,怎么扯得上那个东西,太没眼力见了!”

    他低低叹了口气。

    看不到她的脸,只能通过那本漫画书,隐隐约约瞥到她的下颚。

    忽然感觉到背部有些发麻。

    或许是躺了许久的缘故,他缓缓挪了挪身体,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听她冷哼,他敞眸一笑,又继续道:

    “你这本漫画都看了大半了,多不过是一本娱乐的书籍,难道会比我这个活生生的人好看?

    我刚才看那一眼,发现我自己,比男主角帅了N多倍。

    他是,要眼睛没眼睛,要鼻子没鼻子,要脸没脸,要身材没身材,要才华没才华。

    不像我,脸蛋帅气不说,身材又是一级棒。

    腹肌啊……人鱼线啊!还有才华,G城的男人,哪个有我这样全能?

    你怕是看瞎眼,也是寻不到我这样的人了。正所谓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她“切”了声,稍稍移动书本瞥了他一眼,又放了回来,明显不信回他:

    “大白天的,做梦不好吧?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白日梦?

    你这样自恋?雷公公知道吗?会不会砰地一下,让你现了原型?

    看瞎眼确实都找不到你这样的,毕竟真是假的一批。打着灯笼找不着,那我开着手电筒就找得着了。”

    “你不损我会死呀?慕檀涴,你就是毒舌大王。从今以后,我要拜你为师,不做朋友了。

    请求你交给我万千怼人的秘密,祝我早日修成正果。”

    他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望着漫画的封面。

    实在觉得碍眼,他挥手将书打开,看着她,方才觉得一切皆好。

    “作死吗?你这是睡醒了,不让我看书了是吧?你真是我大爷?

    大爷这脾气,能不能改改?

    我都不打扰你睡觉,还免费用我最高贵的腿做大爷你的枕头,您就不能高抬贵手,让我静心看会儿书?

    虽然它是娱乐,但老子喜欢,不得劲?还是不成?”她又拿回漫画书,遮住了他的脸。

    “唉!我想看到你不行吗?对我这张这么好看的脸,你就没有一点点想法?

    哪怕是多看几秒也行啊!贴吧里不是夸老子长得帅吗?怎么在你这儿,老子连空气都不如了?”

    颇怀质疑,他没有再推开漫画书,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下巴。

    睡觉也睡够了,边上风景又是十分地好,总是想要做些什么,才觉得春光没有被辜负。

    像这种平静的生活,是需要一些新意,才能活出不一样的情趣。

    “我说大哥,你要是能做空气那就好了。事实说明,在某些方面的作用,人确实不如空气。

    又何况,是这样的你。你不仅不如它,你还在消耗它。这是你的荣幸,是它的悲哀。”

    她又看向刚才瞥到的地方,随意观览下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 意外溺水

    “不,应该说它能让本大爷活下去,是它的荣幸。我可是宇宙无敌美少年,超级帅气,超级六六六,怎么能是悲哀呢?”他揉了揉她的腿,辩驳。

    “呵呵!”冷笑两声,她又认真看起了剧情。

    如今这种谈话和浏览同时进行的模式,倒也不失为一种考验。

    “你……算了。我也不打算说这个了。我现在有个很好的建议,不知道你有兴趣听没有?”

    觉察刚才的话题没有尽头了,他又开始了另一盘的算计。

    她下意识地道:“少废话,爱说不说,不说算了!”

    他连忙扯住她的衣袖,略带稚气地说:“别嘛!我说,我说!

    你看啊,春天到了,万物复苏,春意盎然,生机勃勃,天地恢复了一片绿油油。

    春天是一个繁殖的季节,也是一个代表着很多美好意义的季节。

    但是G城这天吧,怎么说呢?就是有点儿没意思,老是这样热……新生的开始,又是一轮……”

    “滚!废话多,说重点。”她不耐烦地打断他。

    他住了嘴,又扯开她的书,在她带着几分冷意的脸上流连,最后盯着她的眼睛直直说道:

    “你看,天气这么热,要不,我们去游泳吧?那边不是有一个泳池吗?听说挺大的,今天是周一,也没什么人。

    咱俩现在也没什么事,刚好去玩一会儿,然后等会儿直接回家得了。

    我现在感觉全身出汗,难受得紧。你也应该很想去体验那种感觉吧?

    你可是和我说过,小时候,在夏天,还是会去河里洗澡的。

    我没有那个机会去试,今天你就陪我一起玩玩好不好?

    为了表示我的诚意,从现在起,你今天之内的所有开销,都是我包了。

    小爷我请客,不要你一分钱,你只管享受生活就好!”

    她愣了愣,没有将书扯回来。这家伙,记性还挺好的,连这都记得,她当时也只是随意一口带过,没怎么想,他竟然还会记得那档子事。

    幼时,那条河确实是一处可以解忧的地方。

    夏日总是清澈无比,皆是汪汪清泉,全部都泛着蓝色的光泽,与天同色。

    孩童时候,尚且不懂什么是安全,只是觉得热时,便往河中一趴,散热散忧愁,是当时解暑的最佳良方。

    无聊的时候,心烦的时候,困觉的时候……

    很多时间,都会去躺在河间的青色大石板上,聆听耳旁哗啦啦的水声。

    内心也会跟着它的节奏,平静下来。想起书中的桃花源,还真有种真正的与世隔绝的感觉,想必大抵是书中所说的那样了。

    春日到来,有满地的花树开放。

    整个村里,从山上望下,就是一片花海。除去某些原因,它真的能称得上是个世外桃源了。

    年轻的时候习惯于那样的地方,便觉得眼前之景有时不过如此。

    可是到了某个年纪,回头去想,会发现那些都是人生中不可磨灭的财富。

    但凡当时享受一些,豁达开朗些,就不会让后来想起时,觉得满身是遗憾,觉得时光是虚度,韶华早不在。

    她垂眸看了看他飘逸的刘海,伸手为他理顺,在他期盼的目光下,顿了很久,才是说道:

    “好啊!开销算你头上。

    这时,我不得不要感叹一句,虽然是你出钱,但是,却是我管账,你说这邪乎不邪乎?

    老子自己没钱,只能帮别人管钱。话说,我深觉我出了很大的力,所以呢,你得给我工钱。

    比如说一星期多少,一月多少什么的……

    毕竟,我这样优秀的一个人,将来要是出人头地了,还是为你管过账的人,说出去也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对吧?”

    “有道理!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他附和,享受地眯了眯眼睛,“价钱你就看着办,市场价应该是稳的。

    如果还想要多一点,也是可以的。你开心拿多少,就拿多少。”

    “那我要是让你倾家荡产呢?”她追问,脸上没什么变化,眸子里却多了几分认真严肃。

    他想也没想,直接张口道:“倾家荡产就倾家荡产呗,没什么大不了的。

    若我倾家荡产皆是因你而起,那我这辈子,就由你养活好了。

    因为啊,这个世界像你这样睿智的女人已经不多了,就算是破产了,我还是笃定,你能收养我的。

    你这么善良,肯定不忍心让我露宿街头,被人劫色。”

    “睿智和善良不属意我,属意我的,只有愚昧和蛇蝎心肠。如果你真的抱着那种心思,明显是信错了人。

    将来,你会后悔的。再说,倾家荡产这种事,不是我一个小女子决定的。

    你呢,不会因为我而破产,你会很好地过完一生,顺风顺水,万事大吉!”

    她抚了抚额,轻声细语。

    身侧杨柳浮动,长须飘荡,引得环境越发柔和。

    湖面随风漾起的波纹一圈圈向外延伸,运动到最后,许是精疲力竭了,徐徐停了下来。

    “好吧!那……我们赶紧去游泳吧!坐在这里实属无聊了,需要找点新鲜的乐子来赏玩。

    你还没有和我一起玩过那东西,想来,不知道你的技术怎样。”

    他微微抬头,就着她的身体起了身,反观她的面孔,夹杂着几分戏笑。

    她刚要起来,却感觉到腿脚发软,麻木了,仿佛是被电流击中一样,一阵阵的热麻从腿间穿梭,站不起来。

    本是微起的身体差点又要跌下去,幸好被他拉住,才没有砸到地上。

    他猛地伸手抱起她,不由分说:“看在你平时对我还不错的份上,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委屈自己一下,把你送到游泳池。

    怎么样,这服务还算周到吗?”

    她动了动身体,将书塞到包里,抱在身边,也懒得走,无所谓地道:

    “好!劳烦我们的大爷了!大爷,走吧!我要躲在你怀里,蒙着脸,避免让别人看见。

    不然,我这一世英名,就毁了。其实啊,你是可以让我再冷静一会儿,我就有再奔跑的机会了。

    但是呢,有这么一个免费的劳力,不用也白不用,索性勉强凑合,当做是对自己的犒劳了,也可以算做是,我为你管账的酬劳了。”

    “有何不可?”他溢开唇角,笑着应。

    “那快走吧!我没脸见人!”缩在他怀里,她靠着他的心口,闭上眼休息。

    轻声一笑,他迈开步子,朝几百米远的游泳馆走去。

    到了店门口,她悄悄探头扫了一眼,发现周围没什么人,嘴里道:“松开吧!我要下来!”

    他弯身放她站在地上,才直起身,半笑着说:

    “怎么样?有人服务的感觉是不是很棒?要是以后都由我免费为您提供贴心的服务,不知道客人满不满意?”

    “满意!何止是满意!简直是非常满意!不过呢,以后的服务,还是免了吧!

    要不是昨晚老子没怎么睡够,刚才又因为脚麻走不动,这种搞笑矫情的操?

    作,压根儿不会发生在我身上。想来还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了!”

    她抖了抖腿,将包往背上一甩,踏进了馆内。

    他连忙跟上,嘴里说:“唉!你是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这样粗鲁?”

    “你第一天认识我?”她冷哼,“兔兔这么可爱,你怎么可以吃兔兔?你怎么可以吃兔兔呢?简直没有人性!”

    “哈哈!”连连笑了几声,两人步入室内。

    换了泳衣后,一起走到游泳池边。水底一片澄澈通明,点缀着蓝色的梦幻清新的色调,好看极了。

    她坐在了水边,看着站在身边的他说:“今天是周一,难怪人那么少。我们来的,可真是时候。

    怎么样,要不要给爷表演一个?你应该不是什么旱鸭子之类的吧?”

    “那怎么会?”他撇头望向水中的深幽,莫名地闪了闪眼眸,反是说:

    “按道理,应该是你给爷表演才对。我不知道里面的温度怎么样,你先下去给我试试温度吧!”

    “试温度?给你?你以为我真是你奴隶是吗?

    要下自己下,我先在这里玩一下水,等一下还要做个什么运动啥的,要不然,身体抽筋了就有的受了。

    你说,要是一不小心,嗝屁了,明天的早间头条就是,G城某游泳馆淹死了一位即将毕业的大四学生之类的,又是媒体一阵捕风捉影,把我写得多么落魄脑残的话,那我的一世英名就真的付诸东流了。”

    顶着一种疑惑探究的态度,她伸脚进了池内。

    果然跟想象中的感觉差不多,柔和温暖,在脚边围绕晃动,磋磨着脚心,减去了不少乏累感。

    背后却忽然伸来一双手,在她正沉迷享受的时候,猛地一推,她的身体就往水里扑去。

    “噗通……”

    率先是脸庞浸在水里而后,整个身子失去支靠,砸在水中,激起浪花飞腾,他猛地跳了脚,躲开溅起的水花。

    只是闪避的动作太慢,还是没能及时错过洒得极远的水花。

    化作残余的卷浪,断断续续地淋到他身上。要不是用袖子挡住脸,怕是也不能将面容得以保全。

    “哈哈!怎么样?水里的温度怎么样?”他嘻嘻笑了起来,捧腹大笑。

    沉在水里的人屏住呼吸,往水底奔去。心里在恨恨地咒骂:靠,这是被坑了吗?

    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竟然还敢推她?看来是惯着了,他才能这样肆无忌惮。

    是时候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了!

    压着身体向水底爬去,她闭上了眼睛。

    水花再不袭来,阿深走到了泳池台边。

    刚才不知道怎么的,手像是不受控制地,出去把她推了下去。

    现在想起来,只觉得自己真是弱智。这样她很容易生气的,要是严重的话,肯定又想几天不理他。

    他这是给自己挖坑跳,自己还傻傻地掉进了自己设的陷阱里,真是蠢透了。

    抬眼瞥向水里的身影。

    她渐渐往下降去,身体却一动不动,好像是定住了似的。

    会不会出什么事了?难道是刚才下手重了,溺水了,她晕过去了?

    心头一阵慌乱,顾不得想太多,他抬脚就跳入了水中,朝着那道已经落到水底的人游去。

    快要到面前时,那个人还是没有动作。

    他游到她的侧面,正要将她拉出去,原本不动的人忽然抬起了头,睁开眼,阴森森地瞥着他。

    那双干净好看的眸子里盛了流光溢彩,又从其中转出一抹阴险的笑,继而在他呆愣惊讶的眸光里,抬脚往他踹来。

    他是丝毫没有防备。

    等到想要逃离的时候,腿上已经袭来了攻击。

    那股力道不是重的骇人却足以让他乱了阵脚,重心不稳,不受控制地往后坠去。

    嘴里不自觉地吐出了几个气泡,灌入了水。

    他想要咳嗽,伴随着更多的池水涌入,他拧了拧眉头,赶紧闭上了嘴。

    可是,刚才所经历的一切,他的气息早就不稳。

    面色涨红,垂向了地上。

    嘴角又溢出气泡,他闭上眼,皱紧了眉头。

    心里想着正要往上翻,可待有动作,腿间一阵发麻,使不上力气。

    他微微叹了口气,暗惊:

    这都是什么事儿?怎么倒霉的时候,什么事都能遇上?早不抽筋晚不抽筋,偏偏是这时候?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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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藏在时光里的故人万千烟火是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万千烟火是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万千烟火是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