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嫁
云商国云帝三十三年冬,为了向强大的齐国靠拢,得到齐国的庇护不惜向齐国献上自己的公主。同时,云商还献上边城两座,金银上万作为贡品送给了当世最强大的齐国。
时值寒冬,云商的天空下着鹅毛大雪,都城云城已经被漫天的雪花包围。云城的百姓对于献城一无所知,只知道今天的云商一位公主要嫁到齐国去,这对于云城的百姓来说是一件喜事。
大多数人都会认为如果能够得到强大的齐国的庇护,那么老百姓就会过上和平的日子,对于寄人篱下的现象毫不在意。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雪,行人踏在雪地上发出嘎嘎嘎的声音,云城人在欢呼在期待着公主出嫁的队伍。
“婉儿,外面的雪是不是越下越大了?”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平和得没有一丝波澜,就如同外面静静的落雪。
这是一个房间,房间的壁炉里生着火,屋里很暖和让人想沉沉的睡去。可是,这个房间里却开始传来了慌乱的脚步声,他们在忙碌着帮说话的女子收拾嫁妆行李。
在房屋的中间,柔软的床榻上坐着一个身披白敞的女子,她的脸色沉静如水。一双眼中像注入了两股清泉,干净而透亮,她的双目看着炉鼎中闪烁跳跃的火苗。
她一直就那样坐着,双手叠在膝盖上,远看就像一尊菩萨的雕像坐在那里与世无争。只是她的心中却一点也不能平静,记忆深处总是浮现那样一幅场景,三个月前突然被皇上半夜接见的情景。
数月前……
“皇上驾到!”四个字将沉睡中的自己惊醒过来,醒来时出了一身汗,那可能是源于自己还做了一场梦。
穿上衣服从床上下来,长发披散在纤细的后背上,她纤足外露踏着莲步打开了房门。首先看见的便是皇帝身边的高公公,他手拿拂尘,一双小眼注视着自己。
“落雪姑娘不用行礼节了,皇上您请进!”身后,年迈的皇帝走了进来,皇帝在位已经三十三年了。他在云商称帝时已经三十岁,如今六十四岁了,看着皇帝蹒跚的步伐落雪隐隐浮起一丝凄凉之感。
落雪扶着年迈的皇帝坐下,并亲自为皇帝奉上了一杯热茶,落雪的茶艺在宫中那是十分出名的。这个皇帝自来对这个宫女异常偏爱,每天都想喝上她泡的茶,但是宫中事情实在太多连皇帝也对落雪的茶无福消受。
皇帝接过落雪的茶,贪婪的闻着茶的香气,过了很久才喝了一小口并称赞道:“世间只知有强齐,却不知我云商有女落雪茶艺一绝,容颜倾世。”
面对皇帝的夸奖,落雪素净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红晕,落雪在身后帮皇帝捶着肩膀。
“好了,我老了,今日我来是想看看你这个女儿。”听到皇帝的话,落雪的身躯一颤,整个人僵住了。
“落雪听诏!”高公公小声的念了出来,诏书上的内容落雪根本没有完全听进去,她记得最清楚的也不过“昭平公主”四个字。
从今日起自己就成了云商国的公主了,且在次日要搬入长信宫住,过了很久落雪才跪下接过了诏书并谢恩。只是,她心中隐隐浮现出一丝不安,一切都源于那个令人恐怖的梦境。
雪落十里,寂静无声,落雪一个人走在旷野之中赤着双足。双脚陷入厚重的雪中,每走一步都像是踩过刀山火海,鲜血染红了走过的路。不远处,一群又高又大的大黑狗挡住了她的去路,龇牙咧嘴目露凶光。
“婉儿!”落雪惊叫了一声。
“公主,您叫我?”婉儿此时正在收拾东西,被落雪的呼唤声惊了一下,她放下手上的一叠衣服走向了落雪。
落雪自己也被自己吓了一跳,自己明明是醒着的,思绪却莫名其妙的回到了过去回到了梦里。落雪的双手轻轻的颤抖了几下,整个人像被泼了一盆冷水突然清醒,她站起身来扫视了一圈房间。
“行了大家,不必要的都别带上了,带过去自己也不一定能够用得上。”落雪缓缓的说着,她自己也去看看哪些能够带走,哪些可以留下。如果不要的,可以给别人,由普通宫女成了公主一时难以适应。
不过,时至今日落雪也算明白了,成为公主似乎早有预谋不是无缘无故。
“公主殿下,林大人说他怕难过,不愿见您最后一面。”一个小姑娘有些难过的看着落雪,落雪轻叹一声,罢了。
山盟海誓又如何,依然抵不过家国田园么,一道圣旨自己就要离开家园嫁给一个虽未谋面的男人。嫁给当今世上最年轻有为权利最大的男人,齐国的大王,一个令他国闻风丧胆的男人。
“恩,收拾的差不多了就出发,只愿外面的雪会越来越小。”落雪看着门外飞舞的雪花,这雪哪里像是要变小,老天恨不能将所有的雪都撒向人间将整个人世间都淹没的样子。
老皇帝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风雪之中,他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落雪赶紧扶着他的双臂。
“父皇,您怎么来了,风雪这么大?”落雪问道。
“我怎么能不来看你呢,这一别父皇只怕再也看不到你了,你会怪父皇吗?”老皇帝握着落雪的手,如果可以的话,他是不愿意将落雪送出去的。
“不怨,作为您的女儿当然是心系苍生,苍生有福便是我落雪之福。”落雪挤出一个笑容,看上去像是真的很开心的样子,可是老皇帝知道她心中是怎样的。
或许,很多事情也许只有落雪可以做到,除了她无人可以做到。
“父皇,女儿该走了,您保重龙体!”落雪看着眼前这个不是父亲的父亲,心中依然有着暖意的,都说王权无情不过落雪不在乎。
落雪松开了皇帝的手钻进了早已经准备好的马车,随亲的队伍浩浩荡荡,迎着风雪离开了皇宫。落雪掀开了帘子,她只是想再看心上人一眼而已,哪怕一眼都好。可是,当队伍消失在皇城,她也没能再看到那男人一眼。
“你的心上人走了,你是不是很不舍呢?”一个妩媚的声音响起,在一座灯火通明的房屋里,青纱帐中一片春色。
“世间女子哪比的上您长兰公主呢,我是喜欢您的呀,若不是如此我怎会力劝皇上将落雪送出去呢?”男人捏着女子的下巴,将自己的唇送上去,狠狠的吻了下去。
“好一个狠心的男人!”
外面岂止雪落十里,百里也不为过,漫天雪花乱舞。落雪不知道这趟刀山火海竟然是他一手所为,若知道,她的心是否也会碎成雪花一般随风狂舞?车队终于在风雪中渐渐变小,远远望去就像一群小黑狗在原野,最后消失在原野的尽头。
第二章 只是礼物
走到齐国花了三天的时间,这三天得时间落雪的心很复杂,她希望时间走慢一点。面对那个杀人如麻,每次战争都会将敌人的头颅别在腰间的齐王,谁敢说内心不是恐惧的?
有很多关于齐王的传说,都和残忍与战争有关,其实当落雪得知自己要被送到齐国去和亲的时候内心是崩塌的。她很想问为什么会是自己,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她只能将这一切归结于宿命。
“公主,眼前就是齐国的都城了,很快就要进皇宫了。”婉儿看着自己的主子,主子一脸的平静。
婉儿依然记得云城十里送公主的场景,百姓欢呼雀跃,他们将地上的雪花抛洒起来当做礼花为落雪送行。只有婉儿知道公主的内心,看似平静的主子心其实早就碎了,什么苍生之福便是主人之福于一个女人而言梦想太过遥远。
对于云商国十里送公主的场景,强齐对于云商的举动似乎完全不在意,齐国的都城无人知晓有别国的公主嫁过来。都邑一切如常,齐国的皇城巍峨大气,皇城外无一人前来迎接和亲队伍。
对于云商来说便是赤裸裸的羞辱,对于这个昭平公主来说,此刻她的人格和尊严早就被践踏殆尽。落雪的双手依然叠在一起,她并未掀开帘子向外望去,她只是隐约的听到一句“送入大王寝宫”几个字。
落雪的身躯一颤,她瞬间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恐惧、迷茫、呼吸也变得紧张起来,落雪的耳朵里只听见车轱辘压过青石板的声音。随从人员被安排到别处,婉儿扶着落雪下了马车,落雪一身红妆如血染过一般。
“你走吧,公主我领进去便是。”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说着,想必这是齐王身边的太监,落雪强忍着不让自己的身躯倒下去,踉跄着莲步被牵引着跨过了一道又一道台阶。
按照规矩,有别国的公主或者重要人物嫁给皇帝和太子为妃,事先都会在朝堂举朝野通报或迎接。哪怕和亲国是弱国小国,落雪的心中也知道了,齐国看不起云商的做法也完全不在意小小的云商。
命运,就掌握在齐王的手里,如果自己的出嫁换不来云商的和平这该是多么的讽刺!
落雪的头上顶着红盖头,她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一座温暖的大殿之中,透过红布能够窥见大殿之中灯火通明。领路的太监退了出去,落雪的呼吸愈发急促,手心也冒出了汗珠。
“皇后,你说这个云商的公主长什么样呢,本王倒是蛮期待。”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就像一把寒冰做的剑瞬间刺进了落雪的心脏,落雪的身子向后退了几步。
“大王,一代新人换旧人,我这皇后的宝座恐怕也快不保咯。”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回应着,然后便是一阵阵喘息之声。
“不管她是谁,本王对她没兴趣,我从不接受弱国的礼物。”齐王的声音充满了鄙视,一道劲风袭过,落雪头上的红盖头被风吹起落在了大理石的地面上。
“我从不接受弱国的礼物!”这句话一直在落雪的耳畔回荡,自己只是一个礼物,还是不被待见的礼物而已。
落雪的自尊心在进入皇城的那一刻便没了,但是她从未想到自己的自尊会被如此践踏,这令她羞愤也令她十分的无奈。自己毕竟只是王权手上的一颗棋子,棋子是没有自己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利,不过落雪的心中却说着“今日所受的一切,只要自己还活着,日后定会让他偿还。”
落雪真的没有闭上双眼,她就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两条水蛇尽情的狂舞,在她的眼前那根本就不是两个人是两条水蛇而已。只有这样,才能让落雪的内心平静下来,她内心同时也在嘲笑着这个齐王的疯狂和无耻。
“大王,她看的我好不自在,能不能让她滚出去呢?”那女人的手勾着齐王的脖子,一双媚眼斜视过来,落雪在这双眼中看到了欲望和一个女人不甘寂寞的心。
落雪不由得身躯一颤,那个噩梦再次浮现在自己的脑海,这个女人会不会就是其中一条凶恶的大黑狗呢?
“皇后这么美,有什么不自在的,好好配合本王。”男人的动作更加的狂野,落雪并未在皇后的脸上和眼里看到一丝羞涩,她看到的是骄傲,不屑和野心。
落雪就站在那里看着两人疯狂的表演,他果然是当今最厉害的男人,在战场上永远那么威武不屈。落雪静静的看着,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思绪也并未落在两个人的身上。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你,看看那云商的老皇帝派了怎样一个人来刺探我大齐军情呢?”冰冷无情的声音将落雪的思绪拉回来,她的下巴被眼前的男人狠狠的握住,落雪觉得自己的下巴就要脱臼一般。
落雪疼的脸都扭曲了,可是那个男人的力气实在太大,也没有放手的意思。
“大王,您捏疼我了。”落雪的声音有些痛苦的说着,齐王却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是在求我放手吗,求我,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齐王笑的如此疯狂,另一个疯狂的笑声来自床上那个女人,眼前的男人是一丝不挂的,他高挺的鼻梁离落雪近在咫尺。
这人浑身都透着危险的气息,令人心生恐惧。
落雪的心是那么倔强,她怎肯轻易求饶,她宁愿忍受痛苦也不愿意祈求别人的怜悯。她还不懂得在这个风云变幻的王权世界里,八面玲珑,能屈能伸是多么重要。
落雪的眼神很倔强,齐王气在心上,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是不怕他的?但是眼前的这个女人似乎并不惧怕她,他在她的眼中看到的是倔强和不屈,他恨不能扭下这个女人的脑袋。
“你认为你的自尊能够让你过得更好吗,别傻了,这只会让你粉身碎骨。”眼前的男人,阴柔冰冷的脸上出现了扭曲的表情,他生气了这让落雪的心得到了满足。
“大王,您捏疼我了。”落雪的双眼噙着泪水,努力不让它们掉下来,落雪告诉自己下巴断掉也不要求饶。
齐王的手终于从落雪的下巴落了下来,他转过身,身上是古铜色的肌肤和他白净阴柔的脸一点也不相称。齐王转过身指着屏风上的地图说道:“看到了吗,这是我一手打下的江山,任何人都妄想粉碎这座江山!”
齐王豪情万丈,双眼就像眼镜蛇的眼一样毒辣辣阴森森,落雪始终不明白自己于权利究竟有什么关系?
不过,自己的出嫁本身也不是单纯的,没有谁将一个公主嫁到别国是没有目的和要求的。
第三章 奇谈
落雪的双眼泪水未干,皇后的双眼也毒辣辣的看着那个素净如一尊菩萨的女子,她在看到这个女人第一眼的时候就不喜欢她。因为,这个女人的眼睛里,脸上看不到任何情欲。这和野心勃勃的自己形成巨大的反差,没有谁会喜欢这样的人,皇后甚至觉得自己的高傲在她的面前也不值一提。
她落泪的表情令女人也忍不住嫉妒起来,皇后恨得牙痒痒,她知道这样的女人迟早都会俘获一个男人的身心的。齐王就这样赤着身子旁若无人的在大殿走来走去,一会儿走到皇后那里,一会儿又走到落雪的面前。
这个人就是癫狂的王,自古只有疯子能够成就如此大业,落雪不知道和这个疯子相处会发生什么事情?她脑袋一片混乱,朱唇轻咬,此刻如临深渊。
“落雪,云商的命运就在你手上了,齐国的一切异常你都要记在心中啊!”这是皇帝对自己的嘱托,皇帝将国家的命运交在了自己的手上吗,落雪的思绪再次被无形的拉到了出嫁前皇帝和她说的话。
“现在众多国家之中,你云商虽然国小,却是最难啃的一块骨头。那个老鬼突然肯献城,还用美人计来刺探我大齐情报,本王不会随你所愿的。”齐王恶狠狠地瞪着落雪,落雪的眼前突然一花,她竟然被齐王狠狠的甩了一耳光。
落雪身子瞬间向地上栽倒下去,白净的脸上多了一个巴掌印,她刚刚轻咬着的朱唇也被牙齿咬破鲜血直流。她并未想到这一出,来的这么突然,落雪终于忍不住疼的掉下了几颗泪珠。但是,她却告诉自己再疼也不能哭出来,自己受苦眼前的人会高兴的话那么就偏不如他所愿。
过了很久落雪才从地上爬起来,皇后还假惺惺的道:“大王,您就别生气了,打发这个奴才滚蛋吧。”其实,皇后心中巴不得齐王再扇落雪几巴掌,这样她才会真正的开心。
“贱人,总有一天你会比我更惨的,我落雪能够看到那一天的。”落雪的心中狠狠的骂着,她告诉自己一定要活下来,她相信这个看似强大的国家背后一定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的。
“对呀,奴才,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齐王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灵光乍现,他再次疯狂的笑了起来,皇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落雪知道这个男人一定是想到整自己的办法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她起来以后擦去嘴上的鲜血再次静静的站在那里。有什么招式快点使出来吧,我落雪若不死,日后的一切定会加倍奉还。
“你想到我大齐国为妃为嫔我偏不如你愿,本王今日就将你如下人对待,且先赐你柴房一间。至于你要侍奉哪位主子,看本王的心情,择日再定夺。”说完,齐王大笑了起来,笑的畅快淋漓。
“哈哈,大王您这么做不觉得荒唐吗,您让一个公主刚到皇宫就被打入冷宫这样好吗?”皇后的笑声同样畅快,这是多么大胆和荒诞的决策呀,古往今来第一人呀她能不畅快吗?
落雪倒是觉得很不错呢,与下人的待遇一般住宫中的柴房,总比侍奉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要强很多吧?本身,自己也是下人飞上枝头的,一切只不过是从头再来而已。
“谢主隆恩!”落雪竟然这样说道,这倒是让齐王和皇后异常的吃惊,他们都未曾想到落雪想要的其实就是这样一个结果。
齐王的剑眉倒立,表情也因为落雪的话而变得更加难看起来,他走向了皇后将那皇后抱在怀里。大殿里有管事的太监走进来,这些人常年待在主子的身边,对主子一个眼神都可以领悟的很透彻。
“走吧,现在你已经不是什么公主或者高贵的妃嫔了,你只是一个下人,一切都得按宫中的规矩来。”领路的太监说着,趾高气昂的,这分明就是一头仗着人势的大黑狗嘛。
落雪的步履蹒跚,刚刚挨那一巴掌似乎让落雪受了伤,落雪的贴身丫鬟婉儿还在殿外候着。看着主子出来的模样,婉儿忍不住红了眼,她扑上去抱住了落雪,流泪道:“公主,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受伤了?”
“走开,她现在已经没有公主的身份了在我大齐国,你也没有权利再伺候她了。”那太监将婉儿拉开,然后将婉儿狠狠的推倒在地上,婉儿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抱住了落雪。
“婉儿别哭,你回国去,好好的生活。”落雪为婉儿擦去眼角的泪水,安慰着,却根本未把自己的伤痛当成一回事。
婉儿摇着头,她是不会回去的,死也会陪着自己的公主一起。
齐王的声音再次从大殿传出来道:“这个丫头可以留下来伺候,其他人等一律打发回云商,领他们去杂役房吧。”冰冷无情的声音久久的回荡着,太监带着两人走向了目的地,落雪谨记着自己走过的路线。
太监将落雪领到一间极小的柴房,里面什么都没有,可以说是空空如也。太监领来之后便道:“床铺什么的自己搞定,吃的我们会派人送来,至于你要干什么还得听大王的指示。”说完太监就走了,这里的杂役看着一位身着红妆的美丽女人被送入了柴房住,都开始议论纷纷。
婉儿开始帮落雪整理床铺,还去向那些杂役要生火石,时值寒冬不生火的话两人恐怕都挨不过今夜。好在这些杂役中有个年迈的借给了婉儿生火石,还帮着婉儿抬了几块石头搭了个炉灶,落雪对此感激不尽。
那位年老的宫女问道:“我看小姐身穿红妆,为何会被放到这里呢,请原谅老生多事。”
落雪笑笑,嘴角的血迹依然还存在着,她道:“身穿华服红妆也是一副臭皮囊而已,我和你们都一样,是个杂役而已。可能,我连你们都不如呢,老妈妈您费心了。”
老宫女无奈的摇了摇头,在宫中几十年,见过的太多了。
众人皆叹息,婉儿生了火,落雪睡在床上婉儿靠近火堆蜷缩在一张木板上。可是就在半夜,她被一阵阵低吟声给惊醒了,婉儿起来看着木板上的落雪口中不停的喃喃自语。
“小姐发烧了,小姐生病了,这该怎么办?”婉儿将手放在落雪的额头上,额头烫的十分厉害,婉儿轻轻的呼唤着落雪。可是,落雪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婉儿在半夜顶着寒风冲出了房间,她在这里大喊着宫中太医。
其余的人也被婉儿的喊声吵醒了,不少宫女披上了衣服循声而来,那个年迈好心的宫女看着落雪的状况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第四章 心毒
这名老宫女看着落雪的脸色,嘴唇发红又透着紫,脸色苍白又隐约透着一丝红晕。额头烫的十分厉害,这位叫做龙妈的老宫女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眼前的姑娘病情似乎不太乐观。
“你们去请太医来,姑娘的病情不乐观,脉搏跳动也很厉害!”这位龙妈是个好人,在这杂院中很受人尊敬。
听了龙妈的话,便有人去了宫中请太医去了,龙妈端来热水拿热毛巾给落雪擦拭身子。婉儿的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她实在想不明白这么好的主人,为什么一来到这里就成了这样?
“孩子别哭了,在宫中你这样脆弱会很难生存的,你主人死不了放心吧。”龙妈安慰着婉儿,龙妈说的是个真理,这个婉儿应该很清楚的。
过了一会儿宫中的太医来了,这是一个年轻的太医,在宫中也是十分的有名。当他第一眼看着木板上的落雪时,首先是被落雪的脸色吓到了,其次便是被这个女人惊为天人的容颜所震惊。
“这个女子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位年轻的太医心中问着,他放下手中的药箱,将手搭在了落雪的脉搏之上。
“王太医,她的病情怎样?”龙妈妈有些急切的问着。
王允过了一阵才道:“姑娘身子虚感染了风寒,心脏还有些问题,这是严重的心病。”
“心病?”婉儿听到这两个字,心中似乎知道了根,她一定是在思念着那个不肯见她最后一面的男人,思念成疾加上感染风寒所以病了。
王太医看着木板上的落雪,龙妈命人拿来了棉被给落雪盖上,王太医拿出了自己秘制的清心丹给落雪服下。这种清心丹是能够缓解人心中的杂念,这对于落雪十分的有帮助,落雪想要将烧退去就必须先让心绪稳定下来。
但是迷迷糊糊口中不断低吟的落雪却总是浮现出很多的场景,以前和林羽在一起时的欢乐时光,那些林羽给他说的山盟海誓。不过脑海中出现的最多的依然是那些与国家有关的事情,那些皇帝给她说的话,那些要肩负的责任。
“落雪,那大齐国看上去强大,实则宫中风云变幻内斗异常的严重。据说这个齐王在宫中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实权,大齐国的强盛都只是表面的,你一定要留心宫中的每一个举动然后密报回国。”这样的话语不停的在落雪的耳畔回荡着,她在迷迷糊糊之中也无法忘记这些话语,这让落雪十分的痛苦。
她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开始蜷缩在木板上,额头上是大颗的汗珠。
王允看着落雪的情景,他双眉紧锁,这个女子似乎是中了毒。这种毒并非像是鹤顶红和砒霜之类的剧毒,而是一种被称之为“心毒”的东西,这是人自身散发出来的超级剧毒。
这种毒是无形的,但是却是致命的,使人痛苦万分最后可能因为心力衰竭而死。
要解这种毒必须的向当今齐王请命,让他拿出宫中珍藏的凉心草为药引解毒,否则此毒无解。自己的清心丹也只是能够暂时拟制毒发的时间,不能起到治疗的效果,这让王允愁绪万千。
看着王允的样子,龙妈问道:“王太医,这位姑娘严重吗,能好起来吗?”
王允点点头道:“严重,但是还有希望,希望你们今天帮我好好照看她,每隔两个时辰服一粒清心丹。”王允将一瓶清心丹交给了龙妈,龙妈点点头,她知道这个姑娘的情况一定是严重的,王太医为人她很清楚。
王允却心绪难宁,那凉心草乃至宝,自己是否能够求得它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王允离开了这里,他背着药箱回到了自己的地方,他放下药箱开始为落雪开处方。在他的单据上,自己能够找到的药都齐全了,唯有那至宝凉心草自己这里是没有的。
要求得凉心草只能向齐王申请,这凉心草百年开花一次,每一次在整个齐国也只能摘得三株而已。如今的齐国宝库之中,据王允的了解不超过五株凉心草,如此珍贵的药材乃皇室专供要请回来实在是太难!
不管怎样,王允都要试一试,救死扶伤乃医生的天性使然。
落雪服下了清心丹身体上的不适减弱了许多,她没有再说胡话,眼皮也缓缓的睁开了。她看着龙妈和婉儿,落雪对这个龙妈十分的感激,不过她同时对这个陌生人也保持着极高的警惕。
“你要记住,往往背叛你的人就是你身边觉得最亲密的人,落雪要永远记住这一点。”这同样是老皇帝给她说的话,这让一个原本心中无事的纯净女子变得心事重重,以致于心毒发作。
落雪渴了,婉儿给她端来热水饮下,落雪感激的冲龙妈道了谢。两个时辰很快过去了,落雪浑身酸软,但是并没有睡意。她的心中藏着太多事情了,以致于无法入睡,天快亮的时候王允再次过来了。
看着落雪醒来王允松了一口气,这心毒暂时是被压制了看样子,落雪见这王太医为人儒雅绅士不由心生好感和感激。上天待自己总算不薄,还能活下去,这便是幸运。
“落雪姑娘,你好好休息,我现在就去求药。”两人都做了自我介绍,所以王允就直接称呼她为落雪姑娘了。
落雪心中也在盘算着,要想刺探齐国的情报必须取得别人的信任,或许龙妈和王允都可以是对象。想到这里,落雪心中升起了罪恶感。
王允背着药箱去了建和宫要求觐见齐王取药,齐王对这个年轻的太医十分的欣赏,王允很轻松的就见到了齐王。
齐王坐在龙座之上一只手撑着面庞问道:“今日王太医见本王所谓何事?”
“回大王,王允是为求药而来,还望大王成全。”王允说的很直白和简单,他只是一心要救人,也不管对方是何人。
齐王表情一抽,整个人从龙椅上坐直了身子,他冷眼望着王允道:“求何药,为何人?”
“凉心草,昭平公主。”干净利落的回答。
齐王脸色一沉,五指紧紧的扣住龙椅的龙头,心中莫名的升起一团怒火来。王允并未理会,他只是想救人,并未违反宫中规矩。齐王是不会滥杀无辜的,这一点王允坚信,所以不惧。
“你可知凉心草乃宫中至宝,价值连城,本王怎会将凉心草赐予敌国探子呢?”齐王声音冰冷,说的斩钉截铁,这让王允的意愿凉了大半。
“臣知道,臣只是想救人而已,至于对方是什么身份实属不知。还请大王息怒!”王允跪下道。
“不知者无罪,你先回去,至于凉心草一事本王自会定夺。”齐王说着。
王允没折,只能背着药箱退出了大殿,如果大王不拿凉心草为药引落雪的病情是根本好不了的。王允无奈,只能深深的叹息,作为一名医生看着自己的病人死去那是很痛心疾首的。
齐王双眉紧锁,双拳紧握,这个女人要死了吗?
第五章 齐王送药
王允背着药箱再次去探望了落雪,看着王允回来,龙妈上前着急的问道:“怎样了?”
王允笑了笑,然后看着落雪和龙妈道:“没问题,落雪姑娘尽管放心,我一会儿就回去给你煎药去。”王允说着违心的话还带着微笑,他只是不想落雪失望,且齐王也并未说不给药引。
一切都还是有希望的,他怕落雪知道了情况病情会加重,所以只能在此把话说满了。龙妈和婉儿都信以为真了,婉儿的脸上露出了高兴的神色,落雪也感激的冲王允笑了。
王允陪着落雪说了一会儿话就背着药箱离开了,大王会赐药吗,他的心中真的没准。
齐王在王允离开以后走进了藏宝阁,凉心草被冷冻在地下负二层,被经过冷冻的凉心草还栩栩如生。一共五株,每一株都价值连城,齐王在想着到底要不要将其中一株草交给王允做药引。
这个女人真的只是来和亲的吗,难道是自己想多了,自己真的是希望这个女人就这样死去吗?齐王在那里来回踱步,他的手最终还是伸向了其中一株凉心草,他不能让这个女人这么容易的死去。
要死,也要受尽折磨了再去死,他要让云商知道派这个女人前来是个天大的错误。
齐王拿着凉心草独自去了杂役房,当齐王的身影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在这偌大的宫中,许多人终其一生也未能见到帝王一面,这一次齐王亲临自然是让人心生敬畏。
“大王万岁万万岁!”龙妈看着进来的人影,立刻跪了下去,婉儿也跟着跪了下去。
“起来吧!贵国公主这是怎么了,才到我大齐就水土不服,还是被我国威给吓得生病了呢?”齐王的话语依然嚣张,语气中全是对落雪的鄙夷之色,落雪则沉默不语。
“大王求您救救我家公主,您看公主真的病的很严重,求求您了!”婉儿不停的对着齐王磕头,头都磕破了,鲜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你可真忠心,原本我是不打算将这凉心草交给王允,但是本王不想你这么轻易的就死去所以亲自将凉心草取来。”说完,齐王从一个冰盒里拿出了凉心草,看着眼前的凉心草就连落雪也被震惊了。
这凉心草通体像冰一样透明,一共有四片叶子,每一片叶子的形状都不一样。一片像人的心脏,一片像人的肝、一片像人的双眼,另一片则像一张人的脸。如此怪异的草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凉心草长得其实并不算好看,可是药用价值的确是世间难寻。
落雪笑了,她道:“若奴婢不死,定当永记大王的恩典,落雪不会让您失望的。”落雪话语中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她要是活着,就不会如齐王所愿的死去。
齐王走上前去,捏着落雪的下巴,用那双深若寒潭的双眼瞪着落雪道:“那你就给本王好好活着,千万别让本王失望,我会让你亲眼看到我的双手沾满云商人的鲜血。”
落雪的身子终于颤了一下,自己前来难道就是为了让这个男人沾上自己国人的鲜血吗,恐惧和不安瞬间袭来。
看着落雪的样子,龙妈一直示意落雪不要说话以免惹祸上身,可是落雪觉得一切都太迟了。
齐王的手上永远充满了力度,这一次落雪没有再掉下眼泪,她知道掉泪只会让齐王越来越看不起自己。所以,落雪是在笑,带着对齐王的蔑视的笑容。落雪的笑容让龙妈感到害怕,这个女人似乎完全不知道宫中的规矩一样,不懂得讨好别人也不懂得隐藏自己。
在她眼前的是年轻又强大的齐王,龙妈这才明白,这个身着红妆的女人是怎样被流放到这里来的了。
“与本王斗其乐无穷是不是,那行,本王奉陪到底。”齐王松开了手,落雪的整个身子向前栽倒,被婉儿上前扶住了。
齐王大踏步的跨了出去,行走时刮起一阵冷风,他总是这样决绝和冷漠。龙妈大气都不敢出,一直低着头,直到齐王的身影消失后她才回过神来。
“你怎么能和大王对着干呢,你知道他的故事吗,你这样伤他其实也是在伤害自己。”龙妈略带责备的说着。
“龙妈,他的故事我不想知道,您放心他还舍不得我死。”
齐王双手背在身后,那张脸上永远像是被冰冻住一般,走过的路上跪倒一大片。齐王走到太医院的时候,王允正在抓药,那模样十分的认真。
“王太医!”
王允转过身给齐王跪下,却被拦住了,齐王问道:“彻底治好她的病是否需要整颗的良心草?”
“是的大王,一片叶子也不能少。”话一出来王允似乎察觉到了异常,这个大王的心思无人能懂,不过敏锐的王允似乎预见了大事不妙。
齐王冷笑了两声,他拿出凉心草欣赏了一阵,突然将那片心型的叶片摘了下来。这一片叶子对落雪的病彻底根治至关重要,若少了这片叶子,落雪的病只能好六成。可是,齐王却用内力将这片叶子化成了灰飞,王允根本就不敢说任何话。
“不要让她死就行了,拿去吧,给她熬药送过去。”说完,齐王将凉心草递给了王允,他接住谢过了齐王。
齐王很满足的笑了起来,凉心草一片叶子都无比珍贵,自己却将它化成了灰飞。那个女人想玩,那就陪她好好的玩一场,看谁的身心更为痛苦。
不过齐王想到此却突然愁眉紧锁,凉心草药用价值再高又怎样,可也不是回魂丹啊。它并没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世上若有起死回生的药,齐王愿意用城池和美女去交换这种药。
原本打算回到寝宫的齐王突然向另一个方向拐去了,身影渐渐的消失在了一道城墙之后,太医院里的王允看着残缺的草药却不住的摇头。
王允的心里此时也愁绪万千,自己医术再高也有无力回天的时候,也有治不了的病救不到的人。为此,王允曾一度想过世上有神仙的话,他一定会去拜神仙为师救济世人。
王允的心中所想救的人关系着国家的生死命运,但是在数月前就已经宣布无法医治了,王允以及太医院的所有太医想尽一切办法都无能为力。王允的心中知道,此人一死,这个国家的局势甚至其余国家都将面临着重大改变。
那个女人在这个时候嫁过来是不是真的就没有目的呢?齐国现在很多信息都是绝对机密的,一旦泄露的话,后果无法想象。王允自然也知道了齐王为何这样对她,想到此,他对于落雪的病情能好多少似乎也没那么在乎了。
第六章 太后
在柴房呆了几日,落雪喝了王允送来的药病情好了很多,只是她不知道自己的病情并不能真正的完全好起来。那百分之四十的复发几率,虽然不至于致命,却会给她的身心带来极大的痛苦。
落雪打心里感谢王允,她为自己想拿王允为突破口打探消息的想法深感愧疚,不过落雪并没有表现出脸红或者一丝不安。现在她除了对齐王,对任何人都是波澜不惊,淡定自若。
落雪一来到宫中便被丢入柴房一事并没有保密多久,通过口口相传现在已经传遍了整个王宫,现在宫中都在议论这件事情。齐王也没有为此让众人闭口,众口难掩,他也乐意让人议论落雪甚至故意将那些难听的话传到落雪的耳朵里。
“太后嫁到!”四个字传遍了整个柴房大院。
外面呼喊声一片,落雪和婉儿对视了一下,这齐国太后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她的名字和齐王一样,在诸多国家如雷贯耳,这个女人可是齐国的传奇女人。
齐国宣太后,由一个小小的宫女最终当上齐国的皇后,太后。期间的故事可以说是每一个成功女人都应该学习的,但是也有很多不可取的地方,对于权力的迷恋她曾在各个男人之间周旋流连。
齐国宣太后的故事,说一整夜也说不完,只是落雪没有想到她会来到这里。
落雪起身披着外衣迎了出去,在她面前有一个女人,身着一袭梅花绛紫色宫服。头上凤冠生辉,一道道金色的光芒逼的人睁不开眼,落雪用手遮住眼睑。
她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眼前的女人气场太过强大,那双叠在腹部的手似乎都有无形的力量将落雪的身子按在了地上一般。暗香拂过,整个院子里都是淡淡的香气,身后的宫女将伞高高的撑起为太后挡风遮阳。
“太后万福!”落雪跪下说着。
“起来吧!”一双如白玉般的手伸了过来,这是宣太后的手吗?宣太后应该还不到五十岁吧,即使是五十岁,这手能够像白玉一般也不容易。
落雪将手伸了出去,这是两双世间少有的手,再看到落雪的手时宣太后的心里竟然触动了一下。她那雍容华贵的脸色竟然拂过一抹异色,这门亲事是自己点头同意的,只是她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位公主嫁到了大齐国来。
“我那王儿也太任性了,竟然将你扔在柴房,还将所有随从打发回云商。这可让我怎么给老皇帝交代呢,你且随我出去,你堂堂公主怎能住在这种地方呢?”太后牵着落雪的手,落雪不由自主的跟着太后向前走,婉儿一直低着头跟在身后。
宣太后心中此时思绪万千,她曾听人说过,女人的手乃天赐。有些手能够掌控男人,有些手能飞上枝头,有些手则能掌控天下。
恰恰眼前这个女人的手则是属于掌控天下之手,有那么一刻,宣太后竟然想过要砍下这双手来。如果这双手真的是掌控天下的手,那么自己答应的和亲,是否注定就是一个错误呢?
自己的王儿齐远是否早就察觉到这一切,所以才会让眼前的女子住进柴房,让她受尽折磨和委屈呢?宣太后从未如此心绪不宁过,如果是上天的安排,自己是否要逆天而行将这一切及早的抹杀掉呢?
“姑娘,对不起,这天下只能落入我齐国人的手里!”宣太后在心中说着,落雪也明显感觉到那双手上的变化,落雪的心轻轻的颤抖了一下。
宣太后放下落雪的手,再看了落雪的手之后,宣太后的心情有了很大的起伏和变化。她带着落雪一行人回到了自己的永寿宫,太后的排场很大,一路上都有不少人跪倒一片。
据说宣太后是一个喜爱梅花的人,在去永寿宫的路上种了许多的梅花,在寒冬时节竞相开放。落雪跟在身后,她一身红妆在这里显得特别刺眼,落雪一路无语但是却将自己所走过的路线记在了心里。
在永寿宫里宣太后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她给落雪赐座,落雪谢过太后双手叠在膝盖上坐在了那里。太后年近五十,可看上去风韵依然,只是那双眼中依然有着无穷无尽的欲望。
“据说云商国的昭平公主茶艺一流,本宫倒是想对公主讨杯茶喝,不知道公主愿意否?”宣太后笑着问。
“能在太后面前献丑是我的荣幸。”落雪起身施礼道。
话音一落,便有宫人将一套精美的茶具奉了上来,宫人将所有的茶具都摆放整齐。茶来自云商国进贡的雪芽,水取自齐国南山以南的净泉,此泉水乃皇族专供饮水。
至于这套茶具自然是价值连城,偌大的齐国什么珍品没有,一个紫砂壶都能价值黄金万两。落雪煮茶的功夫一流,动作也异常的娴熟,在永寿宫中献技的落雪就像是起舞的大红蝴蝶。
“太后您请喝茶!”落雪将茶端着走向了宣太后,太后接过茶杯抿了一口,雪芽茶入口清甜唇齿留香。茶是好茶,但是沏茶的人掌握不好火候,依然会浪费掉这雪芽茶。
“果然是功夫了得,仅仅是这香气就令人魂牵梦萦,看来本宫已经被你的茶所折服。”太后一脸的舒心,落雪谢过太后的夸奖,太后喝完将茶杯递给了落雪。
“再给本宫来一杯吧。”宣太后说着。
落雪接过茶杯转过身,这个时候她看见婉儿的脸色有些异样,且用奇怪的眼神暗示自己。落雪不解,只是将茶杯放下,然后去拿茶壶。
“啊!”一声惨叫响起,落雪的手瞬间从茶壶上缩了回来,她表情异常痛苦的看着自己的手。
“这是怎么了,吓本宫一跳!”宣太后凤颜大怒拍案而起。
落雪的手上被烫出许多水泡,这茶壶明明就不烫,可是自己就在一转身茶壶就变得滚烫起来。落雪痛苦的咬着牙,伤口的疼痛让她掉下了眼泪,是谁将这茶壶换掉的?
落雪的心中在想着这件事情,自己并未得罪过这里的人,究竟是谁要让自己受这样的苦?
太后从椅子上走下来,上前看着落雪的手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烫成这样,来人拿烫伤药来。”
落雪一双素手已经布满了水泡,双手不停的颤抖着,这双手之前是多么的好看啊。太后冷着脸问着永寿宫的人道:“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众人均摇头表示不知道,可是婉儿却清楚的知道这一切,只是她不敢说。因为在那人换茶壶的时候,给婉儿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这个警告对婉儿来说是致命的。
婉儿清楚的知道只要公主能够活着,以后定会有好起来的一天,她心疼却也无能为力。落雪的病也未完全好起来,加上被烫伤,她眼前一黑整个人栽倒在地上。
当落雪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一间厢房之内,并未身处柴房之中。
第七章 再起风波
落雪的手上缠着纱布,她起身吃力的靠在床头,这里的环境很好很舒适。来到这里的几天,落雪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漫长的噩梦,由别人一手制造出来的超级噩梦。
“婉儿,我没能领会你的眼神,所以才导致现在的这种结局是我活该。”落雪轻咬唇齿,她觉得内心委屈,但是委屈是救不了自己的。
“公主,我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这样对你,我不明白啊。”婉儿说着落下了眼泪。
“傻丫头,别哭,我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你给我拿纸和笔来,帮我记下一连串的名字来,这个名单对我至关重要。”落雪看着自己的双手,接着抬起头对婉儿说着,婉儿不明所以但还是拿来了纸和笔。
落雪想起那些自己要记下的名字,然后说道:“林羽,第一个人写他的名字。”
婉儿的手抖了一下,林羽此人是谁大家都清楚,这个男人曾给落雪说过要陪着她一生一世,要从宫中娶她回自己的府中。这个年轻的将军掌握着云商的半数兵马,可谓是位高权重,年轻有为。
婉儿将林羽写在了最顶上,然后看着落雪,她知道公主的心在出宫那一天肯定碎了。
“这个男人我会恨他一生一世,所以,日后她会是第一个死在我手上的男人。”落雪说的轻描淡写,曾经她如此深爱过和信任过的男人,在自己出走的时候竟然没来见自己最后一面。一切,都让落雪的希望破灭,那份心也不再执着。
接着婉儿又写下了一个名字,她叫蓉儿,那是公主死亡名单上的第二个。这个叫蓉儿的就是换茶壶烫伤落雪手的人,这个人是太后身边的红人,的确也是该死。
这份名单上前前后后出现了十个人的名字,但是却并未出现齐王的名字,这是为什么呢?婉儿不解,也不敢问,在婉儿的心中第一个该死的就是这个国家的王了。
“婉儿你听着,我不希望自己的名单上出现你的名字,懂吗?”落雪看着婉儿,那眼神那么坚决,让婉儿感到一丝难过。
婉儿立刻跪下道:“婉儿至死忠于公主,绝不敢背叛主子,请公主相信婉儿。”
这十个名字是婉儿始终不愿相信的名字,想也没想过的名字,可是自己的主人却一点也不犹豫的说了出来。这些人中有一部分都是公主身边的人,公主曾对这些人非常的信任,可为何这些人会出现在她的死亡名单之上呢?
婉儿收起笔,待墨迹干了之后婉儿将纸叠好交给了落雪,今天这个名单来的如此蹊跷。婉儿的手心都冒出了汗珠,她现在已经猜不透自己主人的心思了,那个她曾认为单纯善良的公主似乎埋藏了太多的秘密。
落雪将纸张叠好收在了腰间,落雪已经脱下了红妆换上了一声素色的宫装,长发如瀑布一般散落在床上。那雪白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伤,那眼中也看不出一丝波澜,她就是那样静静的靠在床头。
没过一会儿门外响起了一连串的脚步声,婉儿起身走向了门口,出现在婉儿面前的是四个宫女。婉儿问道:“几位姐姐请留步,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四个宫女看了一眼婉儿,为首的宫女长着一张盘子脸,眼角有些歪斜。她嘴唇肥大,唇角还有一颗黑痣,她道:“这里叫琼园,我们四个是皇后娘娘派来伺候你家主子的,你还是让开吧。”
这个宫女膀大腰圆,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还是皇后派来伺候自家主人的。婉儿就知道这些人都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婉儿被这女人猛的推倒在地上,然后粗壮的双腿直接从婉儿的身上跨了过去。
“快,给这位新主子梳头更衣,千万别怠慢了。”这个土肥圆宫女命令道,话音刚完就有人上来扯落雪的头发,被两个宫女一人扯一边让落雪非常的难受。
落雪心中怒火中烧,这些女人毕竟是下人,自己怎么还是云商国的公主。落雪扬起手,用自己受伤的手狠狠的扇了其中一位宫女的耳光,这一下直接将那宫女扇翻在地上。
“放肆!虎落平阳被犬欺,回去告诉你家主人,别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说完,又是一巴掌扇翻一个,地上瞬间躺下两个人。
那土肥圆见这个弱女子竟然有这个能力,又见落雪眼神犀利,心中突然有些害怕起来。不过仗着自己有皇后撑腰,她还是扑向了落雪,且口中恶狠狠的骂道:“你个贱人,敢在我们这里打人,看我不好好的收拾你。”
这个土肥圆力气一定不小,婉儿这个时候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手上拿着一个砚台挡在了落雪的面前道:“谁敢伤害我家主人,我就和她拼命,不怕死的就来吧。”
土肥圆并不怕婉儿,她知道自己要是治不了这两人,回去在皇后那里也不好受。她挽起袖子,抡着胳膊甩向了婉儿,其余的三人也冲了过来。
整个房间一片混乱,婉儿被几人按着打,落雪也毫不示弱的动起了手。毕竟落雪身子弱,婉儿也是个弱女子,根本无法对抗四个人的轮番轰炸。
婉儿为了保护落雪身上挨了不少的拳头,头发也被扯的乱七八糟,落雪的伤口上隐隐也有鲜血渗出来。四个人打够了,也打累了喘着粗气插着腰瞪着落雪和婉儿,脸上的表情异常的得意。
“我告诉你俩,最好配合我们,这样你们会少受一点苦。在这里,我们才是主人,你们是奴才懂吗?”那土肥圆双手叉腰,趾高气扬的说着。
落雪知道自己一来就已经决定了前路难行,可是却没想到如此艰难,经过刚才一番搏斗落雪心力交瘁再次瘫倒在床上。婉儿喊了起来,几个宫女见落雪倒下脸色瞬间变了,要是出了人命可就惨了。
“死贱人,别装死啊,想吓我吗?”土肥圆的声音也变了,皇后说了不搞出人命怎样都好,毕竟齐王并未要这个女人的命。
看到如此情景,土肥圆害怕了,她立刻说道:“你去请太医,我们去烧水!”这一次,土肥圆终于老实了,她知道这个女人并不是在装死。
第八章 王允受伤
婉儿流着眼泪咬紧牙关,她将落雪平躺着放在床上,落雪的嘴唇发紫干裂,呼吸也有些紊乱。土肥圆也终于知道了这个女人是如此的弱不禁风,像这样被他们几个折腾恐怕不出七天就会死在手里,土肥圆乖乖的去端水拿毛巾。
“这个女人这么脆弱,万一死了,可别牵连我们啊。”一边忙着,嘴上还不停的骂骂咧咧,这明明就是害怕了。
既然害怕又何必那样做呢,主人和她们并无仇怨,公主和谁都无冤无仇。婉儿从未想到离开云商的时候,就是噩梦的开始,随行上百人最后只剩自己一人留在她的身边。
“让开,别挡着我们,如果她死了可别说是我们害死的。”土肥圆依然嚣张跋扈的骂骂咧咧,还试图用脚去踢婉儿,这狗奴才应该是被自家的主子一直宠着的吧。
婉儿从土肥圆的手上抢过脸盆和毛巾,大声呵斥道:“你们都给我滚开,别碰她,如果我家主子真的死了我会把你们四个都杀了。”婉儿在说这话的时候透着一股杀手般的狠劲,这让土肥圆的心惊了一下,现在这副样子才是她的真实面目吧?
土匪圆对这对主仆突然生出了异样的感觉,两人都不可以小瞧,她们的真实面目根本难以捉摸。
婉儿帮落雪擦脸,手上的纱布也被鲜血染红了,这双手曾经是多么漂亮的一双手啊。十里送公主,云商的人啊,你们是将自己的公主送上了一条不归路。
婉儿的眼泪落在了水盆里,她的心此时异常的复杂,眼前的女人实在是可怜。若有一件东西可以让时光倒流多好,那么她一定会让主人离开云商,远离权利和宫廷。
可世上肯定没有这样一件东西,也没有如果,发生的事情终究无法改变。
王允背着药箱出现在了琼园,他走进屋内看着躺在床上的落雪,心竟然像被刀刺了一般。他放下药箱走上前去替落雪把脉,脉象紊乱,心率也不齐。
王允皱着眉头道:“这是怎么回事,她不可以受刺激现在,更不能过度劳累。还有……”看着那缠着纱布的手,王允的喉咙竟然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王太医,求求您治治公主吧,她实在是太可怜了!”婉儿哭了出来。
王允伸出自己的手小心的将落雪的手抓住,然后又小心翼翼的将纱布一点点的剥开,他每一个动作都十分的小心。当王允看到落雪的伤时,自己的手竟然也颤抖了起来,胸口突然升起了莫名的怒火。
“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烫成这样?”王允有些责备的问着,婉儿则低头,只顾垂泪。
“唉,罢了!这伤我可以治好,一点疤痕都不留,只是会受一些苦。”王允的心绪平复了不少,他只是一个太医,也不想牵扯到这些纷争中去。
“那辛苦王太医您了,只要能让公主好起来,我愿任凭王大人差遣。”婉儿感激的说着,王允摆了摆了手,救人是自己的天职。
只是王允自己也不明白,那一刻的心痛是否只是因为她是病人或者女人,那种情感是王允从不曾有过的。要让落雪的手完全的恢复到从前,他必须给落雪进行植皮手术,但是这里还需要一种原材料才可以。
“我这里有烫伤膏,你要按照我教的方法帮她涂抹和换纱布,换纱布一定要像抽丝剥茧一样仔细才可以。”王允嘱咐着,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琼园,他要去办手续出宫找那珍贵的原材料。
“雪猪”一种生活在齐国山北之巅的动物,其皮光滑洁白如雪,全身的东西都可做珍贵的药材。雪猪喜欢生活在冰天雪地,且喜欢扎在雪堆里,用雪覆盖住自己隐藏自己的行踪。
这一次王允要抓雪猪并不容易,他在离宫的时候做了大量的准备,齐国山北离皇城有一百六十公里。站在齐国的皇城之巅,就能看到远处高耸的雪山,王允骑着马带着工具向山北出发了。
这一次离宫王允是有所隐瞒,每一次出宫都要经过严格的审批程序方可出宫,出宫去采购珍贵药材再回来的时候都必须报表。
王允骑了大半天的路程才到山脚,马儿也只能到半山腰,王允将马放在了山腰。他并未将马儿拴起来,万一遇到风雪马儿会跑不掉的,王允带着工具独自上了山。
雪猪擅长在雪地打洞,王允每走一步都查看的非常的仔细,在观察雪猪的同时还要注意山上的野兽突然袭击。这一次,是一场危险的旅程,但是王允却一点也不害怕。
“只要她能好起来,这一切又算的了什么呢?”这样的信念一直支撑着王允。
雪地上有一滩液体和一股特别的味道,这正是雪猪的尿散发出来的味道,雪猪的尿清热解毒是治疗风寒和解热毒的良药。王允的鼻子特别的灵敏,他很庆幸这头雪猪在雪地上撒了一泡尿,循着尿味王允就能捉住雪猪。
王允将一张网从背后取了下来,网的一端系着绳子,他不能让雪猪受伤或者死亡。王允熟知雪猪的习性,身上还带了吸引雪猪的食物,他很有信心将雪猪抓住。
走了大概半里路,终于在一堆雪中觅见了雪猪的踪迹,王允眼疾手快的将手上的网扔了过去。与此从空中突突突的落下数根木棒,木棒从空中落下围成了一圈,这是防止雪猪逃脱。
王允一个纵身,身子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他手一收就将雪地里的雪猪兜在了网中。就在此刻,一道白影直接撞向了王允,将王允连同雪猪一起撞下了山崖。
这是王允没有料到的突发情况,他一手拿着雪猪,一只手抓住峭壁的岩石一直不停的往下滑落。山腰的老马不安的来回踱步,不一会儿那老马竟然伸开四蹄向山上冲去,王允的腰撞在一块岩石上。
现在,他只想睡觉,眼前一片漆黑。
“不可以睡去,也不可以就此死去,清醒一点。”王允不断的提醒着自己,可是肋骨实在太痛了,一股凉意从腰间传来。
那宫中还有人等着自己的药材回去呢,怎么可以这样死掉,撞击自己的东西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呢。王允咬着牙,双手的疼痛算的了什么,只要他不死那双手就可以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第九章 林羽来齐
“公主,您醒啦?”落雪终于睁开了双眼,她扫视了一圈房间,那四位丫鬟依然还在这里。
土肥圆抬眼瞥了一眼落雪,便不敢多说一句话了,落雪的心中也不责怪这四人。人在宫廷各为其主,她们也身不由己,与其责怪这些人不如想办法收她们为自己所用。
婉儿为落雪擦脸,然后小心翼翼的换药,婉儿的手法很好和王允的手法一样精准。落雪看了一眼婉儿,并没有多说什么,可是心中却有许多的想法。
“你们四个真的是来伺候我的,你们只是一时呢,还是准备伺候我一世呢?”落雪将眼睛望向了土肥圆,四人被落雪的话问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四人面面相觑。
“我们是被皇后安排来伺候你的,伺候多久我们不可以决定,你想怎样?”土肥圆双手叉腰的问着,不过现在的她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底气了,语气也没那么张狂。
落雪的手上还戴着有首饰,她对婉儿说道:“将我手上的首饰取下来送给四位吧,反正我留着也没什么用。”
“公主,您……”婉儿十分不解的看着自己的主子,这个人是不是病糊涂了,这些人可都是白眼狼。
“取下来吧,送给她们,没准咱们就活不了多久了呢?”落雪继续说着,婉儿摇着头,很不情愿的将手上的首饰取下来分给了四人。
这四个人看着突如其来的财富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落雪却一直盯着四人,她在观察四个人的面部表情和身体变化。
婉儿却对此一点也不理解,要是自己的话,肯定是要宰了这些人的。可公主偏偏还赏赐给几人东西,如果金钱能够收买她们的心最好,如果不能的话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你们走吧,回到你们主子身边去,我这里有婉儿就够了。”落雪很淡然的说着。
土肥圆拿着这么贵重的手势,竟然哭了起来,她抬着头鼻涕都哭出来了的说道:“我们在宫中一辈子也挣不到这么多钱啊,我们可是来折磨你的,你怎么还……”边哭边说,然后噗通跪了下去。
其余的几人看着土肥圆跪了下去,也都跟着跪了下去,这些贫苦人家出来的宫女能够突然得到这么多的财富的确需要运气和机缘。这几人跟着那伍皇后其实也没得到什么好处,挨骂是家常便饭,更别说什么赏赐了。
皇后早就看土肥圆几人不舒服了,就是为了支开相貌丑陋的土肥圆才将她们赶到了琼园来,走的时候还不忘交代要欺负一下新主人不让她好过。
“行了,你们要回去的就回去,不想回去的就留下来好好的跟着我。”落雪看着几人说着,四人均点头表示愿意跟着这个新主人,土肥圆很聪明,她见这个新主子不仅没有怪罪自己还给自己赏赐就知道了是要收买她们。
何乐而不为呢?跟着旧主子讨不到好,还要挨骂,跟着新主子至少不会挨骂吧?
“我们愿意留下来伺候您,请不要赶我们走,至于皇后交给我们的事情我们几人可以配合演出。”土肥圆很聪明的回答着,落雪很欣赏这个其貌不扬的宫女,这的确是一个极其聪明的宫女。
“如果一旦跟着我,如果我好过自然不会亏待你们,我不好过也不会牵连你们的。”落雪淡淡的说着,可是她自己的心却很清楚,一旦跟了自己若是背叛必定会上自己的死亡名单。
四人相信了落雪的话,但是有一个人不信,那人就是婉儿。
“我不希望你进入我的死亡名单……”这句话时常提醒着婉儿。
琼园的一切归于平静,时间已经过去两日了,还未见王太医来琼园。这两日,也没有别的人前来琼园,有人伺候的落雪过了两天特别舒心的日子。
第三天,圆圆走进了房间对落雪说道:“主人,我们得知云商国有来使进宫了,说今日会来见您。”
“喔?那来使是谁?”落雪的心颤了一下,想必这位来使是为自己的事而来交涉的吧,落雪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出现的。
土肥圆想了一下道:“好像是一位将军,姓林什么的,现在正和大王在建和宫饮酒呢。”
落雪的身子颤了一下,姓林的将军想必就是林羽吧,这个人竟然以来使的身份在半月后出使齐国?离别时一眼不见,现在来到齐国又何必再见呢,这难道不是在自己的心上捅上一刀吗?
“好了,知道了!”落雪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说着。
建和宫。
“林羽受吾皇之托出使贵国,今特为大王带来一张弓,此弓乃前吉云国大将军孟柱之弓。”林雨在喝酒的间隙说着,然后命人将那张弓呈了上来,齐王听闻之后双眼放光。
“好!那吉云国前大将军孟柱神力非凡,曾在鹿野之战斩杀我大齐国三万精兵,以至于我父王十年未曾踏足他吉云半步。”齐王握着酒杯,他一直想要得到这张弓,可是孟柱却在与云商一战的时候被云商国一位年轻的将军斩杀取得了此弓。
那位斩杀孟柱的人正是眼前说话之人,云商国的年轻将军林羽,齐王此生的遗憾就是未能亲手斩杀孟柱。齐王心中冷笑,今日这位将军是来送礼,还是来羞辱本王呢?
齐王放下酒杯,接过孟柱的弓,他仔细端详着此弓。这的确是孟柱之弓,那弓身上有大禹射日的图案,还刻有孟柱之名。据说要拉开此弓需两百斤力方可,齐王冷着脸,站在原地将这孟柱之弓慢慢的拉开了。
“什么孟柱之弓,在本王眼里也不过如此,只可惜我未能亲自斩杀那孟柱。”齐王冷冷的说着,他剑眉倒立,白皙的脸涨得通红。只听“咔”的一声巨响,那张孟柱之弓竟然被齐王硬生生的扯断了,这让朝堂一片震惊。
林雨曾一度认为自己能够很轻松的将弓拉开,时常引以为傲,可今日见孟柱之弓被轻易折断他才知道眼前的齐王果然名不虚传。
齐王将断了的孟柱之弓扔在地上,孟柱和他的弓均已死,齐王下一次必定带着千军万马踏遍他吉云大地。至于云商国,这位年轻的将军,他们终会在战场上决一死战。
第十章 相见建和宫
今日前来,聪明英武的齐王知道是为何事,半月前落雪进宫便被他打入柴房后院。随从上百人被赶回了云商国,这自然让云商的那位老皇帝心生不满。
小小云商能够在这片大陆生存如此之久自然有他的原因,年轻的将军加上云商三十五万精锐之师和敢死队,让强大的齐国也不敢轻易踏上那片土地。只是那老皇帝不知为何,突然示弱提出了和亲献城,竟然向齐靠拢实在令人费解。
“大王神力,果然是这片土地第一霸主。”林雨躬身说着,心中却不是滋味,他期待着有一天能够在战场上压制这位不可一世的王。今日所见,自己斩杀了吉云国的孟柱,似乎在他面前也不值一提。
林羽时常以斩杀了孟柱和取得他的弓为荣,也曾为自己能够轻松的拉开孟柱弓为傲,可这个男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折断了这张兵器谱上的神弓。
他毕竟是曾率军踏遍天下的齐王,在万人之中取敌头颅之人,在马背上指挥了一次又一次战役。
“今日林将军前来我已知道为何,贵国公主无礼,我只是对她给予小小的惩戒罢了。来人,请齐国和亲公主来建和宫,不可怠慢。”齐王转过身坐在自己的龙椅之上,他单手撑着脸,目视殿外。
落雪的心因为林羽的到来变得不安起来,原本以为自己的心已死无所谓,可是在知道这个人来到了齐国却依然想看那么一眼。毕竟,曾经自己是那么的深爱着他,信任他,可他却辜负了自己的信任。
“请昭平公主到建和宫,即刻启程,不得有误!”太监的声音在琼园响起,落雪允诺,带着五位宫女起身跟着太监向建和宫走去。
每走过一个地方落雪都记在了心里,她落雪有过目不忘之能,这一点她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去建和宫的路上必须经过伍皇后所住的西宫,当落雪六人的身影出现在西宫侧时,被伍皇后看到了这一切。
“这个贱人容光焕发,好像根本没受什么委屈,这几个狗奴才敢骗我?”伍皇后的拳头攥的紧紧的,那张妩媚的脸上满是恨意,她不喜欢这个女人从第一眼见她就不喜欢。
“皇后何以动怒?”在她身后有一个个头矮小的男子,小眼鹰钩鼻,目露凶光。
“哥哥有所不知,这个女人若不死,迟早大王的心也会在她那里的。”伍皇后说着,这个男人正是她伍家的长子,凭着伍皇后的受宠一步步爬到了禁军副统领的位置。
“那就想办法整死她啊,你作为皇后,还有办不到的事情吗?”伍华说着,那双眼中和他妹妹一样,满是欲望。
“慢慢玩,一切都只是开始,大哥不必着急。”伍皇后冷笑了两声,她所知道的齐国,如今已经布满了阴云。
伍家的目的不仅仅是一个女人,伍皇后无比清楚,他要让哥哥伍华也明白这一点。
落雪一袭白衣出现在了建和宫外,远远的望去犹如天仙下凡,有那么一刻众人皆以为此女是从天上来。
落雪莲步轻移,双手叠在小腹之上,又黑又长的头发随着冬天的风轻扬。这样的落雪林羽见过很多次了,纵然再见也免不了心驰神往,曾经他以为她会是他的。
可再见时,落雪并未向他看过一眼,她的双眼始终落在那齐王的身上。
“参见大王,大王万岁!”这是落雪第一次如此有礼,这令朝堂之上的齐王眉宇轻轻抽动,眼下的女人似乎有所异样。
“今天这么有礼,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呢?”齐远的嘴角有一丝不屑,一只手依然撑着半张脸,他就这样斜着身子靠在椅子上。这个男人静下来的时候的确还是很美的,但是落雪见过他的疯狂,那是让人极度恶心的疯狂。
“公主,近来可好?”林羽见落雪一直没有看过他,心中感到奇怪,按理说见到自己应该高兴才对啊。
落雪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她转过脸来拱手答道:“多谢将军关心,我很好!”可是,那双手却出卖了她,齐王在看到这双手的时候眉头微微蹙起。
“你上来!”齐王对落雪说着。
落雪心头掠过一丝暖意,只是这一丝就让落雪产生了一种错觉,刚才那个温柔的声音是谁的呢?那会是齐王的声音吗,似乎不可能,可的确只有齐王说了那三个字。
这个声音仿佛是落雪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它似乎有一种魔力牵引着落雪情不自禁的走了上去,他走向了那个曾经赤身裸体对着自己的齐王令自己无比恶心的齐王。
“这手是怎么回事,告诉本王!”齐王伸出了自己修长的双手,他的脸上满是关爱,这让落雪刹那恍惚。
落雪知道,这个男人不过是在蛊惑自己而已,他不玩弄自己是不会罢休的。所以落雪闭嘴不言,她倒是要看这个齐王耍什么花招,倒是那林羽对这一切越加的意外。
齐王起身,他靠近了落雪,他的身上有一股特殊的香气令人陶醉。落雪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很有吸引力,如果这个男人是爱自己的,那么喜欢上他也是有可能的吧?
“替本王谢谢弄伤你的人,不要以为我真的在乎你,本王只是做样子给另一个男人看而已。”齐王附在落雪的耳畔轻声说道,说这话的时候齐王的心却有一丝慌乱,落雪身上散发出的独特气息几乎让他无法自拔。
“大王您这是吃醋么,那个男人于我而言什么都不是,他仅仅是一个陌生人而已。”落雪也小声的附和着,她的气息扑撒在齐王的脸颊上,齐王竟不由自主的心头一颤。
“最好是什么都不是,就算死,你也要死在本王的手中。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怀中的鬼,可是别妄想我会爱上你。”齐王的话锋突然变得冰冷起来,就像一把冷冷的刀,划过朝堂划过落雪的心房。
落雪冷冷一笑,满意的回复道:“多谢大王成全,你最好别爱上,否则你会无法自拔。”
齐王突然仰天大笑,想他齐远登基继位四载,征战杀场也有八年之久。所到之处谁不怕他,哪个女人不是在他膝下承欢,可这个女人是第一个不随他心的女人。
今天这一番对话孰真孰假,就连齐王自己也分不清了,所以他才笑得那么痴狂。
第十一章 齐国的瑰宝
林羽不知道俩人说了些什么,可是面对自己爱的女人和另一个男人俯首帖耳,他的心中也难免升起妒意。只是作为云商国的将领,他能很好的压制住这种情绪,包括对长兰公主的情。
若要问他爱不爱那长兰公主,他不是那么爱的,他自己将心爱的人推进了火坑只是为了心中的欲望。长兰公主和落雪都只是他的棋子而已,他要做那个下棋的人,谁都可以是他手上的棋子。
“若我能君临天下,那一天,我林羽将会加倍的补偿于你。”林羽在心中说,只是他不知道,眼前的女人已经不再爱他。他更是没有想到,眼前的女人要杀的第一个人会是他,若他知道这该是多么的讽刺。
齐王用手抓住落雪的胳膊走下朝堂,齐王要落雪配合他的演出,落雪也乐于陪他演这一场戏。落雪只叹自己双手不能用,若是能用,她一定配合齐王给在座的人沏一壶好茶。
齐王拉着落雪的手给她介绍朝堂上的官员,什么户部尚书,刑部,禁军统领一一做了介绍,落雪也将这些人的名字和相貌记得一清二楚。
只是,落雪想见到的乃一位英雄,这位英雄在各国耳中仅次于齐王。他可以说是齐王的一只臂膀,或者说是齐王征战沙场的羽翼,今日未再朝堂相见实属遗憾。
落雪看着齐王,面色沉静,过了很久才说道:“据说齐国大将军弥天曾于万人之中独取落叶族首领头颅,曾率五千骑兵斩杀婆耶部族三万余人,曾在与中朗国的战役……”话未完。
“曾与中郎国的战役中歼敌十万,此乃我齐国之瑰宝,齐国之骄傲弥天大将军。”齐王的双目远眺,脸色拂过一丝得意之色,弥天乃齐远的骄傲也是齐国的骄傲。
“小女子仰慕弥天将军已久,今日未曾得见实属遗憾。”落雪假装遗憾的道。
齐王的手却紧紧的攥成拳头,他双目望着建和宫外的步道上,他仿佛看到了弥天腰间带着宝剑身披重甲的身影。弥天是齐国唯一一个允许带剑出现在建和宫的人,他的身影和声音曾是他齐远的定心丸,弥天,弥天!你何时再来?
“是吗,弥天将军最近军务繁忙,本王也很想看到他。”齐王转过脸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可是落雪却觉得这笑容那么假。
就在此时,一位太监急匆匆的冲了进来,他走到齐王的耳边嘀咕了几句。落雪不知道他说的什么,但是从齐远的表情可以看到,那是一种兴奋和期待的神色。
“不!齐王的眉宇间有一丝忧伤,他何以如此忧伤呢?”落雪的心中嘀咕着,这些人的一言一行,都没逃过落雪的双眸。
至于弥天将军,说句真心话落雪是想见到的,世人都崇拜英雄。落雪也不例外,就像他曾经崇拜过林羽一样,落雪也曾崇拜过吉云国的大将军孟柱。只是,那孟柱在与云商一战中被林羽斩杀,并夺取了孟柱之弓。
也许,就在那个时候,落雪的心便向着了那位年轻的将军。
齐王整理了自己的衣襟和仪容,他转过身,以小跑的方式冲出了建和宫。在座文武官员包括林羽都被齐王的举动惊呆了,究竟是什么事,什么人能够令威武的齐王如此?
步道上,一个威武的身影走了过来,他的脸是对着齐王的。他身穿重甲,头戴金冠,腰间别着一把长长的宝剑。那人的手按住剑柄,他每走一步都那样有力,那一刻齐王在他的面前也显得有些暗淡。
“那人是弥天,那位年轻的男子就是齐国大将军弥天吗?”落雪的目光被来人吸引,英雄的光芒果然耀眼,所以自己才崇拜英雄。
落雪看着齐王和弥天的身影,这一幕就像是分隔多年的情人相见一般,齐王伸出双臂和弥天的双臂互相紧握住。好一对情人相见,落雪甚至有些嫉妒起那位弥天来,若要做男儿定做弥天。
“将军,你何以如此?”齐王的声音有些激动,还带着一丝责备之色。
“我王,云商国林羽非比常人,那位老皇帝在位三十三年能让云商不倒不能小觑。”弥天对齐王说着,两人携手走进了建和宫,弥天一到文武皆跪倒。
就连落雪,也忍不住弯下腰对这位弥天将军行礼表示敬意,发自内心的敬意。
“这位便是我大齐之瑰宝,弥天将军。”齐王将弥天拉到了落雪和林羽的面前,弥天的双眼在林羽和落雪的脸上扫过,弥天的一只手将腰间的剑握的更紧了。
“弥天,我将一颗棋子从天上洒落,那是一颗举世无双的白玉棋子。”这是梦中一位白须老者对弥天说的话,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一颗白玉棋子从天而降。
弥天为此占星卜卦,解读梦境,也未能找寻到答案。
只是,就在这一眼,弥天似乎看到了梦中那位白须老者说的白玉棋子。美人如玉,这世上能够称得上举世无双的,唯有女子吧?
弥天杀人无数,心中也无神佛,只是那个梦太过真实了。他不得不信,他也曾相信自己死后必下地狱,因为他杀的人实在太多了。
“我是齐国大将军弥天!”弥天一只手握成拳放在胸口对落雪说到。
“陪嫁公主,落雪!”
落雪,那不是从天上而来吗,这个女人就是那颗举世无双白玉棋吧?弥天的双眼一直落在落雪的脸上,他看到的落雪不是一个人,而是从天上落下来的那颗白玉棋子。
弥天担心的是这颗棋子最终会落在谁的手里,吾王,若上天给你一颗白玉棋你可得好好利用。吾王,弥天用所有的岁月为你踏遍天下,为你戎马一生。
可最终,上天给予你的也不是我弥天,而是一颗白玉棋。
弥天的心,此时,异常的忐忑和复杂。
三月前,与盘踞在齐国以北边境的残余落叶族势力战斗时,那落叶族中出现了一位神一样的人物。趁着夜色冲入齐军之中,那残余部族斩杀了三万齐军,那位神秘的残余势力头领与弥天大战了五百回合不分胜负。
是日再战,两军伤亡惨重,弥天与他均受伤。
这算的上是齐王执政以来,弥天掌军以来最惨烈的一次战斗,这场战斗被称为“月夜之战”。这场战斗给齐国带来的影响异常深远,甚至无形之中改变着齐国乃至整片大陆的格局,只是这场战斗被人极少提起。
也是在那一次战役之后,齐军统帅弥天便数月未曾出现在公众视野,对于其余各国也是封锁了一切关于弥天将军的消息。且宫中也禁忌谈起弥天将军的事情,若有违者格杀勿论,今日弥天以威武之身再次出现无疑在齐国宫廷引起轩然大波。
第十二章 契约
落雪被弥天看的很不舒服,可她却依然淡定自若,那双澄澈的双眸之中已经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落雪的怀中还放着一纸契约,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这个契约,她在等待机会让这份契约发挥作用起得应有的效应。
“落雪,你既以嫁给吾王,定当不负吾王才是。”
弥天终其一生也不会辜负齐王,他当然也想齐王身边的人不辜负他,落雪也不愿辜负自己身边的人。只是这个齐王并不是自己的人,自己也非他的人,若要两不相负实属困难。
落雪轻笑了一声,躬身行礼:“将军,云商和齐国两国和亲,落雪也是带着使命而来。云商献城三座,国土面积数百余里,再加陪嫁品女一名。目的乃两国结秦晋之好,曾说好五年内齐国不攻打云商,两国贸易活动一切自由正常进行。只是,这份契约齐国迟迟未能落实,若只收礼不兑现承诺和强盗无异。”
落雪的话语掷地有声,当着云商来使和齐国文武的面说了出来,这些话语一时间引起朝堂一片议论之声。弥天那张年轻的威武的脸上也掠过一丝异样,此女会审时度势,的确是一颗好棋。
“你说本王是强盗,若本王马上就退你云商国土,送你归国率军踏入你云商可好?”齐王冷着脸,话语中杀机毕现,作为王的霸气立刻显现出来。
落雪心中哑然,这男人本事有脾气更有,只是落雪知道云商一定是有他忌惮之处。要不,他不会接受了城池,两国交战于他而言并不是最佳的选择。
落雪从怀中掏出那张契约置于朝堂之上,契约上云商老皇帝的签名和大印已经盖上,差的就是他齐远的了。齐王一手抢过契约正想用内力将其化为灰烬,却被弥天阻止了,弥天知道这样做于两国并不是好事。
弥天跪下道:“吾王,君无戏言!”
弥天这一跪让齐王的心都碎了,他扶起弥天,这世间再无第二个弥天。齐王哪里忍心责怪于他,作为一个称霸天下的霸主,被一个小小的云商反客为主总觉心中不好受。他何尝不知道,如违誓言必定让两国关系紧张,云商虽小不可小觑。
弥天曾经也对齐王说过很多次这样的话,齐王怎敢忘记?
“本王今日就与你云商签订这份契约,不过不是和你,是和这位来使林将军。”她不和女人做交易,特别还是一个让自己有些讨厌的女人,和男人做交易亦是告诉对方自己才是主人。
林羽却始终未曾想到过这一出,在林羽的心中,云商一直都是主动献城献人并无说要与齐国签订什么契约。作为云商国最年轻的将军,作为将心爱的人推进火坑的始作俑者,竟然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云商云帝三十三年,齐俊王四年冬,两国在齐建和宫签署了五年内互不侵犯条约。
“你可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成也弥天败也弥天。”齐王知道有些事情早已经注定,他能做的就是日后力挽狂澜,不让齐国从自己的手中衰落。
落雪也看出了这一切,自己曾经的大胆猜测不是没有道理,出嫁前的四天她找到了老皇帝一定得让齐国给一份承诺。这份承诺,落雪终于由自己解决了,自己的出嫁能换来云商五年的和平和崛起也值了。
只是,落雪不知道自己始终是一颗棋子,棋局上风云变幻。政令都可以朝令夕改,一纸契约有时候重若千斤,有时候一纸空文。
“公主,恭喜您用你的勇气换来了两国五年的和平,别忘了你云商与他国的不结盟条约。”弥天看着落雪,这个女人的眼中始终那么淡定,面上云淡风轻。
“若落雪能以不流血换来两国和平那是将军看的起云商,以将军威名,若要征服云商也只是时间问题。在此,落雪还要感谢将军那一跪,将军终于不再用鲜血来换取地域和平了。”
落雪的话对弥天是褒是贬也不重要,弥天手上沾染了太多的鲜血,二十六岁已经沾了几十万人的鲜血。弥天笑了一下,这权当赎罪了吧,如果不是月夜之战或许下一次自己铁蹄所过之处就是云商。
“吾王,我大齐连年征战,是该到了休养生息的时候了。”弥天在朝堂之上说出了这样的话,一个战争机器也想休息了,这的确令人费解。
齐国的国土如今已经绵延上万里,落叶族,泼耶族,中郎国的大半国土也在自己的手中,包括那云吉三分之一的国土。现在剩下的残部,很多于大齐而言已经并无多大意义,只是那月夜之战让弥天的心中一直难安。
原本齐王想和落雪演一出好戏,只是这个女人太不识好歹,竟然趁着这个时候要挟自己。作为王的他怎能允许这种事情再次发生,他所想的果然不错,这个女人不是简简单单的陪嫁。
那么自己所做的一切也是理所当然的了,至于她的手,是何人所为他也不那么在乎了。齐王只是听闻四日前皇太后将落雪从杂院接到了琼园,伍皇后派了四个丫鬟前去伺候她,齐王允诺却只丢下一句“不可闹出人命”五个字。
“将军,落雪在云商之时已经仰慕您,只是今日我手有伤不能为将军斟茶倒酒实在遗憾。不如,我给诸位轻舞一曲吧,还请大王让礼乐准备一下。”
落雪仰慕弥天乃属实,从不曾起舞的她今日要为弥天轻舞一曲,而不是为齐王。林羽还有婉儿都略略的吃惊,天下都闻云商有昭平公主茶艺冠绝天下,却不曾听过云商曾有落雪起舞时如轻扬的蝶儿。
落雪知道,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别人的手里,她现在不过是蝼蚁。想要改变这种结局和命运,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世上所有的男人记住自己,让自己变得有价值起来。
倾世容颜乃女人最大的资本,可是女人若只是靠一副皮囊活着,以色侍君者在容颜衰老之际注定会被抛弃的。落雪有过目不忘之能,茶艺冠绝天下,舞技不输宫廷舞女。这一切都是我落雪的资本,我落雪原本只是想过简单的生活,可是命运注定让我不可以对此有所奢求。
第十三章 一舞引杀意
宫廷中礼乐声响起,落雪的脚尖轻轻的移动,身上的白色大氅滑落在地上。落雪的身姿变得轻盈起来,纤细的腰肢轻扭就如风中摇摆的柳枝,她的手上缠着纱布却一点也不影响整体美感。
齐王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眼前的女人突然变得缥缈起来,她就像是那天上起舞的仙子从天上舞到了建和宫。裙角飞扬,发出沙沙的轻鸣之声,长发拂过飘来阵阵暗香。
众人看的如痴如醉,林羽的心突然痛了,他这一刻后悔将她推到了齐王的怀里。林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突然清醒了过来,女人和权利对自己而言还是权利更为重要。
落雪的身子在建和宫的大殿飞舞起来,她不会轻功,可是起舞的时候的确像是在空中迎风飞扬。落雪的眼扫过齐王,弥天,林羽和文武百官,落雪终究还是有些许失望的。
“弥天我仰慕你为英雄,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可我落雪在你的眼中看不到一丝爱慕之情。”落雪失望,可也愈加的佩服这个人了,真英雄本该胸怀天下。
弥天将自己的一生都交给了齐王,交给了齐国子民,他心中本无情爱。若有情在杀人时便会心痛,弥天只有在最近才感觉到自己罪孽深重,杀中郎国十万人的时候都不曾有过一丝怜悯之情。
弥天的双眼落在了齐王的身上,他的王是那般的俊美,只可惜自己身为男儿。若有来世,我弥天便做一名女子,日夜陪在君王侧。
王,眼前起舞的女子还是杀了吧,若可以的话我弥天愿为我王送上那一剑。只是,弥天在王的眼中看到了那久违的温情,这让弥天甚为心痛。
落雪最后一曲终于在弥天的眼前停下了,她双眼注视着弥天,落雪轻轻一笑:“大将军,是什么让您眼中杀机顿起呢,莫非小女子的舞技不能取悦大将军您?”声若银铃,那丝丝喘息让弥天忍不住向后退去,弥天的那只手像是随时要将剑抽出来一般。
“不敢,弥天乃一介武夫,对于礼乐歌舞实在不懂欣赏,还望见谅。”弥天没有想到落雪看到了自己眼中的杀意,那一刻他的确是想抽出剑来杀了她的,只是他知道自己的王不会愿意。
起舞那一刻,自己的王沦陷了,弥天懂他。
弥天和落雪的对话引起了齐王的注意,齐王似乎有些清醒过来,刚才起舞的时候他的心中竟然有暖流飘过。只是齐王不懂,弥天眼中的杀意来自哪里,难道是对落雪?
“大将军何必自谦,素闻齐国将军弥天文能作诗,武能征战天下。”落雪捡起地上的白色大氅,她的眼睛再没看过林羽一眼,因为这里的有比他更值得她欣赏的男人。
“这话,我同意,没毛病!”齐王将杯中酒再次饮入肚子里。
一曲舞罢,没过多久,齐国有妃容颜倾世,舞技冠绝天下的话将传遍整个大陆。这些话和那些传说将传到其余君王的耳中,传入强者的耳朵里,也许有天他们不再为土地而厮杀,或许会为了取得一美人便挥动大刀和铁蹄。
落雪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她知道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或许会将自己置身于刀山火海中,可是她不后悔。现在的自己不就是在刀山火海里吗?曾有人说置之死地而后生,只有将自己逼上绝境才能获得重生的机会。
“大王,待来日我再为你轻舞一曲吧,今日我累了。”
落雪的额上有细细的汗珠,齐王没说什么,将自己的手帕取出来扔给了落雪。落雪接过手帕,她知道她必须用这手帕擦去额上的汗珠,原来自己也学会了妥协。
落雪擦掉汗珠,将手帕收进了腰间,齐王眉宇轻轻抽动了一下却也没说什么。
“林将军,麻烦您转告父皇,我一切都好。”落雪只是低着头,她没看过这个男人的脸,就连视线也未曾落在他的脚尖之上。
林羽愣住了,心中五味陈杂,原来一个女人可以如此决绝。
落雪笑着对众人告辞,她的确累了,脸色也不是那么好看。她知道自己若再逗留下来必定会晕倒在建和宫,只有离去,她想要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落雪走了,外面凉风吹过,落雪只觉周身冰凉。
“吾王,若您不能爱她,不如趁早杀了她。”落雪走后,弥天再次在王的耳边说着,说这话的时候弥天的手颤抖不已。
“弥天,你……”
“吾王,弥天的时日不多了,以后的事情都要靠你自己啦。”
两人的交流变成由心交流,一君一臣竟然能够到达这种地步,那年他十三岁,他也十三岁。他在太子府求学,而他不过是军营中一喂马的马夫。
他因为表现出色,被带入宫中,同样被安排到无比尊贵的太子府伴读。
他身为太子狂傲霸气,他则内敛少言寡语,他和他一见如故。他教他习字,他教他骑射,那年他二十二岁登基继位。他也跟着他晋升为骠骑将军,一年后升为三军统帅,他从未让他失望过。
只是,他恐怕会先他而去,齐王那一天喝的酩酊大醉。
而弥天,将所有真元都用在了那一天,是他用剩下的真元暂时压制了风云变幻的齐国宫廷局势。
落雪走了,后面的一切事情她都不知道了,在回琼园的路上她全身冒冷汗。
弥天的手一直握着剑柄,他好像要随时抽出剑来刺自己一剑,这个人的心竟然如此的细。如果那日只是他们三人在场的话,弥天一定会将剑抽出来的,他要杀了自己以绝后患吗?
落雪的步履蹒跚,她害怕,很害怕。当她在看到弥天眼中的杀意时,差一点摔倒在地上,那个男人的眼神是如此恐怖。他比齐王更恐怖,可是落雪还是崇拜他,与爱无关。
“主人,你的脸色很不好,该回去吃药了!”婉儿和圆圆搀扶着落雪像琼园走去,在回琼园的路上她们遇到了伍华,这个人现在为皇城禁军副都统。
伍华为人四个丫鬟很清楚,为人阴险狡诈,心狠手辣。
“主人,恐怕要为难你一下啦,对不住啦。”圆圆的心在那天就跟随了落雪,只是,样子还是要做的。
落雪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圆圆则大声呵斥道:“你个贱人,装病装死倒是常事了,今日在建和宫装弱女子还要老子来扶你。”
伍华在远处看到这一切冷笑了一声,就这样一个女人也配和自己的妹妹抢男人,连几个丫鬟都搞不定怎么搞定皇帝?谁不知道那齐王在床上可也是勇猛无比,这副身板倒是经不起折腾呢,不过伍华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女人实在是很吸引人。
伍华的喉头口水在打鼓,他好色,帝京出名的青楼妓院他倒是没少光顾。现在家中已经娶了六位妻妾,不过大多都是抢来的,他伍华看上的女人想尽一切办法都会弄到手的。
伍家的人都野心勃勃,那伍皇后虽然无心拥有一切权利,可是却要皇宫内遍布自己伍家党羽。拉帮结派的事情,伍家人没少干,现在伍家的势利足以雄霸一方了。
齐王不知?他知道,只是懒得去管伍家的人,他的心都在弥天的身上。
第十四章 好狗不挡路
“你们几个站住!”伍华拦住了落雪等人的去路,圆圆立刻对伍华笑脸相迎,口子又对落雪碎碎念个不停。
“伍都统,您怎么在这里,这个贱人在建和宫晕倒了还让我扶着她回去。”
“建和宫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你倒是给我说说。”伍华看着圆圆,他内心是看不起圆圆的,主要是觉得她又胖又丑。
“伍都统您竟然不知道,云商来了位年轻的将军,好久未曾露面的弥天大将军也去了建和宫呢。”
伍华的眉头一抽,冷冷的问道:“你说弥天大将军去了建和宫,这可是事实?”
“千真万确!”
落雪身上的汗水浸湿了衣衫,刚才经过一番轻舞,又被弥天的动作惊了一下,现在整个身子都很虚弱。落雪的身子在颤抖,婉儿和圆圆都察觉到了,现在必须马上回去吃药才行。
“伍都统,我们得扶她回去了,这个贱人浑身发抖呢!”圆圆一句一个贱人,其实心中愧疚,她回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跪下来给落雪道歉请罪。
伍华走近了落雪,他竟然用手去挑落雪的下巴,落雪冷笑一声然后往伍华的脸上吐了一口口水。圆圆见了脸色大变,这个伍华有仇必报,这一下落雪可是惹下了麻烦。
“拿开你那脏手。”
伍华用手擦去脸上的口水,他哈哈大笑道:“弃妃而已,想必现在大王也未曾碰过你吧,这口水我会记住的。”
这伍家的势力在朝野怎样大家都清楚,现在伍皇后深得齐王宠爱,圆圆怕的就是那皇后到时候发难。皇后也不是省油的灯,能够在强势的皇太后眼皮下培养自己的势力,也的确不简单。
伍华此人更是小肚鸡肠,仗着伍家的势力为非作歹的事情没少干,曾经他看上了一个姿色稍好的宫女被她抢走了。最后,那个宫女不堪受辱,选择了咬舌自尽。
可是这个伍华连她的尸体也没放过,在尸体温度未退的时候辱尸,可最终伍华平安无事。宫女死了,在宫外的家人得了一笔抚恤金便了事了,这件事也就没了下文。
“屁放完了就给我滚吧,好狗不挡道。”落雪骂着,她知道现在这个人还不敢把自己怎么样,齐王都还舍不得自己死。
“贱人,以后千万别落在我的手里,到时候我伍华会教你怎样做人。”伍华恶狠狠的说着,那双眼中满是复仇的欲望,他伍华何时受过这样的待遇?
落雪不语,她现在情绪很乱,心头从未有过的烦乱。她甚至有种错觉,一到夜晚那弥天便会提着剑来到琼园,然后将剑扎进自己的心脏或者砍下自己的脑袋。
回到琼园,圆圆和婉儿将落雪放在床上,圆圆跪下不停的道歉请罪。落雪并没责怪她,她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躺在床上便昏睡了过去。
落雪又开始做梦了,梦中再次出现了大黑狗,落雪在雪中赤足奔跑找不到回家的路。四野一片寂静,大黑狗只是站着,也不吠但目露凶光。
“你们都是大恶黑狗,都给我走开,别挡着我的路。”落雪在睡梦中大声的喊着,手也不停的挥舞起来,额头的汗珠大颗的落。
看着落雪的样子,大家知道落雪又开始做梦了,这样的情况出现了无数次了。每一次婉儿都觉得落雪好辛苦,好可怜,直到今天林羽的出现婉儿还为她抱不平。
“圆圆,你去打热水,你们去煎药。”婉儿拿出了王太医留下的清心丹,她给落雪喂了一颗,落雪的表情还是痛苦。没人知道她在梦里还看到了什么,大黑狗,只是大黑狗出现的次数比较多而已。
上一次烫伤,那太后没有将落雪赶到柴房去,而是大发善心将落雪安排到了琼园来。为何要安排到琼园,都不知道,其实当时太后是希望这个女人死的。
只是,太后为何又改变了主意,婉儿对当日换茶壶一事记得清清楚楚。若是没有太后的准许,那人是不敢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偷梁换柱的,后来还会发生什么事她已经不敢去想了。
圆圆在皇后身边也不少日子了,都是干些力气活,自从跟了落雪之后整个人身心都舒畅了不少。她现在死心踏地的跟着落雪,甚至愿意为这个新主人去死,她是有过这样的想法的。
“咱俩这棋局何时能下完,纵观天界,属你我二人棋艺一流。”
在落雪的梦里,出现了两个老翁,一人身着白袍一人身着黑袍。在两人的面前摆着一个棋盘,棋盘上已经摆上了棋子,只是那白棋少黑棋多。
当时说话的人乃那黑袍老翁,此时他的手上正握着一枚黑子,他看着棋盘上的棋局皱起了眉头。
对面的白袍老翁淡然一笑道:“此棋已经下了上百年了,我想再过十年能否下完这盘棋呢?”
“唉,实在无聊啊,你白棋越来越少了。有时候想想,当神仙也不是一件好事,遥远的长河中岁月太过漫长。”黑袍老者说完,将手上的黑子落了下去,那白袍老翁哈哈一笑。
“你又将自己陷入了僵局咯,吃你,哈哈哈!”
白袍老者将那黑子吃掉,黑袍老者脸上不悦,自己每一次要胜利的时候都会落错棋子。
落雪好像是一个观棋者,她能清楚的看到这一切,可是这盘棋局她却一点也看不明白。她想说话,却开不了口,想移动脚步却也动不了分毫。
“咱们天上之棋太过无聊,不如咱们看地界下一盘棋可好?”黑袍老者突然说道。
“好呀,这样就不会无聊了,我只扔一颗白玉棋向下界。”说完,那白袍老者从棋盘上拾起了一颗白玉棋,他握着那颗白色棋子看了很久。
“一颗棋子有什么好玩的呢,我便扔下六颗棋子,若有日七子能够聚在一起便有缘面仙可好?”黑袍老者说着,白袍老者听闻脸上一愣,转而开怀大笑起来。
“棋子太多容易走错,便依你所言,七子相聚便可面仙。”白袍老者说完,将手上的白玉棋扔下了云霄,此时的落雪竟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往下坠。
“啊啊啊……”落雪大喊大叫起来。
“公主,公主!”看着落雪的双手在空中乱舞,婉儿大声的喊着她,她不知道落雪究竟在梦里看到了什么。
落雪并没醒来,过了大概三个时辰,王太医的身影出现在了琼园之中。看着王太医回来,众人皆心安了,只是现在的王太医面色也很不好看。
第十六章 冲入琼园
“我在乎吗,她堂堂云商公主为一个太医擦汗,怎么说她嫁的人还是我。还有那王允,向本王求凉心草,原来是看上了那女人吗?”
齐王的脸扭曲的可怕,这是伍皇后第一次见这个男人如此动怒,至少是在他的面前这样不淡定。女人的心何等的细,一个男人为另一个女人动怒,那只是因为他在乎了心痛了。
“我王,若您舍不得,就叫她侍寝吧。容纳一个女人,我这点肚量还是有的,我不想看大王生气。”伍皇后的声音越加的娇媚,处处都感觉是在替齐王着想,实则心怀杀机。
只因那“凉心草”三个字就足以让伍皇后除之而后快,那无比珍贵的药材,他竟然给了那个女人。相比而言,自己这点宠爱又算的了什么,连那一株凉心草都不如。
都说那凉心草能治心毒,却不知道世间有一株凉心草少了一片叶子,所以那心毒终究还是只能好个六成。剩下的四成心毒,虽不足以致命,却会终身折磨着中毒之人。
“侍寝,想得美,本王怎会让她侍寝?”齐王穿上衣服下了床,从墙上取下了那把破血剑,他将剑提在手上怒气冲冲的冲出了寝宫。
“大王,您去哪,您回来!”伍皇后大声喊着,声音带着哭腔,装的可真像。
齐王没有搭理皇后,他的心中只有愤怒,耻辱。
“吾王,若您不能爱她,那就杀了她吧。”弥天的话再次回荡在耳畔,是该杀了她的,本王应该在进宫的那一天就将她掐死的。
去琼园的路上齐王几乎是跑过去的,这是一个寒冷的冬夜,宫廷中刮起了大风。风声呜咽,就像鬼哭狼嚎一般,听上去让人毛骨悚然。
伍皇后在龙床之上放肆的笑了起来,整个寝宫都回荡着她得意满足的笑,若真能让齐王除掉那个女人那真是大快人心。区区一个陪嫁公主,怎敢与我皇后斗,与我伍家斗?
狂风也未能让齐王冷静下来,反而让他越来越狂躁,齐王病了。这也是一种毒,只因弥天,只是齐王自己不知道罢了。齐王的这种毒,世间根本无解药,唯一的解药就是弥天。
“啪!”齐王将落雪房间的房门踢碎,落雪并未熟睡,房中依然有着灯火。
被突如其来的情况惊了一下,桌上的烛火摇曳,落雪坐直了身子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白影。只是,一把冰冷的剑已经横在了自己雪白的脖子上,剑锋随时可能划破落雪的喉咙。
“大王!”婉儿看着这情况噗通跪了下去。
狂风灌进来,吹灭了桌上的烛火,整个房间只能看到闪烁的剑光。
“你个贱人,今日我便杀了你,我早就该杀了你的。”齐王的声音比手上的剑还冷,落雪打了个冷战,这一刻她有那么一点害怕。
“大王是为何要杀我,我做错了什么事情令大王如此动怒,死也请让我死个明白吧?”落雪的声音带着几分恐惧,还带着几分委屈,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让他如此动怒。
“哈哈哈!贱人就是会装,我的手帕呢?”齐王冷笑着。
落雪轻喝了一声,是因为手帕么,一张手帕还他便是了。为了一张手帕,他竟然提着剑在夜里冲进来杀自己,说出去是多么的可笑。
“呵呵,大王就是为了这张手帕么,我还你便是。”落雪的手伸进了怀中掏出了那快锦帕,趁着剑光能够看到锦帕在手中飞舞,落雪的心似乎也碎了。
长剑依然横在喉咙,割下去吧,割下去我的人生也算结束了。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这样的人生我打满鸡血又怎样,终究我也不过是一弱女子罢了。
落雪真的很想齐王的剑再进一分,这一切她真的是受够了,眼前的人是不会爱上自己的。他是那样的冷血无情,也许他爱的是那个为他戎马一生的弥天吧,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你真的忘了你干了什么吗?”齐王反问,语气又加重了几分,落雪觉得剑锋好像已经割到自己的肌肤了。
落雪闭着眼,手帕依然被捏在她的手上,外面的风也停了。
“点灯!”齐王大声的说着,婉儿点燃了桌上的蜡烛,房间再次变得透亮起来。
“我做了什么,难道签订条约我云商得到了什么好处,还是你齐国失去了什么以至于你要杀我?”落雪依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或者说自己吐了那伍华满脸的口水,这一切是杀自己的理由么?
齐王的手突然一收,落雪以为他是要将剑割下去,很自然平静的闭上了双眼。但是齐王没有,他用剑将锦帕挑起放到了自己的手上,接着又将手中的剑横在了落雪的脖子上。
“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今天做了什么,不然的话休怪我的剑割下去。”
齐王的脸色冷若寒霜,面色隐隐有青气浮现,落雪的双眼死死的盯着齐王目不转睛。她真的是什么都没做,也没做对不起谁的事情,他何以要如此决绝呢?
落雪用那缠着纱布的手突然捏住了齐王的剑,她将那剑往自己喉咙上拉,这一动作突然惊了齐王一下。这个女人要干什么,是要寻死么,这个女人真的想死?齐王紧紧的握住剑柄,落雪根本无法拖动那剑锋,落雪则自己将脖子靠向剑锋。
“你不是要杀死我吗,我便如你所愿,我拖着这具残躯苟延残喘又有什么意义?”落雪闭着双眼,两行清泪从眼眶滑落,落在剑刃上。
看着落雪的脖子向剑而去,齐王快速的收起了宝剑,只是这剑气却在落雪的脖子上轻轻的割了一下。鲜血滴落在剑上,滚了几圈落在了地上,只是那剑气为何不割断自己的喉咙呢?
“你干什么!”齐王怒了,看着受伤的落雪,他竟然冲了上去想要抱住那个柔弱可怜的女人。
“如王所愿,死在你的剑下,一切都会结束的。昨日建和宫里,弥天将军也曾试着拔刀杀了我,今日大王再来莫失良机才是。”
落雪的心在痛,他崇拜的英雄要杀他,他曾爱过的人决绝的不看她一眼。他所嫁之人不会爱上她,也曾想要杀她,只是我落雪乃弱女子而已。所有的阴谋,所有的国家大事,我真的是不愿意参与的。
“父亲,您将女儿送上了一条不归路,我的心其实是恨你的。”
到现在落雪还是不知道,将她推入火坑的人会是林羽,那个自己曾信任的人。
齐王的剑斜在那里,自己真的是想要她死吗,不如让她痛苦的活着。看着她过的痛苦,才能缓解自己心头之恨,毕竟这世间还有一个女人是和自己对着干的。
如此,不是其乐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