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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花茗兰     云商凰朝txt下载     云商凰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九 好狠的女人

    落雪根本不管什么南国黑巫师,南国人远渡重洋来到齐国,若是举兵来犯根本不太现实。如果只是来一小波人马,那就冲自己而来,这个无尘就算不死同样还会找准机会谋害自己。不如趁早除掉,以免留下后患,且今日之仇不可不报。

    皇帝的亲卫不怕死,两条身影嗖的飞了进去,无尘将桌子掀翻欲将手中的一个盒子打开。可,六王爷根本没有给他机会,还没来得及做就被一道白光洞穿了手臂。那盒子也掉落在地面,不过并未有东西被放出来,两名亲卫扣住了他的双手。

    无尘被押了出来,他依然满脸堆笑,一双眼睛盯着落雪。

    落雪转过身子,提着刀走向了宽敞的地方,无数的双眼都看向了三楼。她不想这样让无尘死,她要当着这些人的面砍下他的脑袋,让这些人记住这个教训。无尘想要用南国所有的黑巫师恐吓落雪,可是他不知道一个女人被仇恨蒙蔽了心灵是多可怕的一件事情,且这个女人现在还很冷静。

    “与这件事情无关的人可以离开了,不想离开的,就睁大眼睛看看他是怎么死的。”落雪冷冷的道,手中的刀在灯火的照耀下闪着寒光,这是一把塞外游牧民族所用的刀。

    刀刃锋利无比,削铁如泥,这把刀是一名皇帝的亲卫所赠。

    莺柳楼的人开始向外跑去,有些嫖客裤子都未穿好就狼狈的冲了出去,他们捂着命根子的样子的确是丑陋无比。

    无尘看着落雪,这个女人竟然让他有了一丝恐惧,他继续道:“你杀了我,你也不会好过的,你会得罪整个南国黑巫师的。”

    落雪将手中的刀扬了一下,声音就如手中的刀一样冰冷,她道:“我不怕!”

    “到时候你会比之前更惨,你定会跪着求放过,或者求黑巫师宠幸你!”无尘的言语对落雪来说就是莫大的刺激,落雪的手中紧紧的握住刀柄,指节泛白,手上的刀也开始颤抖起来。

    无尘眼前寒光一闪,右手被落雪用刀砍了下来,皇帝的亲卫拿着无尘的断臂也被惊得脸上微微变色。还没来得及反应,接着又是一刀,无尘的右手被落雪砍了下来。无尘倒地,痛苦的在地上挣扎,双腿也不停的在地上乱蹬。

    亲卫将断臂扔在地上,无尘痛苦的哀嚎声回荡在莺柳楼的每个角落,那老板娘莺柳此时已经是后悔莫及了。

    “这两刀就是刚才你说那几句话所付出的代价,我突然不想你死了,我想砍掉你的双手双脚再将你身上抹上蜜糖如何?”落雪俯低身子瞪着无尘,看着他痛苦的样子,落雪心中依然不解恨。

    无尘咬着牙,意识还算清醒,他恶狠狠的道:“好狠毒的女人,你下半生都会被南国巫师追杀,你永世都不得安宁。”

    “我的世界从未安宁过,多几个南国巫师又算的了什么呢?”说完,将手中的弯刀高高的举起,正要砍下去的时候却被六王爷拦住了。

    六王爷握住落雪的胳膊,他冲落雪摇了摇头,示意落雪不要这样做。这样的落雪让他很陌生,齐云很害怕见到她这个样子,他不愿意她成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人。不管这是否是一场阴谋,他希望落雪能够像从前那般,做一个素净的女子。

    “为什么阻止我?”落雪道,那双眼睛血红,齐云不愿看到这双陌生的双眼。

    “饶他狗命,别让敌人的奸计得逞,别让他们改变你自己。”六王爷认真的说着,满眼的痛楚和怜惜,落雪的身子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两人目光对峙,这个无尘本就该死,他若不死必定祸害更多的人。落雪不太明白眼前的王爷为何拦着自己,落雪觉得自己很清楚自己的行为,心中的确有恨意可那还是自己。她并未觉得今天的事件改变了自己,可事实,谁都看得出落雪变了。

    “放开我!”

    齐云摇摇头,手依然紧紧的抓住她纤细的胳膊,今天她杀的人伤的人已经够多了。莺柳楼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这些人很多也是无辜的,作为青楼的打手也罪不至死。

    可她手中的刀却毫不犹豫的就砍了下去,只要谁拦她的路,那个时候的落雪不就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和心灵?

    “答应我,别杀人了,将他囚禁起来慢慢折磨到老死岂不是更好?”

    望着眼前的男人,落雪的表情有了一丝变化,手上的弯刀“铛”的落在了地上。六王爷冲她笑着点了点头,他松开了手,落雪双手垂在身侧。她起身俯视着地上痛苦挣扎的无尘,失去双手他就再也不能作恶了,这或许比要了他的命更加痛苦吧?

    落雪冲他冷笑一声道:“王爷说的很对,你不值得死在我的刀下,你应该生不如死才对。”

    “你杀了我吧,杀了我,让南国黑巫师集体追杀你吧。”无尘哀求着,现在他失去双手,回到南国也不会被尊重了。

    失去双手的巫师,就失去了一切,在那现实的国度里他已经无力生存下去。就是放了他,他也未必能够远渡重洋回到自己的国度,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吧?落雪扫视了一圈莺柳楼,这个由一名青楼女子建立起来的基业,能够在帝京站稳脚跟也算得上是奇迹了吧?

    落雪大声道:“莺柳楼老板娘私藏罪犯,原本是该死的,今日你们这些女人可以离开恢复自由身。想留想走,请便,绝没人敢拦你们。”此话一出,有姑娘喜极而泣,也有姑娘面露惶色。

    莺柳也知道自己得罪了权贵之人,纵然她这莺柳楼的势力再强大,也强不过这齐国的六王爷。面对这样的境遇,她除了自认倒霉,什么也做不了。

    “莺柳该死,有眼不识泰山,还请王爷饶命!”莺柳磕头道。

    看着这个中年老鸨子,落雪并没有想过要为难她,要她的命。一个女人能够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不容易,这一次让她楼中的姑娘选择走或留,也算是给她一个惩戒。今日这事出了以后,莺柳自己也知道无法再继续经营下去了,这么多年也赚了足够多的钱了。

    “没有说要杀你,你也赚了足够多的钱了,离开帝京吧。”落雪道。

    莺柳没有想到自己能够活下来,当听到落雪说饶她一命的时候,她便感恩戴德的磕头,将额头都磕破了。

    落雪站在三楼看着莺柳楼,她这个时候才发现莺柳楼里到处都是鲜血,这一幕有些触目惊心。那些死去的人,断手的人,身上流血的人都是她亲手所为。鲜血从一楼的圆形大厅,通过楼梯蜿蜒至三楼,还有鲜血从木地板的缝隙掉下一楼。

第一百一十章 伍天兴生异心

    “这个人怎么处置,囚禁起来,还是任他自生自灭?”落雪指着无尘道,虽然砍了他的双手却依然不解恨。

    六王爷想了一下,这个无尘如果在南国比较有实力的话,南国人一定会来要人。如果让其自生自灭的话,万一他没有死呢,也许会再次作恶也说不准。不如将他监禁起来,至少不会在外面作恶,将来南国人来要人的话也能有个交代。

    “押走,监禁起来,那才是他应得的惩罚。”六王爷道。

    伍华死了,无尘也被斩断了双手,这件事情最重要的参与者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伍天兴失去了爱子,悲痛不已,伍府上下哭声一片。伍家的大夫人几度晕了过去,伍天兴得知落雪带着人出了宫,去了莺柳楼他的脸上杀机毕现。

    “来人,跟我走!”五天兴召集伍府几十名士兵,还有家丁骑着马冲向了莺柳楼。

    伍天兴失去了爱子,却任由杀人凶手逍遥法外,这为人父不能报子仇枉为人父。伍天兴的队伍在帝京疾驰,他要在落雪回宫前将其抓住,不管是怎样的原因杀人都必须先收监受审。

    落雪擦去刀上的鲜血,提着刀带着人向莺柳楼外走去,留下莺柳楼中一片狼藉。她跨上了白马,眼中的仇恨之色已经减退,不过她的眼神比以往更加的坚毅了。黑色的袍子上有斑斑点点的鲜血,可是却不那么明显,莺柳楼外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驾!”落雪一声厉喝!

    她捏着缰绳,骑着马向皇城的方向走去。后面跟着大队的人马,那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人认出了落雪。

    那日铜柱之上的皇妃,云商的御赐公主,今日带刀让莺柳楼血流满地。她的传奇人生又多了隆重的一笔,人群议论纷纷,也都让开一条道路来。

    没走多久就遇到了刑部尚书伍天兴,落雪骑在马上与他两两相对,伍天兴脸色阴沉如天上滚滚乌云。落雪则面无表情的望着眼前的大队人马,伍天兴一定是冲自己而来,她一手勒着缰绳骑在马上扫过眼前的人群。

    “你杀了我爱子,就想这样逍遥自在吗?”伍天兴手上捏着一根马鞭,用鞭子指着落雪道,此话一出人群一片哗然。

    原来这个女人竟然杀了刑部尚书的儿子,皇后的亲弟弟,不仅如此还杀了莺柳楼里几人砍伤十几人。

    “后面失去双臂的人,就是伙同你儿子伍华施展巫术的人,要么将此人交给你查个水落石出?”落雪冷冷的说着,面色无波,她将“巫术”二字咬的特重。

    这“巫术”在齐国人眼中乃神奇的字眼,有些有见识的人就知道南国巫术很可怕,很神秘。

    “将前面的拿下收监,等候发落!”伍天兴指着落雪道,他身后的士兵立刻冲了上来,六王爷见了冷颜道:“放肆!你身为刑部尚书,不好好教导儿子,反而来找受害人的麻烦真是可耻可笑!”

    伍天兴道:“不管事情如何,她都应该被收监,王爷莫不是要偏袒杀人凶手?”

    那无尘见此情此景,立刻吼道:“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南国巫术,被这女人陷害,还斩了我的双手!”

    “没凭没据,就杀了我的儿子,给我拿下!”伍天兴根本就不管眼前的亲卫,还有王爷等人,尚书府的士兵一拥而上。

    “若国丈大人的士兵胆敢靠近,给我杀无赦!”六王爷冷着脸道,这个伍天兴骨子里就不会忠于皇兄,今日为了爱子更能见其心了。

    那些士兵自然也是忌惮这个六王爷的,听到这话也都不敢动了,可是这刑部尚书今天却坚持要将落雪收监。他对六王爷数次的辱骂自己早就怀恨在心了,他料想这个王爷也不敢拿自己怎样,今日若是没能抓住这个女人他伍天兴定然决心与皇室决裂。

    “王爷,谁敢说我儿伍华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我死了儿子不能听你们片面之词。”伍天兴道,言语异常的坚决,不过对面的王爷更是态度坚决。

    “我身后的几人都是亲眼所见,都是证人,难道他们会说假话?”六王爷指着身后的几名皇帝亲卫说着。

    对于伍天兴这样的做法,落雪可以理解,但是那天他不死自己就得丢掉名节和性命。要怪就怪他自己教子无方,养了这样一个不争气的儿子,本来他不该死在自己的手上。可,他却是死在自己手上的第一人,世事难料啊。

    “他们看见了我儿对她不敬,既然看不到一切都有嫌疑,你们这是在包庇杀人犯。”伍天兴也绝非是浪得虚名的人,今日他带兵前来拦截,就已经表明了心迹和态度。他不怕这王爷,也就意味着他不怕那皇帝,不怕齐家的人。

    六王爷撑开折扇,冷然道:“你若执意要抓人就尽管来,谁来我就杀谁,若真要查明此事请你办完丧事再来。”

    身后的皇城禁军和皇帝亲卫护住了落雪,伍家的士兵根本就不是这些人的对手,伍天兴骑着马上前看着王爷。

    那张老脸冷若寒霜,他恶狠狠的道:“王爷,你所做的一切都要想清楚,莫为了一个女人因小失大。”话语中充满了威胁,六王爷早就受够了这个伍天兴,暗地里培养自己的势力已经不是新鲜事了。

    “国丈大人这是在威胁我,还是在威胁朝廷,别忘了您的身份。”六王爷冷冷的提醒着,他知道该来的始终会来,就算是落雪死了该反的人还是会找机会和理由谋反的。

    伍天兴笑了起来,他道:“素来只闻这六王爷喜好花天酒地,想不到还一身是胆,既然王爷执意要将人带走可别后悔了。”

    “国丈过奖了,您老位高权重,话语自然很有分量。国丈今日的警告,齐云铭记于心,告辞!”六王爷冷冷的道,然后给了落雪一个眼神,两人两马并行。

    伍天兴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了狰狞之色,齐远不给自己面子那么自己也不用再藏着掖着了。

    齐家人太不知好歹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无可奈何

    “大人,就这么放他们走了?”一人问着。

    看着落雪他们大摇大摆的杀了人又离开了,伍家的人显得极为不满,王爷和落雪并未给这个国丈一分情面。

    伍天兴道:“有六王爷在此,还有皇帝亲卫,我们奈何不了他们。”话语中是无奈,可眼神却冷得向刀,伍天兴此刻恨死了六王爷齐云。

    “那咱们出来的意义何在呢?”

    说话的人是伍天兴的得力助手,也可以说是忠实的追随者,伍天兴看了他一眼道:“意义嘛,就是该站队了,皇帝不给我这个面子那我也不用顾全他的面子了。”

    “您的意思是?”

    伍天兴勒马前行,他冷冷的道:“华儿生前与四皇子走的很近,改日发个邀请函给他,让他到我尚书府喝酒。”

    “那要不要将南国巫师的事情传到那南国去呢?”

    伍天兴听了,冷笑一声道:“当然要这么做,顺便请那南国大巫师到府上一叙,岂不是美事一桩?”说完,眼中杀机顿现,让人不寒而栗。

    伍天兴年轻的时候也是结交广泛的人,游历各国的时候认识了不少人,其中也包括南国人。

    伍家会倒戈六王爷早就猜到了,宫廷事件越演越烈,身为皇帝的齐远依然占据着优势。他最大的优势就是拥有一位擅于用兵的将军,他也深知弥天死后,这些人会蠢蠢欲动。

    因为伍华的事情,伍家与皇帝产生了隔阂,皇后对皇帝的心也一点点的变得冰冷起来。

    伍天兴知道皇帝不会治落雪的罪,也不再逼迫齐远,狡猾的伍天兴事后还亲自去请罪道歉。伍天兴的行为自然令人起疑,皇帝为了安抚他伍家,赏赐给伍天兴良田百亩金银上万。

    这一切,皇帝齐远知道也是徒劳,原本是想要皇后怀上龙种也暂时搁置了。齐远经过这么多事情,也一直反思自己,那伍家人自己是否对他们太好了?是否还要继续伍家人的放纵,这一次伍华事件,不就是因为太过放纵才造成的结果?

    落雪在琼园依然受保护,这一次她在宫外杀了那么多人,又杀了皇后的亲弟弟自然让那些反对派找到了话说。宫里的人把落雪视为不祥之兆,众多大臣谏言要把落雪赶出宫去,其主要目的还是趁机杀了她。

    云帝病重,又死了御赐公主,那些反对者定然会让皇帝和云商大动干戈他们趁机揭竿而起。

    “公主,现在宫中反对你的人很多,都想将你赶出宫去。”婉儿给落雪倒上茶水,然后小声的说着。

    落雪握着那只翡翠云纹茶杯品了一口茶道:“出了宫他们就有杀我的机会,上次被云商的追杀,两边的人目标一致必然会联合起来。”

    婉儿又道:“这么说齐国皇帝很危险?”

    落雪握着茶杯端详起来,这只翡翠杯乃皇帝齐远所赠,据说产自西域。

    “他一直都危险,但是你要这么想,云商有人想杀我必然就有人愿意保护我。齐王也可以和保护我的人组成一线,说起来胜算都不大,齐国的关键还是在弥天将军的身上。”落雪淡淡的说着。

    “可是这弥天深居简出,一切都是谜。”

    落雪看了一眼婉儿,她的心中有无数个想法,婉儿作为隐藏颇深的高手。她来齐国的目的一定和弥天有关,那弥天所著的兵书世人皆想得到,这个婉儿又是为云商的谁效力呢?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该出现的始终会出现。”

    婉儿没有再说话,眼见就要到年边了,宫廷中有宫人准许回家陪家人。宫里的年味也渐渐的浓了起来,就在过年前夕,落雪终于开启了屋子里的机关找到了老妈妈说的那个锦盒。

    这个锦盒是一个檀木制作而成的盒子,盒子上雕刻着百鸟朝凤图,盒子很是精致。落雪打开了盒子,盒子里面放着一个卷起来的纸筒,落雪几次想要将纸筒的蜡除掉拆开来看可都忍住了。

    “这么重要的秘密,口述已经听过了,等待时机还是交给皇帝吧?”落雪在心中念叨着。

    那个盒子里面还有一个圆盘,看上去像是八卦盘,但是唯独少了两条阴阳鱼。想必这两条阴阳鱼,一条应该在可儿身上,另外一条应该就在齐远身上吧。这卷纸,和那两条缺失的阴阳鱼成了可儿与齐远相认的关键,落雪查看了一番然后将锦盒再次放回了原位。

    太后的把柄在自己的手里,她现在也算有了与太后博弈的筹码,想必无论是谁面对杀害了自己母亲的人都不会无动于衷吧?

    这一次落雪不要总是被动,这样的局面她已经受够了,如今太后虽然势盛可毕竟更多的实权掌握在皇帝的手里。太后就算是能够动员自己的手下,可面对齐远的大军,也会有人不敢轻举妄动吧?

    落雪分析着宫里的局势,现在应该是三方势力割据,伍家势力最小。落雪推算出来,伍家的势力加上四皇子齐飞和太后三人,他们手上的兵力不超过六十万。皇帝齐远的手里至今掌握着百万熊兵,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但齐远苦就苦在与国外势力联系较小。

    偌大的齐国,竟然没有一个盟国,这才是齐远最致命的地方。

    也许,真正强大的帝国并不需要盟国,强大的帝国也注定是孤独的。就如同人一样,一个人越厉害,就一定越孤独。

    落雪坐在屋檐下仰望着天空,这雪已经停了好几天了,马上就要过年了。自上次云商假“秦光”事件之后已经没有云帝的任何消息。接二连三的发生事情,让落雪已经有些心力交瘁了,自伍华死了之后皇帝就没来过琼园。

    落雪起身,唤到:“婉儿,随我去一趟明和殿。”

    婉儿点点头拿过落雪的披风,落雪照旧提着一壶茶,她是应该主动去找那个男人说明巫术事件和莺柳楼事件的。冬天的宫中是冷清的,节日的气氛再浓厚,也温暖不了这凄冷的宫廷。

    这宫廷里的气氛让落雪越来越不适应,一路上,心情也颇为复杂。

第一百一个二章 以命换江山

    这几日已经罢朝,政事也暂时搁置,要到来年元宵之后才会恢复正常。去明和殿的路上再也不会遇到伍华了,他已经被自己亲手了结,偶尔会想起那个人抱住自己的那一刻。无论什么时候想起来,心里依然是觉得恶心的,令自己想反胃。

    明和殿外增强了守卫,就是为了避免上次的事情出现,落雪在殿外等候让高公公去通报去了。明和殿炉鼎里香雾袅袅,灯火通明,齐远正在书案前翻阅书卷。听闻落雪求见,他放下了手中的书,宣她进殿来。

    进了明和殿,婉儿在外殿等候,落雪进了内殿见着这个男人。几日不见他似乎略显憔悴,落雪恭敬的道:“大王万岁!”

    齐远道:“免了吧,坐!”

    落雪坐下两人目光相接,落雪将茶壶放在桌上,她道:“今日前来,还是希望大王能够了解当日之事,那天我杀了人手上沾了很多人的鲜血。”

    齐远望着落雪,目光柔和,他道:“南国巫术我已经也有所了解,当日之事你做的没错,只是我没想到伍华胆子大到在宫中动手。”

    落雪其实是不愿意想起当日的事情的,想起那人的嘴脸他就觉得恶心,这时候想起脸上也微微变色。落雪道:“那日被施巫术的是我和伍华,但是我一直不曾明白,自己的身体好像并未被无尘控制。”

    这个问题落雪在脑海中想了很多遍,她理不出一个头绪来,好在自己没有受到伤害。

    这才是最重要的一点。

    齐远自己倒了一杯茶,又亲手给落雪倒了茶水,他放下茶壶握着茶杯眼神有些迷惑的道:“这件事在我审问无尘的时候,他也说了,你明明就被施以男女禁术。

    可是,他那边的布偶却并无这种反应,伍华的死是被洞穿了脑门突然暴毙的。”

    落雪柳眉微微蹙起,幽幽道:“伍华是被我用气洞穿了脑门死的,随后我似乎失去了理智,砍了他十几刀。”

    每次当落雪冷静下来的时候,想起自己用刀子猛地砍在伍华身上,落雪就感到一阵害怕。

    自己曾经连踩死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这一次,那伍华是活生生的人。那一刻,自己心底的恶念似乎被激了起来,这是隐藏在心底的恶念。

    如果落雪觉得那才是真实的自己,那以后的人生,一定是可怕的。她并不想变成那样的人,可好像,自己的确就是那样的人。

    也许,只是自己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每每想起手心都会冒一层细细的汗珠。

    齐远也相信落雪能够用气洞穿了伍华的脑袋,那日在琼园她就随手将一朵海棠花射了下来,隔着那么远的距离能够准确的命中目标。

    那伍华那么大一颗脑袋,也许闭着眼睛也可以做到,怪就怪在伍华不知道落雪竟然会以气杀人。

    齐远接着又说道:“我想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一直保护着你,我相信这一点。”这时候,他看着落雪的眼神又冷了几分。

    落雪的手指微微一僵,这件事情她们上次就讨论过一次,这次再被提起是什么意思呢?其实,落雪这一次并未想到神秘力量那里去,如果真有神秘的力量那么早就应该出现了吧?

    齐远抬起头,他望着落雪,那冰冷的眼神令她有些不安。

    “这不是你一手导演的吧?”话语中带着怀疑。

    落雪听完,咧嘴一笑,将手中的茶杯轻轻的放在桌子上。

    “大王经过这么多事情,还是不相信我,您是觉得我故意利用伍华的事情挑拨您和伍家的关系?”

    齐远没有说话,这就表示默认了自己的话,落雪有些许失望。这个人始终不相信自己,难道就是因为伍华死在了自己的手上,或许自己毫发无伤就能令他怀疑?

    落雪揉揉眉心,脸上的失落难以掩饰,她道:“我何必要演这一出戏呢,想起那个伍华,我就觉得恶心。那日,大王您是没有看到那一幕,若他真的对我先侮辱再杀掉您会怎么看呢?”

    齐远观察着落雪的表情,以及她的一举一动,这种失落和厌恶的表情是骗不了人的。可是必定还是有那么多未解之谜,她何以能够看到那施巫术的人,又怎会轻易杀掉功夫不弱的伍华呢?

    这一切,她都并未解释清楚,好在他始终撬开了无尘的嘴。

    无尘说了,的确是伍华自己找到了他,给了他重金要施展巫术的。只是无尘并不知道,那个人会是皇帝的女人,可作为齐远他对所有的事情都是抱着怀疑的态度的。这一次,无尘断掉双手必然会得罪南国巫师,伍华的死让自己和伍家的关系彻底破裂也只是时间问题。

    齐远也怀疑过四皇子齐飞,伍华死前两人走的很近,他不止一次的怀疑过是齐飞安排了这一切。可是,无尘的嘴里却从未吐露过任何关于齐飞的信息,这一点又让齐远怀疑到落雪的身上来了。

    对于自己的四弟齐飞,他倒是越加的佩服起来,这宫中发生的事情如果真的与他无关齐远是肯定不相信的。每一次发生了事情,潜意识里是怀疑自己的四弟,其次便是落雪或者云商。

    他甚至一度怀疑上次假“秦光”事件也是云商一手导演的,他怀疑是云商故意要将自己引到云商,然后在半路杀掉或者被囚禁在云商。但是,思来想去,落雪并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因为,她奋不顾身的替人去挡刀子那是假不了的,宫中发生的事情太多让他疑心病发作。

    齐远轻叹一声道:“身为王者,又怎能不去怀疑呢,这么多的疑点你我都无法解释不是?”

    落雪看着齐远,这个男人的确是病了,她早就看出来了。

    “大王,不管是谁主导的这一切,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与伍家的关系已经决裂,唯一挽回的方法就是杀了我,一命抵一命换你稳固江山。”落雪看着齐远的双眼,很认真的说着,齐远听到这话手指动了几下。

第一百一十三章 他谁也不见

    齐远目光与她相接,落雪所说的是实话,不管是谁指使的这一切他的目的都达到了。伍家的尚书大人一直心疼这个儿子,他如今死在了落雪的手里又岂会善罢甘休,朝中的势力已经开始往一边倒。

    四皇子齐飞还未离京,伍华之前就与他交往密切,齐远担心的是如果连伍家人都倒向了那一边。自己身边可信的人还有多少,齐国百年基业,不能毁在自己的手里。

    杀了落雪只不过是能够让伍家人暂时解恨,该来的始终会来,心已经要反的人是留不住的。

    齐远淡淡一笑,用修长的十指轻轻敲着桌子,再过两天就是新年了。翻过这一年,就是自己登基第五载了,进入俊王五年。

    “杀了你,会有更多的事情,他们巴不得我杀了你。”

    落雪苏眉轻轻挑起,她放下手上的杯子,有些疑惑的看着齐远道:“其实我很想知道一件事,云商的人杀我是为了什么,我只是一个御赐的公主罢了。”落雪的话刚完,齐远就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道:“这件事情,我也派人去云商查了,关于你的身上有很多未解之谜。”

    空气里突然沉默了,茶水在铜炉上暖着,这件事情是落雪自己也想知道的事情。她没想到眼前的男人竟然派人去做了,她将这一切归结于他对自己的好,落雪从未追究过自己的身世。她不知道自己的生父生母是谁,她只是听带大自己的宫女说是孤儿,便也不去多问了。

    齐远看的出落雪心中似乎在挣扎着,就如同自己一样,他心中思虑的并不见得比她少几分。自那花灯节之后,就从未停止过解开一个又一个谜团,但却越是想要解开谜团却越是困难。

    “与你有关的事情,实在少的可怜,根本查不出什么来。”齐远接着道。

    握着茶杯的手轻轻颤了一下,就像蝴蝶被风拂过,轻轻的动了一下翅膀。

    “大王不必为我的事情费心了,落雪来到齐国,已经给您添了很多麻烦了。”语气略显生疏,两人总是淡漠疏离,却又难以分割。

    齐远现在已经不怪她了,齐国的事情乃齐家人自己的事情,与她并无多大关系。那“月夜之战”才是改变齐国命运的一战,每每想起来齐远的心中都会隐隐作痛,上一次猎场的时候见过那个改变自己国家命运的人。那的确是一个能人,伤了弥天也伤了自己,还伤了齐国。

    齐远佩服这样的人,可也痛恨这样的人,待雪灾过后来年开春等江南田地恢复休养生息。那落叶族乃心头的一块心病,不除掉他们,一生也难以安心。只是那残余势力神出鬼没,在丛林中来去自如,齐国人最不擅长的就是丛林作战。

    他一直想要训练出这样的军队,只是短时间内,却是难以成事的一件事情。

    “我们也许有着相似之处?”齐远盯着落雪说着,落雪淡然一笑道,雪白的手指在烛火的照耀下闪着动人光泽。

    “身不由已吗?”

    “也许吧!”

    两人说完相视一笑,就像多年未见的朋友,突然见面说起了什么开心的往事。

    雪虽然停了,可北风总是会在这年边刮的特别猛烈,风割着脸隐隐作痛。公公弓着身子从殿外进来,他走到内殿看了一眼落雪,眼神有些犹豫不决。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让落雪心中顿时明白了什么,落雪准备起身告辞,齐远却让她坐了下来。

    公公见皇帝发话了也就说道:“大王,将军府有人求见大王。”

    听见将军府三个字的时候齐远的脸色就变得没那么好看了,他让公公让将军府的人进来,来人正是将军府管事的——张术。

    这个人是将军府中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弥天对他很是信任,所以有什么事情都是让他进宫来。这个张术见有外人在也有些意外,张术很少出府,除非遇到重要的事情。张术约莫四十岁左右,身板挺拔消瘦,身上却散发着一股子英气。

    落雪很自觉,她起身道:“大王,我还是去外殿候着吧。”说完,起来转身去了外殿,将军府来人落雪知道一定和弥天有关系。

    就是弥天死了,也没那么重要了对自己而言,云商对自己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局中人,困的太久,总还是想出来走一走的。

    张术来的时候手上捧着一个盒子,见落雪和公公都出去了,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将手上的盒子奉上。齐远见这个盒子,一看这盒子齐远的脸色“嗖”的变了,他起身整个人几乎站不稳。

    这是一个剑盒,盒子上刻着祥云和瑞兽,这是他登基的时候送给弥天的宝剑。

    “大王,将军让我将剑还给你,他时日不多了。”张术双手举着剑,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可是,从那言语中可以听得出来,这声音是很痛苦的。

    齐远的双手在颤抖,再等两天就是新年了,难道他就撑不过这个冬天?齐远的双手颤抖着接过剑盒,这把宝剑自从自己赠给他,他就从未将宝剑离过身。宝剑离身了,齐远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有什么在喉结鼓动着。

    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挤出一个字来,他只觉得喉头很不舒服说不出话来。

    张术抬起头来,眼眶泛红,这个中年男人一脸悲戚。

    “大王,将军的兵书还有一点未完成,他说先将剑交给你了。”声音瑟瑟,听之让人觉得难过。

    齐远一只手抚摸着剑盒,满眼悲伤,管它什么兵书。这样的人在哪里去找,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都要将兵书完成,如果齐国人都如弥天一般何愁齐国不藐视天下。

    “出宫吧,我要去看他。”齐远道。

    张术磕头道:“将军说了,他谁也不见,包括大王您!”

    这话一出齐远脸色越加难看起来,弥天已经很久不接见他了,他说了若他要硬闯将军府死也难安。数次将他这个皇帝挡在将军府的书房外,只能听到他从屋子里传来虚弱的说话声。

第一百一十四章 将军府张术

    齐远闭着双眼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弥天就是这样的人,他的决绝如同他的赤胆忠心。齐远将宝剑放下,让张术起身,他看了一眼张术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张术与齐王经常碰面也不陌生,他在这明和殿里也不拘谨和紧张,就如同在将军府一般。

    弥天要离开一事始终是要到来的,自己培养出的年轻将军目前还不能达到弥天的地步,弥天是独一无二的。他是天生的将才,这片大陆上再也找不出这样的将军了,可齐远却始终不知道弥天的心。

    在将军府的日子里弥天对此十分后悔,自己当日一闪而过的善念竟然铸成大错,若不是那一丝善念齐国的江山也不会如此飘摇。他不是不相信自己的王,只是他一走齐王就失去了一条臂膀,这始终也是因自己而起。

    无数个夜里弥天都愧疚不已,杀敌那么多,从未像那日那边有一丝心软。

    一步错,步步错,弥天所能做的就是将自己一身本事记下来传给齐王传给世人。

    “张术,皇陵给他留了一块地,你帮着安排一下。”齐远闭着眼睛说,他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葬在皇陵也算对他的报答了吧?

    这件事情齐远很早就在安排了,即使弥天现在不离开,那里依然有他一席之地。

    张术的却施礼道:“大王,将军说了,他死了将他烧掉骨灰扔进沙漠里。”

    听了张术的话齐远眉头紧抽,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要求,这是一个死了都要留下全尸的国家。他竟然要求自己将他烧成灰,还要将骨灰扔进沙漠里,这是怎样的逻辑和想法呢?

    齐远无法理解,可是为了尊重这位为自己戎马一生的挚友,他一定会尊重他的决定的。

    张术来宫中总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他并未停留多久的时间。

    要过年了,都邑已经有浓浓的年味,可是却比以往少了许多人。在都邑经商或者工作的都会提前回到家乡与家人团聚,将军府在都邑的东边,今日寒风刺骨又特别的冷。街上行人稀少,张术的马车离开皇宫,车轱辘碾过青石板一路向东。

    落雪也离开了明和殿回到了琼园,她几次想将可儿的事情告诉齐远都忍住了,现在年关将至他也不希望眼前的男人分心。但是,齐远说了,大年三十晚上会在宫中与皇族成员团聚让琼园的也一起参加。

    张术的马车一直前行,驾车人带他也不过四人,马车在城中缓缓前进。

    都邑除了护城河外,城内还有一条横贯南北的河流穿城而过,一共有七座桥搭在河流上。去将军府要从第五座桥过,这座桥叫做“正桥”,正桥附近并无太多建筑。当马车行至正桥上的时候,驾车的人突然勒住了马儿,马儿双蹄腾空而起并发出一串长长的嘶鸣声。

    马儿的嘶鸣声在空中响起来,与凛冽的寒风交织在一起,冲向了更远的天际。

    张术脸色微微变色,当马儿停稳,车外传来车夫的声音:“大人,有人拦住了我们的去路,好像是刺客。”

    听了这话张术掀开了车帘,那桥上站着数十个黑衣的蒙面人,张术脸色一沉便明白了这些人是为何而来。将军府的护卫从车里出来保护着车驾,此时马车正在桥中,马车被前后围追堵截。

    张术很冷静,一向都很小心的自己却在年关的时候大意了,被人跟踪和围堵竟然毫无察觉。这些刺客眼神犀利,身形矫健,呼吸均匀一看就是内家高手。将军府的护卫依然厉害,但是面对这么多的高手却无一点胜算,张术知道来人肯定是想从自己的口里撬开将军府的事情。

    对面敌人虽然多,张术四人却一点也不害怕,他们是死也不会吐露半个字的。

    “活捉将军府的人!”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张术听到这话音心头为之一颤,此人的功夫真的深不可测。

    声音就像利剑一样穿过虚空,声音清冷并不高亢,可是却让张术几人耳朵一阵刺痛。

    张术从车驾上下来,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柄长剑,他将剑提在手上。长剑寒光闪闪,张术将手一抖,长剑也发出一阵嘶鸣声。张术是用剑高手,将军府很多人都像他学二十四剑诀,张术也毫不保留的都教给他们。

    人群中走出一个消瘦的身影,他双手背在身后,目光冷冷。

    “听说将军府张术,二十四剑诀很厉害,今日我倒是要看看这二十四招究竟多厉害?”说完,打了一个响指,这十几名刺客立刻冲了上去。

    马儿见人来拨开四蹄向前冲,人群避开马儿杀向张术几人,张术果然是高手。手中的剑在空中划过,便有一人被割断咽喉倒在了桥上,张术整个人都被笼罩在自己的剑光之下。

    当马儿冲向那消瘦的领头人,那人一点也不慌张,马儿快要靠近时那人突然一个起身一巴掌拍向了马儿。马儿发出一阵长长的痛苦的嘶鸣声,连车带马被那领头人拍进了河里,车子和马儿掉进河里溅起无数的浪花来。

    看着掉进河里的车马,那人目光越加的冷起来,他站在桥头依然背着双手看着眼前的厮杀。鲜血在桥上流淌,顺着桥的缝隙掉进冰冷的河里,湖面泛起一团团红色的血水就像盛开的红色牡丹。

    那人看着这一场打斗,眼中杀机顿现,眼前的人似乎令他很失望。自己带来的十余高手竟然死去一半,将军府的车夫都比这些能打,他背在身后的双手紧握成拳。他很欣赏张术这样的用剑高手,可是这些人都死忠不能为别人所用,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掉。

    那人站在桥头闭着双眼,只闻桥上刀剑相接的声音,寒风吹过桥面的呼呼声。

    张术今日进宫一定是与将军府有关,应该是发生了很大的事情,自己想尽一切办法想要知道将军的事情可是那里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终于让他想到了一个办法,抓住了一个机会,就是从府中其余人口里撬开一条缝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发疯的嫔妃

    这人明显的对眼前的局势一点也不满意,这么多人连三个用剑的和一个马夫都搞不定,实在是有损颜面。所以那蒙面的带头人眼中起了杀机,又有失望的神色,这种失望是对自己手下如此废物而感到失望。

    他很佩服将军府中的人,四个人就把自己的人杀的人仰马翻,那弥天培养出来的人才的确是不一般。他的眼睛里有了一丝血红色,因为生气而红了双眼,他身形一动飞身而起杀向了张术等人。

    他的手上也多了一把剑,这把剑和普通的剑没什么分别,可是在他的手上使起来却如流星赶月一般耀眼。张术这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才是剑术高手,每一个剑招都毫无破绽可言。

    他一出手就将几人逼的节节败退,他的手下还剩下五六人,桥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他手下的尸体。河里也漂浮着两具尸体,尸体上鲜血一丝丝的往外涌,瞬间将桥下的河水都染红了。刺鼻的血腥味弥散在空气里,张术的身后又冒出几人,他们依然被堵在桥中间。

    “后天就过年了,你们竟然要别人连年都过不去吗?”张术冷笑一声道,他不怕死,也不怕过不去这年关。

    这话其实是在讽刺他,让自己的手下人连年都过不去,突然有些同情跟着他的手下。

    “是吗?”那人反问一句。

    话未完,那人向后退一步,只听闻空中有什么东西与空气摩擦发出滋滋的声音。这声音如此刺耳,且速度奇快,张术倒是见到了那些是什么东西。他避开了,可是身边的其余两人并未避开,两人发出一阵痛苦的惨叫声。

    有东西洞穿了他们的肩胛骨,手上的剑也掉在了地上,洞穿他们肩胛骨的是像箭头一样的东西。那箭头上连着一根铁链,这种武器叫“钩链”,是专门用来捉人用让敌人上半身无法动弹。

    被这种东西勾住,是很痛苦和难受的,张术见了两人被勾住。两人向他递了个眼神,张术长剑一挥,两人的喉咙就被割破身子颓软了下去。

    这些人自然没想到会有这一出,张术道:“你们拦我将军府的人,意欲何为呢?”

    “难道你不清楚吗?”带头人冷冷的说着。

    “你们这些叛逆贼子,居心叵测,大齐数百年基业如果烂掉也是烂在你们这种人手中。”张术冷冷的骂着,他是不会让这些人抓住他的,话一完他将剑一横割破了自己的咽喉。

    带头人没有反应过来,就连那马车夫也自杀了,他满眼的失望。那握着剑的手指节泛白,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却也没能抓住,他将这一切归结到这些手下身上。手中长剑狂舞,身边的手下一个个的倒了下去,这桥上已经铺满了尸体。

    鲜血染红了他手上的长剑,血一直顺着剑滴落下来,寒风吹过到处都是腥臭味。他随手将手中的剑扔进了河里,同时也任这些尸体躺在桥上,这又是一桩震惊整个都邑和宫廷的血案。

    都邑的血案震惊了所有人,将军府知道了这件事情后异常震怒,将军府的张术死在了正桥之上在京都传的沸沸扬扬。

    连将军府的人都敢杀,这种事情在齐国的京都还是首次,身在宫廷的齐远听后大为震怒。看来这些人已经将魔爪伸向将军府的人了,他突然有些后悔没能派人保护张术回到将军府,齐远知道弥天一死这些人定会有所动作。

    齐远将这些帐一一的记住,那些做了这些事情的人,他迟早要让他们用血来偿还。

    那是俊王四年大年三十,齐王齐远与皇室成员,以及没有名分的落雪一起迎接新年。自从落雪杀了伍华,皇后对她一直都心怀怨恨,就连那皇太后也觉得这个女人胆子太大了。

    皇室成员加各路妃嫔齐聚一堂,那建和宫里热闹非凡,齐远坐在大殿之上。六王爷齐云,四皇子齐飞也在大殿之上,自从上次齐飞的事情被六王爷发现他对这个四哥隔阂已深。

    落雪能够出现在建和宫的家宴上,这对于许多人来说的确是嫉恨的,落雪坐在那里已经有无数对嫉恨的目光向她投来。有些妃嫔依然是天姿国色,可却根本入不了皇帝的眼,她们爱眼前的人可他却从未正眼看过她们一眼。

    由此至终,除了皇后外,宫中被选进来的妃嫔再没人能够踏上龙床与龙共舞。

    齐远端着酒杯走下来,举着酒杯道:“这一杯敬大家!”说完一饮而尽,只是他的目光在四皇子齐飞的脸上一扫而过,正桥上消瘦的蒙面人。那剑术高超的人,不是他,还会是谁呢?

    大家纷纷举着酒杯饮下了杯中酒,其中一位妃嫔与落雪挨着一起坐,她喝了一杯又倒了一杯喝了下去。一口气喝了几杯下去,没过一会儿就双颊绯红,双眼迷离。进宫三年了,她想尽办法去接近齐王,可齐王都未曾看过她一眼。

    可是,她身边的女人,却一次次的得到了齐王的垂爱。特别是那一次皇帝扮成侍卫护送她回云商,连整个齐国的女人都嫉妒和羡慕起她来,想到这些这个嫔妃的双眼杀机顿现。

    落雪不饮酒,她的面前只摆着一壶茶水,一些素食糕点和水果。

    落雪握着茶杯饮茶,就在这时候身边的妃嫔突然起身,拔掉头上的发簪猛的向落雪刺来。建和宫里突然尖叫声四起,落雪的余光早就瞥见了这一切,她起身躲开一茶杯打向了那妃嫔。

    大殿突然出现的这一幕惊呆了众人,就连齐远都未曾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整张脸已经有些扭曲了。

    那女人握着发簪对落雪猛追,落雪眼明手快,她十指竖起对着她的一只脚射出一道白光。那女人被落雪的气所伤,整个人栽倒在大殿之上,发簪从她的手上脱落在地板上滑出了好远。

    “你这个贱女人,我杀了你!”那女人疯狂的骂着,虽然倒在了地上,依然双手乱舞。

第一百一十六章 漠视

    落雪收回手,将双手叠在一起静静的看着在地上爬行的妃子,她就像得了失心疯一样对着落雪龇牙咧嘴。她是一头凶狠又有力气的大黑狗,这种黑狗就是这样,就如同地狱的守门犬一样顽强。

    大年三十的晚上在建和宫发生这样的事情,谁也想不到,建和宫的女人淡定的极少。见过大世面的太后自然是淡定自若,皇后也是如此,可她们的内心却不平静。眼前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厉害了,才进宫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一点功夫底子,可是今天这一下的确是令人大开眼界。

    落雪本可以要了她的命,但是她不愿意这样做,她知道齐远也不喜欢在建和宫里死人。今天是大年三十,本该一片欢腾的景象,却被这位素未谋面的妃子弄得人心微乱。齐远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手上的杯子几乎都快被他捏碎了,他握着酒杯缓缓的走向了在地上爬行的人。

    大殿中除了地上爬行的人在嘶吼,其余的人都屏住了呼吸,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她还在地上爬行,鲜血蜿蜒成一条线,在建和宫大理石的地面上醒目又刺眼。建和宫里任何人不得佩带武器,如果现在有一把剑的话,齐远想一剑砍了这个地上爬行的女人。

    “为什么要这么做?”齐远冷眼看着地上爬行的女人,声音像利剑一样划破大殿的空气,那女人听了两只手撑着身子仰头看着齐远。

    这个女人齐远并无多大印象,封的什么他自己也忘了,女人在看到齐远的时候似乎又恢复了理智。她双颊绯红,一对桃花眼眼神迷离,细长瓜子脸挺俏的小鼻梁。怎么看,地上的女人也算的上是一个绝色美人儿,可齐远此刻却对她极其厌恶。

    女人艰难的爬向齐远,双手抱住了他的双腿,可是齐远却厌恶的甩开了这个女人。

    “为什么这么做?”声音冰冷,有些咬牙切齿状,那女人笑着笑着哭了起来。

    女人怒吼一声,然后疯了般的笑着说道:“大王,我进宫三载,您从未正眼看过我一眼。”

    落雪静静的看着这个刺杀自己的女人,原来今日杀她却是因为争风吃醋起了妒意,落雪嘴角浮现出一抹讽刺而冷冷的笑意。这宫中妃嫔这么多,那皇后才是与皇帝缠绵悱恻之人。为何独嫉妒我一人,这一点落雪似乎能够想的明白,却又好像有许多不明之处。

    太后也坐在大殿之上的左侧,她今日也是盛装出席,毕竟年华已老容颜略有褪色。好在气质还在,她起身缓步走下台阶,走近了落雪。她的目光停在落雪的脸上,落雪自然也抬眼与太后目光相接,落雪一脸沉静。太后的眼神变化了好几次,令落雪记下的还是太后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之色。

    落雪并未说话,也不打算多说什么,今日她同样必须这么做。如果自己来不及闪躲,不将她弄伤的话,那么受伤的就是自己。虽然,这个人的生杀大权不应该由自己说了算,但是情况危急她怎会去想其他的呢?

    齐远听完冷冷的撂下一句话:“我为什么要看你?”不带一点感情,一句话直指那女人的心底,她再次发疯般的笑着道:“是啊,可是这个女人,这个贱人却能让你为她做一切不是吗?”

    她用手指着落雪,落雪依然未说话,她同情这些争风吃醋的女人。这些女人为了博得皇帝的眼球可以不顾一切,虚伪,狡诈、阴险的嘴脸显露无疑,但她也能够理解一个深居宫中充满怨气的寂寞女人。

    更多的是可怜,可悲,情爱的确是让人欢喜又让人忧。

    这人口口声声说落雪是贱女人,她却不以为意,让她去逞口舌。太后见落雪一直未开口说话,她道:“你就没有什么可说的吗?”

    落雪双手叠在腹部,她看着太后道:“我无话可说。”

    太后对落雪显然是很不满意,她现在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女人,她身上的气质不是自己喜欢的。她的态度,她所有的一切都不是自己喜欢的,她像极了当年的华妃。她甚至开始恨起这个和华妃相似的女人了,她们都有着绝世容颜,还有那颗看上去与世无争的心。

    “是吗,你杀了尚书大人的儿子你没有一个交代,今天伤了地上的人你也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听着太后的话,落雪柳眉轻轻抽起,这个太后说的这话好像都是自己的错。一个爱子如命的女人,一个可能将国家拖入泥潭的女人,总是在别人身上去寻找错误的女人。落雪觉得太后恶心,这个野心蓬勃的女人,她手上染的血还少吗?

    落雪笑了,她笑看着太后道:“一切都是自卫,求生是人的本能,谁也不愿做待宰的羔羊。”声音掷地有声,声声入耳,每一个字都刺痛着太后的神经。

    同时,也刺痛着皇后,她的表情此时阴沉的难看。

    “好一个自卫,你现在是越来越不把这宫廷当回事了,对吧?”太后的脸色瞬间变了色,落雪似乎是触犯了她的尊严。

    “够了,将这个女人拖下去打入冷宫,今夜谁也不许谈恩怨情仇。”齐远冷冷的道,说完拂袖转身,继续喝酒。

    地上的女人被人拖了下去,地上的鲜血蜿蜒至殿外,她口里依然再大喊大叫。她疯了,现在没疯,被关进冷宫不久也会疯掉的。太后冷冷的瞪了一眼落雪,这个女人怎么能令她如此记恨呢,也许自尊心告诉她这个女人比她优秀太多了。

    落雪静静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没了茶杯,也没有打扰到她的兴致。她从盘子里拿了一小块糕点,轻轻的咬了起来,刚才的一切似乎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众人都看着这个淡定的女人,她冷静的令人害怕,她总是显得那么与众不同。

    倒是六王爷向她投来赞许的目光,这样的女人很少见不是吗,如果她不是这样的女人也不值得自己把她当做朋友一般。

第一百一十七章 秀儿

    大殿内再次恢复了平静,那些心中带着妒意的妃嫔也不敢将目光投向落雪,她吃糕点时的样子很优雅。有人来收拾残局,落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刚刚那个女人她早就留心了包括自己右边的女子。

    若不是心中有防备,想必今日死去的就是自己了,好在这么久伤口恢复的不错身体内变化也挺快的。要不然,今天这一簪子自己恐怕是躲不过去了,想到这里落雪表情淡定可心却一点都淡定不了。她知道齐远的目光是看向了自己,可是她能说些什么呢,她什么话也没有。

    自那日耻辱柱上以后,落雪就告诉自己,所欠的债已还不欠任何人了。她要主宰自己的命运,而非总是让别人牵着自己命运的尾巴,让自己向东便不能向西。今日这一指,是要告诉这些人,自己并非无能和心软。

    建和宫的大殿内空气有些沉闷,这些人各怀心事,六王爷齐云素来不喜爱这样的气氛。今夜没有歌舞助兴,喝酒便也没了兴致,他将酒杯放下看着齐远道:“皇兄,今夜没有歌舞助兴实在是很扫兴。”

    齐远也讨厌这种氛围,今日是大年三十,没有歌舞丝竹管弦岂不是扫兴得紧。

    六王爷的话毕,便有妃子主动请缨献歌献舞,这就是六王爷想要的。这些妃子想博得自己皇兄的欢心,自然不会有所保留,能够被选进宫的妃子谁不是才貌双全的呢?众妃子都想竭尽所能,所以大殿中一时又有些慌乱,可是却被齐远点了人头一个个的来。

    这大殿中,六王爷齐云懂音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若说完美,这个少年算的上是皇室中最完美的一个皇子,此时他命人取来一架古筝放在大殿。他离开自己的坐席走至古筝前,十指放在琴弦上,轻轻的挑起一根又一根琴弦。

    那献舞的妃子随着琴声翩翩起舞,这名女子个子娇小玲珑,步子很是轻盈。她身着暖色裙袍,裙袍上有粉红色的桃花,一头乌黑的秀发随舞步飘了起来。这名妃子并未主动请缨,是齐远自己点的,他是看上了那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

    跳舞的女子很是灵秀,年约十八,嘴角总是带着一抹俏皮的笑意。那坐在古筝前的男子面色平静,他认真的弹琴的样子竟有些严肃,和他清秀的面容与气质有些不相称。他低着头,落雪竟能看到那长长的睫毛,她从来没有发现六王爷齐云的眼睛很好看。

    齐远坐在大殿上听着琴音,看着场中跳舞的女孩子,他并未对这女子有一丝爱意。他倒是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个女子的目光竟然落在了自己的六弟身上,她看六弟的眼神充满了暖暖的爱意。

    齐远握着酒杯嘴角也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场中的女子倒是和自己的六弟很般配呢,特别是女子俏皮的神色倒是与平常玩世不恭的六弟相得益彰。这个女子明明就是自己的妃子,可这一刻她决定把这个女子安排进王府,留在宫中为自己保留忠贞和清白实在是可惜了。

    场中的一幕聪慧的落雪怎能不知道,她的嘴角也挂着一丝笑意,她很喜欢场中跳舞的娇小女子。这让她想起了可儿,可儿今夜也在,她不禁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可儿。

    一曲舞毕,女子躬身施礼,齐远为她鼓掌。

    “你叫什么名字?”齐远问着。

    “秀儿!”女子的声音甜甜的。

    齐云也抬头看了一眼秀儿,名字倒是与她长相匹配,秀儿见六王爷看向她俏脸微微红了。不过她还是冲六王爷俏皮一笑,然后退了下去,齐云也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就在下个妃子准备出场的时候,皇后却起身道:“大王,今日我想与昭平一起舞剑一曲,您意下如何?”

    皇后的话掀起了小小的波澜,齐远听了也皱眉道:“刀剑无眼,舞剑助兴恐有闪失,今日还是不宜弄刀舞剑。”

    落雪听了皇后的话脸上并无表情,她岂会不知道皇后的意思,刀剑无眼伤了谁都不是好事情。伍月儿会不会功夫她不知道,但是那太后却知道皇后的剑使得好,她倒是很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太后起身道:“皇上,难得高兴一下,不如就成全了她们。”

    齐远的眉头抽的更紧了,不过落雪却起身道:“好啊,皇后既然想舞剑助兴,昭平陪你。”

    所有人都将目光齐刷刷的对着落雪,这个女人是疯了吗,这么不自量力?落雪则并未理会那些目光,她走出了座位,款款的走向了大殿中央。齐远的目光有些冷,带着警告的意味,就连六王爷也将眉头拧的老紧。

    “请大王赐剑,还辛苦王爷您击鼓助兴,不知愿意否?”落雪看着齐云,六王爷点点头,他的表情由严肃变成了赞赏。

    皇后也走了过来,她与落雪对视,那双眼眸里带着恨。她道:“刀剑无眼,如果不小心伤了你,还请海涵。”

    落雪淡淡一笑回应着:“如果我的剑不小心伤了皇后,还请皇后莫怪罪,也请大王及太后莫要怪罪。”

    好大的口气,很多人心中这样想着,齐远则冷冷的瞪着落雪。她的剑伤才好,纵然她会剑气,可是明刀明枪却比那剑气更加难防。

    齐云拿着击鼓的鼓杵站在了大殿的鼓前,齐远命人取来四把剑,落雪和皇后各取两把。这是落雪第一次拿剑,她不知道怎么使剑却知道只要能配合自己的舞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不过大家还是有些担心落雪会受伤,毕竟那伍家几代人参军,这个皇后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武艺自然还是有的。

    鼓声响起,落雪握着剑向后退了几步,皇后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冷冷的笑意。两人的身子在大殿中飞舞了起来,剑光闪闪,晃得人眼花缭乱。皇后拿着剑,双剑“嗖”的从落雪的头上扫过,这一下很险,差点伤到落雪的面门。

    齐远的手指紧紧的握着酒杯,心猛的提到了嗓子眼,可是落雪却只是冷冷一笑。

第一百一十八章 舞剑

    刚才的情形那么凶险,她竟然还笑得出来,这里的人都看得出来皇后的每一招都很毒辣。皇后舞剑时的样子很霸气,与落雪的轻灵秀雅形成巨大反差,这座大殿里是翻飞的裙角和漫天剑光。

    只听“铛铛”几声响,四把剑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落雪和皇后眼神对峙着。皇后的笑是阴冷的,落雪则是笑得淡然,她的笑容里并无爱恨。皇后的脚步越来越快,手上的动作也凌厉异常,她的样子不像是在舞剑倒像是在用剑去杀人。

    落雪也毫不示弱,手上的动作异常的轻灵,脚步也轻巧如风。

    “昭平舞技一绝,剑法也灵巧得很呢!”皇后手上的剑不停的翻滚着,在落雪的眼前刮出一阵剑风,落雪则是笑着回应道:“皇后的剑法凌厉狠诀,昭平佩服得紧。”话毕,四把剑又架在了一起,座上的齐远惊出一身冷汗来。

    手上的酒差点洒出来,那场中的两个女人,令他爱恨交织。皇后是自己的妻子,那落雪则是心底的爱与痛,伤了谁目前他都是不愿见到的。可是,他却劝说不了两人,除非用丈夫和王权的身份命令她们住手。

    不过他也想看看这两人究竟会不会真正的在这里伤及对方,如果有一方胆敢故意血染建和宫,他一定不会轻饶的。

    不管是落雪,还是皇后,他相信他定会惩罚的。

    突然只听“嗤”的一声,皇后的剑在落雪的衣服上割出了一条口子来,齐远被惊得站了起来。大殿中有女人的尖叫声响起来,落雪则毫不介意,不就是破了一件衣裳嘛?

    “皇后好剑法,差点要了我的小命,希望您下次手下留情。”落雪的笑声竟然响起在大殿,笑声清脆如银铃,听着让人心头舒服。

    那个秀儿很喜欢落雪,她见到她就对她产生好感,这样的女子与世无争的样子竟有一种强大的磁场吸引着自己。

    “昭平还未尽全力呢,你是看不起我吗?”皇后将剑一收,身子向后退了两步,将剑竖在背后。

    落雪将自己手上的剑互相敲击,她笑言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娘娘可要看好了,且莫伤了你的小脸。”这话说的俏皮,实则凶狠,此话令皇后心头一凛。

    皇后冷冷一笑,语气阴冷的道:“出剑吧!”

    落雪提着剑脚步如流星,手上的动作也变化莫测,皇后也舞动了手上的长剑。大殿中再次星火四溅,落雪手上异常灵动,忽地将手上的剑从皇后的头上一扫而过。待她收回剑快速的向后退去,只见那空中,漂浮着几缕黑发。

    那是皇后的秀发,看着自己的秀发被落雪割掉,皇后又气又恼。可,鼓声戛然而止,落雪收回剑退的远远的。

    “承让了,娘娘您受惊了!”说完,低着头举着双剑准备退还给送剑的人,皇后见事已至此也只能作罢。

    今日可以说是旗鼓相当了,皇后割破了落雪的衣服,落雪断了她几缕头发。

    可这皇后心气如何高傲,加上落雪杀了自己的弟弟,她则能不记恨?复仇的计划已经在脑海中闪了千万遍,今日再一试探,这个云商女子真的一点都不简单。她就像渡劫重生了一般,更加的神秘和厉害了,以至于不得不令人怀疑她之前所做的都是伪装。

    现在的她好像谁都不怕,就连高高在上的太后她好像也不放在心上,刚刚那些言论那么淡定自若。

    “云商昭平果然深不可测,本宫也不得不佩服你的脱胎换骨,如果说灵魂能够出窍你就是那灵魂出窍的人。”皇后将剑递给身边的人,冷冷的说着,然后缓步走向了自己的位置。

    四皇子齐飞也对眼前的女人刮目相看,她显得神秘,令人充满了遐想。

    他握着酒杯,一直不动声色,这个春节过了他就要回到那边关了。好像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呢,他有些不甘心,他一直在等的机会却迟迟没有出现。他将筹码压在了伍家的身上,这好像是正确的,伍天兴已经悄悄的和自己有了接触。

    齐远对刚才的一幕依然心有余悸,不过他依然笑言道:“你们两个的舞技都很高超,剑法也不错,以后这样凶险的事情还是不做了。”

    落雪也静静的坐下,她岂会不知道刚才的凶险,皇后那一剑就是对着自己的咽喉来的。那一剑落雪觉得自己就要没命了,可潜意识里却告诉自己不能放弃,落雪用尽力气终于还是躲过了那一剑。

    她虽然淡定,不过那一刻心却害怕的紧,她可不想被人割破喉咙死掉。

    落雪没有说话,有人送来一个杯子,落雪将清水倒在杯子里一饮而尽。那俏皮的秀儿向她报以善意的笑容,落雪见了也回敬了一个暖心的笑,她想这个秀儿倒是和六王爷挺相配的。

    现在落雪还觉得喉咙发干,刚刚实在是险象环生,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还能够笑得出来。不过,她就是要告诉这些人,现在的自己不会什么事情都忍下去了。相信,太后还是害怕几十年前的那段往事吧,不管她怎样笼络人心那毕竟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丑事。

    齐远突然道:“献舞就不必了,大家不如自由在殿内活动,不要忌讳!”

    气氛瞬间好了很多,齐远走下殿来举着酒杯走到了齐飞的面前,他道:“四弟,辛苦了,为兄敬你!”说完一饮而尽,这又让他想起了正桥之上,惨死的那些人。京都的河水第一次被鲜血染红,一切都是拜这个四弟所赐,他想要这江山数年前就该去争取的。

    秀儿举着酒杯,像一只兔子一样跑到了六王爷的面前,她有些羞涩的道:“王爷,秀儿敬你一杯,我先干为敬。”王爷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很是动人。

    秀儿说完,仰头将杯中酒喝了下去,其余人都对秀儿的举动感到奇怪。她不去敬皇帝敬王爷,这不是找死吗?可,落雪却对她的举动很是赞赏,不禁莞尔一笑。

第一百一十九章 你喜欢六王爷吧

    六王爷是个不拘小节的人,秀儿来敬酒他也一饮而尽,然后将酒杯翻过来表示自己已经干了这杯酒。作为王爷的他有时候挺纳闷儿的,这固王子嗣大多都显得清心寡欲,有出家做和尚的潜质。

    身为帝王的皇兄,登基四载除了皇后外并没有碰过其余的嫔妃,以至于自己都不知道哪些是自己的女人。作为四哥的齐飞也并未听说过有哪个女人经过他的生命里,自己可以算得上是诸位皇子里的接触女人最多的了,不论到哪个地方喝酒必定会请一大帮歌姬助兴。

    尽管如此,也是人在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八弟齐书在封地,并未娶妻生子,一心治理自己管辖的地方兢兢业业。

    只是喝了一杯酒就让他想到了这么多,不禁哑然,秀儿小脸微微泛红。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隐藏着一抹爱意,眼前的男人是王爷,可自己是皇帝的女人她不可以对他产生这样的感觉的。

    心头一痛,将眼底那抹哀伤隐藏起来,冲着王爷笑了一下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这一切都逃不过落雪的眼睛,她端着一杯清水笑看这一切,若说世间最难懂的是什么?便是爱情,令人欢喜又忧愁,甚至还有人为此丢了性命。她看着这大殿中的情景,这让她想起了以往陪着“父皇”在云和宫的情景,文武大臣齐聚一堂其乐融融。

    齐国的建和宫多少有些沉闷,这种令人窒息的感觉让她难受,本是冬天却像是被关在夏天密不透风的墙里。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的人大多性情压抑,时间久了心中难以保持那份宁静,贪嗔痴、爱恨妒无处不在。

    落雪拿着一杯清水走向了秀儿,她见落雪前来,起身施礼显得很有礼貌。她与其余的妃子并不一样,她的眼里并无对齐远的爱意,眼底也无多少憎和怨。看着落雪走来,秀儿一时不知道该怎样称呼,不过见年龄落雪应该是比自己年长一些。

    “姐姐好!”很有礼貌的叫了一声姐姐,然后莞尔一笑,露出脸上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叫我昭平就好。”

    落雪知道自己这样去靠近一个人对别人来说是危险的,嫉恨自己的人自然也会恨身边的人,这个大眼睛的姑娘却显得不怎么在乎。落雪举着手中的清水敬她,问她介意不介意,秀儿却一点也不介意落雪用清水敬自己。

    其余的妃子见秀儿一点也不识好歹,她们人都是去巴结太后和皇后,她却去和这个让太后讨厌的人拉家常。那些人在心底暗暗发笑,若有天出了什么事,可都是自己找的。

    那些妃子不停的对着太后和皇后示好,拍的建和宫里到处充斥着马屁味,她们意图通过收买太后的心来靠近皇帝。可,皇后是怎样一个人,皇后是一个决不允许别的女人共享自己的男人。

    “秀儿是哪里人?”落雪问着。

    秀儿个子娇小玲珑,长相秀丽,倒是不像齐国和江南人士。她比江南女子更多了一些灵气和洒脱,少了江南女子的温婉,所以她判断不出来秀儿是哪里人。秀儿也不隐瞒,笑笑道:“蜀地,父亲是当今蜀王,我也是被父皇送到齐国的。”

    落雪手微微一颤,原来秀儿也不是心甘情愿的来到齐国,像她这样身份尊贵的公主是不应该留在这宫里的。那蜀地离齐好几千里地,想要攻打蜀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国虽小却有天府之国的美誉。

    那里山明水秀,土地肥沃,的确是养人之地。

    只是这蜀王怎么会把自己送到齐国来呢,这倒是令人意外,秀儿很聪慧有着蜀人的特质。她又道:“姐姐一定是想问我为什么被送到齐国来吧?”

    落雪的嘴角抽了几下,露出一个浅明的笑,食指在杯子上轻轻的敲了两下道:“是的,你观察很仔细嘛。”

    秀儿好像来了兴致,放下酒杯,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扫视了一圈周围接着道:“那是因为我太顽劣,总是惹我父皇生气,所以他一怒之下说将我送到齐国给齐王做老婆。你知道的,关于大王之前的传说……”

    说到这里秀儿露出一个坏坏的笑,落雪心领神会,当初她来这里之前也是被那个男人的传说给吓到了。

    “然后你父皇就把你送来了?”

    秀儿摇摇手指道:“不是,也算我自己和父皇赌气,说去就去就来到了这里。”说完又笑了起来,她很爱笑,笑起来的样子纯纯的。

    “那你后悔吗?”

    “唔…一点点啦,不过大王还好,并不像传说那么凶残。关键是,他长得很好看,不是吗?嘻嘻……”笑起来的样子没心没肺的,还一脸的花痴,她们两人聊得投入完全没有察觉到齐王就在身边。

    “难道传说我很凶残?”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秀儿惊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就连落雪也并未察觉到皇帝就在身边。

    “没有,不是啦,不是啦!”秀儿小手连连的摆动着,小脸上并不是害怕,却是一脸尴尬。

    因为她夸他长得很好看,这让她犯了花痴,被人窥探到了自己的心理而尴尬。

    “原来你是蜀王的女儿,我倒是忘了这件事情了,蜀人聪明又强悍从你身上我能感觉的出来。”齐远说着,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

    “多谢大王夸奖!”

    齐远笑看着她又问道:“你觉得我家六弟怎样?”

    这句话倒是让秀儿犯了难,她虽然顽劣也知道有些情是不应该的,所以她低着头并没有说话。齐远的手指在杯子上轻轻敲起,落雪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个句话让眼前的小姑娘如何回答呢?

    “大王,秀儿还只是个孩子而已。”落雪想替秀儿打圆场。

    齐远则道:“我看的出你很喜欢我家六弟,这样吧,我就将你送到将王府。至于我家六弟怎样对你,我就不管了,哈哈!”说完,竟然哈哈笑了起来,可秀儿却吓得呆若木鸡愣在原地。

第一百二十章 情窦初开

    这句话并非是出于玩笑,落雪知道他这个人一向是说得到就做的出的人,只是秀儿却对此不太相信。这样的事情在很多地方都是不可能的,所以她一度认为这是皇帝在试探自己罢了,这其实并非是试探。

    落雪见秀儿呆若木鸡,冲她淡淡一笑,秀儿回过神来依然有些不知所措。

    只是这话恰巧又被六王爷听见了,他见自己的皇兄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心中骂着荒唐。不过抬眼见又见秀儿水灵灵的模样,想要拒绝皇兄的好意又忍住了,这一刻心情有些复杂。

    手上握着酒杯正好撞见了秀儿的目光,她目光有些慌乱,脸上是娇羞的样子。想自己见过的女人无数,从来不曾带任何女子在身边,今日却被自己的皇兄硬塞来一个女人让他觉得不是那么爽快。

    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齐远则走过他的身边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她是蜀王的女儿,好好对她,这对大家都好!”

    六王爷齐云看了一眼自己的皇兄,这话显得有些意味深长,蜀国虽是小国却国力不弱。从这一点看来,从政治角度来考虑,这秀儿对齐国只有好处并无坏处。就拿这江南大雪肆掠来说,这场雪令整个江南难以产粮,可那蜀国并没有受到大雪的影响。

    蜀国还有天下粮仓的美誉,因平原上水土肥沃,种出来的粮食产量一直居高不下。多少人都想攻打蜀地,可因为蜀地实在是艰险难行,很多人都难以越过崇山峻岭打过去。

    当自己的皇兄说出这话的时候,他心中已然明了,若是能够和蜀地结秦晋之好那其实是好事一桩。六王爷知道皇兄的心思,他的心思现在都在落雪的身上,和他想好四载的皇后他已经不怎么放在心上了。

    “我知道怎么做,可这是不是太快了?”

    齐远呵呵一笑道:“怎么对她你自己决定,你知道的,定然会有人从中破坏。”这话一出,两兄弟心知肚明,六王爷将酒杯放下看着不远处的女子。

    落雪和秀儿相谈甚欢,她现在也希望齐国能够度过这个难关,齐国飘摇不定于自己也不是一件好事情。落雪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阴谋论者,她怀疑自己所受到的一切伤害,所有的伤害一定绝非偶然。

    所以,从云商的人刺杀她的那一刻,她对那个国家对自己所遭受的一切都保持了高度的怀疑。

    身边的可儿她知道对自己好,可她真正的主人绝非自己,这一点她无比清楚。可,她需要可儿,现在她离不开这个丫头。落雪看着秀儿,王爷一直未曾走过来,落雪转身走向王爷。

    “王爷,你不过去陪陪人家,你要知道这齐国可并非只有你一个男人?”话语中有所暗示,那四皇子齐飞一直在母后身侧,他一人喝着酒神情忧郁带着点点病态。

    六王爷瞪了一眼落雪,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管闲事了,落雪却只是微微的笑着。两人是好朋友,以诚相待,没有规矩也无猜忌。落雪先转身,王爷跟在身后,第一次主动去面对一个女孩子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秀儿这也是第一次动了少女情,情窦初开的羞涩,刚刚还落落大方的秀儿现在则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脸颊像火烧一样,眉眼低垂,弯弯的睫毛忽闪忽闪的。落雪见了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女子心中有情,就忽地改头换面了。

    “你俩聊,我就不打扰了!”说完,拿着杯子走开了,王爷想要挽留落雪的脚步则已经远去了。

    这里的人大多不知道秀儿就是蜀王的女儿,包括这太后也已经忘了这个人,连年都有女子进来。这来来回回数十人,加上选秀进来的人,她自己都不怎么记得住了。如果她知道秀儿就是蜀王的女儿,她断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现在知道似乎也已经晚了。

    齐远登基四载,除了皇后从不碰任何别的女子,所以太后才会把这些事情给忘了。现在的情况来看,能够和秀儿结亲,对于男子这方都只有好处并无坏处。

    落雪走向了齐远,她对这个人始终心怀感激,心中有无爱她自己好像也不清楚。

    “你对他们两人怎么看?”齐远指着六王爷和秀儿问着,落雪笑颜答道:“很登对呀,难得大王你舍得割爱,只是那王爷的心思我却不甚明白。”

    齐远的表情又恢复了以往的冰冷之色,他心中也有忧虑之处,这些被送进宫的女子大多身份并不简单。他不清楚那些人的身后的实力,若有人对此加以利用,对自己来说好像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这个秀儿的身份如此特殊,他却今天才知道,那蜀地多少求之不得呀。

    “大王,过了这个冬天你觉得日子会越来越好吗?”

    齐远手握酒杯,双眼已经有些迷离起来,那薄唇上还沾着一些酒水。他看着建和宫里闪动的人群,幽幽道:“不会,过了这个冬天,你未必等得到花开。”

    “大王很悲观呢!”

    “你知道的,你我都一样,云帝一死你认为等到花开的会是谁呢?”这话倒是问到了落雪,云商的局势她真的是一点也不清楚,可她心里隐隐觉得有一个人一定早就在暗中策划了。

    那皇亲国戚的苏童只是一个酒囊饭袋,可以说苏家王朝就是一个笑话,云商的没落似乎是早已经注定的事情。

    “我求大王一件事情,如果我家父皇死了,我希望大王继续帮我调查我的身世。”落雪看着齐远,她突然很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至于齐远的事情落雪会找个时间告诉他的。

    “这个当然可以,可我只怕到时候两国生乱,你我都会变得身不由己。”两人的谈话被四皇子看在眼里,他的手轻轻的转动着酒杯,满眼的忧郁。

    十图国的军队早已经集结完毕,究竟要不要在元宵之前,给两国再掀起一场战争呢?

    倒一杯酒,一饮而尽。

第一百二十一章 将星陨落

    落雪和齐远相互看了一眼,她从未觉得两个人的境遇会如此相似,齐远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眼底已有些迷离之色,这让落雪想起了那夜琼园醉酒,他躺在自己怀里的情景。心绪有些乱,低下头将这种情绪掩饰起来,两人的关系永远是这样若即若离。

    大家都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却也没有办法再近一步,两个人就像永远无法交叉的平行线。你做你的皇帝,我做我的云商公主,我不会成为你的王妃。

    永远都不会!

    子时的钟声已经响起,新的一年就要到来,这对于天下的百姓来说是美事一桩。帝京的年夜特别的热闹,鞭炮声在整个帝京响起,鞭炮产生的烟雾笼罩了整个帝京。卖糖葫芦的人叫卖声也被淹没在了鞭炮声里,青楼照常开放,这一夜是帝京的不眠之夜。

    十二点的钟声已经响起,俊王四年已经翻过一页,进入了俊王五年。

    就是这一年,是齐国历史上最动荡不安和飘摇的一年,谁也不会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有什么事情等着他们,这一年也是不幸的一年,对于齐国和其余的国家来说亦不是一件幸事。

    可对于这片大陆来说,也是幸运的一年,以后多年的和平生活也就是从这一年开始的。

    齐远心头的阴霾一扫而过,他举杯祝福大家,这建和宫里清醒的人似乎很少了。齐远允许大家尽情狂欢,也许很多人见不到来年的花开,不这样的放纵自己一夜岂不是可惜了。

    这一夜,有人宿醉建和宫,有人提前离场。

    落雪并没有陪着这些人宿醉建和宫,她带着可儿和婉儿回了琼园,她在想那云和宫中此情此景应该异常冷清吧?父皇病重了,有人照料他和他的江山,有人也在费尽心思夺取他的江山。

    想到此处,落雪一声轻叹,悠远绵长。

    俊王五年,正月初八,将军府里。

    弥天坐在书案前,眼前放着一堆竹简,他的脸上已经没了往日的英气。他吃力的在竹简上写下了最后一个字,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了张术的陪伴,只有一个副将陪在身侧。

    “我要走了,你们要将这卷兵书交给大王……”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手中的毛笔从指间滑落,横在了书案上。

    身边的人很平静,他们没有显得太过悲伤,弥天早就给他们交代过“身为将军府的人,身为自己的手下,要将生离死别看淡。”所有人都记着他的话,他的身子颓软在书案前,副将没有说话只是将剑立在地上双膝跪地。

    “将军走好!”

    就在昨夜,齐国的上空,一颗耀眼的星辰坠落天际。

    落雪昨夜仰望天空,那是一颗耀眼的将星,他终究还是没有挨过元宵节后。这是齐国的损失,也是天下的损失,所有的和平都需要战争来换取。弥天一死,这片大陆少了一名耀眼的将军,齐国也因此走入了泥潭里。

    “公主,天空有颗星辰陨落,那应该就是弥天的命星吧?”婉儿指着漆黑的夜空问着,落雪回过头瞥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婉儿的神情变得有些难懂起来,她看着落雪很久没有说出一句话来,落雪只是看着她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婉儿有心事,或许也是和将军府有关,落雪从她的情绪里能够猜测的出来。

    那颗坠落的流星在天空划过,拖着长长的耀眼的花火,落雪曾经仰慕过的人就如同流星一样从生命里匆匆来又匆匆的去。

    “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婉儿看着落雪,她转身进了屋内,落雪也跟着进了屋子将门掩了起来。

    一进屋,婉儿就跪了下去,落雪不明所以。她淡淡的道:“你这是怎么了?”

    “公主,您还想出宫吗?”

    落雪将婉儿扶起来,她道:“想,怎么不想,可是现在出宫于我们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婉儿道:“公主,我跟随你这么久,婉儿从未想过害你。”

    落雪点了点头,婉儿说的都是实话,婉儿的神秘她早就怀疑了。能够让她自己说出来,倒是让落雪心中舒畅了不少,两人面对面坐了下来。

    “我知道你不会害我,你有你的目的,有你的身不由己。”落雪说着,她觉得自己可以理解婉儿的所作所为,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原谅婉儿身后的人。如果是刺杀自己的人,她想她也不会原谅她,如果不是的话落雪应该会原谅她的。

    婉儿看着落雪,心中五味陈杂,她不知道要不要对落雪说出实情来。这是一个埋藏在心底的秘密,这是一个会令人愤怒和震惊非常的秘密,与她所恨之人有关系。落雪在等着婉儿的托词,要说落雪不想知道是假的,毕竟身边带着一个神秘人总是令人不那么舒服。

    “公主,我有我的身不由己,但是我不想再欺骗你了。”婉儿道。

    落雪笑了一下,对落雪说着:“不想说便不说,想说你就说,我应该都可以接受。”

    婉儿并没有直接说她的身不由己,而是讲了一个关于云商的事情,一个落雪不知道的事情。

    “公主,皇上病重应该是被人谋害的,其中只有两个人会做这样的事情。”

    落雪闻言,手微微一颤,这件事情似乎比婉儿的身不由己更为重要。被人谋害,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件事情,云帝身子一向硬朗,若是慢性中毒折让她想起了“夕阳之毒”。自己曾经就是被人用这种毒暗害,一种无色无味的剧毒,实在是恐怖。

    “是哪两个人?”落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一个是苏王府的苏童一家,另一个则是云商最年轻有为的将军,林羽!”婉儿的话刚说完,落雪脑袋“嗡”的一声,那一声是来自林羽这个人。

    如果说下毒人是林羽,那么谋朝篡位的人也一定会有他,想到自己曾经爱过的男人是这样的人。落雪只是觉得自己当初是瞎了哪只眼睛,竟然会爱上这样一个男人,这一刻落雪不仅恶心林羽也觉得自己恶心无比。

第一百二十二章 可耻的三年

    屋内的空气有些沉闷,这个消息来得有些不合时宜,可又来的这么的及时。云商能够争夺帝位的好像也就这两人,林羽祖辈都在为云商效力,可以说为国家尽心尽力的。这一次,这个年轻的将军竟然有了称帝的想法,这是意料之外又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云帝无子嗣,苏王府人才凋零,也难以掌握云商的命脉。云商注定也是要落入外族手里,如果落入那苏童的手里,必定是民不聊生。苏童的残忍,举国皆知,很多恐对其避而远之。只是,若是林羽为了夺得帝位对云帝下毒的话,这就是一件严重的事情。

    林羽这就是谋朝篡位,他就是一个杀人凶手,是可耻的人。

    “那么你是属于林家,还是苏家呢?”

    落雪轻描淡写,仿若无事一样,其实内心已经波涛汹涌。

    婉儿轻咬唇齿,眼底有一抹忧伤之色,她低头小声的道:“林羽!”

    她是林羽的人,一直都是,难怪她知道当初自己离宫的时候林羽不愿意见她。难怪,这个婉儿对林羽的一切都知道的那么清楚了,也唯有这个解释才能解开落雪的疑惑。落雪轻叹一声,她好像对婉儿并无一点恨意,哪怕她是林羽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人。

    婉儿和自己相处也有好几年了,在离宫之前她从未怀疑过她的身份,她在自己身边的目的。今日,婉儿会不会告诉自己呢,如果告诉自己又有什么惊喜等着自己?落雪抬眼望着婉儿,这个比自己小上好几岁的女孩子,这一刻显得如此柔弱无力。

    这房里只有她们主仆二人,她尽可能的将这一切告诉自己,是恨是怨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可是若不说的话,落雪改变主意了,她会恨婉儿的。眼前的丫鬟抬起头,那窝棕色的眼眸里有两汪泪水,这眼泪刺痛了落雪。

    她一定也无比痛苦吧,身为一个女人,去做超出自己能力的事情恐怕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吧?

    婉儿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看着落雪道:“公主,他早就背叛了您,三年前就在谋划一切了。”

    落雪显得很淡定,因为从出宫那一刻开始,他不愿见自己落雪的心其实就已经死了。现在听到关于他的一切,都无关情爱,无关风花雪夜。心中有的只有恨,无关于“爱的深恨的深”是因为他的人,他恨这个人和爱情与背叛都没有什么关系。

    多年前婉儿只是林府中的一个普通丫头,却被林家人培养成了一名杀手,那是林府中的顶级杀手之一。落雪看着婉儿,她突然发现自己的故事好像还没有身边的任何一个人精彩,连一个丫头都不如呢。

    淡然一笑,一只手撑着半张脸开始沉思起来,开始继续听眼前的人讲那些她都不知道的故事。

    “他的背叛是爱情吗?”落雪继续道。

    婉儿点点头,她道:“三年前,他就已经开始接触长兰公主了,两人早就走在了一起了。”

    听了这话,落雪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虽然不再爱那个男人了。可是,他竟然和长兰公主在一起三年,那三年也是自己觉得最美好的三年。所有的美好在此时全部碎裂,一片一片的,最后都化成了齑粉消失于空中消失在时间的长河里。

    曾经的美好誓言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背叛和谎言。

    多么可耻的三年,哪来的美好呢?

    原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做到心绪无波,哪里知道,听到这样的背叛还是难以平静下来。心里竟然也会隐隐作痛,落雪觉得自己还是没那么坚强嘛,说来说去也是一个女人。

    “那他接触我的目的又是什么呢?”继续追问着。

    女人就是这样的动物啊,明知道那个人令人讨厌,可也想知道最初的目的。想起来还是有些讨厌自己,明明都不在意这个人了,还追问过去干嘛呢?

    婉儿道:“她真的是爱你,可他更爱江山,于他而言江山比你更加的重要。”

    男人都爱江山吧,有了江山就会去爱美人,这样的男人总比那种没有实力的爱要好很多吧?

    世间上还有这样一种男人,不爱江山爱美人,可自己也没有爱的能力。

    这种无力的爱是可悲的,可至少也显得纯粹的多,可这也是世间最可怜可悲的爱。这种爱令人唏嘘不已,但那种充满力量的爱很多人又把握不好尺度,最后也难有一个好的结果。

    落雪冷冷一笑道:“真的爱我?这就是男人的爱,可以三妻四妾,还显得自己多么的高尚吗?”

    婉儿低下头,她不知道怎么说,她只是一个杀手原本是该无情无义的。

    那些所谓的爱,对自己来说更是无稽之谈,就如镜花水月一样可见不可拥有。

    “是的,他很自私,他安排我在你身边也是为了打探其他的事情。”婉儿低着头继续说着,这件事情显得很奇怪,婉儿自己也不愿意去相信。

    落雪依然撑着脸,双眼望着桌上的烛火发呆,久久才道:“什么事情?”

    “这件事情很奇怪,是和你的身世有关的事情,当我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我也很奇怪的。”婉儿抬头望着落雪,落雪也打了个突,身子像被雷电击中一样。

    果然,这一切都这么的诡异,自己的身世的确有很多需要考证的地方。可是,这是一个连齐远都查不来的事情,相信婉儿自然也不会查到什么的。

    “那你查到什么了吗?”

    婉儿摇摇头,三年来用尽了一切手段和办法,根本毫无头绪。落雪就好像从来未曾出生过一样,没有生父母,乃是天生天养的。这令人失望,又令人觉得惊奇,关于落雪的一切都消失的那么彻底。

    这个结果和答案让落雪有些小小的失望,看来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呢,这也让自己更加的好奇了。落雪相信婉儿还有话未说完,还有事情埋藏在心底,不过知道这些好像已经够了。

    那些过往,慢慢再去追究了,今夜就谈到这里。

第一百二十三章 血染圣河

    事情依然还是要再次回到将军府,一颗耀眼的流星坠落相信还有别人看到了,钦天监也不只一个。很多人会把每一个生命比作一颗星辰,若他们知道哪颗星辰是自己,那颗星辰是别人就会好好的监视起来。

    身边的副手将事情告知了府上,府中沉静在悲痛之中,可并没有人哭出声来。他们都很不舍,这个国家的安宁和稳定有他一半的功劳,可上天对他就是太不好了。走的这么年轻,他应该是心有不甘的,可他又死的那么安详和坦然。

    遵照遗愿,弥天死后是要烧成灰的,将骨灰撒入西部的大沙漠里。

    “尘归尘,土归土”。

    将军府中再次有人出了府,这一次出府比以往更小心翼翼,他们要去皇宫将此事告诉齐远。身在宫里齐远一夜未睡好,他整夜的心绪不宁,梦见了他和弥天纵马沙场的情景,他的脸那么清晰,他的笑容依然还在眼前,可两人骑着马走着走着就散了。

    齐远在梦里无数次的寻找弥天的踪迹,他大喊大叫,从梦中惊醒。醒时一身冷汗,他从龙榻上下床,忽有人来报钦天监已经在殿外等了好久了。钦天监的出现是齐远不想看到的,可他也没有办法不去接见这钦天监,钦天监进了明和殿。

    见皇帝一身是汗,钦天监跪下道:“大王,将星陨落了!”将头埋的很低,不敢正视皇帝的眼睛,齐远神识有些恍惚。

    “去吧!”挥挥手让他出去了,现在他什么都不想说,只是觉得心里空空荡荡的。

    一人独自坐在明和殿里,自己倒了一杯茶,没过多久将军府的人终于还是出现在明和殿外。将军府的人一来,齐远就已经知道了,弥天真的是走了。他再也不会醒过来了,将军府的人一进来只是低着头,齐远则示意他什么都不要说。

    换上了一身白衣,与来人出了皇宫,车驾驶过正桥。

    齐远命人将车驾在正桥上停下来,他从正桥上下来,这正桥上还有被剑划过的痕迹。很清晰,并没有因时间而变得模糊,也许时间还不够长。地上的剑痕纵横交错,看上去毫无章法可言,可你仔细去看却处处都是玄机。

    手轻轻的在剑痕上划过,起身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这齐国京都的河里第一次被人血污染。这是一条很圣洁的河流,滋养着这京都几百万人口,从齐国开国以来这都被称为“圣河”。

    齐远似乎能够想象得出那日尸体漂浮在河面的情景,鲜血从桥上滴落进河里的画面,那场面一定不美观。上了马车,继续向将军府的方向驶去,这一天的将军府和京都也许注定是动荡的一天。

    齐远下桥被人看在眼底,有人跟着车驾,有人在将军府外集结了。

    将军府的人尸体他早已经看过了,那捉人的方法说起来还是自己所创,敌人用自己创的方法捉自己的人也算想的周到的了。

    “四弟啊,四弟!你非要兵戎相见,兄弟相残,眼见齐国陷入绝地才会开心吗?”齐远显得很难受,这一切都是他四弟所为,别问他为什么这么肯定。

    从地上交错的剑痕他就看出来了,曾经在宫中切磋,齐飞的剑气就是这样纵横交错。

    做这个皇帝他自己也不愿意,可是被父皇安排成为齐国的王,他怎能轻易拒绝?初登基的时候幕后垂帘听政,掌握着权力,他亦希望她永远握着权力也好。自己不用做这个王,卸下一身包袱,跟着六弟浪迹天涯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

    想着想着,车驾已经快要到将军府了,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周边冒出了一群黑衣人。这些人手持弩机,对着齐远的车驾就是一阵乱射,只能“啪啪啪”的声音那些箭头没入了车厢的木头里。

    齐远冷着脸,这些人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现在连自己也敢刺杀了。

    “护驾!”车中有人拿着盾牌和长剑从马车里冲了出来,齐远闭着眼睛坐在车里,心如刀绞。

    这些人来势汹汹,看不出谁是领头人,齐远的心中满是愤怒和哀伤。他正愁找不到人发泄情绪,这些人来了正好,那就别舒舒服服的死去。

    “别让这些人舒服的死去,死的越惨越好!”齐远道。

    这一次齐远带的人是暗影,比自己的随身亲卫还要厉害的精英中的精英,就是那齐飞也不知道自己有暗影这个组织。这宫中就三个人知道,弥天和齐云,这暗影在上次暗杀事件里立了很大的功劳。

    很多地方的权力都被顺利替换,这让自己权力集中提供了方便之门,他一直将暗影当做宝贝一样对待。

    就是齐国动荡不安,皇位不保,他也能够凭着这一些暗影全身而退。

    这些手持弩机的人功夫不弱,当暗影下车以后,其中一名暗影看到了一双微微泛着蓝色的眼睛。

    “大王,这些并不是齐国人,乃像是外国人。”

    齐远在车里,拨弄着玉扳指,外国人蓝眼睛。是十图国的人吗,是与四皇子交好的人吗,上次换自己人这一次又换其他的伎俩了么?嘴角浮现出一抹冷冷的笑,事情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先来了南国巫师后来了蓝眼睛的外国人。

    “不管是什么人,让他们死就好了,既然眼睛好看那就把眼睛全部挖出来吧。”齐远道。

    这句话出来以后,就有了后来的事情,在齐俊王五年正月初九的京都菜市口的牌坊上挂着一串串的蓝色眼珠。京都人争相围观,以前这菜市场是砍人脑袋的地方,却在正月初九挂了一长串的眼珠子。

    那些眼珠子用铁丝穿成了一串,见过这个场景的人几天睡不好觉,那场景实在是无法令人去想象。

    可令他们更想象不到的事情是“这些眼珠子都是被皇帝的暗影用手指硬生生的挖出来的,从眼眶直接抠出来,那惨叫声比猪挨刀子还凄惨!”可,皇帝却极为享受的看着那一幕,笑看眼前的惨景就像是看一场赏心悦目的舞曲。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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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商凰朝介绍:
申明:这本书是轻玄幻+宫斗+言情+江湖+复仇,是很励志的一本书。希望每个女孩,都有自己的性格,有属于自己的天空。
简介:她是云商御赐公主,和亲当世最强的齐国。
进宫当天差点命丧齐王之手,皇后不喜欢她,太后也讨厌她。所有的齐人都不断找她的茬,就连自己国家的人也想杀了她。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遭受非议,背上骂名,她笑而不言。
在这风云变幻的宫廷和乱世,她变得坚韧勇敢,果断决绝。
她这样对人说:“我不要别人的宠,也不要别人的爱,我只要做自己的女王。”
她最终在这乱世实现自己的诺言,以智谋和实力赢得战争,以人格魅力征服世人。最终,创建了云商凰朝,成千古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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