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科幻灵异谨默法则TXT下载谨默法则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谨默法则全文阅读

作者:坎廿八     谨默法则txt下载     谨默法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章 相互猜疑

    “卧槽,老许,你这老小子命挺硬啊!居然还活着!”周飞并没有下车,他摇下车窗,探出头貌似亲热地,和愣在原地的许怀中打招呼。

    “你们认识?”立冬不动声色地摘下背包上的五联发,警惕地问周飞。

    “认识,他也是我下属。真想不到,他竟然还能活着!”周飞回道。

    “你们之前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立冬眯起眼,注视着车外的众人。

    “没啥,就是他掉队了。那群和他在一起的人,一定是老许带着来的。”

    立冬拉开车门,想赶紧放放水。这一路上,憋得可是有点够呛。至少现在,立冬不用担心,自己下车放水,会被这个狡猾的周店长,给扔在半路上。

    “尼玛,周飞,你TM还有脸来见老子?”老许终于从震惊中醒过神,他以为周飞一伙人都死在了城里。没成想,竟然又在这碰面了。老许怒火瞬间冲上头顶,气冲冲地朝躲在车里的周飞跑过去,想要把这个扔下自己逃命的混蛋揪出来,狠踹两脚。

    刚冲到商务车旁,还没等老许的手抓上车把,一只冰冷的枪管,已经顶住他的脑袋。老许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东西,毕竟枪械是平时难得一见的东西。正要扬手扫开,顶住自己脑门的铁棍子,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来:“别乱动,否则我开枪了!”

    放水时,立冬听到老许的叫骂声,结合他对周飞的初步了解,已经大致猜出两人间发生的问题。周飞这孙子最擅长扔下别人逃跑,自己遇到的情况绝不是第一次。立冬不想为了两个杂鱼,浪费时间,因此用简单粗暴的方式,制止两人之间的争端。

    当老许看到黑黝黝的枪管时,冷汗瞬间布满额头,他焦急地望向周飞,希望他能帮自己说句话。周飞也被立冬一言不合就拔枪的举动,吓得脸色惨白。他丝毫不怀疑,立冬会开枪。“冬~冬~冬哥。千万别开枪,老许不是坏人,除了脾气倔点。”周飞声音有些颤抖的,替自己的员工求情道。

    “你们俩之间有什么问题,我不管!但现在不是你俩解决私事的时候。把车钥匙先给我,免得一会,你又扔下其他人自己逃跑!”立冬抽回五联发,把裤子的拉链拉好,愤愤地甩甩左手,从心不甘情不愿的周飞手里,接过商务车的钥匙。当立冬经过老许身边时,一股浓重地霉味儿,灌入老许鼻腔,他双眼猛地一亮,‘我曾经在去世的爷爷身上,也嗅到过这种相同的味道!难道,他也是……?’

    老许望着立冬的背影,心中有种惊惧的感觉。许怀中的爷爷在世时,曾经不止一次嘱咐过他,“如果在山里,遇到身上有这种味道的人,千万别招惹,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茬子。”

    “嚯,来了个硬汉!李昭兄,这回咱们不用担心,镇里有危险了!”孙康强装镇定,嘴上开着玩笑,冲李昭说道。借助商务车刚被熄灭的车灯,孙康一眼便看到,立冬手里那只锯管五联发猎枪。

    “你怎么认识的这人?”许怀中紧张地问周飞。

    “别提了,真TM倒霉,我们车没等开进城,就遇到一大群丧尸。调头往回开的路上,蒋刚那小子也被感染了。没办法,半路我们就停车想跑,结果被这个瘟神给盯上了。”周飞凄苦地絮叨着,他到现在还没从立冬,朝他开那一枪的惊吓中,缓过神来。

    “行了,飞子,千万别招他,这货可不好惹。”老许轻拍周飞架在车门上的胳膊。周飞却被这轻轻一拍,疼得呲牙咧嘴,可又不敢叫出声来。

    从SUV上跳下来,从孙康的语气中,听出他似乎有些惧怕那个“硬汉”。出于本能,李昭把一直架在身边的棒球棍,提在手里。他其实现在就想离开这里,可又不能放下前妻不顾,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让李昭感觉非常不顺。

    “兄弟,我叫李昭。怎么称呼?”棒球棍被李昭倒提着,藏在身后。

    “先把你手里的东西放下,再和我说话,否则我不客气了。”立冬没有回答李昭,反而沉声警告,向他走来的李昭。

    “别!别!萍水相逢的,大家就算不是朋友,也不是仇人。冬哥,别激动。”周飞谄笑着,走到两人之间的空地上,双手成掌,推着两人面前的空气,想要缓和紧张地气氛。

    “对,对,对!大家都放松点,这时候,就别再窝里斗了。”许怀中小跑着来到李昭身边,不住地冲他使眼色,同时小声说道:“他有枪”。

    听到枪这个字,李昭被吓了一跳,这东西在这个国家可是严格管制的,普通人很难轻易接触到。想到此处,李昭赶忙把藏在身后的棒球棍举在空中,随即冲立冬示意道:“朋友,我只是想防身而已,对你并没有什么恶意。”

    “我能理解。但是希望以后,你能有话直说,现在这个局势下,陌生人之间很难彼此信任。”立冬耸耸肩,继续说道:“我叫立冬,就是二十四节气里的那个立冬。”

    “我靠,立冬老哥,你这名字还真是寒气逼人啊!”孙康略显夸张地开着玩笑。周围人听到这句话后,都充满善意的笑起来。笑声总是能够轻易地,让陌生人之间放下戒备,笑过之后,气氛又回到平静之中。

    五个小小的火光,闪烁在漆黑的夜色之中,如萤火虫一般,明暗不定。

    “贤子,他们怎么没开警用灯?”二壮憨憨地问道。

    “我什么时候告诉你,他们是警察了?你咋就不能把别人的话听全呢?你不应该叫二壮,应该叫二猪!”邹子贤瘦弱的肩膀,用力撞了一下田二壮。

    俩孩子又在废弃的哨塔里打闹成一团。

    “你们真的打算进这个镇子?”立冬手里的烟已经快要燃尽。

    “要不然,咱们怎么办?他们俩人的伤,总不能看着不管吧?”短发中年女人,左手扶着商务车,语气颇为不善的回应立冬。

    “沈秋燕,你能不能闭嘴?”周飞轻声斥道,“敢情不是你们几个娘们进去卖命,话说得倒是轻巧!”

    “周店长,你大可不必如此。如果不是腿受伤,我也会和你们一起进镇子的!”孙康放下手里的矿泉水瓶子,略有不满的继续说道,“现在镇子里到底怎么样,谁也不清楚。但是现在的情况,国家不可能坐视不管。等到一切回复正常,你们对我孙某人的帮助,我一定会挨个致谢。”矿泉水瓶子在手里,被捏的噼啪轻响,“包括这瓶水,我孙某人绝对不会白喝你们的。”

    “康总,何必说这么见外的话。大家都还没有弄清楚,城里到底怎么回事,哪怕真的很严重,也不用咱们一群小老百姓操心,国家会处理的。”许怀中将手里的烟头,轻轻踩灭,“当务之急,我看还是赶紧找地方,好好休息一下。今天发生这么多事,我是真的太累了。”

    “好了,都别吵了。既然大家能在这种危机时刻,聚到一起,就发扬一下人道主义精神吧。”李昭的视线穿过夜色,望着SUV的后车厢,“别忘了,还有一个依然昏迷不醒的人。难不成,你们真想让我把孙老板的老婆拐跑吗?”

    闻听此话,众人齐齐轻笑起来。唯独那个叫沈秋燕的短发中年女人,隐藏在夜色下的双眸,正怨毒的望向立冬。她还在为情人蒋刚的死,怨恨立冬,笑意中带些许的森冷。

    “我,立冬,周飞,老许,四个人一起去镇子里打探情况。孙老板,你和三个女人留下,把车看好。”将SUV的车钥匙揣进怀里,李昭继续说道,“你们在车里藏好,别到处乱跑。如果镇里有危险,我们返回来,可不会浪费时间去找任何一个走散的人。切记!”

    “贤子,他们要进镇子!”山脚下,三束微弱的光点,正缓缓向镇里移动。

    “别管他们,咱俩也帮不上什么忙,随他们去吧。”子贤随口说道。

    “也不知道大爷和大娘怎么样了,天亮咱们还是回去看看吧,贤子。”

    哨塔里陷入一片沉寂,两个少年似乎在回忆,镇里下午突发的惨状,谁也没再说话。

    立冬并没有把强光手电打开,而是默默跟在三人后面。多年的狩猎经验告诉他,黑夜中的陌生环境,危险无处不在。“动作越轻越好,那群吃人的东西,耳朵比狗还灵。”提着猎刀的立冬轻声说道。

    听到立冬的话,正走在前面的三人,下意识放慢脚步。李昭回头看向立冬,轻声问道:“你是想说,枪声也会吸引他们?”见立冬没有说话,只轻轻点头,李昭心里泛起一丝疑惑,心中暗暗揣度,‘这男人身上处处透着神秘,他肯定还知道些什么!’

    正要继续询问,忽听老许发出轻微的嘘声。李昭回头看时,发现老许正举着手机,照向前面的一座三层小楼。三层小楼的正门大敞,门顶招牌写着【周老大农家乐】的红色大字,漆面斑驳。招牌下面,一个满身血污的“人”,鼻子里发出像猪一样的哼唧声,正蹲在地上大口咀嚼什么。手机微弱的光亮下,大片暗红色的液体,沿三层小楼门前的台阶流下来,散发出浓重地血腥气息。完全不用去猜,那暗红色的液体就是人血。

    周飞被血腥的一幕,吓得脸色惨白,老许也被吓得差点吐出来,强忍呕吐的冲动,脸憋得通红。出于职业的缘故,曾是刑警的李昭,反而非常镇定。不过让李昭感到意外的是,立冬竟也全无反应,似乎同样见多了这样的场面。这也让李昭对立冬的身份,产生更多的怀疑。毕竟,在普通人的世界,没谁能够轻易面对如此血腥的场景。

    将手机塞进上衣口袋,露出LED的微弱光源,李昭双手紧握棒球棍,回头望向立冬,见对方朝自己轻轻点头,示意一切准备就绪。暂时放下怀疑,李昭压低身形,轻轻朝三层楼摸过去,脚步极为缓慢,生怕惊动正在“吃饭”的家伙!周飞和老许手里没有武器,他们俩紧紧靠在一起,两部手机慌乱地照向四周黑暗的地方。

    看着一胖一瘦,一高一矮的两个人,如此慌乱的举动,立冬撇撇嘴,不再期待他们能帮上什么忙。回头注视李昭行进的动作时,立冬猛地发现,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都极像一名训练有素的军人。‘看来这个叫李昭的家伙,并不是一个小私家侦探那么简单……’

    轻轻踮起脚,将尼泊尔猎刀藏在身后,立冬猫着腰,快速朝三层楼靠近。两个人一左一右,慢慢接近了农家乐饭店门前的台阶。

    正在闷头“吃饭”的家伙,似乎嗅到什么异样,停下进食的动作,高高扬起头,鼻尖在空中快速耸动,努力分辨周围空气中飘荡的气味。夜色浓重,变异怪物的视力,也受到极大限制,但它们依然拥有远超于正常人水平的嗅觉和听觉。

    变异怪物仰起头时,李昭左手迅速盖住上衣口袋,遮住胸前手机手电筒发出的微弱光线,随后轻按电源键,关闭手电筒。霎时间,他和另外一侧的立冬,身形便没入黑暗的夜色中。远处周飞和老许手里的两束光亮,依然在朝四周胡乱的照射。

    一声沉闷地低吼从头顶响起,躲避在台阶两侧角落里的李昭和立冬,探出头望向对方,两人都在彼此眼神中,读懂各自的想法,‘事情变得麻烦了。’

    贴在台阶上的鼻子里,血腥气息越来越淡,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强烈地腐臭味道,正渐渐遮盖了原本的血腥气息,变得越来越浓重。笨重地脚步声,在头顶响起,敲击着两人的鼓膜,惊得两人忙缩回头。

    “别叫……”这两个字,还没等冲出李昭的喉咙,就听到周飞和老许,齐齐发出一声地大叫,转身就逃!

第十章 分道扬镳

    台阶上的丧尸听到惊叫后,受到刺激,彷佛狼人啸月一般,仰起头朝黑暗的夜空不住狂叫。原本淹没在暗夜中,死寂一片的小镇,周遭接连响起阵阵嘶吼,似乎正回应站在立冬和李昭面前的丧尸。

    立冬瞳孔骤然紧缩,他回想起那个在村长家里,被汽油陷阱烧成灰烬的怪物。此时此刻,两个怪物的举动,别无二致,除了叫声有些许不同之外。

    咔擦一声!

    尼泊尔猎刀在昏暗的月色下,闪烁着幽冷的寒光,从背对两人站立的怪物后颈,一斩而过。李昭只觉得眼前一抹寒光,一闪即逝,那只还在狂叫的怪物,已经身首异处。

    “发什么愣?快TM跑!”不等李昭反应过来,立冬已如离弦之箭,紧追周飞和老许消失的方向,飞奔而去。

    四周隐藏在夜色中的建筑物后面,一阵紧过一阵的嘶吼,越来越近。月亮终于从厚重的云层中钻出来,森冷地月光,驱散开大地上的黑暗。原本隐藏在黑暗中的一切,终于展现在李昭面前。

    紧随在立冬身后的李昭,回头看了一眼。那只被砍翻在地的怪物周围,已经被数不清的黑影重重围住。似乎因为没有发现猎物的缘故,黑影们变得异常躁动。嘶吼声彷佛比先前还要狂躁,如同滚雷一般,响彻整个镇子。

    面色惨白的李昭,再也不敢回头多看一眼,拼命跟在立冬后面,朝停在镇口的车跑去。

    “二壮,你听!”邹子贤推了推正流口水,熟睡中的田二壮。

    “咋了?”二壮揉揉惺忪的睡眼,尚未清醒过来的大脑,被镇子里狂躁的嘶吼声,震得一下子惊醒。麻利地翻过身,趴在哨塔的瞭望孔上,黑豆一般的双眼,惊恐地注视山脚下的镇子。夜色太沉,二壮又用力揉揉眼睛,还是没办法看清楚发生什么,只能听到让他心悸的嘶吼。

    “镇子上的人,恐怕都被传染了。”子贤绝望地说道。

    “你又没看到,怎么知道的?”二壮瞪着豆豆眼,有些怒意地看着子贤。

    “咱们从几点开始,就再也没听到镇子里有声音了?天还没黑前,还有人在惨叫。可天黑之后,镇子里就变得像坟地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了!”颓然坐回地面上,子贤蜷成一团,双臂紧抱双腿,下巴搭在膝盖上,双眼无神地直视面前的墙壁。

    听到这里,二壮也不再争辩,瘫坐在地面,背靠冰冷的石壁,闭上双眼,两行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流出来。两个孩子彷佛在一瞬间变成大人,哨塔里也重新恢复安静。

    一束耀眼的光芒,唰的照在跑到镇口的立冬和李昭脸上。紧接着,发动机的轰鸣声响起,那辆七座商务车,急速后退。地面上划过两条黑色的刹车痕迹后,车头猛地一甩,便朝远处飞驰而去,只留下车尾扬起的一片灰尘。

    “妈的,他居然还有备用钥匙!”立冬终于知道自己,还是被周飞那个鸡贼的家伙摆了一道,愤愤地咒骂一句。

    “他们把江漫也带走了!”站在SUV旁的李昭,焦急地朝立冬喊道。

    “那个昏睡在你车上的女人?孙康的老婆?她被带走跟我有什么关系?赶紧追上他们,我一定要狠狠教训一下,那个混帐王八蛋周飞!”钻进SUV,坐在副驾驶上的立冬,兀自不住咒骂。

    “江漫是我前妻,那个叫孙康的家伙,不是什么好鸟!骗走我老婆,现在又和那个夏丽娟勾搭上,这个为富不仁的狗东西!”李昭一边发动SUV,一边对立冬解释,“那个夏丽娟也不是什么好货,她是我一个客户的老公的姘头,我正在查他俩偷情的案子,准备让他们……”

    还没等李昭把话说完,砰砰两声,SUV彷佛被犀牛从侧面撞了一下,沿下坡的村道,不受控制地,朝附近的田地冲去。初秋的玉米地里,大片的玉米,已经结出沉甸甸的棒子,此时被突如其来的SUV撞得东倒西歪。一条深深地沟壑出现在玉米地上,打乱了原本整齐排列的阵型。

    艰难地从SUV里爬出来,鲜艳的血液把立冬双眼中的世界,涂抹成一片殷红。回头看一眼驾驶位,昏迷不醒的李昭,立冬摇摇有些发沉的头,用袖子抹掉眼前的血迹。顾不上查看车里的李昭,吃力地走到路边,望着镇里的方向。

    面前是一条下坡路,此时站在低处的立冬,依稀可以分辨出,距离他们所在位置不过百米,昏黄月光照射的坡顶上,一大片数不清个数的黑影,正摇摇晃晃地朝他们这边走来。

    仔细检查一下被撞的头,立冬十分庆幸,‘如果没有把安全带扣上,恐怕刚才那一下,我就要交代在这了。’

    重重一脚,踹碎SUV顶棚的天窗,立冬半个身子钻进车厢,从车后拽出自己的背包。匆匆检查一遍背包里的东西,正准备转身离开。突然,一声女人凄厉的惨叫,从镇子里响了起来。惨叫声在寂静的夜空里,显得格外刺耳!

    背着包的立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回路边,还没来得向坡顶望去,一只血肉模糊的手,突然从斜刺里抓过来。立冬奋力朝后一跃,和攻击他的怪物拉开距离,饶是反应迅速,还是差点被抓到。几滴粘稠腐臭的液体,挂在立冬的脸上,冷汗瞬间布满额头,立冬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得脸色惨白。

    一击未中,怪物彷佛有些气恼,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吼声,双手交替朝面前抓挠,再一次冲向躲过攻击的立冬。

    尼泊尔猎刀一闪而过,怪物抓向立冬的右臂应声而落。身形一矮,立冬朝怪物左侧,斜冲过去,与此同时,怪物的左臂,堪堪划过立冬头顶。不等怪物将向右倾斜的身体摆正,一只脚重重踹在左膝窝上,怪物瞬间失去平衡,身体朝左侧摔向地面。

    满脸血污的头,尚未与地面亲密接触前,寒光一闪而过。胸腔中的吼声,被憋了回去,翻飞出去的头颅,落在地面上,嘴巴兀自张合,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已然身首异处。

    坐在商务车后座上的孙康,将车内的啤酒瓶和其他杂物,手忙脚乱地不停向村道砸去。车内其他几人注意到,孙康状似癫狂的表现,都愕然的瞪大双眼注视他。刚把孙康和夏丽娟捉奸在车的江漫,也忘了继续跟他争吵,略加思索后,她似乎猜到孙康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想让他们俩死在路上吗?”反应过来后的江漫,扑向还在扔东西的孙康,奋力拉扯他的胳膊,试图阻挡孙康的疯狂举动。

    “臭婊子,滚远点!”孙康一挥胳膊,就把江漫掀翻到一边,“别TM跟老子装蒜,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个李昭是谁?当初你嫁给老子的时候,我就已经查清楚你过去的经历,你以为骗得了老子?”奋力将最后一只酒瓶砸向车窗外,孙康回过头,恶狠狠瞪着江漫,“那个叫李昭的家伙,就是你的前夫,还TM骗老子说你老公出车祸了!真亏你想得出来!”

    听到孙康的恶言恶语,江漫只觉得兜头被浇下一盆冷水,再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无声坐在角落里,两眼中缓缓流出,不知是悔恨还是愧疚的泪水。

    看着江漫的表现,孙康不屑的撇撇嘴,“等这波传染病被控制住以后,老子回城第一件事就是让你净身出户!跟我耍心眼?不撒泡尿照照你的德行!”

    “别生气了,康康,过来,给我看看你的腿~”夏丽娟妩媚的伸手去搀扶孙康,“周店长,我们还是赶紧找地方,给康康治疗一下腿伤吧,我的脚,现在也疼得有点厉害。”

    “康总,你还真是杀伐果断!难怪生意能做这么大,我以后可以跟着你混吗?”后视镜里,周飞一脸谄媚的笑,“不过可惜了,没能从立冬手里把枪搞来,要是有枪,咱们遇到危险的时候,怎么也能多一点把握不是?”

    “周飞,你别忘了,蒋刚可是那个叫立冬的男人杀死的!出车祸摔死,还是被怪物咬死,都是他罪有应得!”沈秋燕彷佛大仇得报一般,眼中闪烁着莫名地兴奋。

    “燕子姐,蒋刚是被感染了,如果没有立冬大哥出手,恐怕我们现在已经被蒋刚吃了。”那个长头发的年轻姑娘,对这群人现在的举动,颇为不满。

    “季娇娇!我最后再和你说一遍,我们是一个具有狼性的团队,一切行动都要听从组织的决定,绝对不能容忍任何一个叛徒!”周飞声调徒然拔高,和刚刚谄媚的样子判若两人,“你们都是我的员工,我的店员。在任何情况下,我们才是一个整体,我们才是一个team!”周飞变脸的速度,堪称一绝,瞬间又变回先前那副谄媚讨好的样子,“新人就是新人,一点组织纪律性都没有,康总,让您见笑啦。”

    “没关系,小周的领导能力,还是值得肯定的,等眼下危机过去以后,你就来我公司担任行政主管的职位,好好替我整顿一下公司内的散漫员工!”孙康躺在夏丽娟的怀里,许是先前在车里得到满足,此刻他已不再色急的到处乱摸,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受伤的腿上,“另外,介于危机面前,各位弟弟妹妹们给予我的帮助,我也承诺你们,即便不能来我公司上班,也会给你们一笔丰厚的报酬。毕竟,谁跟钱有仇呢?对不对?”

    自打周飞驾驶商务车逃出碑谷镇开始,许怀中便一直安静地坐在车上。他现在非常后悔,为什么没有制止孙康的举动,他很担心李昭的车,会在半路抛锚。一个可以轻易将别人的生死,弃之不顾的人,又怎么会信守诺言?直到此时,他才真的看明白,难怪周飞能和孙康走到一起,因为他们两个才是完完全全的同一类人。而亲眼目睹高速休息区和碑谷镇发生的一切,许怀中对于这次突如其来的传染病大爆发,能够得到控制的可能性,不再抱有任何幻想。静静思索着,许怀中凝视车窗外漆黑的夜色……

    地面上失去头颅的腔子,正一股一股向外涌出浓稠的液体,腐臭的味道十分刺鼻,呛得立冬向后退出很远。坡顶上,原本正摇晃着朝他们这边追来的大片黑影,正如被注射器吸走的染料,缓缓向碑谷镇的方向缩回去。近处还有几个四肢健全的变异怪物,正茫然的来回晃荡,似乎无法下定决心,该继续追着立冬他们而来,还是循着镇里女人的惨叫声而去。

    ‘这群怪物似乎并不具备很高的智商?’立冬如此猜测,见它们几个没有继续追赶他的意图,立冬转头便要离开。突然,微弱的火光,在远处摇曳,时隐时现。常年混迹于深山老林中的立冬,瞥眼之间,敏锐的视觉,瞬间捕捉到那一束火光的存在。

    ‘山上还有活人?’立冬清楚记得,文件上写着,变异怪物怕火。在老村长家里的陷阱烈火冲天时,就再没一只怪物从门口冲进来过,反是集体慌乱地躲避大火。此时远处的火光,在他们两车人来到碑谷镇的时候,并没有出现。凭立冬的眼力,如果有,一定逃不过他的双眼。

    ‘该不该扔下这个倒霉蛋,去山上看看?’望向玉米地里,SUV侧翻的方向,有些犹豫。自保,立冬毫无问题,尤其是在山里。可要是带上一个不知生死的累赘,恐怕事情就会变得很复杂。

    一道耀眼的闪电,骤然划破天际,撕碎漆黑的夜色,随后一声沉闷地炸雷响彻云端。冰冷的秋雨,彷佛要洗涤世间一切污秽一般,肆无忌惮地倾盆而下。近处几只正在踌躇不定的黑影,被雨水淋湿的瞬间,变得异常安静,再也不发出一丝声响。

    闪电再次划过天际时,立冬看到诡异的一幕,几个血肉模糊的“人”,直挺挺站在雨中,仰头大张嘴巴,任凭雨水浇灌在身上,像一株株沙漠中耐旱的植物,疯狂汲取雨水中的养分。每个“人”身上的血水,被大雨冲刷后,在脚底四周,积满一滩血污。随着四处流淌的雨水,重新回到大地母亲的怀抱。

十一章 人小鬼大

    “孙老板,立冬大哥救过我们的命,李昭大哥又救了你和你老婆的命。即使不能报答,可也不能害死他们吧?”季娇娇并没有被周飞的话唬住,反而据理力争,“更何况,有他们两人在,我们面对危险时,不是更有把握吗?你不怕他们没死,以后找你报仇?”

    开车的周飞正要开口说话,却被孙康先一步截住:“小丫头,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别忘了,现在是法治社会,私藏枪械就是重罪!更何况,那俩家伙很可能还杀过人!尤其是立冬,看着就像杀人犯,我不想被他俩连累坐牢。至于,李昭嘛,他和我之间是私人恩怨。”孙康回头看一眼坐在后排的江漫,眼神中闪过一丝恨意,“谁能证明,那些瓶子是我扔的?”孙康得意的扬起一件灰色T恤衫,“真要出了车祸,等到有人来查的时候,证据早消失了……”一声闷雷在头顶炸响,随即大雨便将车棚砸的噼啪作响,“你看,连老天都帮我,这场大雨过后,任谁来,也不可能查出什么!哈哈哈…哈……”

    怎料,笑声刚到一半,商务车突然开始侧滑,周飞高声叫道:“不好,轮胎好像出问题了!”手忙脚乱地操纵方向盘,放到刹车踏板上的脚,却始终不敢踩下去。

    商务车的右前轮,陷入田埂边的水坑里,一阵剧烈颠簸过后,终于停在高速公路下面的稻田旁边。车里一群人,俱是面色惨白。周飞抹一把头上冷汗,摇下车窗,暴雨瞬间将他的视线封锁,无法看清车外的景物。许怀中从中排座位下,找到一件雨衣披在身上,顶着大雨下车去查看车轮的情况。

    “左后轮胎没气,轮毂由于颠簸磨擦已经变形,我们被困在这里了。”有气无力地将雨衣上的雨水抖落干净,老许呆坐在副驾驶,摸出一支烟,缓缓说道:“立冬在镇口时,曾在商务车后解过手。估计,也就是那时,他趁大家不注意,悄悄把轮胎的闭气阀门扭松动了。”

    “玛德,立冬这个家伙,真是一个狡诈的恶徒!”周飞右手恨恨地拍在方向盘上,“看来他是一直在防备我,TMD,我到底哪得罪过他?”

    “算了,埋怨也没用。我们吃点东西,等天亮以后,再想办法。”孙康一边把掰碎的泡面塞进嘴里,一边示意身旁的丽娟,给其他人分发泡面,“这场暴雨不知道会下多久,我们总不能深更半夜,淋着雨到处乱跑吧?”

    ‘你还真没把自己当外人?’孙康的举动,让周飞心里老大不愿意,‘明明是我救了他的命,现在他反倒成我们的老大了?不仅没感谢我,还随便翻我车上的东西!’想到这,周飞瞪了沈秋燕一眼,眼神里尽是责怪,怪她为什么没有看好车。

    “别这么见外,周老弟~”孙康一双贼眼,捕捉到周飞瞪人的眼神,立时清楚他表情里所蕴含的想法,“不就是几包泡面?回城以后,我请你去吃全牛宴,绝对不会让你亏着。”

    听到孙康的话,周飞只轻轻一笑,没有多说什么。眼神从沈秋燕身上收回前,冲她挤挤眼睛。沈秋燕领悟到店长的意图,缓缓向商务车后座的角落,挪挪身子,双腿十分自然的,将座位下面的矿泉水遮住,同时左手藏在身后,悄悄清点,箱里还有多少瓶水。

    两人的小动作,没有逃过孙康的贼眼。他轻轻闭上双眼,躺在丽娟怀里假寐,嘴唇轻轻翁动。夏丽娟见状,假装低头去亲他,却听孙康低声道:“我的腿并没有断,只是皮外伤。你不要声张,这几个土包子靠不住。”听完孙康的话,丽娟嘴角上扬,一丝狡猾的笑意挂在脸上。心中暗暗感慨,‘果然,我的努力,得到了应有的回报!男人还真是一群,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车窗外,暴雨如注,而车内,相顾无言。

    委顿在后排角落,一直默默流泪的江漫,此时正用充满仇恨的双眼,瞪着面前不知廉耻为何物的两个狗男女。可无情抛弃前夫的她,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评判他人?他们几个人,在伦理道德的本质上,又有何区别?

    悄无声息地,向距离最近的“人”摸过去。立冬已然分不清紧握猎刀的手心里,到底是汗水,还是雨水。猛然扬起猎刀,刀刃斩断如注的秋雨,狠狠斩在那“人”后颈上。正仰头张大嘴巴,猛灌雨水的头颅,嗖地一下飙上半空,随后砸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激起一片水花,顷刻间被雨水淹没,沿坡路滚得不知去向。

    周围几“人”,没有被立冬的动作惊动,依然忘我的,张嘴仰头喝雨水。

    ‘这群怪物,难道在补充水分?’立冬发现,怪物原本干瘪的皮肤,在雨水的“滋养”下,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变得细腻起来!彷佛枯萎多时的植物,迎来了雨季,开始重新焕发出生命的活力。眼前诡异的一幕,看得立冬头皮发麻,年近四旬的老猎户,也是生平第一次遇到。

    ‘既然没反应,那就把它们都解决掉。我既然不能带李昭一起走,也该让他多活一会,总不好让他真的暴尸荒野!’坐言起行,立冬手起刀落!很快将距离比较近的几个,全部砍翻在地。

    重又回到SUV旁边,伸手试探李昭的颈动脉,‘他还没死……’眼见积水就要将头部淹没,立冬费力地把李昭从驾驶位上拽出来,简单检查一番他的身体。‘真是个幸运的人,仅有一些皮外伤。只不过头部受到重击,一时半刻醒不过来而已。’

    略加思索,立冬砍倒一片玉米杆,在空地上铺了厚厚一层,确保李昭没有被雨水淹死的可能后,从车里找出一件雨衣,盖在身上,又在雨衣上面铺了厚厚的一层玉米秆。远远望去,李昭像睡在一座翠绿色的新坟里,只不过埋葬的是一个昏迷不醒的活人。

    最后一遍确认,没有任何遗漏,立冬将背包里的狼皮袄套在身上,徒步行进在暴雨中,沿高速公路出城方向,追赶前面的商务车,‘如果没计算错误,商务车现在一定抛锚在,前方高速公路某一处的路边。运气不好的情况下,可能还会有人受重伤……’有仇必报,一直以来都是立冬坚定奉行的行事准则。

    “大哥,能行吗?”穿一身狱警服装的男人,扭了下脖子。一条花花绿绿的蜥蜴纹身,在脖颈扭转之间,吞吐出猩红色的信子。因为尺码不对,他感觉穿在身上的衣服,格外别扭。冷汗顺帽檐边缘流下,面颊由于惊惧,显出异样的惨白。

    听到身后因惧怕而颤抖的声音,当先带路的男人并未作声,只转头一撇。一双狭长的眼睛中,射出噬人的光芒。吓得提问的男人,慌乱地躲避望向他的眼神。惊惧的神情,彷佛被狼群中的头狼,震慑的小狼,夹着尾巴四处躲避。

    当探照灯耀眼的光束,打在这群隐没在黑暗中的人群身上时,一阵急促地警报声,骤然划破清冷的秋夜,监狱里霎时变得异常喧嚣。两股温热的暖流,从先前提问的男人两腿间流下来。他被哨塔上荷枪实弹的狱警,吓尿了……

    双手抓住狼皮袄的前襟,用力紧紧领口。耀目的闪电,不时从空中划过,孤独的身影,在夜色里忽隐忽现,缓慢行进在疾风骤雨之中。从口中喷出的热气,还未飘散在空气中,便被如注的暴雨撕碎。感觉体温正在下降,立冬从怀里摸出一块肉干,撕下一条,放在嘴里咀嚼。那束山崖上的火光,不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玛德,都怪周飞这个臭傻子……’

    初秋清晨,和煦的阳光,照射在翠绿色的“坟”上,水珠从尚未枯萎的玉米叶尖滑落,滴到李昭几无血色的脸上,四下飞溅。浑身的痛楚,还未来得及将李昭撕碎,彻骨的寒冷,先让他打了一个激灵。玉米叶上的水珠,更加欢快地奔向大地母亲的怀抱。

    “贤子,车在这,他们人呢?”二壮抻着脖子,从村道另一侧的玉米地里张望。

    “我哪知道?昨晚那么大动静,估计都被镇里那群病人吃了吧?”邹子贤嘴里小声嘟囔,从二壮身下,探出被露水打湿的小脑袋,不住地扫视周围。

    “谁?”猛然听到对面玉米地里,沙沙作响,二壮声音有些发颤。

    “怂包,别瞎叫唤!你忘了,昨晚那女的大声喊,把镇里生病的人都给引过去了吗?”电闪雷鸣之际,邹子贤和田二壮,都看清昨夜发生的事情。此时二壮的叫声,把邹子贤吓得一哆嗦,差点拔腿就跑。

    右手捂住嘴,二壮满眼歉意地,朝邹子贤挤挤眼。俩孩子又悄悄观察半天,这才轻手轻脚地,从玉米丛里钻出来,朝侧翻的SUV接近。

    从SUV车厢里钻出来的二壮,仰起有些憨傻的脸,冲邹子贤嘿嘿笑。正在车外放哨的子贤回过头,看到二壮手里,抓了几袋面包和饼干,腋下还夹着两瓶矿泉水。

    “从昨天中午吃完饭,和你一起去山上玩,到现在一点东西都没吃,可把我饿惨了!”大口嚼着面包的二壮,嘴里含糊不清地咕哝。

    “又不是只有你没吃,我不也一样?”猛灌口水的邹子贤,擦擦嘴,“我没吃饱,咱们再进车里…”正说话间,忽听身后哗哗作响,惊得他跳起身,一把抓起正在闷头吃东西的二壮,往玉米地外面跑。

    “小孩,站…站住。”李昭虚弱的声音,飘了过来,彷佛随时都会被风吹散一般,“你们看到和我一起的人了吗?”

    “什,什么人?我俩来得时候,这就没人!”邹子贤仗着胆子回道,一副随时准备逃跑的架势,“你是不是也得病了?”

    ‘得病?’淋一夜暴雨的李昭,脑子有些发昏,被小孩莫名其妙的问题,搞得一时竟没反应过来,低头思索几秒钟,终于明白他在说什么,“你是想说,镇里那群吃人的家伙,得病了?”

    “不然呢?好端端的人,为什么会像得狂犬病一样,逮谁咬谁?!”似乎察觉到李昭,并不像镇里其他病人一样,邹子贤说话的声音,总算恢复平静。

    “还真是人小鬼大,小看了你。”站在SUV车旁,李昭虚弱地扶住侧翻的车,“去后车厢,帮我找几件干衣服出来,我就不怪你们偷东西了。”

    “什么,什么,我们才没偷!是你自己扔在这,我们看没人要,才自己拿的!”二壮涨红脸,瞪着小豆豆眼,竭力争辩。

    “你怎么不自己进去找?”邹子贤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神色,“你受伤了,伤得不轻吧?”

    听到邹子贤的话,李昭瞳孔骤然一缩,这时他才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狡猾的孩子,“即便我伤得再重,凭你们两个小毛孩子,还是不够看。”李昭重重打了一个喷嚏,“你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些人不是得病,它们永远也不会,有被治好的那一天了!”

    “别听他胡扯,咱们走吧?”被人说他是小偷,二壮现在怎么看李昭都觉得不顺眼。

    “你吓唬不住我们!看你的样子,跑也跑不动,走也走不远。我要是大叫两声,镇里的病人们就会冲过来,把你吃了,你信不信?”邹子贤一脸贱相,痞痞的望着李昭。

    “哼,小屁孩!你以为把我害死,车上的东西,你们就能拿的走?”李昭撇撇嘴,“就凭两个屁也不懂的小崽子,离开成年人保护,能活几天?”嘴里说话的同时,李昭不动声色地,从SUV副驾驶座的踏板下面,摘下一只匕首。这只常年被当作保命底牌的匕首,李昭从没有想过会有用上的一天。可现在,他真真切切地动了杀心!“还有,就算你把镇里的那群鬼东西引过来,凭你们两个小崽子,能应付得过来?”嘴上不停说话,吸引两个毛头小子注意力。趁二人不备,李昭悄悄地调整站姿,做好随时可以扑上去的准备。

    ‘如果不能一击擒敌,制住两个惹人厌恶的小鬼,今天恐怕我就要枉死在他们手上了……’

十二章 寻迹而来

    被暴雨洗刷过的田地,散发出一股沁人心脾的稻谷清香。一阵微风扫过,冒雨行进一夜的立冬,身上凉意袭来,轻抖身体,将凝结在狼皮袄上的晨露甩落。和煦的太阳挂在脑后天际,立冬感觉后背的温度在渐渐升高。坐在高速公路旁边的护栏上,灌了一口从周店长车里偷来的矿泉水,牙根儿被冰冷的水,刺激的发麻。当冰冷的水,在口腔中变得温热后,立冬才将水喝进胃里。甩甩手中的狼皮袄,用袄上缝制的皮扣,毛翻在外面,围在腰间扎牢。再次抬头时,周飞开走的那辆商务车,已经出现在立冬视线中。

    黑色商务车冲出高速公路,斜靠在稻田地旁,似乎是撞在田埂上,车尾微倾。四周除了偶尔响起的鸟鸣,只有微风扫过稻田时,谷穗相互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商务车毫无生息地停在田边不动。

    一丝淡淡的血腥气,夹杂在稻谷的清香中,随微风飘进立冬的鼻腔。商务车周围,杂乱地脚印里,积满昨夜的雨水,只是水色略显淡红。立冬半蹲在高速公路护栏后面,手上擎着尼泊尔猎刀,深邃的眸子里,闪动异彩。

    ‘看来这群倒霉蛋,遇到麻烦了……’

    扑通!

    不知什么东西,从商务车左侧,立冬看不到的地方掉出来。砸在泥泞的地面上,溅起一片泥水。随后立冬就看到一个长发蒙头,浑身泥水的“人”,从商务车尾部,缓缓向自己爬来。不知是由于爬行过于吃力,还是情绪有些兴奋,只有上半身的泥“人”嘴里不住哼哧。双手不知去向的泥“人”,察觉立冬就在身边时,两只残臂,更加兴奋地刨抓泥泞的地面,身后留下一条和泥水,混合在一起的黑色印迹。

    厚实地棕色登山靴,一脚将泥“人”高高扬起的头,用力踩进水坑中。右手上的尼泊尔猎刀,唰一声从身侧斩过,失去头颅的泥“人”躯体,立刻恢复平静,瘫在泥地里。刚刚还在奋力刨抓的残臂,软塌塌地垂下去。

    感受到鞋底传来的细微颤动,立冬用脚轻轻向前一搓。被他踩着的头颅,便朝远处骨碌碌滚出去。立冬半蹲着,用猎刀拨开被泥水浸湿,遮盖住头颅面容的杂乱长发。

    ‘可怜的姑娘,你被他们抛弃了吗?’

    嘴巴兀自张合不停,面色惨白如纸。可即便如此,立冬还是一眼认出,它正是车里那个年轻的姑娘,季娇娇……轻轻叹口气,想起背包里还有两瓶水,是她悄悄塞给自己的,立冬心中不免有些替她难过。

    19岁,花一样的年纪,还未来得及盛开……

    收回举在半空的猎刀,立冬还是第一次,无力挥动手中的利刃。

    仔细检查一遍商务车四周,立冬将仅剩的一瓶水塞进背包。背靠商务车侧门,斜坐在车里,凝视那只陷在泥水中的少女头颅,他陷入了沉思中。

    “康康,跑不动了,我的脚没有知觉了~”被孙康架着的夏丽娟,有气无力地说道。

    “贱人!”江漫双目赤红,回头看一眼,跑在身后的两人,低声骂一句。

    “歇,歇,歇会吧,实在跑不动了!”周飞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呲呼呲的喘粗气。

    “周飞,你留下来,给我们断后吧!前面遇到能休息的地方,如果还能找到车,我们再回来接你。”孙康架起夏丽娟,脚步踉跄地从周飞身边,头也不回的跑过去。

    听到这句话,坐在地上的周飞,忙回头朝跑来的方向望去。远处的地平线上,冒出几个黑色的小点。摇摇晃晃地小圆点,正在慢慢长大,长出肩膀,探出身子,随后,变成昨夜袭击他们的“人”。尸群行动虽然缓慢,可无穷无尽地体力,也大大缩短了,和幸存者们之间的差距。

    见到尸群在极远处的公路上,仍旧紧追不舍,周飞心里满是绝望,‘这要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忙不迭爬起身,向前面快要消失的同伴,脚步踉跄的跟上去。

    嘴里慢慢咀嚼着肉干,立冬半蹲在高速公路上,仔细检查被暴雨洗礼过的路面。狩猎最基础的能力,就是追踪,而在这方面,立冬拥有着相当丰富的实战经验。多年的狩猎生涯,使他的双眼,可以轻易捕捉到,任何细微的线索,进而成功捕获到猎物。

    路面缝隙里,细如针尖的血迹;脚底沾的草屑;枝梢上挂的衣物纤维;树皮缝隙里,粘稠液体……一大堆线索,表明了孙康他们一群人的逃跑方向。

    ‘看来,昨夜他们遇袭了。六个人的足迹里,只有一个脚上有伤?哼哼,果然,狡猾的孙康在说谎,他的腿没断!’立冬嗅嗅手指上粘稠的液体,又看看地面上杂乱的足迹,‘二十多个吃人的家伙在追他们,现场却留下季娇娇的尸体。还挺果断,没有丝毫犹豫,不做任何反抗就抛弃同伴。周飞,我还真没看错你!’

    “前面是一片别墅区,我来过这里,以前的生意伙伴就住这!”当孙康看到两棵需要五六个成年人一起,才能围抱住的参天古树,兴奋地大叫起来。

    拼命跑了一夜的众人,听到孙康的话后,早已疲惫不堪的身体,仿佛被注射肾上腺素一样,再次迸发出力量。甩开本已十分沉重,拖在地面上,艰难挪动的双脚,朝前面小跑起来。

    一群人绕过参天大树时,便看到一片错落有致的豪宅,被墙头布满电网的围墙,牢牢护在身后。五颜六色的琉绿瓦,掩映在郁郁葱葱的林地中。

    田二壮极不情愿地从SUV车厢里,把李昭要的东西,一件一件搬出来,放在他脚边。不时瞟一眼像拎小鸡崽,被李昭掐住喉咙的邹子贤,二壮在心里把李昭家的族谱,挨个问候了一遍。

    手里捧着最后一瓶水,二壮那双黑豆一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李昭,似乎想恳求他,把这瓶水留给他们。

    “水,你留着吧。把那件灰色的衬衫,撕成布条。”李昭收回望向小镇的目光,看了眼二壮手里的水,沉声命令道。

    “大叔,我们能歇会吗?这包太重,我背不动了。”二壮小脸涨得通红,哀求李昭道。

    秋老虎的威力,着实让李昭有些无奈。看看二壮手里,还剩下小半瓶的矿泉水,李昭将扛在肩头的邹子贤放在路边。路面被烈日炙烤的,如同铁板烧一样滚烫,邹子贤被烫的不住扭动身子。

    伸手将塞在邹子贤嘴里的碎布拽出来,李昭用匕首顶住子贤的喉咙,沉声喝道:“别嚷!”感受到匕首锋利的刀尖,接触脖颈时森冷的寒意,邹子贤刚张开的嘴,又不得不闭上。吩咐二壮把背包放在自己脚边,又赶他去远处蹲着,李昭这才将邹子贤身上的衬衣布条解开。

    “把裤子脱了!”李昭凶狠地对俩孩子喝道,“扔到高速公路下面去!”

    两个惹人厌恶的小鬼,全都乖乖照做。李昭看俩人光溜溜的样子,强压住笑意,擦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从背包掏出两瓶水。迟疑片刻,又放回去一瓶。将矿泉水放在自己脚边,冲两个小孩沉声道:“想活命,就别再回镇里!附近你们一定很熟悉,找个安全点的地方躲起来。至于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唉…你们俩听天由命吧。”

    看到李昭走远后,俩孩子急急忙忙跳下高速公路,将裤子捡回来。当他们再次站在滚烫的路面上时,李昭的背影,已经被上升的热气流,不住拉扯,变得越来越模糊。

    “大叔这人,也不算太坏,还给我们留水。”二壮舔着干燥的嘴唇,望向李昭的背影说道。

    “他只是不想带咱们两个累赘而已,他说的也没错,在咱们的地界上,谁需要谁照顾,那还两说呢!”子贤胳膊勾上二壮的脖子,俩孩子嬉闹着跳下高速公路,“哈哈哈,终于不用写作业了!”,“终于不用考试了!”,“哈哈哈哈哈……”两个顽皮的少年,嬉戏打闹着,消失在稻田尽头。可惜他们并不知道,以后要面对的世界,比考试和作业更加艰难。

    “怎么没有保安?”老许望着高耸而紧闭的小区大门,对身后众人说道。

    “保什么安!看见监控探头了吗?”孙康指指大门一角,“所有不是这里住户的外来访客,里面中控室都能看到。中控室的人会联系业主,确认身份以后,才开门!”孙康一边朝大门走去,一边说,“你以为这里什么人都能随便进出吗?亏你还是个卖房子的中介,这都不知道?”

    “康总,别寒颤我们了。我们哪敢和您这样的贵人比,快让你朋友通知中控室,给我们开门吧。”周飞献笑着,像条哈巴狗一样,跟在孙康后面,“我快要饿晕过去了!”

    孙康没理会周飞,大咧咧站在摄像头下面,冲门上的对讲设施喊道:“我是张总的朋友,你们见过我。快通知A18幢的张总,就说花艺集团的孙康,找他谈点事情。”

    四下寂静无声,本该出现在对讲设施里,预想中的安保回话,并未出现。

    一群人里,除孙康知道事情有些不对以外,其他人还以为这是大宅门的特色。连看门的门卫,都这么盛气凌人,反倒更加急迫地想要进去。因为他们觉得这样的安保措施,这个别墅区一定非常安全。

    等了足足十分钟,还是没有任何回应。这下不仅孙康,连其余人也都感到不对。众人面面相觑,继而把疑惑的目光投向孙康。被一群人这样看着,一向脸皮很厚的孙康,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心中有些恼火,脚下就没控制住,重重踹了大门一脚。

    大门不仅没有剧烈震动,反被孙康踹开一条缝隙,一阵浓郁的花香从别墅区里,飘逸而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他们不敢相信,孙康嘴里描绘的,如此高大上的富人别墅区,竟然真的连个门卫都没有!

    “里面一定出事了!我们不应该进去冒险!”沈秋燕躲在一座石雕后面东张西望,“你们听到没?”手指远处两颗粗大的树后面,“它们好像追上来了!”

    事实正是如此!路口转弯处,两棵耸立的参天大树后,低沉而又杂乱的嘶吼声,正从细不可闻,变得越来越嘈杂,距离越来越近了……

    “我们被困在这了……”江漫绝望地靠着石雕,颓然地蹲在地上。

    只有一条缝隙的小区大门,被许怀中一把推开,他大步朝院里走去,“不想死,大家就赶紧想办法,把这个该死的门堵住!或者,你们留下来等死也可以!”老许的声音消失在门后。

    “卧槽,快跑!”众人还在回头看时,周飞滚圆的身体,早已像个皮球一样,朝大门里滚去。远处两棵大树后面,几个破衣烂衫,浑身血污的“人”,正挪动踉跄的脚步,朝这边缓缓逼近。

    不用再做任何讨论,余下几人,齐向别墅区里跑去。正当落在最后的夏丽娟,准备进门时,不知从何处窜过来的江漫,一下将她撞翻在门外。随后开始拼命推大门,看架势,是想把这个让她恨之入骨的女人,挡在门外。

    正当江漫吃力地推动大门时,一只大手揪住她的后颈衣领,猛向后一扯,江漫就被掀翻出去,滴溜溜在地上滚了两圈,四仰八叉的躺在地面上。扯开江漫以后,孙康一把将倒在地上的丽娟拽起来。刚把大门关好,就听到,咚的一声,一股大力,狠狠撞击在门板上,差点将孙康也掀翻过去。

    “周飞,赶紧过来挡住门!”孙康手指沈秋燕,“那个谁,你也过来,还有老许!我和丽娟去找能把门挡住的东西,快点!”

    “不行,你TND要是把我们扔在这,你俩跑了怎么办?”老许没办法再相信这个奸商,他态度非常坚决,指着夏丽娟,“就算你俩找到东西了,那个娘们,她是能抬还是能搬?”

    被人戳破诡计的孙康,脸色竟无一丝变化,眼底只有一闪而逝的怒意。沈秋燕扶起倒在地上的江漫,两人躲避着孙康,和周飞一起背靠大门,吃力地顶住门外的撞击。

    门外猛力地撞击,一下重过一下,追上来的怪物,越来越多……

十三章 秦王绕柱

    午后的烈日,似要将世界融化一般,秋老虎的威力,让李昭望而生畏。为了躲避烈日的炙烤,他迫不得已穿过高速公路,钻入旁边的林地中行进。

    胡乱将一袋面包塞进胃里,李昭背靠一棵大树,仔细检查身体的状况。回想起昨天夜里,SUV突然发生的侧翻,李昭感觉事情并没那么简单。这辆SUV上周刚做完保养,车内所有的部件,都进行过详细检验,不可能出现车轮爆胎的情况。他离开车祸事发地时,也曾仔细观察过路况,散落在路面上碎瓶子,很可能是引发车辆侧翻的关键线索。如果不是俩倒霉孩子给他找麻烦,没时间检查车辆,此时的李昭,一定可以查出造成车祸的真实原因。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估计是车祸时,头部受到撞击。李昭用手摸索头上的痛处,检查是否还有更严重的创伤。

    寂静的林地里,猛地响起几声清脆的鸟鸣,扑啦啦拍动翅膀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这么荒僻的地方,怎么可能有人?’李昭警觉地抓起棒球棍,压低身形,将身体隐藏在灌木丛里,朝发出响动的位置,蹑手蹑脚凑过去。

    ‘警察?!’看着十几米开外的空地上,两个身着警服的“人”,正踉跄着脚步,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它们附近的地面上,摊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李昭仔细观察,面前两“人”,心中满是惊疑,‘这俩家伙的皮肤,怎么看上去一点都不干瘪?’

    空地上的两“人”似乎嗅到什么,高高扬起头,鼻子急速地耸动着。‘糟糕!’李昭看到两个家伙的反应,马上明白它们怪异举动的原因。自己左臂上的伤口,正渗着鲜血,而血腥味正是它们俩,此时极力捕捉的目标。

    呃……呃……

    两个“人”几个呼吸间,就已经锁定李昭藏身的灌木丛,喉咙里发出兴奋莫名的吼声,踢踏起两脚,快速朝李昭所在的位置冲过来。

    ‘为什么这俩家伙,比我在休息区里,放倒的三个鬼东西,速度快出一倍不止?’被迎面冲来的两个怪物,超乎印象中的移动速度,惊得他头皮发麻。一闪身冲出灌木丛,朝一棵需要三个成年人合抱,才能围住的粗大树干跑去。紧握棒球棍的手心里,沁满汗水,李昭心里没有把握,自己可以搞定这俩行动异常迅速的家伙。

    刚冲到大树旁边的李昭,猛向前一躬身,背后一阵劲风就从后颈上方扫过。距离李昭最近的怪物,由于抓扑力量过猛,没能抓住他的后颈,身体一下失去平衡,翻滚着从李昭左侧,摔到前方地面上。没有完全恢复平衡的情况下,怪物上身诡异地扭转过来,毫无血色的脸上,一双布满黑色血丝的惨白眼珠,正和李昭打个照面。

    只是和这双眼睛对视一下,李昭的心就猛地一缩。他在这双眼睛里看到的,只有残暴地兽性,丝毫没有人类情感的存在。心里念头还未转完,双手本能的高高扬起棒球棍,朝地面上再次向他扑来的怪物头顶,用力砸了下去。

    嘭!

    棒球棍准头十足,砸在头骨上,巨大的反震之力,差点将李昭手里的棒球棍,崩飞出去。一股浓稠的黑色液体,散发出腥臭味,沾满被反震回来的棒球棍,溅了李昭一身。由于反冲的力量巨大,站不稳身形的李昭,猛地朝后一仰。身体还在半空,正准备挺腰抵消冲力的李昭,上翻的双眼中,一张同样惨白的大脸,正随他向后仰倒的身形,越来越近。

    如果李昭此时用力挺起上半身,就等于自己把脸送到对方嘴里去啃。闪念间,李昭将计就计,用力抽回还在半空中的棒球棍,而他则顺势继续向地面躺去。当后仰的身体,呈现出一个接近90°的角时,双手中的棒球棍,奋力朝头顶上的怪物身上一捅。李昭的身体则借助这一捅之下的反作用力,朝他的正前方,跪在地上,猛地窜出去。

    智商明显不高的怪物,在这电光火石的交锋中,被李昭的棒球棍捅得向后倒退几步,随即又嘶吼着,挥动双臂朝李昭扑上去。

    手里的棒球棍被震得脱手,李昭无暇顾及。在地上连滚带爬地朝身旁大树冲过去,吃人的怪物也紧随其后,发狂一样地追赶前面的李昭。场面突然变得有些滑稽,李昭绕着大树不住转圈猛跑,而怪物也跟着他在后面绕圈追。

    ‘娘的!老子跟你拼了!’眼见身后的怪物像憨憨一样,只会不停追着自己跑,李昭首先承受不住了。毕竟,人的体力是有限的,如果不赶紧想办法脱身,最后的结果就是力竭而亡。

    李昭奋力从大树旁闪身跳出来,而追在身后的怪物,许是被绕得有点懵,没能及时跟上他的步伐。依旧绕着大树转了两圈,才摇摇晃晃地朝已经跑出去十几步远的李昭追上去。还没追出几步,怪物就被眼前猎物的举动,搞得有点迷惑,前面那人竟然不逃了!

    绕大树跑半天的李昭,脑袋现在也晕乎的要命。强制稳住眩晕的感觉,李昭抽出挂在腰间的匕首。他只有一次机会,要么一击制敌,要么被对方吃掉!深吸几口气,努力克服大脑中,时不时传来的晕眩之感,双眼死死盯着那颗满是血污,朝自己冲过来的头颅下颚处。这一击,李昭丝毫不敢有一点失误。

    噗!

    匕首准确无误的向斜上方刺出,从怪物的下颚,深深捅入怪物的头部。刚才还不可一世,妄图凭借蛮力将李昭撕碎的怪物,双眼中的黑色血丝,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苍白地虚无。没有瞳孔的惨白眼球,无意识地转动两圈,便再也没有任何反应。

    斜靠在林地里一块大石头上,李昭浑身仿佛散架一般,瘫软无力。不知道休息多久,李昭才从疲惫中缓过神。抬手看看表,机械手表上的时针和分针,分别指向2和10,已经下午2点53分了。猛灌几口,将小半瓶水喝干后,瓶子随手扔在身后的草地上。(随地扔垃圾是坏习惯,大家不要和他学习)

    翻检着从两个穿着警服的怪物,身上搜寻到的战利品,李昭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一只警用强光手电,沉重地坠手感,彷佛在向李昭说明它的强悍。挥挥手里的甩棍,李昭放弃再去寻找,不知掉到哪里的棒球棍。和此时握在手里的甩棍相比,那东西就是个玩具而已。但最让李昭兴奋的却是,他竟然从第一个被爆头的怪物身上,搜到一只05式警用转轮手枪,弹巢内还有五发子弹!‘恐怕少了的那颗子弹,此刻应该在远处,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里吧?’

    将所有战利品妥善的,安置在身上触手可及的位置,李昭再次踏上未知的旅途。

    路旁林地,一簇灌木丛里,草叶发出极其轻微的沙沙声。一个男人正蜷曲身体,像只正在捕食的猎豹,全神贯注地注视远处两棵参天大树。仔细搜寻沿途的踪迹,立冬此时也跟在尸群后面,来到富人的别墅区外。悄无声息地在林地中,隐藏身形,绕了一个不大的圈子。那座半掩,即将坍塌的大门,此刻已经映入他黝黑的眸子里。

    大门附近一片死寂,黑糊糊的粘稠液体,正滴滴答答从台阶上缓缓流下来。‘这里不久前,发生过一场战斗。看来,那几个狡诈而又自私的东西,终于敢正面危险了’。立冬轻轻摘下挂在背包上的长弓,蹲在灌木丛里,耐心地继续观察,远处半掩着的大门。确认没什么危险后,他才猫着腰压低脚步,朝大门潜行过去。一只箭被右手扣在弓弦上,两手垂在身前,身体轻轻贴在门栏的一侧,凝神屏气,双耳竭力搜寻大门后的一切声响。立冬可不想刚一冒头,迎面就扑上来一个吃人的家伙。

    刺鼻的腥臭味,一直萦绕在立冬鼻尖,‘这味道怎么变了?’记忆里,那些浓稠的黑色液体,应该散发出腐臭味才对。立冬敏锐的嗅觉,捕捉到细微的变化。虽然不知是什么原因造成,但立冬非常清楚,恐怕里面那群家伙,凶多吉少了。又耐心等待片刻,他才一闪身,从半掩着的大门缝隙里钻进去。当立冬警惕地双眼,看到门后的世界时,还是被眼前的惨状,震得有些发呆!

    入目处,一片狼藉!旁边保安休息室的门,已经塌进屋内,门板下还压着什么东西,血污从门板下流了一地。眼前空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数不清的尸体,却没有一具是完整的。

    立冬的出现,像一把开启潘多拉魔盒的钥匙。地面上原本安静地躺尸,开始变得躁动不安。凡是还有头颅的尸体,都开始用诡异地行动方式,朝立冬所在位置挪动起来。眼前让人头皮发麻的景象,饶是立冬粗旷的神经,也被吓得脸色发白。‘这他娘是捅了马蜂窝吗?怎么这么多?难道那帮家伙都被吃了?’

    地上残缺的尸群躯体后,拖起一片浓稠的污迹,每张看不清面容的脸上,皆是挂着冷漠的表情。只有一双双布满黑色血丝的眼球里,散发出森冷地野兽气息,死死盯着站在大门旁边的立冬,彷佛带着深仇大恨一样。

    把长弓挂回背包上,将腰间的尼泊尔猎刀握在手中,挽了一个刀花,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苦笑。立冬轻轻扭动两下脖子,谨慎地朝距离最近的尸体走过去,准备将它们全部送入轮回。

    左手按在右肩上,肩膀由上而下轻轻转动,缓解肌肉的疲劳。立冬轻叹口气,这恐怕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杀掉这么多“人”。如果它们现在的样子,还能算是人!在旁边一具穿着光鲜的“人”身上,轻轻将刀刃左右翻转,擦拭干净刀身上粘稠的液体。立冬从怀里,把那盒在小日子过得挺好的人,身上搜到的外国烟摸出来。深吸一口后,他才感觉自己好像又活过来一样。

    坐在从保安室里拽出来的椅子上,立冬在犹豫,自己是否该离开这里。虽然有仇必报没有错,可冒着未知的危险,和一个垃圾人置气,恐怕也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嘴里叼上第二支烟,还在犹豫不决的立冬,眯眼仔细的观察,这座看上去十分奢华的别墅区。

    砰!砰!砰!

    别墅区深处,突然响起一阵枪声。立冬仔细分辨枪声方位,感觉这枪声非常熟悉,和他藏在怀里的那支银色马格南一样。‘开枪人的手里,一定还有很多子弹!’想到这,立冬做了一个决定,在尽可能不被困住的情况下,找到那个开枪的人。‘如果他不能识时务的把子弹交给我,就只能动用一些非常手段了。’弹药对于现在的立冬而言,和性命没多大区别,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尝试一下。毕竟,这种机会不是经常有的!’

    隔着外套,立冬右手按在怀里的银色马格南上,感受这把狂野的武器,带给他活下去的信心。

    与此同时,李昭正站在一条丈许宽的河流岸边,踌躇不前。初秋午后的烈日,虽然将整个世界,炙烤的犹如烤箱一般,但是如果穿着湿透的衣服,还是会非常难受。更何况,自己现在手里还有一只左轮手枪。虽然左轮枪具备防水性能,但他还是不想因为渡河,导致枪械出现任何影响射击精度的情况出现。

十四章 另辟蹊径

    溪流自西向东,从别墅区内横穿而过,不知流向何处。溪上横跨三座小石桥,汉白玉的材质,透出一丝古典的优雅。立冬背靠中间一座石桥的桥栏,目光谨慎地观察四周情况。三声枪响后,诺大的别墅区,再一次变得寂静。

    光洁的汉白玉桥面上满是血污,立冬小心翼翼地走在桥上,生怕一不留神就会滑倒。目光所及之处,除了绿草茵茵,就是修剪整齐的树木。一幢幢四层楼高的独栋别墅,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别墅区里,彼此间保持足够大的距离。灰白色的围墙,别有一种江南水乡的风情。

    立冬正欲离开桥头,朝别墅区深处走去,哗啦,划水的声音,从桥底涓涓流过的溪水里响起。注意力全部放在观察四周的立冬,被划水的声音,惊得差点开枪。条件发射下,从桥头一跃而过,落在远处紧张地观察溪岸半晌,发现并没有什么东西,从水里爬出来,这才放心的把五联发猎枪,挂回背包上。

    脚步极轻地走回桥边,站在桥头向下看去,水里似乎漂浮着大片水草,随溪流肆意扭动腰肢。刚要准备转身离开,又是哗啦一声,略显浑浊的溪面,一只惨白的手掌,从溪流中划过去。随着水波荡漾之际,此时,立冬才看清楚,‘水里这TM哪是什么水草啊?!’

    一丛丛的丝绦,竟是人类的头发,正随溪水的冲刷,肆意地漂荡。一张张血色尽褪的面容,在浑浊水流中,漂荡的发丝下面,忽隐忽现!除了一双双紧闭的双眼外,和自己这两天遭遇到,那些吃人的家伙们,别无两样!溪流中的所有“人”,如同猪皮冻里的猪皮一般,肤色惨白如纸,牢牢站在水底。嘴巴有规律的张合,和正常人的呼吸动作极像。

    强忍住呕吐的冲动,立冬把视线收回来,这诡异莫名的场面,差点让他吐出来。背靠附近一棵大树坐在地上,情绪已经恢复如初。与此同时,诸多疑问,也瞬间占满立冬的大脑。‘它们站在水里干什么?为什么这么安静?为什么没有冲出来攻击我?这些鬼东西很喜欢水?如果它们喜欢水,那以后的饮用水,我该怎么解决?’

    头昏脑胀的思索半晌,除了饮用水能够解决以外,其他的问题,硬是没有一点头绪。立冬非常无奈,只能暂时放下这些疑问。嘴里的肉干已经嚼成糊糊,手里的矿泉水也已见底。立冬没敢一饮而尽,只是轻轻抿一小口,便盖好瓶子塞回背包。对于未来将要面对缺水的困境,立冬心中充满忧虑。

    在一幢价值不菲的独栋别墅前,停住脚步。伸手摸摸冰冷的围墙,立冬心里不由发出一阵感慨,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还能有幸来到这么豪华的别墅里,感受一下另一个世界的人的生活。围墙并不十分高大,毕竟,能够生活在这个别墅区的,多半都是非富即贵。门口如此严密的“安保措施”,住在这里的人,确实没必要把墙修很高。在别墅区里,围墙更像是一种领地的标识。

    急速助跑,棕黄色登山靴在灰白色的墙壁上,留下一颗黑色的印记,破坏了原本整洁的墙面。立冬蹲在墙头,透过面前的落地窗,仔细观察别墅里的情况。木质院门的内侧,一张真皮大沙发上面,堆满各种桌椅家具。看来是别墅的主人,想要用这些来抵挡门外的危险,从院门仅被撞开一条细缝来看,‘似乎这个主人成功了?’

    草木芳香裹在风中,将立冬散落的长发吹起,耳边除了风声和鸟鸣,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观察良久,立冬才双手扒住墙头,竭力控制落地的力量,轻轻落在别墅院内。立冬暂时放弃继续追踪枪声,当他看到溪流中泡着的那群鬼东西以后,饮用水已经被他放在物资补给的首位。目前,除了那两瓶季娇娇偷偷塞给他的矿泉水以外,立冬已经没有多余的淡水补给。先前心中对背叛自己的周飞,仅存的那一丝怒意,也被当下紧迫的生存需求,挤压的所剩无几。毕竟,努力让自己活下去,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别墅一层坚实无比的防盗门,拦住立冬的去路。他围着别墅绕一圈,室内豪华的装修,奢靡的家用器具,都在向他展示,曾经这里的主人所拥有的财富。这些财富,仅凭盗猎糊口的立冬,穷尽一生,也无可能得到。现在,这一切都已成为镜中花,水中月。拥有此处全部财富的主人,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嘴里啧啧两声,不知是羡慕还是幸灾乐祸。立冬脸上现出一丝笑意,因为他看到别墅二楼,有一处开着的窗子。攀爬对于立冬来说,就如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毫不费力地爬上一层的雨搭,踩在上面。随后立冬就像一只狡猾的黄鼠狼,轻而易举地钻进别墅里面。

    烈日炙烤下,闷热而又潮湿的空气,彷佛将李昭扔进桑拿房里,身上的衬衫黏呼呼贴在胸前。头脑发沉地沿河道向上游走去,他感觉身体里的水分正在大量流失。昨夜发生车祸,又被暴雨淋了一夜,再加上林地里一场殊死搏斗。尽管,李昭平时非常喜欢健身,依然无法承受这一连串的打击。他的身体每况愈下,恐怕随时都有可能倒在岸边,长眠不起。

    抬手遮住眩目的阳光,李昭朝河流上游望去,极远处隐约能够看到一座桥一样的建筑,横亘在上游河道之上。又喝干一瓶水,李昭挣扎着走到河道不远处的一棵树下,瘫软无力地靠着大树,坐在地上。眼前金星乱闪,晕眩感一阵接一阵,不断地冲击大脑,李昭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小心点,塞班…别让岗哨的光柱照到!如果被他们发现,就死定了!”

    光线昏暗的楼梯,连接别墅一层下面的地下室。一条斑驳的血迹,滴滴答答延伸进昏暗的地下室里。立冬半蹲在楼梯口,竖起耳朵听了一阵,昏暗的地下室里,落针可闻。从翻墙进来后,看到别墅院门的情形,立冬判断这里的主人,大概率会从地下停车场开车逃走。像这样豪奢的别墅区,建筑群的地下,都会建造极为庞大的地下停车场。如果可以从停车场里,寻找到一辆可以发动的汽车,在当下这个恶劣的生存环境里,那真是比中彩票还要幸运的事。因此,立冬并未急于搜寻整栋别墅,至少现在还不着急。

    登山靴轻轻踩着光滑的大理石台阶,反握强光手电筒的左手举在胸前,锯管五联发猎枪搭在左手腕上,立冬小心翼翼地向光线昏暗的地下室走去。

    一束光线,先是朝左右两侧墙壁闪动,在确认靠近楼梯口附近的墙壁后面,没有隐藏的危险后,光线开始有序的将整间地下室照了一圈。咔嗒一声轻响,昏暗的地下室,终于被柔和的灯光照亮。当先进入立冬视线的,是一张超大的餐桌,上面摆满还未来得及收拾的食物和餐具。看着琳琅满目的各种食物,立冬的肚子咕噜噜叫起来。穿过摆满各种红酒的吧台和餐桌之间时,立冬差点就被饥饿控制。强忍住进食的欲望,立冬没有朝食物扑上去,他想等找到汽车以后,再回来享用也来得及。

    这间地下室还只是昏暗,而地下二层则是完全掩藏进黑暗之中。继续刚刚的动作,立冬猛吞几下口水,再次小心翼翼地朝黑暗前进。

    鞋底的触感有些滑腻,地面上似乎被什么粘稠的液体覆盖。立冬的汗毛已经全部竖起来,凭借这几天积累的经验,他已经判断出地面上是什么东西。手电筒的光线刚从楼梯拐角处,将黑暗的二层地下室里撕开一条口子。不等立冬用手电筒四下扫视,黑暗中,一只手猛地抓向他。与此同时,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声,也在立冬耳朵里炸响开来。

    现在调转枪口开枪,肯定来不及。立冬果断地将手里的猎枪,横着塞进抓向他的手里。对方似乎因为没能抓到新鲜的血肉,只抓到一支冷冰冰的枪,变得异常躁怒。用力抓着五联发猎枪,甩飞出去。不远处传来猎枪砸在墙面,又砸在地板上的声音。万幸的是,猎枪没有因此走火!

    借此短暂的间隙,立冬熟练地从腰间摘下尼泊尔猎刀,同时调转手里的电筒,照向攻击自己的手臂方向。一张左脸颊被啃得,只剩下牙床的恐怖肥脸,赫然出现在立冬面前。蓬头垢面的肥脸上,挂着一只镜片全碎的眼镜,其中一条眼镜腿,已深深刺入肥脸的右眼中。粘稠的液体像番茄酱一样,缓缓从眼睛里面流出来,黏糊糊地顺着肥脸向下流淌。

    朝身后的楼梯一闪身,立冬躲过再一次抓向他的肥手。随即,藏在黑暗中的家伙,暴怒着朝立冬追上来。楼上撒下来的昏暗光线中,一个体型肥硕,缺少一只左臂的变异怪物,堵在二层地下室的楼梯口处。

    ‘这个狗东西,吃得可真是脑满肠肥!’眼看膀大腰圆,能够装下两个自己的怪物,拦住去路,立冬心中暗暗咒骂一句。眼前这家伙由于体型过大,抬脚上楼梯时,总不能踩到台阶上,脚尖一次次踢到台阶,好几次都差一点将它自己绊倒。新鲜的血肉就在面前不远处,却怎么也不能吃到嘴里,堵在楼梯口的怪物更加躁怒不已,不住地嘶吼。每当它张嘴吼叫时,总会有大片大片的污血喷溅而出,将原本光洁的大理石楼道,染成一片黑红,变得如屠宰场一般。至此,腐臭的气味彻底掩盖住,餐桌上食物散发出来的香气。

    发现面前怪物竟然无法接近自己,反被牢牢嵌在楼道中,立冬有些哭笑不得。现在就算把它砍死,恐怕自己还要费些功夫才能把它肢解,从楼道里清理出去。可如果不这么做,他就无法到地下停车场里找车。‘还真TND伤脑筋!’

    转身走回地下一层,看着餐桌上的美食,立冬心中直骂娘,‘为啥我刚从就不能吃两口再下去?现在整个房间里,都是那股子刺鼻的腐臭味,这饭是没法吃了!’恨恨坐在台阶上,立冬将烟盒里最后一只烟点燃,抽了两口后,无奈而又气愤地用食指一弹,香烟在空中划着弧线,啪的一声,砸在那张丑陋的肥脸上。‘这他娘的怪味,真要命!烟都抽不出味了,满嘴都是腐臭的味道,干!’

    香烟燃着的一头,砸到肥脸上时,迸射出一片火花,正和肥脸互相对望,发愁的立冬,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烂怂,这么胖的身子,平时怎么上下楼的?’

    ‘电梯’!?

    脑海中灵光一现,立冬发现一个扭转局面的可能性。他匆匆站起身,在地下一层搜寻起来。终于,在酒柜吧台不远处,他看到一个亮着红色指示灯的电梯门。‘有钱人就是有钱人,家里不装个电梯,都对不起这套大别墅!’

    叮~

    电梯里射出一道光线,缓缓朝楼梯口的方向移动,立冬本想用银色马格南,爆了死鬼的头。可想到马格南的枪声,实在太过爆裂,很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最后还是选择了尼泊尔猎刀。至于那把猎枪,等解决完眼下的问题,再慢慢去找吧,时间就是生命,耽误不得。

    似乎是嗅到鲜美的人肉,不知怎么就出现在自己身后,嵌在楼道里的肥硕躯体,吃力地扭动,想要挣脱束缚。

    望着面前这堵肉墙,浑身的肥肉随着扭动,正扑棱棱乱颤,立冬不禁有些想笑,‘这得是多能吃的一头猪啊!’

    手里的猎刀轻易斩断怪物的后颈,原本还在剧烈颤抖的肥肉,随猎刀抽离的瞬间,也归于平静。彷佛一滩烂泥般,将整个楼梯彻底封死。

十五章 黑风报到

    咔嗒…咔嗒……

    连按几次电灯开关,却全无反应,立冬无奈放弃,只得摸黑寻找猎枪。手电筒扫过诺大的二层地下室,让立冬着实吃一惊,这竟是一个小型的放映厅!

    室内居中位置,一套造型古朴,体积硕大的真皮沙发,占据了三分之一空间。沙发对面墙壁上的背景布,大片的血污,将白色幕布,涂抹成一幅诡异的画面。

    找了十多分钟,终于从真皮沙发下面,找到那支锯管五联发猎枪。立冬长长呼出口气,这把枪可是陪伴他许多年的老伙计。抓起沙发靠垫,仔细擦拭枪身上的粘液,立冬视若珍宝一般,把它重新挂在背包上。

    面前防盗门大敞着,门外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世界。立冬猫着腰,擎起手电筒,抬脚准备进入地下停车场。

    突然,黑暗的车场里,不知从什么地方,响起一声低沉的嘶吼,彷佛唤醒了周围的一切。此起彼伏的嘶吼声,如回应一般,响彻整个车场。由于空间较为封闭,声波在黑暗的空间里,肆意游荡,足足响了十多分钟,才渐渐恢复平静。

    此时,缩回地下室墙后的立冬,已是满头冷汗,后背紧贴墙壁,大气也不敢出,‘难不成别墅区的人,全都被困在地下停车场了?’想到此处,立冬颇感失望,想从地下停车场找一辆车,离开的想法,只得作罢。

    突然,距离立冬很近的某个黑暗处,一阵急躁地嘶吼响起。

    立冬还未弄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被发现?一阵杂乱而又沉重地脚步,撕碎了地下停车场里,刚刚恢复的平静。咚…咚…咚的脚步声,如重重落下的鼓锤一般,一下又一下,敲在他的鼓膜上,犹如死神索命的咒语。

    不及细想,立冬从墙后跳出来,一把抓住大敞着的防盗门,用力向怀里拉,想要把门关上。防盗门被什么东西牢牢卡住,一股巨大的反向拉力,差点把他摔进黑暗的停车场里。

    双脚刚站稳,只听脑后一股阴风响起,立冬奋力朝地下室里扑去,顾不上身后发生什么,迅速从地上跳起来,朝电梯的方向,狂奔而去。

    轿厢才驶离电梯门,不过半人多高,只听脚下响起巨大的撞击声。接踵而来的阵阵嘶吼,像闷雷一般,紧随上升的电梯,震得立冬耳中嗡嗡作响。

    立冬刚从电梯轿厢里冲出来,楼下砰的一声巨响,下层电梯门已被撞碎。噗噗噗,一串肉体砸在地面上的闷响,电梯井里瞬间塞满了“人”。

    用力抬起房间里的超大餐桌,随着餐桌倾斜,噼里啪啦的响起餐具砸在地面上的破碎声,桌上那一大堆美食,也在顷刻间洒满一地。餐桌被立冬塞进楼道里,随后又将室内的椅子也一股脑塞进去。看看还是不放心,立冬又去尝试搬动小吧台,没成想还真推动了,吧台并没有固定在地面上。

    轰隆隆一阵响动后,地下一层到二层间的楼道,已被立冬用所有能找到的重物,塞个满满登登。饥饿和疲惫袭来,立冬瘫坐在酒柜下面,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又一次成功的死里逃生。

    二层地下室里,杂乱的脚步声,让人恐惧而又烦躁的嘶吼,被楼梯口肥硕的家伙,全部堵在下面。立冬从头顶抓过一只酒瓶,用刀背砸掉瓶口,红酒瓶在半空中,突突向外倾泄酒液,灌进仰头的立冬口中。由于喝得太急,他的上半身衣物,被染成一片殷红。

    酒瓶砸在楼梯间里发出一声脆响,恢复平静不久的二层地下室,又变得嘈杂不堪。立冬无心理会,站起身将一层地下室里,所有能带走的食物和酒水,全部搬到楼上。这间地下室,立冬也要想办法封死,绝不能让楼下的家伙们冲上来。

    当把一层客厅里,所有可以移动的物体,塞满楼道后,立冬才算放心。回头看着满地的膨化油炸类食物、各种碳酸饮料和许多叫不出名字的红酒。立冬终于明白,楼道里那个肥硕的家伙,是如何把自己吃得那么雄壮了。背靠墙壁,惬意的坐在大理石地面上,嘴里吞吐着烟圈,他开始盘算以后的日子。

    清冷的月光,照射在河面上,水位在暴雨过后猛涨。河水湍急,将月亮的倒影,无数次撕成碎片,朝下游涌去。

    一条黏糊糊,又带着热气的东西,从李昭脸上划过,将昏睡中的他惊醒。李昭不敢有任何动作,他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正在舔着自己的脸。

    汪,汪。

    两声低低的犬吠,让李昭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原来是条狗!’旋即,再次陷入恐惧中,‘现在满世界尸体,这条狗不会是把我当成了死人,想要吃了我吧?’

    悄悄握紧甩棍,李昭将眼皮睁开一条小缝隙,眼珠四下扫视,想在不惊动狗的情况下,找到它的位置。如果真是一条想要吃他的野狗,李昭不介意用甩棍,好好教育一下这条不长眼的狗东西。运气再好些,兴许能吃上一顿烤狗肉!心中如此盘算,立冬已恢复体力的身体,悄无声息地聚起力量。只等找到那条不开眼的畜生,就用甩棍狠狠敲碎它的狗头!

    一条通体黝黑毛色的大狗,站在不远处,一双闪着亮光的眼睛,正警惕地注视着瘫坐在大树下的李昭。

    ‘德国牧羊犬?’

    看清大狗的形貌后,一眼认出它的品种。这条德牧的毛色,非常漂亮,通体黝黑,没有一根杂色。站在月光下,让李昭误以为,它就是一匹孤狼。

    洗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立冬睡觉不喜欢穿睡衣。站在月光下,仔细检查身上有无遗漏的伤口。冲月亮摆一个健美先生的POSE,仰头躺倒在阳台里的沙发上,随手点燃一只雪茄,这是他从主人卧房里,搜到的好东西。烟雾弥漫中,眼角余光落在床头柜上,从小日子过得挺好的日本人手里,缴获的战利品。此时,那部【卫星电话】的红色指示灯,正在有节奏的闪烁……

    【代号?口令?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附近?】

    凝视着显示屏上,三个醒目的问号,立冬略加思索,很快想通问题关键所在,‘这部卫星电话除了有定位系统外,一定还有内部的识别程序!看来,在我周围,还有一个和那个日本人一样的间谍存在。现在的情况是,他通过卫星电话的识别程序,发现了我的存在。招惹这群疯子,绝不是明智的选择!’想到此处,立冬关闭卫星电话,同时将电话里一块超大的电池拆下来。

    与此同时,别墅区的某处。

    狐疑地盯着卫星电话,等待回复的张老板。屏幕里的地图上,先前还在闪烁的红色定位标记,突然黯淡下去。紧张地刷新几次,屏幕上的卫星地图,再也没有任何红点的踪迹出现。放下卫星电话,张老板手抚额头,陷入沉思。

    站在不远处的德牧,低下头,朝李昭的方向,又嗅了嗅,似乎在确认瘫倒在树下的,到底是人,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透过眼皮缝隙,看到德牧的举动,李昭有点哭笑不得,‘什么时候,我成狗不理了?’德牧扬头的瞬间,李昭忽然发现,它颈上戴的项圈,十分眼熟?

    ‘警犬?’

    念及至此,李昭做了一个大胆的动作,伸出左手,做出示意警犬坐下的手势,同时嘴里轻声命令道:“坐!”

    发现瘫倒在树下的人,突然抬起手,德牧警惕地向后退两步。当听到那人嘴里发出的指令时,德牧眼中虽然还是充满疑惑,不过在多年训练养成的条件发射下,还是非常顺从地坐在地上,竖起耳朵,等待那人发出下一个指令。

    眼见面前的德牧,能够准确地回应指令,李昭心里别提多痛快,‘看来,我真是遇到一条训练有素的警犬!’将德牧招到身边,李昭翻看项圈上的名牌,轻声唤道:“黑风?”

    汪!训练有素的德牧,毫不犹豫地回应道。

    揉搓着黑风顺滑的皮毛,李昭感受到它似乎也非常开心。从背包翻出两袋面包,又拿出两瓶水,李昭坐在树下,和黑风一起吃点东西,补充体力。黑风两三口就把面包吃光,李昭不禁疑惑,‘这条警犬怎么跑到这来了?难不成和两个穿警服的“人”有关系?’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把强光手电筒抽出来。不等凑到黑风鼻子前面,让它辨认气味,黑风就已经做出反应,尾巴急速地摇动起来。‘如此看来,使用手电筒的警察,就是黑风的主人无疑了……’

    一人一狗重新钻回林地,月光透过树冠,跟随在两个黑影身后。李昭和黑风寻着先前被放倒的两个穿警服的“人”所在的方位,蹑足潜踪地往回走去。

    “张总,您家里怎么没多储备一些水和食物呢?”周飞舔舔干裂的嘴唇,望向空空如也的冰箱,十分惆怅地抱怨道。

    “家里这些事情,从来都是佣人在打理,我很少过问的。”张总眼中不易察觉的瞬间,闪过一丝不悦之色,“况且,我也不知道,这种时候,你们会到我家来避难。所以,很抱歉啦……”

    “哪来那么多废话?”站在客厅落地窗旁,向外不住张望的孙康,转身向还在冰箱前踌躇的周飞训斥道,“如果不是老子冒死,带你们来张总家!如果不是张总肯收留我们!”孙康的右手食指,都快要戳到周飞的肥脸上,“你们几个家伙,早就和外面那群鬼东西一样了!运气再差点,连个全尸你都别想留下,还在这抱怨个屁?!”

    “康总,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也是一个团队的。”周飞有些不甘心地咕哝着,“团队就要讲求合作嘛,尤其是像我们这种具备狼性的团队,更应该团结协作才对嘛~”

    “狼性?你TM跟我讲狼性?”孙康似乎被这个特殊的词语刺激到,口沫横飞道,“你TM了解狼的习性吗?你知道狼是怎么生存的吗?真要讲狼性,老子老早就应该,让你小子去当炮灰,给我们垫后!”

    “狼性?你知道现在别墅里的头狼是谁吗?你知道像你这样的蠢货,在狼的世界里,你会是什么下场吗?”

    “当你失去对团队的作用,狼群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你!”孙康双目赤红,彷佛要喷出火一般,“如果你在狼群中,威胁到头狼的统治地位,你会死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痛快!”

    诺大的客厅里,回荡着孙康的怒吼声,六米多高的落地窗,也被震得嗡嗡作响。眼见两人争执不下,张术业抚着额头,对于自己让这群倒霉蛋,进别墅避难的决定,后悔无比,‘全是些给我添麻烦的累赘,真让人头疼!’扬扬手,张术业说道:“别吵了,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大家坐下来,好好想想,怎么离开这里的办法,行不行?”

    对周飞怒目而视的孙康,听到张总说话劝阻,怒气难平地坐回沙发里,视线仍旧没离开周飞肥硕的身体,彷佛想要将他撕碎一般。穿一身休闲装束,身材却依然显得玲珑有致的夏丽娟,在沙发上挪动滚圆的翘臀,朝孙康靠过去,用手里的白色毛巾,擦拭他左肩上的伤口。

    隐约听到咽口水的声音,夏丽娟嘴角挂起一丝,似有似无的微笑。不经意瞥向张总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所有男人都能理解的含义。

十六章 狼狈为奸

    此刻,这幢奢华的别墅,彷佛一座飘离大陆的孤岛。加装电网的围墙,如广阔的大海,隔绝外界的危险。空荡荡的冰箱,让每一个饥渴难耐的人,变得坐立难安。犹如被困大海深处,面对生存的考验。

    先前还有力气争吵的周飞和孙康,现在也变得意志消沉,瘫倒在客厅沙发里,空洞的双眼,仰望高耸的别墅穹顶。意大利进口的吊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芒,每一颗雕琢成水果模样的水晶,都似变成可口的食物,让人垂延欲滴。

    “张哥,你的车没停在别墅地下的停车场吗?”有气无力地的声音,从瘫坐在沙发中的孙康嘴里响起。

    “我也不太清楚,我自己从来都不开车的,你难道不知道吗?”张术业的一双色眼,总会假装不经意,从夏丽娟婀娜的身体上一扫而过。每当两人视线在空中相撞时,丽娟那双勾人摄魄的媚眼,也会故意投给他一个鼓励地眼神。

    孙康早就注意到两人间的猫腻,他本就对夏丽娟没什么感情。更何况,吃到嘴里的肉,个中滋味早已了了。现在他根本没兴趣去理,这个骚狐狸和谁眉来眼去。此时孙康满脑子想得都是,张术业这个老狐狸,是不是藏了什么后手,没有告诉他。毕竟,在他看来,这群有钱的资本家(孙康一直不认为自己是资本家,财力相差实在太过悬殊),没有一个是不惜命的。这座别墅,也是孙康帮张术业搞了,很久见不得人的生意,取得信任以后,才有机会得知的一处隐秘住处。当然,别墅的产权,并不是张术业本人所有。至于这幢超大别墅里,还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一点都不会让人奇怪。

    孙康闷不做声的仰头看天花板,心中不住盘算。而之前靠在他身上的夏丽娟,不知何时,已经坐到张术业侧面的沙发上。两人侧身挨在一起,嘀嘀咕咕说着什么,夏丽娟不时偷瞄一眼孙康,似乎怕惹旧情人生气一般。

    “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接我电话呢?总不至于全都被感染了吧?”许怀中抓手机的右手,力量渐渐加大。指节由于用力,变得有些苍白。

    “你没打报警电话吗?火警试没试过?再不济,交警也行啊!”沈秋燕双眼通红。

    “没用,昨天我就试过,都是忙音!今天再试的时候,能打通,可没人接听……”老许背靠落地窗,颓然坐在大理石地面上。身后漆黑的夜色中,依稀传来孜孜不倦的嘶吼,外面吃人的怪物,并没有因为他们躲在别墅里而放弃。烦躁地用双手食指,堵在耳朵里,此时的老许,真希望自己能够在这个可怕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他快要被外面那群东西,无休无止的叫声,逼疯了!

    张术业一边应付夏丽娟,脑子里一边在思考,下一步的计划。别墅里确实藏有秘密,其他住户只有地下二层,而这幢别墅却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地下三层。那是张术业十几年前,就做好的应急准备,不仅储备足够多的淡水和食物,并且还有一条隐秘的车道,直通别墅区外。一辆常年包养良好的军用悍马车,随时可以带他逃离这里。张术业当初做这些设计时,并不是为应对现在的局面,而是预备在必要时,能够人间蒸发,待到合适的时机,再想办法逃出境外。职业的特殊性使然,让张术业不经意间,在手里留下一张王牌。现在他只是在考虑,什么时候出牌,才是最合适的时机。

    夏丽娟是一个善于察言观色的行家里手,她时刻都在注视张术业的眼睛,希望从中读到一些对她有利的信息。任何努力,都会有收获的一刻。而现在,丽娟已从张术业诡秘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

    从她们一群人拼命跑到别墅围墙外,张术业没有犹豫,就放她们进来。夏丽娟那时就在怀疑,并不是因为孙康和张术业,是什么生意伙伴的关系,才会照顾他们。具体是什么原因,她现在也搞不清楚。不过当下能够猜到的是,张术业很有可能会在恰当的时机,让自己这群人当垫脚石。至于为什么会想到这些,还要感谢孙康刚才一番慷慨激昂,讨论狼群习性的话。

    从亲眼目睹情夫富强被外卖小哥,在自己面前生吞活剥的一刻开始,夏丽娟就已经放弃,外面发生的一切问题,能够被官方解决的可能性。她十分清楚,自己看到了什么,也清楚,以后将要面对的会更加残酷。当被李昭救下来后,夏丽娟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无论如何,自己都要活下去。所以,当夏丽娟敏锐地发现,张术业看似紧张恐慌,双眼中却不时流露出坦然淡定的神色时。她已经明白,如果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无所不用其极。想活下去,就必须付出代价。好在,至少现在,自己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身材和脸蛋,对于任何男人来说,都是一个非常不错的筹码。

    独自一人窝在被子里的江漫,彷佛被所有人遗忘一般。逃进别墅后,孙康竟没上楼去看过她一眼。原本蒙着头,等待爱人来安慰自己的江漫,现下已然心如死灰。两眼无神地注视窗外漆黑的夜色,泪迹早已干涸。脑海中,不时闪过李昭的身影。而每一次李昭身影闪过之时,她的胸口总会感到一阵莫名的窒息。悔恨交集的心绪,像条毒蛇一样,噬咬着她的灵魂。

    黑风静静趴在一具尸体前,情绪低落到极点,鼻腔中响起抽抽搭搭的喘息,似乎在为自己的主人哭泣。即便已经变成最可怕的食人怪物,身体上残存的气息,依然可以让黑风轻易分辨出来。

    ‘被它们两个吃掉的倒霉蛋,是第六监狱的犯人?’此处距离第六监狱,步行起码要走一天的路。挑开地面上一片衣服的碎片,上面仅存的两个字【六监】,李昭大概猜到,之前这里发生过什么。这个犯人能够在警犬追踪下,逃出这么远,真不是个普通角色。只是结局,有点太对不起这个悍匪的实力……

    认真校对复合弓上的箭台,又检查一下弓弦和轮轴。扣动指尖的撒放器,弓弦发出嗡嗡轻响,立冬对于手上这把50磅的复合弓非常满意!相对于狩猎中小型猎物来说,这把弓完全可以在百米范围内,一击毙命!

    拿起床上另一把70磅的复合弓,腕带撒放器勾住D环,双膀较力,竟没能拉开!立冬稍感惊讶,跳下床站在地板上,前弓后箭扎下马步,双膀再次较力。久未保养的弓弦,发出吱吱纽纽的轻响,两个大号轮轴,随立冬右手上的腕带撒放器,一点点向中间靠拢。

    屏息静气,脸颊侧面拉满的弓弦,透出强悍地威势。坚持不过十秒,立冬感到体力在快速消失。轻扣一下撒放器,拉满的弓弦嗡地一声,刮起一阵劲风,从脸侧飙过。

    坐在床上,爱不释手地把玩那只70磅的重弓,立冬最后还是无奈放弃。虽然攻击力十足,可人力终归有限。权衡再三,立冬将这把重弓拆解,将所有可以替换的部件,比对过50磅的复合弓后,小心翼翼收好,装在一只崭新的黑色帆布背包里。

    这幢别墅的主人,着实给了立冬不小的惊喜。原以为,肥硕的家伙只是一个喜爱吃吃喝喝的死宅。结果没想到,它竟然是个非常有眼光的军迷,别墅内的藏品涉猎极广。

    躺在舒适至极的超大双人床上,立冬感觉自己像个小孩子,只占一张床四分之一不到的面积。这恐怕是前半生里,为数不多几次,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月牙儿在云层中,忽隐忽现。只剩孙康一人,还躺在客厅中的沙发里。楼上隐隐传来鼾声,还有男女欢愉之际的淫靡笑声。原以为自己不会有什么感觉的孙康,此时胸中竟生出一丝妒意。尽管心里清楚,夏丽娟对他,是不需要承担任何道德负担的。可当一切真实发生后,孙康还是感受到背叛的痛苦。或许直到此时,他才真正理解妻子江漫心中的痛楚。想起江漫,又无可避免地想到李昭,那个狡猾的私家侦探。孙康清楚,因为他的介入,破坏了别人的家庭,也害李昭被刑警队开除警籍。可在他这种人眼中,只有别人的过错才是过错,自己只不过是帮助他们,面对现实的生活而已。

    秋夜如水,月华半隐,连绵而至的雨季,将整个世界变得潮湿不已。窗外小雨淅淅沥沥,不知从什么时候又下起来。楼上鼾声依旧,先前的淫靡笑声,也已隐没在黑夜中。孙康被雷声惊醒,他心情极度烦闷,并没有真正睡踏实。

    叮~

    别墅顶层,电梯门缓缓拉开,两个如鬼魅的身影,蹑手蹑脚地钻进电梯,随后电梯开始缓缓下行。半夜里,忽然响起的电梯声,让孙康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不假思索,快步朝地下室跑去。他一早就知道张术业靠不住,也一直提防这只狡猾的老狐狸。可当孙康冲到地下室二层时,发现这里竟空无一人!预想中,张术业和夏丽娟一起偷偷逃走的画面,并未出现。耳朵贴在电梯门上,遥远的地下,飘上来一个轻微的声音,叮~

    ‘玛德!狡猾的老东西,竟然摆我一道!’听到这声轻响,孙康猜到发生什么。狂躁地砸了两下电梯按钮,十多秒后,电梯才缓缓从地下升上来。望向电梯轿厢中,一处不起眼的位置,掀开的铁板后面,闪烁着的红色按钮,孙康毫不犹豫地冲过去,按下去。

    全无反应!

    不甘心地孙康,右脚用力踹按钮,整个电梯轿厢都被震得砰砰直响。楼上熟睡中的众人,被突如其来的响动惊醒。老许和周飞,互相壮胆,哆哆嗦嗦地朝地下室跑去。他们没有直接冲进地下室,而是趴在楼梯口偷瞄,做好随时转身逃跑的准备。当两人轻手轻脚地摸到二层地下室时,只看到孙康独自一人,坐在地面上,大口大口地抽烟。

    “康,康总…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搞什么呢?”周飞亲眼看到,夏丽娟随张术业一起,去了别墅顶层的主人卧房,他很清楚会发生什么。所以,现在看到孙康一脸死了老婆的表情,他不仅没感到意外,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毕竟,即便不是自己老婆,看着她当自己的面,和别的男人睡在一起,换谁都未必能够承受这样的打击。想起之前,孙康对自己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周飞此时心里别提有多爽。只是迫于对方的淫威,并不敢过分表现出来而已。

    孙康并未理会面前两人,自顾自的抽着烟。身后的电梯临近报废,轿厢左侧门,歪歪斜斜地搭在电梯外面,已经无法合拢。眼神不错的老许,发现电梯轿厢里,那处被孙康踹坏的隐秘按钮。蹲在按钮旁边,仔细观察后说道:“竟然是指纹解锁的!”旋即猛然醒转,“康总,他们俩把咱们撇下,逃了?”

    “臭婊子!老狐狸!两个狗男女,太没有人味儿了!”周飞直到此时,才弄清楚发生什么,大声咒骂道:“孙康,这就是你说的狼头?这就是狼头能做出来的事?”

    砰!

    周飞右脸上,被孙康结结实实揍了一拳!紧接着,如暴雨一般的拳头,狂泻在周飞肥硕的身体上。饶是他皮糙肉厚,还是被揍得眼冒金星,昏头转向。

    奋力拉开孙康,慌乱中,老许也很无辜地被揍了几下,“孙康,你现在就是打死他,又能解决什么问题?”拉开两人的老许,揉着额头,“还是先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逃出去。大家总不能困死在这里吧?”

    抹掉嘴角鲜血,周飞被打成猪头样,肿胀的眼睛里,充满愤恨之意。

    站在二层地下室门口的两个女人,正张大嘴,瞪着惊恐地双眼,望着面前的三个男人……

十七章 无尽噩梦

    汪!汪汪~

    趴在已故主人身旁的黑风,猛地竖起双耳,向河岸方向吠叫三声。

    正迷迷糊糊打盹,突然被叫声惊醒。跳起来的瞬间,甩棍发出一声脆响。强光手电筒照向河岸,李昭丝毫不怀疑黑风的举动。这条训练有素的警犬,绝不会无故乱叫,河边恐怕有什么危险,正隐匿在黑暗中,朝他这边逼近。

    李昭蹲在黑风身边,做出让它从另一侧包抄的手势。压低身形,李昭在林地中,左躲右闪,始终和黑风保持十人左右的身位,悄悄朝河岸走去。

    河岸上的沙石,正在微微颤抖,隐隐约约能够听到,地下有什么东西正不住狂奔。‘河岸附近会有地铁?即便是地铁也不可能离地面这么近吧?’正琢磨间,距离李昭十多米外的一处空地上,泥水开始哗啦啦朝两边流淌,一块黑乎乎的地皮,缓缓脱离河岸,升至半空。洞内闪出一道光芒,照亮前方夜空。

    军用悍马彷佛从地狱中驶来,李昭赶忙向后跃开。人尚在半空之中,强光手电照射在挡风玻璃上。恍惚间,李昭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夏丽娟?!’落地后,悍马车没做任何停留,嘶吼着从李昭身旁疾驰而过,若不是他反应迅速,恐怕此刻已经葬身车底。‘这车怎么从地下钻出来?夏丽娟又怎么会在车上?’

    红色尾灯只闪了两闪,就隐没在远处的夜幕之中。站在地道出口,李昭探头向内张望,强光手电勉强照亮小半个隧道,尽头依然漆黑一片。

    “现在我们怎么办?”双臂环抱的沈秋燕,焦急地望着面前三个男人,希望在他们脸上找到答案,可结果并不理想。周飞双目肿胀,神情中只有对孙康的愤恨,老许则一脸无奈地回望沈秋燕。

    用力将烟头摔在地上,孙康站起身,走向洗手间,清洗手上的血迹。从江漫身边经过时,动作忽然僵了一下,想要对他的老婆说句什么。两人四目相对时,见到江漫哭红的双眼,孙康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扭过脸默默走开……

    看到孙康落寞的背影,江漫心里五味杂陈。不知是该心疼,还是该庆幸。

    饥肠辘辘的众人,都没了困意。围坐在客厅沙发上,空气中弥漫着绝望。

    过了许久,站在落地窗前向外张望的老许,忽然说:“你们听,外面怎么这么安静,除了雨声外,再也听不到叫声。外面的怪物,是不是已经走了?”

    听到老许的话,余下四人也都齐齐跑到窗前,一群人屏住呼吸,静静倾听窗外的动静。果如老许说的一样,此刻,漆黑的夜色中,除了淅淅沥沥地雨声外,围在别墅外的怪物们,彷佛凭空消失一样,再也没有半点声息。

    “把所有能用上的东西,全收拾出来,我们连夜离开这个鬼地方。”孙康果断发出命令,此时众人似也开始认可,他的领导地位。即便是刚被揍过一顿的周飞,也很听话的和其他人一起,楼上楼下四处搜寻可用之物。

    超大的实木茶几上,摆满各种杂物,唯独没有吃的。孙康从里面挑出,可以用作武器的刀具,又找出几件抵御风雨的厚衣服,分发给其他人。他和老许各背一只双肩背包,里面装一些从卫生间里接满的水瓶。现在这个时候,能够有水喝,没人会介意水的来源。

    五人悄悄拉开别墅一层大门,冒着细密的小雨,站在院门前。踩着老许的肩膀,孙康攀到墙头上。双眼刚冒出墙头的瞬间,便被面前的景象,吓得一个趔趄,差点从老许肩头摔下来。围墙外,那群紧追他们而来的尸群,稀稀落落分布在别墅四周。稳住心神的孙康,细心留意下,发现食人怪物们并未注意到他,反而全都仰起脖子张大嘴,正在往肚里灌雨水。诡异的场面,让孙康有些毛骨悚然。‘眼下情况,似乎从这里逃出去的可能,变成了现实。’

    “一会推开门,大家千万别出声,也别到处乱跑。”漆黑的雨夜中,孙康双眼扫过每个人的脸上,“它们并没有离开,不知道因为什么,都站在雨中不动了。”

    “什么?”沈秋燕惊呼一声,突然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忙捂住嘴,“它们还没走?那我们能逃得出去吗?”

    瞪沈秋燕一眼,孙康趴到院门上,透过门缝,看到门外的尸群,并没有被她的叫声惊动,依然安静站在雨中,这才放下心来。转头向几人,做一个开门的手势。

    沉重地院门,被孙康轻轻推开,缺油的门轴发出细微轻响,传出去不远,便消散在雨夜中。五人猫着腰,从别墅院里钻出来,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

    僵立在雨中的尸群,有些家伙似乎站久了,姿势不太舒服。偶尔会有几个晃动一下身体,像在调整站姿。随着晃动,不时传来哗啦哗啦的轻响,而每一次响动,都会让五个人的心率直线飙升。

    走在最前面的孙康,已经穿过尸群,躲在远处大树后,警惕地观察四周。

    呃……

    一声低沉的嘶吼,如地狱中沉睡的魔鬼苏醒一般,所有人刚放下的心,再一次被扯到喉咙里。站在远处的孙康,清楚地看到发生什么。正当所有人以为,马上要逃出生天时,走在队伍最后的周飞,脚下一滑,肥硕的身躯,猛向后一仰,将距离他最近的一个“人”,重重地压在满是雨水的草地里。

    周飞惊恐万状,嘴里发出杀猪般的惨呼,挣扎着从尸体上跳起来。由于身体上脂肪太过沉重,一时间找不到重心,又一次摔向地面,砸在另一“人”的腿上。咯嘣一声脆响,那“人”本就不怎么粗壮的大腿,应声而断。

    原本还在安静享受雨水洗涤的尸群,霎时间,变得狂躁无比。

    距离周飞最近的沈秋燕,吓得妈呀一声,向孙康身后飞快跑去。老许慌乱地挥舞双手,想要上前拉起倒在尸群中的周飞。尝试了三四次,始终克服不了内心的恐惧,只能徒劳地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将周飞围拢起来。

    眼见尸群里已分出几只,向他所在的方向追来,孙康当机立断,一把扯过江漫的手,头也不回地朝别墅区大门狂奔而去。落在最后的老许,知道无力回天,只得放弃救援周飞,紧随前面三人身后,一起消失在雨幕下。

    诺大的别墅区里,周飞凄惨的呼叫声,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渐渐势大的暴雨,彻底吞噬……

    『冬哥,你先去洗个澡吧,身上都臭死了。』二狗媳妇笑意盈盈地看着立冬,食指点在他额头上,『别总是给我钱,你这样显得我好像是在卖一样~』

    『给你,你就拿着!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总不能亏待你。』殷红的月色下,立冬站在小院里,一边用毛巾抹擦上半身,一边轻声回应二狗媳妇。擦拭干净后,立冬踩着拖鞋,三步并作两步,兴奋地冲进房里。身上的水还没全部干透,就一骨碌身钻进被窝。

    怀中女人热烈地回应着,只是她的身体温度正逐渐升高,被窝里也如着火一般。立冬被高温炙烤的难受无比,一把掀开身上被子,殷红的月光,透过头顶窗子,照在女人身上,红润的颜色,极像烤乳猪。正在此时,一股焦糊的味道混杂着腐臭气息,猛地灌进鼻子里,呛得他差点吐在被子上。女人缓缓翻过身,惨白无比的脸,映在殷红的月光下,显得红润无比。只那双眸子里,并无半点血色,只有像蛛网一般,爬满眼珠的黑丝。

    立冬惊恐万分地盯着面前女人,突然房门被一脚踢开,二狗冲进来,看着躺在炕上的两人,面目逐渐变得扭曲,仰面朝天,发出一声慎人无比的惨叫。

    啊!

    冷汗沁湿真丝枕套,立冬从床上猛地坐起来,右手上紧握藏在枕下的马格南狩猎手枪,四下胡乱瞄准。一声炸雷从头顶划过,立冬惊醒过来,原来是做了一场噩梦!放下枪,胡乱抹一把脸,抓起床头柜上的杯子,水杯尚未碰到嘴唇,又是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呼,在漆黑的雨夜中,不知从何处传来。

    “救命啊~!你们TM别扔下我啊~!”

    ‘娘的,倒霉东西,大半夜不睡觉,跑出去瞎折腾!’双手揉揉脸,立冬躺回床上,旋即又坐起来,“这声音听起来怎么像周飞那个臭傻子?”转头透过大落地窗,看一眼外面倾盆如注的大雨,立冬咕哝一句,“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不多时,卧室里又归于平静,只是那张超大的双人床,时不时还会剧烈颤抖几下,似乎立冬的噩梦并没有真正结束……

    一人一狗躲在秘密车库出口附近,雨水沿水泥铺就的路面,汇聚成一条小溪,从脚下流过,消失在车库通道深处。黑风好像感受到,李昭正在忍受寒冷的痛苦,低头钻进李昭怀里。看着怀里的德牧,李昭会心的笑笑,双臂抱着黑风,借助彼此的体温,一起抵御刮进车库里的湿冷秋风。

    抓住江漫的手,一直没有松开。感受到手心里冒出的冷汗,江漫内心无比挣扎,曾经因为夏丽娟而对孙康的怨恨之意,正随寒冷的秋风,渐渐被吹散。

    跑在最前面的孙康,睁大双眼,努力在暴雨中辨别方向,他在寻找一条可以回到高速公路的路线。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沈秋燕脚下一滑,摔倒在泥泞的林地里。手里拉着江漫的孙康,只匆匆回头看一眼,便头也不回的继续朝前面跑去。

    落在队伍最后的老许,费了半天力气,才把她从泥水坑里拽起来。可当他们再次抬头时,孙康和江漫的身影,早已被倾盆的暴雨吞噬,哪里还有半点踪迹?身后远处,嘶吼声撕碎雨帘,距离老许和沈秋燕越来越近。

    ‘玛德,这群该死的东西,现在怎么跑得这么快?’老许心中暗自咒骂一句,瞥眼间,发现身旁的沈秋燕又不见了!转头朝后望去,暴雨遮蔽视线,只能隐约看到沈秋燕,似乎正一瘸一拐跟在身后。不远处的叫声,已越来越近,彷佛下一刻就能扑到自己身上。

    “快点跑啊!它们追上来了!”老许焦急地朝身后的沈秋燕大叫,暴雨将他的声音切割成碎片,并不能传出去多远。隐隐约约听到沈秋燕的回答,却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老许无奈地停在原地,等待她朝自己跑来。

    一束闪电,自西向东,将黑厚的云层,劈成两半。闪电照亮夜空的瞬间,老许满是焦急地双眼突然发现,一只惨白的手,正穿透暴雨,朝沈秋燕的后背抓过去。条件反射下,老许一个箭步冲到沈秋燕身旁,手里的餐刀唰地一声斩在手上,半截手掌应声而落。与此同时,一声充满暴虐的嘶吼,彷佛炸雷,灌进老许耳朵里,震得他差点把刀扔在地上。

    三只变异怪物,已经紧紧追在老许他们身后。吃力地架着沈秋燕的老许,感觉体力正快速消失,双腿彷佛灌铅一般,每抬一次,都会不由自主地狠咬一下后槽牙。

    “再这么下去,我们俩都得死在这,对不起!”听到这句话的沈秋燕,被暴雨浇得晕头转向的大脑,不等反应过来发生什么。猛然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发沉,然后就重重摔在冰冷的水泥路面上。吃力地抬起头,满是绝望的双眼中,老许的身影正渐行渐远,滂沱的大雨里,就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沉重地双脚,踏在满是雨水的水泥路面上,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刚被溅飞得水花,转瞬间就被暴雨再一次砸回路面上……

十八章 监狱立威

    啪嗒~啪嗒~

    车道回荡起积水被踩踏的声音,一人一狗,向黑暗的深处摸索前进。李昭回头望去,只有豆粒大小的光点,在极远处不住摇曳,‘这条车道真长…’当面前出现一扇,只开一半的卷帘门时,李昭停下脚步,蹲在黑风身边,对它做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一人一狗,蹑足潜踪,悄无声息地向卷帘门里走去。

    长长伸一个懒腰,立冬抓起床头柜上的水杯,一饮而尽。掀开被子,站在卫生间镜子前,立冬抓起头上的长发,扎个短马尾。镜子中的男人,匀称的肌肉上,伤疤无数。

    晨起放完水以后,立冬四仰八叉地瘫在阳台沙发里。面前桌面上,摆着一杯刚倒满的红酒,嘴里的雪茄冒起丝丝缕缕地轻烟。把玩着卫星电话,立冬犹豫几秒,还是按耐不住好奇心,装上电池,再次把电话开机。短促地震动后,一串文字跳上屏幕。

    【我是菱镜,麻烦你,请过来支援我。】

    ‘脑残吧?我还放大镜呢!’立冬咧着嘴笑笑,用手指在屏幕上一扫,这条信息刚被划走,又一条信息跳出来。

    【第六监狱这里有非常多的武器弹药,希望你能够尽快来与我汇合,这对我们以后的任……】后面的字,被狭小的屏幕挤没了。

    ‘靠,当老子傻吗?劫大牢?你TM还真是异想天开啊!’喝一口红酒,立冬又把这条信息划掉。紧接着第三条信息,彷佛一个固执老人的碎碎念一样,再次蹦出来。

    【这里的狱警有问题,我会在附近山上等你。坐标已经在卫星地图上共享给你,快来支……】

    ‘玛德,关我屁事?老子才没兴趣,陪你去送死!’放下卫星电话,立冬躺回沙发里,惬意地抽着雪茄。窗外乌云密布,昨夜暴雨仍旧未曾尽兴一般。

    愣愣望着窗外发呆,立冬心里默默盘算,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突然,他想起在日本人公文包里发现的文件,上面标注一串详细的经纬度坐标。‘那是什么地方呢?’立冬的手指,摩挲着水晶做的红酒杯,陷入沉思。

    嗡~嗡~嗡~

    放在茶几上的卫星电话,有规律的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信息,只是一串奇怪代码,却没有人名出现。

    立冬没有接听,只是看着电话在茶几上轻轻颤动。卫星电话刚停止震动,似乎对面的人并不死心,电话又打过来。

    “喂?”

    “喂!你的同伙在我们手里,如果不想他死,就赶快带上你手里的卫星电话,到第六监狱来找我们!如果你不幸来迟,他可就见不到今晚的月亮了!”一个嗓音低沉的男人,威胁道。

    “你是谁?”对面这番没来由的话,让立冬听得一头雾水。

    嘟~嘟~嘟~对方把电话挂断。

    ‘这破玩意里面,还有什么秘密吗?’回想对方的话,立冬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不停翻看手里的卫星电话。

    满脸是血的张术业,双手被反捆在牢房的铁栅栏上,垂头丧气地望着脚下。地面上斑驳的血迹,多半数已经干涸。被无情拷打一顿后,此时,他的血液也滴落在干涸的血迹上,正渐渐从殷红变得黑暗,缓慢凝结,最后也会像原有的血迹一样,干涸在地面上。

    “坎爷,这小娘儿可真够劲儿!什么时候能赏给兄弟们乐呵乐呵?”一个刀疤从左眉角,斜插进下巴胡须深处的男人,满脸淫笑地盯着瘫坐在地面上的夏丽娟。此时,夏丽娟原本穿在身上,价值不菲的运动装,早已不翼而飞。

    “疤脸儿,想TM什么呢?老大的女人,你也敢打主意?”光头男人右手扬起,在疤脸儿后脑重重扇一下。男人光秃秃的头顶上,纹了一条绿色的大蜥蜴。蜥蜴口中吐出的信子,正好搭在额头中央,尾巴则歪歪扭扭地藏到左耳后面。两只前爪向前探出,彷佛抓住男人的两条眉毛,后爪则刚好踩在两只耳朵尖上。看起来栩栩如生的同时,也让人感到非常恐怖。

    “蜥蜴头,坎老大都没发话,你充什么大哥?臭傻子!”右脸上纹一只青黑色大蝎子的男人,随嘴唇上下开合之际,蝎子的两个大钳子,也跟着嘴唇上下移动,好像在进食一般。而蝎子带有剧毒的毒鳌,则和喉结一起欢快地颤动。

    “都给我闭嘴。”剃着寸头的男人,头也没回,声音森冷至极。踱步到夏丽娟身旁,将一件狱警制服外套,盖在她身上。男人手指接触到丽娟时,指尖传来的寒冷,好像一具死了上千年的尸体,不带一点人类该有的温度,把夏丽娟激得浑身剧烈颤抖起来。

    “别害怕。这帮混蛋,就喜欢开玩笑。你不会有危险的,相信我。”循着声音,丽娟缓缓抬起头,一张白净面庞出现在眼前。即便此时,男人正微笑看着她,那双狭长地眼睛里,依然透露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凶戾,彷佛一条随时都会扑向她的毒蛇一般。

    “求求你,不要把我交给他们!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都答应!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常年周旋于男人之间,夏丽娟很清楚面前的这群家伙,都是一帮吃人不吐骨头的恶棍。如果真落到他们手里,绝不会有好下场。她双手合十在胸前,不住搓动,希望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表达出自己的虔诚,以及对眼前男人的绝对敬畏。

    “可现在的你,除了一具皮囊,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和我交易呢?”

    白净的脸庞上,挂起浅浅的微笑。男人看向夏丽娟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同为人类,同类间该有的怜悯之意。

    夏丽娟被男人问的哑口无言,不知道自己能回答什么。她甚至也觉得,自己除了美丽的皮囊外,再也没有其他东西,可以作为谈判的筹码。

    恍惚间,她忽然想起张术业,在隐秘的地下室里,无意间说过的一些话。迫不及待的夏丽娟,大声对面前的男人说:“他骗你们!他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商人。”

    “坎爷,别听这小娘们儿骗你!如果她真知道什么,早该告诉我们了,为什么偏等现在才说?她是怕你收拾她!她那个老姘头被我们打成猪头,她不也还是什么都没说!这时候跟我们说,还有其他隐瞒的事情,你会相信吗?反正我不信!”那个叫疤脸儿的男人,不时用鲜红的舌头舔嘴唇。看向夏丽娟的眼神中,闪动着淫邪的疯狂。估计,此刻在他脑海中已经在幻想,一会该用什么方法,来折磨这个狐媚入骨的女人。

    “去尼玛的疤脸儿!你TM除了用下半身思考,还有脑子吗?细皮嫩肉的有钱人,不给点颜色,让他们尝尝皮肉之苦,你觉得他们会说实话?”眉角上两只血红色的蜥蜴前爪,随男人眉毛一起耸动,仿佛正在爬行一般。

    脸上纹蝎子的男人,刚要开口说话,只觉得眼前,一道黑影一闪而过。还在兴奋不已的幻想,如何折磨夏丽娟的疤脸儿,已悄无声息地瘫倒在牢房冰冷的地面上。倒在地上的疤脸儿,双手紧紧捂住脖颈。指缝中血如泉涌,突突向外喷发。结实健壮的身体,羊癫疯发作一般,不住抽搐。

    看到疤脸儿倒在牢房地面上,抽搐不止,脸上纹蝎子的男人,眼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一下,自始自终,他都没能看清坎离是如何杀死的疤脸儿。透骨的寒意从尾椎末梢,缓缓爬满全身。直到此刻,蝎子才清楚意识到他和坎离,在身手敏捷上有着怎样的差距……

    匕首在疤脸儿的衣服上,轻轻擦拭两下。随即,又从旁边拿起一条毛巾,将喷溅上血迹的右手擦干净。坎离眼神无比阴寒,缓缓扫过在场所有犯人。每个犯人在与坎离视线接触时,都一脸惊惧的将头低垂下去。

    看到牢里众人的表现,坎离嘴角轻轻上扬,冲众人露出愉悦无比的笑容。其实,他也在等待这样一个,可以一举将所有犯人震慑住的机会。虽然,第六监狱里关押的,都是十恶不赦的犯人。凭坎离过往所犯罪行的凶残程度,还不能震慑住所有犯人,让他们都听命和惧怕自己。所以,当疤脸儿表现出挑战权威的行为时,坎离已经在心中做好准备,他要一劳永逸地将所有犯人,牢牢控制在手里。对待恶人,讲道理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行为!

    坎离目光注视先前替疤脸儿说话,脸上纹蝎子的男人,“你还有话想说?我最喜欢的沟通方式,就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几颗鲜红的血滴,点缀在白净脸颊上,坎离将头凑到蝎子面前,彼此甚至可以嗅到,对方喷到自己脸上的湿热鼻息,“心里有什么想法,别藏着掖着都说出来,别让我浪费精力猜。如果我猜不透你的心思,或许会采取必要的手段,让你把心里话说出来。”

    身上的汗毛全都炸起来,此时蝎子只觉得仿佛被一头,没有任何怜悯的凶兽盯上。再怎么讲,蝎子也是手上有三条人命的重案犯。可真正面对坎离时,内心深处却提不起半点儿反抗意志。这种怯懦的思想包袱,让蝎子觉得自己非常窝囊,非常憋屈,甚至非常痛苦。强制定住心神,蝎子抬起头,尽可能不让脸上表现出一丝畏惧。竭力睁大双眼,和面前的男人对视,“坎离,我觉得你不该为一个女人,杀掉我们自己兄弟!”他没有称呼坎离老大,反壮起胆子直呼其名,“你刚刚的做法,会寒兄弟们的心。我们所有人都是因为信服你,才会拼了性命不要,帮你把第六监狱给夺下来。不管怎样,你也要顾及一下兄弟们的感受吧?”

    “哦,原来是这样。”坎离轻轻点点头,转身走到夏丽娟身旁。左手轻轻托起她的下巴,由衷地称赞一句,“真是一个让人心动的女人啊!”话音才落,放倒疤脸儿的那柄匕首,悠忽之间,在灯光昏暗的牢房里,闪过一道寒芒。坎离左手没有离开丽娟的下巴,擦拭干净的右手,再一次被喷溅上血迹。转头望向正注视自己的犯人们,坎离呲牙咧嘴,洁白的牙齿上挂着血丝,又向众人露出欢愉的微笑。

    坎离愉快地微笑着,右手扬起匕首,一下、一下又一下,在空中肆意挥舞。直到他抓住长发,将夏丽娟尸首轻轻放在蝎子脚下。牢房里接二连三,响起犯人们呕吐的声音。此刻,即便是手上有三条人命的蝎子,看到站在面前的坎离,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时,身体也在不受控制的颤抖,大气也不敢呼出。

    “好啦,现在没有麻烦了。”坎离低头看着崭新的制服上,已经沾满血迹,皱皱眉道:“唉,这可是刚换的新衣服。蝎子,这下满意了吗?”又一次将布满血迹的白净脸庞,凑到蝎子面前,两人的额头几乎都要碰在一起。

    “坎,坎爷……”蝎子感到嘴里十分苦涩,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嘴巴翁动半晌,费力地说出三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随后,蝎子怯懦地低下头,不敢直视对方双眼,惊恐无比地注视脚下的一片血污。

    心中忐忑不已的蝎子,被砍离凑到面前的样貌彻底震慑住。抬起颤抖的左手,想把额头上的冷汗擦掉。左手刚抬到半空,就被一只冰冷的手掌牢牢抓住。一阵剧痛后,蝎子看到三根手指,落在脚边,恰好和那张美丽的脸庞摆在一起,那是他的手指!

    喉咙里瞬间爆发出痛苦无比的惨叫,鲜血从握住断指的右手指缝,不停往外喷涌。短短几个呼吸间,蝎子栽倒在牢房地面上。十指连心,没有谁能够忍受住断指之痛!

    “以后有话千万要直说,不要和我兜圈子。我最大的缺点,就是耐心极差。”一双白净的手,正在慢条斯理,扣着新制服上面的纽扣,“对不住啦,蝎子兄弟。”坎离如是说道……

十九章 贼心不死

    “张老板,现在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了吗?”蹲在张术业面前,坎离用手抬起他的下巴,看着布满血污的脸,“啧啧,你还是个挺强悍的有钱人嘛!竟然没能被这群兄弟吓尿裤子,可见你的身份还真不简单。”

    嘴里咳出两口血沫,张术业勉力睁开一双肿胀地像桃子一样的眼睛,神情中竟不带一丝畏惧,这和他刚被抓来时的表情,大相径庭。坎离默默注视张术业的双眼,两人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像在用意念交流一般。

    过了不知多久,坎离叹口气,“看来,我们是同一类人。你栽到我手里,一定很不服气,是吧?”

    张术业没有回答,只是鼻孔里轻哼一声,似乎这就是问题的答案。

    “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只不过,你要原原本本告诉我,你到底是谁!这个交易还算公平吧?至少对你来说,一些或许已经无用的信息,换自己一条命,还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对不对?”坎离一边整理张术业垂在额前,被黏糊糊的血液,粘在一起的头发,一边和颜悦色的劝慰。

    “恐怕,我把知道的一切全告诉你以后,你就会毫不犹豫地送我去见天皇了吧?”张术业颤巍巍的声音中,带有几分看破对方意图的不屑。

    “嗯,我就说我们是同类嘛,否则你怎么会知道我想做什么。不过,有一点你别忘了,我可以让你活上十天半个月,受尽酷刑而死。同样也可以送你一个体面的葬礼,你认为哪个更划算?”坎离依然面带微笑,注视端在左手上的人脸,“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人彘这种酷刑?”当人彘两字传入张术业的耳朵里时,坎离很明显感觉到,左手上传来轻微地颤抖。感受到对方的恐惧,坎离脸上的笑意变得更深,“看来,你很清楚我说的是什么。”

    刚从心底涌起一丝,想要顽抗到底的斗志,一瞬间被彻底敲碎。张术业颓然翻翻眼皮,“给我口水喝吧~”

    “事情比较复杂,我尽量用最直观地方法,说清楚来龙去脉。只是我希望你能信守承诺,给我一个痛快地了结!”猛灌一大杯冷水后,张术业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似乎情绪略显激动,“我们组织的主要工作,是在天朝尽可能收集到所有民众的DNA数据。七③①细菌部队,想必你也听说过吧?二战失败以后,部队所有科研数据,都被艾国人抢走,也致使帝国损失很多重要的人体基因数据。正因为如此,我们组织才会再次潜伏到天朝来。组织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在将来的某一天,为帝国的再次荣耀,提供更多可行方案。没错,我不是张术业,真正的张术业,早在十几年前,出国留学时,就被组织秘密的处决。而我也凭借这个假身份,来到这块神秘的天朝。”用力喘几口气,似乎他的肺叶遭到重创,“随后十几年里,我一直都在为帝国的再次荣耀,默默工作着。直到上个月,帝国的生物科学家,终于在南极冻土层中,找到一种亿万年前的古老病毒,这种病毒在多次秘密的人体实验中,表现出针对亚裔族群极高的感染能力!虽然变异能力较弱,但染病后的并发症,绝对是史无前例的存在。随后,艾国方面,一直渗透在帝国内的情报组织,获取了我们的研究成果,继而开始在他们国内,研发抗体疫苗。其实早在病毒传播前,艾国已经将抗体疫苗研制成功,只在等待合适的机会,让他们可以用抗体来威慑全世界所有国家。霸权主义,是艾国一直以来奉行的国际关系准则。可帝国辛苦多年的科研成果,竟然被艾国当作新世代的生化威慑,这让组织里的科学家们非常愤怒。就在前不久,他们几个老头子,竟然成功分离出病毒的细胞内核,并成功将白种人的基因序列插入其中。至此,神秘的古老病毒,已经可以轻易击穿艾国研发出来的抗体。”说到这,张术业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笑容,看上去,竟然彷佛有着无上荣耀,在他身上闪烁一般。

    “你说这些,和监狱里发生的一切,又有什么关系?”各种专业术语,让坎离听得云里雾里,摸不着头绪。

    “后面故事就简单多了,艾国人妄图在日渐紧张和愈发失控的国际关系中,重新占据主导位置。所以,就将携带病毒的军人,派遣到天朝参加比赛,进而让病毒在神不知鬼不觉地情况下,进行大规模传播。寄希望于,疫情出现不可控时,艾国人就可以用疫苗,来威慑所有反对艾国的国家和政府,逼迫他们答应所有不合理的霸王条约。”轻轻舒口,“可他们却忘了,在你们国家,有一句古话,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艾国人想尽一切办法,希望控制亚太地区时,我们组织里的成员,早在艾国行动之前,就已将重新改造后的病毒,带到艾国。病毒传播初期,正赶上艾国一年一度的秋季大流感,天皇都在护佑帝国的荣光!很快艾国境内所有民众全部感染,无一例外!可笑的是,当一切不可挽回时,艾国人竟然还妄图用他们研发出的抗体疫苗,来对抗帝国的荣耀,简直是螳臂挡车!结果不仅出乎他们意料,连帝国的生物科学家们也被病毒后续的表现震惊。初期抗体疫苗确实有效控制住病毒,并且呈现出将要消灭掉病毒的迹象。但是,仅凭人类现有的科技水平,还是低估了古老病毒的可怕性。它并没有被消除,而是在吞噬抗体疫苗后,造成突发变异。将所有注射过疫苗的人,都变成需要依靠摄入大量水分,才能长久存活的植物人。”看见坎离听到植物人时,一脸的不解神情,张术业继续解释道,“这不是你印象中的植物人!所有变异后的人类,肺部都将失去原有的工作方式。纤维化的肺叶组织,不能再通过空气获取氧气,维持人体机能的工作。它们需要水,需要像植物根茎一样,汲取淡水中的养分来生存。同时,当它们遇到一切活动的人类时,都会展现出强烈地攻击和进食欲望。不过,它们好像并不是为填饱肚子才这么做,至于到底为什么要吃人,我现在也不清楚具体原因。或许,帝国的生物科学家们已有答案了吧?孤悬海外的岛屿,就是一个天然的避难港湾。只要帝国可以消灭一切可能出现的传染源,在不久的将来,整个地球都将是帝国无尽地疆土!”

    张术业脸上呈现出,近乎疯癫一般的狂热神情,双眼中更是爆射出精芒,让坎离心底涌起彻骨寒意。这个疯狂的民族,竟然为一己私欲,亲手毁掉整个世界!

    “你们为什么这么做?仅仅为统治世界?”坎离看着面前的疯子,实在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变得如此疯狂。

    “年轻人,你知道25号宇宙吗?”看到坎离一脸茫然的表情,张术业点点头,“看来,你并不清楚。那我再给你讲讲吧,权当满足你的好奇心。这是一个十分有趣的实验,当年科学家为小老鼠们,提供了一个完美的生存空间,那里没有天敌,没有一切可以威胁到老鼠的危险。小老鼠们,不用为了食物和饮水发愁,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不需要做任何事情,就能够快快乐乐地活着,直到老死。怎么样?听起来不错吧?这是一个多么完美,多么棒的乌托邦!按道理来讲,小老鼠们应该过得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对不对?可当鼠群繁殖到一定数量以后,小老鼠的社会属性出现了巨大的变化。由于无事可做,新出生的年轻小公鼠,变得躁动无比,暴力事件持续不断,而小母鼠们的生育企图,也丧失殆尽,甚至会有母鼠吃掉新生的小鼠情况出现。而有些公鼠竟变得像母老鼠一样,梳理毛发,注意身体整洁度,一切行为越来越女性化。鼠群内的性别界限,变得越来越模糊,整个鼠群社会,也走到崩溃边缘。这听起来,是不是和我们现在的社会极其相似?你可知道,曾经引以为傲的帝国荣光,在我国后代年轻人的眼中,已经变成天大的笑柄,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却各个都打扮的像女孩子一样。全国生育率断崖式下滑,离婚率激增,老龄化问题越来越严重,这样的社会状态,是不是和生活在乌托邦里的小鼠们一样?”张术业侃侃而谈,坎离双眼中渐渐闪动起异样地光彩,此时,他似乎有些听懂对方的话。

    “自然法则赋予我们的性别属性,在不可避免的情况下,发生异变,那该怎么办?当然是调整归档,这样的做法最正确,让男人重新担负起应尽的职责,让女人重新认识到自己的使命,让人类重新回到大自然母亲的怀抱,这就是我们组织的初衷。听到这,你是不是也想加入进来呢?加入我们吧,一起迎接崭新的世界,一起挽救人类的希望!”张术业双目精芒暴闪,神情似乎比之刚才,更加亢奋和激动。

    “呵,还真是挺伟大的嘛!不过,你们这群小日子过得挺好的日本人,始终不能真正领会天朝的思想精髓。物极必反的道理,恐怕你们一生都无法理解。天道之悠悠,岂是尔等倭奴能够理解?”轻轻放下左手,布满血污的脸,再次垂到张术业胸前。一柄闪动寒芒的匕首,缓缓没入他的胸膛,透过心脏的瞬间,匕首刀刃90°旋转一圈,鲜血随着血槽,喷涌到地面上,很快将原本地面上干涸的血迹沁透。

    坎离刚站起身,就听到蝎子凄惨的叫声,响彻昏暗的牢房。已经倒在地上,死去多时的疤脸儿,此刻,正拼命撕咬蝎子的脖颈,被啃咬过的动脉,喷出大片鲜血,将疤脸儿狰狞的面孔,勾画成一张类似京剧脸谱的红脸大汉。

    匕首卡在疤脸儿后颈上,刀刃太过轻薄,很难斩断坚硬地颈椎。遭到坎离攻击的疤脸儿,将怀里的蝎子扔出去。渐渐失去生命力的蝎子,粗壮的身体倒在地面上,不时轻轻痉挛几下,好像无法接受死亡的突然降临,徒劳地躲避死神的双手。

    坎离抄起放在墙角的一柄消防斧,暴喝一声,斧刃正中疤脸儿眉心。一脚将彻底死掉的疤脸儿踹翻出去,坎离倒提消防斧,站在蝎子面前,眼神里彷佛闪过一丝悲悯神色。高高扬起的斧刃,在空中刮起一阵劲风。蝎子眼中流露出对于生的渴望,视线中的斧刃越来越大,这也成了蝎子在这个世界上,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

    “喂?”立冬接起卫星电话。

    “你的同伙已经被我送回天皇怀抱。你什么时候过来?我也可以免费送你一程。”坎离依旧语气平淡地说着话,仿佛在和一个普通朋友聊天一般。

    “老兄,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我已经告诉过你,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至于他是干嘛的,我也不知道。我手里的卫星电话,是从一个死掉的日本人手里捡到的,我连电话的解锁密码都不知道,你就别来烦我了行不行?”立冬被电话另外一头的男人,纠缠地有些恼火。他真是受够了,这个过于盲目自信的白痴。

    “日本人?他死了?死在什么地方?”听到立冬说日本人,坎离忽然觉得张术业临死前说的话,似乎并不是假话。再加上刚刚看到疤脸儿死而复生的状况,他现在也对外面发生了什么,充满了各种猜想和担忧。

    在灾变发生前,坎离最初的想法,只是想要伪装成狱警,穿着他们的衣服逃出第六监狱。无期徒刑,对于任何一个没钱的犯人来说,和世界末日是没什么区别的。面对永无尽头的末日,坎离希望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所以才策划了这次越狱事件。尽管他的罪行还有很多争议,上诉还有可能更改刑期。但是对于一个监狱外面,没有任何亲属的孤儿来说,坎离没办法对不确定的未来,抱任何希望。

    计划初期进行的十分顺利,当他马上就要摸到监狱大门,脑海中已经开始幻想自由生活的时候,突然降临的灾变,将他所有计划全盘打乱!

    枪声在监狱四周哨塔上,响个不停。黑夜中,一群穿着制服的犯人,趴在墙角下,看着满院子乱跑的监狱工作人员,还有追在他们身后,彷佛得了精神病一样,不停撕咬地“人”群。坎离和被他鼓动的犯人们,都被吓得差点尿裤子。这么恐怖诡异的场面,即便身上背负人命的杀人犯,也无法在第一时间适应过来。

    当张术业开着悍马车,冲到监狱院内时,大开着的监狱门外,已经被尸群挤得满满登登,插针难入。

    至于坎离为什么,一直想方设法诓立冬到监狱来。真正目的,是想让立冬把门口的尸群引走,他才有机会从这个牢笼逃出去。以门外现在的情形来看,即便马力十足的悍马车,也没可能撞开尸群,冲出监狱的大门。

二十章 神秘女人

    “那个日本人几天前,已经变成吃人的怪物,你问这个问题,像个白痴一样!”立冬懒懒的靠在沙发里,手里正把玩那只马格南狩猎手枪,“还有别的事吗?如果没有,就别再打扰我了。”说完,立冬准备挂断电话。

    “做个交易怎么样?”听筒里传来坎离的声音。

    “说说看,你想要和我交易的东西是什么?”

    “武器弹药,怎么样?”

    “这东西于我而言,可有可无。我不是离开枪,就没办法活下去的人。”

    电话另一头陷入片刻沉默,随后坎离再次,提出新的交易条件。

    “你手里应该也有一个经纬度坐标,对吧?”

    “嗯?这个还有点意思,说说看,我很感兴趣。”

    “这是一处秘密的地下要塞,据说,是某个神秘组织为应对,将来随时可能出现的核战争,提前做好的救援预案。只是没想到这次灾变降临的如此突然,提前派上用场。”

    “具体位置在什么地方?当真可以成为庇护所?”

    “老兄,你好像有点过于心急了吧?总得听听我想要你,用什么条件来交换,不是吗?”

    “嘿嘿,不好意思,是我失礼了。”立冬狡黠地挤挤眼,“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现在第六监狱外面,已经被数不清的,吃人的怪物围住。”坎离踌躇几秒,随后说道,“我希望,你能想办法帮我把它们引走。另外,如果你能帮我将第六监狱院里的丧尸也清理干净,那我还可以额外附送你点小礼物。”

    “什么礼物?总不会设计个圈套,把我的命留给你吧?这不成我送你礼物吗?”

    听到立冬揶揄的笑声,坎离十分牙疼。这个狡猾的男人,比狐狸还让人感觉难缠。不错,他确实有想法,把立冬也抓住。原因也很简单,那个假的张术业告诉他,组织里每一个拥有卫星电话的人物,手里都会有一处经纬度坐标。而每一个经纬度坐标,都标注一处庇护所,里面准备了充足的食物,并且还有百米多深的地下水汲取设施。足够应对地球上,除去超大型地壳运动外,几乎所有自然灾害和人类大规模战争。正是基于以上原因,坎离才想把立冬手里,另外一个经纬度坐标拿到手,用来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

    “看来,我猜中了!”电话另一头,坎离产生的一丝犹豫,正好印证立冬的猜测,“这笔交易,恐怕对我来说有些不公平。有没有你手里的经纬度坐标,我也不至于走投无路,至少我可以活得比你长久一些。另外,我也送你个小礼物吧。你千万不要指望秋天干燥的空气,会让它们失去水分,最后变成干尸。只要下一场雨,或者让它们沾一点水。我保证,它们一定能把监狱里的所有人,活活困死在里面。”

    “你到底怎样才肯帮助我?”坎离咬着后槽牙,他不敢不相信立冬的话,因为假的张术业,也曾告诉他,怪物的生存方式。纤维化的肺叶,可以像植物的根茎一样,汲取淡水里的养分,从而保证它们不会变成干瘪的干尸。

    “告诉我,你手里的经纬度坐标,指示的具体方位在什么位置。”

    “你这有些强人所难吧?你怎么保证,我告诉你以后,你不会食言?”

    “兄弟,事到如今,你还有得选吗?你可以什么都不说,那我就只能祝你好运了…”

    生平第一次被人掐住喉咙,坎离心头燃起熊熊怒火。但是现在他的处境,又确实像对方说的一样,还能有什么其他选项吗?

    “我比对过地图,就在第六监狱西北方向,91公里处的雾山。具体坐标位置,等你帮我引走外面的丧尸后,我会给你发信息的。”

    “雾山?你没骗我?那可是我经常光顾的地方,甚至比我家的厨房还要熟悉,我怎么没发现有什么秘密基地的存在?”鬼才知道,立冬什么时候竟然有个家,还有个厨房…

    “你到底肯不肯帮我?”

    “帮,帮,我怎么可能放弃,这么有用的信息呢?”立冬揉着额头,脑海里彷佛幻灯片一样,不断闪放雾山的画面。所有他曾经踏足过的角落,还真有一处曾经感到奇怪的地方,印在他望向墙壁的视线里,“我知道了!雾山西北角和3公里外的耳山,隔山相望的一处位置,有一座落差将近百米的瀑布。我曾经在那附近,看到过无人机!就是那里,我没说错吧?”

    听到瀑布两字,坎离头上的冷汗,已经不受控制地流出来,他怎么也没想到,仅仅告诉对方一座山的名称,对面那个狡猾的男人,竟然可以这么轻松地,找出秘密基地的具体位置。事情开始变得超出坎离控制的范围,他的呼吸由于紧张,开始变得急促。

    “哈哈!果然又被我猜中了!”电话听筒里,响起立冬放肆的笑声,而听到立冬的笑声后,坎离的面色冷得,让人看一眼都会觉得发寒。

    “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听筒里,坎离的声音,像刺骨的寒风一样,刮得立冬耳朵上的寒毛,都要竖起来。

    “朋友,别激动!你认为现在我们两人的对话,会不会还有第三个人在偷听?”

    随着这句话,听筒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足足过了十分钟,一个女人娇柔妩媚的声音,才传入坎离和立冬的耳朵里,“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你是怎么猜到我偷听的?”

    “美女,你难道不觉得这个问题,很白痴吗?”立冬语气里,充满揶揄。

    “竟然真的有人?你又是谁?”坎离越发觉得今天遇到的事情,超出他的理解能力。先前慷慨就死的冒牌张术业,到现在也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原本想要诓骗一下对面的男人,却发现,那个男人竟然比狐狸还要难缠,自己完全不是他对手。常识中,明明只能两人单线通话的线路里,突然又冒出一个女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白痴?这倒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这么评价…呵呵~”

    卫星电话里的笑声,听起来犹如深海中的女妖一般,让人感觉寒意从后脊梁直蹿头顶。

    “笑够了吗?你到底是谁?”紧皱双眉,从桌面上把还在回荡笑声的卫星电话拿起来,立冬用极不友善的语气,直接打断对方的笑声。

    “咳、咳,这位先生不太懂得尊重女士的礼仪,非常抱歉,神秘的女士。”坎离轻咳两声,借机向神秘女人示好。根据坎离猜测,这个女人既然可以轻易,介入他们之间的通话线路中,她手上必定掌握着极高的通话权限。而由此继续推理下去,不难判断出,这个神秘女人,大概率会在某一个不知名的庇护所里,甚至很有可能就在那座雾山上。假如可以得到这个女人的帮助,或者说是那处庇护所的保护,以后面对的困境,将会简单很多。身旁都是一群穷凶极恶的罪犯,没有谁会喜欢每天和他们呆在一起,时刻担忧自己的地位不保,面对一群饿狼的分食下场。

    “虽然我还是有些介意的,不过眼下的局面,这种介意好像也没什么意义。”女人的声音再次从听筒里传来,“尽管这位先生的语气很粗鲁无礼,不过我还是非常佩服你的机敏。冒昧问一句,在灾变发生前,粗鲁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这不是我想听的答案!另外,我只会对真诚的人,保持起码的礼节。至于对古怪又不老实的人,我懒得浪费精力。”一开始,立冬对于这个神秘女人,只有点厌烦。直到现在,这个女人依然在试图想要控制他的思维,这不仅让立冬感到厌恶,同时也增添更多的怀疑和警惕。

    “难道他不是你们组织里的成员?张术业这个人,女士,你了解吗?”眼看着,自打两人说上话,就把他晾到一旁,坎离别提多别扭。一直处在封闭环境中的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急迫地想要了解,更多外面的情况。

    “真伤脑筋,男人都是这么没有礼貌的群体吗?”神秘女人一改常态,语气中,带上些许不悦。

    “别乱扣帽子!对于你这种神经兮兮的女人,我没兴趣和你兜圈子!要么回答我的问题,要么我现在就把这个该死的破电话砸碎!”从女人一直顾左右而言他的态度里,立冬揣摩出一些端倪。似乎这个神秘女人,有求于他和监狱里的蠢货。‘又想求我办事,还不想放低姿态?你他娘的还真是异想天开,老子可没那么好糊弄!’

    “男人的好坏,我不做评价!不过现在想要在外面的世界中,有尊严的活下去,你离得开男人的保护吗?”坎离语气也变得冷淡至极,似乎放弃某种臆想中的诉求。即便反射弧照比立冬长一些,坎离也从只言片语中,大致得出和立冬差不多的判断。

    纤手扣在话筒上,女人回头望向长官:“他们很难对付,两个家伙都像狐狸一样狡猾难缠,我没办法了…”有限的生命里,第一次遭遇到不会被她女性身份,影响判断力的男人,并且同时遇到两个,这让她往日有些膨胀的自信心,感受到极强的挫败感。

    不过,当长官用温柔的手掌,轻抚她香肩,传递出不言而喻的情愫时,这种接连遭受打击后的挫败感,才稍稍消褪一些。

    “美子,别太难过,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些男人是铁石心肠的,而这样的男人在乱世中,才是能够成就伟业的存在。”爱抚女人的脸颊,长官轻声叹道,“如果现在我没有庇护所的保护,独自面对外面的灾变世界。或许,我会第一时间选择加入它们,活着本身就是一件最辛苦不过的事情,像它们一样永生,难道不好吗?”

    “那我们怎么办?还向他们寻求帮助吗?”美子双眼,迷离地注视超大液晶显示屏。

    屏幕上,是一张展开的国家地图,十几处红色光点,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时跳动、闪烁一下。

    缠绵良久,才相拥坐在显示器屏幕前的两人,无声地注视着屏幕上闪烁的红点。

    突然,一颗红点一阵急促地闪烁后,缓缓隐没在地图上,消失不见。

    “喂!?你俩能不能TM的小点声?靠!当我们不存在吗?”坎离被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刺激地口干舌燥。常年不见阳光,没有一丝血色的苍白脸颊上,泛起一抹红晕。回头看看,自己为立威,随意处置掉的女人,心里别提多后悔!‘早知道会这样,老子TMD就……唉!草率了啊!’

    “终于放弃,你们最后一点所谓的尊严了吗?色诱对我,毫无意义!”浑身不自在地,在沙发上扭动两下,立冬深吸几口气,努力压制住内心骚动,义正言辞地继续说道,“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除了活下去这件事外,再也没什么东西更具备价值,懂了吗?”

    卫星电话里,神秘女人那边,沉默良久……

    “难道,让你的生活重新回到正轨,让人类文明复兴,让这个世界再一次繁荣起来,你也都不在意吗?”许是过度劳累,男人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少来!别跟我玩英雄主义那套,老子哪天活得腻味了,随时都可以让自己加入怪物的行列里。不过让别人攥着我的小命,对我发号施令?那你还是趁早别打这个主意,我没兴趣!”听到对方又想换一种更加高明的方式,来控制自己,立冬轻蔑地撇撇嘴角,语气中充满戏虐,“其实我很好奇,你们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组织,耗费这么多人力物力,将人类世界摧毁,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二十一 傲慢偏见

    “好奇心在人类基因里,是最有价值的一部分,它促使人类进化,促进人类发展,从而让人类从地球上站起来。”似乎为了让听筒另一端的立冬,有时间消化自己说的话,男人刻意顿了一小会,“所以,我很欣赏你的好奇心。不过,任何知识都不是免费的,更何况这么重要的信息。难道你不应该给我一个合适的交易筹码,来和我交换吗?”

    “我最讨厌自作聪明的人,你是不是以为我很愚鲁,脑子里装的墨水没有你多,就想控制我的思想?”猛吸一口雪茄,烟雾霎时间弥漫卧室,“好奇害死猫的道理,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别跟我兜圈子,你们不就想找几个免费而又缺心眼的苦力,替你们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吗?也不对,现在做什么都无所谓,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外面哪还有什么人……”深邃的眸子,凝视阴沉的天空,立冬伸个懒腰,“啊~好困!对了,忘记告诉你,我只是单纯好奇而已,却完全没有刨根问底的兴趣。因为你们的死活,于我而言,就像窗外的天气,我大可以耐心地等待雨过天晴。如果真的遭遇雨季,最多我也不过就是淋点雨而已,还不至于为你们这群劳什子的家伙,白白搭上性命。”

    “呃…”听筒里,能够很明显地听到,男人被立冬不咸不淡的回答,噎得打了个嗝。

    “……”坎离本来还想,能够利用从张术业那里得到的消息,换取立冬的帮助。结果没成想,他压根不在乎这些,这个男人完全就是个混不吝,没办法沟通。

    “你真不想知道?”可能被立冬的态度刺激到,男人声音有些轻微颤抖。

    “不想!”立冬否定地很干脆,语气已带出些许的不耐烦。

    “真的?”

    “我想,该挂电话了。感谢你们两个大白痴,陪我聊聊天,虽然说的都是废话。不过,现在能够活着,还有机会说废话,不也是种幸运吗?祝你们两个白痴好运…”

    嘟嘟嘟……电话线路已经被立冬掐断,听筒里只剩下忙音。

    “该死!”几乎在同时,第六监狱的坎离,以及雾山庇护所的男长官,一起对着空气咒骂立冬。

    阿~嚏!

    ‘谁他娘的骂我?’揉着鼻子,立冬翻身从沙发上坐起来,准备去找点吃的东西,垫垫肚子。

    随手放在茶几上的卫星电话,再次震动起来,立冬皱起眉头,‘我怎么忘了关机?’

    立冬:“又想干嘛?”

    坎离:“你这人能不能有点礼貌?”

    长官:“对!你怎么这么没礼貌?”

    立冬:“再废话,我关机了!”

    坎离:“别!想要什么都行,只要你答应过来帮我!”

    长官:“对!你肯帮忙就行,条件随便开!”

    立冬:“两个废物点心,说点我想知道的吧……”

    坎离在电话里,把张术业说过的话,大致复述一遍,末了加上一句,“这个组织的人都是疯子,你可以不理他们,但你得想办法帮我。第六监狱里还有很多武器弹药,粮食和淡水的储备也很充足!只要肯帮忙,我就让你带走一部分,这个条件总算可以了吧?”

    没等立冬开口回答,庇护所里的男人,抢先一步截住对话,“张术业?他的代号是USJP75228,你可以去翻看一下他的上眼皮,里面有相对应的代码纹身。另外他所说的,只是计划的初期构想,真正实施的,却并不是你所知道的那些。”

    蹲在张术业尸体旁边的坎离,用匕首挑开尸体的左眼上眼皮,一串清晰的代码,竟然一字不差的印在眼皮上。坎离看到代码后,倒吸口凉气,‘还真是小看了这群家伙!’

    “我没骗你吧?”似乎听到坎离吸气的声音,男人语气有些高傲。这是常年身居高位的人,深刻进骨子里的傲慢。

    “我的耐心快要用完了…”立冬漫不经心的声音,在卫星电话里响起。听得男长官直咬牙,他已经快要恨死,这个让人非常厌恶的混蛋了!

    “你怎么保证,我把计划都告诉你以后,你能够真诚地兑现承诺?”

    “随便你,爱说不说,反正什么计划不计划,我也没兴趣。”好像真的困了,卫星电话里,响起立冬长长的哈欠声。

    “……你真是一个让人厌恶到极点的混蛋!”男长官终于再也无法保持,英国人惯有的绅士风度,咬牙切齿地骂道。

    “谢谢您的赞誉,白人朋友~”听到对方恶语相向,立冬并没有生气,反而开心的笑了。当心里猜测,被印证后,没理由不开心的笑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大陆人?”白人长官的额头,霎时间冒出冷汗。他潜伏在大陆已有二十多年,普通话说得甚至比很多大陆人还标准,单从口音上,他不认为有人能够听出差异。而对方竟然一语道破天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白人长官再也不敢轻视对方的智慧。

    “你还真是头皮肤白净的猪猡!刚刚忘乎所以的时候,嘴里叽里呱啦嘀咕的什么,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没听到?还是我听不懂?”好整以暇抿口红酒,立冬换个舒服的姿势,再次瘫在沙发里,“老子TM嫖过洋娘们儿,同样也没少看你们国家的动作大片。虽然你嘴里的声音,我听得并不十分真切,而我也不过是在诈探你的口风。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我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这就够了。”

    “卑鄙!无耻!sonofbitch!你们这群黄猴子,实在是太狡猾了!”白人长官气急败坏,在卫星电话里大声咒骂。而立冬,早就将电话扔在一旁,到卧室外面找吃的东西去了。

    “喂!白猪!你再骂一句,小心老子带人过去砍翻你!”戏剧性的变化,让坎离大跌眼镜。他有些后悔,为什么没能对待这个狡猾的男人,多展现一些真诚。如果能有这样的朋友帮助他,眼下的困局,也将会变得更加容易应对。听到白人长官破口大骂,出于民族认同感,坎离大声回敬对方,出言威胁。不过,他的威胁,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喂?喂?喂?混蛋,你人呢?”白人长官根本没搭理坎离的威胁,在他看来,这个家伙的脑子,如同白痴一样,根本不像美子说的那样狡猾难缠。

    “鬼叫你娘个腿!老子饿了,吃东西去了!”嘴里塞满食物,立冬含糊不清地冲卫星电话嚷道。

    “你到底怎样,才肯帮我?”如果不是事态严重失控,而组织内的人手,绝大多数都失去联络,他根本不会放下高傲的姿态,低声下气的向立冬求助。高贵的盎格鲁撒克逊人,何时向黄猴子低过头?自己放低姿态向立冬求助的行为,让白人长官感到深深的耻辱。也正是由于这种心态,他已经在盘算,怎么在立冬帮完忙以后,干掉这个让他非常讨厌的黄猴子。

    “你们洋人都这么磨叽吗?”立冬打个嗝,声音在卫星电话里,听着格外刺耳。

    “磨叽?什么是磨叽?”白人长官满脑子问号,但他从语气上能听得出,这不是什么好话。

    “白猪,这是夸你呢,说你执着,契而不舍!”坎离坏笑着,解释道。

    “别想懵我,黄猴子!你到底怎么才愿意帮我?”白人长官似乎认可坎离的评价,继续契而不舍的精神。

    “行了,如果不把事情的原委经过讲清楚,我就挂了电话关机,和你浪费的时间太多,我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立冬不耐烦的说道。

    “好吧,你确实是非常固执,又非常狡猾的混蛋。”面对立冬强硬地态度,白人长官无计可施,只能选择妥协,“75228所说的计划,是日本隐瞒所有盟友,独立完成的邪恶部分。只不过他们的计划,并没有逃过军情六处的严密监控而已。仅凭小日本一个国家的实力,怎么可能办成这么大的事?还有别太高估神秘的古老病毒,太空中还有很多比这种病毒更厉害的东西存在,只是我们人类很难接触到而已。”

    “那你的国家又做了什么?或者说你的盟国们?”立冬适时插话进来,他并不认为眼下局面,依靠一个国家的力量,可以独立实施。没有哪个国家会坐视不理,不加以干预。

    “最初,当这种古老的病毒开始蔓延时,盟国内部并没有什么担忧,因为抗病毒疫苗已经研发成功,只需要等待合适的时机,拿出来放入市场,大把的钞票就可以源源不断地回流,此前所有遭受的经济损失,不仅可以全部赚回来,还能获得非常丰厚的经济收益。同时,也能借此遏制你们国家的经济发展,正所谓,一箭双雕!”

    “哼哼,果然资本主义才是地球上,最邪恶的源头。只是你们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能力还不足以应对,这远古时期的病毒吧?”立冬讥讽道。

    “你说的也不全对,资本能够决定上层建筑,而上层建筑的想法一直都在变化,他们更多考虑的是,如何让利益最大化,不仅仅限于财力和物力。几个隐藏在世界角落里的超级大财团,通过隐秘而卑劣的方式,掌握整个计划的核心权利。之后,柴尔德家族重新修订整个计划的实施方案,并命名为{地球重启预案}。”

    “重启?人都让你们祸害光了,还重启个屁啊?”坎离本该为能够重获新生而庆幸,无期徒刑蹲到老死的一天,不是谁都能承受的压力。但是听到这群没有人性的疯子,策划的惊天阴谋后,坎离也不禁感到心底生寒。真正可怕的人,并不一定面目可憎,甚至他们还会对你展露出天使般的笑容。只有当屠刀挥起的瞬间,你才能真正认识到,谁才是最可怕的那一个。

    “谁说都死光了?别总打断我,你的礼貌程度,也在逐渐下降啊。”白人长官揶揄着坎离,在他看来,这种蝼蚁一样的存在,并不值得自己多浪费感情,“地球极地,存放着大量的人类火种,当百年过后,地球上的生态环境,再次恢复到山清水秀之时,我们将会重启火种,让人类文明,重新闪耀在这颗蓝色的大水球上。到那时,所有孩子会获得完全一样的教育,地球上也将不再有任何阶级存在。所有人基因里,有缺陷的部分都会被改造,甚至一出生就可以免疫癌症和艾滋病。人类将会用最纯净地血脉,延续文明的火种。”

    听着白人长官,慷慨激昂,催人尿下的高谈阔论,立冬不由得皱紧眉头,“火种?你们以什么为标准,来决定哪一类人,才有资格延续他们的基因?地球上所有的肤色和人种,都参与到其中?”

    “……是的,就是这样的情况。至于怎么选择?你要理解,我的权限不够,很多具体细节,也不是很清楚。”白人长官含糊其辞。

    “哼哼,别演了!不管你希望我做什么事情,这些都不重要。如果我没猜错,你嘴里所说的火种,肤色一定都是白的,其他有色人种,恐怕早在计划还没执行,甚至计划尚在雏形时,就已被排除在外。”立冬语气十分平静,眼神中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最初,你们设想的是,消灭低收入,低教育水平,低纳税的有色人种,以此来为你们的国家减轻财政负担。而一开始的计划,确实非常成功,尤其以欧美为例,几乎所有有色人种的移民,都被不同程度地消减掉众多人口。但是你们没有料到的意外,就是日本军国主义的野心,他们将事件推进到,你们完全失控的状态下。最后实施的这个所谓{地球重启预案},也不过是一种同归于尽的赌命手段。既然控制不住,那就坦然面对和接受,你们又不是第一次这样做,早已驾轻就熟!还可借此机会,彻底消灭地球上,所有有色人种。如果没猜错,你是希望我做个毫不知情的育婴员?或者是重启预案的守门人?如果不是你们组织内部,同样遭受不可逆转的灾难,这么重要的任务,也不可能假手于人。虽然你在极力掩饰所有真相,可还是太过刻意了。并不是我多聪明,而是你这样的白猪,蠢得实在让人难以想象。”

    “就算你都说对了,那又如何?我可以很轻易获取到外界信息,而你们却只能在原始社会中,艰难生存。即便没有你帮助,我也可以找到其他人,协助完成任务。由我亲自完成任务,也可以当成备选方案!想过吗?我们为完成这个预案,做了多少准备?凭借这些资源,任何人都可以很轻松地生存下来。”白人长官还在努力保持形象,即便此时的他已经满头大汗。

    “真如你所说,又何必来找我这个陌生人,来替你们做这么重要的事情?不过,我现在倒是有兴趣,去雾山和你见一面!”似乎感受到对方的欣喜,立冬接下来的话,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我不介意,先送你去见你的上帝…”

二十二 死而复生

    “哈哈哈……这是今天我听到最好笑的笑话。黄猴子,你真以为,庇护所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轻易闯进来的吗?”白人长官笑得不可自制,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评判这人的智商了。

    “蠢猪,我为什么要进去?介于你一直急切地想要寻求我帮助,也很好的说明了一个问题。庇护所里,除你之外,恐怕只剩下那女人和你相依为命了吧?”立冬声音冰冷,如窗外寒冷的秋风一般,“我可以轻易毁坏庇护所外围,所有的监控设备,也可以费点时间,找到并破坏电力设施。即便不能成功破坏掉它们,我还可以选择给你送去一份大礼。”目光透过雨雾,立冬深邃的眸子,注视着雾山的方向,“告诉你一件,恐怕你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吧。外面的怪物,并不是完全没有组织的盲目活动。我曾经遇到过一只,可以通过特殊的叫声,来呼唤周围的同类。至于它的叫声,究竟可以传递出多远距离,这个答案我还不清楚。不过,只需要找到一只这样的丧尸,然后控制起来,将它牢牢固定在庇护所的出口位置。相信用不了多久,你所在的庇护所,将会宾客盈门,它们也一定会急切地希望,作为主人的你,好好尽到地主之宜!”

    不等对面的白人长官回答,立冬继续说道:“我相信,庇护所里一定储备大量的物资,但绝不可能用之不竭。而你们也一定会有其他的备选计划,能够让组织里的人,在多个庇护所间穿梭。我猜,应该是直升机一类的飞行工具。一个合适的起落场地,必然是至关紧要的,否则转移计划将无法正常实施。而雾山恰好是我最熟悉的地方,位于瀑布后面的庇护所上方,有一处宽敞的崖壁,非常适合停放飞行器具,尤其是直升机。我觉得我该去那里碰碰运气,谁让我现在很无聊呢,爬山是很有趣的运动项目。”

    “卑鄙,无耻!你到底想怎样?”白人长官脸色惨白,立冬每说一句话,都如利刃般,深深刺入他的心脏。呼吸急促地白人长官,此时已经彻底没有之前的傲慢,唯有四肢透着通体的冰寒。

    “老兄,你TM也太阴险了!你比狐狸还要狡猾,我真是甘拜下风!多亏没和你真正交手,要不然现在的我,恐怕早就被你算计死了!”听着话筒里,立冬平淡如水的声音,像说家常一样,把这些阴险计划都说出来,坎离算是彻底拜服了。在场的每个人都十分清楚,即便大家都清楚知道,立冬想做什么,但却没有任何办法阻止。这不是阴谋,是赤裸裸地威胁,甚至是致命地心理攻击。除非,白人长官也能像立冬一样,不顾一切,趁立冬还没实施行动之前,抢先一步毁掉庇护所里的所有物资,驾驶直升机逃离,否则他根本无能为力,去阻止一个阴险的疯子。

    白人长官骑虎难下,直升机确实有,燃料也确实充足。但是距离最近的庇护所,就在他和美子翻云覆雨的时候,已经从大屏幕上的地图里消失不见。白人长官清楚地知道,这意味什么。那里已经损毁,无论是什么原因造成,结果就是,他驾驶的直升机,燃料不足以撑到更远的距离。如果没有中转庇护所的存在,直升机将会在半路抛锚,而他只能凭借自身的实力,去面对满是丧尸的世界。

    “我为我的傲慢和无礼,向你道歉,并且希望能为你做些什么,以此来表达我真诚的歉意。”直到此时,白人长官才真正放下,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傲慢和偏见。他清楚地认识到,这个男人,不是一只可以随意摆布的蝼蚁。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的道理,白人长官还是能够理解的。

    “你的态度转变之快,实在让我很意外。不过,你们这群愚蠢的家伙,疯狂地将人类文明彻底摧毁,难道后续计划,准备就这么不充分吗?我不清楚,你到底是因为什么转变的态度。但我可以大胆的猜测,对于我将要实施的报复行为,你无力抵抗,我说的对吗?”立冬并没有当即表态,在他看来,这个邪恶的白人,活着远比死掉更加危险,他并没有放弃自己的计划。

    “我的朋友,你们国家有一句古话,叫三分人为七分天,相信你也听过吧?”一句朋友,似乎更加印证,白人长官求和的急切心情,“{地球重启预案}虽然早有雏形,但现在的庇护所,最初设计并不是为应对这次灾变。至于原来的用途,现在也没有讨论的意义,你只需要知道,{地球重启预案}并不是一蹴而就的,它是在病毒急速大范围扩散,疫苗无力回天的情况下,被迫实施。也就是说,这并不是我们最初想要去做的事情,实在是因为大环境急剧恶化,不得不做的一个无奈之举。”

    “你们确实挺无奈地嘛,对其他肤色人种的迫害,也是无奈之下的无奈之举,对吧?朋友?”立冬语气中的讥讽,让白人长官脸上彷佛火烧一般。

    “好吧,我不得不承认,{地球重启预案}对其他种族来说,有失公允。不过,希望你能理解,我的朋友,这一切原本不会发生。如果不是日本军国主义的野心作祟,世界不会变成今天这样。”被立冬戳破刻意隐藏的事实,白人长官开始想办法推卸责任。

    “行了,收起你那套虚伪的真诚吧,如果不是你们为了获取更大的经济利益,依仗手上有抗病毒疫苗,进而放纵病毒不断扩散,事态怎么会失控?这场灾难里真正的罪人,就是你们这群愚蠢的白人,总认为高人一等,不把其他肤色人种的生命当回事!还有,你说过军情六处,早在日本人搞鬼前,就已经截获到相关情报,他们会隐瞒不报?而得知情报的你们,为什么没有出手干预?如果不是因为你们白人,过分的盲目自信,认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把持着抗病毒疫苗,待价而沽,坐等收割全世界的韭菜,会发生恐怖地灾变吗?”

    被立冬抢白的无力反口,白人长官虽然心中恨极他,却迫于对方阴险狡诈的计谋威胁之下,不得不忍气吞声。尽管立冬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据理力争,并且点在问题的关键位置,但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傲慢,还是让白人长官难以接受这样的指责。

    “我的朋友,现在继续纠结到底是谁犯错,还有什么意义吗?事情已经发展到今天,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一切向前看,生活总是要继续的,不是吗?”白人长官试图将话题中心,扯到其他方面去,“至少现在,你还活着,你还有机会为人类做出最后的贡献!我的朋友,这难道不值得你为之努力吗?”

    “呵呵?为了你们白人的一己私欲,让我献出生命?真是好算计!”白人长官的无耻嘴脸,让立冬怒极反笑,“不过我还有一些没搞清楚的问题,不知道你是否了解呢?”

    “什么问题?如果是关于基因库的具体存放位置,恕我不能告诉你,这是极为重要的事情。而我也没有打算让你做基因库守卫的计划,只是希望能够凭借你超强的生存能力,为我们做应急的联络官。相应的,我们会给予丰厚的报酬,来感谢你无私的骑士精神。”白人长官依旧没有放弃,游说立冬帮助他的想法。对于一个拥有过硬生存实力的男人,不能为己所用,实在太暴殄天物。

    “那个我并不关心,对于这个病毒,我也不是全然不了解。按照早先各国的防疫情况,以及发病患者的症状来看,这个病毒并没有现在这样的破坏力和传播方式。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才导致这一切灾难的袭来?难道你们在病毒传播初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吗?”立冬非常急切地想要弄清楚,外面的世界,究竟是因为什么变成这样!这对于他来说,一直是个心结。

    “难道是你们研发的疫苗出了问题?或者是张术业嘴里说的,日本人重新改造后的病毒,引发一系列的基因突变?”结合从张术业那里得知的情报,以及白人长官说出的新情报,坎离似乎猜到些端倪。

    “bingo,真没想到,你还不算太笨。虽然并不完全正确,不过你说的情况,基本上已经接近事实真相。”白人长官不无讥讽地,夸赞一句,“最初,这个古老的病毒被日本人搞到手,他们的计划是想要针对你们国家,进行生化讹诈!只不过,在被艾国用强硬手段索取毒株后,事态开始变得诡异起来。任谁也没想到,日本人居然有能力在病毒上动手脚。以至于,他们改造过的病毒,竟然可以让非亚裔族群,更大程度的被感染。面对如此危险的生化危机,盟国内部开始新一轮的疫苗研发,只是病毒的来势过于凶猛和迅速,在疫苗尚未完成临床实验前,事态已经濒临失控的边缘。迫于生化袭击的压力,盟国内部统一意见,将没有通过三期实验的疫苗,直接注射在人体身上,用最冒险的方式,和迅猛传播的病毒,进行时间上的争夺战。初期实验效果,非常显著,远远超出所有科研人员的预期之外。可惜一切都是虚妄假象,当潜伏体内的病毒,通过注射疫苗的方式,得到尚未取得成功的疫苗激活后。病毒开始全新的基因突变,在变异成绝世病毒的路上,越走越远。而我们的科研人员只能望洋兴叹,束手无策。”

    “如你所说,这也只能解释病毒,在你们欧美大陆上,爆发的真实原因。而亚洲大陆对于病毒防疫的工作,是卓有成效的,又怎么会被这个奇怪的东西,搞到崩溃?如果仅凭病毒原始的传播方式,恐怕还未将亚洲大陆侵蚀,就已经被完全封锁在境外,根本没有机会传播进来。这场绝世灾变之中,你们的盟国到底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白人长官总是避重就轻的说话,让立冬很反感。可急于知道真相的他,也只能强压怒火,慢慢引导对方,说出他想要寻找的答案。

    “所以,我说你是个狡猾的家伙!其实答案也并不难猜,在全球化贸易的今天,你们国家境内,还有多少地方,真正处于进口食品覆盖的范围之外呢?其实,这里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拥核国的威胁,远比生化威胁更加让人担忧。当事态变得完全不可控时,随便任何一个国家,投掷出来的核武器,不仅可以消灭掉病毒的宿主,同时也会在很大程度上,耗损地球的生命。既然我们希望人类文明,在未来某一天,依然可以在这颗蓝色的大水球上闪耀光芒。那合适的生存环境,就是至关重要的先决条件!如果某些国家的过激行为,导致地球生态环境在短期内,急剧恶化,那我们的{地球重启预案}还有实施的必要吗?所以,当事态无法控制的第一时间,我们已经将原始病毒和日本改造后的病毒,以及两种研发出来具有针对性的疫苗,同时嵌入一切可食用的食品中。也就是说,现在你和我,包括所有幸存人类在内,我们体内都潜伏着两种可怕的病毒。而最戏剧性的部分就是,当体内缺少任何一种病毒或疫苗时,四者之间的平衡将被打破,感染者也将在第一时间内,变成你看到的怪物,不过我们更愿意称它们为【丧尸】。当它们和谐共生的情况下,只有人类失去生命体征后,才会引发变异。所以,千万不要轻易地自杀,或者被人干掉,只要没有被破坏掉脑干的情况下,我们所有人,都会死而复生,成为丧尸!”

    听筒后面的两个男人,额头上同时挂满大滴的汗珠,在得知自己体内潜伏着病毒后,两人心头都像被沉重的巨石压着,似乎连呼吸都变得无法通畅。

    突然,坎离回想起,不久前发生过的一幕!

    被他干掉的疤脸儿,曾经就在他面前,表演过一次死而复生的戏码。只是这出戏,实在太过诡异、惊悚。直到此刻,坎离才感到后脊梁一阵阵发寒……

二十三 各安天命

    “好了,我的朋友。你想知道的,我都已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现在你是否能够帮我一个小忙呢?”白人长官再次提出,想要立冬帮忙的想法。

    “抱歉,我不能替你这个危险的家伙,做任何事情。我不想让自己死得不明不白,更不想变成被别人捏在手上的工具。”立冬直截了当,拒绝对方的请求。

    “别这么着急,我的朋友,你还没听到,我会给你的报酬。现在就拒绝,是不是有点为时过早呢?”白人长官似乎成竹在胸,他相信自己开出的条件,足够让对方心动,“对了,我们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我叫威廉,W,克里夫,叫我威廉长官就好。”

    “我叫立冬,我不知道自己姓什么,这是道观的道长取得名字。”虽然反感英国佬伪善的语气,立冬还是说出他的名字。

    “另一个朋友呢?我们该怎么称呼你?或许你也可以在这件事上,给我们提供些帮助。我听你说,第六监狱里有很多武器弹药,这些物资在当前的环境下,绝对是非常重要的东西。”从语气上,能够听得出,威廉长官对待坎离,并没有像对待立冬一样礼貌客气。言语上,始终带着一种贵族惯有的傲慢。

    “威廉长官,我叫坎离,虽然你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很久,但你未必能够理解我名字的含义,所以我也不想浪费时间去解释什么。你只需要知道,对于眼下的局势,我是非常愿意和你达成合作意向的。只要你能说服立冬老哥,让他来帮我逃脱牢笼,我愿意为你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以此来回报你的帮助,你看怎么样?”对于英国人轻视自己的态度,其实坎离早就感受到。像他这样经历过社会磨练的老油条,对于如何分辨谁对自己友善,还是非常有经验的。可形势比人强,现在的他,被困在第六监狱里。即便目前还能安稳度日,可当食物开始短缺后。牢里的犯人们,可没有一个是可以善于的。也正因为这样,坎离宁愿面对外面凶险的生存环境,也不希望在这锅温水里,慢慢的被煮熟。

    英国人威廉,话里话外的感觉,都像在挑拨立冬和坎离间的关系。他似乎非常不希望两人能够成为朋友,毕竟,面对一个疯子立冬,他已经非常头大。可现在坎离提出希望立冬能够先去帮助他,从第六监狱里逃出来,这并不是威廉希望看到的情况。如果在后面的合作过程中,立冬真的帮助坎离成功脱困,而原因就是因为自己提出的报酬打动他。结果两人在一起商议后,并没有帮助自己完成任务,反调转枪口,一起来对付他。那就真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糗到家了。

    想到这里,威廉抿嘴笑笑:“坎离老弟,我认为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让立冬老兄帮我把问题解决掉,然后就可以带着我承诺给他的报酬,去帮你脱困。这样他的成功率会更高一些,你觉得呢?”

    “说了半天,你到底能给他什么好处?能别再绕弯子吗?”坎离已经听出威廉话里,并没有多少真诚,甚至想要空手套白狼也说不定。面对现在的局势,坎离急切想要从第六监狱逃出去。身旁有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火药桶,远离它是最好,也是最明智的选择。

    “不管什么好处,我都是要拒绝的!”立冬直接把天给聊死。

    “如果,我告诉你,你手上的卫星电话,是一个能够让你随意进出,任何一处庇护所的通行证,你会不会感兴趣?”脸上挂起如狼外婆一样的微笑,威廉在引诱猎物上钩,“每一部卫星电话,内部主板芯片上,都内嵌一枚身份识别装置。只要能够正确使用卫星电话,我们组织在全世界范围内设置的庇护所,都将对你敞开大门。想想看,我的朋友,里面有保质期长达五十年,甚至百年之久的罐装食物,还有依靠太阳能发电运作的地下水采集设备。你将不需要再为生计发愁,燃料和交通工具,一应俱全,不仅仅只有直升飞机哟~另外,武器和弹药,数量多得可以让你在有生之年,都不有空仓的担忧。这一切,本来是为应对其他天灾或是人祸的出现,盟国内部为所有间谍首脑提供的隐蔽保护所。里面保证生存的物资,都是准备最少百年左右的标准,难道这样的宝藏,还不够让你心动吗?”

    上面说的情况,的确真实存在。只不过,威廉这个卑鄙的家伙,并没有将全部实情说出来。他没有告诉立冬,虽然卫星电话可以通过密码解锁。但是内置的虹膜扫描装置,能够在第一时间分辨出持有电话的人,在生物学上的身份信息,是否和卫星电话原有主人相匹配。而一旦系统发现,卫星电话的持有者,并不是原始绑定,生物信息认证过的主人。当持有电话的人,接近任何一处庇护所时,都会在第一时间内,触发庇护所内的自我防卫系统。凡是轻易踏足进去的陌生人,将面临最强烈地火力攻击。如果庇护所内还有幸存者,自我防卫系统会警告幸存者,让其选择是否击杀入侵者。反之,如果庇护所里,已经空无一人,在自我防卫系统经过三轮洗礼后,庇护所会在半小时内,启动自毁装置。届时,整座庇护所将会从粮食储藏和弹药库开始,全部变成一片废墟,什么物资都不会留下。

    这么绝户的做法,实在是自私自利的白人,最擅长不过的举动。而威廉,说是想要立冬帮忙。其实,他是希望立冬接近那处已经从地图上消失掉的庇护所。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威廉现在还不清楚。只是,如果不这么做,让立冬这样一个危险的疯子,随时都可能闯进自己的安全范围内,给他找麻烦。甚至如立冬所说,给庇护所带来一大批“客人”,那才是悲剧的开始。

    环顾四周,目测地下室面积不超过50平米。墙壁周围整齐码放一堆箱子,看商标应该是罐装食物。其中几个箱子被人用非常野蛮的手法,拆得七零八落,里面食物散落一地。靠近漆黑的电梯口,附近一面墙壁上,镶嵌有各种不同款式的挂钩,似乎墙上曾经挂满各种枪械。李昭从电梯口探头望上去,强光手电驱散电梯井里的黑暗,依稀可以看到,电梯轿厢停靠在头顶。

    李昭没有浪费时间,寻找乘坐电梯上去的方法,他不确定上面是否还有危险。眼下最关键的问题,是要填饱肚子再说。检查一下罐装食物的保质期,竟然可以存放将近五十年之久,真是让人惊叹不已。这处避难所的主人,好像早就知道外面会发生的一切,提前准备这么多的食物。随手拆开两罐,李昭和黑风,一人一狗似乎都饿坏了,毫不顾忌吃相,一会工夫就把两罐豆子全吃光。味道并不怎么理想,不过为了填饱肚子,李昭顾不上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口腹之欲。吃饱喝足,李昭将卷帘门重新拉下来,随后抱着黑风一起,躺在铺着纸壳箱的地面上,陷入梦乡之中。

    雨夜彷佛没有尽头,牵着江漫的手,拼命狂奔的孙康,感觉自己快要被暴雨吞噬。周遭的一切,除了黑暗便是披头盖脸的大雨,体温也在缓缓下降。由于寒冷,手脚已经开始僵硬,变得不太听使唤。下意识扭过头,看一眼身旁的江漫,她脸色惨白如纸。如果不是孙康一直牵着,假设现在他松手,江漫立时就会栽倒在雨地里,再也爬不起来。

    “还能跑得动吗?”倾盆如注的大雨中,看不清孙康表情,他的声音听起来,带着异样的森冷。

    “跑…跑…跑不…动了……歇…歇…歇会…吧…”江漫声音细若蚊鸣,如果不是两人紧紧靠在一起,呢喃的细语就会被大雨淹没。

    身后沈秋燕的惨叫,不绝于耳。老许不敢回头,他怕吓得再也抬不起腿。暴雨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眼前世界变得一片模糊,老许不辨东西的向前没命奔跑。他并不知道,就在刚刚转过的路口,旁边林地里,一株大树下面,两个人正用衣服盖着头,蜷缩在大树下。

    本就不怎么牢固的团体,没有谁会愿意为别人,献出自己宝贵的生命,大无畏地精神,只存在于理想中。

    不知睡了多久,李昭从黑暗的避难所中醒来。头顶的照明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已经熄灭,避难所里一片死寂。偶尔会有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从漆黑幽长的车道中轻轻响起,由于车道太长,传递过来的声音,显得有些飘忽不定,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向这边靠近。黑风早在李昭醒来之前,就已趴在卷帘门旁边,李昭将强光手电筒的亮度调至最低,这样不至于伤了黑风的眼睛。当手电光线落在黑风身上时,它转过头看着李昭,轻轻吠叫两下,似在警示李昭,外面有东西正在接近他们。

    李昭晃晃有些昏沉的头,昨夜并没休息好,避难所里的取暖设备,不知在什么时候停止工作,而他本就不太舒服的身体,在寒冷中变得愈发地疲乏。挣扎走到卷帘门旁,将耳朵贴在上面,终于可以听到外面的声响。听声音像是有人在走路,但是行走的方式很别扭,如同患有小儿麻痹后遗症一样,脚步散乱又拖沓,完全不像正常人类的行走方式。

    ‘丧尸!?它们是怎么追过来的?’

    李昭脑子嗡的一下,从昏沉中清醒过来,赶忙从腰间摘下甩棍,哗啦一声甩开,做好攻击准备。大脑飞速旋转,‘此地绝对不能继续久待,现在听到的脚步声,好像只来了一个,但是谁也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大队的丧尸跟来。必须尽快收拾好所需物资,趁没被困在这里之前,逃出去!’

    念及至此,李昭赶忙将背包打开,将所有他需要的东西,一股脑全塞进去。时间就是生命,这个时候,不能有一丁点的马虎和大意!

    “塞班,我们还是离这地方远点吧,那辆大汽车冲进去以后,监狱里现在恐怕不会再有活着的狱警了。”拍拍边牧的头,小女孩缓缓向后退去。大概百米之外的山脚下,左侧固定的螺丝已经脱落,右侧也缺失一个固定螺丝的第六监狱标志牌,随微风吹过,慢悠悠地左右摆动。密密麻麻的尸群,将整个第六监狱,监仓外的活动场地,挤得水泄不通,完全看不到监狱里的状况。

    仰躺在沙发里的立冬,心里十分纠结,左手不时摩挲卫星电话,回忆着英国人威廉对他说的话。其实没有对方允诺的报酬,不依靠庇护所里的水源和食物,立冬凭借多年的狩猎经验,生存下去没有问题,差别只在于日子过得会清苦些。但是,当这样巨额的财富摆在面前时,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到不为所动。甚至,即便是立冬也不例外。不停盘算英国人交代的任务细节,立冬希望能够从中找出蛛丝马迹,最好是足够威胁生命的危险存在。这样,哪怕是再好喝的美酒,如果豪饮有致命的危险,也能让人克制住贪杯的念头。

    时间临近傍晚,现在动身出发,夜里的危险要比白天大几倍,绝不能贸然行动。想到这里,立冬抓起衣服穿在身上,他要去楼下再检查一遍,昨天夜里布置好的机关陷阱,确保今夜还能睡一个安稳觉。

    此刻最难受的人,莫过于困在第六监狱里的坎离。吩咐一声,让犯人们把牢房里的尸体清理干净,就把自己锁在狱长办公室里。狭小的窗户外面,被坚固的铁网牢牢护住。原本的作用,是为防止犯人逃跑做得防范措施,此时反而成了保护牢里犯人们最好的屏障。数量众多的丧尸,拥挤在牢房外,双手举在半空胡乱挥舞,不断敲击牢房的窗子,甚至有几扇玻璃已经被砸碎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8727/ 第一时间欣赏谨默法则最新章节! 作者:坎廿八所写的《谨默法则》为转载作品,谨默法则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谨默法则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谨默法则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谨默法则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谨默法则介绍:
1969年7月24日,阿波罗11号成功从月球返航,完成人类第一次迈向太空的伟大壮举。同时也给世人留下,许多悬而未决的疑问!生活在地球的人类,不清楚他们(美国宇航员)从月球上,找到些什么东西?更不知道,他们从遥远的太空中,给人类世界带回的,到底是未来,还是毁灭?
2019年11月开始,神秘病毒在全球范围爆发,【USVS2019号病毒】在人类试图通过疟疾特效药,以及注射消毒液等一系列,怪异疗法下,最终在人类体内发生变异。绝大多数地球人,都变成了嗜血的怪物,生食一切直立行走的生物。地球上所有人类文明,所覆盖的范围内,仅有极少数幸存者,在末日灾变中幸免于难……
或许有人想说,他们是幸运的!不过相信经历过这场浩劫的人,没有谁会认为自己是幸运儿!
挣扎在末世之中,每个人都必须竭尽所能,小心谨慎、沉默寡言……谨默法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谨默法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谨默法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