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狱中惊变
昨天的暴雨,整整下了一夜,挤在路边车厢里的小女孩,和边牧几乎整宿没有合眼。
距离第六监狱,直线路程不超过一公里的距离,是为监狱工作人员提供的家属住宅小区。四面环绕着两米多高的围墙,墙头上牵拉着和监狱一样的锯齿防护网。先前在山坡上,借助高出小区的地势,小女孩观察过家属区。里面东西各有三栋楼,成南北方向排列,和八卦中的坤卦形状相同。家属区只有一个正门出口,在门卫岗亭顶上,挂着一块老旧匾额,上写【六监家属院】。
“塞班~”小女孩轻唤一声,左手扶在边牧头上,示意它安静。右手紧握工兵铲,蹲在小区入口的门卫岗亭后面,透过玻璃窗,观察小区里的情况。
小区里不时有晃动的丧尸影子,喉间发出低沉的吼声。从小区入口直至深处,数量并不是太多。
“其他的丧尸,可能被撞进监狱院里,那辆大车上面活着的人给引走了吧?”小女孩轻声对边牧呢喃,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
汪~
边牧鼻尖轻拱小女孩的腿,目光投在远处的楼房上。微弱的叫声,似乎在提醒小女孩,注意观察它注视的方向。
顺边牧的视线望去,小女孩从那栋位于小区东南角的楼房一层,开始慢慢向上搜寻。当她看到这栋楼靠近东侧的四层时,视线停在窗子上面。
透过窗子,能够看到,四层的客厅阳台里,正有一个年纪很小的小丫头,用力地挥舞双手,不停蹦跳叫喊。许是由于年龄太小,还没办法触碰到高处的开关把手,关得十分严密的窗子,将呼救的声音,全部锁在房间里。也正因为这样,楼下丧尸群,才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可怜的存在。若不然,恐怕现在小女孩只能看到,一只小丧尸在阳台里,胡乱抓挠窗子了…
“我们两个能救她吗?院子里这么多怪物,凭我们也不够看啊?”院子里的丧尸,数量虽然不多,可任谁被那种嗜血的眼神盯住,都很难不会害怕,更何况,还是一个年纪不过十几岁的小女孩。
可能是看到楼上的小丫头,神情和它先前的小主人,有几分相似。此时,边牧有些躁动不安,如果不是小女孩在身边,恐怕早已飞奔着冲上楼去了。
小女孩能够理解,边牧眼神中的企盼。但眼下的形势,实在容不得她有半点马虎。如果一个处理不当,结局很可能是,没救下小可怜,自己却因为冒失的举动,跟着赔上性命。
她不时用手摩挲边牧的头,希望能够安抚住它,别轻举妄动。与此同时,小女孩的大脑一刻也没闲下来,不停地思考,该怎样才能躲过,一直在不远处晃荡的丧尸,并且安全绕到大楼后的单元门附近。
距离小女孩逃出小区,已经过去一周左右时间。电动车也因为没电,被她丢弃在路边。一人一狗,躲开被连环撞车事故,堵得水泄不通的高速公路。在大山里风餐露宿,辛苦走了两天时间。幸亏山上比较安全,路上没有遇到太多危险,偶尔遭遇到零星的丧尸,也没能逃过边牧敏锐的嗅觉。在塞班及时提醒下,小女孩不知绕了多少弯路,才来到这里。此时她的背包里,基本已经弹尽粮绝,水和食物最多只够今天晚上打打牙祭,根本不能填饱肚子。假如明天,还不能找到食物和淡水,即便没有丧尸的威胁,小女孩可能也活不了多久。
看着趴在身旁的塞班,小女孩陷入沉思。
自打逃出小区后,边牧便再也没吃过一口,小女孩背包里的食物。水的问题,还能理解,只要有水源,边牧的身体,就不会出现缺水的问题。但是,边牧这几天到底都在吃什么,一直是小女孩心里解不开的谜团。另外,边牧口臭的问题,最近似乎越来越严重。甚至在夜里抱它一起睡觉,有时还会被它身上的味道臭醒。小女孩确信,昨天深夜的某个时刻,边牧一定偷偷跑出去过。因为抱着它实在太臭,所以,昨天上午才在溪边给它洗过澡。可今天早上却发现边牧身上,又变得脏乱不堪,甚至还有一丝腐臭的气息,和四处游荡的丧尸,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完全一样。
突然,第六监狱里有人大声哭嚎,听起来十分凄厉,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与此同时,小区院里,原本还在漫无目的四处闲逛的丧尸,齐齐停住脚步,将一双双空洞而又嗜血的眼睛,投向惨叫声传来的方向。小区围墙修建的太高,丧尸们的视线,完全被高大的石墙挡住。由于看不到猎物,丧尸们仰起头,鼻尖不住耸动,似乎想要通过嗅觉,来确认猎物所在的具体方位。
看到丧尸群的举动,小女孩心中暗道,‘事情要糟糕!’家属区和第六监狱之间,相隔将近一公里的距离,监狱里的惨嚎声,即便是在如此寂静地环境里,人类的听觉也很难捕捉到。家属区里面尸群的举动,间接提醒蹲在门口的小女孩,这附近一定还有其他活着的人,否则尸群是不会出现异常行为的。
可能因为一直守在身边的塞班身上,和丧尸有着相同的气味。再加上几天来一直风餐露宿,小女孩身上也开始散发出难闻的气味。以至于,家属区院里距离小女孩,并不太远的丧尸,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两个小家伙的存在。
直到丧尸敏锐的听觉,捕捉到将近一公里外,弱不可闻的惨嚎声后。距离小区入口最近的丧尸,扬在半空中的鼻子,抽动地速度明显加快许多。不过几秒钟时间,已经将那双布满黑色血丝,没有瞳孔的惨白眼珠,缓缓锁定在,藏身于岗亭后的小女孩脸上。
啪!
孙康右手重重拍在脖子后面,随后就看到手上残留的蚊子尸体,周围是一片浓稠地血液,血腥气中夹杂一丝腐臭的味道,非常刺鼻难闻。
“这都TM秋天了,怎么还有蚊子?cao!”气急败坏地孙康,右手用力在湿滑的树干上刮蹭,直到再也看不到一点血迹为止。
“别管这些了,昨天夜里和大家走散,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我们要不要回去看看?”江漫似乎忘记孙康对她造成的伤害,挽住他的胳膊,两人一起在林地里蹒跚前行。
脚下猛地一滑,孙康差点摔倒,多亏江漫一直没有松手。俩人踉跄着向前跑两步,随后一起靠着树干,不停喘息。
“看个屁!那个死胖子周飞,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有那个姓张的狗东西,竟然藏着一个秘密的避难所,估计这孙子现在已经开车跑远了。”许是昨夜被暴雨一直淋着,孙康体温有点偏高,好像发烧了一样,用力晃晃头,尽可能让自己保持清醒,“至于另外两个笨蛋……老许是老油条,搞不好,他现在已经跑到我们前面去。说不准,昨天夜里,那个丑女人已经被老许推进怪物堆里,替他挡住被继续追杀的困境!要不然,怎么解释,昨天夜里我们蹲在树下那么久,结果到现在却安然无恙的还活着?”
“……他看起来不太像那种人!之前不还为救自己的同事,冒险冲到高速公路上去嘛?”注意到孙康脸色,泛起异样潮红,江漫眼神满是担忧,右手背搭在孙康额头上,“你的头好烫,是不是昨天夜里淋雨太严重,发烧了?”
“没大事,顶多就是着凉感冒而已!至于老许会不会这么做,等我们回到商务车附近,看到那里的情况,就一切都清楚了。你要相信我的判断,像昨天晚上那种情况,如果不扔下几个人,给那群怪物当祭品,我们不可能逃得出来!”强撑树干,孙康从地面上站起来,扭头看一眼两人来时的方向,此刻已恢复往日的宁静。枝头上不知名的小鸟,叽叽喳喳的欢叫,不时还会扑索索地四下乱飞。周遭一切都显得那么生机盎然,给人一种难以摆脱的错觉,彷佛这两天发生过的事情,都是在做梦。
大脑意识,开始愈发混沌不堪。孙康眼中的世界,正在褪去原有的色彩。
“塞班,快跑!”
轻声对身旁的边牧喊一句,小女孩使出全身力气,转身就逃!
很显然,家属区里的丧尸,已经通过敏锐的嗅觉,分辨出小女孩并不是同类。如果不赶快逃跑,小命就会交代在这里!
小女孩根本不担心边牧的反应和速度,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存在,恐怕在这样恶劣的生存环境里,边牧完全可以生活的更加自由自在。已经冲过马路的边牧,站在路边焦急望向小女孩身后,随时准备冲过去,帮她挡住后面的危险。
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小女孩将身体里仅存地力量全部用上。诡异的情况出现了,此处的丧尸跑动速度并不慢。甩开非常别扭地双腿,竟然能紧追在小女孩身后,十几米远的距离不舍!
‘搞什么鬼?这群家伙不是一直都慢吞吞的吗?’丢弃电动车后,除了昨天夜里躲在废弃汽车里避雨外,小女孩一直都在不断走山路。她现在完全是强撑一口气拼命奔跑。一旦停下来,她将再也没有力气从地上爬起来,而身后紧追不舍的丧尸,彷佛索命的无常,根本不想给小女孩任何喘息机会!
“made!谁再多嘴多舌,老子现在就毙了他!”昨夜显然没有睡好,坎离眼圈有些发黑。注视着周围一群凶神恶煞地犯人,他握冲锋枪的手心里,沁满细密的汗珠。
“坎爷,咱们有必要这么做吗?监狱里不缺粮食也不缺水,安安稳稳等政府来救我们,何必非要逼大伙出去送死?”一个头皮油光锃亮的粗矮汉子,对于坎离的决定,表达自己的不满。
哒哒哒~
一串枪响过后,粗矮汉子的尸体,直挺挺躺在布满血迹的地面上。
“谁还有意见?你们以为老子不想活命?你们以为老子吃饱撑的?”布满红血丝的双眼,狰狞而又嗜血地环视,噤若寒蝉地众多犯人们,“你们谁能给我解释,这孙子怎么会死而复生?就算你们都没文化,读得书不多,可电影电视剧总看过吧?”冲锋枪枪口抵在粗矮汉子尸体额头上,坎离不敢有一丝马虎大意。如果为了让众人相信自己,放任地上的尸体死而复生,恐怕整座监狱的混蛋们,没有一个还能继续活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昨天,大多数犯人并没有参与拷打“张术业”,在坎离授意下,用现有的材料加固着牢房。因此,很多人并没有看到,被坎离杀掉的疤脸,死而复生的诡异场景。犯人们也搞不清楚,为什么现在坎离会如此大动肝火。
这几分钟的时间,彷佛一个世纪一样漫长。
突然,地面上已经被冲锋枪,打成蜂窝一样的尸体,打起摆子,浑身如同触电一样,四肢不停地胡乱抽动。
周遭的犯人们,俱是一脸惊恐神情,双眼死死盯住地面上的尸体。
没过多久,尸体终于停止摆动,再次回归平静。
可正当,犯人们长长舒一口气,想要继续和坎离讨价还价时。
地面上布满血洞的尸体,缓缓睁开双眼,喉结上下耸动间,发出低沉而又恐怖地吼声。
哒哒哒~
又一串枪响,尸体光秃秃的额头,瞬间被掀飞出去,只留下一地浓稠无比的黑色液体,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与此同时,牢房深处,突然响起一阵惨厉无比、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二十五 逃脱牢笼
“cao,怎么把它忘了!”听到监狱深处的惨嚎,坎离瞬间反应过来,那是临时停放尸体的地方!威廉长官在电话里说过,地球上几乎所有人类体内,都带有两种病毒和两种疫苗。当人类生命体征消失后,并不会彻底死亡,反而会变成和外面一样的怪物。张术业是被坎离用匕首刺穿心脏而死,直到这时,坎离才想起来,竟然忘记给张术业的脑袋来上一刀,‘这下麻烦大了!’
监狱深处涌出十几个“人”,浑身血迹斑驳,肢体已是残缺不全。迈开踉跄的脚步,朝犯人们冲过来。这座监狱关押着近千名重刑犯,坎离实际能够控制得人数,不过百人上下。别的监区还有其他牢头,在维持他们的统治权威。并不是所有人都清楚,在坎离这个监区里发生的事情。也正因如此,其他监区犯人在遭遇到丧尸时,很多人都是一脸茫然地围观注视。胆子稍大一些的,还会冲上去挥拳攻击怪物。结果可想而知,丧尸并没有因为被几记重拳轰中,便倒地不起,反牢牢抓住冲过来的犯人,将他们拖倒在地,随后一拥而上。不过几分钟时间,地上的犯人就被撕扯成碎块。
“这里已经呆不下去了,想活命的抄家伙,跟我一起冲出去!”当机立断,冲身边被吓傻的犯人们,坎离大声吼道。
这一声怒吼,似乎让所有恐惧不已的犯人,一瞬间找到主心骨,纷纷行动起来。见到一众犯人,手持各式武器,坎离挑出几个体型壮硕的犯人,“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把防暴盾顶起来!听我口令,拉开大门后,把身体躲在盾牌后面,给老子用力往外冲!剩下的人,冲出去以后,无论看见什么东西,都给老子往死里打!”
没时间管这群倒霉蛋,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站在台阶上不住往监狱深处望去的坎离,额头上已满是汗水。惨叫和硬物敲击人体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监狱深处弥漫着浓重地血腥气息,所有犯人,此刻彷佛置身于阿弥地狱一般。
“干你娘的!开门!”最后回头看一眼,监狱深处的犯人们,已经开始向外溃逃,朝坎离所在的位置冲过来。此时,若不赶快行动,真等到那群混蛋,冲散这里的阵型,再想冲出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厚重地监仓大门,被人从左右两侧用力拉开,耀眼的阳光,撒在犯人们脸上,晃得大家睁不开双眼。
围拢在监仓外的丧尸群,在大门拉开的瞬间,出现短暂地安静。丧尸们似乎没想到躲在房子里的人,竟然有勇气冲出来,直面它们!短暂的停顿过后,尸群里爆发出令人心悸地嘶吼,所有丧尸都变得狂躁至极,瞬间甩开双腿,朝大门口的犯人们涌过来!
一个冲在最前面的犯人,仗自己身体强健,左右手各持一面盾牌,可他万没想到这群怪物力气如此之大。和尸群撞到一起时,左手上的盾牌竟没能撑过一分钟,便被丧尸们不停抓挠地手掌,拍落到地上。他吓得赶忙双手一起用力地握住盾牌,身体拼命缩成一团。心中暗恨,为什么自己的身材这么魁梧,小小的盾牌根本没办法完全将他护在里面。幸亏身旁犯人见机得快,赶紧将盾牌掉落后出现的空缺堵上,才不至于被尸群冲破防御圈。防暴盾被敲得咚咚直响,坎离站在犯人中间,扯开嗓子喊,却敌不过尸群的吼声。
其实,即便坎离的喊叫,能够被其他人听清,在这种生死攸关地情况下,又有几人会真的听他指挥?
常言道,怕什么,来什么!
监狱里的犯人,看见监仓大门已经打开。所有不是坎离负责监区的犯人,犹如蝗虫过境一样,没头没脑地从监狱里面冲出来。如此毫无章法的乱闯,顷刻间,便将坎离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队伍彻底冲散。坎离身边已经看不到他负责的监区里,那些面容熟悉的犯人。原本竖在犯人们和尸群间的防暴盾牌,也在队型被冲散后,全部消失不见!
‘made,爹死娘嫁人,老子也算对得起你们了!’想到这,坎离抓起一面掉在地上的防暴盾,举在面前,手里的微型冲锋枪,开始无差别点射。子弹覆盖所有挡住去路的物体,无论是人还是丧尸。
别看在电话里说的好听,给立冬许下很多承诺。那天夜里越狱,还没等逃出去,就被变异的狱警们追得无处可跑,坎离不得不带手下人,再次躲回监仓里。他跟立冬说的第六监狱武器库,坎离自己到现在都没弄清楚,具体在什么位置,更别提里面武器弹药的储备情况。坎离只想用这种办法,诱骗立冬来给他帮忙。他的计划和让立冬来送死,没什么两样。
监仓外的空地上,犯人们和尸群开始混战,没有任何组织和章法,全凭犯人自己的想法在蛮干。
眼见近在咫尺的监狱大门,坎离握枪的右手微微颤抖。脑海中想象,自己在清澈的湖水中畅游,在绿草如茵的平原上纵情奔跑。那种久违的自由畅快,像是兴奋剂,让坎离的心脏不住狂跳。
正当坎离强制压住内心激动,不时瞥向监狱外的双眼视线里,突然闪过一个身形瘦小的孩子,身后还有条毛色黑白相间的狗,在监狱大门外一晃而过。
坎离正自诧异时,一只满是污渍的黑手,从左侧猛向他抓来。坎离奋力将盾牌朝黑手撞去,黑手传来的巨大冲力,差点将他掀翻倒地。借这股冲力,顺势撒开盾牌,斜刺里冲向监狱外山坡上的林地。坎离头也不回,只是拼命向山上猛跑,即便他的心脏都快冲破胸膛跳出来,还是没有停下脚步的想法。
也不知跑了多久,小女孩身体终于承受不住负荷,双腿一软倒在草地上,昏死过去。边牧焦急地在她身边来回转悠,不时用鼻尖儿拱一下小女孩的身体,可她仍旧全无反应……
从避难所车道走出来的李昭,被烈日晃得头有些发晕。车道里遭遇的丧尸明显很难对付,尤其是它的行动速度,远比遭遇过的任何一只都要迅捷。幸亏只有一只丧尸不知怎么摸到车道里,如果再多一只,李昭今天就要交代在这,‘是什么原因让这群怪物变得这么厉害?以后得多加小心才是!’
将甩棍放进河水,清洗上面的血污。李昭站起身,手搭在额头上,朝河道下游望去,‘如果没记错,早年当刑警时,曾经送犯人到附近的第六监狱中服刑。那座第六监狱和我现在所站的位置,直线距离应该不会超过五公里。’想到这里,李昭决定去第六监狱看看。倘若运气不差,或许还能遇到几个相熟的老同事。
李昭转身离开河道,准备向第六监狱进发时,还在岸边安静喝水的黑风,突然紧张地吠叫。心中顿感不妙的李昭,赶忙又甩开手中的甩棍,朝黑风慢慢靠近。同时眼睛不断搜寻四周,想知道黑风到底发现什么危险。
他已经走到黑风旁边,依然没发现附近有什么异常。李昭伸手揉揉黑风的大脑袋,想安抚它。可黑风并未安静下来,依旧不停朝河心的方向吠叫。
“黑风,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李昭被黑风的异常举动,搞得头大,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安抚它。直至他的视线,顺黑风吠叫方向,望向浑浊的河水,上面正飘荡着大片黑色丝绦。不仔细看,李昭还以为是水草。可当黑色丝绦被水流荡开,下面露出一张惨白如纸的人脸时,李昭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水里哪有什么水草!那是“人”的头发,在顺着水流不停地来回飘荡。
呕~
纵使做过刑警的李昭,看到泡在河水里白惨惨的人脸,也按耐不住,差点吐出来。拼命稳住心神,止住干呕的李昭,目光想要躲闪,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望向水里。李昭很庆幸,多亏黑风发现河水里的异常状况,他才及时将背包里,装河水的瓶子全部扔掉。真不知道,喝了这些死人用过的洗澡水,自己还能不能有命继续活下去……
汗水顺鬓角,一滴滴落在地板上。立冬将今天最后一个俯卧撑做完,双臂一用力,从地板上跳起来。汗水猝不及防下,从他身上被甩飞出去,和地板上的汗渍汇合到一处。通体舒畅地伸个懒腰,满身腱子肉,暴露在日光下。
双脚踩在地板上,留下一串带水足迹,边走边想到底该作何选择,‘丝毫不用怀疑,英国佬求我办的事情,绝没有电话里说的那么轻松,甚至很大程度上是个陷阱!至于英国佬为什么这么做,原因也简单,我在电话里对他的威胁很有效!英国佬希望能够支开我,甚至借助外力杀掉我。’随手从地面上抓一些食物,几乎都是高热量食品,‘既然如此,何不先去看看叫坎离的家伙,他又有什么花样?直到通话结束,这个狡猾的混蛋也没说清楚,他到底是狱警还是犯人。仅凭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他是犯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如果他是犯人,又凭什么知道监狱武器库的具体位置?一个被关在牢里的囚犯,哪有机会知道监狱的详细建筑物分布情况?看来,这个混蛋对我也没安什么好心!’
坐在沙发上,立冬咀嚼着食物,又把卫星电话抓起来,‘这玩意儿,真有英国佬说得那么神奇?该不是这个蠢货骗我吧?’翻过来调过去,立冬看了半天,也没能找到可疑之处。毕竟,对付电子类产品,他可没多少经验。‘还是先去监狱看看再说,只要情况稍有不对,我转身就走,绝不靠近也就是。要是能再多个帮手,或者是垫背送死的人,一起去应对英国佬的陷阱,胜算似乎也能更大一些。’他丝毫不担心,坎离会对他造成威胁,什么样的凶恶歹徒没见过,立冬自认为,自己也不是什么好货。想到帮手,立冬突然想起被他丢在碑谷镇的李昭,‘也不知道这家伙现在怎么样,应该不会死掉吧?’
阿噗~
河岸旁,一人一狗正缓步前行。李昭突然打个喷嚏,揉揉鼻子,‘淦,我该不会真感冒了吧?’
最后检查一遍身上的装备,以及背包里应用物资的准备情况。临行前,立冬来到被封闭住的地下室入口,下面不时传来的低吼,一切依旧如常,没有什么潜在危险。随后,立冬手提猎刀,脚步轻缓地离开别墅。将围墙下面的陷阱拆除,零件全部回收后,立冬攀到墙头,仔细观察这栋别墅的四周。
此刻,别墅区经历昨夜一场暴雨洗涤后,显得更加萧索和寂静。一场秋雨一场寒,茂密的树冠上,不时飘落下几片黄叶。
不远处传来湍急地水流声,似乎由于暴雨,上游涨起洪水。耐心观察一会儿,确认附近没有危险后,立冬一翻身从墙上跳下来。脚一落地的瞬间,急速后退几步,后背紧靠墙壁,尼泊尔猎刀擎在半空,以此,来应对任何可能会出现的危险情况。
扫一眼不远处的石桥,想起水中的惨状,立冬不由皱皱眉头,他不想再从那经过。脑海中分析一下别墅区,位于第六监狱的大致什么方位上,立冬转身朝别墅区的围墙跑去,‘一定要赶在日落前到达那里,今天晚上恐怕要露宿荒山了……’想到这,有些不舍的回头,豪华别墅正渐渐隐退在茂密林地中,立冬暗叹,‘以后怕是再也没机会,享受这么舒适的大床了,有缘再见吧……’
“孙康,你怎么了?看清楚,我是江漫!我是你老婆!你到底怎么了?”
“呃……”
“救命啊……”
二十六 所见略同
眩晕感不断冲击大脑,坎离眼前的世界渐渐变得模糊不清。一路上,不知被多少枝杈划过,一条条渗出鲜血的细长伤口,布满脸颊和胳膊上,隐隐传来疼痛。坎离仍旧没有放慢脚步,内心深处对于自由的渴望,已经战胜被丧尸追逐的恐惧,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自由了!老子终于自由了!’噗通一声,坎离栽倒在一片草丛里,鼻尖嗅着已经有些枯黄的野草,似乎没有闻到秋天的气息,反而让他感受到,如春天般的生机和活力。一翻身,仰躺在草地里,林地里不知名的鸟鸣,在耳中不断萦绕,周遭一切,都让他感到无尽地欣喜。能够自由的奔跑在旷野和林地中,这种久违的畅快,已远超出他的想象之外。
回头望去,来时的方向,只有成片密林,并无脚步声,更没有丧尸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将揣在怀里的卫星电话掏出来,坎离输入密码,随手指的点按,一张高清晰度的卫星地图,跃然于屏幕上。许多红色的小光点,不时闪动一下,距离最近的一处庇护所,也有近百公里的距离。
‘没办法,看来我只能去拜访,英国佬的金丝鸟笼了…’想到那个女人让人骨酥肉麻的呻吟,坎离不由得浑身有些燥热,恐怕这才是他去找英国人麻烦,最重要的理由之一。
将微型冲锋枪插在腰间,坎离突然停下脚步。他在犹豫,要不要再回监狱一趟,搞一些武器弹药,待自己全副武装以后,再去惹是生非?
急速助跑,立冬一纵身跃向别墅区的围墙,身体尚在半空中,右足的前脚掌用力蹬踹墙面,借助助跑时的惯性,身体向上猛地窜去,双手便抓住围墙的边缘位置。立冬没有第一时间翻身上墙,因为墙头有一排锯齿交错的隔离网。立冬攀住墙头的边沿位置,双手不断替换,朝右侧横向移动,距离不远的隔离网,那里有处缺口,不知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当立冬终于蹲在墙头,回望身后不远处一颗参天大树时,不免暗自庆幸,‘如果没有枝繁叶茂的大树遮挡,这处缺口,可能早被别墅区的工作人员发现并且修补好,我的运气还真不赖!’
蹲在围墙上,仔细观察四周,确认附近没有危险后,立冬翻身用双手再次攀住墙头,只不过这次他的身体,已经挂在别墅区外面。身体下落至半空时,立冬双手用力平推墙壁,利用一瞬间的横向推力,抵消掉身体垂直下落的重力。双脚刚一沾地,身体便蜷缩成团,借势向后滚翻,彻底消除身体下坠时,重力对于双腿的压迫。避免出现任何意外情况,现在是立冬最重视的问题。没有一个良好的身体状况,谁都没办法,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突发状况。
将胸前的背包,重新背在身后,立冬脚步轻盈地向印象中,第六监狱所在的大致方向进发。背包侧面,悬挂着已经关机的卫星电话,随行进的脚步,不时轻轻敲打背包侧面,发出踏踏轻响。每当阳光照在卫星电话,背面的太阳能充电板上时,充电指示灯,都会有规律的闪动。
“这两只狡猾的黄猴子!把卫星电话关机了,我现在查不到他们具体所在的位置!美子,一定要时刻密切注意,庇护所外面的监控,我担心那个阴险混蛋,随时会来找我们麻烦!”威廉长官满脸愁容,坎离的卫星电话关机,虽然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却并没有如何担心。唯独,立冬这个疯子,关闭卫星电话后,现在没有办法找到他的具体位置。这让威廉长官始终感觉,像有条藏在草丛深处的毒蛇,正吞吐着蛇信,不知何时会窜到自己身边,对他造成致命一击。这种不受控制的局势,让威廉长官情绪,变得非常烦躁和郁闷。
对于坎离的状态,威廉长官似乎过于乐观了。在坎离指挥众囚犯,从第六监狱的监仓里突围时,早已随手将卫星电话关机。当威廉长官有时间,过来查看卫星信号接收数据时,刚好看到坎离的定位信息消失不见,他并没有过多在意。威廉长官并不认为,被一群丧尸牢牢困在监狱里的坎离,能够活着逃出来的几率有多大,甚至已经将坎离,当成一个半死之人来看待。也正因为这样,他和美子拥吻缠绵时,坎离在监狱外的林地里,卫星电话短暂开机而暴露的行踪,也在机缘巧合下,没有被威廉长官发现。
美子双眼中,似乎蕴含无尽地魅惑,任何一个和她对视的男人,都无法按耐住内心激动地情愫,难以抑制地想要一亲芳泽。威廉长官也不例外,在他此刻的想法里,外面的世界,无论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只要这个美丽妖娆的女人,能够一直陪伴自己,就算老死在如同活死人坟墓般的庇护所里,威廉长官也毫无一丝怨言。
当再次遇到美子,望向自己的眼睛时,威廉长官原本的满面愁容,都随美人眼中柔情,烟消云散。无需任何言语,两人相拥到一起,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彼此的身体,在绝望中获得短暂地解脱。
跟在李昭身旁的黑风,双眼警惕地不断搜寻四周,灵敏的鼻子也在收集,飘荡于空气中的气味,以此来保证李昭和它的安全。
恰在此时,立冬在李昭身后,不足一公里的位置上,同样沿着另一侧河道向下游走去。只不过,两人行进的道路,被波涛激荡的河流,从中间隔绝。
连日暴雨的影响下,河流水位不断增高,水势变得异常汹涌。以至于下游堤坝终于不堪重负,在没有人类的干预下,洪水冲破堤坝溃流千里,暴涨的洪水,已经波及到城区里。
原本水位较高的河道里,一丛丛黑色丝绦,渐渐不再随河流飘荡,一张张白惨惨的面容,终于又重见天日。
第六监狱内,千余名重刑犯,并未全部葬身丧尸口中,变成残肢烂肉。大约近百人的队伍,竟在尸群重重包围下,凭借血肉之躯,重获自由。
丧尸群在囚犯们逃跑的方向后面,迈动极快地步伐,紧紧吊在他们身后,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就这样,人群在前面跑,尸群在后面追,跑出去不过二三百米,不知是谁用力扯一把身边的人,将那人掀翻在地,还未等倒地之人爬起来,就被身后紧追不舍地尸群吞没,连声惨呼也没能喊出来,身体便被撕扯成残肢碎块。
邪恶的种子,始终在人类心头汲取养分,等待着生根发芽。
当犯人们发现这样可以止住丧尸追击的速度时,拥挤在一起狂奔的囚犯,脑子灵醒一些的,已悄悄和周围人拉开距离,更有甚者早已脱出大队人马,独自朝远处狂奔而去。身形强壮的犯人身边,顷刻间出现巨大的空隙,要么是被他们扯倒,要么就是怕被扯倒,故意躲开。先前在第六监狱里,还曾并肩作战的一众囚犯,转瞬间便失去彼此间的信任。不用任何人起带头作用,一众囚犯已然化作鸟兽散,各自奔向不同方向。原本浩浩荡荡的大队人马,几个呼吸间,烟消云散。
追在后面的丧尸群,面对突然发生的变故,出现片刻慌乱。不过,只是短暂地一瞬而已,尸群也开始分散方向,各自追向远处的猎物。
小女孩是幸运的,因为她有边牧的陪伴和帮助。当她倒地昏迷不醒,边牧尝试几次叫醒她,都没能成功。耳听得远处已经传来阵阵杂乱地脚步声,边牧只能用嘴叼住小女孩的外套,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她从路边拖到林地里。也多亏小女孩昏死过去,除呼吸外,再也不发出任何响动。否则,四散奔逃的囚犯身后,紧追不舍的丧尸们,一定会第一时间发现她们俩的存在。
边牧紧张地趴在小女孩身旁,双眼中全无惧怕神情,耳朵竖起老高,周围一丝一毫地异样响动,都别想逃过它的注意!
秋日午后,阳光格外炙热,秋老虎正在散发最后的威势。对于任何一个胆敢轻视它的生物,都不会有一丝怜悯之情。
立冬扶住河道下游的桥墩,稍作休息,顺便补充点水分。警惕地双眼四下扫视,时刻不敢放松戒备。当视线从远处收回,从对面桥墩旁一扫而过时,突然发现了一丝异样!
‘这里有人小便?’看着深埋地面下的桥墩,露出地面的位置,有一片非常不显眼的水渍,立冬凑过去。如果换做其他人,或许不会留意这样的情况。毕竟,桥下是湍急的河道,桥墩附近有潮湿的情况,不足为奇。但狩猎经验丰富的立冬,双眼只是一扫,便看出,这是一处排泄后留下的痕迹,而且很大可能不是人类留下的痕迹。
‘难道在我前面还有其他人,他还牵着一条狗?’轻嗅一下,指尖上有些发干的泥土,立冬大致分析出结果。从泥土干涸的程度来看,大概这条狗应该在十分钟前经过这里。再仔细辨别足迹,看方向,应该是冲第六监狱去的。
‘和我去的是同一方向?从足迹来看,这不是一条野狗。竟然有人和我抱有同样的想法,想去监狱找武器?’念及至此,立冬赶忙收拾好背包,快步朝足迹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他要弄清楚前面到底是什么人。按照常理,除一些相关警务单位,能够了解第六监狱具体位置的人,要么是犯人家属或朋友去探监,比如立冬这样情况,再不然就很可能是其他刑满释放的犯人。但不管对方是什么人,这时候能够想到去监狱,所要做的事情,和立冬都没有差别。至于,监狱里的武器弹药储备情况,只能往最坏处想。在被丧尸围攻的情况下,消耗一定非常巨大。如此一来,弹药储备必然紧缺,这个抱有同样目的的人,必将成为他的竞争对手,甚至是敌人!‘必须搞清楚前面那人的底细,如果有必要……’急速奔跑的立冬,将背包上的复合弓摘下来,替换掉尼泊尔猎刀。
江漫满脸虚汗,身体由于一夜的暴雨侵袭,变得无比虚弱,甚至走路都开始打晃。金黄色的小星星,在眼前不断盘旋,随时都会栽倒在路旁,再也站不起来。在她身后远处的林地里,躺在草地上的孙康,额头正中央,赫然有一把雕刻有二麻子字样的菜刀,陷进头骨里足有两寸多深。菜刀的主人,似乎尝试过,想要把刀抽出来,奈何砍得太凶狠,坚硬的头骨牢牢将菜刀卡住,动弹不得分毫,只留下一地散发出腐臭味的黑色液体,与略显黄色的草叶,混杂在一起,将原本的青草芳香彻底掩盖住。
当面前男人,张开满是黏糊糊口水的狰狞大嘴时,那一瞬间,江漫差点晕厥过去。求生本能的驱使下,她将手上唯一的武器,重重劈在男人头上,也恰好因为如此,才让江漫保住了性命。可惜现在,没有淡水,没有食物的她,被烈日炙烤的头昏脑胀。饥饿、口渴和疲惫,连续三重打击之下,江漫的生命体征,正在渐渐消退。或许用不了多久,她也将要踏上和孙康一样的道路,变成一具不知死活,不知时间的行尸走肉。
“喂,醒醒!你怎么在这?孙康呢?他没和你在一起吗?”
就在江漫体能耗尽,即将栽倒在路旁时,一只大手用力将她抱住,充满关切地话语,在她耳边响起,江漫没能做出任何回应,便就此失去知觉。
监狱远处,山坡林地里。
刚醒来的小女孩,吃力地抬手,抚摸趴在身旁的边牧,毛茸茸的大脑袋。
“塞班~谢谢!你又救了我一命……”
二十七 多事之秋
穿行在水泥公路旁的林地中,立冬单手抓住复合弓,嘴里叼一支通体黝黑的箭矢,犀利地双眼注视右下方的水泥公路。立冬将行进速度提升至少一倍,因不能确定前面的人是否和他同路,并且对方身边还有一条嗅觉灵敏的狗做帮手,立冬必须尽可能隐藏行踪,不被前面的人发现。其实,只要这人的目的地不是第六监狱,立冬很乐意就这样和对方擦肩而过,如此大家都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瞥眼看一下手表上的时间,按照现在的行进速度,估计再有两三分钟,就能够追上前面的目标。立冬将嘴里的箭矢摘下来,轻轻搭在弓弦上,脚步慢慢放缓,只要前面的人出现在视线里,第一时间便可以将箭矢,轻易钉在对方的头上,然后抽出腰侧的尼泊尔猎刀,对付向自己冲来的狗子。对于自己的箭术,立冬非常有信心,不过面对一条行动迅速且极有可能受过训练的狗子,与其冒险用弓箭射击,倒不如手上猎刀,更能轻易应对危险。
前面至多有四五十米远的水泥公路上,一条毛色纯正的黑色德国牧羊犬,正在主人身边尽职尽责的护卫。狗主人似乎身体状况并不理想,从他缓慢的行走姿势,不难看出他的脚步略显虚浮,看起来好像生了病一样。‘这家伙不会被咬了吧?’见到公路上那人缓慢地步态,立冬心里不由有些窃喜,不知自己是否有机会,把那条品相不错的狗子驯服。毕竟,狗主人的状态似乎随时都会变成丧尸,这条看起来就很机敏的德牧,一定可以成为自己非常不错的帮手。
正当立冬放轻脚步,准备半跪在林地里,朝公路上的家伙射箭时,通往第六监狱公路的远处,突然响起一阵杂乱地脚步声。烈日炙烤下的公路,弥漫起滚滚尘烟,三个身穿囚服的男人,正涨红脸颊拼命奔跑。虽然三人同时向前狂奔,彼此间却保持着非常大的距离,似乎谁都不敢轻易跑向同伴身旁。
‘淦!他们是把监狱里的丧尸引出来了吗?’望向三人身后的立冬,已经发现成群的丧尸,从尘烟中现出身形。更令立冬意想不到的是,这群丧尸的跑动速度,竟然比他遭遇过的任何一只都要快速,几乎和正常人类没有什么差别。尽管前面三人还在拼命狂奔,却始终无法将身后尸群甩掉。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对不住了,朋友!’念头一转之际,立冬已用右手腕上的撒放器,钩住弓弦上的D环。呼的一声,弓弦已如满月,随时都可以将箭矢发射出去!
犬吠声在公路远处三人刚出现时,已经将脑袋略有些昏沉的李昭,从迷茫状态中唤醒过来。不等李昭作出反应,黑风已用嘴叼住他的衣袖,拼命朝公路旁边的林地里拖拽。训练有素地黑风,第一时间便嗅到从公路远处吹来的热风中,裹挟着一股让它心生恐惧地腐臭气息。
立冬调整好呼吸,右手食指轻轻搭在撒放器上,食指肌肉已经做好射击准备,只需一眨眼的瞬间,箭矢便可以钉死公路上的狗主人。就在此时,穿着墨绿色大风衣的狗主人,被德牧拉扯之际,一张十分熟悉的脸出现在立冬面前!
‘李昭?!’
右手食指缓缓卸去力量,立冬没有将弓弦复原,依旧做好射击准备,瞄准山脚下的李昭。立冬在犹豫,如果李昭被丧尸咬伤,迟早都要面对被自己结束痛苦的局面,而现在如果将他射杀在公路上,或许还能救那几个囚犯一条命。摆在嘴边的鲜活血肉,绝对比费力追捕的猎物,更能够吸引丧尸们的注意力。
立冬还在犹豫不决时,公路远处正被丧尸追赶的三人中,有一个突然栽倒!该是已经预感到自己的结局,心中充满不甘和仇恨,倒在路上的囚犯大声哀嚎起来,嘴里还在不断咒骂什么。人在遭遇到危机时,总会做出一些本能的反应。倒地的犯人,嘴里高声咒骂的语言,在场的所有人,竟都没能听懂。因为,他说得是一口不知道何处的方言。最后,在丧尸将他团团围住时,才听到他高喊一句:“蒋利民,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啊……!”
这句话犹如一盆冷水,瞬间将陷入思想误区的立冬惊醒,‘我为什么要救一群不知根底的囚犯?就为一条狗吗?’
复合弓依旧处于满弦状态,只是瞄准的目标,已从李昭变成山下的两名犯人。立冬凝神静气,双眼紧盯公路上的两个囚犯,他想从中分辨,哪个犯人叫蒋利民。能够将同伴推到丧尸群里,只为自己可以活命,这样自私自利的人,必是极为危险的存在。立冬虽不是良善之辈,但他也不想让自己的性命,平白无故被其他人剥夺。尤其是比他更没人性的混蛋,被他们害死绝对是种耻辱!
公路远处的蒋利民和另一个囚犯,已经注意到李昭正被黑风拉扯,朝公路旁的林地躲去。蒋利民扭头看一眼身后,发现被推倒的倒霉蛋,已经被一群丧尸围在中间,鲜血和碎肉四下飞溅。尸群里还有很多丧尸,由于被挡在外面,不能挤进去分食血肉,变得异常暴怒,仰起头狰狞地嘶吼,将注意力转移到蒋利民他们身上。余下的丧尸们,甩开僵硬的双腿,继续大踏步追上来。
“made,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把那个牵狗的家伙喂给它们吧!”蒋利民对身边的同伴,压低声音叫道。
另外一个犯人的身形有些瘦小,常年的营养不良,导致此刻他的体力严重透支。能够坚持到现在,完全是靠胸中一口气吊着。他只能慌乱点头,却不敢张嘴发出声音,生怕这口气喊出去,身体就会瞬间失去跑下去的体力,倒在地上成为丧尸的美味佳肴。
蒋利民双眼赤红,瞄准李昭逃跑的方向,不知从哪又提起一口气,跑动的速度竟然又快三分,眼看就把另一个囚犯甩在身后。几个呼吸间,蒋利民已经冲到李昭身后。布满血污的罪恶右手向前探出,要将身前的李昭拉倒,给自己赢得更多的逃跑时间……
低沉的破空声,从李昭面前的林地中,骤然响起。紧接着,一支利箭从他额角飞过,细碎的头发,随劲风飘落下来。尽管李昭已经在第一时间,察觉到破空而来的箭矢,却只能在头发飘飞后,做出一个可有可无,看起来有些滑稽的躲闪动作。由此可知,立冬这一箭的速度与力量,任何一个目标被他射中,都将难以幸免。
身后响起头骨碎裂的可怖声响,李昭下意识扭头看过去。只见身后不到五米距离,一个身高足有180公分以上的壮硕中年男人,正仰面向后跌倒,一支箭矢的翎尾,随男人身体在空中不住抖动。
来不及多想,李昭收回视线,低声招呼还在身侧,摆出攻击姿态的黑风,毫不犹豫地朝林地深处跑去。李昭感受到躲在林地深处,射出箭矢帮助自己的神秘人,对他并无敌意。因此,带着黑风逃跑的路线,故意向右侧迂回一小段距离,以免挡住林中箭手的攻击视线。
正朝林地狂奔地另外一名囚犯,见此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公路上。只这一下耽搁,身后的丧尸群里,跑在最前面的丧尸,挂满血污的右手已经向他抓来,一把揪住套在外面,马甲样式的黄色囚衣。身后传来巨大扯力,险些将囚犯拖倒在地。刺耳地尖叫声,已经不带有人类的情感,如同绝望的小兽一样,令人听着毛骨悚然。
像一条刚蜕皮的壁虎,囚犯手脚并用,在公路上快速爬行。许是因为林中射出的利箭,吓破囚犯的胆,知道他没有可能逃进林地中,连双脚都未敢踏足公路边缘之外,便急急如丧家之犬,沿公路拼死飞奔,似乎在用这样的方式来告诉林中的箭手,他并没有想要冒犯的想法,希望对方不要朝自己射箭。
立冬很容易便能理解,这种下意识地行为里,对方想要表达的想法。只是现在,立冬也没有继续射杀他的念头,因为箭矢的数量太少,他不想浪费在毫无意义的地方。李昭和黑风跑到立冬身边十多米远的距离,正准备向立冬靠近时,立冬猛地扬起手上的复合弓,朝林地外,远处河道指去。继而从灌木丛中跃起,话也不多说一句,几个腾挪间,身形已然消失在林地之中。
看到对方如此举动,李昭略感诧异,不过听到公路旁响起杀猪般惨嚎时,瞬间清楚对方的想法。在这么危险的地方,确实不能多做停留,即便想要表达感谢,也要找到安全的场所再说。当下不再犹豫,奋力迈开双腿,朝立冬消失的方向,带黑风追了上去。
整夜都泡在暴雨中的路面,潮湿而滑腻,双脚每次踩在泥泞的路面上,都因为需要保持身体平衡而耗费更多体力。肩上扛着江漫的许怀中,在烈日炙烤下,意识开始有些模糊。彻夜未眠加上没有淡水和食物补充体力,此刻,老许已经近乎强弩之末,随时都会栽倒,昏睡过去。凭借求生的本能驱使,老许迈动沉重的双腿,一点点向前挪动身体。当老许想要将肩头上的江漫丢在路边时,脑海里闪过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画面,吓得老许激灵灵打个哆嗦。
沈秋燕临死前,那双充满绝望和怨毒的眼睛,伴随天空中划过的闪电,牢牢刻在老许的脑海中。以至于老许准备故技重施时,因为内心深处仅存的一丝人性,在潜意识中对他控诉。而沈秋燕绝望的双眼,如同鞭刑一样,抽打在老许的心头,将他击倒在路旁。
刻骑在电动车上的焦阳,看了一眼,显示屏上面电池即将耗尽的指示灯,眉头紧锁。若不是电动车后座上的大号货箱里,装满各种需要送到客户手里的外卖。此时此地,焦阳恐怕已经饿得晕倒在某处不知名的路旁,甚至有可能把自己当成外卖,送到丧尸面前。
终于,电瓶里的最后一点电量也被消耗掉,焦阳无奈将电动车钥匙拔下来。对于救了自己一命,并且曾经夜以继日,帮助他糊口的老伙计,焦阳实在没办法弃之如敝履,哪怕再也不能使用,还是珍重地将它停放在路旁。
‘我这是到哪了?’焦阳将身上的雨披脱下来,挂在车把上,举目向四周张望。幸亏常年都有在货箱里预备雨衣的习惯,昨夜没有找到落脚点的焦阳,才不没有出现严重的感冒发烧。感冒发烧这种小病,平时或许没有多大威胁,可在当下的环境里,对于任何幸存下来的人类,都是莫大的生死考验。没有安全的场所可以休息,不知在何时何处陷入尸群的围困中,能够幸存下来的人,哪怕有一丝的懈怠,都会送掉小命。
公路极远处,突然闪过一束光亮,晃得焦阳双眼出现短暂的失明。心慌意乱下,他赶忙翻下高速公路的护栏,躲在路旁的稻田地里。
亲眼目睹城内发生的一切,死里逃生的焦阳,一路上看到太多惨烈景象。假如不是凭借电动车体积小,灵活机动的特点,他或许现在也要困在城外的高速公路休息区里。回想起休息区看到的场景,焦阳已经无法在这样的环境里,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焦阳始终不见高速公路远处有什么异样出现,不免暗责自己太紧张。正要回到电动车旁,将最后仅存的一点食物带走,瞥眼间,突然发现,远处稻田地旁边,停放有一辆通体黝黑的汽车。
“哈哈,天不亡我!看样子又能给你续命了,老伙计!”焦阳兴奋地望一眼,高速公路旁边停放的电动车,心情无比激动。这些天来,如果不是从路边抛锚的汽车里,拆卸下电瓶给电车续命,焦阳绝没有机会活到现在。
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情绪,焦阳从电动车踏板上,抓起一只大号扳手,这是他在一辆大货车旁边捡到的。为了这只扳手,差点被货车下面藏着的丧尸咬到小腿,不过也正是因为这只扳手,才让他有机会把丧尸放倒,从大货车里拆到几块大电瓶。焦阳重新翻过高速公路护栏,双手紧握扳手,蹑足潜踪地朝抛锚的黑色汽车摸过去。
一路逃来,焦阳留意到嗜血的丧尸,对噪音极度敏感。所以无论做什么,不到万不得已时,都必须小心翼翼行动,尽量不发出太大响动。
沿着泥泞的田埂,深一脚浅一脚的缓慢前行,焦阳手心满是汗水。距离黑色汽车越近,腐臭气息越是浓烈,随拂面的秋风飘来,盖住诱人的稻香。常言道,吃饱饭才有力气干活,可在电动车无法继续行驶的情况下,焦阳实在不能放下心吃东西。危机四伏的野外,没有随时可以逃跑的交通工具,人吃的再饱,也不过是为丧尸添点佐料而已。几天下来,即便习惯了这种腐臭味道,焦阳在靠近汽车时,还是忍不住把领口向上提提,挡住鼻子,勉强抵挡住难闻刺鼻的味道。蹲在茂密的稻田里,透过金黄的稻穗缝隙,焦阳格外谨慎,留心观察黑色汽车周围的情况。
‘这辆车好像轮胎没气了,才抛锚在路边的?’注意到黑色汽车瘪掉的后轮,焦阳在心里盘算,到底该不该去汽车里搜索一番。汽车四周泥泞的田地里,杂乱无章的脚印,汪着浅浅的积水,在烈日炙烤下,正在渐渐变得干涸。
突然,一处水坑里,一块挂满泥土的石块,轻轻晃动两下,石块彷佛活了一样,上面裂开一条缝隙,如同人类嘴巴一张一合,并且裂缝中还在缓缓溢出浓稠的黑色液体,这一幕看的焦阳眼珠差点掉出来。仔细分辨一会后,焦阳惊得几乎要叫出声。左手用力捂住嘴巴,嘴唇不住翁动,死命控制着呼吸,压制住因恐惧而变得僵直的舌头。
水坑里哪是什么石块,分明是一颗没有躯体的头颅。似乎嗅到附近有活人的气息,那颗不知何时掉在水坑里的头颅,彷佛被激活一般,再次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焦阳惊恐地双眼开始四下搜寻,两条腿在轻轻颤抖,做好随时起身逃跑的准备。他无法确定附近是否还有其他丧尸的存在,这也是第一次看到没有躯干,仅剩下头颅的丧尸,竟然还没死透。许多天来,他都是凭借速度和灵活,从尸群周围流窜而过。除了先前大货车下面藏着的丧尸外,这是第二次正面面对丧尸,哪怕只是一颗头颅,对于焦阳的压迫感,也是前所未有的巨大。至于丧尸怎么样才能被消灭,也只停留在一些影视作品中的描写上。此刻,看到一颗没有躯体的头颅,依然具备攻击能力,这种视觉上的冲击力,属实让焦阳一时半刻无法缓过神。
“老许,醒醒!老许,你还活着吗?”
靠近公路的林地边缘位置,江漫挣扎着坐起身,望着躺在身旁的老许,惊异莫名。‘昨天夜里,他不是和沈秋燕一起跑在我们后面吗?’无力地整理好散落的长发,江漫用手推推倒在一旁的老许,希望可以唤醒他。江漫不是没有顾虑,她和老许相识也不过才两天而已。这两天时间里,两人间并没有什么沟通,甚至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再加上,此刻只有老许一人,和他在一起的沈秋燕不知去向,江漫不太敢轻易相信面前的男人。可现实却非常无奈,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如果失去老许的保护,似乎也很难活多久。吃力地挣扎几次,从地面上爬起来失败以后,江漫徒劳地坐在泥泞的林地里,喉咙里发出细若蚊鸣一般的声音,呼唤着老许的名字,彷佛也在呼唤自己的生命一样。
饥饿和缺水,折磨着江漫的意志力,灼热的烈日,也在考验江漫的信心。为了躲避烈日的炙烤,江漫跪在地上,用尽浑身力量,把老许拉到林地中的树荫下,随后便像电量耗尽的手机,背靠身后的树干,缓缓闭上双眼。
‘或许这样死去,也是一种幸运吧?’脑海中闪过孙康临死之前,狰狞恐怖的面容,陷入半昏迷状态中的江漫,瘦弱的身体,不时一阵阵颤抖。
额头上的冷汗,被秋风吹过,渐渐风干。蹲在稻田里的焦阳,双眼圆睁,目不转睛的注视黑色汽车,大气也不敢喘。好半天过去,那颗掉在水坑里的头颅,除嘴巴一张一合外,再也没有其他举动,更没有发出一声响动。看样子,是被人斩下以后,气管被割碎,所以无法发出任何声音。此刻,焦阳已经不怎么惧怕,看起来很恐怖的头颅,反而对于周围的风吹草动,显得愈发紧张。
秋风吹拂沉甸甸的稻穗,一片连着一片,彷佛金黄色海浪一般,在焦阳视线所及之处,欢快地翻滚,发出一阵阵沙沙啦啦的轻响。如果没有掉在水坑里的头颅,以及抛锚在稻田地旁边的黑色汽车,此时,焦阳一定会沉浸在收获的喜悦中,‘又是一个丰收的季节!可惜……’
一阵悉悉索索的轻响传来,打破风吹稻穗的悦人节奏,听起来距离焦阳并没有太远,就在他身后近处的某块稻田地中。
‘蛇?’
焦阳来此之前,在高速公路上观察过这一大片稻田地,并未发现任何踩踏过的痕迹,水稻整齐排列在田里。毕竟,没谁会喜欢从茂密的水稻丛里,突然窜出来的丧尸。按常理,能够在茂密的水稻中穿行,却又不压倒任何植物的东西,似乎只有蛇一类的爬行动物可以做到。想到这,焦阳顾不上继续观察远处的黑色汽车,猛地从稻田里蹿出去。这种冷血动物,一直都是焦阳的噩梦!蛇类动物,占据焦阳最害怕的东西,排行榜第一名,已经二十多年了。直到前几天,丧尸的出现,才把榜首抢走,可这并不意味,焦阳不再惧怕蛇类动物。
也正是焦阳蹿出稻田的一瞬间,一颗三角形的扁平脑袋,嗖地一声,从稻田隐秘的深处,猛扑过来,落在焦阳先前蹲伏的位置上。一双冷幽幽,毫无任何情感的眼睛,直勾勾注视焦阳。蛇信不时探出来,在空中扭动盘旋一圈,再飞快缩回嘴里。只是在蛇的嘴角,挂有一缕黏糊糊的黑色液体,同时一股刺鼻的腐臭,迎面而来,混合蛇自身带有的腥臭气息,让焦阳闻起来几欲作呕。
‘什么情况?这鬼东西,不是惧怕人类吗?不是遇到人的时候,远远就会跑掉吗?为什么这条鬼蛇,会主动攻击我?!’
二十八 似友非敌
怪蛇一击未中,趴在稻田里,盯着焦阳的幽冷双眼中,寒光四射,映照在烈日下,让人不寒而栗。焦阳不敢做任何犹豫,只匆匆转头望一眼,与生俱来的恐惧就差点将他击倒在地。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惊慌,迈开双腿朝黑色汽车方向拔足狂奔。许是受惊过度,慌不择路的情况下,竟然差点一脚踏在那颗水坑里的头颅上。焦阳险之又险的从头颅上方一跃而过,兀自开合不停的血口,从他脚下一掠而过。恰在此时,身后劲风突起,那条怪蛇已然追上来。幸而焦阳猛地一跃而起,才又一次从蛇口中逃脱性命。
吱吱噶噶的怪声在身后响起,狂奔中的焦阳感觉不对劲,足下不敢停顿,吃力地回过头望一眼,正看到怪蛇和头颅在水坑中扭成一团,污水四溅,似有血水混在其中,场面甚是可怖。
‘我的个亲娘啊,竟然被一颗丧尸脑袋救了我一条小命!’
焦阳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蹲在水坑极远处,抓紧时间恢复体力。虽然常年从事户外工作,焦阳体力本是不错,可实在架不住基因深处,对于爬行动物的恐惧。若不是强撑住这口气,恐怕早就双腿一软,当场跪下。
水坑中渐渐恢复平静,似乎双方的战斗已经结束,水坑四周被溅飞的泥水,缓缓回流,只是颜色已经变成黑红色。
体力恢复少许,焦阳是没有勇气去查探水坑里的情形,不过听声音似乎是怪蛇被人头咬在嘴里,才阻断怪蛇追击他的势头。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怪蛇现下又是个什么情形,焦阳全然不放在心上,只要它不再追着自己疯咬,那就万事大吉。
最后,又凝神注视水坑一会,确认怪蛇没有再爬出来,焦阳转身轻轻走到黑色汽车的引擎盖附近。本该再仔细查探一番汽车内的情形,可焦阳料想刚刚那阵折腾,闹出来的动静,如果车里真有丧尸,恐怕也早就被他引了出来。既然现在自己还活着,抓紧时间卸掉汽车里的电瓶才好。
看着引擎盖上面布满的血污掌印,焦阳浑身止不住打个哆嗦。
‘这里曾经有多少只丧尸从车旁经过?’
低下头循着泥泞路面上的足迹,缓缓朝远处望去。只见足迹都汇聚到,高速公路下面的一条乡间小路上。拱洞约莫能有一人来高,在焦阳这侧视线所及的地方,洞壁上布满干涸的黑色污渍。身旁田地里的稻穗再次卷起浪花,微凉的秋风迎面吹来,稻香四溢的风中,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隐隐掩过稻香。
虽是秋老虎肆虐的初秋午后,烈日炙烤下的焦阳,还是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匆匆收回视线,再次远远望一眼水坑的方向,焦阳掀开引擎盖。日已西斜,再不抓紧时间拆卸掉车里的电瓶,今夜恐怕就要在这荒野中露宿。即便有辆汽车可以暂作栖身之所,可车上的人现在全无踪迹,只留下一颗死人头,远处高速公路下面,拱洞里的可怖景象,已经证明这里并不安全。
看到引擎盖下的电瓶仍在,焦阳心中稍感宽慰,急匆匆拉开半掩的车门,他要确认一下电瓶里的剩余电量。看来,司机逃跑时一定极为惊慌,连车钥匙也没有拔下来。
‘卧槽,这傻子,不会昨天一晚上都没有熄火吧?’
想到这里,焦阳刚刚有些轻松的精神再次绷紧,右手轻轻扭转车钥匙,期待中的引擎发动声响并未传来,这辆黑色汽车似乎和自己的老伙计一样,寿终正寝了。
“玛德!干!这个没脑子的臭傻子!”焦阳不甘心地又扭动几次车钥匙,汽车依然毫无声息。右手重重拍在方向盘上,这一击不偏不倚,刚好拍在方向盘中心位置,喇叭的按钮上。
滴……~
一声尖锐的鸣叫从车身前方响起,持续时间连一秒钟也没有,黑色汽车的喇叭便像是哮喘病人一般,笛音变得干瘪而嘶哑,持续不过一秒多钟,随即哑了下去,再也发不出一丝声响。电瓶里最后的一丝电量,也随这一声如同悲鸣一样的笛音,消耗殆尽。
哗啦~
远处的水坑中,细微的响动传来,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惊醒了?
当汽车笛音响起时,焦阳的脸色也随之变得惨白如纸。荒郊野外的任何一种噪音,都会给他带来毁灭性的打击。那群生食人肉的怪物们,无论相距多远,必将闻声而至。
‘得赶紧离开这里,一秒钟都不能耽搁!’
脑海中还在闪动懊悔的情绪,焦阳的身体已经蹿出驾驶室。水坑里的异响也在焦阳右脚刚一落地的瞬间,传入他耳中。顾不上多想,焦阳卯足力气,朝高速公路上面冲去。他只能赌一次,那条怪蛇的身体,被人头咬的残破不堪,甚或是咬断了,这样就没有办法,在陡斜的路基上爬行,自然也没有办法,继续追着他不放。
果不其然,怪蛇奋力从人头口中挣脱出来。身体从腹部至后,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蛇躯,被人头死死咬在嘴里。黏糊糊的蛇血混合着泥水,在口中往复涌动,却始终不见它咽下去。想必,是因为颈部被斩,没有喉咙的肌肉帮助吞咽,所以只能将蛇躯,在口中反复咀嚼个不停。
缺少三分之一躯体的怪蛇,拖着血肉模糊的腹部,在泥泞的路面上竭力爬行。只不过少了尾巴以后,爬动起来的姿势实在是怪异至极,速度也慢的可怜。仅凭这样的残躯,根本无法在路基上爬行,水坑里的死人头,无意间竟真的救了焦阳一命。
翻过护栏以后,焦阳头也不回地穿过高速公路,朝对面林地里狂奔而去,他必须赶在天黑前,找到一处可以容身的地方。焦阳亲身经历过夜间野外的凶险,他实在没有勇气,独自一人在荒郊野外四处走动,那和送死没什么差别。
咯嘣!
两颗牙齿崩飞出去,可死人头浑不在意,依旧不停地用布满血污的牙齿,咀嚼蛇肉。只见一小截断指掉在人头旁边,上面一颗闪亮的钻石,在烈日的映照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浑浊的河水,翻涌着朝远方流去,阳光映照在水面上,竟连一丝光亮也无法反射出来。
站在岸边的立冬,手里擎起复合弓,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不远处的林地,只要有任何一只丧尸从林中走出来,都会在第一时间被他手上的长弓锁定。
两声轻微的犬吠,从林地中传来,听声音距离自己并不太远。
‘李昭这小子运气还真不赖,也不知他从哪弄来的这条狗?’
立冬并没有立刻放下手里的长弓,李昭能够活到现在,绝对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两人虽不是敌人,但也绝说不上是朋友。何况这家伙现在身体状况到底是什么样,立冬还得检查一番以后,才能决定是不是要跟他结伴。如果李昭真的被丧尸咬了,立冬绝对不会心慈手软,放他这样一个隐患在身边,威胁自己的性命。
过了不到半支烟的工夫,立冬右侧的林地边缘位置,一条通体黝黑的大狼狗蹿了出来,随即便摆出一副攻击姿态,冲立冬大张着嘴,露出两排锋利地犬牙,看架势就是一条训练有素的好狗。
‘啧啧,真是个不错的大家伙,如果它是我的狗,那可就真的万事俱备了……’心中不免又有些懊悔,自己当时为什么没能狠下心来?到现在为止,李昭可还没有认出自己!正暗自盘算,李昭已经拖着疲惫的身体,从林地中扑倒出来。
眼看李昭一头栽倒在岸边,立冬眉头不由拧成疙瘩,‘这货不是真的被咬了吧?’戴着撒放器的右手,缓缓用上劲力,弓弦也在悄无声息中,渐渐拉满。只待立冬将箭头瞄准,就可以将面前的一切目标击穿。
“李昭,你还活着吗?”立冬轻声喝问,同时双眼不时扫向来时的林地,戒备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又过了差不多半支烟的时间,守在李昭身旁的黑风,开始发出呜咽声,似乎在无助地呼唤主人醒过来。
正当立冬准备将箭头瞄向李昭时,一阵咳嗽从趴在地上的李昭喉咙里响起。
“咳!咳…咳咳。我…还没死呢,你…可别把…我…射死了…”缓缓翻身,李昭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脸上几乎看不到血色,看上去彷佛刚死不久的人一样。
“你这个…混蛋,是不是…看上我的…黑风?刚刚…你真正想…射死…的人…是我吧?”李昭的右手,在立冬看不到的身体右侧,悄悄从枪套中摘下警用转轮手枪,右手食指轻轻搭在扳机上,只待时机合适,随时都可以开火射击。
“唔…这个……”立冬撇撇嘴,无奈地露出一丝苦笑。大家都是成年人,说谎被人戳穿的感觉可不怎么样。“兄弟,如果我真想杀你,早在碑谷镇翻车的时候,我大可以把你扔在路旁,即便我不动手,镇里的丧尸冲出来,你现在也早回归大地母亲的怀抱了。不过,一开始我确实想要射你来着,可认出你以后,终究没能下去手。可能这也是我为数不多的几次手软,又救了你一命。”
“咳咳,那你为什么还不放下手里的武器?难不成,现在又想杀我?”体力恢复少许,李昭说话总算不再断断续续,但他却不敢轻易坐起身来,生怕一个误会,被远处这个可疑的男人,一箭贯胸。
“好像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信任存在,即便是在我救了你两次以后?”立冬语气有些不悦,对于李昭这种戒备,他虽然能够理解,却还是感到有些憋气,“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被丧尸咬过?”
“谢谢你,救了我两次!”李昭的语气中,两次这两个字发音极重,似乎在对立冬有些无耻的说辞,报以自己的不满,“如你所说,如果我被咬了,在你追上我之前,我就已经变异了,哪还轮得到你再救我一次?”深吸两口气,李昭继续说道,“我现在坐起来,你可别乱射箭!”说罢,也不等立冬回答,吃力地从地面上向右翻身,后背对着立冬的同时,把右手的转轮手枪藏在怀里,然后整个人缓缓靠在附近一棵小树上,面向立冬,坐在地面上。右手自然而然地放在怀里,彷佛在捂着伤口一样,尽量不让对方产生怀疑。
“你怎么知道我在追你?”对于李昭的不满口吻,立冬并不在意,但是对方竟然能够猜到,自己是追在他身后而来,这点实在让立冬觉得不可思议,他想不通自己在什么地方露出马脚。
“你是个盗猎的吧?”李昭一语道破天机!此时,两人相距不到十五米,完全满足自己怀里转轮手枪的射击距离。因此,他现在根本不担心对方手里的复合弓,论杀伤力和精准度,这么近的距离,枪终归要比冷兵器更有威力。
“……你嗅到我身上的气味儿?”猛然间,立冬想到问题关键所在,“你是林警?”
“你只说对一半,我以前确实是个警察,不过是刑警。”李昭聚精会神地注视着立冬的右手。
“你藏在怀里的右手,是握着枪吧?”立冬瞳孔骤然缩紧,目不斜视地盯着李昭藏在怀里的右手,“你是来抓我的?”
“你想什么呢?我现在又不是警察,抓你干嘛?更何况,我就算抓了你,又能把你送到哪去关着?”李昭嘴角微扬,看到对方如临大敌的表现,自己反而不怎么担心,“你也不想想,如果,现在我还是警察,恐怕已经不知道在哪个地方,变成一只丧尸四处乱窜了,对不对?”
“……那你为什么调查我?”早在李昭翻身坐起来前,立冬就已经瞅准方位,并且悄悄挪到河岸旁边。只要对方稍有不对,他一翻身就可以跳下河道,躲到掩体后面。至于是继续和他缠斗还是逃跑,都可以随自己的心愿。以目前李昭的身体状况,就算他枪法再好,命中率也一定会大幅下降,而自己却有足够的把握,让对方吃一个大大的苦头。
“兄弟,既然我们想要通力合作,在这个没有法律约束的世界,一起活下去,彼此间是不是应该多些真诚?总不能互相猜忌,一直担心提防着对方,是吧?”李昭无力地呼出一口气,即便他很不情愿,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目前非常需要,这个狡猾的盗猎贩子。凭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很难能够活着,走到第六监狱里找到补给。
“哦~原来是这样…”立冬原本绷紧的神经,总算有些舒缓,随即缓缓说道,“你伤的很重?”
“开玩笑的嘛,大哥?你试试车祸以后,不吃不喝,再淋一整夜的大暴雨,想不生病可能吗?”说罢,李昭又是连着打了两个喷嚏,看起来还真是病的不轻。
“看样子,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也是准备去第六监狱找些补给。只不过,按照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很难保证能否活着走到那里,或者即便到了第六监狱,那里的一切未知风险,你都无法独立面对,是吧?”立冬狡黠地挤挤眼睛,手里的弓弦缓缓放松,然后轻轻挪动身体,坐到河岸边缘。这个位置,已经不需要翻身,他只要身体向下一滑,立冬便会消失在河岸后面。
“你说的没错,但是你忽略了一个问题。假如第六监狱里面,依旧戒备森严,如果没有我帮助你掩护身份,你认为你有机会能够进得去吗?别忘了,那可是关押重刑犯的地方,守卫有多严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李昭缓缓将右手从怀中抽出来,将警用转轮手枪,塞回枪套中,神态无比轻松地看着立冬。他现在有十足的把握,对方不会拒绝自己的要求。
看到李昭将手枪收起来,立冬悬着的心也随之放下来。他凝视李昭的脸,心中不断盘算,‘那个叫坎离的混蛋,说话的语气怎么听,怎么都不像狱警,可我又没办法确认他的身份,更没办法确认监狱里现在的状况。如果他是狱警,那么监狱里现在依然安全,想要得到补给,就不得不带着这个累赘。如果坎离不是狱警,那监狱里现在恐怕更加凶险异常。虽然我很讨厌警察,可至少在做人的底线问题上,警察总要比罪犯更让人放心一些。不过这个想法,也还要建立在法律,依然尚有威慑的前提下。’立冬不由摇头苦笑‘他娘的,老子我就是个犯罪分子,现在竟然也会渴望法律的存在,这个世界还真是他娘的疯了……’
二十九 救人救己
“这是条训练有素的警犬,即便没我存在,它也不会听你指挥,别浪费心思了。”眼见立冬默不作声,似乎没有放弃对黑风的执念,李昭只好把话说开,断了他的念想。
“这不用你担心,既然你知道我的底细,就应该清楚,我有办法能够将它驯服。”言罢,立冬双眼视线落在黑风身上,目光中充满热切。
“你是想和我做笔交易?”李昭左手摩挲黑风的大脑袋,回道。
“你该不会真的认为,我是一个乐于助人的良好市民吧?”立冬说道。
沉吟片刻,李昭属实被眼前的无赖搞得头大。但细细想来,自己早已不是警察,虽没有什么违法行为,却也是一个行走在犯罪边缘的异类。所有不遵守法律规则约束的异类,相处之道本就如此。毕竟,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念及至此,李昭心中暗暗记下这一笔,随即爽快答道:“既然这样,你执意如此,我们就此说定。等到第六监狱后,我可以把黑风交给你。至于它愿不愿意跟你走,我就无能为力了。”
“好,我现在过去扶你。”立冬一翻身,从河道上站起来。与此同时,黑风也在一瞬间摆出攻击姿态,只要立冬靠近过来,便会立刻扑上去。看李昭并没有制止黑风的动作,立冬眉头不由又是一皱,‘这孙子没什么诚意啊!’不慌不忙地从怀里取出一块肉脯,右手拇指和食指轻轻搓动,肉脯上漂亮的肌肉纹理裂开,肉香飘散在风中。
黑风鼻头不经意间,轻轻耸动两下,虽然转瞬间便压制住,对于食物的欲望,但这细微的小动作,却丝毫没能逃过立冬的双眼,“它叫什么名字?”
“黑风。”李昭应道,随后又命令黑风坐下,“你倒是懂得这个大家伙喜欢什么,看来你是有备而来啊。”
眼看黑风已经不再露出攻击姿态,立冬慢慢向李昭走近。行至五步左右的距离,便即停住,手中肉脯轻轻一扬,抛到黑风面前的地面上。即便食物就在面前,没有主人命令,黑风依旧尽忠职守,双眼警惕地注视立冬,眼神始终没有瞧过地上的肉脯。
“黑风,吃吧。”李昭说完后,黑风才低头将肉脯叼进嘴里,没见怎么咀嚼,肉脯便被它咽下去。等它再望向立冬时,眼神中的戒备已经少了些许,似乎还带着某种期待。肉脯实在太小,根本无法满足黑风的胃口。
“你也饿了吧?”又从怀里取出两片肉脯,立冬随手抛给李昭。
李昭见肉脯都是从同一个地方取出来,料想这么短的时间内,对方应该没有机会下毒,也就没有拒绝,三两口便把肉脯吃个干净。随后从背包中取出瓶水,自己咕嘟嘟灌了半瓶,又喂给黑风喝剩下的水。李昭手扶树干,挣扎着从地面上站起来。
“能不开枪,就尽量别开枪,那东西的响动太大,很容易把附近的丧尸吸引过来。”立冬瞥一眼黑风,随后转身朝前走去。
“我知道了,我不会在你背后放黑枪的,你放心吧。”李昭轻声应道。
走在前面的立冬,嘴角挂上一丝笑意,只是看起来,嘲弄的意味甚浓。
此时,日影西斜,微凉的秋风抚摸树梢,荡起阵阵悦耳的风声。
焦阳正没头没脑的朝林地里行进,突然发现右侧不远处,一棵树下躺着两个人。被怪蛇吓坏的焦阳,此刻近乎草木皆兵,实在没有勇气过去查探一下两人是死是活。正当他准备加快脚步,绕开树下两人时,其中一人嘤咛一声,挣扎着抬起头,布满泥灰的面颊,看不清楚长相,只能依稀分辨好像是个女人。
“水…水……”女人干裂的嘴唇勉力张开,声音干瘪嘶哑,右手无力地朝焦阳这边挥动,双眼中尽是哀求的神情。
“会说话?你不是丧尸?你们俩都不是丧尸?”骑着电动车没命地逃亡了近一周的时间,焦阳还是首次遇到活着的人。至于早先遇到过的倒霉蛋们,现下基本也都变成丧尸,或许有运气好的家伙,能够多活几天。作为习惯群居生活的人类,此刻的焦阳极怕孤独。哪怕这些天见识过太多卑劣的恶人,可他还是希望能够有人一起结伴。有人在身边,总好过独自面对未知的凶险。
“水…你有…水……吗?”女人依旧在不断呢喃,缺水的身体,已经处在崩溃边缘。
蹑手蹑脚地踱步来到树下,看眼躺在地上的男人,焦阳仔细观察对方的样貌,似乎没有变成丧尸的迹象。心下并不是太放心,折一根树枝,轻轻捅在男人肩头,试探对方反应。如果男人霍地站起来,朝自己攻击,那右手高举的大号扳手,正好可以砸在对方头上。只要电影情节是真实的,那大号扳手的攻击就一定可以奏效。虽是这样想着,焦阳还是心中不免担忧,生怕电影里面演的情节,全是杜纂,扯淡,那自己的小命,可就要呜呼哀哉了。
地上男人哼唧两声,随即睁开双眼,只见他眼球上布满红色的血丝,神情看上去非常狼狈不堪。嘴唇嗫嚅两下,终究还是没能发出声音。
“你们两个怎么躺在这里?不要命了吗?”确认地上男人并不是丧尸后,焦阳慌乱地从背包里,将一只大矿泉水瓶抽出来。背包里的食物和淡水,是焦阳犹豫再三,强压住内心恐惧,又折回高速公路的电动车上取回来的。没成想,这些东西反而救了两人的性命。
狼吞虎咽的将食物吃完,又猛灌几口水,江漫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身体渐渐恢复些许气力。焦阳和她一起,给躺在地上的老许,嘴里灌些水,随后又扶他靠树干坐好。此刻,老许由于身体补充过水分,大脑也重新启动,思维慢慢恢复正常。
“你们是从哪来的?怎么倒在这里?”焦阳轻声询问。
“离这里不远,有片别墅区,我们是从那逃出来的。”坐在地上的江漫,神情沮丧地回道。
“别墅区?那我们今晚不是刚好有地方可以藏身?别墅区在哪?得在天黑前赶到那里,找个房子躲起来。晚上不能到处乱走,太危险!”焦阳道。
“别想了,那里不安全,否则我们也不会逃出来。”老许有气无力地回道。
“不安全?那不是有钱人住的地方吗?安保措施一定非常不错,怎么可能不安全?难道你们两个是小偷?”望着二人狼狈的装束,焦阳心里开始泛起嘀咕,‘我怎么就心软了呢?这俩人看上去来路不太正,我真不该多管闲事。’
“你想多了,朋友。我是个卖房子的,而她,我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总之,我们是从别墅区里逃出来的,别墅区里现在到处都是丧尸,根本没有地方给我们藏身。甚至想靠近那里,现在也很困难。”想起昨夜追在自己身后的丧尸群,老许不由得脸色发白,不敢继续回忆。
焦阳转头看向江漫,似乎在等待一个否定的回答,却见对方慢慢点头,彻底让他的心沉到谷底。“那今天晚上怎么办?你们俩现在这样,我们又没有交通工具,走不了多远的……”焦阳抬起头,透过繁密的树冠,望向天空。此时阳光已不再炙热,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变得温和许多。
发动机的轰鸣声,远远传来。顿时,三人精神为之一振,竟然还有活人?
只见一辆宝蓝色的卡宴,正从远处公路的弯道里转出来,车身上布满暗红色液体,还有些黏糊糊的碎肉,啪哒啪哒的落在公路上。
焦阳猛地跳起来,飞快地穿过林地,冲到公路旁边,朝着远处迎面驶来的卡宴车,不停挥动双手。彷佛生怕对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存在,也顾不上大声呼喊会引来丧尸,扯开嗓子冲着卡宴车高声呼救。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卡宴车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快TM上车!你疯了?在这大呼小叫,不要命了?”
“等等,等等,我们还有两个人……”焦阳欢快地冲到卡宴车旁边,拉开副驾驶的门,正准备坐上去,却听女人冷冷说道,“坐我后面去!”此时焦阳才发现,卡宴车的后座和前座之间,有道铁栅栏隔开。
“好,好,我知道了。”焦阳脸上满是歉意,不好意思地冲女人呲牙笑了笑,露出一个自认为非常友善的笑容。刚拉开后门,女人又冷冷地问道,“不是还有两个人吗?人呢?”
“对,对,我真是急糊涂了!”焦阳连连道歉,转头朝着林地中望去。只见许怀中和江漫两人互相搀扶,踉跄着双腿,非常吃力地朝公路走来。但是由于老许的身体太过虚弱,两人走得极为缓慢。
“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帮忙啊?再不快点上车,我可不管你们了!”女人望一眼后视镜,语气非常不友善地轻声喝道,‘这群狗东西现在的速度怎么这么快?’后视镜中,身后公路的转弯处,已经冒出零零散散的几只丧尸,尸群大队就在后面,正一步步逼近卡宴车。
“好,好,你可千万要等我们啊!”焦阳也注意到了,远处公路上出现的丧尸,心下极是慌乱,真想钻进车里,让女人赶紧开车,又怕自己去帮两个累赘,女人抛下他们不顾,自行开车逃走。这时的焦阳,似乎忘了,如果不是老许和江漫的警告,他极有可能没头没脑地冲进丧尸群里。而焦阳用宝贵的食物和淡水,救助两人的行为,不仅仅是救了他们,也在无意中救了自己。
焦阳手忙脚乱地和江漫两个人,一起架着老许,终于冲到了卡宴车的后门附近。与此同时,远处的公路上,不再是冲在前面的零星几只丧尸,尸群已然如期而至。
咚的一声闷响。
一只跑在最前面的丧尸,右手重重砸在卡宴车的后备箱上,嘴里喷吐出黏糊糊的黑色血沫,溅得后车窗上,模糊了一大片。
焦阳惊恐地拽过车门,用力关上的瞬间,一只血肉模糊的手,竟然卡在门缝里,车门关不上了!
“开车,快开车!”焦阳喉咙里发出的惊叫,已经不像是人类的声音。
驾驶座上的女人,神情凝重,在焦阳身子刚一钻进车厢里的瞬间,卡宴车的油门已经被她用力踩下去。若不是眼见焦阳还没有坐稳,会被惯性甩出车外,女人早就把卡宴车飙飞出去了。
刺啦啦一阵异响过后,那只夹在门缝里的血手,又被刮掉了一层皮肉,只剩下惨白的指骨裸露在外。而那只丧尸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依旧嘶吼着追在卡宴车后面,不停地挥动双手。满是黑色血丝的双眼中,似乎透露着熊熊燃烧的怒火。
“我的娘啊!我的祖宗啊!我都快尿裤子了!”焦阳用脚将落在车里的皮肉踢出去,慌乱地关好车门,脸上已经再也看不到一丝血色。
由于体力消耗过大,江漫再一次晕厥过去。如果不是焦阳返回去,和她一起架起老许,恐怕此刻老许和江漫,已经落入尸群口中,尸骨无存。
“谢…谢谢…你,救了我们…”老许气喘吁吁地,向驾驶室里正在开车的女人致谢。尽管有一道铁栅栏将他们隔开,如同两个世界的人一般,老许还是打心底充满了感激。
“神仙姐姐,我们去哪啊?”恐惧地神经终于恢复平静以后,焦阳望着后视镜里的女人,痴男一样地张口询问道。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真的非常漂亮,第一眼望去,让焦阳不自觉的想起了某位明星,以至于神仙姐姐这个称呼,竟然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说完以后,忽然感觉有些唐突佳人,吐了吐舌头,缓解令自己尴尬的氛围。
开车的女人并没有理会焦阳,目光透过后视镜,扫了一眼昏迷中的江漫,随即又落在老许身上,“昨天夜里,是不是你们的人,在院子里胡闹?那个杀猪一样惨嚎的家伙,也是你们的同伴吧?你们不是好几个人吗?怎么现在就剩你俩还活着?是什么原因让你们在逃跑的途中,放弃了自己的同伴?”
女人双眼中闪烁着异彩,似乎能够洞穿人心一样。盯着老许的眼神,让他不禁有些汗颜。本来还在喉咙里,上下翻滚的谎话,和女人对视以后,竟一句也说不出来。
沉默了几分钟以后,老许语气沉重地,把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经过,大致讲了一遍。着重把周飞如何掉队的情形,讲述清楚,同时又把大家抛弃周飞的决定,一股脑都推到孙康身上。从江漫的情形来看,孙康八成是没命了,正好来个死无对证,也省得解释起来麻烦。
默默地听着老许说话,女人悄无声息的把一只银色马格南狩猎手枪,从肋下的枪套中摘了下来。其实昨天夜里发生的一切,女人借助夜视望远镜,全都看得非常清楚。由于设备限制,没有办法分辨出人的样貌,也就无法确认眼前的男人,和在别墅区外面,把同伴扔下的家伙,是不是同一个人。至于另外一个年轻人,女人很轻易便推断出,他并不是昨天夜里,从别墅区逃走那群人的同伴。原因也非常简单,年轻人身上穿着一套蓝色的外卖工装,虽然不是很整洁,但衣服上却没有丝毫泥水干结的痕迹。由此可见,这个年轻人是后来遇到的这对男人和女人。这从上车时,年轻人纠结的神情中,同样可以作出判断。
至此,听老许讲述完事情的经过,卡宴车内又一次陷入了沉寂,没有人再多说一句话。而焦阳的双眼,总是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在后视镜上扫过,目光中流露出非常复杂的神情。坐在焦阳身旁的老许,发现了年轻人的异样,但他老于世故,自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任他去了。
正在林间穿梭的立冬和李昭,隐隐听到远处有车声传来。两人不约而同的望向彼此,似乎都想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确定的答案。
“我没听错吧?”李昭忽然轻声问道。
“没听错,是有一辆车,正沿公路朝这边开过来!”立冬给予了一个肯定的答复,“这是唯一一条通往第六监狱的公路,车里的人和我们目标一样。”
两人目光,同时穿过茂密的林地,投向远处的公路。那里不久前刚有一群丧尸经过,只是不知道现在它们游荡到了什么地方。
“搞不好这辆车,会把刚才追赶犯人们的丧尸群,再次吸引过来……”
“加快脚步,翻过眼前小丘,第六监狱就在后面。得抢在尸群被汽车噪音吸引回来之前,赶到第六监狱。”话音刚落,立冬甩开双腿狂奔起来。身后的李昭也提起一口气,紧紧追在立冬身后,朝着第六监狱的方向猛跑。
发动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从林地外驶过,随后又由近及远,声息全无。
三十二 监狱风云③
“神仙姐姐,我们藏在这里,安全吗?”黑暗的楼道里,焦阳不无担心的说道。
“车没燃料了……”女人声音冰冷,嘴里吐出五个字。
“美女,外面还有一辆侧翻的悍马,估计里面会有燃料,我们可以把油箱里的汽油搞出来,车不就能开了吗?”老许躲在监仓门后,手指侧翻在门前的悍马车,向女人提出建议。
“你有工具吗?汽油怎么取出来?”女人冷冷答道。
“你车里有软管和瓶子吗?我可以想办法把汽油搞出来!”老许还在坚持自己的想法,他不想被困在,没有大门封闭的监狱里。
“软管有,可车里没有容器。”女人似乎也被老许说服。最初她想到监狱寻求帮助,或者寻找些防身武器。先前,之所以过门不入,正是因为看到监狱里的惨烈景象,才不敢贸然闯入,尤其车里还有三个废材。此刻,躲在监狱里,也是无奈之举!任由没有燃料的汽车,在路边抛锚,绝对有死无生。
“我去把车开过来,焦阳,你把悍马车油箱盖撬开!美女,你有手枪,在这掩护我们,同时帮我照看点她。”老许开始布置行动计划,把手指向靠在墙边的江漫,信心十足的说道:“不用十分钟,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
女人脸上现出一丝犹豫,对于三个陌生人,她始终没有放下戒备。如此危机关头,中年男人竟想独自去开她的车,这不得不让女人怀疑他的真实动机。
“你别犹豫了!时间紧迫,昨天一场暴雨过后,丧尸好像发生些变化,移动速度比以往快很多!或许,它们现在已经追到监狱附近了!”看出女人脸上的迟疑,老许鼓动如簧巧舌,想让她快点把车钥匙给自己,“我和焦阳都不会使用手枪,只能依靠你掩护我们!如果没有成功,我俩也能有命逃回来!事不宜迟,你一定要相信我!”
远处隐隐传来嘶吼声,犹如战场上响起了催命的号角般,迫于形势的威压下,女人额角已开始流下冷汗,当她将钥匙递给老许时,冷冷说道:“如果你敢骗我,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找你算这笔账!”
卡宴车在监狱大门位置,调转车头,缓缓倒入监狱大院,停在悍马车侧面。焦阳从老许手中接过软管,一头插入已经撬开的油箱里,另一头含在口中,用力吸气。由于没有掌握好力度,汽油倒灌进焦阳嘴里,呛得他不住咳嗽、干呕。
幸好,悍马车侧翻以后,油箱的高度超过卡宴车,湛清碧绿的汽油,顺着透明软管,缓缓注入卡宴车的油箱里……
太阳已然落山,厚重地云层将月光完全遮住,监狱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老许坐在驾驶室里,嘴上叼着最后一支香烟,双手紧握方向盘,两只眼睛睁得老大,尽管看不清前方物体,仍然在努力地观察监狱大门,提防被丧尸堵住去路。
焦阳提心吊胆的,站在悍马车旁边,右手始终紧握卡宴车门把手,以便他随时可以开门上车,生怕被老许无情抛弃。焦阳左手轻拍车门,提醒老许油已加好,卡宴车远光灯突然亮起。
两条光柱驱散开,监狱大门周围的黑幕!骤然见到眼前景象,老许嘴里刚点燃的香烟,差点掉在腿上。丧尸似乎有趋光性,在车灯照射到它们的瞬间,正在监狱大门附近晃悠的丧尸们,双眼齐刷刷朝老许望去,随后嘶吼声再次响起,尸群发狂一般,开始向卡宴车飞奔而来。
黑暗中,听到焦阳轻拍车门的响声,女人弯腰将靠在墙边的江漫扶起来,刚把她的胳膊搭上自己肩头,就听到卡宴车发动机启动的声音。心里刚想责怪自己多疑,不好的预感,却突然袭上心头!‘倒车指示灯为什么没亮?’女人心中念头尚未转完,她的第六感就非常准确地给出答案!
发动机轰鸣声骤然提高,右手紧握车门的焦阳被巨力拖倒,在地上连滚数圈,差点一头撞进丧尸怀里,哀嚎着从监狱院里往回奔,大声叫嚷道:“神仙姐姐,救命!快救救我!”
事已至此,女人一把将江漫甩到一旁,也不管有没有撞伤她,举枪就瞄准卡宴车的后轮。可惜天色太暗,加之仓皇间,控制不好准头!子弹在坚硬地水泥地面上,溅起一串火星,却没能射中目标。
这一枪彷佛滚烫的油锅中,突然被泼入一盆冷水,监狱围墙外的丧尸,也全都被惊动,争先恐后地向院里涌来,与卡宴车正面撞到一起。
砰,砰,砰的声音,响个不停,卡宴车险些被撞倒的丧尸拦住去路!老许双眼通红,嘴里的香烟早已不知去向,踩住油门的右脚,几乎要踹进油箱里。卡宴车发动机疯狂地嘶吼着,终于从满地丧尸的监狱里,夺门而出!车窗全都被丧尸敲碎的卡宴车,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留下后面徒劳追赶地尸群……
“赶紧帮我一起把仓门关上!”女人连续两枪,将两只缠住焦阳的丧尸放倒,天色太暗,两发子弹几乎都是擦着焦阳的身体飞过,吓得他裤子全都湿透。跌跌撞撞地冲回监仓里,两人合力,一起将监仓大门从里面反锁上!门外的丧尸仍旧没有放弃,大门被撞得咚咚直响,大片灰尘从头顶扑索索落下!若不是修建牢固,恐怕,此时大门已经轰然倒塌,将两人砸扁!
“我就知道!我TM就知道这孙子靠不住!made,太没有人性了!亏我还救过他一命,真TM是个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狗杂碎!”再次逃脱险境的焦阳,顾不上两条裤腿还是湿漉漉的,在原地不住跳脚,大声咒骂着老许。
女人双眼视线穿过警卫室的玻璃,注视着卡宴车消失的方向,此时,她才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千算万算,还是自己太善良,轻易相信老许的鬼话,才让自己陷入绝地,‘如果这次能够活下来,我以后绝不会再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许怀中,你给我等着……’银牙紧咬,女人眼圈中泛起雾气。能够活到今天,她已然遭遇过很多磨难,但性格坚毅的她,却从来没有掉过一滴眼泪,而现在……
扑通、扑通之声,在嘈杂的嘶吼声中,极难分辨。
当一只冲到警卫室窗前的丧尸,头上突然暴起的血雾,被女人无意间发现后。她才注意到,似乎有谁正在某处黑暗的角落里,向丧尸开枪射击!
躲在监控室的立冬,从紧闭地窗帘缝隙里,全程目睹了事发经过。由于监控室所在的这栋楼,刚好位于监仓东侧,卡宴车灯亮起时,立冬一眼便认出车上的老许,许怀中!‘这狗东西,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冷血无情了?长相看起来憨厚老实,原来也是个杀伐果决地狠茬子,我还真差点看走了眼!不过,按照当时的情形来分析,老许倒也间接救他们一命。扛一个昏迷的人,想要在丧尸将监狱大院彻底挤满前,坐上车逃走,时间绝对来不及。除非,把昏迷的家伙,扔在院里,吸引丧尸们的注意力,另外两人才有机会一起坐车逃走。恐怕,老许也是看准这点,才有这样的举动吧?谁说得准呢?如果,他再开车回来,想办法营救监仓里的人,那老许的底线可比我高太多了!假若换成是我,估计你们几个就要自求多福咯……’心下这般想着,立冬双眼瞳孔骤然紧缩,他也发现丧尸群里,正有丧尸悄无声息地倒下,‘消声器?狙击镜?哨楼?靠!老子就说嘛,怎么可能有人,会无聊到用镜子反光,来干扰我的视线,真有狱警还活着!这些悄无声息倒下的丧尸,都是他的杰作了!’自己先前的判断得到证实后,立冬不免有些得意,忽然又想到,‘这家伙枪上装配的是夜视瞄准镜,还是热成像瞄准镜?难不成,这些半死不活的丧尸,也有体温?’
滋啦、滋啦……
“朋友,热闹看够没?”黑暗的监控室里,不知放在何处的步话机中,突然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心里正在想事的立冬,被突如其来的男人声音,吓了一跳。随即,脸上又现出喜色,能有如此强力的支援出现,对他来说,绝不是坏事。摸着黑,将强光手电筒的光线调至最低亮度,以免被院子里的丧尸发现!监控室在一层,若是被外面的丧尸发现这里有人,立冬和昏迷的李昭都得玩完。
从监控台上抓起步话机,按住通话按钮,立冬轻声回道:“你是狱警?”
“嗯,我是。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来这座监狱?和你一起的人呢?”
立冬又把编好的身份,如先前对监控室里的人一样,对步话机说一遍,随后又问道:“这监狱里只有你还活着吗?其他人呢?和我一起的家伙,叫李昭,你认不认识他?”
“我也不清楚还有多少人活着,不过监仓里的犯人都逃了。李昭?就是身边跟着一条警犬的那个男人?”
“对啊,他以前是刑警,没少往你们监狱里送人,现在是个私家侦探。他已经发烧昏迷了,正和我一起在监控室里躲着呢。”立冬在努力和对方套近乎,希望可以得到狱警帮助,‘他要是能送我点趁手的武器,老子就可以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了!’想到这,立冬心情变得大好。
“老李?他没事吧?你俩好好躲着,别露面。另外,我记得,在监控室的抽屉里,好像还有我们班长,半个月前买的感冒药,应该还没过期。替我照顾好老李,谢啦,朋友!”
“千万要保持安静,切记!”随后步话机里,便再也没有声音传来。
‘你小子命真硬!正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用力掰开李昭嘴巴,将感冒药塞进去,立冬又往他嘴里倒些水。昏迷中的李昭,喉咙微动,感冒药混合着矿泉水,一起喝进肚里。旁边的黑风,见立冬没有威胁主人的举动,也就没再露出利齿恐吓他。等立冬将李昭放在并排摆放的椅子上以后,黑风凑到李昭身边,趴在地上,默默地守护他。黑暗中,李昭身旁,不时闪过幽幽亮光……
‘这群疯子不要命了吗?你们不想活,也别TM来害我啊?’此时,坎离将全身紧紧贴住武器库房顶,大气也不敢喘。四周已被丧尸团团包围,一个个正仰起头,不停用鼻子嗅探,寻找着猎物的踪迹。由于智商不高,它们并不知道,猎物就在头顶不过三米的位置。当监狱大院传来第一声枪响时,坎离便发觉事态不对,幸好附近围墙下,有一架梯子,才不至于让他无路可逃。当他堪堪爬上房顶,脚下的梯子,便已被丧尸们撞翻。坎离现在只能望洋兴叹,暗责自己实在贪心不足,悔不该为寻找什么武器弹药,再次冒险折返回监狱,‘我怎么这么蠢?都已经逃出去,为什么非要回来?这不是自找苦吃吗?淦!’
大门外,撞击仍旧未停!女人和焦阳一起抬着江漫,将她放在警卫室的桌子上。
“神仙姐姐,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活下去,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焦阳声音有些腼腆,弱弱的问道。
沉默半晌,女人冰冷的声音传来,“查容霜…包容的容,霜雪的霜……”
“容霜?”听到这个名字,即便学历不高的焦阳,也不禁有些汗颜,‘这姐姐面冷如冰,哪里是霜啊?’虽然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乱说,“霜姐,现在怎么办?你饿不饿?要不我们先去找点吃的东西?”
“我不饿……”后面话没等说出口,肚子却不争气地高声抗议!查容霜脸上不禁飘起一抹绯红,幸好室内光线极暗,并没被焦阳看到。
心里暗自好笑,焦阳却权当没听到,把脸凑到玻璃窗前,想要查看一下外面情况,再做下一步打算。可他刚一凑近,就看到一张血肉模糊的大脸,正贴在窗子外面,脸上的污血,将窗玻璃糊得一片狼藉。大脸的主人,似乎察觉到焦阳的靠近,立即张开血盆大口,牙齿磕在玻璃上,发出刺耳地声响。
焦阳被吓得连退五六步,这才勉强站住身形,脸色已然惨白如纸,双颊也在突突乱跳!
“你发什么神经?凑那么近,不是自己吓唬自己吗?”似乎因为焦阳并未弃自己不顾,查容霜的语气已不再冰冷,话也多了一些。
讪讪一笑,焦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也没想到这群鬼东西,会凑得这么近!围在外面的丧尸,不停往里面挤,把靠近窗子的丧尸挤得像沙丁鱼罐头一样,脑袋都快挤爆了!”提到沙丁鱼罐头,焦阳的肚子,也在这时发出强烈抗议,咕噜噜叫了起来。
两人不由相互对望,一起小声轻笑,彼此间信任,似乎也在加深……
此刻,躲在家属院三楼的一套房子里,小女孩和边牧趴在阳台上,努力朝楼下张望。她们来时,还空荡荡的院子里,现在又涌进来一群丧尸,数量比起上午,明显多出许多。
“刚才是监狱里面开的枪吗?难道还有人没逃出去?”虽是和边牧说话,却更像在自言自语。小女孩不知从何时开始,有什么话都要和边牧说两句,哪怕边牧根本听不懂她说什么……
“四楼楼梯拐角位置,还有两只丧尸没走!也不知为什么,它们竟然没有被楼下乱糟糟的声音吸引下去,离开这栋楼?”小女孩摩挲着边牧毛茸茸的大脑袋,苦思冥想,该怎么才能引开它们,打开四楼的房门,“啊!我知道了!塞班,那个小丫头一定还活着!这两只丧尸没走,是因为它们知道房子里,还有活人!对!没错,一定是这个原因!”双手捧起边牧的脑袋,将额头和它顶在一起,小女孩开心地继续说道:“难怪,难怪!这次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把她救出来!塞班,你开不开心?”
汪~汪~
许是因为清楚记得,那两个曾被它咬过的人类,受伤以后的样子。边牧再没用舌头舔过,小女孩身上任何一处皮肤!即便现在,额头抵在一起,边牧仍旧没有伸出舌头,舔小主人的脸,它好像害怕这样做,会害死自己的主人。所以,边牧只轻声吠叫,回应着……
手电筒微弱的光线,在昏暗的监控室里,来回巡弋。立冬在悄无声息地,搜寻室内一切可以利用的物资。
突然,墙角有一块巨大帆布,遮盖住的物体,引起立冬注意。此时,那块帆布在轻轻抖动,里面好像有什么活着的东西,正在不停地挣扎,想要从帆布下面钻出来……
‘我刚进监控室时,听到的声音,就是它?’
三十三 监狱风云④
猎刀挑住帆布一角,立冬用力挥动右臂,呼啦一声,帆布被他一把掀开。瞬间举起五联发猎枪,对准被帆布遮盖住的东西,随时准备扣动扳机!
手脚皆被捆绑结实的女人,正瞪大一双惊恐万分的眼睛,看着立冬!
“你是人还是丧尸?”五联发猎枪顶住女人额头,立冬低声喝问。
“唔……唔……唔……”女人没有回答问题,双眼上翻,死死盯着猎枪的枪管,鼻子里不停哼唧,却不说话。
此时,立冬才注意到,她被人用胶带将嘴巴牢牢封住。胶带竟然绕过女人后颈,来回缠绕好几圈,长长的发辫,被胶带勒紧,一点缝隙都没留。
“我现在给你把胶带解开,千万别乱叫,外面已经被丧尸团团围住,我可不想变成它们的夜宵!听懂我的话了吗?听懂就眨眨眼,否则,你就自己呆在这等死吧!”立冬凑到女人身边,提鼻子闻闻,没在她身上嗅到腐臭的味道。见女人眨眼,这才放下心,收起猎枪,用手捏住刀刃前端,小心翼翼地将胶带挑破,随后撕开女人嘴上的胶带。
“水,有水吗?给我水!”一边大口喘气,女人一边焦急地说道。
随手从饮水机接了杯水,递到女人唇边,只见她像被困沙漠的旅人一般,大口大口喝水,上气不接下气。直到喝下三杯水后,情绪才渐渐恢复平静。
“你是谁?这座监狱里怎么会有女人?你是怎么到这来的?监狱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第一时间解开锁链,立冬有很多问题,想要和她问清楚!
“你能先帮我把锁链解开吗?钥匙就在门口那具尸体身上。”女人身体不住扭动,锁链发出哗啦哗啦的轻响。
“不成,你要先回答我的问题!不然,我还会再把你的嘴封上……”立冬丝毫不为所动,仍旧站在原地,固执地等待女人回答问题。
“好!我是名律师,受人委托,到监狱来见一个犯人,他的案子里还有很多疑点。有人委托我,帮助他翻案。监狱里发生的事情,很简单,先是有人变异成丧尸。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都变成了丧尸,就如你在外面看到的情形一样。之所以我能活下来,还得感谢那个该死的犯人,是他假借会见的机会,袭击了狱警,给我换上囚服,假装押解我,逃出监仓。不过,他们几个没能成功越狱,非常不凑巧的赶上灾变发生,又都躲回监仓里,我则趁乱,逃到了监控室。门口被你干掉的家伙,也是越狱团伙中的一员,他趁监狱大乱,监控室没有防备,将值班的狱警放倒,我就落到他手里,变成现在你看到的样子。”女人非常善于审时度势,尽管面前的立冬手持武器,可她却能做到面不改色。十分镇定地将所有问题,全部回答清楚,包括一些立冬不知道的情况。
“你别太介意,当此非常时期,小心谨慎总是必要的。”立冬心中不由暗赞,这个女人的行事风格。生平还是首次遇到,如此勇敢的女人。从尸体上翻出钥匙,将女人身上的锁链解开,随手又将衣架上的制服递给她。
“谢谢。”接过衣服披在身上,遮挡住身体,女人面色十分平静,“有什么吃的吗?我已经有两天多,没吃过任何食物了。”许是瓷砖地面太过冰冷,蹲在地上的女人,双脚在不停的来回挪动,以此来躲避寒冷。
看到她的举动,立冬从尸体脚上扒下鞋子,递到女人面前,“先凑合着穿吧,总比着凉好些。”从怀里取出两块肉脯,塞进自己嘴里一块,同时也分给女人一块。
寂静的监控室里,偶尔能听到昏迷中的李昭,轻轻咳嗽的声音。剩下只有相对默默无言,苦苦等待天明的呼吸声。
破晓时分,风声渐强,从碎裂的窗子,灌进监控室,室内温度越来越低。
窝在墙角打盹的立冬,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往怀里钻,同时一丝淡淡的幽香,飘入鼻腔。本想一把将她推开,可立冬却发现双手不听使唤,似乎自己也很喜欢这股淡淡的幽香。双臂环抱,彼此的体温逐渐升高,此刻,窝在墙角的两人,才终于能够抵受住寒风的侵袭……
雄鸡报晓的声音,隐隐传来,监狱里熟睡的众人,都被叫声唤醒。唯独趴在武器库房顶的坎离,脸色煞白,双眼通红,他一夜都没合眼。
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立冬心中暗道,‘若不是遭此劫难,你这样的女人,又怎么会放下矜持,钻入我怀里?可见,为了活着,一切都不重要。’轻拍一下女人肩头,立冬说道:“醒醒,天亮了。一会给你找套衣服穿上!”
“天亮了?”女人神色如常,没有任何害羞的样子,将制服裹紧,离开立冬,静静蹲在一旁,等他去帮自己寻找衣物,双眼不时在他身上扫过,‘这个男人倒也不赖,一晚上都安分守己,没有越轨行为,对我也很礼貌,似乎蛮靠得住!’
“霜姐,她醒了!”焦阳指着桌上的江漫,轻声对查容霜说道。
“你怎么样了?好点没?”查容霜右手搭在江漫额头,询问道。
“我死了?你们是索命无常吗?”江漫说话声音非常虚弱,好像生病了。
“你没死,还活得好好的,不过和你一起的老许,扔下我们,他自己逃了!”焦阳接口说道。
“他逃了?我们这是在哪?有水吗?我好渴……”江漫挣扎着想坐起来。
“水管够,就是没东西吃!唉……”焦阳唉声叹气的从身后饮水机里,接过一杯水,递给江漫。
查容霜扶起江漫,又从焦阳手里接过水杯,喂她喝水,“别想太多,你在发烧,多补充淡水。不知道在哪能找到药物,这么硬撑,你身体吃不消。”
“这个监狱真大,里面一个犯人也没有,估计全都跑光了。暂时还能躲在这里,不过没有食物,我们也撑不了几天。该死的老许,我的背包还在车上,里面有些吃的东西,这下全都被他抢走了。”焦阳神情沮丧,用脚重重踹了一下墙壁,发泄心中的烦闷情绪。窗子被窗帘遮住,外面丧尸虽然看不到室内情形,却能听到声响。丧尸们在焦阳重踹墙壁后,又开始用手猛抓玻璃,声音极其刺耳。“真应该把你的脚剁下来!”查容霜瞪焦阳一眼,随后用双手捂住耳朵。焦阳一脸尴尬地,向两个女人连连点头,表达歉意。伸手搀扶从桌上下来的江漫,三人一起向监狱深处走去,躲避噪音的侵扰。
坎离正从房顶探出脑袋,观察丧尸动向。突然,面颊被激射飞起的水泥碎屑击中,惊得他差点叫出声,赶忙将头缩回来!惊恐地双眼,在四周不住扫视,寻找攻击他的敌人所在方位。身前的水泥顶棚再次溅起碎屑,坎离终于循着子弹射来的方位,注意到哨楼上的枪口。只见一个身着制服的男人,正从躲藏的窗沿后面,伸出手挥动两下。随即,枪口轻轻移动,只是这次,目标变成坎离的身体。
赶忙将双手高举过头顶,坎离蹲在原地,他搞不清楚对方的意图,‘明明我和他穿着一样的制服,为什么还要攻击我?’
不多时,窗口上升起一块纸板,上面写着【你是哪个监仓的犯人?】
当看清纸板上的字迹,坎离心头一紧,‘他怎么知道我是犯人?如果我否认,他会不会一枪毙了我?靠,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冷汗一瞬间将衣服浸透,坎离面色铁青,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对方的问题。
看到坎离半晌没有动作,哨楼上的男人将纸板抽回去,过不多时,上面又出现一行字【说实话!否则,我就开枪了!】
‘娘的,好死不如赖活着,老子认了!’重重点了点头,坎离没再犹豫。
【别的犯人都逃走了,你为什么又跑回来?想干嘛?】
‘他娘的,这让我怎么回答你?下面那么多丧尸,老子敢张嘴吗?’坎离心中暗骂,嘴里却不敢发出动静,左手食指用力在空中,向武器库下面,丧尸群所在的地方猛戳,右手捂住嘴巴,示意自己不能说话,‘蠢货,你别连这么简单的手语,也看不懂,那老子死得可就太冤枉了!’
纸板被男人抽回去,没有再亮出来,与此同时,枪口也从坎离身上移开,男人放弃了继续和他沟通的想法。坎离用袖子抹掉额头冷汗,仰躺在武器库房顶。脸上的表情,既不像哭也不是笑,总之非常难看。
“黑子,不对劲啊!咱们逃出来的时候,监狱里的丧尸不都跟着一起追出来了吗?现在里面怎么又聚满了?”蹲在树杈上,满脸麻点的男人,手指第六监狱,向身旁黑子问道。
“我TM哪知道怎么回事?都告诉你了,别回来找麻烦,你偏不听!现在死心了吗?咱们总可以回头了吧?”黑子满腹抱怨,悔不该听麻子的鬼话,偷跑回监狱找什么枪!按他想法,难得能从监狱里逃出来,找个深山老林躲上几年,等事态平稳以后,再想办法偷渡出国,下辈子都不回天朝。哪怕在国外做苦力,也比被抓回来坐牢要舒服得多。
“你懂个屁!信不信?和我有同样想法的人,绝对不在少数!一群在牢里被关了十几二十年的怂球,就算逃出来又怎么样?还不是得继续干老本行?要不然,咱们这种人,能依靠什么手艺活着?现在监狱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如果没人回来浑水摸鱼,那TM才叫真的怪事!”麻子一双小眼睛里,闪动着诡秘的神采,他自认为,对身边犯人都有足够了解,‘正所谓,别人搭梯,老子上房!这时,要不回来狠捞一笔,弄点趁手的家伙,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同行是冤家,同样,同行也最了解,同行的行事风格。
此刻,麻子和黑子,只是围在监狱附近,隐秘处的诸多犯人之一。所有犯人都在等待合适的机会,冲回监狱里,搜刮一番。
有此想法的人,可不仅仅只是监狱里的犯人们!距离此处不远的别墅区外,正有四个年轻人,开着偷来的车,风驰电掣地朝第六监狱驶来。
开车的姜兴怀,脸上洋溢着兴奋,他是个自幼惹是生非惯了的问题少年。灾变刚发生时,正和三个狐朋狗友一起,约了几个姑娘,在别墅区里,常年无人居住的独栋别墅里胡混。至于他们是怎么偷溜进去的,自然是猫走猫道,狗走狗道。溜门撬锁如家常便饭的姜兴怀,伪造了身份证件,混进别墅区当保安。他利用职务之便,帮助几个狐朋狗友,没少从别墅区,偷东西出来变卖,这也算是他的第三产业。
眼见灾变来临,四个烂仔,丧心病狂地利用几个姑娘当诱饵,顺利从地下车库里,偷车逃出来。此刻,他们准备去第六监狱碰碰运气,想要搞点硬货,把这个犯罪小团伙,武装到牙齿!没少看丧尸类电影的四人,非常清楚,眼下的局面,已经很难再有挽回余地。若不趁着灾变初期的混乱,搞点大动作,以后,恐怕就没机会了。
“老姜,你确定第六监狱,现在也被丧尸攻陷了?”坐在后排的黄正,正在擦拭一柄东洋武士刀,刀身上的血迹,语气有些凝重地说道。
“老黄,你TM又怂了?”坐在副驾驶的吕建白,回头揶揄道。
“去你MD!老子什么时候认过怂?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的狗头砍下来!”黄正闻言大怒,握起武士刀的刀柄,横在副驾驶的座椅上,向吕建白比划着。
“都TM消停点,一会有你们俩嘚瑟的机会!”同样坐在后排,闭目养神的白春,差点被黄正的武士刀划到,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大声骂了一句。
“行了,行了,你俩都TM多大岁数了,还这么没正溜儿!再有不到十分钟车程,第六监狱就到了!准备,准备,大家伙儿有得忙了!”姜兴怀瞥眼看向驾驶台上的导航显示屏,适时制止正在打闹的吕建白和黄正。
“老吕,要不咱俩把武器换换?我还是喜欢你手里的唐刀,比这把鬼子刀帅气多了!行不行?”黄正将武士刀戳在一边,附身凑向吕建白,央求道。
“滚NNN的腿去吧!老子可不稀罕小鬼子的东西!哈哈哈,不换,就是不换!谁让你眼神没我好呢!”吕建白一脸得意,冲黄正又翻白眼又吐舌头。
“你姥姥的!谁稀罕!等老子弄到一把好枪,气死你!”黄正气鼓鼓地锤了吕建白的车座一拳,忿忿不平地又抓起武士刀,再不说话。
四个青年自幼厮混在一起,互相间早就百无禁忌,没有谁真的会生气。一群常年混迹街头的烂仔,难得还会有这么好的友情,属实是个奇迹。
“黑子,你听!是不是有车,向这边开过来?”麻子抻长脖子,站在树杈上,向通往第六监狱的公路远处望去。
“cao,真让你说中了!附近还真有不少,其他监仓的犯人,你看!”手指向远处,一片低矮的灌木丛,里面正有几个光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早告诉你,听哥的,准没错!别忘了,麻哥可是七监仓的小诸葛!”麻子一脸洋洋得意的神情,“你听没听见啊?是不是有车往这边来了?!”
“听见了,听见了!没想到,第六监狱竟成了香饽饽!难道开车来的人,也是想进去浑水摸鱼,搞枪的吗?”黑子轻拍一下后脑,喃喃道,“这都TM秋天了,咋还有蚊子?”
当汽车驶过第六监狱家属院时,车速明显放缓。由于姜兴怀几人,驾驶的是新能源汽车,几乎没有什么噪音。加之车窗涂有反光涂层,家属院里的丧尸只是在行注目礼。既不见人影,又不闻气味,丧尸虽感到疑惑(可能它们并没有这种情绪……),却并没有冲出来包围汽车。
“好TM刺激啊!哎、哎,快看那个女丧尸,长得还真不赖!可惜啦,实在是太可惜啦!”黄正趴在车窗上,用手不停点戳着玻璃,兴奋地和同伙们叫道。
“你觉得可惜啊?那还不简单,老子现在就把车门打开,踢你小子下去,陪她一起当丧尸,这下你满意了吧?哈哈哈……”说话间,白春手已搭上门把手,咔嗒一声,车锁被打开。同时,他还用上半身往外挤,坐在一旁的黄正,以此来吓唬他。
车门刚被推开一条小缝,就被黄正一把抓回来,他的脸在一瞬间变得惨白无比,额头上似乎也开始冒出冷汗。
车里其他三人,看到黄正被吓得不轻,顿时都笑作一团。原本还在缓慢行驶的新能源汽车,陡然间,在公路上跑偏,冲向小山坡上的一片灌木丛……
三十四 监狱风云⑤
“王八羔子!你会不会开车?!”灌木丛里蹿出几个光头大汉,穿着相同颜色的衣服,其中一个男人边躲避撞来的汽车,边高声怒骂。
新能源汽车行驶到灌木丛前方不远处,猛然又一转向!在汽车经过几个男人身边时,驾驶室里的姜兴怀一脸坏笑,冲他们扮个鬼脸,“傻迪奥,你们死定了!”随后摇上车窗,汽车继续向第六监狱大门驶去。
先前骂人的男人,兀自恼怒不休,拾起地上碎石,想要去砸远去的汽车。等他站直身子时,才发现身旁的狱友都不见了。
突然,远处有人大喊:“你傻愣着干什么呢?快跑啊!”
喊声过后,监狱家属院里,还在对汽车行注目礼的丧尸,循着喊声传来的方向,将视线定格在,手里拿着石块的男人身上。
“老姜,你怎么发现他们的?”白春好奇的问道。
“几个光头像灯泡一样,我一双5.2的眼睛,看不见他们就见鬼了!”姜兴怀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汽车安静地停在监狱大门口,四个青年用衣服将头脸盖住,趴在车里,一起等待附近丧尸走远。在男人破口大骂时,监狱里的丧尸便已开始往外涌,只不过尚未看到猎物,行进速度并不很快。等到第二个人喊叫时,汽车也已驶过家属院大门,不再遮挡院里丧尸的视线!家属院里的丧尸,闻声而动,一齐向喊叫声传来的方向飞奔。
此起彼伏的叫喊,在监狱周围响起,很多躲藏在暗处,伺机想要冲回监狱寻找武器的犯人们,不得不再次四下奔逃。
车外,不停传来嘶吼的声音,丧尸相互簇拥,从汽车旁边经过,不时还会有几只驻足停下,趴在车窗外,向里观察。在没有发现猎物后,又脚步匆匆地继续随着尸群,向远处走去。车里几人,被衣服捂得满头大汗,还是耐心地等待,不敢掀开头上的衣服。假若此刻,他们掀开衣服,汽车一定会被丧尸群砸成碎片!
不知到底过去多长时间,外面的脚步声开始变得稀疏,嘶吼声也只零零散散的,偶尔传来。躲在车里的四个青年,终于长呼一口气,将头上衣物掀开,探头探脑地朝四周张望。
“老白,老黄,注意观察后面,我和老吕观察前面。”姜兴怀小声说道,拎起一柄造型奇特的小锤子,就要准备打开车门。
“小心点,不知道为什么,后面有只丧尸正往回走,马上就要接近我们了。”见姜兴怀要开门,白春小声提醒一句。
“监狱院子里,还能看到一些丧尸,数量不少,我们得谨慎点!这些只是能够看到的部分,被建筑物挡住的地方,还不确定有多少!”蹲在副驾驶的吕建白,躲在车门后面,只露出小半个头,双眼紧盯监狱大院方向。
“丧尸被引走的数量,也不多啊!要不再等等?或者明天再过来?”黄正脸色煞白,手在轻轻颤抖,心里开始打起退堂鼓。别看平时嘴上说得厉害,这几人里,属他胆子最小,也经常被几个同伴嘲笑、戏弄。
“少废话!都这节骨眼了,哪有退路?你也不看看车上还有多少电!今天必须把事办完,弄不到枪,以后别说搞车,连饭都得吃不上!”白春斥责道。
“你俩别没事儿就掐,留点精神对付丧尸吧!下车!”话音刚落,姜兴怀已推开车门,手上的小锤子抡圆了,正砸在从一旁经过的丧尸头顶。砰的一声闷响,丧尸头骨被砸得稀碎,乌黑的液体四下飞溅。
白春和吕建白两人,也在同一时间从汽车里钻出来,挥动武器加入战斗。附近丧尸,有被锤子砸碎头骨的,有被唐刀枭首的,还有的头颅被槊头直贯而过,摊到在地。霎时间汽车附近,浓烈地腐臭味,直冲顶门,让人难以忍受。污秽的黑色液体,喷溅地满地都是,汽车也已看不清本来的颜色。
“你TM想什么呢?赶紧出来帮忙啊!”见到车里的黄正纹丝未动,吕建白蹿回汽车附近,用手去拉车门,想要把他拽出来。
被眼前景象吓傻的黄正,也在一瞬间清醒过来。看到吕建白的面色不善,心知他又想用暴力手段,胁迫自己就范,赶忙将车门反锁。吕建白用力拉动车门,却没能成功将黄正从车里揪出来,立时感到事情要遭!
果不其然,黄正凭借身材瘦小,从车后座灵巧地钻到驾驶室里,已经熄火的新能源汽车,再次被他发动起来。
“黄鬼子!你TM敢?”来不及多说什么,吕建白抡起唐刀,用刀柄猛砸车窗,想要制止黄正临阵脱逃的行为。刀柄擦着车窗划开,力道太过的吕建白,身体打个趔趄,差点摔倒。可一切为时已晚,黄正驾驶的汽车,猛地向前蹿出,速度越来越快,从众人视线中消失不见。
“黄鬼子!老子一定要剥了你的皮!”差点被汽车撞倒的白春,挥动着槊头,劈开一只向他扑来的丧尸的头颅,破口大骂!
烂仔终归是烂仔,哪有什么真情实意可言。驾驶着汽车的黄正,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此时,他的心情实在好极,‘让你们这群龟孙子,平时总欺负老子!现在知道老子的厉害了吧?一群臭傻子,搞你妹的枪啊!老子早就不想跟着你们混日子了,天天指使我做这做那,真当老子是小马仔呢?这回看你们死不死!老子以后可要自由自在的享受生活咯!’
“老吕,老白,咱们先冲进院里,找个狭窄点的通道!我们不能被丧尸围在监狱门口,它们只会越聚越多!”姜兴怀一边抡锤子,一边向监狱里冲去。白春和吕建白见状,也不敢多耽搁,失去汽车的他们,不敢继续在监狱外面的公路上逗留。
“这几个小子挺猛啊!黑子,你看见他们手上的家伙了吗?咱俩得想办法抢到手,否则手里没有武器,可进不去监狱大门啊!”麻子满脸幸灾乐祸,他全程目睹,小团伙分崩离析的过程,对他来说,这绝对是件好事!
“麻子,你小子不会见势不妙,把我也给卖了吧?”黑子外表看起来五大三粗,好像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刚刚发生的一切,却恰好提醒了他。
“说什么呢?信不过你麻哥为人?老子可从来不干卖友求荣的烂事!”麻子一脸大义凛然,可心中却不免担忧,‘这傻狍子也不太好糊弄啊!’伸手拍拍黑子肩膀,又道,“咱们好兄弟,讲义气,你放心,绝对不可能!”到底是什么不可能,麻子却没讲清楚……
三人且战且退,逐渐向监仓东侧大楼靠近。此时,大楼最南端的监控室里,正津津有味观看几人拼命的立冬,忽然察觉到事情不妙,‘这几个傻子,怎么把丧尸引到这栋楼来了?得赶紧想个办法!’念及至此,也顾不上继续看热闹,立冬猫着腰冲到监控室门口,检查过门锁以后,又将室内所有可以移动的物体,全都堆在门后,确保房门无法被人从外面打开。这才又猫着腰,溜回窗下,继续看热闹。
“你把门堵死,我们以后怎么出去?”女人一脸疑惑,不明白立冬用意。
“妹妹,你要不怕外面几个小子,一会进来占你便宜,就去把东西挪开!或者干脆现在,你就到窗边去喊两声,让他们把丧尸一起带过来。”立冬没好气的说道。
“那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你这人也太自私了!”女人表达着对立冬行为的不满。
“你叫什么?”立冬没来由的冒出一句。
“范锦…你呢?”女人一头雾水,被立冬没头没脑的问题,弄得有点懵。
“我看你应该叫范傻!更干脆点,叫你圣母怎么样?”立冬讥讽道,却没将自己的名字告诉范锦。
“你……你这人……你怎么这样?”范锦被噎得差点要骂人,但为了维持淑女的形象,硬是强忍住,没有爆粗口,“难怪昨天一直威胁我,看来我真是看错人了!”
“傻娘们!你如果觉得自己有能力,可以应对外面的凶险世界,大可以现在就大大方方走出去,我绝不拦着你!但是,假若还想让我继续保护你,就改掉圣母心泛滥的坏毛病!现在是什么时候?外面世界已经失去秩序,轻易地相信任何一个陌生人,都会让你为此付出生命代价,知道吗?”立冬脸色郑重,双眼瞪着范锦,一字一顿的继续说道,“我能活到今天,依仗的可不是什么圣母心!我劝你一句,收起你的同情心,否则它会害了你!记住,在现在这个世界里,圣母心泛滥的人,早已经变成丧尸,与世长存了!”
被立冬抢白的无言以对,范锦总觉得他说的话,有逻辑上的问题,沉吟半晌后,轻声反驳道:“不得不承认,你说得有些道理。可如果我们幸存下来的人,不能够团结起来,一起面对数以几十亿计,在外面四处游荡的丧尸。那我们还有什么机会,能够活下去?别忘了,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
“不自量力的圣母行为,和送死有什么区别?说得好听,你现在能去救他们吗?还不是要老子出生入死,来满足你微不足道的道德感?团结没有错,可如果自己死了,那还团结个屁?”立冬有点失去耐心,语气也重了许多,末了又小声嘀咕道,“老子才真瞎了眼,就该像那混蛋一样对待你,也不至于落个吃力不讨好的下场……”
虽然立冬尽量压低声音,后面的话还是被范锦听到。顿时,霞烧玉颊,想起被他抱着睡了一夜,对方却什么过分的行为都没有,不免感到尴尬,用极小声音说道:“对不起……谢谢你……”
“算了,算了,懒得和女人计较……”立冬话音刚落,监控室的房门便被重击敲响,同时也震醒昏迷一夜的李昭。身旁的黑风,嗖的一声,蹿到门旁,正准备大叫,却被立冬制止了。
“啊?”一声惊呼,范锦这时才注意到,监控台下面竟然藏着一条大狗!
“里面有人吗?快把门打开,放我们进去!帮帮忙啊!”门外传来呼救的声音。立冬瞪范锦一眼,‘真是按住葫芦,瓢又起!老子管住了黑风,却忘了你!这娘们可真能添乱!’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她别出声,随后蹑手蹑脚地走到李昭身边,轻声说道:“别出声,监狱已经被丧尸围住,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
李昭翻身从椅子上坐起来,明显感觉自己大脑清醒许多,“你在哪找到的感冒药?”视线扫一眼蹲在墙角的范锦,又低声问道,“这女人怎么回事?你欺负人家了?”
“别TM扯蛋!老子虽然不是好人,可也不是混蛋!”指指地面上的丧尸尸体,又指指之前被帆布盖住的架子,“这些坏事都是他干的,跟老子没一毛钱关系!你别TM冤枉好人!”立冬一脸怒意,明显被李昭的怀疑,气着了。
门外杂乱地脚步声,渐渐跑到头顶上去……
“监狱里似乎还有不少人躲着,只是不知道都藏在什么地方。”再次转回窗边的立冬,发现院里的三个青年,已经站在前面不远处,赶紧将说话的声音压得极低。整座监狱里,只有监仓一层安装有防护栏。他可不希望,被这几个冒失鬼,回身把窗子敲碎,钻进监控室!
且战且退的姜兴怀,锤子每次抡起来,都要带起大片的血污,溅了他满脸满怀,身上的衣服已然看不出本来颜色,大声对白春说:“你先顶住,我去把后面的窗子撬开,咱们先进楼里去!”说话间,就要扬锤子砸窗!突然,窗帘被人从里面拉开条缝隙,一只满是血污的手掌,按在玻璃上。姜兴怀见状,赶忙收住锤子,又跳回同伴身边。
“老姜,你倒是砸玻璃啊!快点!”白春手上的槊头,沾满了烂肉,重复着连续不断地戳、刺动作。身旁的吕建白,唐刀早已脱手,不知去向。从院子里拾到一面防暴盾,用力地顶在白春前面,替他扛住涌来的丧尸。
“不行!房间里也有丧尸,我们从正门进去!把盾牌给我,你俩先往楼里撤!”说着话,冲到吕建白身旁,接过盾牌。左手盾牌挡在身前,右手小锤子上下左右翻飞,掩护住身后两人。
幸亏丧尸没有思考能力,不懂得什么叫包抄。所以,当他们贴在墙边,一步步向正门移动时,大部分丧尸都集中在,举盾牌的姜兴怀一侧。白春则用手上的槊头不断开路,将数量不太多的丧尸戳倒,三人总算一步步挨近正门。
“哈哈!黑子,就是现在!该咱们上场了!”麻子一脸兴奋,从树上一跃而下,因为他早已瞅准,吕建白手里丢掉的唐刀,究竟落在什么位置。“黑子?想什么呢?快下来啊?”麻子刚跑出去两步,突然发现黑子竟然不在身边,立时停住脚步,抬头向树上望去。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可把麻子吓得脸色骤变!
只见,树上的黑子,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脸上五官似乎都已挪位。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地上的麻子,好像看到可口的美味一样,嘴角流出老长的口水!扑通一声,黑子从树上栽落下来,又是咯嘣一声,不知哪根骨头摔断了。
眼见黑子从树上掉下来,麻子什么也顾不上了,调头就往监狱大院里面狂奔,目标便是遗落在大门不远处的唐刀。手里没有武器,后面还有一黑大个子追自己!此时,麻子算是将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泪水顺着眼角四下乱飞,也不知是被吓哭,还是迎风流泪的老毛病犯了。
此刻,监狱里外,乱成一锅粥!反倒是家属楼这边,院里的丧尸几乎都追着,藏在灌木丛里的犯人跑远,楼下变得异常安静。
小女孩蹲在楼梯拐角处,双眼警觉地向上张望,观察楼上的两只丧尸。边牧则摆出攻击姿态,随时准备扑上去撕咬它们。
‘这两个该死的家伙,楼下都乱成那种情形,它们还是不为所动,真是固执地要命!到底怎么才能把它们引开?我现在的体力,根本不足以应对两只丧尸,该想个什么办法才好?’正低头思索间,忽然楼上的一只丧尸,似有意似无意的转过头,视线刚好和抬头,望向它的小女孩撞在一起。
可怖的吼声,骤然响起,丧尸不顾三七二十一,猛地向楼梯拐角处的小女孩冲来。不过,由于腿脚不太灵便,下楼时,一脚踏空!身体被前冲的惯性带得腾空而起,丧尸大头朝下,身在半空中的它,仍旧呲牙咧嘴地伸出手,在空中向小女孩抓来!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只丧尸也被惊动了……
三十五 监狱风云⑥
没有人运气可以一直那么好,当然小女孩也不例外!楼上摔下来的丧尸,由于惯性的作用,颈椎深嵌进胸腔之中,腐朽破败的身体组织,承受不住重力的压迫,头骨登时摔得粉碎,喷溅出来的黑色液体,将楼梯转角地面,染得污秽不堪,让人看一眼,就会忍不住想吐!另一只紧随其后的丧尸,没有发生任何意外,踢踏着双脚,几步就冲到小女孩面前。仰起头怪叫两声,向她扑去。
小女孩正欲呼叫边牧帮忙,却发现它早已飞窜出去,猛跑两步后,腾空跃起,身在半空中,四只爪子在墙上连续抓挠!边牧竟如飞檐走壁般,踏着丧尸侧面的墙壁,跳到它身后!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小女孩还在兀自发愣,丧尸后颈已被扑到它背上的边牧,一口咬住!随着狗头左右疯狂甩动,锋利地犬牙,已将丧尸的中枢神经系统,彻底摧毁。
失去对四肢及身体的控制,丧尸立时瘫软无力。如烂泥般倾倒的躯体,在被身后边牧飞扑而来的重力冲击下,径直向小女孩所站的位置砸去。虽然中枢神经受损,可头颅依旧具有可怕的攻击力。丧尸张开满是污血的巨口,惨白的双眼之中,似乎闪动着嗜血地兴奋!
慌乱中,小女孩只来得及,将双手紧握的工兵铲向上迎去,随后头顶百会穴位置,便如被人敲一个爆栗般,传来剧痛。突然,咚的一声!好像有什么坚硬地物体,砸在小女孩身后的楼梯上,吓得她赶忙一矮身,绕过丧尸躯体,向边牧跑去!
等到小女孩定住心神,向楼梯下张望时,这才搞清楚,刚才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娘嘞,别追我了!兄弟,我可从来没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除了偷过你两支烟,一袋泡面外,我们没仇没怨啊!放了我吧……’麻子现在只敢在心里哀求,却不敢张嘴说话。监狱大院里,至少还有二三十只丧尸,聚拢在东侧大楼正门附近。三个被同伴出卖的倒霉蛋,此刻,正奋力抵御丧尸的围攻。麻子可不想让自己,变成替他们解围挡灾的替死鬼!
尽管双腿吓得抖如筛糠,却仍旧憋住一口气,发疯般的向唐刀所在位置狂奔。只要能够顺利拿到武器,麻子便有机会,将身后的黑大个放倒!
“老吕,你动作快点,我要顶不住了!”姜兴怀满头大汗,小锤子早因右手脱力,不知掉在什么位置,现在只能凭借双手紧握盾牌,苦苦顶住门前蜂拥而至的丧尸们,随时都有被撞翻的可能。白春站在他身后,不时跃起,手上的槊头用力向门外的丧尸头部猛戳,尽可能缓解姜兴怀的压力。此刻,吕建白正在满楼层,寻找可以移动的物体,像只搬运食物的小蚂蚁,来来回回忙碌个不停。吕建白心里不是没想过,像黄正一样,丢下两个同伴,独自逃生。可眼下情况,他们被困在办公楼里,除了可以往楼上逃去,最后,在被逼无奈下跳楼逃生,再也没有其他出路可选。因此,他一点也不敢有丝毫懈怠和马虎,即便双手已经因为搬运重物,被磕碰的鲜血淋漓,还是强忍住疼痛,拼命在楼道里不停穿梭。
“霜姐,你细听,外面是不是没有丧尸撞门的声音了?”焦阳轻声说道。
“好像真停了,怎么回事?”查容霜放下手里纸杯,也在凝神倾听。
“会不会是老许,开车回来接我们了?”江漫也不太相信自己的话,但又在心中不住祷告,希望真是如此。
“想那么多没用的,我们过去看看,如果有机会逃出去,还是早点离开监狱的好!”肚子里灌满水的焦阳,走路时,他的胃像保温杯一样,随着晃动响起咕噜声。
三人趴在窗前,向外张望时,刚好看到监仓东侧的办公楼正门,被人从里面用力关上。门外的丧尸们,则趴伏在正门四周,围拢一圈。鲜红的血雾弥漫在它们头顶,血腥的场面,让三人干呕不止。
“老姜!你太不地道了吧?老白可一直在你身后,一刻不停地挥动武器,帮你抵挡丧尸,你怎么能……?”吕建白平时和白春关系比较密切,尽管是四人小团伙,可私下里的交情,他们俩反而最要好。
“不然,你说怎么办?如果不是黄正那孙子,我们四个手上的武器,足够应付门外的丧尸!只要我们配合默契,稳扎稳打,一定不会有问题!我平时就经常劝你俩,别老欺负黄正,你们不听,现在倒来怪我?但凡,你俩能让黄正心甘情愿的跟着我们一起行动,大家会落到这个地步?”擎起从白春手里抢回来的槊头,虽然姜兴怀语气激动,可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双眼直勾勾地望向楼梯,“今天,我们要想活命,不丢下一个人,绝无可能!如果,黄正没有中途逃跑,你觉得我会让老白送命吗?死一个,总比大家一起送命,要好吧?”
吕建白脸色煞白,他好像是第一次,认识姜兴怀一般,眼中充满恐惧!别看在一起厮混了很久,可吕建白始终认为,除他和白春外,另外两个小子,顶多算凑数的!不论做什么案子,亲自操刀动手的,永远都是他和白春。因此,吕建白从来没把他俩(姜兴怀,黄正)放在眼里,甚至心里还十分蔑视他们。可当听到姜兴怀话中有话,隐含其中没有表达出来的想法,比吕建白还残忍无情时,这让他感到无比震惊,甚至惧怕!
“走吧,上楼看看,兴许还能找到些吃的东西!另外,估计现在的黄正,应该死在某条公路边上了吧……”姜兴怀抓起地上的防暴盾,低声说道。
初听此言,尚处在震惊和恐惧中的吕建白,没能理解姜兴怀的意思。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向楼上走去。在经过楼梯拐角时,吕建白刚好一眼瞥见,姜兴怀的裤子后兜里面,露出一截红色的电线接头……‘黄正?死了?’
高速公路,临近稻田一侧护栏,被撞出一块巨大缺口,白色新能源汽车,将一辆黑色商务车撞翻进田里!撞击发出的巨响,引起游荡在四周的丧尸们注意,飘散在风中的稻香,被践踏翻起的烂泥盖住,空气中只余下腐臭的味道…
黑大个子紧追不舍,喉咙里不断发出的嘶吼声,犹如死神的呢喃,让麻子一刻也不敢停留。事情并没有按照麻子预想中的情况发展,不等他拾起大门附近的唐刀,围拢在东侧办公楼正门前面的丧尸们,已经享受完美食,并且很快便被黑大个子的吼叫声吸引,纷纷将视线投向正在狂奔的麻子身上。双眼始终都在注意它们动向的麻子暗叫,‘完球!’当下再也不敢打唐刀的主意,转身便向监狱围墙西侧跑去。此刻,他心中已有预感,‘我这次怕是要归位…!’
“李昭,你现在能不能跑得动?”抓起窗帘不住擦手的立冬,时刻注视着监狱院里的情况,头也不回的问道。一只满是血污的断手,被丢在他脚边…
“跑个三五百米,问题应该不大,太远估计够呛!”李昭双手不住揉捏太阳穴,缓解一阵阵袭来的头疼。
当麻子拼命往监狱里跑时,立冬很快就发现,他肯舍命不顾的真正目标,是那柄掉在监狱大门附近的唐刀。其实,立冬也有将唐刀据为己有的打算。不过,在见到麻子因为这把武器,被院里丧尸盯上以后,立冬放弃了这个想法。自己手上的尼泊尔猎刀,战斗力并不比唐刀差,实在没必要多添负重。他早注意到,李昭挂在腰间的甩棍,不担心他没有趁手武器。‘至于范锦,还是算了吧…’想到这,立冬又低声问道:“范大美女,你怎么样?能跑动吗?”
“你想让我和那群吃人的怪物,比赛长跑?”范锦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望着立冬,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不然呢?我背你?”立冬反问道。
“好啊,好啊……”开心的从墙角跳起来,冲到立冬身旁的范锦,突然发现对方脸色,不太对劲,似乎刚才说的话,是在拿她开玩笑。尴尬地停下脚步,踌躇一小会,默默地又回到墙角,蹲了下去。只不过此刻,她头顶似乎正在酝酿着暴风雨,超低的气压,让人感觉随时都有可能降下暴雨。
“立冬老兄,你有什么计划?”看到两人间微妙的关系,李昭不禁有些莞尔,若换做是相熟的兄弟,他早就拿两人寻开心了。念及至此,脑海中又闪过一张熟悉的面孔,心头不免一紧。尽管被前妻无情地抛弃,可李昭这些年一直都没能真正忘记她,爱恨交织的感情,始终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命运就是喜欢和凡人,开这种无聊的玩笑。李昭并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女人,此时就在旁边的监仓里,正目不转睛的望向监狱大院,眼中满是担忧,只不知是为她自己,还是同样在挂念着他……
武器库下面,仅剩下零星几只,身体残缺太过严重,行动不便的丧尸围拢在周围。趴在房顶向下观察的坎离,双眼燃起熊熊斗志,‘他娘的,老子总算有机会,可以摆脱你们这群该死的鬼东西了!真是不自量力,谁都敢到这座监狱里面来打秋风?’抬头向哨楼看一眼,发现狱警并未继续用枪口瞄准自己,坎离赶忙向后爬去,他要从武器库另外一侧跳下去,这里刚好处在丧尸看不到的位置。双手扒住房檐,低头向下望去,高度接近三米,落地的时候,必须格外小心,既不能发出太大声响,惊动丧尸,更要保证双腿的健全。默默计算好落地的位置,坎离双手一松,从房檐上垂直落下。
脚尖刚一沾地,坎离赶忙弯曲膝盖,同时身体向后仰去,不等他翻转过身体,双脚已经蹬在身后高耸的围墙上,没有完全卸去的重力,震得坎离眼底泛起血丝,脸颊涨得通红。顾不上憋闷的胸口,坎离双手举过肩头,撑住地面,一个鲤鱼打挺,蹲在武器库北侧和监狱围墙的缝隙中。双眼四下扫视,没能找到合适的近战武器,他现在不敢贸然开火,不仅因为子弹所剩不多,更因为枪声一响,坎离便会成为丧尸疯狂追逐的目标。
侧身紧贴武器库外墙,坎离猫着腰,蹑足潜踪地向正门靠近。几只仅剩残躯的丧尸,正趴在地面上,像乌龟一样,慢悠悠地四处乱爬。半张脸从墙后探出,视野顿时变得开阔。除了近处几只外,靠近监仓后山墙的位置,还有两只丧尸。此刻,它们正聚在一起,抬头望向监仓楼上,嘴里不住嘶吼,双臂举在半空挥舞不停……
‘楼上还有人?’抬头望向监仓三楼的坎离,只见窗口位置,似有人影在晃动,‘那是三楼的管教办公室?’整面监狱后山墙上,从一楼到三楼,仅在相同的位置,有一扇小窗,其余部分全都是冰冷厚实的水泥墙壁……
助听器里,死寂一片,门后好像是一片虚无的空间,听不到任何声响。小女孩眉头紧锁,她有点担心房间里小丫头的状况,“塞班,你说她会不会不在房间里?”嘴上说着话的同时,小女孩的手也没闲着,从包里取出开锁工具,门锁在她旋转的特制钥匙下,缓缓转动。
防盗门打开的瞬间,一股直冲顶门的腐臭,差点将小女孩掀翻到楼下去。
闪身躲到墙后,小女孩侧头,露出一只眼睛。边牧有样学样,也如小女孩一般,藏身在另一侧墙后。就这样,一人一狗,三只眼睛,一齐向房间里面观察。“塞班,你闻到什么没有?”小女孩面色凝重,出现在她面前的房间里,到处都是乌黑干涸的血迹,室内一片狼藉,让人不难猜出,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那个小丫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是她的家?还是无意逃到这里的?”
‘今天的监狱,似乎比昨天还要热闹许多……’眼睛离开瞄准镜,狱警将视线投向武器库房顶,‘人呢?!那个犯人哪去了?!’迅速架起狙击步枪,瞄准镜在武器库周围不断巡弋,终于看到墙后露出的一双贼眼,‘你又想打武器库的主意?有我在,你觉得你可能有机会吗?’嘴角挂上冷笑,狙击枪几发点射,趴在武器库附近的几只丧尸,瞬间污血横流,头骨碎片四下飙飞。
‘cao,你TM阴魂不散吗?老子不就是想搞几只破枪,至于跟我这么没完没了的?’眼前血雾腾起的瞬间,坎离赶忙将头缩回墙后,心里不住暗骂。过了一会,心有不甘的坎离,再次探出头,向哨楼望去,只见一张纸板上,赫然写着【别打武器库的主意,否则,下场和它们一样!!!】
监仓后山墙的两只丧尸,似乎察觉到危险般,停止嘶吼,僵硬地转过身子,疑惑地望着满地的污血。鼻尖不停地耸动,开始收集附近空气里的味道,好像在调查刚刚发生了什么一样……
坎离第一时间将头缩回墙后,回身从地面上找到一根树枝,他想蘸点污血,和哨楼上固执的狱警,做一番苦口婆心的交涉。浑身上下找了半天,没有合适的东西,才非常不舍地将外套下面的白衬衫,撕掉一角,缠在树枝上,从墙后探出去,向狱警表示投降!
‘嗯?这个倒霉的犯人,倒是个有趣的家伙!’哨楼里传出两声,极微弱的枪响,还未在空气中传播出去,便被半封闭的哨楼隔绝住。
两只站在监仓后面的丧尸,应声倒地。摔在地面上,被掀翻的头盖骨中,流淌出黏糊糊的黑色液体……
‘兄弟,真上道!’坎离心中一喜,赶忙双手高举过头顶,慢慢从武器库墙后面走出来,一边走一边晃动手上的白旗。
【只要你不打武器库的主意,我保你不死!】纸板上写道。
【狱警同志,别误会,我只想找点防身的武器,绝对没有拿着枪械为非作歹的打算!】坎离手上的树枝,蘸着满地的污血,在一块空白的水泥地面上写道。
【你是犯人!让你拿到武器,就是我的失职!哪怕我是这座监狱里,剩下的最后一名狱警,也绝不会让你得逞!】哨楼里,不断落下被撕掉的纸张,狱警不厌其烦的,一次又一次举起纸板,态度非常坚决!
【兄弟,外面的世界,完蛋了!放弃吧……】看到对方近乎执拗的举动,坎离不由叹口气,缓缓在地面上写道。见对方迟迟没有反应,又挑选一处空白的水泥地面,继续写道【忘记你的使命吧,这里已经不是监狱!而我现在也不再是犯人,你和我都是一样可怜的“幸存者”……】
三十六 监狱风云⑦
“老姜?”
“嘘!”
只见姜兴怀将身体蜷缩在防暴盾后面,右手肘向上抬起,槊头平举过肩,和他向前直视的双眼,处在同一条水平线上。吕建白见到同伴反常的举动,不敢再说话,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只是他眼神明暗不定,不知正在想些什么…
办公楼二层的楼道光线昏暗,不过还是比一楼强许多。姜兴怀压低脚步,神情有些惊疑不定。两人转过楼梯拐角时,他似乎听到远处有窃窃私语的声音,隐隐传来。姜兴怀微眯双眼,侧过头,利用听力较好的左耳,竭力捕捉寂静地走廊里,一切细微的响动,“老吕,你听到什么没有?”
“老吕?”附近静悄悄的,无人应答。正感诧异的姜兴怀,将视线扫向身后,却哪里还有吕建白的踪影!?
蹲在厨房冰箱旁边,小女孩看着所剩不多的食物,饥饿感再次袭来。招呼边牧一起过来吃东西,它却只在冰箱前转悠一圈,便即走开。“塞班,你得吃点东西!”将一盘不知存放多久,还未变质发霉的蛋炒饭,放在边牧面前,小女孩不无担忧的低声命令道。
对着蛋炒饭嗅了几下,边牧并未动嘴,看上去像对食物不太满意。它用鼻梁顶住盘子边缘,又轻轻推回给小女孩,似乎想让她吃。
“塞班,你到底怎么了?”小女孩将蛋炒饭放回冰箱,双手捧起边牧脑袋,眼中满是关切地和它对视,想搞清楚这个大家伙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正在此时,边牧突然从她双手中挣脱,跳出厨房,径直穿过客厅,朝卧室跑去。小女孩不敢怠慢,顾不上继续找东西吃,也抄起地上的工兵铲,追了上去。
卧室靠近房门一侧的整面墙,被原来的主人安装一组超大的衣柜,将地面和顶棚连接在一起。双人床上,堆满杂乱的衣物,上面还有许多喷溅上去,早已干涸许久的血迹。小女孩站在衣柜面前,头顶刚够衣柜一半的高度,踩在碎满一地的大玻璃镜子碎片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响。柜门大敞的衣柜上方,还有一排收纳杂物的矮柜。此时,矮柜的柜门正在轻微颤抖,里面好像藏着什么?
见此情景,条件反射下,小女孩立刻将工兵铲举起来,面色凝重地注视头顶,怕有丧尸从上面掉下来。先她一步进卧室的边牧,见到小女孩的举动,将两只前爪搭在她胳膊上,轻轻地向下扒拉…‘难道,它是在提醒我,不用担心?’
“院里除那几只行动不便的丧失外,再没什么危险。如果我们想逃出监狱,现在正是时候!”说话间,立冬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打开监控室的窗子。
“立冬老兄,你打算放弃最初的计划?”李昭不知从什么地方,将丧尸指骨上挂着的那串钥匙找回来。此刻钥匙被他捏在手上,在立冬面前轻轻晃荡。
“我怕夜长梦多,如果再有什么意外出现,大家又要被困在监狱里,这滋味可真不怎么好受!”瞥一眼李昭手中的钥匙,立冬继续说道,“有钱赚,也要有命花,这个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
“如果我没记错,这串钥匙的主人,正是这座监狱的狱长!我相信,武器库钥匙,多半也在其中……”李昭从钥匙串上,找出一块小铭牌捏在手上,被污血覆盖的位置,雕刻着【XX市第六监狱,江滨】的字样。
“她怎么办?”立冬端详着铭牌上的名字,轻声说道。
“你自己问她吧!是一起冒险,还是独自逃命,都不该由我们替她决定,你说是吧?”李昭脸上露出促狭地笑意,双眼注视着立冬,好像在等着看他的笑话,心道‘老哥,你该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春心荡漾了吧?’
和李昭对视一会,立冬似感到理亏般,将视线投向角落里的范锦身上,轻声问道:“范大美女,你意下如何?是和我们一起冒险,还是把你送出监狱,自己先行离开?”
范锦一直都在留意两人对话,此刻,她内心非常纠结。毕竟,并不清楚外面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终究无法放下对家人的牵挂。思前想后,最终还是下定决定,“我一个弱女子,也不能帮你们做什么,几天没有联系家里,我想回去看看父母……”
立冬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忽然瞥见李昭的表情,迟疑片刻后,无奈地点点头,“好,先把你送出监狱,至于,能不能顺利回家,就要靠你自己了……”
“霜姐,我开门了?”焦阳回头看向查容霜,见她轻轻点头,便和江漫一起用力拉动门栓,监仓大门开始缓缓向两边退去。污血在门开的瞬间,涌进监仓,浓烈地腐臭味,瞬间席卷了周围的空气,令人闻之欲呕。
昨夜刮起的大风,直到现在仍未停歇,阳光被灰白的云层遮住,监狱大院里一片肃杀之气。江漫和焦阳躲在门后,探出头向外观察,而查容霜则端起银色马格南,率先向监仓外的空地上走去。所幸,监仓大门周围,并没有丧尸逗留,只有监狱大门附近,趴着零星几只行动迟缓地家伙。不知是被大门开启时,滑轮摩擦的声音吸引,还是在风中嗅到三人的气味,几只丧尸的视线,齐齐落在查容霜身上。低沉可怖的吼声,也在一瞬间,回荡在风中。
哗啦!哗啦!
玻璃被人敲碎的脆响,在查容霜左手边的办公楼附近响起!误以为是丧尸破窗而出的她,一个箭步冲向侧翻的悍马车,背靠车身,回头向监仓里的同伴不住挥手,示意她们赶紧躲起来!
身体状况较好的立冬,当先从破碎的窗子里跳出来。双脚落地时,将地面上的碎玻璃,踩得哗啦哗啦直响。东侧办公楼,距离监狱大门很近,以至于立冬跳出窗外时,大门口附近被查容霜吸引的几只丧尸,已经快要爬到他脚边。尼泊尔猎刀连连挥动,污血也很快将立冬脚下地面铺满。不等监控室里两人跳出来,几只趴在地上,行动迟缓的丧尸,已全部被立冬迅速解决干净。
“嗬,还有身手这么好的出租车司机?”狙击镜后面,男人眉头微皱。
“路上多加小心,遇到丧尸,能躲开它们,就千万别恋战……”将唐刀递到范锦面前,立冬轻声嘱咐道。
“难道不是只有监狱里,才有吃人的怪物吗?你为什么叫它们丧尸?”由于沟通不多,范锦并未从立冬口中,得知更多外面的消息。以至于一直以来,她始终天真地认为,这只是监狱里的突发状况。尽管也有过怀疑,为什么政府迟迟没有介入,但她也没有往这方面想太多。此刻,听到立冬的话,范锦甚至怀疑他有故意夸大其辞的嫌疑,‘拜托大哥!你不会真以为,我看上你了吧?’
“你难道真的什么都没和这位美女说清楚?”见到范锦脸上古怪的神情,李昭立时猜到问题关键所在。
“你让我怎么说?这不也是你希望的吗?她的路,让她自己选择…”立冬没好气的回道。
“靠!大哥!合着您老人家,什么都没说清楚,就让她自己一个人,像个白痴一样,在外面四处瞎闯?你这不是让她送死吗?”李昭满头黑线,对立冬毫不负责的行为,十分抓狂,“我TM还以为你喜欢她,才故意玩一手欲擒故纵的把戏!结果闹了半天,立冬大哥,你是真不在乎她的死活啊?”
“李昭?”躲在监仓大门后面的江漫,忽然惊呼一声。
“什么李昭?谁是李昭?”听到江漫的叫声,焦阳满头雾水,转头准备继续追问时,正看到本该身体十分虚弱的江漫,竟飞也似地,朝监狱大门附近的三人疾跑过去。
见此情形,正想伸手阻拦的查容霜,已然来不及。她不得不将手上的银色马格南,架在悍马车上,以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
听到有人叫他,正在说话的李昭,瞬间呆立当场!因为这个声音,他听了少说也有十年,实在是再熟悉不过!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向他奔来的女人,李昭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突然,即将扑进李昭怀里的江漫,瘦弱的身体滞在原地,双眼同样不可置信地,望着胸前正微微颤抖地一截箭杆!本就苍白无比的脸上,仅余的一点血色,也开始渐渐消退,身体随着破空而来的箭矢,仰面倒在地上。
“不要!!!”李昭目呲欲裂,疯了一般向倒在地上的江漫,飞扑过去!右手徒劳地在空中向她抓去,却还是迟了一步……
事发突然,立冬一把抱起身旁范锦,跳回办公楼一层的窗沿下!随手将她放在一旁,又冲向跪在空地上,怀里抱着江漫尸身的李昭,用力抓住后颈,像拖死狗一样,将他也拖回窗沿下。兔起鹘落之间,见到箭矢射入江漫胸口时,立冬立刻判断出箭矢射来的方位,这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选择将两人全都安置在窗沿下面,正因为,箭矢就是从办公楼三层射下来的!
“made,楼上敌人用的不是弓箭!是弩箭!”蹲在窗沿下,立冬观察着江漫胸口上,露出的一小截箭尾,嗓音有些干哑,“弓箭威力没有这么大,只有弩才有这么强的穿透力!这个女人,肯定活不成了!若是我没听错,刚才有胸口肋骨折断的声音!”
“明目张胆的行凶?楼上的人,难道你们不怕受到法律的制裁吗?”范锦脸色煞白,颤抖地喝问声中,包含了疑惑、恐惧、愤怒等等情绪……
“法律的制裁?哈哈哈!小娘们儿!你是不是吃错药了?!”楼上响起讥讽地笑声,男人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为什么这么做?”立冬高声喝问。
“你们是从一楼破窗跳出来的吧?”男人不答反问。
“是又怎样?难道……早上敲门的人,是你?”立冬马上想到一个可怕的情况,也是最令他难以接受的现实!
“哼!算你老小子不笨!送你们个礼物吧!”男人话音未落,忽地,从楼上掉下来一个“人”!嘭的一声,砸在水泥地面上。从三楼掉下来,这“人”必然绝无生还可能,可它现在却挣扎着从地面上,抬起满是血污的脸,惨白的双眼,直勾勾地注视着,窗沿下的立冬几人……
三十七 监狱风云⑧
“怎么样?这份礼物喜欢吗?他本来可以不用死的!全是因为你们!你们一起陪他下地狱吧!”楼上传来男人歇斯底里地诅咒,“老东西,如果不是你在拾取武器的时候,像只狡猾的老鼠,这一箭就是赏给你的!”言罢,恨恨地向楼下吐了一口口水。
“你看住他,我想办法搞定楼上的人!”立冬摘下背包上的复合弓,对身旁正在瑟瑟发抖地范锦说道。不等她回答,立冬背靠一楼墙壁,开始慢慢朝监狱大门附近移动,他想要找个合适的射击角度,将楼上的敌人放倒。
趴在地上的丧尸,由于从楼上摔下来,身体多处骨骼都被摔断,因此行动非常缓慢。从地上挣扎几次,都没能成功站起来,只好像只乌龟一样,慢慢向李昭和范锦爬去,嘴里还在发出令人心悸的喉音。
立冬没第一时间将丧尸结果掉,他不希望楼上的敌人发觉,自己手里有可以远距离射击的武器。在适当的时机下,连续两箭同时射出,才能达到预想的效果。只是,他似乎忽略了地面上,不仅只有一只丧尸!此时,被弩箭射中心脏的江漫,身体开始剧烈抽搐,嘴角也溢出大片黑色的血沫……
“霜姐,怎么办?要不要帮他们?”躲在监仓大门后的焦阳,小声问道。
“现在的距离,我不敢保证手枪的射击精度!另外,楼上那家伙手里的弩箭,也能在这个距离,对我们造成有效的打击!他一直将身体藏在阳台后面,从我这里,很难将他的头锁定在准星上!还有,现在开枪太危险了,枪响以后,一定会吸引附近丧尸,再次围拢过来!到那时,我们谁都别想活着走出监狱大门!”许是情势危急,查容霜尚属首次说这么多话,和焦阳分析局势的成破利害。
“那我们怎么办?要不你先躲回监仓里?把门关上,再耐心等等看?”听到查容霜的分析,焦阳也感到事情非常棘手,想劝他的霜姐逃回来。只不过,查容霜似乎有别的想法,蹲在悍马车后面,将身体藏起来,眉头紧缩在思索着什么……
此刻,和狱警达成共识的坎离,正躲在哨楼门外,里面丧尸嗅到他的味道,开始疯狂地撞门,想要将他生吞活剥。狱警听到楼下的响动,透过窗口探头向下观察,发现是坎离凑到了附近。随手从纸板上撕下一张纸,在手里团成球,砸到他头上。
“卧槽!”头上突然被什么东西砸一下,尽管很轻,还是把坎离吓得向后跳出老远,险些将冲锋枪的扳机扣动。当他看到是哨楼上的狱警时,脸色才渐渐恢复如初,“老哥,你楼下有只丧尸!我解决掉它,好让你能逃出来?”
“那是我战友,用不着你操心!你来我这干什么?”狱警警惕地问道。
“不干什么,就是想和你搭个伴,你手里的家伙,可比我的管用很多!如果你不介意,让我进武器库里,选几样趁手的家伙,那就再好不过了!我向你保证,我会立马从你眼前消失,怎么样?”坎离满脸堆笑,不住和狱警央告。
“你是因为什么进的监狱?”狱警没有理会坎离的要求,反又问道。
“嗨,别提了!我是被冤枉的,要不是因为在监狱外面,无亲无故,不能帮忙四下走动,我早该出去了!”坎离被问得一愣,随即醒悟过来,解释道。
“进来这地方的人,谁不说自己是冤枉的?!”狱警翻了翻白眼,他太了解监狱里犯人们的德性,很难相信坎离说的话。
“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我有必要骗你吗?这又不是等着上庭受审,说假话有什么用?我真是被冤枉的,事情经过太复杂,一两句说不清!但是,你放心,我绝不是没有人性的变态杀人狂!”坎离一脸诚挚地望着狱警,希望对方能够相信自己。
“算了,你的事我管不着!你被关在牢里,怎么可能知道外面发生什么?”狱警继续盘问。
“老大,你看看这个!”说着话,坎离将卫星电话举在半空,继续说道:“这是一个境外的什么鬼组织,用来互相联络的通讯工具,我所知道的情况,全都是从这里听到的!你应该看到了,那辆从监狱外面冲进来的悍马车,司机就是那个鬼组织的成员之一,他已经被监狱里的犯人们干掉了,卫星电话是我趁犯人们不注意,偷来的!”坎离将杀死张术业的事情,全部推的一干二净,他不希望让狱警对自己,再有更多怀疑。
看着坎离手上的卫星电话,狱警陷入深思,‘想来应该不会有假,监狱里的犯人,即便可以用钱买通关系,但是想弄个这么显眼的东西进来,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想到这里,他轻轻点点头,又重新将狙击枪端了起来,继续观察监狱大门附近的情况。
“大哥!你说话啊?能不能帮我把监狱门打开?”站在哨楼下面的坎离,见狱警又不再理他,急得火冒三丈,恨不得冲上楼去,一梭子将他放翻!可一想到,武器库必须用密码或者钥匙才能打开,便不得不强压怒火,继续央求。耳听得,两声尖锐地啾鸣,在头顶响起!坎离立时想到,这是哨楼里的狱警又在开枪射击,只不清楚,他的目标是谁……
眼看面前的丧尸已经爬到近处,而李昭仍旧一副失魂落魄的死人相,范锦无论如何也拖他不动!只得将求助的眼神,投向已经退至楼角位置的立冬身上,希望他能赶紧帮忙,把丧尸解决掉。
此时,立冬也很纠结,假若现在就射箭,必将泄漏自己的底牌!楼上敌人一定会躲进房间里,再想用复合弓射到他,必是势必登天还难。进退两难之间,他眼角余光中,猛地发现,地面上丧尸的头颅,像弹弓击碎的西瓜一样,骨片乱飞。紧接着,刚刚站起来的江漫,也如牵线被斩断的木偶一般,尸身重新瘫倒回地面上!‘狙击枪?’脑海中灵光乍现,立冬马上明白,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被污血喷了一脸,恶心和恐惧同时袭来,范锦跪在地面上,狂吐不止。楼上的男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得忙一缩脖,嘴里高喝道:“老东西!你手里的枪竟然有消声器?你是狱警?made,那你为什么不开门救人?!”
“去你娘的!狱警的命不是命?凭什么为你这杂碎,就要牺牲自己?”此刻,立冬已经清楚事不可为,再继续躲藏也没什么意义,索性和楼上男人对骂起来。
“你给老子等着,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竟然敢不救你们狱长的儿子,我看你是真不想在这混了!”听到立冬承认他是狱警以后,楼上的男人似乎变得更加恼怒!自己老爹的下属里,竟然还有这种人,这实在让他无法忍受。
“傻狍子!还以为你是个二世主呢?你爹都不知道死在哪,整座监狱都完蛋了,你还在这做什么春秋大梦?”立冬讥讽道。
稀里哗啦,楼上扔下来一堆桌椅板凳,楼上的男人没办法对立冬做什么,只好拿无辜地物件撒气。复合弓已经在向楼上瞄准,只等敌人的头从窗子里,露出一点边角,立冬便会扣动撒放器,送他归西。
只可惜,事与愿违!只听楼上扑通一声闷响过后,便即陷入安静之中!男人的骂声,搬动桌椅的响动,全都嘎然而止。
“嘿,臭小子,敢不敢跟我这个老东西,比比谁的箭更快,更准?”立冬向楼上吆喝,但是并没有人回答,头顶仍旧声息皆无,‘这小子在打什么鬼主意?’
“霜姐,楼上那家伙,好像被人放倒了!”焦阳轻呼一声。
又是一声啾鸣,哨楼一层的丧尸,应声倒地。随着楼梯上脚步声响起,哨楼里面走出一人,狙击枪和冲锋枪,同时锁定在彼此身上。
“你想通了?”坎离有些心惊胆战,生怕对方手里的家伙,会无故走火!
“我身上有防弹衣,你手里的武器,杀不死我!不过,狙击枪的子弹,会在你开枪的一瞬间,将你身体穿透,能不能活下去,就得自求多福了!”狱警声音冰冷,丝毫不畏惧站在面前,手持冲锋枪的坎离。
“得!你是大哥!我服了!”坎离倒也光棍,眼见别人比自己更狠,立时便将手里的武器,收回枪套。双手一摊,继续说道:“现在,你该相信,我是个好人了吧?即便不算好人,也不能把我定义成坏人不是?”
“你怎么会穿着队长的制服?我们队长人在哪?”狱警不为所动。
“老大,我哪知道啊?这衣服是从办公室里翻出来的,我哪知道这是你们队长的衣服?要不,我把衣服脱下来,和你换换?这总行了吧?”坎离痞痞地说道。
“……算了!我们出去见几个人!”狱警将枪口一晃,示意坎离在前面走。
“几个人?这监狱里,现在除了我们俩之外,还有其他活人?”坎离心头不由一紧,忙掩饰住内心的紧张,‘他们不会是我负责监仓里的犯人吧?这帮龟孙子,可千万别把老子卖了!他娘的,如果形势不对,老子只好跟你来个鱼死网破!’想到这,坎离开始在脑海中,预想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不经意地调整走路姿势,力求可以在最快地时间内,拔枪射击!
“霜姐,我们出去和他们见面吗?”此时,焦阳也已躲到查容霜身旁,鼻腔里萦绕着她身上的香味,脸色不自禁有些泛红。
“不着急,先看看情况再说……”背对着焦阳的查容霜,全神贯注地盯着监狱大门附近的几人,并未发现身后少年的异样神色。
跪在江漫身边,李昭将她的尸身抱在怀里,丝毫不顾黑色的污血,刺鼻的腐臭味道。哽咽不止的他,浑身不住颤抖,任谁看到都会为之动容。
“冬……冬哥?”范锦上下嘴唇打了半天架,最后才艰难地说道。
“怎么了?范大美女?”蹲在一旁抽烟的立冬,双眼凝视监狱外公路,头也不回的问道。
“李昭大哥说,你没有跟我说清楚的情况是什么?监狱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范锦脸色煞白,她非常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尤其是对她父母不利的。
“没什么,只不过是病毒感染了人类而已……外面到处是你看到的怪物!或许,它们已经将地球上,所有人类活动的地区,全部占领。至于还有多少幸存者,我也不清楚……若说只剩下我们几个人还活着,也很可能……”立冬吐出一口烟,双眼被呛得通红,泪珠不受控制地流出来,“你去劝劝他吧,我不太擅长这个……得赶紧离开这里,丧尸群说不准什么时候,还会跑回来!”立冬说罢,站起身,向监狱大门走去,他像逃避瘟疫一样,躲避着李昭……
“李……李昭大哥,别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范锦站在李昭身后,她的眼圈里也满是泪水。既是因为李昭的遭遇难过,更是因为得悉噩耗,牵挂她的父母安危而伤心落泪。
“喂!你们是活人,还是吃人的丧尸?不回答,我可要开枪了!”眼见院里三人并不是狱友,坎离不由暗舒一口气。趁喊话的工夫,又将枪套里的冲锋枪摘出来,身体向右侧横移一大步,想要躲开背后的枪口。只是,这些小动作,根本没能瞒过他身后的狱警,枪口如影随形的同时,冷冷地声音从背后响起,“最好别打鬼主意,如果我是你,就绝对不会继续拿着那把枪!”坎离在心里把狱警家的族谱,狠狠问候了一遍,无奈地将冲锋枪又插回枪套里。
突然听到远处的问话,范锦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立冬则在一瞬间,将怀里的银色马格南,举在手上,瞄准声音传来的方向……
三十九 监狱风云⑩
此时,二楼办公室里的姜兴怀,心里惴惴不安。当头顶响起螺旋桨巨大的噪音时,他就已经明白楼下一群人,为什么会突然向监狱深处逃去。正当他犹豫不决,自己要不要冲下楼时,令人心悸地阵阵嘶吼声,已经越来越近!心乱如麻地向窗外望去,刚好看到几只四肢健全,行动如飞的丧尸,出现在监狱大门附近,正仰头猛嗅空气里残余的人类气息。‘老吕这臭傻子,千万别挑这时间,出现在监狱大院里!’姜兴怀在心里不住地祷告,生怕再节外生枝。他已经放弃寻找枪械的打算,能够活着从监狱里逃出去,就是万事大吉了!
墨菲定律:如果你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发生!
在楼梯上发现姜兴怀裤子后兜,无意间露出的电线接头时,吕建白为求自保,没有继续跟在他身后,一起上到二楼。原本并不被他看在眼里的姜兴怀,此刻却让吕建白感到莫名的恐惧,他担心在未来的某个时间里,姜兴怀为活命,也会将他老吕当成手里的弃子,丢进尸群之中!正因如此,此刻躲在一楼厕所隔间里的吕建白,并不清楚外面发生的一切。隔音效果不错的卫生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声,静的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
蹲在马桶上的吕建白,将手里的烟头随手丢在地上,从怀里摸出烟盒,却发现里面空无一物。右手用力将烟盒捏烂,吕建白咬咬牙,他为人虽然机警,但却缺乏耐心!在卫生间里备受煎熬了许久,终于决定要冒险冲出去,离开监狱,‘哪怕我现在赤手空拳,也好过随时都会被人背叛、出卖!’
如果他能早一点从厕所隔间里走出来,或许还能听到螺旋桨的噪音,从而躲过灾劫。可万事万物都没有如果,当他推开办公室大门,撒腿向监狱外面猛跑时,险些撞进姜兴怀看到的几只丧尸怀里!惊吓过度的吕建白,在条件反射下发出一声惨嚎,忙调头又往回跑!楼上姜兴怀见状,心里不住咒骂,吕建白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点心。见他逃跑方向,绝对会把丧尸引到办公楼里,而凭借吕建白自己,肯定无法将大门封住。情急之下,抄起办公桌上的东西,也不管抓到什么,一股脑都向吕建白身上扔过去,迫使他改变逃跑路线!
正亡命狂奔的吕建白,头上不知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身后丧尸紧追不舍,吕建白不敢再继续直线跑动,他左绕一下,右转一圈,咬牙向半开的监仓大门跑去。双手堪堪搭在大门上,准备拉动监仓大门将它关闭,右手却突然传来剧痛,拼命将手从丧尸口中拽出来,吕建白拖着一地鲜血,向监仓深处跑去。丧尸紧随其后,不愿放弃眼前猎物,也向监仓深处追去。
姜兴怀最担心的情况,发生了!丧尸们好像有某种特殊的联络方式,前面几只速度极快地丧尸,身影早消失在监仓里,在外面已然看不到!可公路上的丧尸群,仍旧在源源不断地涌入监狱,大院里也再次被丧尸填满!
‘千万不能被院里的丧尸看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可一直这么躲着,也不是个办法啊!没水没食物,丧尸还喜欢四处乱逛,保不齐什么时候,它们就会晃荡到办公楼二层,那我就必死无疑了!’姜兴怀躲在二楼窗后,不敢让自己的身影暴露在窗外,心情郁闷到极点,‘唉,我算是被这蠢货害死了……’
“李哥,你怎么会有武器库的钥匙?你见到监狱长了?他也变了?”蒙正平忽然问道。
“钥匙是从一只丧尸的尸体上找到的,至于它是不是监狱长,我也不太清楚。”靠着武器库墙壁,坐在地上闭目缓神的李昭,回答道。
“不用想了,那只丧尸不是你们说的监狱长,它是一个越狱未遂的犯人。我就是被他绑起来的……”说到这,范锦声音越来越小,谁也听不清她后面说了些什么。
“哟!这还一个大美人儿呢!嗨,美女,怎么称呼啊?我叫坎离。”
“……”查容霜狠狠白了坎离一眼,并未回答他的话。
“还是个高冷范的大妞儿?嫌哥们长得不帅是吗?”坎离右手在额前向上一抹,动作好像将并不存在的长发,用手掌梳回头顶般。随后,摆出一个自认为很帅的姿势,痞痞地朝查容霜露齿一笑。
室内其他人,都被这家伙做作的表演,逗得忍不住笑出声。就连坐在墙角的李昭,也被笑声感染,疲惫的脸上也现出笑容。
“别TM在这丢人现眼了!大秃瓢儿!”一旁的立冬比坎离高出一个头,右手在他光溜溜的脑瓜上,用力向前抹一把,把坎离推了个趔趄,他故意耍帅的造型,算是被彻底毁了。
“嘿!老家伙!你没听过,男人的头,女人的腰,都是不能碰的吗?”坎离回头向立冬竖起中指表达不满,嘴里高声叫嚷道。
突然,武器库紧闭的大门外,响起猛烈地撞击声!立冬回敬了坎离一个中指,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别臭嘚瑟了!估计现在第六监狱,又被丧尸占领,我们得想想对策,怎么才能逃出去!”说话间,将背包放在地上打开,“一群人里,只有我和李昭的包里,还有些食物和淡水,大家说说,该怎么分配?”
主动分享食物的行为,并不是立冬突然转性,他只是迫于形势,既然想要依靠这群人一起应付外面的丧尸,就不能让他们饿着肚子干活。既要驴拉磨,又要驴吃饱,立冬清楚他现在该如何应对局势。现在主动,好过被众人群起而攻之,尽管有能力将几人全部制服,可这样做的后果,是立冬不希望见到的。另外,最重要的一点,这几人里还有个狱警蒙正平,他是个很难解决的麻烦。
“小蒙,武器库里的弹药还够用多久?”李昭低声问道。
“不行!这主意太冒险!”坎离突然插话,见众人并未深究各自身份,他自也乐得如此。坎离也是个见风使舵的好手,既然暂时能够和大家和睦共处,当然得展现一下自己存在的价值,这才出言打断李昭。见众人又都望向自己,坎离收起痞相,一脸严肃地继续说道:“你是有点烧糊涂了!不管武器库有多少子弹,都不够我们把监狱里的丧尸清光!谁也不清楚,枪响以后,距离监狱多远范围内的丧尸会被吸引过来!更何况,只有我、立冬老哥、你,还有狱警老弟会用枪。而你现在又身体虚弱,少一个火力输出,凭我们三人开枪,背后一定会被丧尸突破。你的想法太冒险!”
“谁跟你说,我不会用枪的?”查容霜最受不了大男子主义,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比男人差什么!因此一听坎离的话,当即将枪套里的银色马格南擎在手里,摆出一个标准的瞄准动作,目标正是坎离的秃脑瓜。当然,她没开保险。
“卧槽!还是个悍妞儿?!大姐,大姐,别胡闹,小心枪走火!”尽管坎离装出一副害怕惊吓的神情,可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畏惧。因为两人间的距离,他有把握一击制敌。
“行了吧你,还说会玩枪,怎么不知道我没开保险?以后少臭吹!”查容霜自己也感到纳闷,她为什么总想和这个臭痞子置气?
“大姐,你是我亲大姐,以后可别再开这种玩笑!枪口是对准敌人或者丧尸的,绝对不能对准自己人啊!”坎离装出一副可怜相,告饶道。
“谁和你是自己人?什么时候,我和你成自己人了?”不论坎离说什么,查容霜总想跟他拧着来。一改冷若冰霜的样子,像个执拗的小女孩。站在查容霜身后不远处,一直注视着她一举一动,焦阳双眼之中,闪动着莫名的妒火。
“那你说该怎么办?”很明显,坎离的想法,李昭也同意。
“立冬老哥,你说呢?这里属你经验最丰富,我们都指望着你呢!”坎离并未回答李昭的问题,反把皮球踢到立冬脚下。
“小痞子,你不泡妞儿了?”立冬没好气的揶揄一句,继续说道:“小蒙兄弟,我记得你的狙击枪上,安装了消声器是吧?”
这句话一下提醒了,正在饶有兴致,看坎离和查容霜斗嘴的蒙正平,他赶忙说道:“立冬大哥说得对,这里还真有一批消声器,我们正好可以用上。”
闻听此言,立冬不由得喜上眉梢,催促道:“那还等什么?大家快把武器搬过来,收拾好枪支弹药,我们狠狠地干他娘一场!”
踩着大衣柜前面摆放的椅子,小女孩接住柜里伸出的小手,轻轻将小丫头从上面抱下来。孩子沾满灰尘的小脸,哭得像只小花猫一样,双手紧紧搂住小女孩,死活也不肯离开她的身体。边牧兴奋地上蹿下跳,似乎因为小丫头还活着而开心不已。坐在卧室大双人床上,小女孩开始给她检查身体。小女孩非常担心自己刚救下她,就不得不亲手解决掉小丫头。
“姐姐,我叫华盈盈,你叫什么?”扬起哭花的小脸,小丫头奶声奶气地问道。
“我叫阿紫……”
四十章 绝处逢生
阳台玻璃,被低空飞行的直升机,带得一起震动。阿紫以为发生地震,正想抱小盈盈一起躲起来,忽听她兴奋地说:“阿紫姐姐,你听到直升机的声音吗?”盈盈从阿紫怀里跳出来,飞快地跑到卧室阳台里,扬起小脸往天上望去。
直升机巨大的机身,犹如擦过监狱家属楼房顶,向监狱方向驶离。阿紫一脸惊诧,看着直升机消失的方向,突然转身向楼下跑去,她要把这栋单元彻底封锁住!仅凭这套房子里面剩余的物资,很难维持两人的生存需求。如果楼下被涌进来的丧尸所占据,以后的日子将非常难熬,甚至活命都成问题!
现在的姜兴怀,肚子饿得前心贴后背,食物和淡水都在黄正开走的车上,此时身边只有半桶不到的矿泉水,可以勉强维持他不会缺水。楼下已经传来丧尸低沉的吼声,不确定什么时候,丧尸就会游荡到二楼,给他留下的时间不多了。突然,姜兴怀回想起,楼下发生冲突的起因,是三楼有人用弩箭射杀了一个女人。而楼上那个男人,已经很久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或许我从他手里,应该能够得到些补给……’
想到这,姜兴怀把鞋脱下来,用鞋带系在一起,跨在脖子上。他不想因为行走时,发出的响动,引起楼下丧尸的注意,更不希望被楼上男人,听到他上楼的声音。脚掌踩着冰冷地瓷砖地面,姜兴怀蹑手蹑脚地走出办公室,来到楼梯拐角位置,悄无声息地探头向楼下望去。十几只丧尸正漫无目的的闲逛,不时还会踢翻一些未知物体,响动在整栋楼里回荡,听得他心惊肉跳!压低身形,走两步一回头,姜兴怀像个入室盗窃的窃贼一样,向三楼的走廊缓缓挪动双脚。
“武器真不赖,铮明瓦亮,一水未开封的95式!”立冬眉开眼笑,拔下弹夹,检查枪膛是否有剩余子弹,随后开始熟练的验枪动作。只见他双手上下翻飞,95式全自动步枪在他手里不过几秒钟,便被完全拆解。全部检验完毕后,又非常熟练地组装、上弹,扣好保险挎在胸前。当立冬心满意足地,爱抚着挂在胸前的95式时,忽然发现周围气氛有点异样!缓缓抬起头,只见众人正用各种奇怪的眼神望着自己,“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点验枪,时间不等人,再磨蹭一会,天都要黑了!”立冬故意装作没发现大家看他的眼神,催促道。
“立冬老哥,你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这手验枪的拆解组装动作,比我们队长还麻利!”蒙正平脸色凝重,看向立冬的眼神也变得复杂难明。
“他爱干嘛干嘛,反正现在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跑不了他,也跑不了你!”坎离将自己的95式步枪,塞到立冬手里,继续说道:“老哥,给我也来一下,刚才那套帅气的动作,可一定好好检查,别让枪在半路哑火或者炸膛,大家都得跟着一起倒霉!”
身体虚弱的李昭,接过查容霜手里的步枪,做着和立冬一样的验枪动作,只不过速度稍慢一些,可熟练程度并不比立冬差。一边插回弹夹,扣好保险,一边低声说道:“难怪铁了心要来监狱走一趟,你这老小子可太不老实了!”
“想那么多不累吗?别管以前是干嘛的,反正大家现在都一样!”这是焦阳进入武器库以后,说得第一句话,以至于大家几乎忽略了他的存在。
“哎!这小兄弟说得没错,你叫什么?监狱里也有人可以叫外卖吗?”坎离看着焦阳身上蓝色的工作服,笑嘻嘻地和他开玩笑。
因为见到查容霜和坎离之间的互动,令焦阳心中妒意勃发。此时,他脸色并不好看,听到坎离如此调侃自己,本能地非常抗拒和厌恶,说话时的语气自然也不太友善,“怎么?你们犯人不是包食宿吗?还用得着点外卖?”
常年混迹街头的坎离,满嘴跑火车早成习惯,再加上一般人都惧怕他,还真是头一次被这么直接顶撞回来,当即脸色一沉,眼神里闪动着阴狠,“小兄弟,我俩以前有过节?”
眼看情况要遭,这毛头小子很可能会挨揍。这群人好不容易才建立起,非常脆弱的信任,顷刻间就会土崩瓦解。立冬赶忙站起身,伸手扳住坎离肩头,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你和他之间有什么问题,我管不着。但是,你最好别坏了我的事!”
闻听此言,坎离眉头一皱,他倒是不惧怕立冬,真动起手来,自己未必就不是对手。可如果因为这么点小事而开罪他,实在得不偿失,赶忙又露出一口黄牙,笑嘻嘻说道:“兄弟,我就是想点外卖,你也得能送得进来才行。”言罢,自顾自低头翻找需要的装备,不再理会焦阳。
眼见一场风波,就这样被立冬轻描淡写地化解,李昭不由暗松口气,‘这帮劳什子的家伙,真是没一个省油灯!等逃出监狱后,还是带着小蒙和黑风一起,离开这群人才好。’
坎离和查容霜虽然没有用过步枪,但是最基础地瞄准、射击等动作要领,还是非常扎实。蒙正平和立冬,分别去指导两人如何使用步枪,不必细说。正在低头检查冲锋枪的李昭,眼角余光,突然发现又有人过来抓起一支步枪,忙抬起头去看,发现原来是焦阳。对于这个自打进入武器库以后,便沉默寡言的青年,只能通过他身上的工装衣服,猜测出是个外卖小哥。至于性格和品行如何,李昭也很摸不着头脑。见他也来拿枪,李昭轻声问道:“小兄弟,你也会用步枪吗?”
“难道不可以吗?你们都能给犯人武器,我为什么不能有?”说话间,焦阳一双满是不忿地眼睛,望一下坎离,又重新和李昭对视,用眼神表达着自己的不满情绪。
“嘿?小子!你TM找死啊!”耳朵像贼一样灵敏的坎离,早在李昭说话时,就已经将注意力放在他们这边。刚好和焦阳不忿地眼神对上,登时就要冲过来动手收拾他。
立冬一把拉住他,冲坎离挤挤眼,将他拦在身后,随后走到焦阳身旁,面容严肃地说道:“小伙子,枪不是玩具!你要清楚一点,如果不会使用,你不仅没办法对大家起到任何帮助!相反,我们还很有可能会在你手忙脚乱地射击下,中弹身亡!你认为,我们会同意冒这种危险,来满足你的无理要求吗?”
“他可以,我为什么不行?”焦阳脸颊涨得通红,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有他自己在心里不停呐喊,‘凭什么霜姐和一个罪犯,在一起嬉笑打趣,偏偏对我这么冷淡?我哪点比不上一个犯人?’
“小子!现在我没工夫跟你废话!如果你再这么不知好歹,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一直强压怒火的立冬,终于也控制不住情绪,他没空去管这小子在想什么鬼东西,眼下时间紧迫,多耽误一分钟,都会出现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你是叫焦阳,对吧?”见焦阳没理他,李昭也有点要压不住火了,“现在大家必须统一行动,不论出现任何意外,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如果你真想学用枪,等出了监狱,我可以教你。但你现在必须服从指挥,不为别人考虑,你也要替你的朋友想想。”说到这,立冬目光投向查容霜,希望她能站出来帮助劝解两句。
查容霜一脸的无奈表情,不知道该怎么和大家解释,她和焦阳并不熟悉,也根本不是朋友。见到好几双眼睛,都在盯着自己,查容霜不得不开口说道:“焦阳,他们说的没错,所有人都没有针对你的意思。不会用枪的人,一旦操作不当导致走火,会让身边的人无辜中弹!你这样做只会害人害己,别太固执了,如果真想学用枪,以后我也可以教你。”
听到霜姐好言相劝,焦阳脸上的神情变得缓和,望着查容霜的双眼中,难以掩饰的爱慕,被所有人看得一清二楚。大家似乎也在这一瞬间明白了,为什么他会有这种奇怪的举动,包括对坎离没来由的敌意。李昭和立冬彼此对望,都从眼神中读懂对方的想法。可能是因为身体过于虚弱,现在的李昭性格变得非常温和,他轻声说道:“大家都再检查一遍手里的武器,确认没问题以后,我就和焦阳小兄弟一起开门了!”
日影西斜,和煦的阳光,照在武器库冰冷地大门上。一大片正在渐渐干涸的掌印,使周围有种肃杀之气,令人感到不安。
久久不见猎物出现的丧尸,在监狱大院里四处闲逛。偶尔撞翻什么东西,发出响动,都会引来丧尸们的围观。这里没有任何一个活着的东西,可以逃过它们的视线。
阳光透过武器库大门的缝隙,照在蒙正平的警靴上,闪着迷离的光晕。蒙正平的右手,离开步枪扳机,举在空中五指张开。小指藏进掌心,随后是无名指、中指、食指、最后拇指回扣,右手已经在空中握成拳头!这是突围行动开始的信号,随着右拳用力向下挥动,武器库大门呼啦一声,被李昭和焦阳向两边推开,蒙正平在中间,坎离和查容霜分别站在他左右两侧,三人一齐冲出武器库。李昭和焦阳把范锦护在队伍中心,立冬则紧随在他们后面,为小队掩护住后方。
啾鸣声不断,95式步枪枪口吐出轻烟,微弱的火光一闪而逝。很明显,除了蒙正平以外,就属立冬的射击动作最标准,同样枪法也是最好的。坎离很多时候,三枪都未必能够击中丧尸头部,而查容霜明显要比他好一些,三枪中总能命中一枪。蒙正平和立冬,基本可以做到弹无虚发,因此整个小队的主要攻击任务,都集中在他俩身上。
武器库大门刚被打开的瞬间,游荡在四周的丧尸,只愣愣地注视,并无任何反应。可当它们见到七人涌出来时,周围的丧尸,立刻变得异常兴奋,甩开踉跄的双腿,开始将七人团团围在中央。
污血和碎裂的骨片,在空中四下飘飞,让人一时间难以看清周围的情形。四个人不断地点射、打空弹夹、换弹、继续点射!周围丧尸一只接一只倒下,数量却始终不见减少。
“这么下去不行,我们射击的速度,远远比不上丧尸围过来的速度快,得赶紧想点办法!”此刻,位于队伍正前方的蒙正平,压力非常大,枪管都开始有些烫手!他不仅要应对正面冲过来的丧尸,还要不时帮助左右两侧的坎离和查容霜,补枪!以此来弥补两人糟糕的射击精度,阻挡从两侧围上来的丧尸。
“不是有手榴弹吗?扔几颗!”汗水将脸上的污血,冲出一条条沟壑,坎离大声向身后侧的李昭喊道。
“不行,那玩意动静太大,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用!”擎在手里的微型冲锋枪,突突突喷着火舌,尽管枪口加装消声器,也不能完全消除噪音。
在小队后方的立冬,依仗身高,努力地在院子里寻找着什么。突然,他发现在东侧办公楼的大门附近,一只站在原地,不停吼叫的丧尸,声音听起来非常熟悉,他立刻回想起小村庄过夜的经历!来不及和其他人说话,忙把手里的95式步枪调转枪口,对准门口丧尸的脑袋,连续三枪点射。他担心一枪不中,万一这只丧尸逃掉,那就真的万事皆休了!
啾鸣声在焦阳耳边响起,即便有消声器的存在,还是把他震得一阵耳鸣,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当他看到立冬手里的步枪枪口,就在自己脑袋不到十公分的距离时,顿时吓得面无血色。‘TMD,他这是要公报私仇?’
此时,小队已经冲过漫长的监仓与其他建筑间的夹道,眼看就要越过监仓门口侧翻的悍马车时。位于小队左翼的焦阳,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然顶着防暴盾,猛地越过身旁的查容霜,向监狱大门冲了过去。
由于办公楼门口的丧尸,被立冬三连发点射爆头,再没继续嘶吼召唤附近丧尸的能力。监狱大院里,丧尸群反而不像监仓夹道里那么拥挤。正因如此,突然脱离队伍的焦阳,才能凭借丧尸都被小队里其他六人,吸引注意力的便利条件,非常轻松地穿梭在尸群里,只是几个呼吸间,便已逃得无影无踪。因为周围的丧尸还在不断逼近,坎离不敢擅离岗位,没办法调转枪口,将背叛他们的焦阳放倒。见到这个突发状况,坎离气得破口大骂,“CNNND!”
眼见队伍左翼出现空缺,立冬赶忙冲到范锦身旁,一扬手里的尼泊尔,将冲向她的丧尸砍翻,随后又端起步枪,开始负责左翼和后方冲来的丧尸,压力顿时增大许多。连续不断地扣动扳机,立冬的食指已经有些麻木,射击精度开始逐渐下降,再也不能一枪爆头一只丧尸。
“弹药数量?!”立冬高喝一声,询问其他人的情况。
“两只弹夹!”查容霜喊道。
“一只弹夹!”坎离郁闷地叫道。
“三个半弹夹!”毕竟是专业人士,蒙正平到现在为止,仍然能够保持住较好的射击精度。因此,他的子弹消耗是小队里最低的。
“我还有……”突然,空仓挂机的声音响起,李昭又无奈喊道,“我没了!”
“附近丧尸不多了,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能冲出监狱大门,谁都别泄气!”立冬眉头紧锁,尽管话是这样说,不过这短短的二十多米距离,实在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监狱大门外面,被院里响动吸引的丧尸,还在源源不断地往里涌,虽然数量少了些,可只要被它们咬上一口,肯定十死无生。六个人都不敢掉以轻心,范锦甚至偷偷从李昭背包里,取出一只手榴弹,做好随时光荣的准备!她不想变成不死不活的鬼样子,如果能选择,她宁愿死!
正当众人即将弹尽粮绝之际,突然!一辆宝蓝色卡宴SUV出现在监狱大门外!汽车副驾驶窗子里,冒出一张熟练的脸,竟然是许怀中!
“还打个屁啊!赶紧快跑两步,跑得慢的,我可不等你啊!”老许扯开嗓子,向着监狱大院里的众人高声呼喊。
看到自己的宝蓝色卡宴时,查容霜激动地泪花在眼圈里滚动,她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叫许怀中的老男人,竟然还会开车回来救自己!
站在三楼窗口的姜兴怀,正端着手里的弩箭,向楼下观望。他的原计划,是想等这群人和丧尸,拼个你死我活,最后把丧尸全都引走,自己再去武器库打扫战场!可计划没有变化快,宝蓝色卡宴SUV出现后,他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四十一 貌合神离
“李哥,你身体不好,先和两个女人一起上车!我和立冬大哥,还有坎离给你们垫后!”绝境中,忽然见到监狱门口的救命车,蒙正平脸上现出喜色!
“范锦,查容霜!你们两个一起坐副驾驶。李昭!后排座只开一扇门,你靠近最里面坐好,给其他人留好位置!剩下我们三个人挤挤问题不大,大家赶快行动,别耽误时间!”将步枪跨在胸前,上衣口袋还剩最后一只弹夹,立冬不想把子弹全浪费在这!因此,他将背包上的五联发拽下来,距离较远的丧尸用枪射击,冲到近前的便用尼泊尔猎刀劈砍。立冬紧随五人身后,且战且退。
六人小队终于冲到监狱大门外,距离SUV还有几步之遥。范锦和查容霜当先冲过去,老许见她们靠近,从里面将车门推开,两个女人抱在一起,挤在副驾驶位上。也幸亏这辆车的空间够大,两个人挤在副驾驶位上,并不困难。李昭手上的冲锋枪,嵌在一只丧尸的额头处,掉在丧尸群里,不知所踪。手上甩棍不断挥舞,转轮手枪也已打空弹巢,来不及更换子弹。不等车里人将后门推开,将身后背包对着车窗投进去,身体一跃而起,像跳水运动员一样,钻入卡宴车的后排,黑风也紧随其后,越过车窗。坎离回望一眼,见后门已开,忙将空仓挂机的步枪丢进车厢,一矮身也钻进车里。
“立冬大哥,你先进去,我垫后!”蒙正平回头瞥见立冬身上,早已血迹斑斑,正用短刀和丧尸进行肉搏,立刻冲他大吼一声。与此同时,连续两枪点射,将两只缠住立冬的丧尸放倒。
时间紧迫,立冬也不废话,向后一纵身,跳到车门旁边。从怀里掏出银色马格南,抬手将一只从侧面,冲向蒙正平的丧尸爆头。他正低头准备往车里钻时,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惨呼!一听便知,是替他垫后的蒙正平!回过身来,立冬正看到一截箭头,嵌在小蒙左后背上,鲜血随之喷涌而出。血雾之中,小蒙身体向后一仰,左腿膝盖重重跪在地上,这才不至于仰面倒地!
“快给老子上车!”立冬一把拽住蒙正平衣服后领,顾不上这样可能会令他窒息,拼命向SUV附近拖拽!银色的马格南砰砰作响,震耳欲聋的枪声,犹如发令枪一般,让第六监狱周遭的丧尸,全部闻声而动,发疯般向枪响位置围拢过来。
“别TM傻看着!赶紧过来帮忙!”立冬头也不回,冲坐在车后排的坎离怒吼!此时,坎离正纠结,到底要不要武力胁迫司机开车,他也有点担心犯众怒后,不会有好果子吃。因此,听到立冬的吼叫,便开始向车外挪动身体,只是动作实在太过拖沓,说不清他是有心还是无意。
突然,一道寒芒从监狱里飙射而来!不偏不倚,正钉在蒙正平小腹,箭矢透体而过,在坚硬地路面上,激起一串火星!
“cao!”立冬低头看到,地面鲜红的血迹里,竟有黄白之物混杂其中!他立时明白,这人没得救了!肚肠被打烂以后,即便能够尽快将伤口包扎好,污秽杂物造成的细菌感染,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仍旧无计可施!电光火石之间,立冬已判断出箭矢射来的方位,眼中精芒暴闪,一甩手,马格南枪口喷出火舌,子弹瞬间向办公楼三层的窗口射去!刚好擦着姜兴怀头顶飞过,犁出的伤口深可见骨!三楼窗户后面的惨呼,几乎与枪声同时响起!若不是姜兴怀射完一支箭后,低头蹲身去装填箭矢,马格南的子弹,必将把他头盖骨给掀翻!
处变不惊地立冬,当即便撒开抓住蒙正平衣领的手。腰身一扭,向SUV车厢撞去,正好将刚刚挪至车门附近的坎离,撞得向后跌去。好在他身后,还有李昭和黑风垫着,否则,遭到立冬这一记熊撞,坎离非得从另一侧飞出车门。老许见众人已上车,忙将油门踩到底。五六只围拢过来的丧尸,一下便被撞得骨碎筋折,污血横飞。眼见前面已被尸群彻底封住去路,SUV猛地一个漂移,180°调转车头,向来时的方向,疾驰而去。
“下次,别再让我逮到你搞小动作!否则,我一定会亲手宰了你!”靠坐在后排的立冬,突然将头凑近坎离耳边,语气冰冷透骨的低声说道。
坎离翻翻白眼,不以为意地撇撇嘴,丝毫不在乎立冬的威胁。而坐在他身旁的李昭,早在上车时,便因脱力和虚弱昏睡过去,完全不清楚,发生过什么……
阿紫正在从一层的两栋房子里,把所有能够搬动的物体,拼命向外拖拽!此时,家属院里已冲进来许多丧尸,正在晃晃悠悠地向小区深处游荡。突然,数声枪响传来,还在忙碌的阿紫,被吓得转身便往楼上跑。刚跑出去两步,一想不对,又急匆匆跑出楼道,站在一楼拐角位置,探头向小区大门附近张望。刚好看到丧尸群,被枪声吸引,争先恐后地向小区外面涌去,院里顷刻间变得异常地安静。‘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心念电转,阿紫忙又回身向单元门冲去,想要上楼将小盈盈一起带着逃出小区。刚跑到一楼和二楼之间的楼梯拐弯处,她正和满脸泪水的小盈盈撞上。
原来,阿紫转身向楼下跑时,盈盈还以为阿紫姐姐不要她了,委屈的蹲在房间里呜呜大哭。边牧左右为难了一会,随后便冲下楼去找阿紫,见她正在搬运东西,并没有放弃不管楼上的小丫头,就又跑回楼上,叼住华盈盈的衣角,用力向楼下拽她。盈盈不清楚大狗意图,加之本就有些怕它,不敢违拗,只得跟它一起下楼。孩子边哭边走,刚好在楼梯拐角位置,遇到回来寻她的阿紫。
来不及细问盈盈为什么哭,阿紫抱起她,将吃完剩蛋炒饭刚恢复的体力,全部用上,飞快地向家属院外面跑去。
“卧槽!”看到前面小区,突然冲出两个孩子,老许猛打方向盘,险些撞在她们身上。刺耳地刹车声响起,没系好安全带的众人,被惯性甩的差点飞出车外。
“cao,你会不会开车?!”坎离坐在后排中间位置,面前是两个前排座椅间的缝隙,脸险些和挡风玻璃来个亲密接触,气得他破口大骂。
“有俩孩子和条狗!李昭往里挪挪,快让她们上车!”看到被抱在怀里的小丫头,不过四五岁年纪,老许不由得想起他的女儿,爱怜之意顿起,当即也顾不上检查,孩子们是否有被感染,吆喝着让李昭腾位置。
因为急刹车,额头撞到驾驶座后背,李昭一下便从昏睡中醒来。听到老许的叫喊,不及思索便把车门推开,伸手将小丫头抱进怀里。黑风则非常乖巧地越过坎离,跳到它更熟悉的立冬腿上。当阿紫抱着边牧,挤到车后座上时,监狱里追出来的丧尸,也已冲到近前。SUV的后车厢,被砸得砰砰直响。
钻出车窗向后面眺望的老许,见所有人都已上车,猛踩一脚油门,SUV再次上路。第六监狱的轮廓,渐渐变得模糊,直至从后视镜里消失不见。
站在三层后窗的姜兴怀,手掌不断在头顶挥动。他亲眼看到,SUV突然在半途停下,将小区里跑出来的人一起带走。绝望地眼神中,带着难以言述的复杂情绪。
‘如果从一开始,我就下楼帮助他们,是不是也有机会一起逃走?’此刻姜兴怀心里,有些后悔之前的举动,他也没搞清楚,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做。当姜兴怀想要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时,监狱大门外突然出现的SUV,顿时让这个卑鄙的计策,全盘落空!眼看楼下一群人即将坐车逃离时,鬼使神差下,姜兴怀扣动了弩箭扳机,将箭矢射在最后一人胸口。而当他装填好箭矢,再次从窗口探出头时,正好与朝他开枪的男人,四目相对!那双眼睛里,蕴含的强烈杀意,使姜兴怀胆战心惊,也让他意识到,这群人和自己不是同类。
心里计算一下SUV载客量,姜兴怀马上又变得释然,‘五座车挤了八个人,想来,根本不会有我的位置!如果不是我,帮他们解决掉一个麻烦,小区里的人也很难有机会上车。不管怎么说,我也算做了件好事!’一想到,监狱里的丧尸,大部分都被开车逃走的一群人,引得从监狱里离开,姜兴怀便感到莫名地兴奋!‘武器库里不仅有步枪和子弹,连消声器都有存货,这次可真的没白来!’探头望向监狱大门附近,躺在地上的尸体,旁边还有只狙击枪,姜兴怀甚至忘记头顶的伤,开心地咧嘴大笑!由于担心笑声引来丧尸,只能看到他的身体,随着大笑在不停抖动。此刻,姜兴怀的肢体动作,看上去极为诡异。
监仓深处,一间被反锁的牢房里,一截断臂丢在墙角,鲜血正从衣服胡乱裹住的伤口处,慢慢向外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