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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树洞里的秘密     村里的女霸王她良田万顷txt下载     村里的女霸王她良田万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三话:喜不自禁

    老钟氏站出来,只往底下看了一圈,就开始点起人来,很快就点出了十几个丫头。

    许大菊和葛杏儿并不在其列。

    赵氏和老许氏张嘴就要嚷嚷,村长早有预料,抢先呛道:“这是三花要的人,你们不满意可以去找三花说说!”

    两人顿时一噎,她们哪里敢自己去找许三花那个恶霸?怕是不想要命了。

    被点到名站出来的女娃和她们的家人自是喜出望外,对着村长和老钟氏连声感谢。

    村长只叫她们回去准备准备,明日一早带着家里的小对窝到他这里集合,由他带去老许家上工。

    村里人选好了,趁着时间还早,村长就带着没事做的蒋大海,一起去了大柴村和大湾村。

    大柴村和大湾村的村长早就听说了孤山村老许家做出新奇吃食挣大钱的事情,离得近,也听说了老许家建作坊还招人做工呢!

    以为亲疏远近,只轮得着他们自家村里人呢,没想到这孤山村的蒋村长却来说,是来帮老许家招人的!

    竟连别的村的人也招,他们老许家这是做了多大的生意啊!

    两个村虽说比孤山村好点,但村里半数人也是穷着呢!有活计做,白不做。

    又听人老许家只要十来岁没定亲的女娃子,虽心道这要求倒是怪哉,却也没有质疑,当下就叫人去通知了村里各家各户,不一会儿,人就都聚到了村长家里。

    蒋村长不了解别村里的女娃子些,只能靠自己的一双识人还算不错的眼睛,看过来看过去,最后在两个村里共挑到了三十来个家境都不是很好的女娃,让他们带着自家的小对窝,明日一早就往孤山村来。

    赚足了大湾村大柴村两个村的村长的恭维,蒋村长是心满意足,得意洋洋的回了村。

    十里镇上,熊宅,听了手下禀报的消息,熊武是坐如针毡,扬手将桌边的茶盏给扫落在地,瓷片纷飞,茶水溅了一地。

    “那盂县令竟还有后人没死?这都十几年过去了,好端端的他怎么就在表兄被人举报受贿拿回府衙问审时站了出来?还打听到了什么?那盂县令后人状告表兄什么罪名?”

    跟了熊武多年的心腹对熊武忠心得很,要不然熊武也不会派他去府城打听,闻言便道:“董知府升堂问案,百姓围观,那自称盂县令后人的盂桥山在府衙外擂鼓鸣冤,带之上堂,众目睽睽之下,他直指高县丞,告他与十四年前与水匪勾结,残害徐志诚总兵在内五百兵士,又嫁祸栽赃盂县令,使盂县令被满门抄斩,他有幸存活,奔走十余年,找到了当年没有死而且隐姓埋名的水匪头子,得知了真相,求董知府还盂家清白,为他父亲申冤。”

    “水匪头子?”熊武心下一颤,“那水匪头子也上堂了?”

    心腹答:“是的,董知府当场就传了那水匪头子徐孟达上堂,徐孟达对十四年前残害朝廷命官和朝廷士兵之事供认不讳,且当堂指证高县丞,当年是高县丞同他勾结,出卖消息,让他带人抢掠淮滨河上经过商船,杀人越货,得来的财物二人分赃,且还拿出了同高县丞互通的书信,高县丞百口莫辩,董知府勃然大怒,命人将高县丞和那徐孟达都下狱,同时已经快马加鞭将此事上报刑部定夺。”

    徐孟达,徐孟达。

    熊武一个踉跄,心跳如擂鼓,完了完了!他千防万防,防着那许三花不要往县里去,不惜派人灭口,可惜事败没有得逞,哪曾想这半路又杀出个盂县令后人来,且竟连已经销声匿迹好几年的徐孟达都找出来了!

    想到许三花昨日去过县城,熊武顾不上府城的事,许三花就在他近前,难不成还不能杀个许三花出气?

    徐孟达在牢里,焉知道还会不会说些什么,他可是跟徐孟达见过的,不行,这里不能待了!

    熊武当下吩咐心腹几句,待心腹带着所有能听命的手下离开之后,他回了书房,将这些年积攒下来的所有积蓄都卷好小心藏在身上,换装一番,也不管后院的小妾子女,悄悄从侧门逃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有银票在手,找一个地方重新开始,岂有不好。

    慵慵懒懒的冬阳松松散散的滑下了孤山,趴在山的脊梁处探看人间的黄昏百态。

    对面的南山脚下,建宅子的匠人忙得火热朝天,孤山腿上卧着的土坡,老许家门前的魔芋作坊,做工的村人们也是忙得不敢懈怠。

    许三花站在土坡边上,看着南山脚下的繁忙,听见后头的动静,转身见一早离开的许二树和许四金正担着两挑子木桶往土坡上来。

    估摸着那往上爬的力道,许三花猜想那木桶里约摸还有魔芋豆腐,等两人到了跟前,探头一瞧,果不其然,她忍着没先问。

    许二树喘了两口粗气,这才道:“三花,你猜咋样?”

    看了看那桶里剩下的的约摸二三十斤的魔芋豆腐,许三花挑了挑眉,“咋样?”

    许二树给许四金使了眼色,许四金已经拿出身上的布袋子递过来。

    “我们赶到白节镇上,集都开始了,人多着呢,我们喊得卖力,幸好啊,有去过十里镇买过咱们家魔芋豆腐的人给我们一吆喝,这看着不敢买得也就陆陆续续都买了点回去尝尝,不。过这第一天嘛,没吃过的多,又想着十文钱太贵,所以啊,下集了咱们也还没卖完,我和四斤一路拉回来,又往几个村子去叫卖了一番,也勉强卖出一些,这不,还剩个二十斤!对了,你给的五十包调料倒是都卖出去了。”

    许三花听着,接了那布袋子过来看了看,里头一串一串的都串好了,想来这两人路上已经数过了,她先拿出五串来,这是调料的钱,又数出十六串来,这是说好了的,不管卖出去多少剩下多少,她都按拿的多少斤按八文钱一斤拿本钱,那剩下的二十斤,她可不管,拿好了之后,才将布袋给回了许四金。

    “好了你们今日的本钱结了,剩下的,都是你们今日赚的。”

    许二树和许四金一听,喜不自禁,路上他们已经算过了,除了本钱他们能赚四百文,可因着还有二十斤没没卖完,所以他们今天差不多只能赚二百四十文,这也不错了!

    见二人笑得嘴都合不拢,许三花想了想,又数出二十个铜板给过去,“喏,这当是你们代卖调料的辛苦钱。”

第八十四话:野猪

    许二树一听卖调料还有辛苦费,高兴极了,这调料可比魔芋豆腐好卖啊!带着调料,他们魔芋豆腐都好卖不少,当下道:“三花,明日我们还要两百斤魔芋豆腐,还有这调料,再拿六十包!”

    “今日都没有卖完,明日还要两百斤,你确定?”许三花问他。

    他嗨了一声,“今儿是大家伙都没尝过这魔芋豆腐的好滋味,等他们尝过了,今日都买的一斤的,明儿指定还要来买,我都怕两百斤不够卖呢!这不是想着稳着来,还要两百斤就成!”

    “我已经跟别人谈了调料的合作了,所以,这调料往后就不卖了,至于两百斤魔芋豆腐,我们已经说好明天起就得先拿钱再拿货了,两百斤魔芋豆腐的本钱,你们够吗?”许三花笑道。

    一听许三花跟别人谈了合作,调料不能卖了,许二树就是一阵失望,可想着三花谈了大生意,能赚大钱,他就高兴了,可又听到后面的,脸就垮了,“可我们今日剩下的就只有两百六十文,岂不是只能拿三十斤,加上这没卖完的二十斤,那也只有五十斤,哪里够卖呀!”

    许四金也是垮了脸,发起愁,这才刚刚尝到甜头了,要是不能做了,岂不是要怄死。

    “错了,不是五十斤。”许三花板正脸色,“今儿没卖完的二十斤,明儿就不能再卖了。”

    “为啥?”许二树不解,干啥还要剥夺他这二十斤的贩卖权力,三十斤更加没办法卖了!

    “咱们的魔芋豆腐本来就是头天做上的,这沿途颠簸来颠簸去的,再放上一晚,明日还咋拿出来卖?虽说这魔芋豆腐泡水放个三四天都没有问题,可咱们多放一天,人家买回去就少放一天了,所以,不行,当天没卖完的,自家吃吧!”

    “啊?”许二树一脸苦哈哈,跟许四金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那咱们明天咋办。”

    许三花看着两人,笑得眉眼弯弯,“这个还不好说,我给你们出个主意,找人先借点本钱不就得了!”

    是啊,借!

    许二树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就盯到了许三花脸上,笑得一脸贼兮兮,“三花啊,你看,能不能先借我点银子?”

    许三花果断摇头,“今日的本钱已经算是我借了,我可不再借了,明天要两百斤豆腐,就拿一两六钱来。”

    说罢,不给许二树死皮赖脸的机会,当下就跑走了,趁着天还没黑,飞快爬上了后山,钻进了深山里。

    今日山里挖魔芋球的人还在挖着呢,她得去瞧瞧魔芋球的情况。

    上次山里遇老虎,多亏了徐灿挡着一时半会儿,要不然许二茂他们就被老虎给吃了,这事许二茂当晚就跟老胡氏说过的,老胡氏心里又有些小心思,所以借着这个由头,是看见徐灿在家就会让许四树给他端一碗饭菜去,免得他一个人还要热个锅。

    所以,徐灿这没事在山里转悠,对山里挖魔芋球的人也更上心了些,离得都不远,有什么事他马上就能到。

    许三花刚走上山坳子下的一片斜坡,密林里的徐灿听到动静就蹿了出来,见是许三花,松了一口气。

    “没什么事吧?”看见徐灿,许三花问了句。

    徐灿摇头,心说这深山里指不定就一头熊瞎子一头老虎,都被你给打死了,旁的小虾米,哪还敢往出凑?

    许三花爬上斜坡,探头看见里头挖魔芋球的许大茂等人,进去看了看魔芋球的情况。

    许大茂见了她,笑了笑,才道:“三花啊,这一片都挖得差不多了,再往里头可就深了,徐小子都说那里头太危险,咱还要不要往里头去?”

    许三花看了看今日这一天挖的,还没有往外头搬,这满地堆着的箩筐麻袋,加上去得有两三千斤呢。

    再加上家里几个屋子还堆着的,许三花想了想便道:“明天再往半天,将这一片挖完就可以停了。”深山老林里,野生的魔芋,总得给自己留点后路。

    许大茂一听,虽有些遗憾,但那老林子里连打猎的徐灿都说危险的,还是不要去犯险才是。

    见许三花走到一边去了,徐灿凑上去,捏紧了手里自制的简易弓箭,“七进塆子里发现了一个野猪洞,时间还早,要不要去瞧瞧?”

    野猪洞?

    许三花一听,来了兴趣,想着这个天,也该开始熏腊肉了,往年家里穷,她长到这么大,家里就从没有熏过腊肉的,一年养到头的猪都要卖了换钱,顶多留个两三斤过年待客吃吃。

    野猪肉熏腊肉,可香着呢!

    便点头,当即叫徐灿带路,两个人拐下了斜坡,朝左手边的山涧去了。

    许大茂几个干着活也没有注意,倒是许大劳正直起腰来,恰好看见。

    七进塆子就在这道山涧的后头,跟上次那条小溪是不同的方向,背靠更深的橡木老林子,落在一道爬满青苔的山壁下。

    徐灿口里的野猪洞就在这山壁脚下的荆棘丛里,被灌木丛那么挡着,一般人也发现不了。

    趴在爬满青苔的一块大石头后头,徐灿朝那山洞指了指,“瞧,野猪洞,我昨儿猫了大半天,估摸着里头至少有三头野猪,一头得有四五百斤呢!”

    许三花一听,双眼就亮了起来,琢磨着怎么引了这野猪出洞。

    正琢磨着,好巧不巧那灌木丛就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一头浑身青黑的长嘴野猪就从那灌木丛的洞口挤了出来。

    一头,接着又是一头,两头野猪出了洞,撒着丫的就往背后的橡木林里寻食去了,丝毫没察觉到身后有两双虎视眈眈的眼神正垂涎三尺的盯着它们。

    见野猪去了橡木林,那洞口也没再有动静,许三花朝徐灿打了个手势,两人朝着橡木林追了上去。

    野猪正扒了橡果欢喜不已。哪曾想身后有人正盯着它不放?

    徐灿凑准机会,搭弓上箭,一箭就射中了其中一头野猪的屁股。

    “嗷~”野猪发出一声怪叫,痛得在林子里乱蹿起来,惊到了另一头野猪,它警惕的往后看,一眼看到树后藏着的许三花和徐灿,登时刨着后蹄,用力朝二人冲了过来。

第八十五话:谋杀

    许三花做好准备,在野猪用力冲上前来之际,扬了扬手中拾来的一根断木,使了全力,重重的挥向扑面而来的野猪。

    徐灿蹲在后头担心的看着,下一瞬就瞪大了双眼,只见那野猪刚碰上断木,就被许三花一棍子给打飞了出去,拦腰撞在后头的大树干上痛得发出一声惨叫。

    两只野猪碰了头,发出听不懂的吭哧声,而后一起再次朝许三花这边冲了过来。

    徐灿赶紧搭弓,对准野猪的方向,瞄了一眼,正准备射出,突然耳梢微动,他身体陡然一转,弓箭对准了后方,正看见身后大树后一人挥着白森森的大刀朝许三花猫了过来,他没有犹豫,手上一松,箭矢咻得一下飞了出去。

    “哎哟!”那人被射中了手臂,手里的大刀落在地上。

    许三花听到声音,飞快回头看了一眼,而后挥起断木,打向了扑过来的野猪,手起棍落,一棍一个,将两头野猪双双击飞。

    随着那人大刀落下,又有许多人手持大刀从树干后灌木丛后现身,涌向了许三花。

    离得太近,徐灿来不及再射箭,干脆拿了腰间别着的柴刀,迎了上去。

    许三花趁势而上,打趴了两头野猪,揍得它们口吐白沫,爬都爬不起来,才收手,回头见徐灿挡在前头已经被十几个大刀汉子给团团围住了。

    她顾不得歇,当下捡回断木,挥在手里,冲了上去。

    手起棍落,三两下就打飞了一帮子汉子,打得他们四下躲蹿,尤没有停,汉子们疲于奔命,一个没踩住摔了个四脚朝天,就被许三花一棍子给砸中,吐出一口血来,再也跑不动。

    许三花将棍子压在那人额上,心中有些猜想,还是问道:“你们是谁的人??派你们来做啥?”

    那人被一棍子打蒙了,根本就顾不得想旁的,只见这棍子盖在头上,生怕一棍子敲下来崩了他的脑门子,忙道:“是熊二爷!熊二爷派我们来的!来杀你灭口的!”

    缩在几棵树干后观望的其他汉子们听得这话,咬了咬牙,重新挥了刀,又朝许三花冲了过来,个个浑身杀意。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许三花阴侧侧一笑,眼底也浮起一抹杀意。

    她朝徐灿摆摆手,示意他站到一边去,而后转了转手脖子,捏了拳头,迎上了冲过来的人。

    徐灿站到一边,只见许三花一拳打倒一个,那把子古怪的力气,根本就不用他担心,只十几息功夫,十来个汉子都被打趴下,跟前头那汉子一溜的摆成了一排,个个痛得龇牙咧嘴,呼天抢地。

    许三花转身,突然,一脚踢向脚边一只大刀,使之朝一个方向飞去。

    一棵树后探头出来的人一个旋身躲过,提剑踮脚朝许三花飞了过来。

    哟,还是个有功夫的。

    许三花眼睛亮了亮,捡起脚边的大刀,踩过一排排哎哟连天的身体,迎了上去。

    大刀撞上长剑,顿时一片刀光剑影。

    许三花不会什么招式,只凭着一把子大力气,竟也将大刀使得虎虎生威,叫对面之人招架不住。

    两人打了十来个回合,许三花使了全力,一刀砍之过去,那人扬剑来挡,可惜,那长剑竟被大刀拦腰斩断,那力道接着往下,生生砍在了那人肩膀上,使之连连后退。

    许三花狞笑一声,手上接着用力,那人退无可退,最后抵在一棵树干上,右肩被大刀砍入得地方深可见骨,流血不止。

    “我都说了,叫熊武不要来招惹我,他怎么就不长记性呢!”说着,许三花将大刀侧了侧,刀锋抵近了那人的脖子处。

    那人下意识眼神一缩,往一个方向看了去,又飞快缩了回来。

    很快,许三花却捕捉到了,她余光往斜后一处荆棘从后看了一眼,微微跳了挑眉,扬刀飞快用力敲在了那人头上。

    “嗵。”的一声应声栽了下去。

    同时,许三花飞快转身,朝那荆棘丛飞奔而去。

    到了近前,便看到一个身影正起身往后逃窜。

    认出那人正是熊武,许三花顾不得诧异,赶忙加快脚步追了上去,近前,一刀背看向了正往前跑着的熊武小腿上。

    “啊!”熊武痛叫一声,往前扑了个狗吃屎,还欲爬起接着跑,许三花已经一脚压了上去。

    “要杀我灭口,你也不用亲自来吧!”见熊武身上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很是掩人耳目,许三花稍一想,猜测是不是府城高县丞的事被他知晓了,他怕被牵连出大罪,所以乔装跑路了。

    熊武本想着在离开之前来看看许三花的下场,正好从孤山里穿过往渝州府去比较僻静又不引人注目,哪里会想到这许三花已经强悍到这个地步了。

    不说这十几个手下都是他的心腹,身手都不是前头那些能比的,就说伍锋,竟也打不过许三花,还被她砍伤了。

    早知会这样,他就该马不停蹄的跑路才对。

    熊武现下是后悔得很,又听许三花这话,他转了转眼珠,极是放得下面子的,笑哈哈道:“你这说的啥话?我就是闲来无事往山里来走走,恰巧碰见了而已,我可不认识他们。”

    “嗬!”许三花啧啧两声,见熊武睁眼说瞎话的功夫也没谁了,直接拆穿他,“听说高县丞已经被抓了,你这是怕祸及自身,所以逃跑了吧?”

    听许三花这么一说,熊武趴着的脑袋费力侧过来想要看着许三花,“我就说好端端的怎么有人举报我堂表兄,是你吧!是你干的吧!许三花,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何这么做!”

    不然是谁呢!还有那劳什子的盂县令后人,莫不是也是许三花认识的吧?不然许三花咋知道十几年前的事呢!

    熊武是病急乱投医,心中一时间想了无数,那费力盯着许三花的眼神快要喷出火来!

    见状,许三花呵呵一笑,脚下些微用了几许力道,痛得熊武猛地咳喘起来,说不出话。

    许三花干脆蹲下身,轻轻一拨,将熊武整个翻了个身,而后膝盖跪在熊武胸腹处,压得他脸色发紫,头晕目眩。

    这人要跑路,身上肯定要带着贵重的东西的。

    这深山老林,猛禽多如牛毛,身后只有一个徐灿。

    许三花阴侧侧一笑,伸手朝熊武斜襟里探去。

第八十六话:野猪肉

    刚探及胸前,许三花就摸到了厚厚的一沓东西,直接挑了斜襟,将里头藏着的东西一把拿了出来。

    熊武看到,眼睛瞪得老大,挥着手要抢,许三花再一用力,他立时就两眼冒白光,提不起任何力气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许三花将东西都拿走,那可是他这么多年的心血!

    除了明面上过了红契的宅子铺子的地契因为如果被查抄带走也没有用所以没有带走之外,所有的银票,还有几个只是白契的产业,都在这里,他花了多少心血和精力才偷偷掩人耳目置下的,这是他东山再起的资本,没有这些,还有何用?!

    熊武又气又晕,只觉得整个人都呼吸不过来,而后白眼一翻,头重重的歪了过去。

    见熊武这就撅过去了,许三花耸耸肩,站了起来,拨了拨手里的一摞银票夹带在中间的几张地契,粗粗看了两眼,也不嫌弃,统统都收在了自己身上。

    转身见徐灿正站在原地看着她,许三花笑了笑,摸出最外头的一张银票来,走向徐灿,将银票递过去。

    “这两头野猪少说也值点钱,见者有份,你的这份我出钱买了。”

    徐灿定定看了许三花一眼,黝黑的脸庞看不出多余的情绪,几乎没有犹豫,伸手接过来银票,看都未看,收了起来。

    见状,许三花满意的笑笑,歪了歪脖子,看了看这幽深僻静的老林子,“徐灿啊,这深山里野猪恶狼可多了吧?”

    徐灿抿嘴,接话:“确实很多,不是常年打猎的老手,闯了进来,撞上了恶狼,尸骨无存也是常事。”

    许三花煞有其事的点头,见痛得在地上爬不起来的人听着他们的对话,个个假装闭上了眼装死,许三花笑笑,问徐灿:“东边山坳子底下那头大老虎可还在?那头老虎可凶猛,我也打不过,咱们还是依旧绕了远路,往西垭口绕着出山吧。”

    这山里可能也就那头白虎都被许三花给打死了,东边山坳子下哪有老虎?倒是往南的斜道岭子有一大片沼泽,旁边的林子里,上次他遇到过几头恶狼,这事头两天他跟许三花讲过。

    徐灿眉头微挑,顺着话头道:“那老虎厉害着呢,咱们还是绕路吧!”

    许三花点头,迅速上前一手一只野猪的蹄膀拖着,慢慢往橡木林子外头走去,徐灿随后跟上。

    待两人走远,地上躺着的一排排汉子陆陆续续睁开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人道:“这许三花是个狠的,咱们斗不过,连二爷都被她杀人劫财了,咱们还是快逃吧!这山里可不安全!”

    “是是是,咱们快逃!”

    “他们刚才好像说往东有老虎,他们又往西去了,咱们往南吧!”

    十几个汉子互相搀扶着站起来,顾不上后头的熊武以及伍峰,脚步蹒跚的往南去了。

    这片橡木林子里,有血腥味,野猪洞里留下的野猪久不见同伴回来,出了洞寻来,不见同伴,只发现昏迷的熊武和伍峰,自是恼羞成怒,朝着两人一通乱拱,直拱得两人血肉模糊,犹才解气。

    这厢拖着两头野猪出山的许三花和徐灿走回挖魔芋球的密林子,许大茂他们已经停了挖魔芋球,正挨个将麻袋箩筐往外围的柏树山搬,等着外头的人接应。

    见许三花两人从深山里出来,许三花手里还拖着两只野猪,那一只目测得有两三百斤,却被许三花一只手轻轻松松拖着,包括许大茂在内,众人都是目瞪口呆。

    索性有亲眼看过许三花徒手打死老虎在前,区区野猪,也就见怪不怪,很快就回过神来。

    在老许家做工的许大虎等十个汉子,每日下工前都得上柏树山来搬魔芋球,见许三花拖着两只野猪,也是骇了一大跳,骇过之余,也不由羡慕,几百斤的野猪啊,都是肉!老许家的日子是正儿八经的越过越好了。

    等拖回家,少不了又是一顿唏嘘。

    许三花习以为常,叫老胡氏赶紧带着人烧水,待会儿就烫猪刮毛。

    老许头几个是围着两头野猪两眼放光,直呼许三花能耐。

    很快,两大锅沸水烧出来,山里挑魔芋球的人也都全部挑完回来了,正是下工的前夕,许三花吆喝了几个汉子来帮着杀猪刮毛。

    人多力量大,很快两头猪就被刮得干干净净,切开来,取了内脏放一边处理。

    许三花直接拿了一把菜刀走上去,按了小半边野猪肉,上手划出一斤左右一条的肉来,一条又一条,而后吆喝下工的妇人汉子都过来,一人提上一条家去。

    大家伙一听,还有这好事!顿时高兴的嘴都合不拢。

    许三花话不多说,一人给了一条,就让他们各自下工了。

    剩下最后自家亲戚,许三花今儿也不留他们吃过下晌饭再走了,直接给他们一家三条肉,叫他们拿回家,家里人一起吃。

    等到大家伙都走了,只剩下自家人,刘氏不免拉下脸嘀咕两句,“这给人做工,拿了工钱还发肉吃的,可是从没听过这么好的事了,这可是野猪肉,听说能卖二十文一斤呢!”

    许三花睨她,“我打的野猪,我高兴!”

    说罢,将划去一半还剩下的一大块猪肉又划出约摸二十几斤的样子,拿给了周氏,叫她都给炖了,今晚大家伙吃个够。

    刘氏一听,买回来的下人也有得吃,这么大块肉,吃得完吗!但看了看许三花的脸色,到底不敢再开腔。

    家里如今这景况,都是多亏了三花,她可不敢惹三花,嘀咕嘀咕得了,说火了三花可不会看在她是三婶的份上跟她客气。

    剩下的一头多半的猪肉,许三花叫许大茂一起搬进了屋里晾着,等着明日买回来酱油和盐巴,腌制了就开始熏腊肉了。

    今儿第二日在老许家上工的村人下工回家,个个手里提着一条肉,经过的人家看了,不免问起来。

    一听竟是许三花打了两头野猪,分给他们做工的人一人一条肉回家吃,都是羡慕得很,就恨自己咋没被挑上。

    再看好些家里有两人在做工的都得了两条肉,如郑氏和蒋梅子,还有许大虎,一家三口竟都在老许家做工。这就得了三条肉,众人看着,不禁在想,明明是村里穷得不得了的,今年遭了大雨,连粮税都是借的银钱交的,这才多久,咋就吃着肉了?还找着这么一份工呢!

第八十七话:走得近

    对于老许家做工工钱好,又离家近,完了居然还送猪肉,村里没被选上做工的人家都眼红不已,都琢磨着再往村长跟前去说说,什么时候老许家再招人可不能忘了他们。

    今日里家里有女娃被挑中明日要去老许家做工的人家也暗暗拍桌,想着怎么就不是明日再发肉呢!也不知明日去了还有没有!

    郑氏和蒋梅子走到家门口,就将其中一条肉提给了村长,村长也听郑氏说了,不由暗叹许三花是个会处事的,由而不由再叮嘱郑氏和蒋梅子要好好做工,可不得偷懒耍滑。

    他一边琢磨着郑氏和梅子在许家做工,一月里加起来能挣多少,算出来少说得有五百文呢!

    想着在县里做账房一月一两二钱的工钱的儿子,租房子和一家在县里花销,除去了也剩不了多少。

    他们两个老的年纪也一年一年大了,就这么个儿子,还是留在身边心安些,村长拧了拧眉,心里暗暗有了一个想法。

    许大劳和李氏两口子一起得了三条肉,再加上今日也在老许家做工的许喜梅,加在一起就是四条肉,一家三口一路提回家,邻里是眼红不已。

    他们住在村西头中间的一片,离村中心稍远点,却也不是像许大虎家这样住在最西头的。

    好巧不巧隔壁就是许大连家,赵氏为着没去成老许家做工,今日自家大菊也没有选上,是一直在不停的骂骂咧咧,这厢见在老许家做工的人都下工了,还都发了野猪肉,更是眼睛都气红了。

    肉啊!她家好久没吃着肉了!

    见许大劳一家三口提着肉进了院子,坐在自家院子里的赵氏是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斜眼瞥见老李氏正从屋里出来,她便朝着那边出了声,“哟,我说大劳,你堂侄女打了野猪咋这么抠搜搜的,怎么说是她亲堂叔爷家,咋就给这两条肉,也不说多给点?我看他们土坡上老许家日子是越过越好了,没道理你们这同宗了沾不上光不带着你们发达,反而还跟着村人一起起早上工贪黑下工的?”

    赵氏是个什么德行,就挨着住着的李氏和许大劳还能不清楚,听了她这酸溜溜的话,两人只当听不见,接着往前走。

    见了屋里出来的老李氏,许大劳将手里的肉送了送,笑道:“娘,你瞧,三花打了野猪肉,给咱们家拿了四条呢!你和爹好久没吃肉腥了,我这就叫李家的去炖上两条,咱们今晚吃吃,剩下的风干放着,留着过年待客。”

    老李氏听了赵氏的话,心里就有些刺得慌,眼下看了这肉,本该欢喜有肉吃了,也是欢喜不起来了。

    她和那老胡氏年轻时就合不来,那时候两家老长辈还在,过年还在一起过,就没哪回年夜饭聚在一起没吵过嘴,以至于后头两家长辈都去了,自个当了家,她是逢年过节都不往土坡上走动的,老胡氏也不来她这,她乐得清净。

    不过她只是对老胡氏看不惯罢了,许大茂这几兄弟和下头的侄孙女侄孙子这些,她倒是跟自家的孩子一样,没什么大不同。

    她早就知道他们家日子好过起来了,拉拔她家,叫她儿子儿媳去帮工,她也没有什么多话,家里日子不好过,能有活做咋不好?再说还包两顿饭,给家里省些口粮,多好。

    老李氏本没多想过,可冷不丁听赵氏这酸溜溜的话,不知咋得,她心也酸起来了。

    明明是同年嫁到孤山村来,且嫁的又是堂兄弟,家境一样的不好过,几十年过来了,这临老临老,咋的这老胡氏难不成就要骑到她头上了?

    都是一样的人,老胡氏儿子比她生得多就算了,咋得这孙女还比她孙女出息了?

    老李氏心里叹得不行,想着自家后辈咋就没有个出息的,那三花,自小就虎巴巴的一个娃子,咋就突然开窍了,莫不是神仙暗地给她开了光?不然这咋一个又一个挣钱的营生呢!

    这么酸着,老李氏看这肉都有些不是滋味了,也没有应声,转头就回了屋去。

    许大劳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看李氏,眼带问询。

    李氏是老李氏的娘家侄女,当初见老胡氏给自己大儿子娶了娘家侄女,她只一个儿子,也不甘落后,也给自己儿子娶了娘家侄女。

    这么多年,李氏还算是了解自己的婆婆加姑姑的,再加上她晓得婆婆同堂婶之间的那点不和,心知婆婆心里是不痛快,便摇了摇头,接了肉进了灶屋去。

    她没有如许大劳说的那样炖上两条,而是只洗了一条肉,在菜园子里扯了几棵大萝卜洗吧洗吧切成大块一起炖上了,交待了许喜梅经由火,自个则是提了衣服到后院去洗。

    他们家的井打在后院,和隔壁许大连家的井排在一起,两个院子间就隔着一道高高的栅栏。

    许大劳也没有闲着,提了猪食喂猪,猪栏里栏着两头猪,这都是今年一年的进项。

    后院离着前头远,说话前头听不见,再看隔壁许大连家好像都在前头,后院没有人,许大劳是个藏不住的事的,他跟自个婆娘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因而绕到李氏身后来蹲下,就嘀咕起来:“大山他娘,我跟你说啊,这村里不都说三花那样彪悍以后嫁不出去嘛!我看可不一定咧。”

    这话说得最多嫁不出去不就是隔壁那家来?李氏听着好几回,也没少呛过赵氏咸吃萝卜淡操心,人家三花嫁不嫁得出去关她啥事!她瞧着可不是,人三花生的也标致,不像大茂嫂子,从小满到处疯的不拘夏天晒的,竟也白净得很,标标致致的女娃,哪有嫁不出去的!

    且看现在大堂伯家是越来越好了,这都是三花的功劳,嫁妆丰厚了,嫁不出去?那可能嘛!

    听男人嘀咕这事,李氏瞅他一眼,“咋了,你今日不一天都在山里吗?又听着啥了?对了,三花打野猪你可看到了?她还真是能耐,上次打死老虎,这次又打了野猪,我看大堂伯家是起来了!”

    许大劳啧啧嘴,也就是一个说闲,“徐家小子你晓得吧,我看他好像和三花走得很近咧!”

    都是十四五岁的年纪了,一个男娃,一个女娃,走得近,还能怎么个走得近。

    李氏眼珠子转了转,蓦地瞪大。

第八十八话:说得热闹

    “你看着啥啦!?”李氏连忙问起来。

    见她反应这么大,许大劳心知她是想多了,忙道:“你想啥咧!我是说,这不是三花也没见着跟村里谁家男娃走得近吗,大家伙不是都怕她那把子彪悍劲吗?我看着徐灿那小子倒是好像不怕,两人还一起打了老虎,今儿又一起往山里去打了野猪,就约摸着不是说没人敢讨三花吗,我看徐灿那小子也不错,三花翻了年也十四了,不知道大茂哥他们晓不晓得,想没想过这个事。”

    听许大劳这么一说,李氏暗怪自己想多了,松了一口气,又瞪许大劳一眼,“这没影的事你可别去瞎说,纵算大茂嫂子他们有啥想法,人没说开来,咱就不能乱说,别到时候弄错了,坏了三花的名声,晓得哇!”

    许大劳也就是个自个婆娘说说,外头啊,他可是不会去瞎白话的。

    当下被李氏这么一说,他也就锯了嘴,起身去喂猪了。

    隔壁许大连家的后院柴屋里,天冷,正窝在里头打算打一床茅草盖晚上铺在床板上加上一层暖和些的许大连耳朵动了动,继续手上的动作。

    晚间睡在加了一层茅草盖的床板上,看着旁边躺着的婆娘,想了想,没忍住将听到的话学了来。

    赵氏听得是双眼噌亮,嘿!她正愁看不惯老许家得意劲又没办法,巴不得大家都说老许家的坏话才好!

    上次她就说了,那许三花跟徐灿不明不白的吧!刘氏那烂皮子的还掐她!哼!现在看吧!连他家堂兄弟都这样说了。还能没有的事?大家伙都不是瞎子!

    今日往镇上送魔芋豆腐的是许三花,她打算往镇上走一趟,买些盐巴和酱油回来。

    和许二树还有许四金许四银两兄弟一起坐着牛车出了村子,走上官道,这才背道而驰。

    昨儿许二树和许四金是想了又想,还是决定赌一把,由许二树赖着老许家众人都借了银钱,凑巴凑巴,加上昨儿赚得银钱,凑够了一两银子,够买一百斤魔芋豆腐,许二树觉得不够,这不,磨着许三花硬是赊给他一百斤,凑足了两百斤,三个小伙子照样借了许老财家的板车,出了村,就将木桶都搬上板车,别了许三花,往白节镇去。

    要不是看两个人干劲十足,不好打击他们的上进心,好歹不想着出门约架斗彩了,也就赊给他们了,只言卖出来的银钱都给她买成山椒和芥菜种子带回来就行。

    山椒和芥菜种子买着作甚许二树知道,许四金不知道,但想着老许家的调料,他脑子灵,约摸有些猜想,但老实的没有去深想,如今他们一家算是都在靠着许三花做工赚钱养家呢,许三花又那么虎,从小一起长大看着的,他可不敢惹她。

    赶着牛车到了镇上,将魔芋豆腐搬下来放到陈婆子的豆腐摊。

    陈婆子忙将昨日卖得的魔芋豆腐的银钱拿给许三花。

    许三花没接,只道:“这银钱,加上今日卖完了魔芋豆腐的,都不用结给我,全给我做成豆腐,我后天来取,陈婆婆可做得及?”

    陈婆子一听,登时算起了账,昨天的魔芋豆腐都卖光了,还不够卖呢,今日肯定也能都卖完,除去她的工钱一共一百文,剩下的,差二十斤就是正好两千斤的豆腐了。

    一听许三花又要这么多豆腐,陈婆子见惯了,也不多问了,连连道:“做得过来,做得过来!”她等下就带话回去,喊儿子将豆子多泡些,再喊邻居帮帮忙,两千斤,怎么也要做出来!

    听说三花丫头家都开作坊了,招了老些人做工呢,这才多久啊,他们家就起来了,她是开不了作坊,但靠着三花丫头也挣了些钱,请邻居帮帮工的几十文还是舍得的。

    许三花说好豆腐的事,便要转身往粮油铺去,陈婆子还想跟她说啥,还没有来得及开口。

    一个赶得早来陈婆子豆腐摊上买魔芋豆腐的,见到许三花,也不惧她了,连忙问:“许家丫头,你们家这吃食摊子还开不开?我儿就爱吃你们那铁板豆腐,我自个买了豆腐做了,做不出来那味道,他都不吃!还有,那调料咋不放到陈婆子这豆腐摊上一起卖?我上次买的两包都吃完了,吃惯了,不用它做菜,这菜烧出来都吃不香了!”

    旁边有人听着,也凑上来,“是啊!啥时候出摊啊,我们都等着买调料呢!”

    许三花刚跟人谈下了调料生意,眼下也不好多说,只道:“很快,很快了,最近忙不过来。”

    十里八村的,如今谁不知道孤山村老许家?都知道他家开了魔芋作坊,请了好多村人做工。

    听许三花说忙不过来,也没人质疑,想着都建作坊了,可不就是忙不过来嘛。

    也就笑言他们等等。

    陈婆子给人麻溜称了魔芋豆腐,空出手来了,见许三花已经要走了,忙叫住了她,一脸神神秘秘道:“丫头,你没往镇上来,还不知道那熊二爷出了事吧!”

    许三花停住,挑了挑眉,一脸倾听的神情。

    陈婆子还待要说,旁边几个妇人也憋着这茬,见陈婆子开了头,都争相恐后说了起来。

    “听说是那高县丞摊上事了,被人举报贪污,叫知府大人派人抓去了府衙审问,结果不知怎么的就牵扯出了十几年前轰动整个梁州府的水匪大案来了!”

    “许家丫头那时候还没生吧?你可不晓得,那是怀庆八年的事了,咱们淮安县出了一帮子水匪,猖獗得很,在淮滨河上抢过往商船货船无数,杀人如麻,那时候的梁州府总兵徐志诚率兵剿匪,听说有人提前通风报信让徐总兵的剿匪计划被水匪尽知,导致徐总兵在内五百兵卒皆丧水匪之手,无一幸存呢!可惨了!”

    “后来啊,这事被彻查,不知咋的就说是当时的的盂县令就是那通风报信和水匪勾结的人,皇上下旨抄斩了满门!”

    “就是就是,你可晓得,那盂县令家还有人幸存的,听说这次站了出来,击鼓状告高县丞,正好就碰到了一起,那盂县令的后人听说还带着证人,就是当年逃走的水匪头子,一起指证高县丞才是当年与水匪勾结的人,还有书信!”

第八十九话:闲话害死人

    “咱们知府大人听了,是当即将人都关进了大牢,往上报了,这不,听说又从水匪头子嘴里审问出当年的事,这熊二爷也有参与呢!这不,昨儿天黑之前,县里就赶来了官差,带着府衙的人去了熊二爷家,要拿人呢!”

    “结果啊,官差去了熊宅,没抓着熊武,他家里只有后院的一堆女人和娃子呢!”

    “我看这人就是听到风声跑路了!也是个狠心的,居然自个跑了,不说女人了,连亲生骨肉都不管了!”

    “官差没抓到熊武,便抄了熊宅,将女人孩子都给抓走了,熊武名下的产业宅子也都封了,今儿一早,镇公所那头就贴上了熊武的通缉告示呢!”

    一群起早买菜的妇人叽叽喳喳的,是义愤填膺,熊武在十里镇的耀武扬威这么久,终于落马,怎能不叫他们拍手称快,索性本来就没有什么事,这热闹事说起闲话是收都收不住。

    许三花安静听着,想着留在孤山深山里的熊武,一晚上过去了,只怕已经被野兽吃干抹净了吧?

    她微微挑了挑眉,她就说熊武是跑路了!却没想这一世竟然提前了这么多,明明上一世是年后的事。

    一帮子妇人说得口若悬河,白沫横飞,见许三花安静听着,也不接话,一时间也觉得有些无趣了,这人说闲话不就是指着听得人能附和起来,这样才能越说越有劲吗?

    许三花不接话,他们说得差不多了,也就说不下去了,便各自散去了。

    陈婆子这才找到机会开腔,冲许三花道:“这高县丞倒了,熊武也被通缉了,丫头你就能放心了,没了熊武给曹丰撑腰,曹丰翻不起浪来,也不会有人大摇大摆的来找麻烦了,不过你也要当心点,那熊武在镇上十几年了,最是一个记仇的性子,他现在逃走了,不知道会不会偷偷来找你出气。”

    不会了。许三花心里说着,面上却谢过了陈婆子的关心。

    经过镇公所,果真看到了贴着熊武画像的告示。

    她想着这告示只怕是石沉大海了,是抓不到熊武的了。

    去了另一条街的粮油铺,买了二十斤盐,又买了二十斤酱油,还买了一百斤白米。

    她现在有不少钱,不拘泥这点小钱。

    出了粮油铺,将东西都搬上牛车,继续往前走,冷不丁看见一家铺子正在装潢。

    牌匾还没挂上,不知道是家什么铺子,不过就在粮油铺旁边,她记得之前好像是家点心铺,生意挺好的,就不知怎么就转了手。

    正接着往前去,那铺子里就走出一人来,见了许三花,呵呵一笑,几步走上来,“许姑娘,正准备派人去跟你说一声呢!”

    许三花看着面前的傅山,再抬眼看了看他身后的铺子,挑了挑眉。

    傅山已然说起来:“调料既是在十里镇冒出头来的,我这第一家铺子就先开在十里镇,日子已经定好了,冬月十五开张,五百斤调料,许姑娘得在十四那天就拿出来才行。”

    许三花暗叹这人动作快,不过是昨日谈下的生意,今日竟就谈下了生意还不错的点心铺子,装潢起来了,果不愧是怀正商号,这魄力,就是旁人不能及的。

    今日已是冬月十三了,明日拿出五百斤调料,如今家里王婆子几个和自家人加紧在磨芥菜种子,今日新招来的女娃们现下也在她奶的安排下和许春草他们几个磨起了山椒,五百斤,明日还是拿的出来的。

    许三花点头应下。

    傅山便邀请他十五那天到镇上来一同剪红布才是。

    许三花看了看傅山,点点头。

    也不多留,赶了牛车继续往前走。

    没走两步,身后有人叫她,许三花回头,见却是龚福光,她停下,等着龚福光小跑上来。

    “许家丫头啊,调料还有?我上次买的三十斤已然是用完了,这魔芋豆腐倒是可以每天在陈婆子那里顺道买,这调料可没有呀!”

    瞧着龚福光满面红光的,想来最近生意更是好,许三花笑笑,指了指旁边,“调料现在没有,冬月十五,龚老板上这儿买。”

    龚福光顺着许三花所指看过去,见正是一家在装潢的铺面,愣了愣,一脸惊讶,“丫头这是自己开铺子了?”哟,这多快啊,许家丫头这真是年轻有为啊!

    许三花摇摇头,指指还没进去的傅山,介绍给龚福光:“我跟傅老板已经合作了,以后龚老板要买调料,跟龚老板谈就行。”

    龚福光又是一愣,反应过来,再看看傅山,心中不由暗暗后悔,当初他是听说吴家兄弟买调料方子不成,所以找上许三花,只谈了买调料,竟没有想到还可以和许三花合作发大财?

    说到底,还是他没有那个魄力啊!

    不过现在也挺好,总比那个吴家兄弟好,如今荣记酒楼在镇上的生意是一落千丈,听说他们的东家昨儿已经亲自来了十里镇,不知那吴家兄弟如何交待。

    龚福光喟叹,冲傅山拱拱手,真心结交道:“在下龚福光,在这镇上开着老字号的酒楼了,以后还请傅老板多多关照了。”

    “哪里哪里,还要请龚老板多关照才是。”傅山也拱了手,两人倒是相谈甚欢起来。

    许三花笑笑,继续赶着牛车回家去。

    牛车要回村尾的土坡,必须得走村中大道。

    刚拐进一户人家门口的转角,许三花毫不意外,又看到了前头聚在老榕树下瞎话白白的赵氏等人,不由暗叹这些人真的是闲得慌啊!

    牛车放慢了速度,匀速往前走。

    “诶,你们还不晓得吧!那老许家要跟隔壁的徐家结亲了呢!听说是那许三花跟徐家那孤小子早就走到一堆了,说不得生米都煮成熟饭了,两个人眉来眼去的好得很呢!那徐家小子又没爹没娘了,还不是由着老许家做主?你们看着吧!说不得过两天就传出信来,要摆定亲酒了呢!洪家的,你头前还说许三花没人要,嫁不出去呢!这下看看,有你傻眼的!”

    赵氏一只手立在嘴巴边,眼珠子转得溜溜的,跟对面的几个妇人说得是有鼻子有眼的,瞎咧咧死人不偿命的。

第九十话:拔了你的舌头

    对面的妇人听着也来劲,先开口的就是洪氏,她跟赵氏走得本就近,听赵氏最后这话,心想说许三花嫁不出去没人要不就是你赵氏先说出来的嘛!

    不过嘴里却好事得很接了嘴:“赵家的,你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可是真的?那许三花彪悍得很,没一点女娃样,那徐家小子能看上她?”

    赵氏哼哼一声,“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你们这看风向的机灵劲可不如我,早在一个月前,那刘家的不就说过了许三花和徐家小子一起打了头熊的事?这前头几日又一起打了老虎,昨儿又一起打了野猪,这村里这么多女娃小子的,咋没听见说他们和别家哪个去打了的?

    那深山老林里,一个人没有的,咱们村里可不敢进去,除了他们两个,这一男一女的,常往山里去,做了些啥,谁晓得咧!”

    “再说了,你说那徐家小子看不看得上许三花的,说不得就是许三花自己晓得自己嫁不出去,所以才没皮没脸的勾着徐家小子呢!他一个自小没娘的,爹也没了的孤小子,分得清啥好坏?”

    这话倒是有理,几个妇人都捂着嘴笑了起来。

    洪氏一脸贼兮兮道:“这说得也是,那许三花力气老大的,压着徐家小子,他那小身板,反抗得了吗?”

    这话说得就有些少儿不宜了,几个都是娃子都大了的妇人了,听着这个,倒是都不脸红,笑啐洪氏一口,又都哄笑起来。

    聚在这老榕树下的都是村里有名的长舌妇,爱说闲话脸皮又厚,且都是没被挑上去老许家做工的,赵氏相信要不了下晌,这整个村里就都能知道许三花和徐家小子那档子事,到时候啊,看许三花怎么要脸!

    赵氏心里美滋滋得想着,无不得意自己居然这么聪明,冷不丁转眼,竟看到了几步之外的牛车,以及牛车上正笑眯眯盯着她看的许三花。

    “妈呀!”赵氏心中一跳,慌了神,一个趔趄摔下了坐着的石墩,屁股着地,痛得她龇牙咧嘴也顾不上,忙爬起来,冲几个妇人道:“我家里还有活呢!我先走了!”

    几个妇人见她这么大反应,纷纷抬头或侧头,都看到了前头的许三花,不由都吓了一跳,忙附和赵氏都说家里有活,麻溜的就要溜。

    说人闲话没事,没被逮到,谁晓得闲话是从哪传出来的?可这被正主当场听到,那就不是一件痛快事了!

    且对象还是许三花,不跑才是傻子!

    许三花本就不是个好性的,一回二回的,有时候她懒得上手去计较。

    嘿,这还越说越起劲了,都扯到她和徐灿头上去了,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她再不管管,明儿这村里就该传出她怀了徐灿的娃了吧!

    她倒是无所谓,这徐灿还得讨媳妇成家的,可不能害了别人的名声,上辈子徐灿一个人在外,就是孤家寡人一个,这辈子,好歹是救过她的人,她还是希望他能讨个媳妇,婆娘娃儿热炕头的,不然,本就没爹没娘了,也太惨了不是。

    见赵氏拔腿就跑,跟兔子似的,许三花拧笑一声,在牛车上一个跃跳,整个人就跳出去几大步,很快就追上了赵氏。

    赵氏刚跑到村里的公用井旁,就被许三花从身后揪住了衣领,惨叫一声,跑也跑不动了。

    此时,村正中这块地方,有在挑水的,也有在磨苞谷碎的,人不多,但这声响,也惊动了四周住着的村人,忙都跑出屋来看,就连刚从土坡上回来的村长听到动静都出了院子来了。

    只见赵氏被许三花揪住衣领,整个人被拎着一转,就面向了许三花,而后,许三花脸上笑着,手上却不客气,一巴掌又一巴掌的扇着赵氏。

    赵氏被许三花揪住,根本挣不脱,只能硬生生受着,只觉着自己的两个脸颊子都要被打落了。

    跑了一半的洪氏和其他两个妇人见状,是两腿打颤,没想到这许三花这么狠,都吓坏了,根本顾不得看热闹,生怕接下来就轮到他们,忙都撒丫子跑了。

    赵氏的惨叫声响彻在整个村子的上空,村长看着,皱了皱眉,还没说什么,有在石磨处磨苞谷碎的村人就凑上前叽叽喳喳的将赵氏和洪氏几个妇人刚才在老榕树下说啥都说给了村长听。

    村长一听赵氏竟说闲话这么没谱的污人家名声,也是不想管了,这个赵氏,嘴上没个把门的,迟早都要出事!

    收到风声赶来的许大连到了见自家婆娘还被许三花扇着耳光,那张脸都打肿破皮流血了,也顾不得了,当下朝许三花冲上来,捏了拳头就要打许三花。

    村长看见,便要叫人阻止他,一个大老爷们,打一个娃子算咋回事?

    可还没等他喊出来,靠近许三花的许大连已经被许三花抽空抬起来的一只脚给踹飞了,麻溜的滚出了好几米,趴了个狗吃屎,哎哟连天。

    村长:“……”

    众人:“……”

    许三花踹飞了许大连,手上动作也没有停,直打得赵氏眼冒金星,嘴里也嚎叫不出来了,才停了手,松开了拎着的衣领子。

    赵氏没了着力处,整个人瘫倒在地,只剩下细微的呻吟声代表着她还活着,还没有被打死。

    此时,在场看着的村人看许三花的眼神是有多害怕就有多害怕,果然是打死过老虎和熊瞎子的人啊!谁敢惹她?

    偏偏这赵氏管不住嘴,总是爱说许三花的闲话,活该她被打!

    许三花拍了拍手,扫视周遭一圈,见不见了洪氏几个妇人的身影,她哼哼笑了笑,看回地上趴着的赵氏,“下次再让我听着什么不中听的话,我就拔了你的舌头。”

    这语气淡淡的,还听得着动静没有完全撅过去的赵氏止不住就是一抖,脸肿得只能勉强打开一条缝的眼睛看了看许三花,微微缩了缩。

    许三花往身后掏出一小块碎银子里,丢到赵氏身上,“买药擦擦你那脸,死不了。”

    罢了,转身往牛车走回去,看到站在自家门口的村长,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村长本想说说许三花,都是一个村的,闹成这样不好看,但看她竟掏了银子给赵氏看大夫,这是上回打了老癞子没有过的事,村长到嗓子眼的话打个转咽回去,换了个话头。

    “咱们村里加上大槐村和大湾村的,一共招了将近四十个女娃子,已经送去了土坡上,你奶看过了,都留下了。”

第九十一话:心里一团火

    许三花听罢,点点头,谢过了村长辛苦一趟,坐上牛车,往村尾去。

    回到土坡上,将买回来的盐和酱油都交给老胡氏,让她看着腌肉,反正这活计,他们更在行。

    今日新招进来的女娃们已经在何彩云几个的带领下麻溜的做起活来,人太多,灶屋旁边的小屋子坐不下,老胡氏便单独使了间院子外头的茅草棚子给他们,叫他们都在在茅草棚子里头去干活,小屋就空了出来她倒在里头腌起肉来。

    许三花去走了一圈,有认识她的也有不认识她的,听旁边人一说,都知道她就是许三花,都有些害怕。

    再看旁边几间茅草棚子,土坑都垒出来了,周五爷子正带着儿子在烧炕,烧吧干下晌就能全部开始用了。

    许三花又去后头看了看,许二茂带着人砌的土灶已经砌好了,分别在两个茅草棚子里,一个里头两个灶,加起来就是四口锅用来煮魔芋。

    潘氏和邓氏在一个屋,谢氏和陈氏还有许三平的媳妇李氏在一个屋,刘氏就在两边跑,依旧负责点卤。

    许三花看着,回院子喊老许头帮她找几张晒席出来,又自己去拿了一块许二茂做木工绰过的一块木板,再回来,喊了磨魔芋碎的郑氏吴氏还有刮魔芋皮的程氏向氏以及邓氏和谢氏几个,叫许大虎几个抬了两筐魔芋球出来,到最前头来,带着他们刮起魔芋球皮来。

    郑氏几个见三花已经上手做起来,也不说做啥,但看着,他们也没有多问,忙也跟着干。

    皮刮好,在清水里洗干净,许三花便在木板上切起来,老许头晒席也喊许四树一起拿来了,切好一盆魔芋片,许三花便将魔芋片倒在了晒席上,铺开均匀。

    铺满一张晒席,她喊了郑氏一起抬着,抬到了第一间茅草棚子,也就是第一个垒好的土灶上放着。

    土炕外头架着柴火,烧得旺旺的,晒席在炕上放着,很快就热了起来。

    许三花走出茅草棚子,问郑氏几个,“我刚做的,你们看明白没?”

    这手把手做的,不是傻子都看得会,就是将这魔芋球不切碎而切成片放到晒席上到土炕上烘,虽然烘着不晓得是干啥,但这样做他们还是会做的。

    忙都点点头。

    许三花便指了郑氏几个,“那你们现在开始,就做这个切魔芋片的活。”

    郑氏几个点点头,就开始上手做起来。

    许三花走了一圈,又去叫了正在舂调料的许氏和堂婶李氏来,带两人看了看邓氏几个正在做的活计,又往有土炕的茅草棚子走了一圈,对他们道:“三舅娘,大劳婶子,往后你们两就负责这个,土炕的火不能灭,也不能太大,火候要经由好,炕上的魔芋片注意翻动,什么时候烘干了什么时候好,要来回走动,不要糊了贴了。”

    许氏和李氏走了一圈,又听许三花这么说,心里有数,但面上不敢大意,都点点头,认真起来。

    买回来的王婆子五人和许大树五花六花还有今日刚刚加入进去被老胡氏耳听面命一通的胡春生和石氏还有钟氏都在忙着舂芥菜种子,未免人多嘴杂,是就搁他们自个屋里做活的,旁边是看不到的。

    买来的人卖身契捏着,不怕他们到处说,而胡春生和石氏是妥妥的自己人,亲着呢,老胡氏交代过,也不怕他们说,至于钟氏,也是个老实的锯嘴葫芦,老胡氏说几句她更是连连保证啥都不会往家去说的。

    都是放心得很,才将芥菜种子磨调料的事交给了他们。

    周氏把着灶屋的活,焙山椒,焙芥菜种子,焙好了就叫许四树挨个拿去给做活的人,灶屋也不叫人随便进,一切是井然有序。

    但许三花看着,还是皱了皱眉头,地头太小,还是太杂乱了些。

    寒冬的冷风,即便是冬阳高挂,依旧冷飕飕的,土坡上地势本就高些,那一股子西北风吹过来,呜呜呜呜的。

    对面山坳子下的南山脚,荒林子已经彻底没了踪影,短短数日,那斗拱都已渐渐显了形,匠人们正蹲在木梁上架着屋顶,成片的宅屋上密密麻麻的匠人,看得人眼花缭乱。

    许三花望着那渐渐成型的宅院,一进又一进,心里也有一团火热。

    她把视线往这端拉了拉,十几道梯田的上游,孤山的脚趾处,也横躺着一片荒地,杂草丛生。

    跟对面南山遥遥对立,但这面且是属于孤山村的地界,若村里有人开荒,头三年都是不用交税的,他们家的梯田,当初便是她太爷爷那辈开荒开出来的田。

    往上游的位置实在太荒,且碎石林立,杂草丛生,不易开垦,是以至如今村里也没人想着要来开垦了这地。

    许三花再望了望南山脚下,心里肯火热烧得旺了些,抬脚便往土坡下去,越过山坳子下的梯田,往对面走去。

    南山脚下干活的匠人起码有好几百数,这么多匠人,自有好几个管着匠人的领工来回穿梭着指点一应事宜。

    宅子已经在形成了大木作在架屋顶,前头的一大块空地上,堆满了许多的瓦砾,依着小溪的那条通往官道的小路有人正堆着板车运进来瓦砾。

    这么大的宅子,需要的瓦片可是不少。

    空地上站了一个监工,中年管事模样,见许三花一个小姑娘走进来,不由上前来,“小丫头你作甚?别往里头来了,里头忙乱着,当心误伤了你。”

    许三花见他穿着绸衣,想来是建宅子的少爷手底下的人,在这帮着监工一应杂事。

    “大叔,我是对面孤山村的。”许三花先报了家门,又好奇的看了看里头热火朝天的,“你们这建得挺快的啊,我瞧着这宅子挺漂亮的,跟我们村长家的青砖瓦房就是不一样咧。”

    管事听着,心下暗笑:自是不一样的,青砖瓦房可不能跟这正儿八经的宅院相比的。

    见许三花年纪小,又一脸好奇的样子,只以为她是对面村里来干过活的哪个汉子的闺女,无事了好奇过来看看新奇。

    便道:“丫头看好了就回去吧,这说着快,还有盖瓦铺台基,雕花纹,描彩绘呢!且还有个半个月,到时候丫头你再来看漂亮宅子吧!”

第九十二话:消息

    许三花看他一身绸衣,丝毫没有嫌弃自个身上粗布麻衣又年纪小,还和和气气的跟自己这样说话,不由想到那辆青布马车。

    那赶车的青年似乎也很随和。

    许三花不由好奇起躲在马车里没有露过面的少爷来。

    选在这么偏远的地方建宅子住,还选在即将过年这么紧俏的时间,听管事这口气,是要在过年前全部完工吧,这少爷也是闲的,只凭一张嘴,累死底下人。

    这么大的宅子,便是她前世跟着几个半路结识的劫富济贫的大侠一同摸进的一个为富不仁的富商宅邸也比不过得,这至少得有个四五进的了,也不知那少爷住不住的过来。

    “好嘞,后头我来瞧稀奇。”许三花笑眯眯冲那管事应了一声,“不过,大叔啊,你们这匠人做事这么麻溜,是从哪儿请的啊?”

    管事有个女儿,也是许三花这般的年纪,在这监工快一个月了,都没见着女儿,他也有些想,见许三花好奇,便跟许三花聊扯了起来,何况这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轻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府城的阳大匠,丫头听过没?这就是请的他,他手底下几百号人呢,是建多了宅子的老把式了,上手快,从头到尾,都不用主家操心的!”

    孤山村也就村长家建了青砖瓦房算是最洋气的了,也就是请的邻村的砖瓦匠,倒是白河村也就白地主家,也是这样的大宅子,只不过比不上眼前这么大的格局,听说也就是叫了县城的一支工匠。

    这府城的阳大匠,许三花确实没听说过,小村小户的,去过县城就是不得了的了,哪里知道府城的热闹事啊!

    她笑笑,“嚯!听着就很厉害,这么厉害,那请他们得不少银子吧?”

    “那是,材料他们都有门路,全都包在内,这一出宅子彻底完工,共计白银两万有余。”管事比了个数,见许三花年纪小,想来听到两万两也是吓到了吧。

    许三花确实是惊了一跳,两万两啊,在这么偏远的山村外建这么一栋宅子,果然是有钱的少爷才能干出来的事。

    她估摸着这宅子的大小,还有扩出来的花园子池塘这些,算算两万两,也是可以的。

    她要求就小多了,上游那片荒地,面积也没有这么大,满打满算,也就建前排这么两座紧够了,想来花不了这么多银子的。

    “那不知这阳匠人是随便什么时候都能请得到的吗?”

    闲话归闲话,这说着听着怎么就不对味了?

    管事有些纳罕的看了许三花一眼,“丫头问这个作甚?”

    “随便问问,我瞧着这宅子建得极是好看,便想着万一那一日我也有钱能建这么一座呢!现在先打听打听,心里有个数不是?”许三花眯眯笑着,一双杏眼弯成了好看的月牙状,看上去极是讨喜。

    管事听着这话,不由得细细打量起许三花来,这么一细看细想,他才陡然觉得,这小丫头虽穿着破旧普通,但这个人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质就不是一个普通的村里丫头有的。

    且他这么细看了吧,才发现这个衣裳不显头发也是随便拢在一起梳成两个髻的小丫头生得还挺俊的,这秀丽的五官,比起三小姐丝毫不差。

    要不是他刚才远远看着这丫头是从对面梯田过来的,都要以为她是哪里派来打探消息的了,毕竟,一个小小的村里丫头,咋说出这样的大话呢,那可是两万两,别说有一天了,就是下辈子都不可能好吧?

    但到底管事也不是那种看人低的人,他只笑了笑,道:“这阳匠人可是不好请的,听说要请他建宅子的人排号都排到后年去了。”且这人也不看权贵势力的,答应了是谁就是谁,没得说看人排前后的,要不是府里的姜老跟他是老相识,他也不会先推了本该要去的主家先来了这里。

    许三花一听,还得排到后年去了,足以可见这阳匠人的手艺,有这样的手艺人帮着建房子,省心啊!

    她眼珠子转了转,心想着定要请到阳匠人才是,便央了管事,给她指指人,她好认认脸。

    管事不由失笑,倒还真带她去后头指了。

    像阳匠人这样的大匠,自是不必事事亲力亲为的,他照主家的要求画好了图纸,交待下去,下头自有帮着分工各个工序的领工去做,他一旁坐镇,不要出大乱子就行。

    许三花就管事的手指指向处看去时,就看见盘腿坐在两块木板子上一手拿着一只酱肘子啃一手抱着个小酒坛的花白老头儿。

    这就是阳匠人?

    许三花有些懵,而后很快回过神来,心里头有了主意。

    爱吃好啊。

    爱喝也好啊。

    不过到底没等许三花具体的怎么实施呢。

    午后建西替了建北的差来南山脚看宅子进程的时候,管事左想右想,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就将这个事说给了建西听。

    建西多问了几句,怎么想都觉得管事口里的小丫头就是许三花,心里一直惦记着,直到回到镇上,没忍住嘴,就在贺璋面前说道了几句。

    贺璋一日之计多在竹亭里待着,一边喝药茶,一边处理一些事务。

    天气虽愈发凉,但竹亭挂了厚厚的棉布帘子挡了风,亭中又放了好几个火盆。

    贺璋手里抱着个暖炉,脚下又摆着一个熏笼,倒是不觉寒凉。

    听罢建西的话,他眉梢动了动,抬眼看向一边抱剑立着的建北,“熊武可有消息?”

    建北早建西一步进来,便是想回禀这个事呢,没抵过建西嘴巴念叨得快,所以迟了一步,现下贺璋问起,他赶紧道:“昨儿知道没抓着熊武,立时就派人去盯了,传回的消息称有人发现疑似熊武的人昨儿过午就乔装出了镇子,去的方向像是白节镇那方。”

    “这熊武反应挺快的,这莫不是往渝州府去了?”建西接了嘴。

    这似乎也有道理,毕竟出了渝州府后头的康州府就是边境了,熊武被通缉,知道自己所犯是死罪,就此逃出大淼躲到别境也不是不可能。

    建北却立马否决了,“先才有消息传回,派去白节镇查探的人并没有在白节镇发现熊武出现过的痕迹,倒是在大湾村里,问到了村里游闲的汉子,有人识得熊武,见他好像进了大孤山。”

第九十三话:出息

    进了大孤山?

    贺璋眉梢又是一扬,先才滚烫的药茶盛在紫砂壶里凉了几许,他抬手倒了一杯,端至唇边,还未喝,想起什么来,顿住,“昨儿许三花是进孤山打了两头野猪吧?”

    建西愣了愣,“没错,还给她家做工的村人都发了猪肉,跟她家隔壁那小猎户去的,上次那老虎听说也是和他一起打的,今上午他们村里还有人传,说是许三花跟那猎户小子要定亲了呢,结果那人被许三花好是收拾了一通。”

    那老虎如今已然该入药的入了药,连虎骨也已经叫姜老泡上了药酒,只等老爷子喝了。

    这些,贺璋已经听建西汇报过了,实不用再听他念叨一遍。

    他睨了建西一眼,这才凑到杯口喝了一口,褐青的茶汤带着丝涩,在舌尖一转,又有些甘味。

    “派人去大孤山里走一遭,另外,叫青浮接着执行之前的差事。”

    青浮之前的差事?

    建西又是一愣,头先不是说不用盯了撤回了青浮吗?又叫他去?主子这是对那个许三花太上心了些。

    这次的事也是,一个高升,熊武,碍得着主子何事?主子何必大费周章,使了手书联系董义民呢。

    建西心里有些想不通,但他素来听主子令是从,并没有多问,这就去了。

    建北未动,垂眸道:“主子,建南有消息传来,大宛王宫里并没有找到圣灵果。”

    贺璋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泛白,须臾,他放下了茶杯,抱上搁在腿窝里的暖炉,后背靠回了垫着厚厚貂绒的椅背上,整个人似乎放松下来。

    过了十几息,就在建北以为他不会说什么了,才听得他缓缓开口:“传令,责建南立马启程,回来。”

    建北捏紧了剑柄,“主子,不如还是让建南接着再寻寻吧?大宛王宫那么大,说不得遗漏了哪处呢?”

    贺璋已经瞌上了眼睑,命令,不容置疑。

    建北垂眸,“得令。”

    要说往日的许二树走路带劲,今日的许二树可以说是走路带风了。

    今日拉出去的两百斤魔芋豆腐一斤不剩,全都卖了出去,所有的调料也都卖完,卖得钱全都按许三花说的买了芥菜种子和山椒两种,带了回来。

    许二树扛着个麻袋走进院子的时候,许三花正蹲在井台上捧着白菜苞谷面混了几片猪头肉的乱炖吃得正香。

    那走到她面前带来的一股子冷风使得许三花一口猪头肉没咽下去,堵在了嗓子眼,呛得她猛地咳嗽起来。

    她抬头望向许二树,挥了筷子就一筷子敲在许二树嘚瑟的抖着的大腿上,“做啥妖呢!”

    许二树吃痛,也不恼,甩着手里的钱袋子,笑得满脸灿烂,“呔!三花呀,今日的魔芋豆腐都卖完了,哈哈哈!”

    后头跟进来的许四金和许四银也是一脸笑得跟个二傻子似得。

    这个时辰,在老许家做工的村人都是吃中饭的时候,个个都端着一碗乱炖吃得香,碗不够,还又去隔壁刘家和下坡的许三平家和吴家借了碗,左右这几家都有人在老许家做工。

    地方不够,大家伙都是端了碗自己找地方蹲的坐的。

    在靠近院门的第一间茅草棚子干活的许春草见自个两个哥哥回来了,忙端着碗到院门口叫了一声。

    许二树跟着许四金许四银扭头,冷不丁看见了蹲在茅草棚子墙根下的正吃饭的一个姑娘,愣了好半晌。

    “既卖得好,本钱快算给我吧!”

    许三花喊了他两声,没有回应,不由顺着他目光看去,那蹲在墙根下吃饭的姑娘时不时地跟旁边的姑娘说着话,笑眯眯的,露出一口虎牙来,并没有发现离着这么远的院里有人在看她。

    许三花记着这姑娘好像是大柴村的,叫什么红秀,刚才一圈走过,蒋梅子挨个喊他们自我介绍了一番,这姑娘长得讨巧,所以许三花有些印象。

    见许二树看人家看得这么认真,许三花看看那姑娘,再看了看许二树,扯了扯嘴角,站起身来,一巴掌薅上许二树的后脑勺。

    许二树被拍了个趔趄,回过神来,“三花你说啥?”

    许三花也不说穿他,只又说了一遍刚才的话。

    许二树嘿嘿笑了笑,数出一百斤魔芋豆腐的本钱来拿给许三花,剩下的,借了的银钱还出去,只剩紧巴巴的几百文,才算是这两日挣的。

    他眼珠子一转,凑近了许三花,打着商量。

    “三花吧,明日再赊给我五百斤怎么样?”

    五百斤?五两银子的东西你跟我谈赊账?

    许三花瞅了许二树一眼,“你可飘了,卖了两天货不晓得自己姓啥了?”

    五百斤,亏你也喊得出来。

    “嘿!”许二树挠了挠后脑勺,兴致勃勃的说起来,“三花,你可不晓得,今日我们在白节镇上出摊,有一个货郎找上了咱们,想要贩了咱们的魔芋豆腐去兜售呢!我可是费了我的三寸不烂之舌跟他谈成了九文半一斤的价,走时他说过了,明儿就要两百斤去试试,剩下的三百斤嘛,我们明天卖的掉!”

    嚯哟,这口气。

    望着许二树眼中的光,许三花有些忍俊不禁,好咧,这二混子也走上了正道,知道挣钱的乐事了,她点点头,“这可行,不过这货郎贩了魔芋豆腐去兜售,你们在白节镇上还咋卖?”

    货郎走街串巷的,嘴皮子可比他们溜。

    这个许二树早就问清楚了,不然咋会让他来抢生意?

    他道:“货郎哥说了,他担了魔芋豆腐一路往松合镇去卖,不跟咱们抢生意,我们都谈好了,这魔芋豆腐放不得几天,这些我都跟他说了的,还有,拿了去卖不完也是不能退的,他都应了,只等明日拿货呢!所以,明儿我们得再早上半个时辰往白节镇去才是!”

    素来睡懒觉的,大冬天的能起这么早,也是值得鼓励的了。

    巴不得孙子有出息的老胡氏听到许二树这么一番话,当下就冲许三花劝道:“三花。要不就先赊着吧?”

    两百斤都卖出去了,老胡氏相信她孙子三百斤也能卖完!

    刘氏也在一旁巴巴望着,她也是没有五两银子,要是有,恨不得这就拿出来,儿子出息,咋不叫她老怀安慰呢?

    许三花眨眨眼,扒光碗里的苞谷面皮,喝完一口汤,将碗拍给了许二树,“吃饭去吧!明儿起早拿货!”

第九十四话:你叫啥

    许二树笑得嘴都合不拢,抱了碗就屁颠颠去了,还带上了许四金许四银,一起去找周氏盛乱炖去了。

    许四金许四银是要拒绝的,奈何他家如今算是都在老许家做工了,老胡氏吆喝一声,硬是叫他们留下吃了。

    许三花提了他们扛回来的麻袋进了屋放好,看着满院子以及茅草棚子到处都蹲着坐着吃饭的人,想了想,去找了她奶说话。

    “我琢磨着咱家这么多人的中饭,我二婶一个人弄来弄去的麻烦,这碗洗着也麻烦,还有灶屋要焙调料,可是得不了空,从明儿起,叫他们自家带碗来用,吃了自己带回家洗。

    还有隔壁刘爷爷他家现在不是没磨浆子了吗,大升叔和大升婶子都在咱家干活,家里灶空着,不如以后都搁她家的灶屋做饭,叫刘奶奶烧饭,刘爷爷帮着烧火也容易,也给他们工钱,奶你得空溜达过去问问,看他们干不干。”

    就一顿中饭的事,有工钱,老胡氏几乎不去问都知道她这老姐儿会答应,想了想就应了,“行,我这就去问问。”

    吃了中饭的周老五带着儿子就要告辞了,四个土炕已经都盘好,也就没啥事了。

    老许头正按说好工钱将银钱拿给周老五,都是相熟的亲戚,周老五笑呵呵接了,只言土炕有啥不好用的只管喊他来。

    老许头摆摆手,只道一定的,两人本就认识,这一走一送的,倒是在院子门口聊摆了起来。

    许三花走出来听了一耳朵,眼珠子转了转,插了嘴,“五爷爷接下来没啥事吧?”

    这天越来越冷了,南边兴盘土炕的少,至少他现下是没接着什么活的,可不就是要窝在家里没啥事了吗?

    周老五听许三花这么一问,想着老许家如今的光景,倒是眼眸子亮了几许,笑呵呵道:“可不嘛,三花丫头可有活计再介绍给我?”

    他也不客气,算是看着许三花长大的,有一说一的,并不藏着掖着。

    “五爷爷年轻时候好像干过泥瓦匠吧?”许三花问。

    说起这个,周老五愣了愣,他年轻时跟人干这个的,后来那大工吃醉了酒赌输了银子,卷了主家结的工钱跑了,他们这些跟着干活的泥瓦匠没得着钱,人也没找回来。

    后来,他琢磨了琢磨,就自己拉起了一支工匠队,只可惜接了两单活后,给一家人建新房子的时候,一个匠人不小心从梁上摔下来给摔死了,这下好了,挣得银子都赔了进去,还不够。

    工匠队也散了,他也就歇了吃这碗饭的心思,后来得了机会,跑了趟北边,学了这盘土炕的手艺,这么些年下来,也靠着这手艺糊了口。

    眼下听许三花又说起年轻时候的事,周老五很是愣了一下,“是呀,三花问这个做啥?”

    许三花笑眯眯道:“左右五爷爷眼下也没啥事做,若是不麻烦,就来帮我建房子吧。”

    啥?

    周五爷下意识看向老许头,但见他也是一脸懵,才想起眼下老许家这光景好像都是因着这三花折腾出来的,便不看老许头了,只问许三花:“三花要建房子?建啥房子?”

    这茅草棚子的作坊不是才搭好了吗?又往哪儿建呢?

    老许头也惊奇,“三花啊,建啥房子呢?这马上过年了,要翻新咱们家房子等明年开春吧?”

    许三花摇摇头,冲周老五道:“淮水河那一片的河滩荒地我都买下了,打算在那处建一排房子,五爷爷若接得下,就接了这个活计咋样?”

    老许头一听,这才想起淮水河那摊子事呢,三花说过买了有用,他们现下还不知道到底做啥用呢,此刻听许三花说要在那处建房子,也是一愣。

    周老五就更傻眼了,堂侄女这婆家能耐啊!竟是连那荒河滩都买下了?那一地界连着淮水河怎么着也有个十来亩吧?便是最差的地卖,也得一二两银子一亩的。

    却是还要建房子,周老五脑子转了又转,才缓过神来,“接是接得的,就是不晓得三花你要建啥房子?我也就只会建普通的泥瓦房砖瓦房的。”

    “这就行,我要求不高,砖瓦房就行了,五爷爷既接,那咱们就谈谈工钱吧。”许三花说道:“先建一排十间大屋,要多少青砖,瓦片和木料,五爷爷算个大概数,你有这个门道,只管订了来找我拿银子就行,人手五爷爷你也自去招,多少工钱你自己定,反正这十间大屋落成,我统共给五爷爷你二十两银子的工钱,你觉得咋样?”

    普通的砖瓦房也就是打地基立柱子糊砖墙上梁搭顶铺瓦,十间大屋也简单,人手足的话,顶多一个月不到就能建成。

    满打满算一个月,这年头普通泥瓦匠的工钱一天也就顶天了十五文,一个月下来一个人也就顶多五百文。

    十个人就是五两,二十个人就是十两。

    一个匠人队,有个二十来个人就不错了。

    周老五心里快速算了个大概,顿时觉得许三花气阔,当下应了下来,“三花你相信我,把这活计拿给我做,你放心,我定给你建好咯!”

    又给周老五说了详细的一些安排,说定了让他招人,匠人队拉成了再开始动工,送走了周老五父子,老许头这才找着机会。

    “三花,咱往那淮水河滩建房子作甚?搬去那里住?”这土坡上住了几十年了,他可有些舍不得,再加上那淮水河不着村,跟村人离得远了,到时候他们还算孤山村的?

    许三花摇摇头,“去那住啥?咱不去那儿住,我建了房子,是拿来做生意的。”

    老许头砸吧砸吧嘴,想着已经好些时日没有去镇上出摊了,大孙女这说的做生意是个啥生意,他也弄不清,孙女是个有主见的,他年纪大了,也管不了太多,就跟着操持就行,左右三花心里是有章程的。

    他也就不多问了,转身回了院,帮着老婆子将腌好得肉码放好,跟着一起去舂芥菜种子了。

    他不懂其他的,却也是晓得这可是金贵的,大孙女靠着这个谈了笔大生意呢!这是挣钱的大营生,交不得旁人。

    许三花踱了步走到左边打头的茅草棚子前,趴在窗口上往里看。

    “你叫啥来着?”

第九十五话:顶顶好的活计

    里头抱着自家带来的小对窝舂着山椒的小姑娘们有发现了许三花的,都动作更麻溜了起来,生怕许三花觉得自己干活不行,不叫自己做了,毕竟,这两百文一个月的好活计,满十里镇都找不着第二家,且还是他们这些女娃娃能做的。

    许三花朝靠着窗口简易小木凳子坐着的小姑娘吹了一记口哨,托着下巴问她,“你叫啥来着?”

    薛红秀听见声儿,抬头来看,见窗口趴着的许三花,愣了愣,“薛红秀。”她是知道许三花的,如今十里八村都传遍了,知道她力大无穷,连镇上的二混子头曹丰都不怕,知道她想出了许多赚钱的营生,家里开起了作坊,他们能来做活,都是多亏了她呢。

    薛红秀?

    许三花默了一遍,觉着这名字还挺好听,便笑道:“你是哪个村的?家里有些啥人?谁叫你来做工的?”

    薛红秀不由有些紧张起来,她不明白许三花为啥独独问她这个,是不是不想让她在这做工,就有些忐忑。

    “我是前边大柴村的,家里,家里有爷奶,还有爹娘叔伯和兄弟姊妹,昨日蒋村长来挑人,就挑中了我,我娘今日就叫我来了。”

    许三花微微挑了挑眉头,听着这家里人口还挺多的,她唔了一声,冲薛红秀笑了笑,“行,你好好干活吧!”

    见许三花身子离开了窗口,薛红秀陡然松了一口气。

    她旁边坐着的同村的一个姑娘冲她挤了挤眼睛,“咱们这么多人呢,为啥她偏偏问你呢!”

    另一个大柴村的姑娘哼了哼,看薛红秀的眼神有些不善,她扫了扫这间屋里的所有姑娘,摇着下巴道:“听说因为许三花力大无穷,在镇上露了那几手,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没人唬得住,好些人都觉得她不好相与呢,不知咋的就说起自家闺女要是有个这样的小姑子肯定受气遭罪,所以没人愿意将女儿嫁来这许家。

    我听别人说了,这许家二房的周婶子给她儿子说了自己娘家表嫂的闺女,却被拒绝了,那板桥村就跟我舅舅家的天宝村挨着,大伙都传呢。

    有人可说了,因着许家几个男娃不好讨媳妇,这才招了这么多女娃来做工,就是想从其中挑媳妇呢!”

    她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有人却不信,睨她,“咋我们都没听说,就你听说了?你就胡扯呢!”

    那姑娘撇撇嘴,又道:“胡扯?哼,你瞧瞧,哪家招人做工偏偏招女娃的?这活计难不成非得小女娃才能做?老些干活利索的妇人来做难道不好?且还要没定亲的,十来岁的,昨儿那蒋村长到我们村里来一说,就有好些个妇人琢磨了。”

    她说着,指了同村的一个姑娘来,问她:“王菊芬你说,你娘昨晚有没有拉着你偷偷跟你说过啥悄悄话,比如逮准机会入了许家哪个男娃的眼,好讨了你做媳妇?”

    被点到名的王菊芬脸霎时一红,矢口否认:“你瞎说啥呢!我娘可没说过这种话!”实则不然,她娘昨晚确实是说了,说得更多,就说如今孤山村这老许家日子眼看红火起来了,要当了他家的媳妇,日子一定好过,也能拉扯娘家,叫她一定抓住机会,好好表现。

    可她现下哪能实话说出来?因此王菊芬心里不由恼恨这同村的郑小燕来。

    其实不只王菊芬了,在场许多小姑娘此刻都默默埋下了头,怕别人看到自个脸上的小心思。

    如今虽说十里八村对老许家的闲话褒贬不一,有说许三花这个小姑子不好相与,害怕自己的女儿嫁进来斗不过小姑子被欺负啥的,可也有见着老许家日子好过了巴不得跟老许家结亲的。

    这些人脑子活着呢,端看老许家这次招这么多女娃娃,心思就活跃起来了。

    就算他们最后猜错了,老许家招这老些女娃娃做工不是为了相看,但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嘛,他们自家的闺女搁老许家人眼前走动得多了,万一就合了眼缘呢!

    所以都是叮嘱过被挑中来做工的自家女娃的,叫他们要好好表现,勤快做工。

    但这都是自个家说说,这个藏着的小心思,突突然的被别人这么一说出来,就有些不好看了。

    屋里的小姑娘都瞪了那郑小燕一眼,生怕被挑明自己的小心思,于是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大家都不搭她的腔了。

    郑小燕哼了哼,瞥了薛红秀一眼,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舂着,却在想这薛红秀哪点出众了,竟叫那许三花专门过来问了名字,她再看了看自己,明明是自己穿得比这薛红秀好看,也比她好。

    薛红秀旁边的同村姑娘素来跟薛红秀玩得好,她凑过来咬耳朵,“红秀,难不成你被相中了?”

    薛红秀微微红了脸,却是轻呵起小姐妹来:“你可别胡说!”她翻了年才十四岁呢,家里爹娘并没有说起要给她相看了这回事,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她可不能瞎胡闹,这个乱说,会坏了名声的!

    跟新来的这些小姑娘在一个茅草棚子的何彩云坐在角落里,听了一耳朵的闲话,跟许春草对视了一眼,动作却不停。

    今日之前,只何彩云几个人,一日下来,舂出来的山椒粉还算多的,可今日多出来三十几个人,到下工清点时,也没比往日多出多少。

    许三花走了一圈看了,微微皱了皱眉,人是多了,这做出来的东西却配不上这么多人。

    就说姑娘家力气弱,一天舂七八斤,这四十个人,也该舂出来差不多四百斤吧?而且她这焙过的山椒冷下来是最好舂的。

    可看看收拢在一起装在垫了油纸的木盆里的山椒粉,顶多两百斤的样子,许三花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

    她看了看正收拾东西准备下工的女娃们,拍了拍手,示意大家伙都围过来。

    待一帮小姑娘们不明所以的站到一堆巴巴望着时,许三花语气并不客气:“家里有叔伯去过镇上或县里做零工的当知道,最辛苦的活计就是在淮滨河码头扛麻袋了,那扛上一天,肩膀都扛出水泡来,也不过才二十文一天,也见过专门替人洗衣服的吧?大冬天的,那河水多凉,洗十件衣服也不过才一文。你们也绣过手帕荷包去换钱吧?一张手帕一个荷包能得几钱?

    我以为搁这儿坐着,动动手辛苦辛苦胳膊还有火盆烘着取暖且两百文一个月的活计,是顶顶好的活计了。

    咱们拿了多少工钱,做得活就该对得起得的工钱对吧?”

第九十六话:回家喂猪

    ……

    说罢,见一众小姑娘都噤了声,谁也不敢再看她了。

    许三花笑笑,指了指脚边的木盆,“你们四十个人,我一个月统共得拿出八千个钱来,一天就是近三百钱,你们就给我交出这么点玩意儿?”

    何彩云和蒋梅子几个已经做了好几天的,今日一同做活,旁边看着,是清楚有好几个人见没人管着,时不时偷懒的。

    可眼下这个情况,他们站出来揭发谁都不行,只得默默听着。

    倒是那些清楚自己今天没做到多少活的小姑娘有些心虚,根本不敢抬起头来。

    许三花扫视一圈,心里有数,她看人多厉害啊。

    当下笑了笑,语气缓和得不行,别吓坏了这些娃子,明儿不敢来了可还成?

    “我招人做工也是为了要挣钱的,为了我好大家也好,所以我决定了,从明儿开始,咱们的工钱不按月算了,按斤算,当天下工就结工钱,你舂了多少斤就有多少工钱,五文钱一斤,一天能挣多少,就靠你们自己的本事了。不过,我也有条件的,五日一清算,分摊下来一日不达十斤量的,清算之后,这人我也就不要了,白的浪费我一顿粮食,你且回家喂猪去吧!”

    有诱惑才有动力,这样子一来,谁也不吃亏,谁也占不了便宜。

    许三花默了默,见大家都听明白自己的意思了,这才接着道:“还有一点,我不喜欢那起子嘴巴碎得很的,在这儿干活,老实做活,少说话,离了这里,该说的话不说,不该说的话也不要多说,我这个人脾气不好,大家伙都知道,所以呀,谁要是惹火了我,可别怪我不念乡里乡亲的情面。”

    这头招了磨调料的女娃说话,那头邓氏等魔芋作坊的村人也就没有急着走,因而许三花这番话,大家伙都听着呢。

    这些话,早在第一回上工的时候老胡氏就说过一遍了,但此刻许三花再说出来,大家还是深以为然的。

    毕竟,许三花虎起来可不得了,他们哪里够看啊!

    本就老实做事的人更觉得还要再勤快些,顾着其他心思的人则是心下一凛。

    许三花可不管众人心思,说罢之后,就摆手让大家伙下工了。

    大家伙下了土坡,相熟的一起走了,别村的女娃还有家里人不放心寻来接的,互相间说起闲话来,三三两两,村里倒是一下子热闹得很。

    “郑家的,你们今日去镇上了没?听说了吗?”大柴村的一个妇人来接她闺女,路过一道篱笆,见了院里头站着的王大常他媳妇,娘家是一个村的,打小熟络,也不急着回村,停下来就道。

    郑氏见了她,忙喊她进院坐,还搬了一条凳子来,“听说啥了?这没事闲的,没往镇里去。牛家的,来坐着说。”家里头没闲钱,哪有那精道往镇上逛。

    大柴村那妇人牛氏拉了自个闺女进了院,也不客气,搬了凳子就坐到挨院门口的位置,也懒得往里头坐。

    一坐下来就忍不住道:“那你还不知道吧?镇上那熊武被通缉了,听说犯了大案呢!府城里来人抓他,却叫他提前收到风声给跑了!如今镇公所就贴着他的通缉告示,不止他,还有那高县丞,两人犯得是同样的大罪,那高县丞已经搁牢里关着,就等判罪呢!”

    “镇上说得且热闹,都说这熊武作恶多端,老天有眼呢!也不晓得人逃到哪儿去了,官府缉拿,晾他也跑不了。

    高县丞落了马,熊武也自身难保,那曹丰也是没靠山了,没了牙的老虎,谁还怕?听说大槐村那杨家的亲家带着一帮子族人浩浩荡荡的到了镇上,砸了曹家,将曹丰狠狠地打了一顿,现下都没爬起来呢!没了官护着,谁还怕他一个二混子?”

    郑氏听得一愣一愣,路过王大常家门前的下工的人也听牛氏起了头就好奇得很,停下来一听,没曾想是这样的热闹事。

    熊武作恶多端,谁不想看他倒霉?大家伙有兴致得很,都津津有味的插进嘴来。

    “你说真的,那熊武真犯了大罪被通缉了?”

    “那杨家被熊武曹丰害得那么惨,早就恨不得扒了他们的皮出这口恶气了,眼下熊武真倒了霉,确是没人给曹丰撑腰了,还不得有仇报仇啊!”

    “不过曹丰好歹也是镇上的混混头子啊!手底下一帮子人呢!那杨家亲戚打上门曹丰还能不反抗?任他给打啦?”

    众人七嘴八舌的,牛氏听了这后一句,是嘿嘿一笑,往后指了指身后孤山的方向,压了几分声音:“你们忘啦?上次曹丰不是带人砸这老许家的吃食摊子吗?那些人都被许三花给收拾了,断了手断了腿的,接上了这还在养病呢,哪里护得住曹丰?再加上那杨家亲戚见高县丞落了马,没有官府再给曹丰撑腰,是啥都不怕下了狠要收拾曹丰的,哪里怕了!”

    是了,上一次镇上的热闹他们听了还私下说这许三花这么胆大,敢跟曹丰熊武对着干呢,都想着老许家啥时候就遭了官府的灾,就跟大槐村那杨家一样。

    可不知咋的,一直没听说熊武拿靠山来报复,他们还奇怪,难不成熊武还真怕了许三花的天生神力?

    这没几天嘛,咋高县丞就出了事,熊武也犯了大罪?让人不得不感叹老许家的好运道啊。

    换做去年,得罪了曹丰熊武的杨家,有啥好下场?

    不过大家伙都在老许家做工,多的话也不好多说。

    只扯着熊武这下倒了霉,十里镇上谁不晓得他作恶的,都拍手叫起好来。

    “你说那熊武跑了?抓得着吗?”有人问。

    牛氏哼哼一笑,“我可打听清了的,这高县丞和熊武犯的是大案,了不得的砍头大罪,说是惊动了京城的大官的!这熊武能往哪跑?难不成还能遁地?”

    “放心吧,要不得多久,这熊武准得被抓住!”

    可惜,直到过年都没有听到熊武被抓住的消息,那时候当着人骂过熊武活该的人都不由缩起了脖子,生怕蹲在哪疙瘩的熊武听着了跑出来杀了他泄愤,是再不敢说这个事的了。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随着高县丞下大狱,熊武被通缉,曹丰被杨家亲戚暴打,在这个寒冷的冬月里,直到过年,被人家说起也是津津有味的。

第九十七话:仅此一家

    除了这件事,这个冬月里还有一件叫十里镇人乐得说道的事,那就是镇上一家挂了怀正商号四个字的布幡的粮油铺开张。

    十里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整个镇上的粮油铺没有五家也有三家的,开家粮油铺并不稀奇。

    稀奇的是怀正商号这四个字,镇上这么多商铺酒楼客栈的,就没哪家挂了什么商号的名头的,怀正商号四个字,镇上的人没听过,不表示他们不好奇。

    再稀奇的就是,听说这怀正商号的粮油铺里独一份的卖孤山村许家的调料。

    消息放出去,早就想着许家调料的味道空了这么些天的人,冬月十五这一早就往帽儿街挤来了,都想看看,这是不是真的有许家调料卖。

    许三花拉了两百斤魔芋豆腐给陈婆子,说好了待会儿下集再往她家里去拉定好的豆腐,放了牛车,就往帽儿街去了。

    远远就看见扬在风中的布幡,再看正中高挂的木漆匾额,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三个字:粮油铺。

    许三花抽了抽嘴角,也是没谁了。

    她刚一靠近,有认得她的人凑上来说话,“许家丫头,你们家调料搁这粮油铺卖了可是真的?”

    “是真的,以后我们的家的调料都在这挂了怀正商号的铺子里卖。”许三花点点头。

    那人听得纳罕,“这怀正商号是个啥名头?难不成这是你家开的铺子?”

    许三花抬眼已经望到了从铺子里走出来的傅山,忙朝他招招手,几步走到台阶上,干脆直接朝围着的众人道:“这便是粮油铺的掌柜的,我家的调料跟他谈了合作,以后调料都在他家买,也只有他家有的卖,大家伙可别买错地方,被人家骗了哦!”

    众人一听,都认识许三花的,见她都这么说了,那这粮油铺就是真的没骗人的了。

    傅山此时便站了出来,朝大家拱拱手,说了些请大家多多照顾生意的场面话,便有伙计拿了红绸上来,叫他剪彩。

    傅山将剪刀递给许三花,“这十里镇上的第一家,还是许姑娘来吧。”

    许三花眨眨眼,明白她打招牌来晃这一遭的好处,也没有推辞,接了剪刀咔嚓一剪,早就准备好的伙计忙在一边燃放了炮仗,噼里啪啦的好不热闹。

    炮仗放着,就有许多人提步往里头走。

    客人上门,铺子里清一色的四五个伙计就上前招呼起来。

    进来的大都是为了买许家调料的,可进了铺子一看,装潢得挺别致的环境,精白米,普通白米,糯米,粟米,苞谷碴,白面,黄豆,酱油,醋,细盐粗盐,猪油膏,应有尽有,陈列有序,看着就叫人眼前一亮。

    本只想着买调料,见了这里头其他东西都看着好,不由就又挑了别的买了,有想着家里米没了的,盐没了的,反正是看着缺啥了,就都在这里一齐买了。

    龚福光来得也挺快,进门和傅山打了招呼,又跟许三花打了招呼,送上了恭贺的贺礼,和傅山一番寒暄之后,打着在许三花的面子上也要照顾生意的心思,除了买了三十斤调料之外,米面猪油膏这些统统都买了些,反正都是酒楼需要用到的。

    傅山乐呵呵应酬着,叫伙计麻溜的招待周全。

    这边龚福光刚结了账,吆喝带来的伙计拿着东西回,就见门外走进来几个人,顿时是一愣,看了看许三花,也不急着走了。

    门外进来的打头一人一身乌红锦衣,头束一枚翠玉发冠,衬得眼角飞扬,三十岁上下的年纪,一进来,未语先笑,朝傅山拱手道贺,“傅大掌柜,生意兴隆啊!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

    说着,自有身后的一个随从奉上了贺仪。

    傅山笑眯眯命伙计接过,“荣东家太客气了。”

    荣东家?

    后头站着的许三花刚一挑眉,龚福光就凑近了小声道:“丫头,这位是荣记酒楼的东家荣清平,前两日刚到的十里镇。”

    说起荣记酒楼,许三花不由想起那吴家兄弟来,话说这人买方子不成,找花强不成,又找上了曹丰,可惜曹丰到熊武都不成,好像就没啥动静了吧?

    这突突然的就见到了荣记酒楼的大东家,许三花抿抿嘴,没有往前站,只当自己不存在。

    她这边不欲冒头,可荣清平却早就看到了她,跟傅山寒暄过后,就上前来一拱手,“是许姑娘吧?在下荣记酒楼东家,月前我手下两个掌柜吴家兄弟多有得罪之处,还望许姑娘多多见谅。”

    许三花跟这荣清平又不识,只看着他跟傅山寒暄那架势,似乎是早就相识的,既是跟怀正商号有往来的人,她也不好上来就下面子。

    “什么得罪之处?不过就是一桩生意没有谈成罢了,荣东家太过客气了。”她笑眯眯道。

    荣清平微微挑了挑眉,深深看了许三花一眼,附和笑道:“说来还是我手下这两个掌柜的办事不行,他们没有谈成的生意,倒是叫傅大掌柜后来居上了,真是一桩憾事,因而我昨日便将那吴家兄弟辞退了。”

    许三花也扬了眉,深深看了荣清平一眼,这人是真不知道吴家兄弟私下做的那些勾当?还是戏演得太好呢?

    明明就强买不行耍阴招了,她不过是客气两句,这人还真的顺杆子往上爬了。

    不过那吴家兄弟真被辞退了?

    许三花看了龚福光一眼,龚福光微微颔首,又见傅山笑眯眯听着,脸上没有多的神情。

    她扯起嘴角笑笑,“倒不是办事不行,而是办事太行了,这样的人才,荣东家放过了,可不要太遗憾哦。”

    荣清平一愣,很快回过神来,看了傅山一眼,“遗憾倒是不会的,这不是如今傅大掌柜这里就有得调料卖嘛?我跟怀正商号是做老了生意的了,以后还请傅大掌柜多多照顾了。”

    傅山摸了一把嘴上的山羊胡,笑眯眯:“好说,好说。”

    “龚老板也在。”荣清平仿佛这才看到龚福光似的,又见龚福光身后两个伙计提着的东西,冲傅山笑道:“傅大掌柜,这调料也给在下称上两百斤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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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的女霸王她良田万顷介绍:
十里镇因离淮安县十里而得名,孤山村因村霸许三花而得名,由而整个村子的姑娘无人敢娶,小子无人敢嫁。
你问村民们恨吗?恨呀!恨得牙痒痒!
可惜那许三花健壮如牛,会一手举大石,能一拳砸穿村长家的青砖石墙,可一脚踢飞三四个大汉,村民们畏不敢言!只能当祖宗一样供着!
可这畏着供着,传闻老死都嫁不出去的村霸嫁出去了,十里镇最穷的村子越来越富了,村里的姑娘小子都成了十里八乡哄抢的了。
老村长笑开了花,见人就夸女村霸。村里的女霸王她良田万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村里的女霸王她良田万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村里的女霸王她良田万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