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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树洞里的秘密     村里的女霸王她良田万顷txt下载     村里的女霸王她良田万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八十四话:琢磨铺子

    再往家回,路过二儿子家,少不得进去看看两个重孙子,巴望着他们快快长大,也好往村塾里去读书。

    除了两个重孙子,他还有个孙子,过不久就要降生了。

    虽然孩子一天没生,他们也都不晓得到底是男是女,但并不影响老胡氏每天早晚拜菩萨,连带着老许头都跟着拜,就希望胡氏这一胎能是儿子。

    毕竟,要是再不是的话,胡氏年纪大了,就不能再怀了,那许大茂这辈子就真的没有儿子了。

    两个老人每天拜菩萨祈祷着,胡氏也很紧张。

    倒是许大茂十分觉得无所谓,有没有儿子,重要吗?

    不重要呀。

    因为他有比谁家儿子都出息的大女儿,还有这么可爱的小女儿。

    他觉得都够了。

    这一胎是儿子还是女儿,不重要。

    大女儿从小厉害,他都怕,但小女儿不同,可可爱爱的,嘴巴又甜,最是讨人喜欢的。

    许大茂恨不得天天都带着小女儿玩呢。

    看着小小的女儿,以及媳妇肚子里马上出生的娃子,许大茂琢磨了一年的事情,又忍不住浮了出来。

    自从分了家,许大茂分得十五两银子,和两亩田地,再加上这一两年他们两口子攒下来的月钱,许大茂就一直在琢磨自己应该干点啥才行。

    二房有大树开铺子,三房有二树开铺子,就是他们大房了。

    要不他也开个铺子啥的?

    光靠两亩地的出息,他咋养活媳妇娃子,总不能一直靠三花吧,他自己也要做点事,游手好闲可不行。

    不说有大出息,起码给三花七花撑腰的,也有点底气。

    许大茂这么一想吧,这天就往贺家来了。

    一岁两个月的团团圆圆经过两个月的扶东西站立和把着人迈步子,到现在,已经独立能迈开步子走,不用人扶着了。

    见外公来了,团团圆圆张着手就要外公抱抱。

    团团说话比圆圆早,已经能简单的喊出家里这些人的称呼,而圆圆就会喊爹爹娘娘。

    会叫的鸟儿有虫吃,许大茂一听外孙女这声软乎乎的外公,登时就弯腰将团团给抱了起来,做起了飞飞,乐得团团呀呀呀的笑个不停。

    圆圆眼巴巴的看着,迈着小短腿扑腾过去扒许大茂的裤腿。

    许大茂憨憨一笑,这才一把将圆圆也给捞起来,一手一个做飞飞。

    看得许三花忍俊不禁,却不由道:“爹,你可当心点。”

    两个肉团子结实着咧!一手一个,费劲。

    她爹真当他跟她一样,有神力呢。

    许大茂乐呵呵一笑,被闺女一喊,自个也确实手臂麻了,顺势将团团圆圆放下来,嘴里还一边道:“团团圆圆这是又长高了吧?抱着比上回压手了不少,说不得再等两天,我都抱不起来了!”

    这才几天呢,能长啥高,长胖还差不多。

    许三花想着两个肉团三顿饭不少,晚上还得扒着她喝了奶才肯乖乖下去睡,就忍不住笑了笑。

    让田玉凤和马文秀两个带着团团圆圆到隔壁去玩,免得在这里闹腾,影响大人说事。

    许三花这才问道:“爹你来有啥事吧?”

    说起正事,许大茂在椅子上坐好,看着许三花道:“三花,你说爹也开个铺子咋样?这两亩田地的好侍弄,总闲着也是没事,我手里有点银子,就想着去镇上盘个铺子,也有点事做。”

    许三花见她爹想开个铺子,干点事情,哪有不好的?

    不过开啥铺子好呢。

    许家吃食铺子,十里镇白节镇平吉镇汪家镇大风集这些都有了,魔芋豆腐更是集集都有人做了卖的,其他的地方,又离家太远。

    那就只能剔除掉卖许家吃食了。

    许三花看着她爹两鬓冒出来的一丝白,惊觉她爹已经三十八了,就快四十了。

    “爹,你想干点啥?自个可想过没?”

    她爹跟田宽和田家有都学了算账记账,也识得不少字了,做生意是能行的,起码不会收错钱找错钱。

    就是她爹的性子,太老实。

    许大茂自己想了想,自己能干啥,会干啥,喜欢干啥。

    然后就道:“小时候你爷送我去镇上当了两年的学徒,是镇上一家灯笼铺子,那师傅人挺好,也不像别的师傅那样苛待学徒,见我好学,就一门心思的教我,都没有藏着掖着的,教一半留一半,或者只让我做杂活不教我。”

    “所以爹当了两年学徒,就学会了扎灯笼,会做好些呢!师傅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还打算招我做女婿的,可惜,那年他放我回家过年,就几天的功夫,除夕那天晚上,灯笼铺子走了水,师傅和他女儿,都……没了。”

    “我没了地方去,这才留在家里跟你爷学种地,你爷就接着送你二叔去学木匠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爹还记得在灯笼铺子里的那两年呢,想着师傅好歹教了我一场,这手艺可不能埋没了去,从前是肚子都吃不饱,不能有想头,但现在爹手里有银子,盘个铺子把这灯笼铺子开下去,还是行的吧?”

    “三花,你觉得咋样?”

    许三花一听这话,还真是惊了一跳,她这还是头回晓得呢,她爹竟然会做灯笼?

    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

    不过一想,从前日子那么难过,哪有心思琢磨这个?

    现在好了,有这个能耐了,她爹想开个灯笼铺子,行啊。

    白事喜事都要用灯笼,镇上人家,哪家门前不挂两个灯笼的?

    这生意能做,不用咋打交道,需要灯笼的就自会来买。

    “开个灯笼铺子,行啊,那爹你想开在哪呢?”

    许大茂也琢磨过这个呢,就道:“咱就是十里镇的人,开在十里镇当然好,我从前当学徒那家灯笼铺子就在帽儿街,都二十几年了,原先的位置,现在是家布行,人家开的好好的,也不会转让,我就想着其他地方能用个铺子也挺好。”

    “不过,咱们镇上这两年繁华了许多,这些铺子能挣钱的,也不会轻易就转让出来,怕是不好盘铺子,就是看看有没有哪家铺子要租赁的,先租个铺子看看。”

    要开在十里镇,也行,赶马车回家方便。

    他们家最开始的一辆牛车,一两辆马车,许三花有自己的宝盖大马车,出嫁后就把这三辆车都留给娘家用了。

    当时分家,她奶也来跟她说了讨了主意的。

    如今黑马那辆马车是她爹他们在用,而另一辆许家庄子上拿过来的马车则给了二哥许二树,因为平吉镇远点,他们回家也方便些。

    剩下的牛车就给了二叔许二茂家用着。

    她爹也会赶马车呢。

    许三花脑子里快速想着她在十里镇可还有啥铺子没有。

    当然,她在十里镇唯一花银子置办过的产业,就是红粉巷那一摊子,赌坊勾栏院的,都是熊武被抄家官府卖出来的她花银子买下的。

    但没花银子的,咳,自然也有。

    那就是从熊武身上顺来的。

    除了给六花当陪嫁的那个铺子个宅子,以及送给大哥许大树的桥头那家铺子之外。

    倒是还有两个铺子,一个是家陶器铺,租了好多年的了,生意还好,恐怕没有要不租的意思。

    另一个则是家成衣铺,原先是点心铺,一年就没做了,而现在这家,也开了一年了,镇上买成衣的少,生意冷冷清清的,好像年底也到期了,不晓得还不会续租。

    许三花琢磨着,就道:“爹你别急,我先让人在镇上寻摸寻摸,要是有合适的,能买就买,不能买的,租赁也行,你先回家自个琢磨琢磨开灯笼铺子的事,这么久没做过灯笼了,也得先做做看不是?”

    许大茂一听这好啊,当即就应下来,回去就赶了马车往镇上去,买了一堆做灯笼要用的东西,搁家练起手来。

    老许头和老胡氏一听他想要开个灯笼铺子,哪有不说好的?

    老许头不由就想起大儿子还是小子的时候,去镇上当学徒那两年,神色怀念起来。

    那个时候啊,家里的日子真是难,要不得咋把大儿子送去当学徒呢。

    学徒苦啊,动辄被师傅打骂的,又没有工钱,能在师傅那里吃饱肚子就不错了。

    但好在大儿子遇到了个好师傅啊,只可惜,师傅不长命,遭了那么场意外没了。

    他叹了叹,拍拍大儿子的肩膀,道:“要开个灯笼铺子,那就好好做,你师傅教你这些手艺,给他传下去。”

    得了老爹的鼓励,许大茂干劲十足,闷头捣腾灯笼。

    许三花这里,让田家有往镇上去跑了几趟,先看看有没有要卖的铺子,再不济就是租赁的铺子。

    但田家有跑了几趟,也没有要卖铺子租铺子的。

    毕竟,现在十里镇可跟前几年不一样了,生意大都好做,俏着呢。

    没办法,许三花只能盯上了这家成衣铺子。

    十二月底租金一年到期,现在才十月底呢,还有两个月的租金,哪晓得人家还续不续租呢。

    许三花正暗戳戳的盯着成衣铺子有没有做不下去的意思呢。

    哪曾想,刚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还是老天爷亲自给递的枕头。

第五百八十五话:开铺子

    今年的天气怪,夏秋热的不得了,这入冬了,十月底的天气就已经冷得不得了了。

    眼看着就有下雪的趋势。

    要知道,淮安府乃至整个梁州府,可是有几年没下雪了。

    瑞雪兆丰年,这是老百姓都知道的话。

    要今年真能下雪,那还真是好,大家都盼着呢。

    所以十月底,大家每天都盼着下雪。

    但下雪还没盼来,倒是等来了另一件热闹事。

    这热闹就出自镇上东街口的绣铺,老板娘人称一声葛三娘。

    葛三娘同丈夫成亲刚三载,丈夫就在去邻县与人谈生意的路上遇上了土匪,下落不明。

    大家都说落到土匪手里还有好的?肯定是死了。

    但死不见尸,葛三娘不愿相信丈夫没了,一等就是十年,期间亲朋好友没少劝她再嫁的。

    可葛三娘坚信丈夫还活着,一日没找到丈夫的尸首,她就不会当丈夫死了。

    可就在前两天,那都说死了的袁海竟然时隔十年,活着回来了!

    不但回来了,还带着一双儿女和媳妇。

    原来那袁海当年遇着了土匪,受了伤滚下山崖,被一户农家人给救了。

    养伤期间得那户人家的女儿精心照料,一来二去的就生了情愫。

    然后就是水到渠成的事,袁海隐瞒自己已经成亲的事,留在那里同那户人家的女儿结为了夫妻,这一留就是十年。

    直到不久前那老两口都陆续没了,袁海想着自己在十里镇还有祖宅呢,就带着妻儿回来了。

    葛三娘听人说丈夫活着回来了,满心欢喜往袁宅去,结果却见到了一个陌生的女人,和肖似丈夫的男孩和女孩,那心里的滋味,简直不能用言语形容。

    这十年来,她日日祈祷丈夫能活着回来,可丈夫终于活着回来了,却是已经再娶,还同这个女人有了儿女?

    葛三娘只觉备受打击,这十年来所有的坚强和苦苦等待,都在那一瞬被震了个稀碎,她不愿听丈夫解释,毅然回了自己的铺子。

    这铺子是她一手做起来的,不属于袁家,是她自己的。

    葛三娘转天就病了。

    她娘家人已经都陆续没了,葛三娘心灰意冷,不愿再留在这个伤心地,所以就决定卖了绣铺,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度过下半辈子。

    知道的人都觉得葛三娘傻。

    但葛三娘自己明白,丈夫十年都不回来,又同那个女人有了儿女,要是心里真觉得她重要,就不会如此了。

    她有她的骄傲,她不愿去争执什么。

    再说了,争了又有什么用?难道丈夫会抛弃那一儿一女和那个女人回来她身边?

    就算真的会,她也不要了。

    葛三娘的绣铺挺大,两开的门面,不但后头带一个大院子,楼上还有一层可以住人,又在市集去镇东的口子上,位置也好。

    所以,卖出去,要价八十五两。

    消息一传出来,有些想买的见葛三娘卖得急,也知道她的事,就想着能不能再观望观望,压压价什么的。

    毕竟,八十五两,还是有些贵的。

    但许三花一听说了,专门去看了这绣铺,满意的很,这么宽的地方,相当于就在镇上买了个宅子了,多方便啊。

    可遇不可求,下手可要快。

    八十五两,她不差这点。

    所以,当下就让田家有去办了,将这个绣铺给买了下来。

    铺子一到手,许三花就往对面娘家去了,只说铺子已经盘好了,可以开铺子,还可以住人,宽敞得很。

    许大茂一听,就高兴得很,铺子盘到了好啊,那他年前就可以开起来了啊,趁着年底有些人家换家里的灯笼的,大有生意做做啊。

    镇上他都寻摸完了,也就一家灯笼铺子,铺子还小,卖的灯笼也少,所以镇上要买灯笼的,一般都往淮安县去呢。

    要是他做得也好,那大家就不用跑县城里了啊。

    “这铺子在哪里?多少银子盘下来的?”

    许三花想着她爹娘手里那些银子,恐怕也就拿的出来八九十两。

    便道:“就在东街口,位置显眼,地段好,八十五两盘下的。”

    许大茂一听八十五两,就有些打鼓了,他身上可就这些银子,全拿出来那就没有了啊。

    要是生意不好……

    生意不好也还有个铺子可以卖呢,怕啥?

    这么一想,许大茂就进去将装钱的匣子都拿出来了。

    许三花晓得她爹卯着劲想开铺子就是想自个做件事呢,要是她说她出银子,她爹一准不同意,便也没多说,将银子都收下了,然后将房契给了去。

    房契过户名字落的就是许大茂的名字。

    有了铺子,做灯笼的手艺也练回来了。

    许大茂将铺子好好的拾掇了一番,请老许头去看了个日子,就打算开张了。

    开铺子不要伙计可不行,他晚上得回家呢,铺子得有人留下看。

    所以许大茂就在一群护院小子里挑了个机灵的,叫张全,带去铺子里做伙计。

    带着他忙活了几天,做出不少灯笼来,在铺子里布置好了。

    到了冬月十一这天,挂着姚许灯笼铺几个大字的铺子就热热闹闹的开张了。

    之所以加一个姚字,便因为许大茂那师傅就姓姚,他承了他的手艺,当然得挂他一个名儿。

    十里镇就这么大点地方,啥消息不灵通?

    早就铺子张罗着,大家就都知道这铺子就是许三花的爹开的,那就是贺知府的亲家开的。

    自然,大家没事做的,都要去捧捧场凑个热闹了。

    所以,开张这一天,灯笼铺子的生意还不错。

    这本也是大家伙卖贺知府和许三花的面子,专门照顾生意的,但灯笼买回家,大家都觉得还不错,不比他们专门往淮安县去买的差。

    又这么近,年底换灯笼,那就干脆在姚许灯笼铺买就好了。

    于是乎,灯笼铺子开张,一直到年底,生意都还不错。

    许大茂带着伙计每天做灯笼做不停,虽然累,但收益还不错。

    老许头没事做,还专门往铺子去帮了好几天忙呢!

    日子一晃,就到了腊月下旬,该换灯笼都换得差不多了,灯笼铺子的生意就没那么忙碌了,许大茂做好一批灯笼,让张全看着铺子,就留在家里了。

    因为胡氏生产,就是这两天的事了,他可得守着。

第五百八十六话:儿子

    自冬月里洋洋洒洒的飘了一场长达四五天的大雪之后,这两天又开始飘起了小雪花来。

    怕雪下得太大,路不好走,所以洪大夫和请的两个稳婆跟许三花生产之时一样,都提前住进了许家宅子里。

    腊月二十二这天早上,雪花飘得更大了些,吃过早饭的胡氏准时发作。

    全家人早就做好准备的,胡氏一发作,就赶紧往产房里抬,两个稳婆有经验的很,吩咐外头准备热水这些,然后就将门给关上了,阻绝了外头担心的人。

    随后许三花就得到了消息,将团团圆圆给贺璋看着,自个带着人扶着路娘就赶紧往对面来了。

    还有得了消息的周氏也下来了。

    胡氏这已经是第三胎,这一胎特意注意了的,娃儿绝对不会大,照理说应该很好生才对,

    但因为胡氏的年纪摆在那里,已经不年轻了,难免就叫人更担心几分。

    比头胎还叫人担心呢。

    老胡氏捏着专门往道观里去求来的一块木牌子,嘴里念念有词的祈祷个不停。

    产房里胡氏一阵一阵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像是在忍耐,但又痛的忍不住要叫。

    许三花担心得攥紧了手,但想着已经进去产房的路娘,又松和了几分,有路娘在,不会有事的。

    众人在另外的屋子里大概等了将近两个时辰,产房内终于发出一声洪亮的声音。

    老胡氏双眼一亮,一声无量天尊,再加一句菩萨保佑,那是将佛和道都感谢了一通,这才赶紧往外头去。

    许三花听见哭声也是一喜,扶着老胡氏往外头去。

    许大茂一直守在产房门口,不肯到另外的屋子里避寒,冷得浑身打哆嗦,但第一个看到了襁褓,嘴都咧到了耳朵根。

    天气冷,怕孩子受冷,所以隔着棉帘子微微挑开点给外头人看的。

    老胡氏一凑过去,立马问:“男娃还是女娃?”

    许大茂第一个看了娃子,里头稳婆已经将娃子抱了进去了,许大茂咧嘴笑着,“娘,是儿子!”

    虽说在他看来儿子女儿都行,但媳妇就盼着儿子,这下成了,以后也不用牵着挂着,媳妇不用再生了,大家都欢喜,齐活。

    老胡氏和走在后头的老许头一听是儿子登时也是喜不自禁。

    老胡氏连连对着老天爷作揖,直喊老天保佑。

    得知她娘没事,又生了儿子,许三花也很是高兴,见她奶这样,就不由得打趣,“奶,你这又是无量天尊又是阿弥陀佛还老天保佑的,到底谢的是哪方神明哟。”

    老胡氏听着,也忍不住笑,“都谢呗,这些神明我都求了,现下你娘母子平安,我自然要感谢。”

    十里八村的风俗,生了儿子都要煮红鸡蛋,给村里家家户户发。

    不过以前日子难过,几个鸡蛋都舍不得吃,哪舍得煮那么多鸡蛋给村人发?

    虽是风俗,但照做的少,能满村发红鸡蛋的,几乎都是那种求儿子求了一个又一个才终于盼来的,高兴得不得了,才如此做的。

    就比如许大茂这情况。

    所以,产房一收拾好,老胡氏进去看了胡氏又看了孙子,就立马催促着许大茂去买鸡蛋回来煮。

    这煮红鸡蛋发给村人,还非得是当爹的亲手煮亲手发不可的。

    孤山村一百来户,一家发两个,那也得两百个了。

    不过村里养鸡的人多,许大茂背着个大背篓往村里走了一圈,鸡蛋就买齐了。

    然后花了一下午煮好了红鸡蛋,当年傍晚,就挨家挨户发了去。

    晓得他终于有了儿子,村人们无不都是真心实意的恭喜道贺他。

    等到洗三酒,也热热闹闹的办了,老许家的喜悦刚刚平静下来,马上就是除夕夜。

    而除夕夜一过,初六,罗氏这里也发动了,折腾了一个下午,一直到晚上,才顺利生下一个女娃来,母女平安。

    这是老许家这一辈的第一个女娃,自然也是值得高兴的。

    一时间家里都是小娃儿,乐的老胡氏和老许头这两个老的,每天都是喜笑颜开的,所谓四世同堂,莫不就是如此啊!

    正月二十二,八树办满月酒。

    喊了一个月的八树,许大茂十分的觉得这个名字拗口不好听,于是乎就找了女婿贺璋,让他给重新取个名字。

    给孙辈取树和花字的老许头默默的点了点头,一眨不眨的盯着贺璋,期望他给自己这个小金孙取个好听点的名字。

    说不得将来出息着呢。

    现在村里有了村塾,家家户户都有娃子读书识字,他们家的大了自然都要送去。

    老许头心里盼望着他们老许家也能出个读书人咧。

    看大树二树,三花六花,都聪明,说不得就出读书的料呢!

    许八树,许八树,真是读书人,不得被外人笑话?

    许三花也笑眯眯的看着贺璋。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小舅子,贺璋略微一想,想了个好名儿,自清。

    许自清。

    老许头一默念,啥字不字的整不明白,但这三个字一起念,好听呀,比喊许八树好听多了。

    于是乎,老许家这一辈最小的八树有了一个文气的大名,许自清。

    等到二月初六,许四树的女儿办满月酒,也请贺璋取名字。

    贺璋只感觉自己就成取名的了,这一两年的,加起来,取了多少个名了。

    也不差这一个。

    他嘴巴一张,许思齐这一辈第一个女娃,取名许思瑶。

    比起大树二树三花的,这好听的一个名字,就是这个家族的改变。

    村里叫狗娃栓子石头的数不胜数,但自从他们上村塾了,先生左一个许石头,右一个余狗娃的,实在令先生拗口。

    有好些读书还不错的,先生便做主给他们另取了大名,毕竟,将来要是走得远,能考科举试试,试卷上落一个余狗娃许石头的可还行?

    他们的父母们对此也很是高兴。

    听说老许家这一辈小的都取了文雅的名字,也巴不得先生给他们的娃子取个好听的大名呢。

    一时间,找先生帮忙给读书的娃子取大名的不知凡几。

    慢慢的,村塾的教舍里,再没有狗娃石头之类的名字被喊出来。

    便是他们回家,被家里人喊上一句,都要摇头晃脑的声明一下,“我不叫狗娃了,我叫余文乐。”

    这便是村塾建成一来,村里最大的改变了。

    当然,还有改变的,就是漫山遍野疯跑的娃子少了,随便逮着一个,也能给你摇头晃脑的背一套的三字经来。

    见证这这份改变的村人们无不都是满意的点头,送了娃子去的觉得自己真是十分的明智,还没送娃子去的,都赶紧将娃子送去。

第五百八十八话:教子女

    在外公家蹭了馅包吃的团团圆圆擦干净嘴巴,这才手拉手的往对面自家回。

    门房白一听着声响开了门,见自家两个小主子蹦蹦哒哒的一前一后的进门来,赶紧笑喊道:“大小姐,大少爷。”

    却不及防那先进门的小童扭头一眼睃过来,“白一叔叔,你说我是谁?”

    白一愣了愣,这声音,他又赶忙看了眼后头眼睛扑闪扑闪盯着他偷笑的小童,才告罪道:“哎呀,小的又认错了。”

    圆圆同团团挤挤眼睛,两个人手拉手的飞快朝里头奔去。

    走得远了,白一还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瞧吧,白一叔叔就从来分不清楚我们,跟外头人一样。”

    “那是,你当所有人都像爹娘他们眼睛那么好使?”

    “……”

    白一默默抽了抽嘴角,不是他眼睛不好使,而是两个人打扮一样,要是不出声说话,那就是一模一样的嘛,他可真分不清。

    怪道呢,大小姐顽皮,总要跟大少爷作一样的打扮,可难为死他一双眼睛了。

    贺家院落多,花园子也多。

    两个孩子从大门口一路往西院去,路上玩玩耍耍的,就能耽搁上两刻钟。

    等到终于跑进西院时,天都将黑了。

    正房花堂里,许三花和贺璋正在说着话,远远的就听见两个孩子的嬉笑,不由得对视一眼,均是笑了。

    但很快,许三花就先板了脸。

    两个孩子高高兴兴的奔进来,一个往娘身上扑,一个往爹身上扑。

    “爹!娘!我们回来了!”

    许三花一把将扑在怀里的小家伙给拎下去,让他站好。

    圆圆这才看见自家娘板着的脸色,不由小眼睛往自己爹那边睃了睃。

    贺璋装没看见。

    团团看看自家娘,想了想,也乖乖的从自家爹的身上滑下来,乖乖站在了圆圆的旁边去。

    见状,许三花眼里似有笑意滑过,但脸上依旧板着,“你们蒋先生今儿下学来家访了,听说你们今儿在教舍里捉弄同窗了?将毛毛虫放到许武平的后衣领里这事,是你们谁干的?”

    一听这话,姐弟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打起了以为别人都看不懂的小眉眼官司。

    圆圆:怎么办?先生来告状了。

    团团:还能怎么办,老规矩。

    圆圆:……毛毛虫是你放的。

    团团:是你捉的。

    圆圆:……

    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眉眼官司没打过的的圆圆飞快往前一小步。

    “娘,是我干的。”

    许三花睃了垂着头的团团一眼,装作没看到两人的眉来眼去,看向圆圆,问道:“为啥要捉弄他?”

    圆圆答得老实,“因为昨天在跳蹬坡玩滑坡的时候,许武平笑话团团滑得像个翻过来的小王八。”

    许三花和贺璋:“……”

    许三花颇有些忍俊不禁,嗯,有仇必报啥的,像她。

    欺负别人的事,她小时候也没少干。

    许三花瞥了贺璋一眼,就不说话了。

    贺璋眉宇间浮过一丝无奈,出声道:“他虽笑话团团在先,但在教舍里捉弄同窗这种事,以后万万不能做了。”

    团团眨巴眨巴眼,唰得一下看向自家爹,“爹爹的意思是不能在教舍里捉弄同窗,那在外头就可以随便捉弄了?”

    贺璋:“……”

    团团点头如捣蒜,“行的,爹爹说得在理,我们知道了,下次不在教舍里,有什么事,外头解决!”

    见贺璋也吃瘪了,许三花忍不住笑了出来,笑罢了,正色道:“不做束手任人欺负的事是好的,但也要记住,啥叫恩怨分明,可不能无缘无故去欺负别人,明白吗?”

    六岁的小孩子懂不得多少人情世故,恩怨分明,但却也明白,别人不欺负我,我也不能去故意欺负别人的道理。

    听自家娘如此说,姐弟两个纷纷点头,“明白!”

    许三花点点头,这才吩咐田玉凤两个带他们下去洗一洗,然后让人在偏厅摆饭。

    贺家主子就他们四个,倒也不必住的太铺排,毕竟,地方太大,住开了难得麻烦。

    所以一家人平时吃饭和住以及做其他的,都在西院里。

    不过团团圆圆渐渐大了,许三花听了贺璋的话,正在吩咐人将西院不远的院子收拾出来,好让两个孩子另僻院去住,就不同他们住在一个院子了。

    两个孩子感情好,暂时还住在一个院子里也有利于姐弟俩一起玩,反正也没多的孩子。

    等到过了十岁,再分院住去。

    饭菜摆好,洗干净手的团团圆圆也回来了,一家四口同坐一桌,开始今晚的晚饭。

    贺家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贺璋从小如此。

    但有许三花在,啥食不言寝不语的,那都是扯蛋。

    所以有许三花教着,两个孩子一边吃着饭,也不忘叽叽喳喳的讲着今儿一天的趣事。

    不过嘴里在吃东西时却是不说的,要说都是等东西咽下去了再说。

    圆圆饭量正常,像贺璋,最多一碗饭。

    今儿却是半碗饭就放了筷。

    许三花看着,不由问道:“今儿你们太外婆又做啥好吃的了?”

    团团忙道:“太外婆今儿做了馅肉包,好吃极了。”

    圆圆跟着点头,“我吃了两个呢,肚子已经半饱了。”

    所以只吃半碗饭就够了。

    许三花点点头,倒是没有多说啥。

    她奶喜欢几个孩子,每天下午到点就要准备好吃的,等孩子们下学回来馋馋嘴,总觉得孩子中午在学堂吃不饱。

    许家学堂的伙食不错,团团圆圆这么挑嘴的都能吃得香喷喷的,哪有吃不饱的?

    这都是老人家的一片慈爱罢了。

    吃过饭,一家人一起去外头花园子里走一走,消消食,再回来,贺璋便领了圆圆进了书房。

    虽是上着学堂,但贺璋该教他的,依贺家的孩子这个年龄该学得,都会一点不少的教起来。

    之所以还上学堂,就是为了孩子去感受,去交朋友罢了,这是不可或缺的。

    毕竟,他们生在孤山村,长在孤山村,跟孤山村的孩子,大致上,没有区别。

    要是不能融在一起,独树一帜,那可不行。

    父子俩去了书房,许三花则带了团团窝在偏屋里的木制摇椅上玩七巧板。

    这木制摇椅和七巧板都是许四树的木艺铺子里的玩意儿,全是许四树带着伙计亲自做出来的。

    又好玩有新奇,逗人买着呢。

    所以,许四树的木艺铺子生意好得很,正预备着往别的镇子甚至县城里去开分铺呢。

    ------题外话------

    咳,白天带孩子出去玩了一天,刚回来赶工……

第五百八十九话:讲和

    现在别人提起许家,除了许家吃食之外,十里镇方圆,提的最多的还有这许家木艺。

    许家木艺铺的玩意,可逗人喜欢咧。

    十里八村的,哪家的娃子没一件许家木艺铺的小玩意啥的?

    所以,开分铺的事志在必行。

    不过,找铺子的事,许三花不打算再插手了。

    她大哥许大树在镇上开了八年铺子了,已然是一个正儿八经的生意人,要是连这点事情都不能做好,那还咋被人称一声许老板?

    二哥许二树开的两家分铺,那可都是他自己前前后后去寻摸的。

    许家这一代三个孙子,那都是个顶个的起来了,能成事儿。

    老胡氏和许老头每每想着这事,都是笑不拢嘴,许老头只觉得自己到了底下,也是十分有颜面见他爹他爷爷的了。

    毕竟,穷了好几代的老许家,就在他这里,他可是亲眼看着后人一步步起来的。

    要是能活到思齐和思源愣中哪一个读书读出起色来,能考个童生啥的,他下去了就更有颜面了。

    老许头贪心的想着,自己能再多活几年。

    老胡氏却是在想着,他们老许家能到如今这一步,那都是当年她一念之善,救下了三花,养大了她。

    所以,等她到了底下,要是能见到三花的亲人,她可得好好感谢他们,给了他们家这么聪明能干的一个娃子,改变了他们老许家。

    ……

    团团和圆圆每天辰时初准时起床,然后会跟着建西兄弟四个练武,强身健体。

    辰时中准时吃早饭,然后辰时末,挎着书包,出来家门,往学堂里去。

    一路先到了对面,在家门口等着的七花和许思源就会加入两人的对于,然后四人一起往土坡上去。

    一直到下了土坡,四个人变成七个人,再加入许四齐,八个人接着往响水滩去。

    一路上队伍会越来越大,等到了响水滩学堂,俨然就是一个大部队了。

    但一进入学堂,大家就吆喝着四散开了去,各自往各自的教舍去。

    七花同团团圆圆还有许思源几个都是今年初才进学的,所以他们都是乙三班的学生。

    学堂分为甲乙两种,甲教舍一共三个班。

    一个班刻苦学完了三百千,识得了不少字,但实在不咋地,就专学算术,学生都是奔着学成了往镇上城里去找活计的,所以请回来的先生就是精通算术之人。

    一个班在学四书。

    另一个班学完了四书在学五经,能在这个班的,少之又少,那都是奔着科举去的,所以先生也是后来专门请回来的春闱落榜数次却不愿捐小官做的老举人。

    而乙教舍同样三个班,乙一班和乙二班都是去年入学的孩子,已经学完了三字经,在学百家姓和千字文了。

    乙三班则是今年入学的,他们的先生就是蒋承祖。

    蒋承祖三年前的那次乡试没中,所以干脆来学堂做了先生,一边教书育人,也好挣份家用,一边继续学习,以待科举。

    上个月的乡试,蒋承祖又下场了,但照样落榜了。

    不过同期的翟耀和方舟这次却是双双榜上有名,正准备往京城去,以待明年的春闱。

    对此,蒋承祖虽然心有遗憾,却也替二人高兴。

    他心里明白,以他的学识,要是没有那本科举录,只怕秀才都难。

    农家子读书科举哪有那么容易?

    他读书的天赋或许还不够,要是一辈子当个先生教书育人,似乎也没啥。

    蒋承祖看得很开,虽不忘多看书积累学识,但给学生们授课,也是同样的用心。

    乙三班一共五十六个孩子,所幸教舍挺大,才不至于拥挤。

    两个孩子共用一张长桌,一排四张桌子,一共七排。

    团团圆圆同坐一桌,坐在第二排,旁边一桌是七花和许思齐,前头一桌则是许思源和许武平。

    第一堂课,先生抽背了昨儿教的为人子,方少时一段。

    课间有一刻钟的休息时间,大家可出去玩,也可在教舍里玩。

    团团瞧着前头的许武平,同圆圆挤眼睛。

    圆圆顿了顿,伸出手指头戳了戳许武平。

    背上有动静,吓得许武平赶紧转过身来,反手摸着背,一脸警惕的看着团团圆圆。

    团团咧嘴一笑,“放心,放心,今儿没毛毛虫。”

    闻言,许武平松了一口气,想着昨儿回家他奶说的话,他抿嘴,虽是不情愿,但还是道:“笑话你的事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你也丢毛毛虫吓唬我了,咱俩就扯平了吧?我以后不会再笑话你了,你们也别再整我了好不好?”

    团团圆圆一听,不由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异。

    要知道,他们同许武平的恩怨,可是从年初入学的第一天就结下了。

    犹记得那天,大家都是第一天入学,所以先生让他们挨个自我介绍。

    刚进学的村里孩子自然还没有被先生取名,许武平也不叫许武平,而是叫他爹给他取的,许大胖。

    因为许武平是个小胖子。

    所以许武平当时一介绍,团团圆圆就忍不住偷偷笑了,虽然知道这样不对,但一个胖胖的孩子叫大胖的名儿,实在是太应景了,他们着实忍不住呀。

    课后团团秉着交朋友的原则,就忍不住问了许武平,你爹是因为你太胖了所以给你取名大胖吗?

    就是友好的一问,哪知许武平却生气了,他讨厌别人说他胖。

    然后许武平就忍不住笑话团团圆圆的小名儿,就跟他吃的肉团子肉圆子一样。

    于是乎,三个孩子的梁子就结下了。

    以后的日子,双方没少你笑话我我笑话你的。

    团团圆圆仗着人数比许武平多一个,脑子也比许武平好使,所以没少给许武平使绊子,偷偷的整治他,偏偏许武平却没办法。

    因为他头脑简单,打打不过团团,整人也整不过圆圆,顶多的就是回回笑话两人罢了。

    算起来,还是许武平吃亏得多。

    所以,对于许武平竟然先开口求和,姐弟俩当然是无比惊异的啦!

    对视一眼,圆圆先道:“许武平,你认真的?你真心跟我姐姐道歉的?”

    才不!

    许武平在心里说了一句,面上却道:“当然是真心的,咱们讲和,以后我不笑话你们,你们也不捉弄我,行吧?”

第五百九十话:大人和孩子

    圆圆转了转眼珠子,道:“也不是不可以,但你总是笑话我们,想讲和?不可能!”

    许武平一听,登时急了,他哪里藏的住心思,本来就是不情愿道歉的,当即就回道:“不可能就不可能,拉倒!我还不稀罕同你们讲和呢!你们整我那么多回,我不笑话个十次八次的,都是我吃亏了!要不是我奶逼着我,谁乐意跟你们说好话呢!两个矮冬瓜!”

    七岁的许武平在同龄人中算高的,而团团圆圆个头小巧,比许武平矮了一个额头那么多,所以许武平笑话得最多的就是这句矮冬瓜了。

    团团圆圆早已见怪不怪,对视一眼,圆圆道:“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你不可能同我们讲和的吧,是你奶逼着你啊,先生昨儿去我们家了,也去你们家了吧?”

    许武平哼了哼,“去了又咋样,我奶向来疼我,要不是你们两个的娘是我娘做工的作坊的老板,她才不会逼着我让着你们呢!”

    团团圆圆一听这话,不由得愣了,倒是一时间没接话。

    许武平就又哼了哼,看了看两人,转过了身去。

    终于挨到下学,团团圆圆也不往跳蹬坡去玩了,飞快往家奔。

    跑回家了才得知自家娘在对面外公家,又立马转头往回跑。

    在外公家见到了自家娘,团团好奇的问:“娘,在咱们家作坊做工的人家里的孩子必须得让着我们吗?”

    正在跟老胡氏说着过几天往镇上六花那里去喝满月酒的许三花见两个孩子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一照面就来了这么一句话,不由愣住,“咋回事?这话是咋说的?”

    “娘您告诉我们是不是就行。”团团道。

    见孩子满头大汗的,老胡氏赶紧拿了帕子出来给两人擦汗,一边道:“这话咋说起的,人家给咱们家作坊做工,咱们给他们发工钱,是相互的事,可没有谁比谁低一等,都是乡里乡亲的,可不能叫他们的孩子必须让着你们啊。”

    团团一愣,圆圆赶紧道:“那为什么许武平的奶奶要逼着他让着我们呀?”

    许三花更懵了,忙多问了两句,这才知道了两个孩子这是为啥呢。

    许武平的奶奶就是赵氏。

    赵氏当年总喜欢背地里说她坏话,不痛不痒的,却没少被她收拾。

    最后一次,被她打碎了牙,从此就消停了。

    所以作坊扩招人,赵氏来,她也留下了,毕竟,赵氏做活还是行的,除了嘴巴碎。

    后来,赵氏的儿子娶了媳妇,赵氏回家带孙子,这作坊的活计名额,就换给了她媳妇来。

    赵氏怕她怕惯了,难免教着孙子千万不要得罪她的孩子。

    这点许三花用脚趾头也能猜到。

    不过,大人的事情,不用跟孩子说得那么清楚,他们也不一定懂,也不需要他们懂这个。

    她默了默,看着两个孩子黑溜溜的大眼睛,缓缓问道:“那许武平他奶奶逼着他跟你们道歉讲和,他就真的真心实意跟你们道歉讲和了吗?”

    团团摇头,“没有。”

    “这就是了,他自己不愿,可见大人逼着也没用,所以啊,这是你们孩子之间的事,不用跟大人扯上关系。”

    “要不要跟他讲和,要不要跟他做朋友,你们自己说了算。”

    “朋友这东西,自然要自己觉得玩得到一起才好。”

    “若不然,大人逼着,就能算数吗?”

    团团和圆圆听得似懂非懂,而后两个人私下嘀咕交谈了一番。

    第二日在学堂再见了许武平,圆圆便同他道:“你笑话我们是肉圆子肉团子矮冬瓜的事,我们同你计较着呢!你奶逼着你道歉讲和的事不算数,你可别听,我们才不跟你讲和,捉弄你挺有趣的,以后我们还捉弄你。”

    许武平:“……”

    昨儿下学回家,他奶得知他没有讲和成功,可是破天荒的晚上没给他肉吃,让他今儿必须讲和呢,要不然,以后都没肉吃。

    不让他吃肉,这哪行呢。

    许武平只觉得自己的肉都在痛,做了一晚上的决定,就想着咋跟团团圆圆讲和呢,哪曾想今儿来学堂,他还没开口,圆圆就先来了这么一出。

    这哪行呢,他要吃肉!

    昨儿是昧着良心,今儿可是真心实意了啊,必须得讲和啊,他要吃肉!

    更何况,他仔细想了想,真的讲和也没啥啊,团团圆圆两个也不坏,他笑话他们太厉害了,所以他们才捉弄他的呢。

    “那个,贺秉文,我奶今儿可没逼我,是我真的要跟你们讲和的,我以后再也不会笑话你们了,你们放心。”

    今儿这表情,看着是比昨天认真了啊。

    团团圆圆对视一眼,“你说真的?”

    许武平点头如捣蒜,“比金子还真,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笑话你了!”

    一旁的葛明不由嗤笑道:“你见过金子吗?你咋知道比金子真呢!”

    大家说话又没背着谁,没出去玩的,一个教舍都听得到他们说话。

    许武平挠挠头,他确实没见过金子。

    不过,他跟葛明也不对付,他可不要他看笑话,“咋嘞,你知道我没见过?我见过也不告诉你呀!”

    葛明笑得捧腹,“我家的青砖瓦房都比你家多两间,我都没见过金子,你能见过?哈哈!”

    葛明在教舍里出了名的爱嘲笑戏耍别人,跟许武平笑话他们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团团圆圆说不上来,但就是直觉的,许武平和葛明两个人,他们会选择不喜欢葛明。

    所以,见他嘲笑葛明,团团立马就怼他道:“你没见过那是你的事,你怎么知道许武平没见过?”

    葛明一噎,“他家地可比我家少,要不是他娘在作坊做工,他家都起不了那两间青砖瓦房,他上哪儿见去?”

    “在我这儿见的呀!怎么样?”团团道。

    葛明傻眼,他能说许武平没见过金子,那是他家就不可能有金子。

    但贺秉文家可不一样,他们家地里的魔芋芸苔籽这些就靠卖给贺秉文家来钱呢,他们家那么大的宅子,指定有金子!

    葛明不说话了,瞪了瞪许武平,扭过了头去。

    傻大个许武平见向来欺负他的葛明被团团给怼的不说话了,没见过金子的他明白团团是帮他解围,当即感动得不得了,“我以后再也不笑话你滑坡像翻过来的王八了,今儿下学咱们一起去跳蹬坡滑坡玩吧?”

    团团圆圆抬了抬下巴,“行吧。”

    许武平一喜,“那咱们就是讲和了。”

    圆圆道:“只要你不笑话我们,我们就不捉弄你了!”

    三个人相视一眼,忍不住都咧嘴笑了起来。

    一旁的葛明偷偷看着,哼了哼。

第五百九十一话:力气

    下学后,许武平果然就兴冲冲的邀着团团圆圆一起去跳蹬坡玩。

    率先跑出学堂的队伍里又多了一个许武平,大家欢欢喜喜的往跳蹬坡去。

    小孩子的快乐总是简单的,就是一块缓坡,滑得满屁股都是青草泥的淤印,但大家依旧乐此不疲。

    玩的高兴,哪管衣服脏不脏啊。

    团团圆圆这支八人上学小队伍又多了一个许武平,就变成了九个。

    九个人一起玩滑滑坡,那可热闹得紧,再加上还有别的孩子搁这玩的,缓坡上,那叫一个闹腾。

    七花最大,她要来做裁判,让其他八个人分为两队,比赛滑坡,每队派出一个人来,两个人一起开始滑,看谁先从缓坡上滑下来,谁就赢。

    大家听了,都愿意玩这个游戏。

    圆圆排着和吴昊天一起玩,他刚做好准备,正好要开始往下滑,不知谁从后头划拉了他一下,他整个人就往前一扑,头朝下的往下滑了去。

    “啊!”他下意识的叫了一声。

    看着他动作的团团等人也都吓了一跳,为他捏了一把汗。

    幸好他跟着强身健体练武已经三年了,反应极快,虽是头朝下扑着往下滑的,但控制得好,滑到底下也没有啥事。

    见他顺利的滑到底下去了,人没事,团团松了一口气,然后立马回头睃去,“刚才是你推了我弟弟!”

    葛明正眼珠子飘来飘去就是没往下头看,见团团瞪他,他才看过来,“你这说的啥话?跟我有啥关系呢?”

    “哼,我都看见了!就是你推的,要不然我弟弟好好的怎么就往前扑了?”团团往前走了两步。

    葛明想着自己可不能慌,挺了挺胸膛,“我没有!你可不能冤枉人!”

    一旁的七花等人见他们对上,也忙都站在团团身边来,对葛明怒目而视,真是他推的圆圆,他们可不跟他好说话!

    下头的圆圆从另一边上来,也道:“我就是感觉有人在背后划拉了我一下,刚才是谁站在我背后的?还有谁看见了?”

    今儿下午玩滑坡的人挺多,这一片有两丈多宽,能站不少人,大家各玩各的,也很少为争地盘吵架什么的。

    葛明这几个人是后来的,还没排上位置,所以就站在后头半边看。

    葛明刚来没位置滑,还笑话过旁边的余文松跟小鸡仔子似的滑得慢,所以大家都知道他来了。

    圆圆这话一说,便就有一个娃子犹豫就犹豫,还是站出来道:“我看见的,刚才葛明不是站在这里的,他就是站在你身后的位置的,他划拉没划拉你我没看到,不过你扑下去了,他就往这边站过来了。”

    葛明一瞪那人,“咋的?还不兴我这边看看那边站站?你哪只眼睛都没看见我划拉人,可别瞎咧咧,信不信我打你!”

    那人被葛明一凶,眼睛就红了,赶紧往后缩了缩,显然吓得不行。

    刚刚圆圆叫了一声往前一扑,团团回头就正好看见葛明收回去的手,她看得真真儿的,见葛明嘴硬狡辩,还恐吓别人,她心里气极了。

    敢欺负她弟弟,打你个满地找牙!

    团团一呲牙,往前一步将葛明扑到在了地上,抡着小拳头就往葛明身上招呼。

    葛明在同龄人中横惯了,在家里也是横着走的,啥时候被人按着打了?且对方还是个比他小的小丫头。

    葛明登时就打算将人从他身上给薅开,这么个小丫头,他一只手就能薅开。

    但他出手去推人,却怎么也推不动,那小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像是给他钉在地上似的。

    他纳罕这小丫头力气咋这么大,就被一拳头打中了眼睛,顿时痛的他龇牙咧嘴,也顾不上推人了,嘴里赶紧道:“你快起开!信不信我告诉先生去!”

    其他人见小小的团团将比他们大的葛明摁在地上打,偏偏葛明都反抗不了,都是惊讶不已。

    “团团姐姐力气咋这么大咧?”许思源道。

    “我们每天早上起来都练功呢!”圆圆道。

    “难怪啊,看来练功也有好处啊,小姑姑,要不然你找大姑姑说说看?我们也跟着一起练功怎么样?”许思源看着七花道。

    七花点点头,“行!”

    地上,葛明被打得哭爹喊娘了,赶紧吆喝自己的几个小伙伴来帮忙。

    他的几个小伙伴可不敢帮他,毕竟,打他的是许家姑姑的女儿啊!

    他们可是没少听家里大人说,不能得罪许家姑姑,见了许家姑姑要乖乖喊人,许家姑姑厉害着呢!

    但葛明也厉害,要是他们不帮他,回头他肯定收拾他们,他们还不敢回家告状。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倒是经常被葛明压榨屈服于葛明的威力的许成虎咬咬牙,冲了上去。

    七花几个见他们要出帮手,顿时就要上来拦的。

    这时,团团打够了葛明,正要收手起来,抬眼就见一人挥拳冲上来,她想也没想的,下意识的就出拳打过去。

    于是乎,众人只听得一声惨叫,就见王成虎整个人往后弓着,被打退出去好几步远。

    “妈呀,团团姐姐好厉害!”

    “团团力气怎么这么大!”

    “天哪,她竟然一拳将王成虎打飞了!”

    一众孩子们瞪大了双眼,惊得不得了。

    而团团看着自己的小拳头,再看看不远处躺在地上的王成虎,嘴巴也是张圆了。

    她怎么一拳头将人给打飞了?

    都是一起练功的,她行,圆圆行不行?

    团团回头看着同样惊讶的圆圆,“你试试看?”

    圆圆明白她的意思,建西叔叔几个轮番上场教他们的武功竟然这么好使吗?

    他也想试试看一拳头将人打飞。

    因此,圆圆眼珠子睃去睃来,寻找能够下手让他试试的对象。

    被他看过来,大家都纷纷往后退了一步。

    圆圆看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到了刚才也准备发力冲上来帮葛明但比王成虎慢了一步的那人。

    那人见圆圆过来,掉头就跑,他可不想被一拳打飞。

    圆圆:“……”

    没人给他试。

    圆圆正有点遗憾,这时,没人管的葛明自己爬了起来,他捂着被打青的眼睛,没看到刚才发生的事,睃了一圈,盯住了站在面前的团团,愤愤道:“我要回家告诉我太奶奶你打我!”

    还好意思告状?

    圆圆哼唧一声,挥了拳头就朝葛明打过去。

    一拳头落在葛明肩上,葛明吃痛的痛叫一声。

    但人还在原地。

    圆圆看看团团,团团也看看圆圆。

    然后,团团默默抬了拳,一拳头挥过去。

    葛明应声飞出几步远。

    众人:“……”

番外之老胡氏

    老胡氏闺名兰香,年轻的时候,十里八村的一朵花,名声在外。

    为人和气,勤劳肯干,善良大方,那是好多人家都相得中的好姑娘。

    那时候,十里八村的人家日子都很难过,胡家的日子倒也还好。

    胡家家里田地不多,但靠着在山上打柴捡山货的,家里又喂了猪和鸡,也有些进项,再加上两口子就两个孩子,一儿一女,一家四口,所以这日子就过得去。

    这样的人家,那闺女不是更逗人娶了不是?

    但胡兰香自个是个有主意的,爹娘又疼她,所以亲事都让她自己挑。

    一日里,她跟同村的女娃一起去河边打猪草,被隔壁村的王二赖算计着推到了水里,眼看着王二赖跳下去救她然后就能趁机赖上好讨了她回去。

    这时,正好路过胡家兜的许满仓不明所以,见有人掉进了河里,又离他近,几乎没有多想就一头栽进去救人了。

    从水里将人捞出来,一身湿漉漉的,难免就有贴身的接触,那年头,这可是大事。

    肌肤之亲,那名声可是毁了。

    胡兰香知道王二赖算计,自然不会乐意嫁给他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又怕王二赖算计,得不偿失。

    自己一打量许满仓,觉得这男人还不错,左右就有这名声了,不嫁也不行。

    正好,再好好一打听许满仓,知道他还没有说亲,就是家里有些穷,胡父胡母虽然看不上怕闺女嫁过去吃苦,但看这人脾气好,也就同意了。

    就这样,两家定下了亲事,胡兰香隔年秋就嫁给了胡满仓。

    胡兰香嫁过去的时候,许家还没有搬到土坡上的,还住在老屋基的老房子,跟堂叔他们那一房挨着住着的。

    没过几年,公婆就先后去了,后头大家都往外搬,他们也才搬到土坡上去的。

    许满仓是个老实人,闷头过日子的,不会多话,胡兰香又和气,所以两个人的日子虽然过得清贫,但美满幸福,从来都没有争过嘴吵过架的。

    大女儿许大妮是在老屋基住的时候出生的,成亲的当年就怀上的,生了大女儿之后,一直到搬到土坡上,胡兰香才怀上第二个。

    然后先后就一连生下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一家七口,那些年的日子,过得真是拮据得很,两口子成天在地里埋头苦干,踏踏实实,可也勉强够填饱肚子而已,多的那是一点都没有的。

    后来小女儿还没有养住,一岁多就没了。

    为了多省一口吃的,也为了儿子有个出息,胡兰香是个脑子好使的,跟许满仓商量过了,就将大儿子许大茂送去镇上一家灯笼铺子当学徒。

    许大茂有胡兰香的勤快踏实,也有许满仓的老实本分,所以那灯笼铺子的师傅很是喜欢他。

    可惜,不过一年,灯笼铺子出了事,许大茂即便学了不少做灯笼的手艺,但自家是开不起铺子的,只能接着回来跟着家里种田。

    胡兰香一琢磨,就将老二许二茂也送去学本事,跟隔壁村的一个老木匠学做木匠活。

    也是胡兰香求爹爹告奶奶费了很大功夫人家才愿意收的,所以许二茂知道来之不易,学得很认真。

    这倒是学了好几年,直到那老木匠过世。

    三儿子年纪最小,胡兰香两口子都多疼他几分,所以也没有送他去学什么本事了,因为他自己不乐意去。

    日子穷,几个孩子的亲事就更难了。

    唯一的一个女儿,胡兰香自然想要她嫁得好,免得受穷挨饿,所以多相看了相看,不能随便就定了人家。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心声,正好嫁到王家浜去的侄女给介绍了一个。

    那人家姓王,跟侄女胡梨花嫁的男人是一个同宗。

    因为离着县城近,那王家的日子可算殷实,又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所以,胡兰香了解过后,又见这王长兴是个会过日子的,人又上进,就同意了。

    大女儿出了嫁,儿子也都差不多到了可以说亲的时候了。

    这找媳妇可比嫁女儿更难,家里穷,可没有几个人家愿意将女儿嫁过来。

    胡兰香自己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虽然急,但还是好好的拜托了同村的张媒婆帮忙说亲。

    十里八村的,没几个媒婆,张媒婆是一个村的,这事当然找她更好。

    可惜张媒婆也看不上他们家穷,又忙着其他人家的亲事,推来推去的推了大半年都没有个结果。

    胡兰香等了大半年见还没动静,便去问,反而还被张媒婆奚落了一顿。

    于是也气到了,索性不找媒婆帮忙了。

    不蒸馒头争口气,离了媒婆,她不信还给儿子说不着媳妇。

    但没办法,胡兰香认识的人家也有限,见大儿子年纪也到了,再不讨媳妇他们家更是要惹人笑话了,所以就干脆给儿子娶自己的侄女好了。

    正好,她还有个小侄女没有成亲,因为性子太软,她哥哥嫂嫂怕她嫁了人受委屈,一直也在犹豫呢。

    她这一说,胡老爹两口子想着嫁去自己姑姑家,姑姑就是婆婆,总不会给她气受的,便高兴的答应了。

    大儿子讨了娘家侄女,张媒婆知道之后还专门上门又来奚落了一顿,胡兰香也不跟她客气了,直接将人给轰了出去。

    是你自己嫌我家穷不乐意上心帮我说亲的,现在倒来怪人家没有等你说亲,自个讨了媳妇,什么道理?

    有了这个前车之鉴,胡兰香又实在不喜张媒婆得很,下头两个儿子,干脆也不找媒婆了。

    自己来,不但快,还方便呢!

    胡兰香看人有一套准儿,很快就瞄中了娘家挨着的周家村的闺女,那闺女她也算是看着长大的,跟娘家关系也好,所以专门请娘家嫂子上门去说项。

    没曾想,这一说,那周家还真的同意了。

    如此倒好,二儿媳妇也成功的讨进门了。

    至于三儿媳妇,更简单了,就是二儿媳妇给介绍的,从小一起玩大的,都是知根知底的。

    胡兰香没经过媒婆,就给三个儿子说上了媳妇,媳妇还都挺不错的,这事还真叫村里人羡慕了好一通。

    可羡慕之余,也就是那么回事,谁家许家那么穷呢!

    三个儿子都讨了媳妇,添丁进口,这下子,日子就更难了,没办法,胡兰香和许满仓两口子就更得埋头苦干了。

    有一次,在地里干活的时候,突下大雨,胡兰香不小心就摔了一跤,人没多大事,可惜,右腿瘸了。

    如此,家里就更是雪上加霜,勒紧了裤腰带的过日子。

    但尽管这样,胡兰香也没有放弃,她对三个儿媳妇一视同仁,都当自己的女儿一样的对待,总是宽慰他们,只要踏实干,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三个儿子也踏实,农忙干地里活,农闲就去镇上找事做,二儿子还时不时能接些木工活。

    如此,几年下来,日子也算是还过得去,起码又添丁进口之后,不用怎么饿肚子。

    胡兰香觉得很满足,有些人家都还讨不起媳妇呢,她三个媳妇都讨回来了,二儿媳和三儿媳还前后给她生了孙子。

    一家人往一处使劲,这样的日子,怎么会没有盼头呢?

    要说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大儿媳这肚子,她早进门两年,这二儿媳和三儿媳都生了孩子了,她这肚子还没有动静。

    胡兰香心里就不由得有些愁,为此还专门带大儿子和大儿媳一起去镇上悄悄看了大夫,又拜了三清像。

    如此,大儿媳还真就怀上了。

    胡兰香心里高兴的很,不管是儿子女儿,好歹大儿子也算是有了娃呀。

    可惜,好生生的怀着呢,刚刚六个月,大儿媳竟然就摔了一跤,孩子差点保不住。

    胡兰香急的厉害,忍不住去找了何大姑。

    何大姑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神婆,灵验得很呢!

    找何大姑算过之后,何大姑却说这胎和许家人犯冲,要想平安生下来,那就必须得远离许家人才行。

    胡兰香信得很,当下就决定带着大儿媳回娘家去住,一直到顺利生产。

    那时候二儿媳也刚怀上,要比大儿媳生的晚,胡兰香想着等大儿媳生完,就立马回来伺候二儿媳生产。

    却哪里会想到,大儿媳生产那天,也会出事呢!

    那时候刚进入三月,偏生倒春寒,还冷得紧,吃过晚饭不久,大儿媳就突然发动了。

    没办法,胡兰香只好赶紧让年轻跑得快的侄儿胡春生往大张村去背稳婆来。

    两个儿媳前头生她都跟着在产房的,自己也生了五个,比嫂嫂这个还没有讨儿媳的有经验多了,所以就让嫂子去烧热水这些,自己在产房守着。

    大张村离得远,天气又冷,又是大半夜的,肯定没有那么快将稳婆接来。

    胡兰香想着头胎,发动了也没有那么快生,只能在一旁安抚着,让大儿媳忍着痛多走一走,这样生起来更快。

    后头眼看着就要生了,稳婆还没有到,没办法,胡兰香只好自己稳住自己,学着稳婆的样子,尽量不慌不乱,先给大儿媳接起生来。

    可这胎实在难生,好不容易将孩子生了出来,大儿媳就累得昏睡了过去。

    胡兰香见大儿媳没事,实在脱力了,这才收拾了收拾来看孩子,却发现孩子一身青紫,怎么拍都不哭。

    她吓了一跳,去摸鼻息,没气儿!

    胡兰香眼睛都红了,哪里想到费了这么多劲生下来的,竟还是个死胎。

    她悲从中来,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大儿媳说,也不敢开门让外头的哥哥嫂子进来。

    就在这时,后窗似乎有响动,胡兰香正提着心呢,对这响动就格外的敏感,没忍住,凑过去。

    然后开了窗,外头一个浑身是血的闺女在冷风中瑟瑟发抖,见了她,根本来不及多说,就直接将一个襁褓揣了进来。

    胡兰香一愣,怀里就塞满了,她低头一看,只见一双漂亮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她,见她看过去,还冲她笑了笑。

    这是个孩子……

    她刚没了一个孩子,这里就送来了一个孩子。

    这是老天安排的吗?

    胡兰香想着,所以在那闺女郑重递过来一个匣子,并且请她帮忙好好养大这个孩子,就当自家的孩子一样养就是了时,她没有拒绝。

    何况她也没来得及拒绝,那满身血的闺女就咽了气。

    胡兰香心里抖的慌,怀里抱着一个,那边还有一个侄女刚生下来的死胎,外头又躺着个死了的闺女。

    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想了想,咬牙将外头的胡老爹给让了进来。

    兄妹俩一向关系好,很快就商量好了对策。

    桂花好不容易怀个孩子,要是知道是死胎,那得多伤心,反正这里又有个不知该怎么安排的孩子,正好,那就说这孩子就是桂花生的!

    这样一决定之后,胡老爹就赶紧抱着那死胎,从窗口爬出去,连着外头咽了气的闺女,一起趁夜送上了后山,先随便掩埋起来,后面才来好好的挖个坟包。

    这人满身是血,说不得就是被仇家追杀的,为了不惹祸上身,他们只能赶紧处理掉,以免仇家找上来。

    那头,胡春生背着张稳婆终于赶到,得知产妇已经生了,张稳婆也是连连喘气。

    得,这大半夜的跑一趟,左右还是也去看看产妇的,他们当稳婆的,自然更会给刚生了的产妇收拾。

    胡兰香害怕出漏子,本是不想让张稳婆看的,但若是不让人看,岂不惹人怀疑?

    再加上她接的生,万一哪里没弄好,别伤了桂花的身子,让稳婆看看也好。

    她自己则一直抱着襁褓,不肯放手。

    张稳婆是天亮后吃了早饭才被胡春生送回去的,看她那表情,胡兰香不确定她有没有怀疑什么,毕竟,稳婆的眼睛很厉害。

    但不管怀疑不怀疑的,只要她和大哥瞒住了,谁会知道到底是咋回事?

    因为这个孩子明显一看就不是刚生的,没办法,胡兰香只能装作自己稀罕,不让别人经手。

    家里那边,又让侄儿带话回去,说已经生了,但最好养到半岁再回去,要不然犯冲,怕立不住。

    桂花没奶,孩子就只能吃米汤,所以她跟孩子接触的少,再加上这母女俩都老实,自然胡兰香怎么说怎么是。

    如此,倒还顺利的过了半年去。

    半年后,这孩子实则已经一岁了,自然看着大,胡兰香只能解释说这孩子壮实,生下来就是八斤多呢!

    所以,家里上下,还都没有怀疑。

    也是,谁没事会来怀疑这个?

    这大孙女几乎就是胡兰香自己一把手的带大的,她对她的感情,自然不同。

    看着这孩子,就想起了那一岁上就没立住的小女儿,难免就更上心几分。

    一天天的看着大孙女长大,调皮捣蛋,上山下河,爬树掏鸟蛋,比男娃还要皮实,胡兰香也从来没有嫌过她。

    她想,她心里,对这个孩子就是不同的。

    后来的后来,胡兰香无比的庆幸,自己遇到了这个孩子,并且当亲生的孙女一样的,好好的养大了她。

    因为,就是这个孙女啊,改变了他们家。

    换做一如既往的日子,胡兰香哪里想到过他们家的日子会过得这么好?

    不但住上了大宅子,还做了生意,儿子孙子们都有着落,都有了大出息。

    只是,吃穿不愁的很多个日子里,夜深人静之时,她总会想起自己那没有那命的小儿子。

    要是当初她不宠着这小儿子不纵容着他,现在这个光景啊,也一定有他一份的。

    不过过去的都过去了,虽然遗憾,但人还是要往前看。

    胡兰香心放得很开,所以她活的也宽心。

    一路风雨走来的老伴走在了她前头,在还没有办七十大寿之前,一觉睡下,就没有醒来。

    她睡在他旁边,看着他去得安详,心里知道,他是不留遗憾的去的。

    是啊,还有什么遗憾呢,过了这么多年的好日子,儿孙又都出息。

    老伴的后事办得很是风光,有大孙女在,咋会不风光呢?

    就瞧大孙女给老伴准备的那个上好的棺材,就没几个人买得起的。

    她看着,也是没有遗憾的。

    这个孙女啊,好啊。

    胡兰香感觉到自己也时日无多的时候,已经过了七十,孙女给她的七十大寿办得热闹非凡,特意请了戏班子来,整整坐了近百桌。

    她就是个老寿星,穿着喜庆的衣服,看着一堂的子孙后代前前后后的给她磕头拜寿,笑得嘴都合不拢。

    那一刻,她只觉得人生都圆满了。

    所以,即将离开这个人世的时候,她一点都没有害怕。

    甚至,自己给自己安排的很是妥当。

    她先后跟儿子儿媳女儿女婿们说了话,又跟孙子们重孙子们都说了话。

    最后她才见了她的大孙女。

    她知道,大孙女成了家还一直守在这孤山村哪里都不去,就是放心不下她爷爷和她啊。

    现在老伴已经去了,她也马上要去找老伴了,孙女还年轻,该往该去的地方去走一走看一看了。

    对着孙女,她说不出更多的话。

    千言万语,只有一句。

    三花啊,奶这辈子最庆幸的,就是遇到了你,养大了你。

    奶这就去了,惟愿你福寿安康,长命百岁,子孙绕膝。

    兴元十六年冬,老胡氏与世长辞,去得很是安详。

    大孙女许三花和大孙子许大树一起操持了她的身后事。

    将其风光大葬在老许头旁边,两座坟墓紧紧相依。

    在孤山腰上,将山下的两座大宅子永远的揽于怀抱。

第五百九十二话:谁打的

    孤山村一百多户人家,除了葛家和二癞子家,以及许老牛家,其余的人家,每家都有一个两个的,在许家作坊里做工。

    噢,如今还要除了袁婆子,她年纪大了,去年就从作坊退出来了,靠着这几年的工钱,也够她一个人花用好多年了。

    这几家中,二癞子家和许老牛家没能套种魔芋,许老牛家种了些芥菜和芸苔籽,勉强还有些收入。

    所以,他们两家的日子,如今是村里最差的,跟几年前比,好不到哪儿去。

    而葛家人多,有十亩地,都套种了魔芋,这几年的进项还不错,再加上他们家原本的日子在村里就不算差,所以也能起得起新房子,这日子也好过得很。

    葛老财和老许氏就得一儿一女,儿子也就生了一儿一女。

    孙女杏儿早几年前出嫁了,孙子早讨了媳妇,这几年下来,孙媳妇肚子里就蹦出来一个,幸好还是个儿子,要不然,葛老财和老许氏可不得气死。

    就这么一个宝贝曾孙,葛老财和老许氏那可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宝贝得不得了。

    那是日常被孙子稍微说了一点重话都要按着孙子骂个狗血淋头的。

    要是被外头咋着了,那也是要没完没了的。

    就比如去年,葛明路过同隔壁的隔壁的许汪田家,好巧不巧,他家院子里探出头来的一棵枣树,就在那时正好掉下一个大枣子,还不偏不倚的砸到了葛明头上。

    这下可不得了,葛明头上瞬时就起了个大包,哭着回家告状。

    老许氏二话不说,叉着腰就往许汪田家去,拍着门又是嚎又是骂的。

    那骂得可厉害,村长来了都不好使。

    许汪田家人连嘴都不敢回,要是回一句半句的,这嘴还没张呢,就能被老许氏给反骂回来。

    她一个人能骂一群,还不带歇口气的。

    没办法,最后许汪田一家,是以把院子里的那棵枣树给砍了为代价,才让老许氏消停了。

    还别说外人家了,就说老许氏自个的亲侄儿家,她侄儿的孙子有一次同葛明两个小娃子拌嘴打了一架,老许氏都先不论谁对谁错,冲上侄儿家就非得要侄儿将他孙子给拎出来暴打一顿,要不然没完。

    所以说,村里的人家可都不敢去挨葛明一下,那是见着了也离远一点走的,就怕不小心挨着了万一葛明正好就摔了一跤啥的,老许氏找上门来闹。

    就是家里的娃儿,那也是千叮咛万嘱咐的,千万不要跟葛明玩,别去惹他。

    像王成虎几个,那是没办法,谁要葛明非得让他们当小弟呢,他们要是不当,不但家里人打骂,也怕老许氏找他们麻烦呢。

    所以,像葛明这样在村里谁都不敢碰的存在,竟然有一天会被人给打得鼻青脸肿,村里人亲眼看着葛明哭哭啼啼的往家奔,都是忍不住议论纷纷。

    “天,这是被谁给揍了?”

    “是咱们村的娃子吗?要是,那可又是有好热闹瞧呢。”

    热闹可以瞧,不过还是先叫回自家娃子问清楚咯,是不是自家娃子揍的,得知不是,这才敢放心大胆的去看热闹呢。

    眼下农忙刚过,魔芋也刚收完,家家户户不做工的,都是休生养息的时候,闲着呢。

    年纪大了的老许氏下头有儿媳妇和孙媳妇,家里的一应事都不用她插手,现在也就只有曾孙子葛明能劳动她动一动了。

    因为葛明十分喜欢太奶奶蒸得鸡蛋羹,所以每天下晌,老许氏都是要动动手,往灶屋里去蒸一碗鸡蛋羹给下学回来的乖曾孙吃的。

    今儿,她估摸着曾孙子下了学去玩了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就往灶屋里去将鸡蛋羹蒸上,让孙媳妇看好火,自己则是到院子里等着小曾孙回来。

    每天早上她要送小曾孙上学,下晌也要第一个在院子里迎接小曾孙回来,谁也别和她抢。

    老许氏刚走出灶屋,就见小曾孙哭着进了院子,脸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登时大变脸色,“哎哟!我的宝贝曾孙孙哦!是哪个天杀的把你打成这个样子哟!可要心疼死太奶奶了!”

    远远站在老槐树下看热闹的人一听见老许氏这震天响的哀嚎,顿时齐齐打了个激灵,不约而同的想着,今儿这热闹,好看了,不知谁家娃子这么能耐呢,将葛明打成这样,家里长辈只怕也是要头痛了。

    葛明一见到自家太奶奶,就犹如见到了主心骨,扑进太奶奶怀里,就哭着告起状来,“太奶奶,你可得给我出气啊!我被人打惨了,痛死我了,我背上都撞在石头上了,说不定都断了啊!”

    他太奶奶最疼他,所以他不遗余力的告状,就想着太奶奶能去帮他报仇。

    一听背断了,老许氏吓了一跳,赶紧拨了葛明的后背衣服一看,见背上一大块印子,又红又青的,心疼的眼睛都红了。

    再看曾孙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张脸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眼睛都被打肿了,气的咬牙切齿,“是哪个天杀的打了你?快告诉太奶奶,太奶奶找他拼命去!”

    这么一会儿,葛家其他人也都听着动静出来了,一见葛明这样子,都是气的不行,纷纷问起来葛明是谁来,打定主意要全家出动,找上门去讨个说法。

    咋能这样打人呢!瞧瞧,把人都打成啥样了?

    葛明见大人都问了,心里有了底,当即就道:“是云蓁蓁打的!贺秉文也打了!云蓁蓁打得最多,她还一拳头就把我打飞了!力气可大了,打得我痛死了!太奶奶,你们快去帮我报仇!”

    老许氏等人正咬牙切齿的想着找上门去要咋给自家宝贝出气呢,冷不丁一听这话,齐齐就是一愣。

    “啥?宝啊,你说是谁打得你?”老许头只感觉心里跳的慌,忙确认道。

    葛明没看出自家大人的古怪表情,又重复了一遍,怕大人们不信,他还加重语气多说了两遍,“我可没骗人,那云蓁蓁一拳头就把我给打飞了!好多人都看见的!”

    说起村里的孩子,姓贺的可就只有一个,不同爹姓,也不同娘姓,偏偏怪得要姓一个云的,也只有一个,这十里八村的就是没见过的也知道他们的名儿啊。

    老许氏禁不住再次确认道:“宝啊,真是他们打的你?”

第五百九十三话:团团的神力

    外头看热闹的人一听打葛明的人竟然是许三花的儿女,且云蓁蓁还一拳就将葛明给打飞了,也是惊得不行。

    “三花小时候就能一拳将人打飞,她女儿也有她的天生神力不成?”有人道。

    大家一听,忙都兴致勃勃的议论了起来。

    天生神力,他们村里几十年也就出来这么一个吧,老许家谁都没遗传到,就传到许三花身上了。

    现如今,许三花的女儿竟然也有天生神力?

    这到底是咋个讲究?

    为啥老许家其他后辈都传不出来呢!

    不知道许三花的儿子贺秉文有没有传到?

    院子外头议论纷纷。

    院子里头,见自己都这么说了一遍又一遍了,最疼他的太奶奶居然还不信,葛明只觉得委屈极了,撒火道:“就是他们!就是他们!你们赶紧去给我报仇!要不然……要不然我今晚就不吃饭!”

    被家里人千宠万宠长到七岁的葛明可是知道的,家里人巴不得他多吃点,好长得壮长的好,他拿这个来威胁,一准好使。

    上次他想要别人一样的七巧板,就是这样逼着家里人给他买的。

    但今次似乎不好使了。

    老许氏看看老伴,又看看儿子,再看看孙子,破天荒的没有一言堂的自个做主了。

    “你们看,这事咋办?”

    去十里八村谁家闹她都敢,但去贺家找许三花闹,她可不敢。

    老许氏的孙子葛六胖咽了咽口水,想起自己小时候被许三花一拳打飞的事,心说这莫不然还是老天爷注定的?

    许三花小时候一拳打飞他,现在,许三花的女儿又一拳打飞他儿子。

    葛六胖甩了个激灵,看着儿子鼻青脸肿的样子,默默摸了摸鼻子,就当没看见算了。

    儿啊,爹可打不赢云蓁蓁她娘,给你报不了仇了。

    葛家其他人更是缩着脖子不说话了,要他们家真有谁能找上门去,那还真的就只有老许氏了。

    她这么撒泼的都不敢的话,那今儿他们家娃子这打只能白挨了。

    见老伴以及儿子儿媳孙子孙媳的神色,老许氏哪能看不出来?

    她看了看宝贝曾孙的惨样,心里提着一口心疼气,咬咬牙,反正她都一只脚踏进棺材里了,怕啥?她的小曾孙,可不能受欺负!

    老许氏做了决定,当即就打算带着葛明往南山脚下去。

    外头看热闹的人听了个清楚,看了个清楚,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莫名还有些畅快是咋回事?

    也是,他们对上老许氏怕沾上就难得甩脱,但许三花嘛,她可不怕老许氏啊!

    只有老许氏怕她的吧?

    这不,听曾孙子说了半天了,可没像以往那样二话不说就往外冲呢。

    众人正暗自好笑呢,不一会儿,就见老许氏拉着葛明出来院子,往右边走,那样子,难不成还真要往南山脚下去?

    这可是更有热闹看了,反正闲着没事,吃饭不急,大家就都跟在后头,一起往南山脚下去了。

    南山脚下,团团圆圆从跳蹬坡回来就直奔家门。

    许三花正在看针线房送来的小衣裳,这是她专门挑的布料让针线房做出来的两身衣裳,准备后日去镇上吃满月酒,送给六花的小女儿的。

    三年前,翟耀首次下场考乡试,同蒋承祖还有方舟他们一起,三个人都没有过。

    翟宽和董氏商量了,就请了龚太太上门说了将亲事就办了。

    六花那时已经是过了十五岁了,成亲也可以,要不然等三年后的乡试,万一还是考不上,六花可就十八了。

    这本就是早就说好的事,所以翟家看了日子,六花就在年底嫁过去了。

    次年就生下了长子,今年正月里又怀上一个,上个月乡试发榜,翟耀榜上有名,六花也是当天发动,当晚生下来一个女儿。

    董氏将孙女视为小福星,喜欢得不得了,打定主意要给孙女办个热闹的满月酒。

    所以,后天,他们这些娘家亲戚,也是要上门去喝满月酒的,顺便也是给翟耀送行。

    过了女儿的满月酒,翟耀就要同方舟一起启程往京城去,准备参加二月的春闱。

    两身小衣裳做得不错,许三花满意的点点头,让人收下去,跟她准备好的金锁放在一起,后日一起带去镇上。

    看看外边天时,正想说两个孩子野得还不回来呢,就见两个孩子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了。

    她想着昨儿的事,不由先问道:“这又是咋了?跑成这个样子?”

    团团圆圆急急刹住脚,团团仰头看着自家娘,一双眼睛亮晶晶,“娘不得了了!”

    许三花:“……”

    “我咋不得了了?”

    圆圆忙道:“哎呀!不是说娘你。”

    说着看向团团,“咱们给娘比划比划?”

    团团点点头,“娘你看清楚啊。”

    然后两个小家伙招手让暗处保护他们的清风出来,圆圆先对他道:“你功夫比我们好,待会我们打你,你自个保护好自己啊。”

    清风明白了小主子想做什么,点点头。

    圆圆便出拳,一拳头打在清风身上。

    清风比圆圆高出三个那么多,这一拳,掂了脚也只打到他小腹处,就圆圆这点力气,打他就跟挠痒痒似的,他眼睛都没眨一下。

    许三花看得莫名其妙,好端端的两个孩子回家来就跟她表演打拳?

    还让她看清楚?

    看啥呢,看清楚?

    偏偏圆圆还煞有其事的扭头同她讲,“我打得娘你看清楚了吧?现在该团团了,你可一定看清楚啊!”

    许三花:“……”

    她点点头,“娘看着呢。”

    团团也点点头,走到清风面前,捏起小拳头,将全身的力气都花在看这只拳头上,然后重重朝清风打过去。

    清风知道小主子想表演什么,毕竟先前在跳蹬坡,他也看见了的。

    所以团团一上前,他就将自身的防御都卸掉了的。

    一拳头过去,清风只往后微微退了两步,就稳住了身形。

    团团却垮了脸,“啊,我怎么没把他打飞?”

    圆圆想了想,分析道:“葛明和王成虎都是同我们差不多大的小孩子,但清风已经是大人了,他比我们高这么多,武功也比我们好,你打不飞他是肯定的,你看他也往后面退了两步呢!我刚才打他,他可是动都没动呢!”

    许三花听到这里,瞬间就明白了两个孩子今儿这是玩哪一出呢。

    她想着她六岁的时候一拳打飞葛三胖的事,云氏圣地的手札也说了,她吃下那颗凝血丹,一身的神力就会传给后人。

    所以路娘才要她生了女儿必须姓云,要是云氏下一任宗主呢。

    但团团之前可是都正常的,就如同她六岁之前一样。

    许三花看了看六岁的女儿团团,蹲下身去,轻声问她道:“你今儿一拳将别的小孩子打飞了?”

第五百九十四话:推人在先

    “没错,娘,我当时一拳就把王成虎给打飞出去了!还吓了我一跳呢!我以为就是王成虎瘦了,才被我打飞的,毕竟,我练了三年功夫了,但圆圆打葛明打不飞,我一拳又打飞了!”

    团团脸蛋红扑扑的,一双眼睛也亮得紧,小嘴巴叽叽喳喳的,语句说得不怎么通,但许三花听懂了,她先后打飞了两个孩子。

    小孩子,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有这种能力,自然是激动又高兴,不知该怎么表达的。

    许三花想起自己小时候第一次打飞葛三胖是咋反应的来着?

    她当时想啊,哇,她这么厉害呢!那以后,看谁还敢欺负她!

    许三花摸摸女儿的头,“因为你是娘的女儿,所以跟娘一样,饭量比别人大,力气也比别人大啊!”

    团团听着这话,想着好像是哦,她跟娘一样的能吃,爹爹和圆圆都比不过。

    “那娘也能一拳把别人打飞?”

    许三花咧嘴一笑,“当然,娘还能一拳把老虎打飞,等你再大点,娘带你上山打老虎玩去!”

    团团一听,双眼亮得不行,“真的?娘你能打飞老虎?好厉害呀!”

    圆圆也凑了过来,拉住娘亲的另一只手,有些懵懂,但似乎又懂,“因为团团跟娘一样都是女孩,所以才能有娘一样的大力气,我跟爹爹一样是男孩,所以没有?”

    许三花点点头,“圆圆真聪明,就是这样的。”

    她又看向激动的团团,道:“力气比别人大是好的,免得别人欺负你,但力气也不是对谁都用的,只有保护自己时才能用,知道吗?”

    “而且,也不能因为自己的力气大就随便乱用,不然,你看,刚才你就没把清风打飞对不对?这世上,比大力气还厉害得人多得不得了,你力气大,有时候也是打不过别人的。”

    团团似懂非懂,“就像青浮叔叔和云风叔叔他们一样?他们都很厉害,还会飞来飞去呢!”

    “所以我们还是要跟他们好好学武功,像他们一样厉害才对。”圆圆坚定道,他没有团团和娘的大力气,就只有好好练功夫,到时候也能保护团团跟娘。

    “是呢,没错,你们可要好好练功才对。”许三花一手拉起一个孩子的手,准备带他们去洗一洗,好吃晚饭了。

    这时,外头门房来禀,“夫人,村里葛家的老太太带着她曾孙子来了,说是小姐公子打了她的曾孙子,要夫人出去说道说道呢!”

    许三花垂头看团团圆圆,团团圆圆对视一眼,齐齐仰头,嘿嘿一笑,“娘~”

    老许氏牵着葛明的手,一路直奔南山脚下,到了贺家大门前,才有些踌躇起来。

    但后头跟着这么多人,都走到这儿来了,要是往回缩,那以后不是村里人都不怕她了?

    到时候有人再欺负了她孙子,她还咋上门去跟人说道?

    老许氏也就犹豫了这一下,就上前敲开了门说明了来意。

    这一路过来,村里人都瞧见了,在家的许二茂和周氏一个要看孩子,所以只来了许二茂一个。

    到了土坡下,许家也听着了动静,在家的老胡氏和老许头出来一问,让下人看好家门,就也跟着过来了。

    白一开了门,许三花走出去,就见自家门口乌泱泱的一堆人。

    不过站在最前头的只有老许氏和葛明以及葛家其他人,其他村人都离得有七八步远。

    老胡氏和老许头还有许二茂一过来,就走到了许三花身边去,这才看向老许氏,“这是咋回事?许妹子,你带着你家人气吼吼的干啥来了这是?”

    老许氏正要酝酿话跟许三花说呢,见老胡氏问了,正好。

    她当即就拉过葛明到前头来,指着他的脸,又是掀了他的后背出来的,一边道:“满仓嫂子,你瞅瞅,我家宝儿被打成啥样了?这鼻青脸肿的,背上还青红了这么大一块,这就是你两个曾外孙打的,你们家,可得给我个说法呀!孩子不能白挨打不是?”

    后头的村人们听着,不由暗自好笑,瞧她气吼吼的,还真当她架了大势呢,听听这语气,可比找他们这些人家里来好太多了吧?

    他们还以为老许氏不会跟人讲道理,只会胡搅蛮缠呢!

    果然还是恶人要有“恶人”磨呀!

    咳,他们可不是说许三花是恶人啊。

    就是得像这样才好啊,免得人欺负。

    村人们纷纷望向许三花,想看看她咋应对。

    好久都没看到许三花收拾人了,这心里还有些莫名其妙的雀跃是肿么回事?

    老胡氏一听是团团圆圆打了人,再看葛明那满脸的伤,忍不住就抽了抽嘴角,十分不怀疑就相信了。

    因为她瞬间就想起了三花小时候,好好的,突然有一天,老许氏带着孙子找上门来,说是她家三花打了他孙子。

    从此以后,三花就在招猫遛狗,欺负东家欺负西家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他们管都管不了,因为,这孩子,力气不是一般的大啊,谁管得了?

    老胡氏心里惊跳,莫道是团团圆圆也有三花那样的神力?

    要不然咋葛明还大一岁呢,咋能被打成这样?

    不过他们跟葛家也是有缘啊,三花第一次打人,打得就是葛六胖。

    如今团团圆圆第一次打人,打得就是葛六胖的儿子。

    这缘分,也真是没谁了。

    老胡氏不说话了,老许氏就只好看向了许三花。

    许三花已经听两个孩子说了打人的经过,见老许氏看过来,便笑道:“葛家奶奶只听葛明说我女儿打了他,可听他说了我女儿为啥打他?”

    啊?

    老许氏一愣,这打人就打人了,还问为啥打人?

    “谁打架也不是无缘无故的打呀,就像我小时候打你孙子葛六胖,可不就是因为他先打了我二哥?”

    见老许氏这表情,许三花又笑了笑,语气一转,“我女儿之所以揍葛明,那也是因为他先推了我儿子,要不是我儿子反应快,从缓坡上扑下去,有个啥好歹,你们赔的起?”

    “他推人在先,又不承认在后,还威胁站出来作证的人,咋的,不该打?换做我在场,我也打!”

    小时候被揍的葛六胖:“……”说他儿子就说他儿子,好好的又提他小时候干啥?

    老许氏:“……”

    她曾孙子先推了人?还是推的许三花的儿子?

第五百九十五话:厉害

    自家的孩子自家晓得,老许氏虽然一门心思的疼曾孙子,但也晓得孙子的脾性的,欺负人这事,他还真干的出来。

    所以老许氏已经相信了许三花的话,毕竟,以许三花的能耐,她孩子打了就是打了,咋样?

    她可不会找理由。

    老许氏不由看向曾孙子,“你是不是先推人了?”

    村里像葛明他们这一代的人,对许三花的了解不深。

    孤山村女霸王的名头随着许三花造福乡邻,已经很久都没有人提起了,他们这些小不点,自然都不知道。

    所以葛明根本不觉得他太奶奶会怕许三花,他可是见过他太奶奶每回都骂的别人不敢回嘴的。

    好多次都是他先欺负了人,后头还不是那家的人赔礼?

    见惯了的葛明根本不怕,像往常一样,昂着下巴道:“我就推了一下,他又没事!可我却被他们打成了这样,他们就该给我道歉!太奶奶,你快让他们出来给我道歉!”

    老许氏:“……”小祖宗喂,她今次可没这样的能耐咯!

    看着许三花似笑非笑的神情,老许氏干干的笑了笑,“原来是我家宝儿推人在先,那他后又被打,就当是两清了,咱都不说这回事了。”

    “这天也黑了,我们也就不打扰了。”

    老许氏说着,就要拉着葛明回家,生怕慢一步,待会许三花跟她算她曾孙推人的账。

    要是她曾孙没推人在先,她还能闹一闹,可她曾孙先推了人,那被打,她就不敢闹了。

    她可是深刻的记得当年她孙子被许三花打,她找上门来,那时候许三花还没有霸王名,她是一点都不怕老许家这个穷户的。

    但许三花当着她的面就把她孙子拽过去又摁着打了一顿,她竟然都拉不动,那丫的力气,别提了。

    所以,理亏在前,可就别闹了,要不然,还得吃亏。

    老许氏十分明白这个道理,见曾孙还要说话,赶紧捂了他的嘴,让孙子抱着,一家人灰溜溜的就要走。

    “等等!”

    老许氏背脊一僵,完犊子了,许三花要算她儿子被推的账了?

    妈呀,这可是知府的孙儿,他们家可赔不起。

    她转过头来,讨好的笑笑,“就是孩子们打打闹闹,闹着玩儿,你看我家宝儿也被打成这样了,他也遭罪了不是?孩子们的事,咱们大人不用管。”

    村人们:这话亏心不?哪回孩子们的小事,你不插上一嘴的?

    “葛家奶奶说的是,孩子们的打打闹闹,咱们大人不用管,各凭本事呗,我喜欢这个理。”许三花笑盈盈道。

    老许氏一听,眼皮子跳了又跳,再看在孙子肩上扑腾的曾孙子,她暗暗道,可要让曾孙子离贺家这两个孩子远点,要不然,挨打都是白挨。

    她嘿嘿笑笑,嘴里自然只能应是,赶紧吆喝着家里几个走了。

    热闹看完了,村人也都各自散去了。

    老胡氏对许三花嗔笑道:“可不好教孩子们打架呀!”

    许三花道:“我可没教他们打架,我只教他们被人打了就一定得打回去,要不然,别人看你好欺负,还不可劲欺负你?”

    老胡氏:“……”

    她嘴角抽了抽,不说话了。

    回到家,扒在门口看热闹的七花和许思源见他们回来,忙都凑上来。

    “太爷爷,太奶奶,我听村里人说热闹,说我大姑姑力气也很大?她也能像团团一样一拳把葛明和王成虎打飞?”许思源一脸好奇巴巴的问。

    老胡氏一听,原来团团圆圆不止把葛明揍了一顿,还一拳头将人打飞了?

    “你们下午跟团团圆圆一起的,都看见团团圆圆打人了?”

    七花点头,“看见啦,奶奶你不知道,团团力气好大呀,当时可把我们吓了一跳。”

    “团团能一拳将人打飞,他们说我姐姐也能,那我娘行不行啊?”

    老胡氏眼皮子一跳,“你娘不行。”

    七花听着就道:“那就只有我姐姐和团团行啊,我也不行,圆圆也不行,原来我娘也不行啊,看来还是要吃得多才行,像我姐姐和团团,就吃得比我多。”

    力气十分小,个子也瘦弱的许思源听得眼睛一亮,“我以后每天都要多吃两碗饭才是!”

    老胡氏听七花已经自己给自己找到说辞了,还担心她会刨根根说都是娘的女儿,为啥她力气不大这回事呢。

    不过,都是三花的孩子,咋团团有神力,圆圆却没有?

    难道这云家的神力,还只传女不传男啊。

    听曾孙子说要多吃饭,正愁着他吃饭不行的老胡氏高兴得不行,“行,思源你明天多吃点,就能有大力气了!走,跟太奶奶吃饭去。”

    贺家,路娘听说团团的神力也显现出来了,不由双手合十,念了句祖先保佑。

    云氏神力,自这一代,就能永久的传承下去了。

    而搬到一个院里住的团团圆圆睡前一起回院子,也不急着各回各屋。

    还没进入十月,天气说冷也不是好冷,只能说是秋后的凉爽。

    且小娃子都是不怕冷的,两个人猫在院子后头的梅花园里,嘀嘀咕咕。

    梅花园里有一片假山,怪石嶙峋,也不都是外头的大花园一样的斗大一座连成一片的。

    “咱们先从最小的试试看,一直往大的去,这样就能知道你的力气到底能有多大了。”圆圆充当诸葛,给团团出主意。

    团团点点头,撸起袖子就开始对准面前一个比她头还大出一点但在这堆石头中是最小的一块石头。

    她伸出手去,将石头给抱起来,似乎发觉轻轻松松,眼睛就是一亮,“一点都没费力呢!”

    圆圆看着那石头,他估摸不出来有多重,就让团团给他,他抱着试试看。

    石头入手,还是有些压手的,他觉得有一丢丢的废劲。

    “我抱着感觉跟思源差不多重,我记得上次太外婆说了,思源才三十斤,比咱们两个都轻呢,所以,这石头,就三十斤左右吧。”

    “那三十斤的东西我没问题咯?”团团点点头,接着往下头一块石头去。

    “比第一块重,但我抱着也不费劲。”

    圆圆照样接过来,自己试了试,就有些抱不动了,坚持了一瞬,就扔到了地上去,“这一块重多了,我估摸着有四十斤吧,要不是我练了三年功夫,这一块我一定抱不动,像思齐哥哥他们,怕是三十斤这个都抱着费力。”

第五百九十六话:力气怎么用

    团团咧嘴笑了,“那我岂不是很厉害?”

    说着又往另一块石头去,这块石头不用上手,看着就比前头两块大出不少,团团的小手放上去,就跟一盆水里放进去一个小调羹似的。

    她估摸着这石头挺重的,不是小孩子能承受的重要,所以也就特别小心,将自己能拿出来的力气都拿了出来,一用力,将石头给抱了起来。

    抱起来转了一圈,她就有些吃力了,感觉手臂累,害怕石头砸到脚,就赶紧将石头往外一滚了。

    “这块太重了,我也就能抱起来走一圈,还有些吃力呢!看来我的力气就是这点大了,就是不知道这块石头有多重?”

    圆圆看看那石头,他上前去试了试,发现自己抱不起来,光看大小,他也估不出有多重。

    想了想,冲空气里喊道:“清风!”

    一身青装的清风应声而出,“主子。”

    圆圆指了指被团团滚到梅树下的大石头,“清风你瞧瞧这石头有多重?”

    清风应是,上前将那石头抱了起来掂重量。

    须臾,放下石头道:“回主子,小的估摸着这石头应该有一百斤左右。”

    团团一听就道:“那一百斤以下的东西我能打得动,五十斤以下的东西能踢飞?”

    说着,暗戳戳的走回先前那四十斤的石头前,上脚一脚过去,那石头果然滚飞出去好一段儿。

    乐得团团拍手直跳,“好耶好耶!我太厉害了!”

    没有这把力气的圆圆:“……”

    他傲娇道:“我听建西叔叔说了,娘能抱起来重千斤的大石头呢!”

    团团得意的昂着下巴,“以后长大了,我也能跟娘一样厉害!”

    圆圆:“……”他要加油练功,举不起大石头,他要学青浮叔叔跟鸟一样的在天上飞来飞去,谁都抓不着!

    ……

    团团很得意,她有大力气。

    她满心的澎湃,看谁都想试一试自己能不能一脚踢飞对方。

    可惜,娘说了,有大力气是好事,但不能随便拿来用。

    照她的理解,就是别人没惹她,她就不能主动去欺负别人。

    所以,团团暗戳戳的看了这个看那个,就希望谁能来惹惹她。

    可惜,他们跟许武平讲和了,许武平不笑话她了。

    还有葛明,不知怎么回事,跟先生申请了坐到最后一排去,离他们远远的,看见她就躲。

    至于其他人,向来跟他们关系就挺好。

    唉,她一身的力气,竟然毫无用武之地。

    团团很忧桑呀。

    不能踢人试试,就只有踢东西玩了。

    于是乎,上学的路上,回家的路上,家里里里外外。

    管它什么断树干,还是废坛子,或者石头诸如此类的,团团看见了,就忍不住要去踢一踢。

    踢飞了这东西,她就能高兴好久。

    晚上许三花要喊他们回自家院里去睡觉了,团团应得欢,往院门处跑,路过见着几个下人正抬进来的一口大水缸,这是贺璋准备拿来养一株睡莲的。

    团团一看这比她还高的大缸子,眼珠子闪闪亮,扭头就跟进去。

    等下人门将缸子放在指定的位置,她就是一脚过去,将缸子踢了个后仰,直直往一旁滚去,正正磕到旁边的花台子上,将将磕了个裂缝,碎出一块来。

    团团傻眼了,没想到这缸子会烂掉,她抬眼看着檐下站着的自家爹,赶紧拔腿就往外头跑。

    贺璋看得摇头失笑,忍不住回头同许三花道:“你不管管她?刚才我正跟秉文讲课,她偷偷摸摸的猫进来,一言不发就将我的木雕摆件给一脚踢飞出了窗户,还拍手笑得前俯后仰的。”

    “这还不止呢,上午爷爷让我去给要烧给太婆的袱子写封头,奶奶就同我说,团团早上去学堂过家喊七花他们时,把院子里她刚让人翻出来准备磨点米浆子做点汤圆面给孩子们做肉汤圆的石磨子给一脚踢着滚到了院子里的排水沟里去,扎里头了,弄出去全是泥。”

    “这孩子,见什么踢什么,他们学堂里不是有父亲题的字刻的石碑?我都在想她哪天上学瞧中了,会不会一脚将石碑给踢飞?”

    许三花听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我小时候可不就是这样的?谁晓得自己有这么大把子力气,能忍得住不激动?你别担心,过了这一阵,她就自然消停了。”

    贺璋幽幽看了许三花一眼,也是忍不住笑了,“我听秉文说,蓁蓁就念叨着想上山去打老虎呢,因为你不让她随便打人,光踢东西,没劲。”

    “哈哈哈……”

    想着女儿,许三花就仿佛看到了自己小时候,她实在是乐的不行。

    她那时候,家里穷,日子不好过,也没少被其他娃子欺负,这一身的大力气巴不得了,可不就有用武之地?

    但现在嘛,团团没人可欺负,这得了大力气的激动,可不就只能使在东西上了?

    光打东西没劲,她给她找点劲不就得了?

    许三花想了想,叫人将黑妞给喊来。

    黑妞在前年嫁给了秦兴的儿子秦汉,秦汉如今跟着他爹秦兴一起管着她所有的庄子田地这些,大小也是个管事。

    她身边用不着黑妞伺候,就干脆将大厨房交给了黑妞管着。

    管厨房可是个好活计,且黑妞又喜欢吃,管着厨房,再近便不过了。

    她去年刚生了一个儿子,月子里吃的好,如今整个人胖了一大圈,瘦也难得瘦下去了。

    不过那把子力气,还是在的,虽说比不过许三花,但在一堆下人里,那也是够瞧的。

    一听夫人找,黑妞就麻溜的来了。

    “夫人,这么晚了,你找奴婢啥事啊?”

    黑妞聪明是聪明,也忠心,但这规矩,实在是让路娘头疼。

    许三花这些年又常要往府城去,打交道的都是官眷,黑妞的规矩实在带不出去,所以做个二等,嫁了人能当个管事娘子,管着厨房这么大的摊子,也是她的福气了。

    路娘可没少私下感叹,这原先所有的下人,除了田家和陈秀云,别人可都比不过黑妞去。

    见黑妞都当娘了,但依然简单的跟个孩子似的,许三花也是忍不住笑了笑,才道:“没啥大事,蓁蓁的事你也晓得,我就是想让你陪蓁蓁玩一玩,比比力气,你下去琢磨琢磨,能跟蓁蓁比些啥。”

    黑妞一听是这等小事,赶紧就答应了,下去就去琢磨去了。

第五百九十七话:满月宴

    九月二十八,翟家的小孙女办满月宴。

    因翟耀今科取中举人,翟家在镇上的地位自然又上一层楼。

    放眼整个十里镇,举人出身的,就数不出五个来,自然金贵。

    且中了举人就能参加春闱,翟耀如今还年轻,一次不中还有二次,说不定就能中进士呢!

    还有贺璋这么个连襟,前途自然不可限量。

    所以,谁也不会小看了他去。

    他的女儿办满月宴,镇上谁不赏脸去恭贺?

    因着六花进门,家里添丁进口,所以董氏和翟宽咬牙将原本在镇东坊的一进院子换到了河对岸的南坊去,虽也只得两进,但到底宽敞不少。

    来喝满月酒的宾客实在太多,马车都进不了巷子,更别说宅子里,有一间算一间的屋子都被拿来供宾客暂歇了。

    二进正屋里,招待的自然是顶实的亲戚。

    董氏娘家已经无人,这屋里,就都是六花的娘家亲戚。

    六花的小女儿被抱出来给大家看过,将准备的满月礼都送上,大家喝着热茶,说说笑笑的,只等开席了。

    大人们有大人们的消遣,自不要孩子们在一堆吵闹。

    所以,今儿跟着来吃席的团团圆圆还有七花他们,就同其他孩子们在单独的一间屋子里玩。

    孩子们就不可能像大人那样坐得住了,这间屋子里就都是玩乐的,木马摇摇椅什么的,可劲玩,就不怕孩子们无聊了。

    这屋里的孩子也不都是认识的,这家的那家的,哪家的孩子都有。

    认识的自然跟认识的在一起玩。

    翟耀和六花的长子翟铭今年两岁,走路走得很好,但说话还勉勉强强,家里难得这么热闹,又来了这么多他过年才见到的小伙伴们,高兴得跟个小蜜蜂似的,围在团团圆圆几个身后转。

    角落里一个人站着的大约四岁左右的小男孩穿着一身粗棉,同这屋子里满是棉绸锦缎的孩子相比,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他满眼羡慕的看着孩子们玩着那些他只见过但从来没有玩过的玩具,再看那满屋子跑来跑去一脸高兴的翟铭,顿时眼中一片阴郁。

    娘说了,他本来才该是翟家的孩子,他爹本来不是那个只会酗酒的老男人,而是翟家这个中了举,马上就要考状元的翟耀,他刚才远远看到了,他爹真好看,真气派。

    还有,这么多的玩具,这么好的屋子,都应该是他的才对。

    翟铭身上的衣裳真好看,那也应该是他的。

    都是翟铭抢了他的东西!抢了他的爹爹。

    要是没有翟铭,他是不是就能拿回属于他的东西他的爹爹了?

    小男孩越想,就越嫉妒,在翟铭又一次跑过他身边的时候,他伸出了一只脚去,将翟铭绊倒在地。

    小男孩想着他那个爹每次打他娘和他的样子,毫不犹豫的欺身上去,对着趴在地上的翟铭拳打脚踢起来。

    两岁的翟铭摔倒在地,痛得马上就哭了出来,又突然被人打,更是哭得不行。

    这一下,惊动了屋里的其他孩子,还有负责看着孩子们玩不出事的下人们,大家马上围过来。

    团团一见有人竟然敢欺负她的小表弟,赶紧挥了拳头冲上来,在下人们都还没有凑上来之前,又快又准,直接一拳将正在对着翟铭踢的小男孩给一拳打飞了出去。

    随着一声惨叫,众人:“!”

    圆圆看了看团团一脸“看你敢欺负我表弟”但眼中却兴奋得很的样子,默默抽了抽嘴角。

    他能拆穿她的小心思吗?

    踢了两天东西,终于再次尝到一拳将人打飞的滋味的团团一脸义愤填膺的瞪着那趴在地上的人,“你敢欺负我表弟!哼,当我是小猫吗!”

    来呀,起来呀,再来打呀,我好再打飞你一次。

    圆圆撇嘴,这么个小男孩,被一拳打飞,还能爬起来打人?

    但下一瞬,他瞪大了眼。

    那被打飞出去的小男孩,一声不吭,竟立马就爬了起来,几步朝这边跑了过来,那神情,凶狠得不行,一点都不像个小孩子。

    见小男孩还真的冲回来了,团团眼珠子瞪了瞪,捏了拳头准备再次将他打飞。

    但她没能如愿,因为下人们已经出手,将翟铭抱起来的抱起来,见小男孩还要上来打人,也一把将他给拎住了。

    团团撇撇嘴,松开了小拳头,稍稍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这才凑近哭得哗哗的翟铭,“表弟你没事吧?我帮你打他了哦!”

    孩子这边的事很快惊动了大人们,许三花快步走在前头,同董氏一起往这边来,后头还跟着其他担心孩子的宾客。

    一进屋子,先看了看团团圆圆,见他们没事,又马上看了看七花几个,见他们没事,才松了一口气,但看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翟铭,便看向董氏。

    这是翟家,又是董氏自己的孙子,她会看着办的。

    董氏一见孙子哭,立马将人接了过来抱着哄,一边问伺候的下人,“怎么回事?”

    下人赶紧道:“孙少爷好好的跟人玩着呢,跑过这边,不知怎么回事,这位小公子就突然将孙少爷给绊倒在地,还扑上去对孙少爷拳打脚踢,奴婢们就赶紧冲上来拉人了。”

    这位团团小姐可是贵客,她可不能当众说她一拳将人打飞的事。

    下人这般想着,但团团自己立马就站了出来,冲她娘讨赏般的道:“我见他竟然敢欺负表弟,就冲上来打了他一拳,他被我打飞还不怕,还想冲上来打人呢!这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许三花:“……”

    董氏一听自己的孙子莫名其妙的被人打,心里火气得不行,但她还没有失去理智,知道这是自家,今儿办满月酒,来者都是客,可同往日不一样。

    她暂时压下火气,朝被下人抱住还在死命瞪着眼睛的小男孩看去。

    一看,不认识,应该不是顶实的人家的孩子。

    下人们说得清楚,就是他莫名其妙绊倒她孙子在先,又扑上去对人拳打脚踢,但这么多人看着,她自然也要听听他怎么说,让别人也听一听,免得别人说她偏听顾她孙子。

    “你是哪家的孩子?好端端的为何打我孙子?可是他先欺负了你?”

第五百九十八话:谁的孩子

    小男孩死死瞪着被董氏抱在怀里的翟铭,咬着嘴巴不说话。

    那眼神中透露着阴霾,哪里像一个小孩子的眼神?

    董氏不由得瘆了一下,下意识的将孙子护紧了些,见他不说话,就看向外头的宾客们道:“这是哪家的孩子,大家可有认识的?”

    妇人们看了又看,都是纷纷摇头,“这孩子,没见过呀。”

    就差没嘴里明说了,这小男孩一身粗布还是洗得发白的,他们哪家的孩子,都不会这样穿啊。

    见状,董氏也是纳闷,难道这孩子是看他们家今儿热闹,趁着别人进来偷摸跑进来的?

    可蹭吃的就蹭,好端端的,打她孙子算怎么回事?

    这么一会儿,翟耀也听着消息了,让翟宽接着招待着外院的男客,自个往内院来。

    翟铭哭的伤心,见爹爹来了,忙伸手让他抱,“爹爹,铭儿好痛痛。”

    刚才小男孩那几脚几拳头都是发了狠的,翟铭确实痛,可没说假,他才两岁,哪承受的了这样的痛?

    喜欢儿子,就没有抱孙不抱子的规矩,翟耀不信这个,他本就喜欢孩子,所以日常在家,也没少抱儿子。

    儿子亲他也是合该的。

    他轻声哄了儿子几句,这才看向被下人抓住的小男孩,他已经听人说了事情经过了。

    “你是跟谁来的?为何打人?”

    事关儿子,翟耀可没有董氏那样轻言轻语。

    一直咬着嘴巴不说话只狠狠瞪着人的小男孩见翟耀出现,抱着翟铭温柔呵护的样子,眼睛都红了。

    突然,一把冲脱了下人的桎梏,朝翟耀跑过来,只离两步的位置才停下,嘴里喊道:“我才是你的儿子!他不是!”

    此话一出,满场皆惊。

    这小男孩是翟耀的儿子?

    瞧这年纪,难道还是六花没进门前就怀上的?

    周氏心里不由捏紧,盯住翟耀。

    董氏登即变了脸色,“哪里来的小孩子满口胡言!”

    董氏这一喝,众人回神,忙细细一看,这才发觉,这小男孩,跟翟耀一点都不像嘛。

    难道是谁见翟耀年少中了举,故意来污蔑他名声的?

    “我才没有胡说!我娘说了,这里才应该是我的家,你才应该是我的爹!这个翟铭,抢了我的一切!”小男孩双目通红,说得掷地有声。

    这样子,叫众人还真看不出假来,要不然就是这小男孩太会演戏了。

    翟耀目光如炬,“你娘是谁?她在哪里?你是跟谁来的?”

    众人一听他这话,表情都古怪起来,这样子,难不成还是真的了?

    连董氏都差点以为儿子真做了什么瞒着他们的事了,正要说什么。

    就听那小男孩道:“我娘是丁梅,她在家里天天都被人打,爹,你快去救她吧!我是偷偷跑出来跟我外公一起来的,你再不去救我娘,她就要被打死了!”

    “丁梅?”董氏倒吸一口凉气,登时脸色难看起来,忙吩咐下人道:“你去前头请老爷,让他叫了顺东一起来!”

    许三花一听小男孩说丁梅,瞬时就想起当年团团圆圆过百日那天的事。

    那个梅子,找六花的茬,被她撕烂了嘴,还让丁家好好的赔了礼。

    听说不到开春,丁家就将梅子给找了婆家嫁了出去。

    后头她就没有关注过这个梅子了。

    哪曾想几年后的今天,这个梅子的儿子会跑上门来说是翟耀的儿子?

    她自然是不信的,不过也十分好奇这个梅子脑子抽风呢,怎么这样跟儿子洗脑子?

    翟宽跟顺东从小一起长大,翟家和丁家都故去的长辈也是相交甚笃,所以当年即便董氏有心不跟丁家再来往,但翟宽念着从小的情分,又同在镇公所当差,见了面还是要说话的,总不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就是不同从前一样来往甚密了而已。

    所以董氏知道的还真比旁人多,当年翟宽跟顺东闹了一场,顺东也觉得理亏,当即就发了狠将女儿说了婆家要嫁出去。

    但梅子嘴巴都烂了,那个样子,又名声不好,那个人家乐意娶?

    没办法经媒婆说和,嫁给了上水村前头那个村里的一个猎户。

    猎户年纪有点大了,一直没娶妻,就是因为他打猎毁了脸,样子有些骇人。

    但好在有些家底,顺东看他会过日子,又有打猎的手艺,所以就同意了,迅速将梅子给嫁了过去。

    梅子嫁了人就很少往镇上来,这样,他们两家的关系才渐渐缓和的,要不然,今儿这满月酒,还真不请他。

    董氏也听过几耳朵,晓得些隐情。

    听说梅子不乐意跟那猎户过,天天闹,猎户忍无可忍,就上手打了,打过了,梅子才消停了,转年就生了个儿子。

    她还真以为梅子收了心,有了儿子就肯好好过日子了,没想到她竟然心思这么恶毒,给自己的儿子灌输这样的思想。

    这分明就是那猎户的儿子,竟然告诉他是翟家的儿子,还告诉她儿子是她的孙子抢了他的一切,想害她的孙子,真是岂有此理!

    董氏气得不行,所以,等见到跟着翟宽进来的顺东,也是没好脸色,“你这好外孙儿,赶紧带走!要不然,他打我孙子这账,我可不跟你客气了!”

    一路过来,顺东和翟宽已经听下人讲了发生了什么事了,顺东也是没想到外孙竟然做这样的事,脸色有些讪讪。

    “这孩子难得来镇上一趟,正碰上今儿喜事多,他外婆跟他舅舅他们又走汪家镇上去吃酒了,家里没人,我才带着他一起来吃酒的,他这两天挺乖的,我也不知道他会打人呀。”

    就更不知道他女儿竟然跟外孙说这样的话,怎么就说外孙是翟家的孩子呢!

    他以为女儿改好了,没曾想,还念着翟耀这孩子呢!

    都多少年了,董氏哪能不清楚顺东是什么性子,她懒得跟他多说,只看了看丈夫,神情不满,遮掩都不遮掩了。

    翟耀一心读书,打小里跟丁家不怎么来往,对梅子,就更是嗤之以鼻的。

    见她自己肖想他不算,还教了儿子都要来跟他沾关系,实在是令人厌恶。

    “他是不是翟家的孩子,顺东叔最清楚了,小孩子不懂事,当大人的,可要好好教才对。”他看向顺东说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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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的女霸王她良田万顷介绍:
十里镇因离淮安县十里而得名,孤山村因村霸许三花而得名,由而整个村子的姑娘无人敢娶,小子无人敢嫁。
你问村民们恨吗?恨呀!恨得牙痒痒!
可惜那许三花健壮如牛,会一手举大石,能一拳砸穿村长家的青砖石墙,可一脚踢飞三四个大汉,村民们畏不敢言!只能当祖宗一样供着!
可这畏着供着,传闻老死都嫁不出去的村霸嫁出去了,十里镇最穷的村子越来越富了,村里的姑娘小子都成了十里八乡哄抢的了。
老村长笑开了花,见人就夸女村霸。村里的女霸王她良田万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村里的女霸王她良田万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村里的女霸王她良田万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