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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树洞里的秘密     村里的女霸王她良田万顷txt下载     村里的女霸王她良田万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八十七话:四年后

    春来冬去,夏去秋来。

    时光荏苒,匆匆流逝。

    万物在岁月的长河里,历经改变。

    梁州府还是这个梁州府,淮安县还是这个淮安县,十里镇也还是这个十里镇。

    要说变化,那可大了。

    其中变化最大的,就是孤山村在内的这一片一片的村子了。

    四年过去,村里各家各户几乎都起了新房子,那一片一片的青砖瓦房,看着就喜人呢。

    人们穿新衣住新房,日子有奔头,个个笑呵呵。

    值得一提的,就是孤山村的村塾于两年前就改村塾为许家学堂,由许三花出银子,将原来的村塾扩建了两倍大,先生也从原来的三个,变成了六个。

    无它,只因为往村塾来的娃子越来越多了,除了三个村子,还有其他村子的人家都想送娃子来。

    所以许三花在跟村长商量了之后,出银子扩建,改村塾为学堂。

    如此,两年过去,学堂已经完全步入正轨,有条不紊。

    最先入村塾的那批娃子,学会了识字,学会了算账,好些都到镇上去找了好活计,为数不多的,在先生看来,天赋不错的,就留在学堂里继续读。

    而最开始的那批女娃子,最大的已经十四岁,因为识字会算,定下了很是不错的亲事。

    所以大家对送女娃去上上学再也不反对,往学堂来的女娃也越来越多。

    时值秋初,刚放过农忙假的学堂接着授课,授三百千的乙三班在铜钟声响起的第一时间,一大批挎着布包的娃子从教舍里往外冲,争先恐后的往学堂大门去。

    跑在最前面的一孩童头顶扎着一束小啾啾,约摸六岁,她手里还拉着一个同她穿着打扮一模一样,且长的也一模一样的孩童。

    两个人跑得飞快,嘴里还嚷着:“下学咯!”

    前头这个,跑出学堂门,还不忘回头看一眼,小手一招,“快点快点,堂表哥和王玉杰他们今儿要比赛打陀螺,咱们快些去占个好位置去!”

    追在后头的七岁多的七花个头高出同龄了半个头多,听得前头喊,赶紧应了一声,“团团,你等等小姨啊!”

    说着,跑了两步,也不忘回头吆喝还缀在后头的许四齐和个子小小的许思源。

    几个娃子后头还跟着不少村里的娃子,大家一起往同一个方向去。

    村后的跳蹬坡背靠孤山腰腹,偌大的一块青草地是村里放牛放羊的好去处,也是村里娃子玩耍的好地方。

    叫跳蹬坡这个名儿,这地方当然就有坡了,还是个很宽敞带着高度的缓坡,娃子们最喜欢的就是从缓坡上头,蹲着或坐着从上往下滑下来,再落到平地上,那欢闹声隔着老远都能听得到。

    此刻,率先跑到的团团带着圆圆找了好位置,就开始玩起了滑滑溜,从最上头坐着,往下滑来,伴随着欢叫。

    一连玩了好几趟,还乐此不疲。

    直到下边的草地上,一群娃子叫嚣着,两人才停了下来,爬上缓坡,找到七花几个,一起站在最高的位置,将下头的一切一览无余。

    草地上,以许昌高和王玉杰为首的两支娃娃队早在两天前就约好了今儿来一场打陀螺比赛。

    除了参加比赛的,来凑热闹的娃子也很多,将这跳蹬坡都挤满了。

    牵着牛来吃草的许老汪几个远远的看着,不由得就笑了笑。

    这几年日子好过起来了,娃子们忙着上学堂,家里的活少让他们干的,下学后,这片跳蹬坡就是娃子们最欢乐的玩闹场地了。

    以免牛惊到玩得开心的娃子们,许老汪几个老头子还特意将牛牵得远了些。

    草地正中的位置,随着一声开始,一方上场三个人,甩着鞭子,将自己的石陀螺打得转得飞快。

    其他人一边给上场的加油,呐喊声不断。

    缓坡上,团团几个正双手作喇叭,冲下头喊着加油。

    当然,他们是给许昌高这队加油的。

    因为许昌高是许大林的儿子,许大劳和李氏的孙子。

    别看娃子们打着比赛,又对立着给双方人加着油,因着都在学堂里上学,这些村里的娃子们,关系好着呢!

    约好的比赛,只是因为大家都爱打陀螺,所以友谊的进行比赛,以玩为第一罢了。

    所以,比赛也结束的很快。

    每天下学后愉快的玩一会儿,大家就各回各家了。

    团团蹦着跳着在最前面,同住在村尾的众娃子一起往村尾去。

    一路走一路少人,等到了土坡下头,到了许二茂家门口,人就更少了。

    四岁的许四瑶正扒在门口张望,见上学的哥哥姐姐们终于回来了,忙兴高采烈的迎出来。

    “小姑姑,大哥哥,二哥哥,团团表姐,圆圆表哥,你们下学回来啦,学堂好玩吗?今儿先生教了什么呀?”

    许思齐要回家的,上了台阶摸了摸妹妹的头,道:“今儿先生教了我们三字经,到为人子,方少时,待会哥哥教你念。”

    许思瑶才四岁,还不能去学堂上学,所以对每天都能结伴去学堂的哥哥姐姐们羡慕得紧。

    听着声的周氏从院里出来,见一堆的娃子在门口,少不得就笑道:“我刚摊了菜饼子,你们要不要进来吃点?”

    一听是菜饼子,无肉不欢的团团赶紧摇了头,“不吃不吃了,我娘还在家等着我们呢!二外婆。”

    周氏一听,笑了笑,见她一身衣裳后头都是青草泥的事便道:“快家去吧!瞧你这一身的,你娘一准儿的说道你。”

    团团吐了吐舌头,并不怕挨骂,“太外婆说了,我娘小时候比我还脏呢,她才不会说我。”

    “行了行了,快家去吧!再溜达天都快黑了。”周氏摆摆手,目送着一群娃子你追我赶的上了土坡,这才吆喝着许思齐进门。

    方氏跟着许大树在镇上开铺子。

    许四树承了许二茂的木匠手艺,做的木马娃娃椅婴儿床这些很是精致受用,所以许三花干脆就给他提议让他去开个木艺铺子,就是她收回来的那家成衣铺子,如今也开了三年了。

    两个儿子儿媳都在镇上忙活,周氏便从作坊退了出来,让她手头的事交给了李氏,自个就留在家里带娃。

    除了许思齐两个,还有前年出生的许思雅,今年也是两岁了,都是她和许二茂在家看着。

    而许二树和薛氏在平吉镇开铺子,这两年已经发展到了三家铺子,就在平吉镇临近的大安集上和宋家镇都开了个。

    许思源要送回来上学堂,他们没时间看,所以是留在家里,给老胡氏他们一起住着照应着的。

    一群娃子上了土坡,吴家和许三平家的两个娃子先后也回了家,最后张家的娃子也进了家门,剩下的,还往山坳子下去的,就只剩团团圆圆四个人了。

    一路下了土坡,先到了许家大宅,知道每天这个点小主子们会下学回来的马江老马头早就开着大门,见他们往土坡下来了,忙笑呵呵的迎人进门。

    团团看了看对面自己家,想着太外婆昨儿做的炸肉圆,吞了吞口水,背着手就一头往门里冲了进去。

    “太外婆!太外婆!今儿做什么好吃的了?”

    老胡氏年纪大了,但耳朵还好使,估摸着娃子们下了学要满村玩一会,这个点也该家来了,一听到这声喊,立时就笑开了花来。

    端着刚从锅里出笼的蒸馅包出来屋,一眼看到冲进垂花门来的团团圆圆几个,赶紧招手道:“跑慢点,点心摔喽!”

    从分了家之后,为了方便,老胡氏和老许头就从四进搬到了二进来住,许思源也跟着他们住二进。

    七花则还是住在三进里,有秦玉和肖氏伺候着,她也七岁了,不会害怕。

    至于许大茂和胡氏,带着还不到进学年纪的许自清,多数时候都在镇上的灯笼铺子里住着。

    “太外婆!今儿做了好吃的吗?”团团一跑过中庭,冲上台阶,就到了老胡氏身边,扒着她的手就看到了手里的盘子。

    “呀,是蒸的馅肉包子!”团团立刻双眼放光。

    老胡氏乐的合不拢嘴,吆喝着下人端来水给几个娃子洗干净手,这才让他们在屋里坐了,捧着馅肉包子吃。

    小娃儿的饭量,顶天了两个包子就够了,待会还得吃晚饭呢。

    所以七花和圆圆还有许思源吃了两个之后,就擦了手和嘴巴。

    然后几双眼睛都盯着还在大口吃着的团团。

    他们都知道呢,团团的饭量比他们都大。

    跟她姐他娘他大姑姑一样。

    七花和圆圆还有许思源这般想着,对于团团已经吃了三个还在吃第四个,就见怪不怪了。

    老胡氏看着同三花小时候如出一辙的团团,一颗心都化成了蜜,甜得不行。

    “团团你慢点吃,太外婆明儿还给你做好吃的。”

    团团鼓着腮帮子,“太外婆,团团最爱你了!”

    一旁的圆圆撇撇嘴,看着老胡氏道:“太外婆,明明我和团团穿得一样,长得一样,都是男娃打扮,你怎么总是第一眼就能分出谁是谁呢!”

    圆圆可不会承认自己是吃醋长辈们都喜欢团团。

    不过,从两岁开始,团团就逞机灵,总喜欢和他穿一样的衣服,做一样的打扮,连先生都总是弄不清他们谁是谁。

    可家里人,不管他们两个怎么互相假扮,他们就总能第一眼就分清楚。

    老胡氏一听这话就忍不住笑了,“这咋分不出,好分着呢!团团只看这双眼睛都比你皮实!”

    鼓着腮帮子的团团被太外婆说调皮,瞪向圆圆,道:“叫姐姐!”

    圆圆抿嘴,“姐姐。”

    老胡氏就乐的不行了,“瞧吧!你可斯文些。太外婆一眼就分得出来咧!”

第五百七十话:风向

    正月就在走亲访友挨家拜年中热热闹闹的过去了。

    进入二月中,梁州府发生了全民皆知的一件大事。

    那就是在梁州连任两任的董知府要升迁了!

    董知府在梁州府当了六年的知府,为官清廉正直,州府内一片清平。

    突然的,这么个好官就要走了,众百姓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但董知府是升迁,听说要到京城去做官了,大家还是挺替他高兴的。

    到了这一天,梁州府城里那是人山人海,万人空巷的,大家都到城门去欢送董知府呢。

    董知府和董夫人坐在马车里,看着梁州百姓如此热情,这满心里的澎湃也是难以言喻。

    “当年我考中进士之时,我祖父就同我说过一句话,当官难,当一个好官,更难。”

    “那时我的感受还不深,抱着满腔热血想着要一心为命一定要当一个好官。”

    董知府禁不住感叹连连。

    快二十年了,他一步步走到今天,其中滋味,真的是只有自己才能体会。

    当一个好官,不容易啊!

    不过他不后悔,他还要继续做一个一心为民为国的好官。

    董知府微微笑了笑,远远眺望了府衙的方向,同百姓们挥手作别。

    马车缓缓驶出了城门,待了六年的梁州府,今后或许再也没机会来了。

    百姓们送走了梁州府的清官知府,随即就对新的知府好奇不已。

    毕竟,作为梁州府人,梁州府就是他们的根,这根上的父母官如何,跟他们的生活息息相关,实在无法不好奇啊。

    人群里,有人卖着关子一脸神秘道:“听说新任知府早就到了府衙了呢!”

    “真的你见过了新知府怎么样是个好官不”

    “快说说!新知府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啊?是哪里人啊!”

    众人七嘴八舌的围住了这人。

    这人被团团围住,也不慌不忙,“没见过,你们问的我也都不知道,不过我有小道消息,听说新任知府姓贺!”

    “姓贺姓贺怎么了这算什么小道消息”

    “这天下姓贺的多了去了。”

    姓贺难道就一定是一个好官了

    众人撇嘴不已,摆摆手就要散去。

    那人见状,赶紧道:“这朝中姓贺的官可不多啊!除了两朝帝师的贺家,上哪儿还找得出几个姓贺的”

    众人一听,纷纷议论了起来。

    “是京里这个贺家的若真是,那不就是孤山村贺家大爷的爹或者叔叔”

    “真是这样,那就是个好官!”

    其他人齐齐睃他,“这话怎么说”

    那人昂着下巴,得意道:“前年淮安县隆大善人筹集的慈善聚会,许东家可是拿出来整整两万两!年底建成的慈幼局和养老院救济粮多少无家可归无人赡养的人

    而去年的慈善聚会,贺家大爷也拿出来一万两,府城边上刚建好的慈幼局和养老院刚刚接济进去一大帮人呢!”

    “总之,他们两夫妻都做好事,那贺家的官还能对着干的压榨百姓”

    众人起了架势来听,一听竟是这么个因由,齐齐嘁了一声,各自散了去。

    那人见没人附和,不由得撇撇嘴,“我说得就是真的嘛!许东家和贺大爷都是好人!”

    人潮散去,街上恢复秩序,仿佛刚才的聚集并不存在。

    而府衙里,背后的杏林巷的宅子,董府的门匾取下来,挂上了贺府二字。

    府里正厅,昨晚刚刚赶到的贺修远正一手抱着孙子一手抱着孙女,一张脸隐有激动但因为不善情绪外露而略微显得有些……嗯,狰狞。

    初次见面,满下巴胡子的陌生爷爷成功的把圆圆吓得哭了起来,毕氏见状赶紧把孙子接了过来。

    而团团小朋友却不怕,不但不怕,还挥着小手抓住了贺修远的院子,好奇的扯来扯去。

    小孩子的力道能有多重

    贺修远见孙女不怕他,高兴让他抱,正乖乖的任孙女扯呢。

    但团团似乎对这长长的胡子很感兴趣,就像娘亲的头发一样,小丫头最近正致力于玩她娘的头发但一直没能得逞玩个尽心。

    冷不丁有人愿意让她抓了,这丫头笑得咯吱咯吱的,扯得十分来劲。

    于是乎,贺修远差点没痛得将怀里的团子丢出去,“蓁蓁啊,祖父的胡子不能抓好不好”

    百天之后,贺璋给两个小家伙取了大名,姐姐团团叫云蓁蓁,弟弟圆圆则叫贺秉文。

    大家叫惯了,孩子又还小,所以常叫团团圆圆的多。

    团团对蓁蓁这个名字不感冒,根本就不觉得是在叫她,因此手上的动作更加卖力。

    贺修远无可奈何,痛得脸色都白了,不由向妻子求助,“这蓁蓁力气怎么这么大”

    毕氏忍俊不禁,将圆圆给白嬷嬷抱着,自个上前来伸手要抱团团。

    团团正是好玩呢,根本不愿意被抱开。

    “她这力气就是有些大呢,肖了她娘。”毕氏无法,只得道:“你就让她扯着玩玩吧,玩够了她就不扯了,要不然啊,她可跟你没完没了的,也就她娘治得住她。”

    正说着呢,跟贺璋四下去走了一圈,看看有没有哪里没妥当的许三花一进屋来,就见团团正抓着她祖父的胡子不放,便赶紧上来将人给抱过来了。

    “那是祖父的胡子,下次可不能再去扯了。”

    团团转着眼珠子还在往贺修远那边看,也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贺修远的胡子解脱了出来,背着手,又恢复了谦谦如玉中年美男子的形象,道:“好了,我得上前头去处理公事了。”

    毕氏往后就得住在这里了,但贺璋和许三花带着团团圆圆还是在孤山村住的,时不时往府城来就行了。

    新任知府的神秘面纱很快在各种小道消息中被揭开,就是孤山村贺家大爷的父亲!

    此消息一出来,众人那是心思各异。

    为数不多的小部分的声音,是有人讲,许三花本来在梁州府就够横了,这来了个知府是她公爹,那岂不是更横了?

    这以后啊,可千万不敢得罪许三花,要不然就是家破人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啊。

    刚开始本是少数声音,但不过几天,这股风竟然越来越烈,几乎是人人都在说道。

    许三花听在耳里,不由得嘴角抽抽,幸好同她认识的蒋承祖方舟翟耀这些去年就考上了秀才,要是换成今年参加府试院试的,考上了是不是还得有人说是靠她的关系徇私舞弊了?

    这人闲了,嘴巴就更闲不住,杜绝流言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它。

    她不当一回事,别人要说就说呗。

    得罪她的多了,公爹没当梁州府的知府之前,她不也照样让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譬如熊武。

    所以,她用得着仗势?

    许是她这里没动静,府衙那里也没动静,大家说得多了,说得没劲了,也就渐渐的不说这个了。

    二月春风吹又生,三月春风花草香,万物复苏,十里八村的,都进入了春耕的农忙之中。

    对于换了新知府,远在村里的庄户人家,最大的感受莫不就是,原来新知府是许东家的公爹啊?

    这下好呀,跟着许东家发家致富有肉吃,现下朝中有人好办事,州里有个啥动静的,他们不也能随时看许东家的风向?

    于是乎,许三花就发现了大大小小诸多的怪事。

    比如,她想着春天来了,天气越来越暖和,两个小家伙爱干净,换洗衣服换得勤,就打算多给他们做几身春衣。

    嗯,两个小家伙做了,七花也得做啊,她奶也得做啊,爹娘也得做啊。

    然后就让人去买了不少布匹回来。

    棉布柔软,尽管有条件可以买更好的绸缎啥的,但她还是给两个小家伙包括七花都做细棉的衣裳,穿着舒服,也经实。

    然后,她这里布刚买回来了,镇上的布庄里的粗布棉布这些的一个集就卖空了。

    再比如,她好那口果子酒,想着她奶他们也喜欢喝,正巧买回来不少青果,又正好路娘会制果子酒,所以就让人去买了不少酒回来,打算一次性多做点,放在那里慢慢喝或者送人都行。

    然后,她这里酒刚拉回来,转天镇上的酒铺子里的酒就不够卖了。

    诸如此类,就不一一细数了。

    于是,许三花就懵了。

    见他们孤山村的人买的是最多的,许三花便不由去找了村长问,“村长爷,咱们村这是都要扎堆办喜事?”

    村长:“三花你这是听哪说的?啥扎堆办喜事?这该讨媳妇的该嫁女儿的都差不多了,哪里来的这么多喜事办呢!”

    许三花就道:“要不然这酒的布的糖的咋都在买呢?”

    也跟风买了很多囤着的村长:“……”

    “这不是我就好这口酒嘛!大家见你买这么多,都以为这些东西要涨价呢!所以趁着没涨,用得着的就多买点呗!”

    许三花:“……”

    敢情原来是这么回事?

    了解了事情原委的许三花实在是有些忍俊不禁,得了,她成看风向的了。

    幸好跟她风的只有十里镇下头这些村子,要不然,那可是物价不涨都要涨了。

    为此,她少不得要叫人去跟这些人说道说道,这才消停了不少。

第五百七十一话:躲迷藏

    三月春耕,点苞谷,套种魔芋,已经种过一年的大家已然是十分顺手的了。

    有去年没种的人,今年也都纷纷找上许三花,想要套种魔芋。

    北方要种两季稻两季麦,没办法套种这个魔芋,所以魔芋的出产,多少还是要靠他们这一片的,

    所以只要魔芋种够,许三花也愿意他们买了魔芋种去套种。

    不过事先得说好,必须套种,不能只种魔芋不点苞谷,要不然,那魔芋出来了她也是不收的。

    本有些想着种魔芋挣钱想要都种魔芋的,听了这话也是歇了心思,老老实实的跟着套种。

    日子再进入四月里,又是一年收芥菜籽和芸苔籽的时候。

    大家都尝到了菜籽油的好处,巴不得芸苔籽高产,那他们就都有菜籽油吃了,也不必到年底就断货了。

    所以去年冬,没事做的人又开出来一亩半亩的荒地来,用来种芥菜和芸苔。

    活计就是这么个活计,大家照常的抡了种荚取籽。

    收了芥菜籽就卖来许家作坊,收了芸苔籽就卖去镇上粮油铺。

    按部就班,这就是日子。

    这月里唯一有点扑腾的,那就是七花两周岁了!

    刚换上夏裳的七花个头都到胡氏的小腹处了,长的白白胖胖的,走路却走得顺溜得很,能跑绝不跳,能跳绝不走。

    那是没完没了的活力,每天都叫胡氏是心惊胆战的,生怕她出点啥事。

    作为家里的孩子王,她每天带着秦玉是一大早出门,天黑才归家。

    要问她去哪儿了?脚长在她身上,她自然想去哪儿去哪儿。

    要不就是到许二茂家找大侄儿许思齐玩,许四齐刚刚学会走路,却又是走不太稳当的时候,巴不得有人同他玩,见了七花去就高兴得手舞足蹈,嘴里“姑姑姑”的喊着。

    至于穿得少了正在学翻身的二侄儿许思源,每天也能得到自个小姑姑的一个抱抱一阵逗趣儿。

    但一天中多数时候,七花都在贺家同团团圆圆玩。

    要问七花喜欢的侄儿侄女是谁,那自然就是她亲亲三姐家的团团圆圆啦!

    又可爱,又漂亮,还长的一样,多有趣啊!谁不喜欢呢!

    四月里穿得少了的团团圆圆已经八个多月了,那是一放在地上,转眼就要大家齐上阵去找的存在。

    圆圆还好,每次不是躲在桌子地上就是躲在门后,一找就能找到。

    但团团就不同了,这丫头鬼灵精,回回都要众人找半天,才能找得到她。

    为此,许三花不得不让人无时无刻的盯紧了她,就怕这妮子躲起来找不着,要是爬到危险的地方就出大事了。

    尽管这样,却总有防不住的时候。

    这日,七花照往常一样,在家里吃过早饭,就往贺家来,进了门就找团团圆圆玩。

    八个多月的团团圆圆虽然还不会讲话,但认人是没得说的,天天跟七花玩的,他们都知道这是他们的小姨呢。

    见小姨来了,圆圆还能坐的住,团团却是推开了喂到嘴边的勺子,张着手就要往七花那里去。

    七花一本正经的摇摇头,小大人似的道:“团团,你要乖乖吃饭哦!吃多多才长高高,就能跟小姨一起出去玩了!”

    尽管吐字有些不清晰,不是差不多的人都听不清说了啥,但不妨碍聪明的团团看懂小姨的手势,乖乖坐好了吃完了山药泥。

    等团团圆圆都吃好早饭,负责陪着他们一起玩顺带看顾他们的十一岁的田玉凤和另一个马志平的小女儿马文秀就将他们抱到了隔壁的空屋里去。

    这是许三花在团团圆圆老是爬到四下去躲着之后专门准备给团团圆圆日常玩的,里头腾空了,啥家具的都没有,满屋子铺了干净的地毯,放了不少小孩子玩的玩具等,随便爬,但没地方躲了。

    田玉凤和马文秀二人将团团圆圆一放到地毯上去,七花和秦玉也脱了鞋子跟进来,四个人瞬间就玩在了一处。

    最大的秦玉也不过才三岁多点,正是好玩的时候,几个孩子吵吵嚷嚷的,玩得不亦乐乎。

    田玉凤和马文秀就关上门,开了窗户,守在屋里看他们玩,注意他们的安全就行。

    有小孩子陪着一起玩,团团圆圆倒也玩得住,一上午的快乐时光就这么过去了。

    许三花叫厨房专门给他们做了清淡软糯的吃食,坐在许二茂琢磨着打出来的有护栏的高椅子上,一起吃中饭。

    吃过中饭,七花就得回家去睡午觉了,要不然,她娘可要揪她耳朵了。

    对了,最近她娘脾气可不好了,不知是不是天热,回头她可得叫爹,可以开始买冰回来用了啊。

    七花天真的想着,小手一挥,出发回家,就带着秦玉撒丫子往大门在跑去了。

    小小的团团看着小姨飞快自由的身影,小小的眼睛里闪过一种叫羡慕的情绪来。

    吃过饭,团团圆圆也得睡午觉,这也是他们一天里唯一能和娘亲一起睡的时候,晚上他们就得到另一个屋子自己睡。

    两个小家伙飞快的趴在娘亲的怀里,拱来拱去的,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让娘亲拍着,很快就睡着了。

    许三花见两个小家伙睡了,就下了床,到罗汉椅上坐着跟贺璋说话,就隔着圆罩门,抬眼就能看到床上的动静。

    马上就是端午,今年端午,贺氏族里要举行宗族大会,贺璋虽不是族长,但他既代表了他们这一房,宗族里的事,他自然要参加。

    许三花正同他商量他此番回渝州府,要给他怎么准备。

    床上的团团心里想着事,睡了一会儿就自己睁开了眼睛,偏头看着外头坐在一起说话的爹娘,她转了转眼珠子,也不哭,也不出声。

    许三花怕他们睡午觉的时候滚下来,所以床边也铺了厚厚的一层软绵的垫子,摔在上头也不会伤着。

    团团穿得少,特别的灵活,拱来拱去的跟条毛毛虫似的几下就从本就离地面不高的床上滑溜到了垫子上。

    而后只见一团肉团子跟老鼠一样咻的从床下爬到了一旁的凳子底下,然后咻的再爬到了离圆罩门近的一个花瓶后头。

    许三花跟贺璋说着话,并没有听到动静,偶尔抬眼看看,见床上小薄被鼓起来的还是她刚才替他们盖得那样,也没有在意。

    于是乎,暗处的青浮和暗卫青只看见那小团子小心又小心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成功的从她的父母大人的眼皮子底下滑溜到了罗汉椅后头。

    然后贴着罗汉椅爬向了门口。

    可惜门关着,这妮子开不开门,就只好退了回来,跟大人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藏在了罗汉椅下,等人来找她呢。

第五百七十二话:乐此不疲的游戏

    青浮和暗卫青如今被贺璋和许三花指派分别暗中保护团团圆圆的安全,保护他们不受危险。

    就是躲迷藏的事,嗯,没有危险。

    被丈夫同化了的暗卫青也默契的没有出声。

    毕竟,看一大堆人找小主子这种热闹,实在是太有趣了,小主子也很是乐此不疲啊。

    他们现在可是小主子的人,自然是要以小主子意愿为主。

    嗯,他们绝对不会承认是他们想看热闹滴。

    说定了族里的事,许三花打了一个哈欠,也打算回床上去休息一会儿,至于贺璋,有两个孩子在,自己就歇外间的榻上吧。

    许三花起身走过圆罩门,往床边去。

    到了近前,下意识的要给两个小家伙都理一理薄被,却突然脸色一僵。

    床上,小圆子睡得正香,旁边却没有小团子的身影。

    “贺璋!你女儿又躲起来了,快找!”她立马冲外头的贺璋压低了声音喊道。

    正往软榻上去的贺璋:“……”

    他无奈的笑了笑,开始俯下了身子,往桌子椅子下头挨着找起来。

    而许三花则在里间找起来,床下没有,镜台下没有,立柜后没有,屏风后没有,花瓶后没有。

    许三花重重呼了一口气,不由扶了扶额,这才往外间去,“里头没有。找到没”

    将四下都找了一圈正要往罗汉椅去的贺璋闻言,“还没呢,那边都找过了,没有。”

    许三花想着前两天这妮子逮着机会躲起来最后是在亭子边的花圃里找到的。

    这妮子没事就想往外跑呢,藏在屋里的小打小闹那都是没那么灵活的小圆子干的事。

    她想着刚才她开门出去上了个恭房,难道这妮子趁势就出去了

    这般想着,她赶紧开了门,喊外头候着的人都赶紧的四下找人。

    本要往罗汉椅下看得贺璋想着他们刚才一直坐在这里呢,这妮子也不可能躲在这里,就也往外头去找了。

    主要是团团小朋友的光辉事迹从开始玩这个躲猫猫的游戏开始,就很少藏在屋里,那都是往外头奔的。

    大小姐又躲起来了!

    贺府众下人又猫着身子到处找起来,都有经验了,先去大小姐以往躲过的地方找,没有。

    再四下扩散开,从西院往外,一寸一寸的搜,什么假山花丛的,千万都不能放过,大小姐可会藏了呢!

    午后正热,众下人一边找着人,一边心里嘀咕,这大小姐三天两头的也太会折磨人来,这才不到九个月了就这么厉害,再大点还得了

    不过想想他们家夫人的性子,大家也见怪不怪了,嗯,都说女肖父,子肖母,他们主子这全反了呀。

    外头找人找的热火朝天,此时,罗汉椅下翘着屁股等爹娘来找她的小团子等的都睡着了也没有等到。

    突然,一只小蚊子叮了一口她嫩嫩的小脸蛋,这丫的被咬醒了,迷迷糊糊的要爬起来,却忘记了自己在哪里,砰得一下头撞到了椅子脚上。

    痛得她眼泪汪汪,撇嘴就差点哭出来,但宝宝厉害,宝宝不哭。

    她蹭蹭蹭的爬出来,见爹娘都不在屋里了,大大打了一个哈欠,唉,好困,在屋里躲猫猫不好玩,都没人来找她,她还是回床上和弟弟一起睡觉吧。

    下回还是要躲到外面去,才有人找。

    小团子滋溜几下就飞快爬回了里间,费力的往床上爬,但一个人下来容易,爬上去有些难。

    爬了半天爬不上去的小团子累得放弃了,索性就直接在垫子上蜷成了一条毛毛虫,呼呼大睡了。

    暗处的青浮看得嘴角直抽抽,乐的不行,小主子实在太可乐了。

    他飞快换了个隐身的位置,凑到了媳妇身边去,“媳妇,咱也生个肉团子来玩玩”

    暗卫青往旁边挪了挪,“……”

    “建东和建南的孩子都会爬了,建西的孩子也出生了,建北的孩子也揣上了,就咱们还没个动静呢,媳妇,咱可不能落于人后,赶紧抓时间生一个吧!”

    暗卫青继续往旁边挪了挪,见男人还要絮叨,上手就是一拳呼过去。

    青浮吃痛,立马闭紧了嘴。

    瞧瞧建东几个,那真是贤妻良母,他怎么就娶了个母老虎

    失策,失策啊。

    某人正暗暗摇头,冷不丁又是一拳落在后脑勺上,他赶紧捂住脸,心里一点想法也没有了。

    外头找人的下人们都快扩找到大门口去了,可是连大小姐的影子都没有找到。

    贺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想着刚才没有看的罗汉椅下,转身往屋里走,刚走到罗汉椅处,就看见了床边缩着的毛毛虫。

    顿时哭笑不得。

    得了消息进来的许三花见大家找的热火朝天的人正在床边呼呼大睡呢,拍了拍胸脯,按下那股气,拼命安慰自己,这是亲生的,不气,不气。

    诸如此类的躲迷藏事件数不胜数,小团子带着弟弟是玩得不亦乐乎。

    他们倒是高兴了,大人们却是回回都惊出来冷汗,找人找得累得慌。

    许三花想着这两个孩子这么喜欢玩躲猫猫,那得让他们玩个够啊,玩腻歪了以后就不会三天两头的搞事情了吧?

    于是乎,趁着这天阴天,没有太阳,虽然有一点点的热,但也并不影响在外边玩。

    她喊来了七花和秦玉,再把刚刚走稳路的许思齐也喊了来,另外还有建东的女儿和建南的儿子,以及田家有的儿子,以及其他几个孩子,都统统聚在了一起。

    在她专门让人打造的露天躲猫猫的场地里,一片柔软不伤人的草地上,放了不少可以供躲藏的东西,譬如柜子啊木桶啊木箱子啊一块大石头啊等等等等,在大人们眼里很鸡肋,但孩子们眼里完全可以藏身的的东西。

    让大人们将草地四周都守好了,防止跑出去,然后大手一挥,来吧,玩躲猫猫,今儿不玩个够,别想走。

    这里头,秦玉最大,其次是七花,最小的就是团团圆圆,中间的这些也都有一岁多点了。

    大家都听得懂话了,见他们可以随便玩躲猫猫的游戏,一群孩子高兴得不行,立马就乐呵呵的安排起来了。

    七花和秦玉大些,可以充当找人的角色,便大方的让其他人都去躲,他们两个轮番来找。

    团团圆圆虽然还不会说话,只会啊啊啊,但他们会看啊,见七花小姨蒙着眼睛在中间数数,姐弟两个对视一眼,麻溜的就往一旁的大石头后头爬。

    小团子看着这天空草地的,知道他们是在外面,高兴得不得了。

    外面躲猫猫好玩啊!

    但很快的,被找着一次又一次,小团子发现怎么躲来躲去都是这些地方呢,一下子就能被找到嘛,不好玩!

    然后,小团子暗戳戳的就要搞事了,她先戳了戳弟弟,啊啊啊。

    小圆子也啊啊啊。

    姐弟两个用别人听不懂的婴语交谈着,最后一拍即合。

    等到新的一轮开始,大家听到喊声,都四下去躲藏,小团子拱起了小屁股,对小圆子一声令下,跟我来!

    然后两条小奶狗似的迅速的接着一堆一堆的躲藏遮掩的东西往草地边沿去。

    正好守在这一边的小丫鬟翠华眼看着两个小主子往自己这边爬来,愣了愣,赶紧就张开了手要拦。

    自从头一批的老人诸如刘春草葵这些,陆陆续续成了亲往各州府的作坊去挑大梁,这府里的人就少了不少,且大多是都配了人来。

    所以,许三花去年叫田家有在金源牙行给六花买四个小丫鬟的时候就顺便也给府里添回来八个小丫鬟,都是十二三岁一个的,正好当用,又不到配人的时候。

    翠华就是其中一个。

    像他们这几个丫鬟,平时就是做些边缘的活计,自然是没资格到小主子的身边伺候的。

    翠华虽然不了解两个小主子,但跟着满府找人都找过好多回了,知道这大小姐的威力,见她又要跑,自然是全神贯注的盯紧了,张开手死死拦住自己这一块出口。

    小团子鬼灵精得很,又滑溜,带着小圆子爬得飞快,眼见着就要躲过翠华拦着的空子。

    翠华见状,赶紧要去抱住人,但有两个呢,她一把抱住了小圆子,想去拉小团子的时候,小团子已经愉快的抛弃了被抓住的弟弟,刺溜往草地外去了。

    翠华赶紧大喊起来,离得不远的其他人赶紧追上去。

    小团子个头丁点大,飞快窜进了花丛里,那就是鱼儿入水,滑溜得很。

    十几个人迅速朝着她爬的方向追过去,打算两路包抄,将人从花园子里给堵住。

    那头,小团子飞快钻进来假山底下的洞子里,然后从另一边的出口爬出去,人就到了花园后头的一条很浅的小溪沟边上。

    溪水潺潺,水声在小团子的耳中格外的动听,这妮子发出咯咯咯的笑声,拍拍手,人就要往溪水里去。

    虽说那水就算下去了也不过浸过小团子爬着的一小半位置,但水多危险啊,千万不能玩,暗处的暗卫青身影迅速一掠,将即将下水的小团子一把捞了起来,往一旁掠去。

    眼见着自己飞起来的小团子小眼睛一瞪,激动的满脸通红,不停拍着手,嘴里发出啊啊啊吧的声音。

第五百七十三话:今年的天比往年热

    暗卫青刚落在地上,打算将人放下,但小团子扭动着身体不肯下,啊啊啊,示意她还要飞飞。

    暗卫青:“……”

    于是,只好带着小主子飞过去,掠过来。

    满天都能听到那银铃般的笑声,咯咯咯咯。

    又听说小团子趁势爬出去躲起来的许三花和贺璋正要一起找人,抬头一看,就见那粉团子正被暗卫青带着飞来飞去,那速度,快的就跟眨眼似的。

    “……”

    “这丫头,是管不住了。”许三花不由得扶额。

    贺璋轻轻笑了笑,“要不然趁还没开始,我们换一下?秉文跟你打老虎,蓁蓁就同我念书?”

    许三花果断摇了摇头,开玩笑,女儿有神力,儿子可没有,哪能跟她打老虎呢?

    不过这妮子太能折腾了,她得给她多安排些人才是。

    还有弟弟,弟弟要保护姐姐,光读书也不成,得学武功啊,要不然可跟不上姐姐,说不得还得被姐姐欺负。

    当了娘,实在是操不完的心。

    许三花轻轻叹了叹,晚间里就找到了路娘,“宗里有没有十二三岁大的小子姑娘的,会武功的?若是有,帮我调些过来。”

    路娘没经历过许三花小时候,但她同许三花的太祖母一起长大,后头又跟在许三花的外祖母身边时候,然后又看着许三花的母亲长大,他们,可都没有如今这小主子这么能折腾的。

    别说她才九个月呢,再大点,可怎么得了。

    听许三花这话,她也是不由笑了笑,点头道:“自然有的,主子吩咐,老奴这就传信回宗里,让他们挑些合适的人送来。”

    许三花点点头,看着路娘鬓角的白发,但依旧精神奕奕的面庞,眉心微动,好奇的问道:“路娘,你今年有七十几岁了吧?”

    路娘笑笑,“是啊,老奴今年七十有五了。”

    七十五了,还真是高寿,牛胡子太公也高寿,七十四没的,但他上了六十五之后,就走路战战巍巍,多走个两不就喘得不行,可没有路娘这么精神。

    便是贺璋的外祖母,六十八大寿那回他们去时,她见着她也是不比路娘精神的。

    云氏宗里的主子都不长寿,倒是其他人,都高寿,比如退下来的这三个宗老。

    许三花不知道自己能活到多少岁,但她想着已经快六十的爷奶,默默抿了抿嘴,心里祈祷他们也能长寿。

    成了家,当了娘,这心里总是会有些软,且最近不知怎么了,她总有些悲春秋的意味。

    许是天气越来越热了。

    端午节很快到了,许三花安排人给各处都送去了端午礼,然后亲自带着端午礼往对面娘家去。

    七花一见侄女侄儿来了,高兴得带着他们一起在屋子一角去玩。

    “这冰尽够用了,咋的又送这么多冰过来?”老胡氏见了许三花,少不得要说两句。

    许三花就道:“今年的天气比往年都热,晚上也不见得凉快,屋子里冰盆多放两个,晚上也备着,免得闷出暑热来了就不好了,冰值几个钱?还是身体重要。”

    今年才端午的天,都抵得上往年的伏天热了,这人要是中了暑热,可是不得了的。

    老胡氏听着,晓得孙女是关心他们的身体,便点点头,不说什么了。

    没得说,今年的梁州府还真是比往年热出不少,过了端午,就更是热了,村里人那是人手一把蒲扇,白日里几乎不往外走动,便是村中央往年躲荫最好使的老槐树底下,今年似乎也不管用了。

    作坊里的工人们,忙着做活,自是没功夫扇扇的,许三花去看了两次,见个个满头大汗的,便使了银子,让人去多买了些冰回来,给作坊里也用上。

    但不知是因为今年太热还是什么的缘故,梁州府内的官有冰窖的冰很快就供不上了,听说有钱人家自个有冰窖的都使银子买了不少。

    这一下子,冰就不够用了。

    没办法,许三花思索之后,就提早给作坊放了农忙假,一直放到八月十五再说。

    只留下几十个人,保持凉皮米豆腐绿豆腐这些要供的上,还有做油辣子和黄辣酱这些。

    人少了,用得冰就少了些,且许三花让他们早间早点来上工,中午到午后最热的这段就在作坊里打地铺休息,到下午不那么热了才干活,晚间天黑了再下工就是。

    所以,留下来的都是本村人,天黑了回家也近些。

    到了六月里,天就更是热了,难以忍耐的燥热,特别是中午,那地面的温度可能放上一块肉去都能立马烤熟了。

    村里的大黄狗在树荫底下不停的吐着舌头,连树上的蝉都叫得比往年欢实。

    小胖墩七花怕热得不行,那是猫在放着冰盆的屋里就不肯往外走了。

    胡氏也乐的她不往外头疯跑去,能留在家里,免得晒黑了。

    待得无聊,七花便拉了秦玉一起翻绳玩,她手小,还翻得不好,但也玩得不知疲倦。

    奶奶说了,翻绳要下雨,她多翻翻,指定明儿就下雨了,下雨了就不会这么热了。

    天不热,娘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在小孩子眼里的难受,就是现下胡氏吃什么吐什么,七花以为她娘是热的。

    事实上,胡氏上个月没来月事,悄悄喊了洪大夫来把脉,却是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怀孕没有三个月不可对外说,再加上胡氏已经三十六岁了,算是年纪大的孕妇,该注意的就都得注意。

    老胡氏每天心惊胆跳的,比以往胡氏怀孕的那两次更要担心,每天对着去年生辰贺璋给她专门从寺庙里请回来的开了光的菩萨是拜了又拜,早晚祈祷的。

    许三花晓得自己的娘终于又怀上了,激动得同时,也是高兴得不得了。

    见她吐得难受,吃不下东西,怕她身体跟不上,还专门喊路娘开了不少调理的药膳来给胡氏吃。

    可胡氏闻着药膳的味就吐,根本吃不下。

    有一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厨房做了凉皮,胡氏试着夹了一块吃了,竟发现这麻麻辣辣的东西她吃下去不吐。

    这下好了,能吃进东西就好,管她辣不辣呢!

    至此,胡氏吃得菜就都要放些调料,放的越多她越吃的进去,也不怕麻不怕辣。

    倒是老胡氏看着,害怕这麻辣吃多了对肚子里的胎儿不好,专门找路娘问了。

    路娘说能吃进东西最好,等过了这一阵儿,不吐了,再好好补补,不会有事的。

    老胡氏这才放了心。

第五百七十四话:钟氏

    时间进入六月底,又是忙收苞谷的时候。

    那黄橙橙的苞谷棒子早就被这么炙热的太阳晒得干燥得不行,稍微动它一下,就能荡下一把苞谷粒来,巴不得有人快来解救它们。

    但一天之中的天气大都热得不得了,让人不想动弹,顶着热浪去干活,指定会中暑热的。

    所以,众人就三更天的就往地里去,借着月色掰苞谷,等晌早太阳露出苗头来开始热起来了,就收拾收拾回家去歇息。

    然后傍晚黄昏再往地里来接着掰苞谷,一直到月上中天,再回去洗吧洗吧睡上一会儿再来。

    如此,避过最热的热潮,这苞谷也陆陆续续的被收回家,脱了粒,晒上一个太阳用手去抓就是哗哗作响,干得不行了。

    十里八村的都是这样过来的,苞谷也收得很快。

    大家都忙着收苞谷,热火朝天的,但刘家村的刘大江家,就显得有些清闲了些。

    这两年十里八村的靠着套种魔芋都挣了不少钱,去年魔芋普及到十里镇下头这些村子,只有愿意都可以套种魔芋,但刘大江家拿不出种子钱又有些犹豫怕种了魔芋种不好苞谷,就没套种。

    然后眼睁睁看着别人都挣了钱,今年三月的时候,他们也咬牙拿出了点钱来买魔芋种,打算套种个两亩地试试看。

    但两百文花出去了,魔芋种都套种下去了,不知咋回事,人家种的好好的,到他们地里不过种下去一个月,就开始长虫,那满地的虫子把苞谷苗都嚯嚯了去了不少。

    刘大江和钟氏两口子来找秦兴问办法,秦兴也不知道了,只能禀了许三花。

    许三花一听他们家套种的魔芋长虫卵,一时间也是不知该说啥,毕竟人家都种了,她的佃户还种了三年了,都没有谁家长过虫,不但把魔芋苗吃了,还把苞谷念都吃了。

    虽是纳闷,但她还是抽空往刘家村去了一趟。

    到了刘大江家地里,挖了一株魔芋苗一看,这底下全都腐烂了,根本长不出魔芋球来了,不但如此,这要是不快点处理,这虫害传播到别的地里去就不得了。

    那今年十里八村的魔芋都种不出来啊。

    不过好好的,咋就他们家的出了问题?

    许三花十分疑惑,不得不问起了刘大江和钟氏。

    两人也是纳闷呢,说他们都是照秦管事教的那样做的,还到其他种过一年的人家地里去看了别人咋种呢。

    许三花听着,下意识往地里去看,这一看就发现问题了,她记得刘大江来买魔芋种,就买了两百斤。

    这苞谷和魔芋套种,一亩地一个占一半,这两百斤魔芋种也最多套种两亩地,咋的他们这地里套种了魔芋的起码有三四亩的吧?

    于是一番问询之下,钟氏愣道:“我们家银钱不够,只凑出来两百文钱,家里八亩地呢,只套种两亩不够,就把魔芋种都给切了,这样就多种出来几亩来了。”

    许三花一听,真是气笑了,“十里八村的,谁家来买魔芋种没听我家的人说过,这魔芋种保存的好好的,就这么种就行了,千万不要磕了碰了损坏了种,不然容易惹虫腐烂,你们倒厉害,还直接拿刀切了种呢!”

    钟氏和刘大江被许三花这怒气给吓了一跳,哆着嘴不敢再多言。

    许三花也是懒得跟他们费口舌了,闹心。

    这虫子太厉害,她也防治不了。

    就是能弄也是费神,万一弄不好咋办?

    眼见苞谷苗都被嚯嚯了不少,离刘大江家这几亩地最近的两家都是套种了魔芋的。

    必须要快刀斩乱麻,以免祸害其他。

    许三花当即下决定,让人将刘大江地里的魔芋苗苞谷苗这些都挖出来烧了,然后挖深坑掩埋,再铺上厚厚的生石灰。

    刘大江和钟氏见许三花二话不说就让人挖了他们地里的苗,那可都是他们的粮食啊,心里是怄得不行,却又不敢跟许三花呛。

    处理好地里,许三花确定这虫害应该是完全被杜绝在刘大江家这八亩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却是也不敢大意,让离得刘家村的人自个多注意着点地里,好能随时发现问题。

    刘家村的人看了一出热闹,这是都晓得了,原来是因为刘大江两口子贪多切了魔芋种来种,害的闹了这么大虫害,要是没及时处理,说不定还要连累他们呢!

    这么一想着,大家对刘大江两口子就是说不出来的不满了。

    庄户人家粮食多重要?还有这魔芋,他们掏啊钱买回来的魔芋种,就指望它们来钱呢,要是被刘大江他们给连累嚯嚯了,他们可真是没地哭去。

    刘大江和钟氏眼看着地里啥也没有了,今年全白忙活了,怄得不行,又被村人这么盯着,实在是有苦难言。

    许三花看着,也是对这两人无语至极。

    只让秦兴算了帐,将这八亩地的出产损失一文不多一文不少的算出来折银钱给他们,就难得同他们交道了。

    钟氏拿到了银子,才高兴起来,只是想着以后他们家可能拿钱也买不到魔芋种种了,这心里就只剩下后悔了。

    要是她不贪那点多好,好生生的种出来魔芋来,这地里的出产哪止这点钱呢。

    因着这么一出,所以十里八村忙着收苞谷,他们家倒闲着呢。

    钟氏花银子给两个儿子买了媳妇,将家里的银钱都花光了,两个媳妇又先后怀了娃,家里正是穷的时候。

    大人不吃,刚生出来的娃没有奶水可不好活呀。

    且等谷子收上来又要纳粮税了,家里的日子,不好过呀。

    钟氏咬咬牙,趁着十里八村的都忙活着,转天就往平吉镇去了。

    平吉镇就跟白节镇挨着的,往板桥村的支路去,不是个大镇,却也是被六七个村落包裹着的。

    镇上两条街的商铺子,也养活了不少做生意的人,服务了不少百姓。

    许二树之前选在这里,就是看中了这镇子也有些人呢。

    且从分家以后,他得了十五两银子,再加上自个之前存下的,就咬牙将租赁的这铺子给买了下来,

    这铺子就完全是他的了,后头带一个小院,住人也便宜。

    许思源也有半岁多点了,薛氏能抽空做点事,就往平吉镇来了,摇着娃的,也能帮着前头看看铺子卖卖东西。

    铺子里卖的魔芋豆腐和米豆腐还有凉皮绿豆腐这些都是许二树自己做的,他一个人周转不过来,要是每天都回孤山村拉货,实在不方便,所以许三花就让他自己学了自己做了。

    包括王长兴和钟望生那里,魔芋豆腐能自己做,光来拉凉皮和米豆腐的每天跑浪费人力,许三花也专门叫许大姑和王英都来学了,这样就能自己在铺子里当天做了卖了,方便不少。

    许二树现下踏实得很,一心做生意挣钱过日子,薛氏也能吃苦,小两口没个长辈在身边,倒还过的好得很。

    一大早的,趁着孩子喝了奶又睡了,薛氏便帮着许二树将凉皮米豆腐还有魔芋豆腐这些都搬出来,摆在铺子里。

    许二树三更天就起来忙活,忙到现在困得不得了,但现下也不能去睡,得忙过早市这阵他才抽的开,要不然薛氏一个人忙不过来。

    这话没错,他们这铺子就在市集中央,不但有魔芋豆腐卖,又有凉皮米豆腐绿豆腐这些别家卖魔芋豆腐的没得卖的。

    且挂着许家铺子的招牌,大家就都愿意上他们家来买。

    一开铺子,就陆陆续续的又挎着篮子进来买菜的人了。

    如今天热,大都吃不下饭的,凉食开胃的,就最是好卖的。

    等忙过早市这一阵,两口子对付了早饭,许二树就打算回屋去歇觉了,而薛氏将孩子喂了奶就放在角落里许二茂专门给几个孩子打的又护栏的摇摇椅上,一边看着,一边也能顾着铺子。

    除了卖早市的菜,他们这铺子宽敞,摆了几张桌子,也自己卖些凉食,有人来吃了,切了凉拌一碗去就行,倒也简单轻快。

    钟氏进铺子的时候,许二树正好要往后头去。

    “二树。”钟氏喏喏喊了声。

    许二树回头,见是自家大舅娘,顿了顿,就转身走回来,“大舅娘,你咋来了?也赶平吉镇的集?”

    刘家村去十里镇赶集多方便,何必绕到平吉镇来?

    钟氏笑了笑,“没,我就是来看看你,看看你娃儿。”

    她说着,将来集上专门买的一文钱一包的糖拿出来递过去。

    “你来就来,干啥买东西呢!”许二树说着,招呼钟氏在一旁的桌子上坐,“还没吃饭吧?红秀,给大舅娘凉拌一碗米豆腐来。”

    薛氏应了一声,将有些黏乎乎的油纸包放下,便往桌子那边去且米豆腐凉拌去了。

    不一会儿,端上一碗拌好的米豆腐来,“大舅娘,你吃。”

    钟氏笑着接了,赶了两个时辰的路,她也确实饿了,也不客气,赶紧吃了起来。

    一碗米豆腐吃完,铺子里也有客人来吃凉食了,钟氏看了看正在忙着的薛氏,对许二树道:“这里要招呼客人呢,二树,大舅娘有事想跟你说,咱们到外边去吧。”

    后头就有地方,哪能到铺子外头去说,许二树跟薛氏说了一声,就带着钟氏往后头屋子里去坐。

第五百七十五话:借银

    “大舅娘,你找我有啥事?”

    十里八村的流言都说是钟氏怂恿了他娘刘氏下毒害了外公他们,这事许二树自然也听说过,不但听说过,他还从许三花那里晓得了,那耗子药就是钟氏去买回来的呢。

    所以许二树对钟氏的亲戚情分能剩的,也就是他外家就这么一房亲戚了而已。

    也仅是来了就招呼招呼喊一声大舅娘的情分。

    钟氏似乎有些踌躇,“二树啊,你大表哥的娃儿八个月了,表弟的娃儿也是快两个月了,你都还没见过呢。”

    许二树就笑笑,“我这铺子忙呢,走不开,大舅娘也你晓得的,回头我得空了,就上门来瞧瞧。”

    他小时同这两个表兄弟的关系也是不错的。

    钟氏点点头,顿了顿,就道:“舅娘家的日子不好过,二树你也是晓得的,眼下你两个侄儿等着喝奶,大人吃不饱,哪来的奶呢,舅娘也是没办法了,我们也就你这么个能干的外甥,所以舅娘厚着脸皮找上门来,就是指望二树你拉帮拉帮我们吧。”

    许二树一愣,这吃不饱日子苦他能咋帮?给银子?

    他还有媳妇娃儿要养活呢,分的银子都拿来盘这个铺子了,他手里确实也拿不出银子来。

    这种事,只要开了头就没完没了的,从前的二混子现在的精明生意人许二树可是最清楚的。

    经过这几年的历练,许二树的嘴巴会说得很,三两下就四两拨千斤的将钟氏的话堵了回去,语气言词里又好听,绝不得罪你的那种。

    钟氏脸色僵了僵,张嘴还想说啥,许二树便大大打了个哈欠,“半夜起夜干活,实在是辛苦了,瞌睡都睡不好呢,大舅娘,要不你先出去坐坐,等我睡好了再起来陪你摆闲?”

    说着许二树往床上一躺,竟就呼呼大睡了起来。

    钟氏的脸色变换了又变换,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到了前头铺子,薛氏正在忙,也没注意到她,她便自个走出了铺子,再抬眼看了看,这才头也不回的往家回。

    趁着太阳赶回家,钟氏浑身软绵绵的不行,进了屋就倒下了,刘大江赶紧给她倒了一碗水来扶着她喝了,她这才好受了些。

    “咋样了?二树可肯借钱给咱们?”

    钟氏摇摇头。

    刘大江这脸色就也黯淡了下来,“那现下咋办,娃儿没了奶吃,连米汤都喝不上,咋养得活哟!”

    钟氏想了想,就道:“要不你去镇上找找刘文?”

    当初分家,刘文就得了一份银钱的,听说他又入赘娶了掌柜的女儿,现下日子可是好过得很的。

    刘大江想着也没别的办法了,转天就往十里镇去找刘文去了。

    刘文对这个大伯还算客气,见他来,还请他在家吃了饭,但一听刘大江要借钱,他立马就喊穷了。

    刘大江不善言辞,几下就被刘文堵的灰溜溜的回来了。

    钟氏一见他两手空空,眉眼就淡了淡,再听得娃娃的哭声,以及儿媳压抑的哭声,她重重叹了口气,下定决心般的捏紧了拳头。

    ……

    忙过了掰苞谷这一阵,暂时得些闲,但天气也越来越热,那是早上起稍微一动弹都能出一身的汗的。

    即便屋里摆了冰盆,但两个小家伙爱动弹,几乎就不咋消停,只穿一身小肚兜的,一身摸着也是汗津津的。

    小孩子皮肤娇嫩,这一热就容易起痱子,许三花就少不得一天下来多给他们洗两次澡,洗了澡,浑身舒爽些,这痱子就不容易往外冒了。

    趁着两个孩子睡熟了,许三花打扇的动作停下来,将蒲扇拿给田玉凤和马文秀两个让他们打着,自己则起了身,往外头去。

    西院正堂里,四个角落都放了冰盆,门帘子挡着外间铺天盖面的热浪,许三花一踏进去,就这么一会儿在外头走的燥热总算是舒坦起来。

    路娘见她进来,赶紧示意着一排的少年少女给她见礼。

    一溜的精气神十足的少年少女们,“见过宗主!”

    那声音差点没把房顶给掀起来。

    许三花忍不住笑了笑,年轻好啊,多有朝气。

    “主子,这些都是宗里接到信之后精心挑选出来的,一共八个人,四个小子四个姑娘,按您的要求,个个能文善武,您看看怎么安排”

    许三花听着,眼神一一在站成两排的八个人中扫过,而后满意的点点头。

    端看暗卫青和云风他们的身手,就晓得宗里的训练不会差,且他们还是被精心挑选出来的,不说百里挑一,那也是几十个人中挑一个挑出来,自然能当得起事。

    “都叫啥名字今年多大了”

    她一问,前排的少女中显然稍长一点的那个就恭敬的答道:“奴婢春夏,今年十四了。”

    春夏说完,往下排的几个人都一一说了。

    “奴婢秋云,今年十三。”

    “奴婢吟雪,今年也是十三。”

    “奴婢弄星,今年十二。”

    许三花一听这名字咋都跟她的春华秋实吟风弄月差不多

    路娘便就在旁道:“能被挑出来到主子身边伺候随侍的都将是宗里最得力的嫡系,只要能被选中,那名字都是按这么往下取的。”

    许三花点点头,再看向后头一排的四个少年。

    四个少年也纷纷介绍了自己,分别是金玉良言明月清风。

    许三花听着,再仔细看了看几个人,便给他们做了安排。

    四个姑娘自然是跟着小团子,四个少年自然是跟着小圆子。

    许三花给他们做了排值,若不出门,两个人一轮,换着来随时跟在团团圆圆的身边,那就是白天黑夜随时都要保证两个小家伙身边有人的,若是出门,那就四个人一起跟着。

    安排好后,许三花便让他们先下去好好休息休息,从明儿一早开始当值。

    八个人一听,都应了,然后井然有序的退了出去。

    见他们退了出去,许三花便喊路娘坐下来,给她倒了一杯清茶,两个人悠哉悠哉的喝着,说些闲话儿。

    等熬过了这阵最热的日头,太阳渐渐往山下去,许三花便往作坊去走一走看一看,然后再回来,太阳完全下了山,就带着团团圆圆往娘家去耍耍。

    然后回来,同贺璋一起带着团团圆圆一起进行一家四口的晚饭时光,晚饭后陪着孩子一起玩一玩,再哄他们睡觉,剩下的,就是夫妻两个躺在一张床上,说说话。

    平淡而充实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安宁而叫人满足。

第五百七十六话:有备而来

    这日一早,许三花刚给两个孩子喂好了山药泥肉粥,正准备自己吃饭,外头就有人进来禀报,外头有人想见她。

    这一大早的,谁来找她?

    肯定不是顶实的人,要不然白一都直接请进来再叫人通禀了。

    果然,她一问,门房上的小厮就道:“是二舅老爷的大舅娘。”

    这一串听得许三花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下人嘴里的二舅老爷可不就是说的她二哥许二树?

    钟氏一大早的,来找她干啥?

    她不由想起昨儿在娘家吃饭,二婶他们都在,就说起这刘大江家的事,大家都忙着收苞谷,他们家地里空的,没得收,听说闲得很,且,好像日子也穷得很。

    四月里弄了他们家的地,她对等的银钱可是都叫秦兴算好给他们了,总不会是上门来说道这地的事的吧?

    许三花心里纳闷得紧,但还是让人将人带进外院的偏厅,她在那见她就是。

    也不是啥要紧马上就见的人,所以许三花是慢悠悠吃好了早饭才往外院去的。

    这时候,钟氏已经在偏厅里等了两刻钟了,一杯茶都喝得差不多了,没吃早饭就来的,这会儿,肚子饿得不得了。

    可桌上除了茶,也没啥点心啥的放着。

    钟氏捏了捏衣角,心里叹了叹,早晓得当初脸皮厚点,不主动辞了作坊的活计,现下日子也不会这么难过。

    要不是两个孙子嗷嗷待哺,儿媳妇吃不好又没奶,家里连米汤也做不出来,她是不会走这一趟的。

    钟氏这般想着,眼神坚定了起来,她都是为了家人,这么做也是没办法的事。

    她往外头张望了张望,过了一会儿,就看见一身她说不出来是个啥色但就跟月亮一样好看的衣裳的许三花施施然往这边走来,看着就贵气富态。

    钟氏眼中浮起一丝艳羡,她想起许三花小的时候,一身粗麻草鞋,活脱脱就是一个土丫头,哪能想到长大了,会有这么大番变化呢。

    她起了身,看着自己破洞补疤的衣裳,下意识就缩了缩穿着草鞋的脚。

    “三花。”她喏喏喊了声。

    许三花微微颔首,在上首的罗汉椅上坐下,这才看向钟氏道:“不知刘家舅娘来找我有啥事?”

    这态度,让钟氏一下子就有些局促起来,她缓缓的将屁股放了回去,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矮人一截。

    “三花啊,咋说大家都是亲戚,我今儿来,也没别的啥事,就是想着三花你能念念亲戚情分,让我跟二树他舅舅重新再回作坊做工行不行?”

    “我跟他舅舅做活认真,三花你也是晓得的,只要你让我们回作坊,我们一准好好干。”

    钟氏说着,眼巴巴的望着许三花,希望她能一口就答应,这样,她后头准备的话就不用再说出口了,毕竟,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愿走到那一步。

    许三花对钟氏的来意或有预料,人吃不饱饭,总会千方百计替自己打算的,钟氏又不是真的骨子里就是一个老实木讷寡言的性子。

    当初老姜氏和白氏作成那样,便是钟氏和刘大江不主动辞去作坊的工,她也是打算不要他们的。

    这都两年了,想再回作坊做工?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许三花根本不用想就拒绝了。

    “作坊现下正放农忙假呢,再说了,便是平常,作坊现下也不缺人,我并没有扩招人的打算。”

    钟氏听她拒绝了,意料之中的事,但她还是有些失望,忍不住道:“三花,从前那些事,我们这房可都没有参与,你可不要迁怒我们呀!”

    许三花微微笑了笑,“便是要扩招人,就冲刘家舅娘你种魔芋切开了来种这事,我也不会招你们进作坊的,你还是回去吧。”

    钟氏不由得揪紧了衣角,她想着,她就最后给她次机会。

    “当初我们也是觉得不好意思,所以麻溜的就辞了这份工,我们也是知好歹的人,眼下实在是家里揭不开锅了,没办法的事,要不然我也不来麻烦你,三花,你就帮帮我们吧!”

    “现在作坊不招人,若是之后要招,到时候你们想来再来看看合不合适吧。”许三花语气坚决,不招就是不招,她实事求是。

    钟氏失望不已,她深深呼了一口气,眼神紧紧锁住上首的许三花,缓缓道:“我在作坊做过,豆腐干咋腌制的,黄豆腐咋做的,米豆腐咋做的,绿豆腐咋做的,调料焙过了再舂所以更香的,这些我都晓得,三花你不怕我告诉别人吗?”

    许三花微微一顿,忽而就笑了,“这些你小姑子和弟妹不是卖方子给过王掌柜?你看他现在可有跟我抢生意?”

    “十里镇的人不敢,淮安县,府城,甚至更远的地方,总会有人想要的,我打听过了,府城的荀三爷也卖调料,也卖油辣子,也抢了你不少生意,要是我告诉他黄豆腐和豆腐干这些的方子,他肯定愿意出钱买的。”钟氏语气笃定。

    哟,这是有备而来,打定主意想借她这个秋风呢。

    许三花指尖点着桌子,发出细微的扣扣扣的声音。

    她盯住了钟氏,不疾不徐道:“若是往前我还怕上两分,但现在嘛,我许家作坊开满了各州府,谁不晓得这些吃食是我许家的吃食?便是现下有人做了同样的出来卖,也抢不走我多少生意。”

    怀正商号的名头还是挺响的,许家吃食和怀正商号扯上关系,谁买东西不喜欢往有名气的老字号去?

    且这可是吃食,谁都喜欢吃得放心有保障不是?

    钟氏一听这些威胁不了许三花,她根本就不怕她泄露她的方子,心里拔凉拔凉的。

    想着家里的境况,她咬咬牙,眼神亮得叫人害怕。

    “白河村白大年的大孙子去岁考上了秀才,三花你晓得吧?”

    见钟氏话题一转,竟突然说起旁的事来,许三花料准她今日是有备而来,恐不达目的不会罢休,想进作坊是假,想要银子是真。

    只是,这跟白河村又有啥关系?

    去岁八月的院试,他们十里镇一下子出了三个秀才,佟亭长高兴得不行,还专门给这三个秀才都表示了表示。

    村里热闹了好一场,对面的白河村也没消停,她自然是晓得白大年的大孙子也取中了秀才的。

第五百七十七话:五百两

    见许三花不说话,钟氏立马就接着道:“秀才见官不用跪,告状还不用挨板子,官府还必须优先处理秀才身告的状子。”

    “白大年跟他堂兄弟白大泉关系亲厚,不输白地主,若白大泉有事叫他帮忙,他一定会二话不说就答应的。”

    许三花微微皱了皱眉,所以,这说了这么大一通,到底想做啥?

    钟氏能不动声色的挑破得刘氏动手毒害了磋磨她的婆婆和妯娌,一朝翻身自个当家做主,许三花就晓得,她不是个简单人。

    不简单的人,做啥事都过过脑子的,当然不会是随便说说玩的。

    她抬了抬下巴,等着她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钟氏见许三花听进去了,且还在等着她继续往下说,不由又捏紧了衣角,反正眼下都到这个份上了,她就破罐子破摔,顾不得了。

    “听说白大泉两口子现下还没放弃寻白氏呢!时常都叫人往镇上去打听穿宝蓝绸子的中年富老爷,和通身棕黄头顶撮白的大马拉的马车。”

    “你说要是他们晓得当初白氏母女俩不是跟着富老爷坐马车跑的,而是被人给掳走了,会咋样?”

    许三花眉头微微挑了挑,“我跟白大泉不熟,这我咋会晓得?”

    “白大泉两口子就这么一个女儿,两口子年纪大了,就盼着女儿能回来呢,要是晓得他们是被人给掳走了,一定会找上那人的门去,问她要人的,要是要不到会咋样?一准是要报官的。”钟氏继续道。

    许三花没接这话。

    因为钟氏已经一不做二不休,迫不及待的自己说了。

    “我看到了,看到刘二狗几个把白氏母女打晕扛着从小路往镇上方向去的,可偏偏刘二狗他娘站出来说亲眼看到白氏跟人跑了,这不是串通好的?”

    “刘二狗几个跟白氏无仇无怨的,犯不着做这样的事,倒是我发现他们后来家里都吃上肉了,刘二狗还娶了个媳妇,他们穷成筛子的,哪来的这些钱?”

    “一定是有人拿钱收买他们让他们做这个事的,可会是谁呢?又拿得出这个银子收买人的,又跟白氏又过不去的,除了三花你,我想不到别人了。”

    “且刘氏跟白氏一起做的妖,你能把刘氏打个半死,咋会那么轻易就放了白氏呢?”

    “叫刘二狗抓走白氏母女的就是你,三花,不管他们现在咋样了,你说,要是白大泉上门来找你要人,或者让他已经是秀才的侄子带着他们报官,官府一受理这个案子,你会咋样?”

    “我晓得你公爹是知府,但这事他能管?敢徇私包庇?刘二狗这些人上了公堂,能咬紧牙关不说?能受的住衙门里的板子?”

    许三花一一听下来,并不怀疑钟氏是来诈她话的,要是她没看到刘二狗几个掳人,光凭觉得她不会放过白氏一点也不敢这么笃定的上门来,也不敢来诈她的话。

    且她不是一上来就说这个事,显然是深思熟虑,万不得已才将这事作为筹码拿出来谈判的。

    许三花笑着问她,“说吧,你想要多少银子?”

    钟氏从说出这些话开始,就一直紧绷着身体,她晓得许三花的脾气,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说出这个事来的。

    她想着就是这么一个筹码,用了就没有了,可不能亏本。

    “一千两,只要你给我一千两,我会永远将此事烂在肚子里,再也不会提起。”

    “一千两?”许三花乐笑了,“你也真会开口,你晓得一千两是多少吗?你晓得一千两换成铜板能装多少箱子吗?”

    钟氏不晓得一千两有多少,但她会算,有了一千两,他们一家就可以搬到县里去,还可以买了路引迁得远远的,离这里远远的去过日子。

    “我就要一千两银子,三花你家大业大,这点银子对于你来说就是几个铜板一样的事,我晓得你拿得出来。”要不然,她也不敢开口就要这么多的。

    她是拿得出来,轻轻松松就能拿得出来,可她凭啥拿出来?

    “要不然你再猜猜,白氏母女现下是否还活着?”

    钟氏心下一跳,脚尖下意识的往门口的方向转去,“我出门之前,家里人都晓得我来了这里,村里的人也晓得我来了这里,要是今儿没回去,大家就都晓得跟你有关系,三花,你不会这样做的。”

    “你是个聪明人。”许三花笑了笑,“可聪明人咋会不晓得,这世上啊,只有死人才能永远的保守秘密?”

    钟氏心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她想立马就逃,但舍不得银子,她拼命让自己稳住,拼命镇定道:“你不敢杀我,你公爹如今是梁州知府,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呢,新来的同知通判又不都跟他一条心,我虽然是个农妇,却也听人说过这些的,他的儿媳要是变成了杀人犯,这些人能不盯着他不放?他的名声,贺家的名声可就都没有了!”

    许三花不由就挑了眉,看来钟氏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才上门来的啊。

    公爹那里,现今是有些不好,知府换了人,通判和同知也都统统换了人。

    且新来的同知听说跟毕家有些过节,那自然就跟公爹这个毕家女婿关系好不到哪儿去。

    要是有把柄给他拿来做文章,相信他还是挺愿意的。

    “我就要一千两银子而已,只要你给我一千两银子,我保证带着全家走得远远的,绝对不会多嘴的,你尽管放心。”钟氏又接着道。

    是,一千两银子而已。

    可她许三花是随随便便就受人威胁的人?

    她不乐意!

    “你尽管去多嘴吧,去告诉白大泉,当年是我叫人掳走了他的女儿,你猜他会不会问你,既然你晓得,为啥当年不说呢?偏偏害的他女儿担着跟人私奔了这样的名声过了两年?”

    “你当年不说,又是啥居心呢?时隔两年说出来,又是啥居心呢?”

    “你再猜猜看,白大年的孙子考上了秀才,有大好的前途,他们一家愿不愿意帮着白大泉去告我这个知府的儿媳?”

    钟氏一噎,她很快反驳道:“当年不说那是因为我不敢得罪你,至于现在肯说了,那是我日子都过不下去了,还怕啥得罪不得罪呢!白大年不敢得罪你,白大泉自己去告状也成,就是多挨几板子的事儿!”

    “再说了,就是不告官,他家闹上门来,也够你受的,风言风语一传出去,整个梁州府的人还能不晓得?一说说一句,也能给你坐实了罪名,到时候,一定会有人管的!”

    “我就是要一千两银子而已,这么简单的事你为啥要弄得这么复杂?!”

    钟氏实在是想不通,一千两银子这么简单的事,对于许三花来说就是指缝里漏出来点,为啥不同意呢!

    “我就是不愿意给你银子,咋的?你尽管去白河村吧!”许三花面无表情道。

    钟氏咬咬牙,神色几经变化,“一千两你觉得多了,那五百两也可以!”

    她当然不想往白大泉家去,她要的是银子,又不是扳倒许三花。

    去了白大泉家,她不但没有银子拿,万一白大泉不敢对上许三花,她可是费力不讨好,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这么一来,许三花也算是弄清钟氏的底线了,既然她是真的只是为了银子,也好。

    “五百两银子,我可以给你,不过这事,除了你还有谁晓得?”

    钟氏一听可以拿到五百两银子,暗暗松了一口气,闻言忙摇头,“没,除了我谁也不晓得,你放心,我拿到了银子会将这事烂在肚子里的,谁也不说,也不会再往你面前来!”

    许三花点点头,道:“五百两银子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不过,我不想让别人晓得我给了你这么多银子。”

    钟氏也不想让别人晓得啊,她又不是真的想得罪许三花,所以来这里都是避人耳目的,她连忙道:“我来这里别人都不晓得!你放心给我吧!”

    至此,许三花想晓得的事都诈得差不多了,她眼底划过一丝暗光,吩咐秋实去取银子来。

    秋实应了,立马就去了。

    钟氏心里有即将得到一大笔银子的欢喜,人也轻松了不少,等待的功夫,她看了看许三花的脸色,有心缓和一下,就道:“三花你放心,我嘴巴严实着呢,说好了烂在肚子里就一定会烂在肚子里的,这事,保证不会有人再提起的。”

    “我就是实在没办法才这样做的,三花,你可千万别怪我呀。”

    许三花自顾自敲着桌子,并没有回应她。

    钟氏说了个寂寞,尴尬的笑了笑,想着马上就能拿到银子,也不放在心上了。

    很快,秋实就捧着一个匣子来了,钟氏眼巴巴的望着。

    许三花看向她道:“这里面就是五百两银子,你可以拿去,这事我也不想跟你计较,不过,你们一家却是不能在刘家村待了。”

    钟氏一听这话,她本就是想着拿到银子未免许三花心里不舒服要找她麻烦就带着家里人换个地方生活的。

    现在有了银子,她可不怕离乡背井。

    “行!我答应你,回去就收拾东西搬家!”

    许三花点点头,眼中暗光浮动,面上不显,让秋实将匣子送过去。

    钟氏接了匣子,立马就打开看了,见里头放着几张纸,她不识字,但也认得这是银票,许三花都答应给她了,总不至于那些假的来打发她的。

    这点她放心,她收好匣子,一刻也不敢多待,赶紧就往门外去了,直到走出来贺家大门,她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随即高高兴兴的往家回,她们家有钱了!可以过好日子了!

第五百七十八话:逃

    钟氏害怕许三花反悔,或是气不顺回过神来找她麻烦,所以那是马不停蹄的往家赶,一回到家就吆喝刘大江父子三个赶紧收拾东西,趁天还还早,这就离开!

    刘大江父子不晓得她今儿一早去哪了,但见她这么久才回来,怀里还抱紧个匣子,一回家就让他们收拾东西,不由得疑惑不已。

    但自从家里这些变故,钟氏当家做主,他们都习惯了听钟氏的,赶紧都去收拾东西了。

    两个儿媳虽然心里骂骂咧咧,但他们是买回来的,不敢呛声,只得老实的抱紧了孩子。

    刘家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左邻右里,大家又都是在家闲着的,见他们大包小包的,不由得好奇的过来问究竟。

    钟氏已经把匣子用包袱皮装了背在了肩上,见大家伙问,只道:“家里日子不好过,我们打算去投奔一个远房亲戚去!”

    众人听得纳罕,刘家能有啥远房亲戚?

    不过各家管各家事,多得他们也就没问了,只眼睁睁看着刘大江一家几口背包袱的背包袱,抱孩子的抱孩子,出了家门往村口去。

    一路上遇着村里人问,钟氏都用这个借口打发了,要是有人问啥远房亲戚啊,她也随便胡诌了一个,反正七大姑八大姨的,谁晓得她说得是不是?

    刘大江几个纳闷得紧,直到出了村子,才好奇的问起来,“咱们到底要去哪儿啊?哪来的远房亲戚可以投奔?”

    日子虽然不好过,但好歹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这是要叫他们睡大街去讨口去?

    钟氏见四下没人,这才拍了拍肩上包袱,压低声音道:“咱们有银子啦!到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买大宅子过好日子去!”

    刘大江父子三个一听这话,眼珠子瞪大,心里不约而同的以为钟氏这是被逼得没法了,上哪去偷东西了,怕被人找上门来所以要快点逃跑?

    这般想着,父子三个咽了咽口水,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起来。

    钟氏早就想好了要是能成功拿到银子就往隆安县去,隆安县是离淮安县最近的一个县城了,他们带着孩子的,走太远吃不消。

    但不管要去那里,只要是要离开十里镇,那都得去镇公所办路引。

    所以一行人出了村子,就直奔镇上去。

    走小路上了三道梁子,就到官道上了,再到镇上,只有十里路。

    钟氏脚步不停,还催促着两个儿子抱孩子,让儿媳走快点,趁着半个下午,镇公所还没下衙,赶紧将路引办了。

    一个时辰后,办好路引从镇公所出来的钟氏重重松了一口气,带着一家人也没在镇子上多留,而是直接租了个牛车,往上水村的方向走梅家镇去。

    牛车比走路轻快点,如此天黑之前,就抵达了梅家镇。

    一大下午的又累又饿的,钟氏打算在梅家镇歇歇,吃饱睡足,明儿一早才赶路接着往前走。

    身上虽揣着银子,但他们穿得寒碜,财不露白,钟氏谨慎得很,只找了个路边小摊子一人吃了一碗面,本打算找个破庙或者街角随便将就一晚的。

    但他们有孩子,又有两个年轻妇人,安全起见,就随便找了家小客栈订了六人间的大通铺来睡。

    他们这行又是妇人又有小孩的,神色匆匆,虽穿得寒碜,但还是挺引人注目的。

    毕竟,这么大热的天,谁没事拖家带口的赶路?

    你说看大夫?谁看大夫这么多人一起的?且看着也没有谁病了。

    镇上没事干游手好闲的二混子眼睛最是好使的了,一看钟氏他们就不是梅家镇的人,所以上了心。

    如今农忙,天气又热,来镇上赶集的人都少了,他们好久也都没吃上肉了。

    穿得这么破烂还能住客栈,又像是举家逃亡的样子,身上一定有几个钱。

    蚊子再小也是肉,管它呢!

    几个混混对视一眼,心有灵犀一点通。

    钟氏一晚上都没有睡好,心里扑通扑通的,总觉得会有啥事发生,她不敢睡。

    她想着当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许三花放过了白氏,却能转过头来就找人掳走了他们,也不知是啥下场。

    而她上门威胁许三花,从她那里拿走了五百两银子,许三花真的会放过她吗?

    钟氏忍不住就回想起她进贺家前前后后的事,越想就越觉得不对。

    所以天将将露出一点白,她就将其他人喊醒了,收拾东西,赶紧走,离得十里镇越远,她才能越放心。

    天将将未亮,镇上人少,赶牛车做拉车生意的也还没出活,钟氏一家人到了镇口,没租上牛车,钟氏便在街边买了些包子,一大家子走路出了镇子。

    今儿不是梅家镇的大集,镇外路上人也少,这个点几乎就没有什么人。

    刘武刘升两个机灵,很快就发现身后有人跟着他们。

    兄弟两个都是没主意的,不由同钟氏说了。

    钟氏一听有人跟着,登即脸色大变,催促着大家赶紧走。

    几人脚步加快,人却慌得不行,刘大江忍不住道:“他娘,你这到底是从哪儿去弄回来的银子?人家都追到梅家镇来了也不放过咱们呀!要不咱们将银子还给人家吧?”

    刘大江想着银子是重要,可命也重要啊!

    他们家现下虽然难过,但也没到立马就饿死的地步,两个孩子才几个月,养不活那都是他们的命,这年头小娃娃夭折的还少了?

    他们两口子生了六个也养活三个而已。

    但偷了这银子,人家追上来,不但两个小娃娃没得活,他们也是马上就要没命了呀!

    越想刘大江就越害怕,他忍不住回头望了几眼,远远的,只看见七八个汉子在后头追着,气势汹汹的,眼看着就要追上了。

    钟氏心里却在想,许三花原来真的不肯放过她,昨儿给她银子,只是先打发她罢了,又让她立马就带人搬家,可不就是为了离得远远的好害了他们一家?

    见刘大江让她将银子交出去,她摇摇头,“交出去她也不会放过咱们的!咱们只有逃!逃得掉才能保命!”

    刘大江一听,嘴皮子都打哆嗦,只觉得浑身发软,脚步无力,“你这是到哪里惹的杀神哟!咱一家好好的,起码能活着,你做啥要去偷银子呢!这不是没事找事嘛!”

    钟氏见他走不动了,赶紧就要拽他。

    但这么一会儿,后头脚步轻快的几个混混已然追到了近前。

    几个混混一晚上都守在客栈外头,见这家人天不亮就起来急匆匆的往镇外赶,还有钱买包子,十分觉得能捞上一笔,所以马不停蹄的就跟了上来。

    他们都饿了好几天了,这些人穿得破,还能吃包子,几个混混眼冒精光,一追上来就团团将钟氏等人围在了中间。

    “赶紧把身上的银子都拿出来!”

    刘升刘武兄弟两个见状,赶紧护在了爹娘婆娘的前头,但混混们围了个圆,他们护在前头也顾不住后头,且七八个人呢,光靠他们,也打不过。

    刘大江也明白这点,他老老实实的庄稼汉,哪里见过这阵仗?

    吓得嘴哆嗦,听他们一上来就要银子,果然是被偷了的人家喊人追上来了,于是,他赶紧拉了拉钟氏,小声道:“咱快把银子拿出来吧!”保命要紧。

    钟氏见对方穿得普通,一看就是些小混混,似乎不像是许三花身边的那些人。

    但想着许三花害白氏还不是花钱雇的混混?

    她十分肯定这些人就是许三花派来的,不但要抢回银子,还要抓了他们害了。

    事已至此,交了银子也收不了场。

    钟氏快速将几个混混睃了睃,见他们空着手没有武器,一咬牙,“银子不能给!咱们跟他们拼了!”

    说着,钟氏就朝着离得近的一个混混扑了过去,她干多了活的,力气好,人也高,又动手得突然,一下子就把那个小混混给扑在了地上。

    刘武兄弟两个见状,也赶紧抡了拳头逮了二混混扑过去。

    倒是刘大江犹豫了犹豫,被一个混混一拳打到脸,这才咬了牙,大喊一声,跟着冲上去,但一还手就被两个混子按着打,单方面被揍了个够呛。

    刘升和刘武两个的媳妇抱着孩子早就吓得哭了起来,蹲在地上,动都不敢动,只牢牢护住了孩子。

    四个人对八个二混混,不用想,都知道结果。

    很快,刘大江就被打趴下了,连连求饶,钟氏也没好到哪儿去,刘升刘武两个也挂了彩。

    混混头子眼睛挨了一拳,他往前头啐了一口,一脚踢向刘大江,恶狠狠道:“赶紧把银子交出来!”

    这一家人果然有问题啊,谁家庄户人家的不怕他们混混?还敢对着来的?

    刘大江被打怕了,眼睛又往钟氏身上看,“他娘……”就给了吧!

    钟氏见男人这么没用,也是有些难受,要是男人顶用,她这些年能过得这样苦?

    要是男人顶用,她何至于会找上许三花?

    她要这些银子,是为了谁呀!

    钟氏飞快看了看两个儿子,咬咬牙,看向那混混头子,道:“银子我可以给你,不过你得先放我儿子他们走!”

第五百七十九话:这就是命

    二混子一听,心里却在想,他们是干这抢东抢西的勾当,但可不敢杀人,这妇人这语气,咋觉得好像他们会杀人一样?

    果然是无知的农妇。

    他心里在笑,面上却道:“只要你把银子给我们,我们保准放了你们!”

    钟氏听着,却忍不住疑惑,只是为了银子?要只是为了银子,许三花昨儿大可不给她的。

    她根本不信,坚持道:“先让我儿子他们走,这银子我才给你!”

    二混子怕耽搁久了有人经过,摆手道:“我让他们走!”

    钟氏一听,赶紧喊刘升刘武带着媳妇孩子快走,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

    可刘升刘武哪能同意?根本不愿意走。

    “快走啊!”

    “娘,我们不走!要走一起走!”

    这啰里啰嗦的看得二混子不耐烦得紧,他见钟氏似乎一直护紧了肩上的包袱,便让手下直接去抢过来。

    一通混乱,钟氏肩上的包袱皮在你抢我护中滚落在地,里头的匣子也被磕开了来,倒出四张银票和一堆银锭子。

    先前在十里镇上办路引,用掉了一张银票,这银锭子就是找补回来的。

    二混子一见那匣子里的银锭子,还有银票,登时眼睛就是一亮,他以为顶多能得个百十个钱的够弟兄们吃一顿就行,没曾想这还是条大鱼啊!

    竟然有这么多的银子!

    他激动不已,赶紧一把将银票和银锭子都搂起来,细细一看,竟有四百来两银子!

    一家农户,咋会有这么多钱的?

    二混子狐疑的在几人身上看来看去的,只以为其他人身上说不定也有,赶紧让人去搜。

    刘大江被两个人按在地上,吓得哇哇大叫,“就偷了那些银子,都还给你们了啊!没有了没有了!”

    二混子顾不得去在意那个还字,吆喝着手下将刘家众人都搜了个遍。

    最后搜到刘武和刘升的媳妇身上,其中一个二混子向来是个好色的,见刘武媳妇长的白白净净的,就起了心思,趁着搜身,这手就不规矩了起来。

    刘武媳妇吓得大叫,忍不住一巴掌呼了上去。

    这一下,惹恼了那混子,他本是打算揩揩油就算的,但这下,他怎么着也要把这个小娘子给办咯!

    于是,托着刘武媳妇就要往沟下的地里去。

    刘武媳妇手里抱着孩子,孩子哭,刘武媳妇也哭。

    刘武一见,眼睛都红了,一把退开按住他的二混子,就朝那边冲去。

    又是一场混乱,最后以刘武被打得吐血告终。

    钟氏见这些人这般做派,她这才回过神来,这些人一定不是许三花派来的!

    许三花只想灭她的口,不会对其他人这样的,她这两个儿媳可一点没得罪过她,她不会对付他们的。

    眼见着孩子滚到了地上,刘武媳妇也要被拖下地里去了。

    钟氏见两个儿子都被按住动弹不得,男人缩成一团,显然也是靠不住的,她是个妇人,所以没人按住她,她一咬牙,抓了地上的一块石头,就朝那拖着刘武媳妇的二混子扑了上去。

    此刻两个二混子按着刘武,两个二混子按着刘升,还有一个二混子望着风,混混头子又抱着银子,就剩下一个二混子还腾得出空来。

    但他离得位置远,等反应过来,钟氏已经扑近了背对着她的那个二混子,费了全身的劲将手里的石头狠狠的砸到了那二混子身上。

    这一石头上去,顿时给那人砸了个血窟窿。

    那人应声而倒,以俯面的姿势直接砸进了地里,不带扑腾的,落地就没了动静,不知是死是活。

    那个离得远点的二混子已经冲了上来,一把将钟氏按在了地上,刮刮两个耳光子上去。

    钟氏也是破罐子破摔了,想着她杀了人反正活不成了,但她儿子们得活,于是乎手里还抓着的石头挥起来就要往按着她这人身上砸。

    这人已经晓得她这手了,防着呢,一把就将石头给夺了过来。

    混混头子见一个兄弟不知死活的躺在地里,气的不行,“个老娘们!出手这么狠呢!给老子好好教训她!”

    这混混得令,挥了石头就一石头往钟氏额头上砸去。

    一石头上去,钟氏头上瞬时血呼啦次的糊了满脸。

    刘升刘武两个看着,目眦欲裂,扭头就跟按着的两个混子又扭打在了一起。

    孩子的哭声,女人的叫声,男人的呼痛声。

    场面一度混乱。

    就在这时,几人身轻如燕踏空而来。

    落地间,几个正揍人揍得起劲的混混瞬间就被踢飞的踢飞,用剑柄挑开的挑开。

    混混头子见竟有高手出现,瞳孔一缩,抱紧了银子,赶紧吆喝着兄弟们赶紧走,至于地里那个,只有等会再找机会回来看了。

    但他才刚跑两步,就有一人脚尖一点,跃过了头顶,一把抢走了他手里的包袱,并且一脚踢翻了他。

    混混头子被踢了个仰倒,见银子没了,咬咬牙,考虑到敌我差距,保命重要,是以也顾不得银子了,爬起来就跑。

    几个混混一瞬间就跑了个光。

    刘武兄弟俩鼻青脸肿的,两个媳妇抱着孩子哭的哇哇的,刘大江见二混子被打走了,才赶紧往钟氏身边爬来,问她咋样了。

    但钟氏满脸是血,眼神无光,只盯着这后来的几个人,她认得,这些人是许三花的人。

    云阳蹲下去,伸手探了探钟氏的脉息,而后将手里的包袱丢给了一脸警惕看着他的刘升,“要往哪儿去就快往哪儿去,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说罢,他打了个手势,几人踏空而起,几个纵跃就消失在了这里。

    刘升抱着银子,不知这些人是啥人,但见二混子被打跑了,可地里还躺着一个,也是不敢多留,赶紧让刘大江背起钟氏,一家人飞快继续往前头去。

    一路心惊胆战的,直到进了松江镇,不见后头有人追来,这才放下了心,将钟氏送到医馆里去。

    老大夫一见来了个满脸血的病人,也是吓了一跳,赶紧给人诊治,这一看伤势,就连连摇头,“这被砸到了要害之处,要是再早送来半个时辰,兴许还能治一治,眼下却是没用了,你们还是给人准备后事吧!”

    他们一路赶过来就用了一个时辰,刘升兄弟两个都不由得哭了起来,都是他们没用!

    早晓得刚才就应该往回走,回梅家镇去,说不得还能有救?

    这都是命啊。

    钟氏迷迷糊糊的想着,这就是她的命啊,没曾想最后要她命的不是许三花,倒是些见钱眼开的二混混。

    可见这就是她的命,做了恶事的人总会有报应的。

    她当年诱使挑唆着小姑子一包耗子药毒死了磋磨她二十年的婆婆娘和从来不护着他们这一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和稀泥的婆婆公。

    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吃下有毒的肉却不提醒,巴不得她们死了,再见到公婆口吐白沫的躺在地上,她当时心里别提多痛快。

    做了这坏事在公堂上却撒谎说自己不知情,看着小姑子被砍头。

    又想钱想疯了,上门去威胁许三花。

    这些,都是她的报应啊。

    要是她不去贺家,或许她就不会现在就死了。

    可家里日子太难过了呀。

    钟氏迷迷瞪瞪的转着眼珠子,看到了大儿子怀里的包袱,扯了扯嘴角。

    许三花应该是派人来灭她的口的,可却把银子留给了他的儿子。

    这些银子,他们可以安心的花了,这就够了,她也能瞑目了。

    她招手让大儿子附耳过来,费力道:“把银子看好咯,好好护着你弟弟,跟你们媳妇拉扯孩子,好好过日子,记得别回十里镇……”

    刘升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连连应着,“娘,儿子晓得了,儿子都听你的。”

    钟氏抓着刘升的手就松了些,她没力了,感觉到生命在流逝,最后道:“给娘一卷席子就是,别花多的空钱,银子留着,你们好好过日子,财不露白,记住这个教训,找个地方好好安家,多买些田地,要踏实,可千万别走歪道……”

    钟氏去了,临死之前在想,若人能从头来啊,她再也不要嫁进刘家了。

    ……

    云阳赶回来复命,许三花听说还不用云阳他们动手,钟氏就活不长了,也是不由得叹了一叹。

    她给云阳下的命令就是灭钟氏口的,其他人不知情,可以放,而银子,就当是钟氏的卖命钱了。

    却没想到,钟氏他们会遇上一群二混子。

    这世上,能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

    且钟氏敢找上门来威胁她,难保这五百两银子用完了不会再来一次。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谁说得清楚将来?

    她当然要防患于未然。

    说她狠也好,说她歹毒也罢,她上辈子十三岁开始就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满手鲜血,一直到死在一群恶匪手中,那六七年的岁月就决定了她当不了一个至善的好人。

    但她自问这一辈子一路过来,她的手沾的血都是该沾的。

    她若不杀熊武,熊武会放过她?且本来就是他先找上门来要杀她的,她也只是还击罢了。

    她若不杀郑小燕,那跟鼻涕虫一样恶心的东西黏上了就一出又一出的,她可受不了,要是不解决了,焉晓得后头还会有啥麻烦。

    至于白氏,上辈子的旧仇这辈子还敢这么蹦跶,她能饶得了她?

    剩下的人啊,她都给过他们机会了,可谁叫他们不要呢。

    换做往常,许三花可不会感叹这么多,所以,她觉得她最近越来越有些悲春秋了。

    可能就是因为当娘的人心就容易软?

    但许三花垂眼看了看豁着两颗小乳牙抱着一颗桃子磨蹭的可可爱爱的小团子,忍不住笑了笑。

    人善被人欺,她才不会教她的孩子一味的善良。

    且若有人欺到了她护着的家人,她的手,依旧会毫不犹豫的沾住那鲜血。

第五百八十话:周岁

    燥热的天,热浪滚滚,持续侵袭着一整个七月。

    一晃眼,谷子打完,到了天。

    换做往年,八月十五就是个阖家团圆的时节。

    但如今不只,它还是团团圆圆的生辰。

    且今年的八月十五,还正好是团团圆圆的一周岁生辰。

    本来一周岁是该大办的,但谁叫偏偏是八月十五呢,阖家团圆的时节,总不能让人家都上门来吃酒吧。

    所以贺璋和许三花决定,只一家亲人聚在一起,给团团圆圆庆生辰就是了。

    贺修远和毕氏早早的就带着人回孤山村来了。

    除此之外,要请的也就是对面老许家众人就是了。

    两家人聚在一起,也就是两桌席的事,可是,也足够热闹。

    上到老胡氏老许头,下到小七花,大家都给团团圆圆准备了生辰礼,都是自己精心挑选准备的。

    两个肉团子穿着一身红通通的衣裳,戴着红帽子,白白胖胖的,活像观音菩萨座下的小童子。

    一样的衣裳一样的帽子鞋子,又一样的脸,乍一看,还真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贺璋和许三花自然也给他们准备了抓周,且东西准备的更多,摆满了大半个屋子,就等着两个肉团子自个去抓。

    地上放着的有书本、毛笔、砚台,印章、尺子、字画、玉佩、首饰,念珠、尺子、算盘等,这些都是贺璋准备的。

    剩下的还有银子,金元宝,小巧的弓箭,小巧的匕首,针线,这些都是许三花准备的。

    团团圆圆刚学会扶着东西站立,有大人提着还能往前迈个几步的,所以正是尝到走路的滋味乐此不疲的时候,便轻易的不愿意再在地上爬来爬去的。

    见一大堆人都盯着自己,爹爹和娘亲还催促着似乎想让他们去抓地上摆着的东西,小团子扶着爹爹的手,迈着小短腿,就往那堆东西里去。

    而小圆子没有小团子那么热衷去提步走,被许三花一放到地上,想了想,就自个爬着往前头去了。

    小圆子爬得比小团子的小短腿走的快,他的目标很明确,直接朝放在正中的书本去,然后一把将书本给抱在了怀里。

    贺修远一看,顿时摸着胡子笑吟吟,“看书好,看书好啊,长大了祖父教你读书识字。”

    小圆子充耳不闻,抱住了书本,又继续将毛笔和砚台都抱在了怀里。

    嗯,爹爹的书房里就有这些,他早就想摸摸了。

    小圆子捧着砚台爱不释手,这边小团子扶着爹爹的手才走几步,见弟弟已经抱着东西了,这才发现自己走得太慢了,这可不行,于是还是爬在了地上,噔噔噔的就冲了进去。

    她双眼晶晶亮,脸蛋红扑扑,一把就抓住了镶嵌着红红的宝石的小匕首。

    读书的事外公许大茂不懂,这匕首他认得呀,登时他就也拍手笑道:“好!像你娘!女娃娃舞刀弄枪的好呀,免得别人欺负!”

    众人:“……”

    肚子已经显怀的胡氏不由得掐了许大茂一把,当外公的,不教好,舞刀弄枪的像啥样?

    女儿已经够折腾的了,要是外孙女也像这个样,那可咋得了?

    再看一双眼睛晶晶亮的在旁边拍着小肉手一个劲的给小团子指挥着:“小侄女!拿那个!拿那个金元宝!”

    胡氏顿时扶额,得,两个女儿都是不消停的,但愿肚子里这个能是个儿子,斯文一点,将来好跟着他侄儿一起同他姐夫读书识字。

    读书好啊,家里日子好过了,娃子还是要去读书识字的,这才是兴家的根本啊。

    要不你看村长家咧,承祖那孩子要是明年能中举,那就是能投官当当的,可不得了。

    到时候,村长家就不是普通的村户了。

    要是他们家也能有人读书读的好考上个秀才啥的,那他们老许家的门楣才是真的兴旺啊!

    不只胡氏这么想着呢。

    许大树兄弟三个也都在想着这事呢,许大树和许二树各得一个儿子,许四树这里,罗氏也刚刚被诊出来怀了一个月的身孕。

    振兴老许家门楣的事,他们是赶不上了,可不就落在这几个孩子身上了吗?

    老胡氏和老许头眼看着后辈能过上好日子,托许三花的福,可能这一两代三代的好好经营都不会过苦日子,心里也是满足得很的。

    这手里头就够了银钱,哪能不琢磨多的事呢?

    这读书好啊,读书能明理,他们是睁眼瞎,儿子也是睁眼瞎,孙子虽然不是了,但也没好好读过啥书。

    到了重孙子这里,有能耐了,那就得送去读啊!

    还别说,他们这里刚有这个心思呢,那头村长也没少琢磨呢。

    自从孙子考中了秀才,村里头风光热闹了好大一番,大家都亲眼目睹了读书的好处。

    原先是家里日子不好,没法琢磨这事,但现在不同了啊,村里好些人家的日子,不说多的,供一个娃子读读书识点字不做睁眼瞎还是完全可以的。

    一这么琢磨吧,这些人家就找上了村长,村长管着他们村子,这种大事,能跟村长商量的,当然要跟村长商量。

    更何况,他们家出了他们村里唯一的一个读书人,且还中了秀才呢!

    村长一见村里这么多人家都有这个心思,心里自然是高兴得很呐,要是他们村里多出几个读书人,那他们孤山村就更是十里份的了。

    对面白河村就有村塾,他们村一百多户人呢,这么多娃儿,还能办不出一个村塾?

    镇上的学堂可不好读,要是他们村里想读书的娃多,还不如就在村里建个村塾,方便。

    村长越琢磨这事越好,但村塾咋建呢,这得拿出个章程来才好。

    于是乎趁着谷子都收完了,又还不到收魔芋的时候,村长一敲铜锣,吆喝村里家家户户都到大槐树底下来,开个村民会。

    这个村民会就说两件事。

    一,村里建个村塾吧!

    二,村塾咋个建法?

    这第一点,村长话一出口,那是所有村民都举双手双脚的赞成,建村塾,是大好事啊!

    村长见大家伙都同意,这才开始说起这第二点,咋个建法。

    白河村离得近,他们村的村塾他们都晓得,那是白地主出银子建的,先生也是白地主专门请回来的。

    但给先生的束脩那就是谁家送一个娃就交多少,都有一个定量。

    像他们村,没有白地主,却有许三花这个大地主,但村长可不好意思张口让许三花来承这个头。

    所以,他张嘴就道:“我算过了,咱们村就算家家户户都送一个娃子上村塾,一百来个娃,那至少得建两间大屋子,先生也得请两个,那村塾至少都得建五间屋子,再加上工钱这些的,差不多就要花三十五两。”

    “村里公中拿得出五两来,剩下的三十两咱们就分摊到各家头上,一家出一点凑上来,先把村塾给建起来,大家伙觉得咋样?”

第五百八十一话:村塾

    要张罗村塾,这建房子就是关键,没有地头,哪来的村塾啊。

    这房子是必须得建的。

    村人们交头接耳的就开始算起账来,三十两银子,一家要摊多少?

    这个账目太大,一群目不识丁的村人手指头掰来掰去的都整不明白,不由得更感叹还是要读书识字的好啊!

    就算读书不行,学学算账也是好的啊。

    要不然,就只能像他们一样,算个几十文百十文的勉勉强强,上了几两的十两的就完全抓瞎了。

    最后还是蒋大平见大家伙算个老半天算不好说了出来,“差不多一家就摊三钱银。”

    三钱银?

    村人们一听,这就得三钱银啊,那还有束脩呢,投下来可花不钱咧,怪不得没几个人读得起。

    但想着刚才他们掰来掰去的算个账都算不好,大家也没多犹豫,就点头同意了。

    人往高处走,他们只愿后人越来越好,总不能一代又一代的,还跟他们一样吧?

    就是依旧种田种地,那识字的庄稼汉跟不识字的庄稼汉,那是两回事啊!

    识了字以后往镇上去县里去的,有个啥也不用问别人了,自己都能看懂招牌了,会算账,要卖个啥东西也不会听别人说道个数还担心吃亏了。

    见分摊筹银建村塾的事大家都同意,村长心里又欣慰不少,接着就说起请先生的事。

    这先生可不好请,要愿意到他们这个村里来待的,还得能做先生的,会好好教娃子们的,不好找啊。

    蒋承祖认识的读书人都是同窗,那都奔着要考科举的,自然不可能到这村里来当先生。

    就只有那些年纪大了,没希望再考科举的,童生秀才啥的。

    秀才就不用说了,有这个功名的也都在镇上啊县里的学堂做先生去了。

    像对面白河村的先生,就是个五十来岁的老童生。

    村长说了个大概,只说这先生的事他来想办法,现下先把建村塾的事情弄起来,到时候请到了先生,村塾还没建好,叫人家先生等可不好。

    “周家村的周老五这支泥瓦匠没得说的,咱们就请他们来帮忙建,现在,咱们就先将银子给凑出来,请到人就就立马动工,地方我都看好了,就建在响滩坡那一块地。”

    村里划分的宅基地都是村里公中的,既是建村塾,这宅基地的银子就不必往外拿了。

    这响滩坡位置不错,就是离村中心远了点,但地头够大,见五间大房子没问题,还有空的留着万一将来扩建呢?

    众村人一听现下就要拿银子出来,三钱呢,还是有些肉痛的。

    许大茂和许二茂还有许二树做了代表,第一个就先拿了出来,

    他们分了家,理应就是三户人,当然得各拿各的。

    见他们拿了,村里好些没分家几房人一起的就忍不住高兴,他们没分家啊,这么多人,也只用出一户的钱,可娃子能送的,也不止一个,他们不亏啊。

    这么一想,大家也不那么肉痛了,毕竟细算起来,老许头这一支就出了九钱呢!

    于是乎,凑银子凑得十分顺利,一下子就凑齐了。

    会散,村长看着一堆的铜钱碎银子的,也是忍不住感叹,“要是换做一年两年前的,怕是三钱银子都凑不上来,哪能凑得出这三十两呢!”

    蒋大平便笑道:“这也是多亏了三花啊,她建的这个作坊,咱们村里除了那几家,家家户户都有一个两个的在作坊做工,再加上后来种芥菜芸苔套种魔芋这些,大家都攒了不少银子,要不然咋能舍得拿出这三钱银子呢!”

    他们村里的人从去年套种魔芋开始,就是全村几乎不少的都毫不犹豫的套种了,两亩三亩地的,谁没卖得个七八两十来两的?

    还有芥菜籽这些和自家的工钱这些呢!

    眼看着今年魔芋又要收了,马上进钱了,这三钱银子,拿出来自然就不那么肉疼了。

    再说了,建村塾是好事,大家都想着后代好,谁会不愿意出?

    村长听着,更是坚定了办好村塾的事,恨不得明儿村塾就能坐满了娃子跟着先生读书识字。

    他们孤山村的后代们的出息,可就寄托在这个村塾上了。

    这就是村里的希望,是大事。

    建村塾的银子是有了,请了周老五来就能立马动工的,最关键的,就是先生了。

    村长略一寻摸,就背着手往南山脚下来了。

    许三花正在选料子,好让红玉带着人给团团圆圆做秋衣,这种巴巴想着给孩子打扮的漂漂亮亮穿得漂漂亮亮的慈母心,别提有多叫人沉迷了。

    许三花很享受这种给孩子操持的忙碌。

    红玉年上配了人,许三花便将她从厨房调了出来,让她做府里的针线房管事,手底下带着几个针线好的丫鬟妇人的,就负责家里人的一年四季的衣裳鞋袜。

    对比当初一同买回来的八个丫鬟,除了陈秀云,如今就是她的出息最好了,红玉是个沉稳做事的,自从秋菊被发卖出去,她行事就跟稳重。

    许三花看在眼里,晓得她是个靠得住的,要不然这管事的差事,也轮不到她头上。

    有专门负责做衣裳的,许三花只管挑了料子,吩咐红玉哪件料子是给谁做的就行。

    索性都是要做的,针线房就是这么个差事嘛,许三花便多挑了些料子,给对面娘家,她奶他们也都各做两身。

    至于二叔大哥这些,有他们媳妇操持呢,她就不管了,倒是两个侄儿,做一两身的,不打紧。

    听下人禀报说村长来找贺璋,许三花想着昨儿傍晚开的村民大会,稍稍一琢磨就晓得村长爷来要做啥了。

    村长打算建村塾,这事她跟贺璋也讨论过了,两个孩子开蒙上学堂这事,就在村塾也不打紧,一来嘛,有孩子一起,比两个孩子自个坐在书房里听贺璋讲学要好。

    这二来嘛,交朋友的事,他们可不能替孩子阻拦了。

    所以,村塾这事,非常好啊,本来她是打算直接出了银子建村塾的。

    但村长来了个凑银子建,那就凑吧,也好。

    村塾凑银子建了,那请先生的事,就交给贺璋吧。

    许三花到厅堂的时候,村长正就跟贺璋提起这事呢。

    为了女儿能坐在村塾里和伙伴们一起读书识字,这请先生的事,贺璋没有任何犹豫就揽在了身上。

    村长一听,自是笑呵呵得不行,“村塾的事我负责,这请先生的事那就麻烦你了。”

第五百八十二话:读书的事

    村长的动作很快,请来了周老五,带着泥匠队转天就在响水滩热火朝天的忙火了起来。

    农忙假放完,作坊的工人都回来上工了,这进进出出的,谁都晓得孤山村要建个自家村子里的村塾了!

    大柴村和大湾村离得近,白河村的村塾他们不去,这孤山村的村塾得去啊!毕竟这么好的关系呢。

    三个村子相互通亲家的不少。

    其中大柴村在许家作坊做工的人稍微要多些,有将近两百个人呢!

    大湾村里最开始的十几个女娃这两年都陆陆续续定亲成亲了,但许三花还是给他们家留了名额换了人进来,是以,也是还有十几户的在许家作坊做工的。

    不说这些,其他靠着套种魔芋这些的,日子也是过了起来的。

    要叫他们自个村里建村塾怕请不到好先生,听说蒋村长托了贺璋请先生,大柴村的罗村长和大湾村的村长一合计,就找上了蒋村长。

    大湾村村长道:“蒋老哥啊,你看,我们村里也出点银子,搭个伙,娃儿也来上你们村的村塾行不?”

    罗村长也道:“蒋叔啊,我们村里一样的,也出点银子,这村塾你就稍微多建一间的呗!离得这么近的,娃儿们走这里来上学,多方便不是?”

    这娃儿读书是大好事,村长自然没有不同意的,再加上三个村子关系好,谁家村里没有对方村子的媳妇闺女的?

    不过这村塾是他们村承头,他们村得有话语权啊。

    毕竟,这两个村里有他们的媳妇闺女,也有别的村子的媳妇闺女。

    免得将来扯不完说头,这个也想往里来,那个也想往里送,村长脑子转得很快。

    当下就道:“娃儿读书是好事,咱们三个村谁跟谁啊,你们村想送娃子来,到时候村塾建好了,直接送来就是了,左右就是跟先生交束脩的事,只要先生收就是了,这村塾我们已经凑好银子开建了,就不用你们再凑银子了。”

    大湾村村长和罗村长一听,哪能不明白蒋村长这点深意?

    两人对视一眼,还是都同意了下来,交束脩就交束脩吧,上哪儿都是读,只要孤山村肯收就行。

    不让他们凑银子,那就不凑呗。

    反正他们只是想着娃儿读书方便,也没打算插手孤山村村塾的事。

    这蒋村长精着呢。

    有两个村子都想送娃儿来,不说都送吧,这也得是不少娃儿了,村长想,那肯定至少得建到六间的,且两个先生,教不教得过来?愿不愿意教这么多娃子?

    白河村的老童生可就只教十几个孩子呢。

    且多一间,就得多六两银子的,还让大家伙凑?

    那不可能。

    村长琢磨是不是自己先垫上这银子,往后公中银子够了再挪出这份来。

    这头许三花听说了这事,就送来了十两银子,就算她凑的份子,多出来的四两,就拿来开工钱。

    村长一听,疑惑不已,“开啥工钱?先生的束脩有大家伙送娃子来交上,还要单独再给先生给月钱?”

    他可是打听过的,对面白河村那个老童生,就是收的学生交上来的束脩,可没有另外再给月钱啊。

    “自然要给先生开月钱的,要不然人家为啥到村塾里来?不过这月钱的事,我出。”

    “娃子们交的束脩就拿来做娃子们的口粮。”

    “到时候村塾开了,先生得吃饭吧?总都要给先生准备饭菜的,倒不如请个整治饭菜的妇人到村塾里去,每天除了给先生准备饭菜之外,顺带的,给上学的娃子们也整上一顿中午饭。”

    “这早上来下午回的,中午巴巴回家吃饭可麻烦,咱们村不说,大柴村和大湾村的可不近便,倒不如索性让娃子们就在村塾里凑合一顿中饭。”

    “咱们按差不多的算,就整治简单的饭菜,少说也得两个妇人才够,这人村长爷你看着去请,工钱就从这四两银子里先给着,到时候完了再说。”

    做一顿饭的事,左不过就是十文一天顶够了,两个人一天二十文,一个月六百文,这四两银子够付上差不多半年的了。

    村长想着镇上的学堂可不就是中午在学堂里吃的?就是多交些口粮的事。

    这样方便了娃子们,挺好。

    且先生的月钱单给了,要上学的娃子只用带自己要吃的口粮来就行了,这样好啊,村里家家户户凑了三钱银子的,不用单独交束脩的,这心里也舒坦些不是?

    说不得到时候乐意送娃儿来的就更多了,一家两个三个的,这样,对村里可是大好事。

    且大湾村和大柴村的人家要送娃子来,只用带娃子的口粮就可以来,那还不得承他们孤山村的情?

    这年头,村子和睦可比相仇好。

    咋算,其实他们村都没有吃亏嘛。

    倒说起来,还是三花这里出来大力咧!

    先生的月钱可不是小数目。

    很快的,村长就晓得为啥他们村的村塾,先生要单开工钱了。

    因为,贺璋和许三花这里请来的可不是对面白河村一样的老童生。

    因为他多嘴又提了一句的是,就从原先说好的两个变成了三个,还都是秀才!

    秀才好啊,秀才可比童生学问好,见官都不用跪的,到随便那个镇上县里的学堂去不得?竟然还肯来他们村里的小村塾来当先生。

    要不说咋是秀才呢,人秀才在镇上学堂当先生,一年少说也有个二三十两银子的,愿意来他们这里,光靠孩子们那点束脩,肯定不好看哩。

    还是三花出马好使啊,要是他,可请不来秀才身当先生。

    村长乐呵呵得不行,一天往响水滩跑十回不嫌累的,就盼着村塾快些建好,娃子们就能早一天开始进学。

    八月底,除了响水滩建村塾的事引人关注,但最重要的,还是今年的魔芋开收了。

    今年十里八村的几乎都套种了魔芋,这一开收,那叫一个热火朝天欢欣鼓舞,比打谷子和掰苞谷都叫人热情好几分。

    毕竟掰苞谷热,打谷子也热,但八月底了,收魔芋就不咋得热了,不出太阳,还有些凉爽咧。

    最关键的,魔芋产量高,收起来来钱多啊!

    要不是北边那边种两季麦啥的,田地空不出来,许东家想着这套种魔芋说不得就适合他们这儿的地,也有心让他们挣钱,不然啊,也轮不上他们套种这么多啊。

    大家伙卯足了劲的,一年下来对这魔芋伺候得多精心,可不就是因为这个?

    嘿,整个大淼还有最南边的大宛,那可是都吃的是他们这地出的魔芋!

    当然,这是十里八村的人的想法。

    但整个大淼这么多地方,还有大宛,一年到头,光靠这十里八村产的这么些魔芋咋够?

    就说满天下家家户户一年就吃三四回,那一回也得一两斤,加起来,一年得多少?

    所以,不止他们这十里八村,许三花另外在渝州府底下的作坊也叫管事领着当地的村民试着套种了魔芋,那收上来,就供大宛和渝州府的。

    另外还有离得近的象州和丰州,有野生魔芋的地方,总会适合魔芋的生长的。

    还别说,这一年下来,套种的成果也是非常好的。

    陆陆续续的魔芋球收上来,为了加紧处理赶制成魔芋片,同往年一样,作坊少不得又要招进短工来。

    还是往年的那些人,这儿一叫,大家都欢欢喜喜的来了。

    作坊一年到头最忙的时候到来了,响水滩的村塾也在热火朝天的忙碌中逐见雏形。

    及至九月下旬,村塾彻底竣工,这可是满村的大喜事。

    十里八村的,他们孤山村可是第三个拥有自己村的村塾的。

    当然,前两个就是白河村和大张村。

    但他们村的村塾比他们的大!先生还是秀才!

    为此,村长就打算热热闹闹的给村塾来一个上梁酒。

    家家户户齐出动,忙着张罗饭菜的张罗饭菜,各家搬桌子板凳的搬桌子板凳,就在村塾前头的一片空地上,摆上了一溜的桌子。

    村子从村里公中拨出来三两银子,买了两百斤的猪肉,家家户户各自凑了菜来,热热闹闹的办起了上梁酒来。

    村塾马上立学,作为先生,自然也是要到场的。

    村人们初次见先生,热情之余还是有些拘谨的,毕竟,面对的可是三个秀才。

    村长专门把大孙子喊来负责陪着三个先生说话。

    三个先生,一个姓杨,是贺璋找来的,今年四十有六,是怀庆九年的秀才,中了秀才十几年,先后参加了几次乡试,可都名落孙山。

    他家境不好,有儿有女,为了儿子能科举,他也就放弃了接着参加乡试的机会,毕竟,年纪大了,屡考不中,也知道了自己的水平。

    虽说乡试不中,但杨秀才的学识还是可以的,最重要的,不迂腐,没有有些人读书人的古板,来村塾当先生最好不过。

    因为贺璋和许三花商量的,就是女娃也可上村塾,只要家里愿意。

    这样,一个不迂腐不古板的先生就很重要了。

    要不然,那吹胡子瞪眼的就是不准女娃上学的老古板,许三花怕到时候被气死在他们村。

    所以还是一开始就找好这样开明的先生好。

第五百八十三话:立学

    另外一个,也是贺璋找来的,姓黄,是汪家镇人,家里些有积蓄,要不然也不能供他如此读书了,他今年已经五十二岁了,二十岁中了童生,但去年才考中秀才。

    这人当时一激动,没差点背过气去,虽然好了,但也意识到自己年纪大了,科举还是别继续考了,找个差事挣钱养老重要。

    所以贺璋派人一请,他就答应来了。

    而剩下一个,是许三花找来的。

    秉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以及不让明珠蒙尘。

    许三花就将许家庄子上的贾良田给找了来。

    还了他的卖身契。

    贾良田当了这么久的庄户,还能再当回教书先生,无疑是激动的。

    他以前本就是村里的教书匠,对这个是很有经验的。

    杨秀才就是淮安县人,家在县里,也不远,儿子又在县城里读书,所以自然是没有拖家带口的来的。

    黄秀才老伴早没了,儿子也都各自成了家,孤家寡人一个,来这里就更是潇洒走一回。

    而贾良田不同,他年近三十才娶了媳妇,今年大女儿才九岁,媳妇又是个性子弱的,他们不是许家庄的庄户了,没地方去,贾良田自然要把他们带在一起。

    许三花开的月钱足够他养活媳妇和儿子。

    这么一来,村长准备的三间给先生住的屋子刚好派上用场,本来是准备两间的,但因为多请了一个先生,后头还临时加砖瓦回来在尾巴上接着再建上一间的。

    所以刚好一人一间,就是贾良田这里,有些逼仄。

    村长一想,这屋子建得大,刚好可以隔成两间,一间贾良田夫妻住,一间他两个儿子住。

    就是怕委屈了先生,村长还专门问过了贾良田。

    过过苦日子来的,贾良田没有什么不同意的,余生能接着教书育人,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在一起,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一个住处罢了,可以将就。

    再说,这隔成小间的屋子也不小。

    除了先生的住处,另外还有一间灶屋,四间教舍。

    教舍里的桌子板凳是东家凑一个桌子来,西家凑一张板凳来,都准备妥当了。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三个先生商量了,立学。

    在年前,还有三个月,立冬学,愿意送娃子来的,就交三个月的口粮,带着娃子来报个名,十月初一,正式授课。

    孤山村的人想着他们可是出了三钱银子的,咋不愿意?那一定得来啊!

    且娃子不用另外再交束脩了,就是口粮的事儿,娃子在家里一顿还不是要吃?

    这可以来读书识字,多好。

    所以有些人家一咬牙,家里适龄的,那是都准备了口粮给送来了。

    口粮的事,村长经过深思熟虑,定得妥当。

    三个月,每天一顿,半大的娃子吃穷老子,读书又费脑子,一顿吃两碗饭,那一顿就是差不多半斤米,有多有少,上补下消,取适中,一个月二十是不会多的。

    三个月那就是六十斤米,可以拿米来,也可以拿银来。

    但村长想着六十斤米就是一两半银子了,三家虽然日子好过了,但三个月给娃子就花一两半银,只怕是有些人就肉痛了。

    可不肉痛嘛?

    为了能让来读书的娃子多点,村长一摇头,再换对策。

    三十斤米,三十斤包谷面,掺着来。

    这样的话,那就是七百五十文加一百五十文。

    嗯,九百文,三个月,比先才那样,容易叫人接受多了。

    主食就这样定下了。

    除此之外,还有菜呢,娃子长身体,读书费神,不吃点肉?

    可这算下来,又得加铜钱了,

    菜还可以让每家按量从自个地里拔来,但肉一定是得花银子买的啊。

    村长琢磨这事,少不得跟儿子商量,毕竟,以后这村长的位置,就要落到他身上的。

    蒋大平一听,仔细一算,想着愿意送来读书的娃子,一个凑一个的,似乎也差不多。

    就打一共一百个娃子,一人一两肉,一天就是十斤肉,一人出两文,那就是两百文,两百文可以买上十三斤左右的肉,剩下三斤肉,两个先生的也齐活了。

    也就是说,买肉的话,一天两文,一个月六十文,三个月一百八十文。

    村长一听,口粮再多一百八十文,那就是送一个娃子来一两又八十文。

    一年下来,就是四两银子了。

    于是乎村长叫人将这口粮的事一一通知到各家,以及两个友好村。

    大家伙一听三个月的口粮是三十斤米,三十斤包谷面,以及一百八十文的肉钱,还有每五天带去村塾的三棵菜。

    个个都掰起手指头算起了账来,他们现在日子好过,自家田里的大米除了交粮税的,那都是留着的,不会像往年一样卖了换包谷面。

    也就是说,大米他们是吃的起一顿两顿的。

    娃儿在家里也是要吃米饭的,去村塾吃不是一样?三十斤包谷面三十斤大米不多,刚刚够娃子吃。

    至于肉,他们搁家也是一月里要吃上好几回的,娃儿不吃?

    一百八十文算下来也就是娃子一个月吃六十文的肉,四斤肉的事,不多。

    单算是不多,也都合理,可加在一起一两银子,就有些叫人肉痛了。

    三个月一两银子,一年就是四两银子,娃子读一年就可以娶个媳妇了。

    对了,因着日子好过起来,他们这十里八村的风俗也变了,讨媳妇从前二两银子就够,现下也要四五两了。

    不过,娃子在家也是要这么吃的不是?

    脑子转得快的,想得通这样他们是划得着的,娃子能读书识字,就是最划算的。

    是以,很多人当时就装好了口粮带着往村塾来了。

    三个先生只管授课的事儿,自然不管这口粮的琐碎事,村长就接了这活计,口粮他锁好了管着,每日给做饭的妇人拿就是了,再有卖肉,他每天早上溜达着往淮水河滩去买就是了。

    这口粮给其他谁管着,村人都要怕万一摸斤偷两的顺回去就咋办?

    但村长管着,他们就放心了。

    至于做饭的妇人,村长也找好了,贾良田的小媳妇洪氏听说村塾要招做饭的妇人,就先跟村长说了,村长一听她愿意,哪有不同意的?

    这洪氏就定好了,剩下的一个,村长脑子里把满村的妇人过了过,嘴巴消停的,做事卖力的,几乎都在许家作坊做着工呢。

    那就往年轻的这两年刚嫁进来的找,这就让他找着个合适的,许老汪的大孙媳妇,也就是潘氏的儿媳妇。

    是老许家的亲戚,人也合适,正好了。

    这工钱毕竟是许三花出的,所以村长选定了人还是来给许三花说了一声,许三花不管这个,倒是跟村长提了一句,女娃子也能读书识字,村塾也可以收女娃子。

    村长一听,女娃上学?

    谁家愿意?

    虽然心里琢磨,但他还是在各家各户来送口粮给娃子报名时提了这句。

    大多数人一听就扭头了,男娃他们咬牙送来了,女娃还送来?那可算了。

    但也有人家家里娃子少的,日子也过起来的,想着老许家的六花,可不就是因为识字所以才能跟镇上的秀才定了亲?

    要是他们家的女娃也识字,以后亲事都要好说些。

    疼女娃的人家心里自然有一本账。

    转天村里就有人家送口粮来是给家里的女娃报名的。

    这头一批的,都是跟老许家交好的这些人家,家里一个两个的都在作坊做工,套种魔芋也挣了不少钱的。

    比如许大劳和李氏的小女儿许香梅,何彩云的妹妹何彩霞,许三平的小女儿许旺喜,吴大隆的女儿吴丫丫,潘氏的小女儿许桂香,余家的两个小女儿,等等等等。

    还有大柴村的,薛红秀的堂妹也送了来,还有另几个也在作坊做工的人家的女儿。

    总之,加起来,竟也有十来个七八岁的小女娃呢!

    村长一见这势头,行啊,一琢磨,送女娃的口粮减半,反正女娃的饭量咋也比不过男娃,咳,当然,三花除外。

    一听女娃的口粮减半,在家里也是要吃的,反正六七岁的娃娃也做不了多少活,冬日也不忙活,就花半两银子送去上个冬学,认两个字也行。

    打着这样主意的,一下子又送来十来个女娃子。

    再加上家家户户有适龄的都送来了男娃子,到了十月初一立学,村塾里足足有一百二十个娃子。

    一百二十个娃子按高矮排序,站满了村塾前的空地,一个个的双眼亮晶晶,满脸通红的望着前头的三位先生。

    那阵势,看得专门跑来看得家长们,心里也是一阵火热。

    此后读书声传来,笼罩整个村子,坐在家中都能听到那朗朗的读书声。

    人之初,性本善。

    …………

    众村人不由得纷纷点头,读书好啊,他们小时候就是读不起,能读的话,谁不想读?谁不想认几个字?

    他们也是没机会,要不然,说不得他们也有考童生的天赋咧!

    不过现在好了,他们没做成的事,他们的娃子能做了。

    不管读不读得,能认几个字不做睁眼瞎,也是不亏。

    万一能读呢?

    那就是改换门庭的大好事啊!

    村里的冬学就这样开始了,冬日里没事做,冷清,听这读书声朗朗响起,可是一件叫人觉得十分享受的事。

    老许家的大娃子成家了,小的这辈又还小,所以暂时还没有娃子在村塾读书。

    不过这也不影响老许头背着手一天往响水滩去两趟,跟一群小老头听着村塾里的读书声,扯和些他们小时候的向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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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的女霸王她良田万顷介绍:
十里镇因离淮安县十里而得名,孤山村因村霸许三花而得名,由而整个村子的姑娘无人敢娶,小子无人敢嫁。
你问村民们恨吗?恨呀!恨得牙痒痒!
可惜那许三花健壮如牛,会一手举大石,能一拳砸穿村长家的青砖石墙,可一脚踢飞三四个大汉,村民们畏不敢言!只能当祖宗一样供着!
可这畏着供着,传闻老死都嫁不出去的村霸嫁出去了,十里镇最穷的村子越来越富了,村里的姑娘小子都成了十里八乡哄抢的了。
老村长笑开了花,见人就夸女村霸。村里的女霸王她良田万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村里的女霸王她良田万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村里的女霸王她良田万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