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五话:给你说个媳妇
“好了!这一局还是翟耀胜!接下来咱们就吟诵关于春的诗,跟刚才一样,轮番吟诗,一个接一个,三息就得接上,超过三息就记一次,谁先超过三次就算输!”
“现在开始吧!翟耀上把赢了,这回还是方同你先开始。”
……
饭菜上来的很快,许三花捧了碗大口扒饭,再慢条斯理的咀嚼,听着隔壁包厢的声音,顿时挑了挑眉。
她就说先才那臭屁的语气有些熟悉,却原来真是翟耀啊!
这小屁孩一天也不消停,嘴巴太毒了,才总是被人针对呢。
她一边吃着饭,一边听着隔壁朗朗的吟诗声。
可听着听着,就不太对了。
突然的,砰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听着像是茶杯被摔到地上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翟耀!你就是故意的!”
“你才发现”这个欠扁的声音一听就是翟耀。
“小爷我不跟你玩了!”
“我也不乐意跟你玩。”
“哼!咱们走!”
“记得把账结了。”
“……”
然后便是开门声,许三花就听得呼啦啦的脚步声从外头经过。
她端了碗起身,出门到隔壁去,门还开着,她一眼就看到正端坐在桌前斯斯文文夹着菜吃的翟耀。
“你这桌饭菜口水不少吧也吃的下去过来,跟我一起吃吧!”
翟耀抬眼就看到门口捧着碗的许三花,嘴角抽了抽,也没犹豫,拿了碗筷起身,跟着许三花进了包厢。
黑妞见自家姑娘出去一会儿,就带回个小子来,一看这小子,嘿,不是头先那被人堵在胡同里打的小子吗。
后头她还见过他好几回,听说是镇公所翟衙头的儿子,学问还好得很呢。
“我听说你二月就要下场考童生了,不好好看书,出来跟人家斗啥诗呢。”许三花招呼着翟耀随便吃,嘴里问他道。
许三花同翟衙头挺熟,也往翟家去过好几回,翟耀认识她,所以并不显拘谨。
“三年磨一剑,我又不用临时抱佛脚。”
这语气,够狂啊。
许三花睨他,“说得好像你一定就能考中一样。”
翟耀就道:“我已经入学八年了,做足了准备,要是连童生都考不中,那我也不必再浪费光阴了。”
这话说得大,可这语气里满满的自信还真是叫人感叹,因为这自信不是盲目的自大,而是真的有底气啊。
许三花对翟家做了大功课,包括翟耀在三隐学堂的表现,听说他在学堂年年的考试都是优等。
且他今年十四,是真的上学八年了,这还是第一次报考童生试,想来是有十足的把握的。
许三花笑了笑,盯着他道:“你要真中了童生,我给你说个媳妇咋样”
翟耀嘴角一抽,扭头看她,“不中举,我不成亲。”
“不叫你这就成亲啊,你还小呢,可以先定亲,咱们多熟的关系啊,我保证不坑你。”许三花循循善诱。
翟耀听着,默了默,忽而扬了眉梢,“你想说与我的是你堂妹吧。”
这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许三花咧嘴一笑,“书读得多还是好啊,这脑瓜子就是比别人灵活。”
“我堂妹六花,你也见过的,你觉得她给你当媳妇咋样”
是见过,那都是前年的事了,那时候许三花带着她堂妹到他家来送黄豆腐,他正好出门。
那就是个瘦瘦巴巴的小丫头罢了。
他虽年纪尚小,但也是从书中知道何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
见翟耀一脸“你别跟我开玩笑”的表情,许三花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可没跟你开玩笑,我妹妹六花现也在读书习字,明理知规矩,还做得一手好刺绣,性子和善,人也聪慧,便是你中了举,她也做得举人娘子。”
“还是说你打算他日高中被人来个榜下捉婿或者想做个高门大户的女婿好助你平步青云”
翟耀一脸严肃,他可从来没这么想过,能靠自己为何靠别人
再说了,他爹娘就他一个儿子,他们家就是普通的镇上人家,算得殷实,要真是娶进个名门闺秀的,他还怕他娘受委屈呢。
他仔细想着许三花前头那番话,思忖她是吹牛还是真的呢。
读书习字
好像还不错。
会做刺绣
正好同他娘有话说。
明理知规矩,性子和善
这的确适合过日子啊。
但他实在难以将这些同那个见过一回的小丫头联系在一起。
他板正脸,语气傲娇道:“听着还不错,不过等我中了童生再说吧。”
许三花扑哧一笑,见翟耀眼风扫过来,她忙正色,“嗯,那就预祝你高中案首,到时候我在这福满楼给你庆祝。”
……
出门一趟,谈成了一件大事,许三花还是十分高兴的。
出了福满楼就去点心铺子买了一堆的蜜饯桃脯之类的,她现下就爱吃这些。
也不去听戏啦,坐着马车往家回。
回到家,毕氏见了她,嗔她道:“下回要出门,多带点人伺候着。”
许三花偏头仔细看她,“母亲你允许我出门了?”
“允不允你也要出啊,自个当心着点,出门多带人,遇事不要自己动手。”毕氏絮絮叨叨起来。
许三花十分觉得自从她怀孕,她婆母就成了碎嘴子,总是絮絮叨叨,跟从前的毕大夫人真是判若两人。
她老老实实的听着,等终于毕氏停下来,她心里大呼万岁,赶紧借口回房去睡个觉去。
但进了房间,就见贺璋正坐在床上。
“你不去书房睡,到这儿来干啥,当心母亲看见了说道你。”
“戏班子的戏可好听?听说还和个俊俏少年一同吃的午饭?”
许三花:“……”青浮这个大嘴巴,想娶她的暗卫青?想都别想!
外头刚落在屋顶上的青浮突然打了个喷嚏,四下看了看,然后从怀里摸出包蜜饯来,含羞带怯的递给了不远处的暗卫青。
许三花大大的打了个哈欠,脱了外衣就往床上爬,拉了被褥就把自己盖起来,“好困啊。”
贺璋眼底浮过笑意,跟着躺下来,将许三花圈在了怀里。
许三花回头瞅他,“你还敢躺下来,不怕母亲说你。”
贺璋避过肚子将人搂紧了,“我都一个月没抱着你睡了,乖,你睡,我就抱抱你。”
第五百五十六话:激动
二月有大事,每年一次的县试就在这时举行。
这都是读书人的大事,按理说是跟孤山村家家户户无关的。
但今年不一样啊,他们村的唯一一个读书人,村长家的大孙子蒋承祖要下场参加县试了!
大家都祈祷着他能考中,这样,他们村就能出来个童生了。
眼见蒋承祖去了县城,大家都巴巴的等着。
尤其是村长一家,那更是连吃饭都没有心思,就焦着心呢。
县试一共考五场,一天一场,每场后一天都会出成绩,然后考中上一场的才能参加下一场。
村里人信息不发达,许三花这里却是在第一场之后,就晓得蒋承祖考过了。
只要第一场能中,后边的四场也相差不大。
且蒋承祖的名次还不低。
除了他,还有方大爷的孙子方舟以及翟耀都考中了。
因此,许三花心里高兴,抱了个果子一边吃着,一边就往对面娘家去。
老许头正带着许大茂兄弟俩在修整农具,今年的春耕又要开始了。
许三花看了一会儿就接着往二进院里去。
六花住在二进里的东厢房,一间大厢房外带两个耳厢房,都是她的地盘。
她年纪小,伺候的只有菊香一个,菊香平时也陪着她一起住在她厢房里的小榻上。
菊香绣活极好,也很用心的在教六花,除此之外,她认得一些字,也在教六花。
许三花进门时,六花就正好抱了只毛笔在纸上写字,看了那纸上糊成一团的黑点坨坨,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完了,吹大牛了。
“六花啊,你好说也练了一个来月的字了,咋还在糊墨坨坨呢。”
六花见三姐来了,忙用双手遮住了纸张,一听这话,小脸红了红,“三姐,这也不能怪我,这笔搁我手里不听使唤,我本想写一笔,却总落笔都是墨坨坨。”
许三花绝口不说自己现在写字都还是勉强能一个字一个的分开,那都多亏是写得大,胳膊腿都分家的那种。
只笑话她道:“不说你能写出好看的字来,起码不要糊墨坨坨呀!你这字啊,还得加紧练啊!”
六花红着脸点头,“三姐放心,我一定努力练字,争取写出好看的字来。”
这孩子坐得住。
许三花点点头,顺手抽了一本旁边书架上的书,正是一本三字经,“喏,你侄女要听念书,你给她念念。”
六花一脸茫然,四下看了看,侄女在哪呢
许三花在软榻上坐了,见这孩子正四下看呢,便捧了捧还不怎么显怀的肚子,“你侄女在这呢!往哪看。”
六花望过去,看了看她的肚子,眼珠子瞪得老大,这才反应过来,忙捧了书,“诶!我这就给侄女念书。”
这本书上的字她都会念了,还会背上好几段的呢。
许三花脱了鞋舒服的靠在软榻上,听着六花缓缓念着三字经,声音悦耳,抑扬顿挫,然后就睡着了。
偏六花盯着书上念得认真,也没发觉。
菊香抽了抽嘴角,拿了床小毯子过来递给秋实,秋实再轻轻的给许三花盖上。
等六花一本三字经念完,抬起头来正要问三姐还念不念,就见三姐已经呼呼大睡了。
她想着三姐就是听她念书睡着的,小侄女肯定爱听,便又拿了另一本千字文开始念起来。
许三花一觉睡醒时,睁眼就看见六花正坐在绣凳上拿着绣绷一针一线的绣着花呢。
她想起先才听念书呢就睡着了,不由笑了笑,自从怀孕了,还真是瞌睡多,这才起床多大会功夫,竟又睡了一觉,还睡得极香。
她出声喊秋实给她倒杯水来,六花听见声,抬起头来,“三姐你醒啦我都念了三本书了,其它的我念不全,所以就没念了。”
“就会念完三本呢”许三花喝了一杯温水,看向六花道:“那你还得努力啊,争取多念几本。”
六花也不问为啥,点头就道:“好的三姐。”
“还有这字,也得再好好练。”
“好。”
“这绣活你做得好,也不要疏于练习。”
“好。”
“这规矩礼仪也得好好学。”
“好。”
“嗯,对了,我还得让人教你咋管家呢。”许三花说着就思索了起来,找谁来好呢
路娘这方面最精通,但她忙着照顾她,年纪也到那个份上了估计也腾不出这个闲心来。
那就叫袁妈妈好了,她在大户人家做过管事妈妈,差不多的她都懂。
这般想着,许三花就决定了,回去就将袁氏给派了过来,让她每天过来教六花两个时辰。
毕氏听说了,猜到几分,转头就将白嬷嬷派给了许三花,让她安排,也可以替着袁氏过去教教六花。
白嬷嬷出马,自然是更好了!
这可更是大户人家的大户人家的嬷嬷,懂得自然更多了。
这阵仗,周氏见了,微微琢磨一番,只觉心里跳得慌,忍不住找上了婆婆娘,“娘啊,依您看,三花这是啥意思”
“能有啥意思总归都是对六花好的,这多学点本事还不好”老胡氏就道。
周氏自然晓得这点,可刺绣学了,读书认字也学了,礼仪规矩也学了,现下还要学管家。
庄户人家的,谁家媳妇用得着会这个啊。
她早就将六花的亲事托给了三花做主,三花这一出,难不成是已经相到了人家
啥样的人家要媳妇会管家呢
周氏只要一想,心里就跳得慌,隐隐有些激动,却又因为不确定而不好表露出来。
老胡氏一看她那样就晓得她在想啥,不由道:“三花做事有主意着呢!总之不会害六花的,你就宽心瞧着吧!”
“媳妇晓得的,娘放心。”周氏点着头,心里却是激动不已,回去就将自己和男人的月钱都翻了出来。
从前年年底开始领月钱,他们两口子每月都能领到二两银子,加起来就是四两,还没咋的用呢。
这月钱还有得领,她可得好好的帮六花准备一份嫁妆才行。
周氏心里有劲,往作坊去干活也更有劲。
老胡氏看在眼里,不由就叹了叹。
她的三花从来对家里人都是好的,不会亏待谁。
是三房那几个不会珍惜啊。
特别是孙女五花,要是好好过日子,六花有的她不也有
所以,这都是命啊。
是命,注定了就改不了。
第五百五十七话:不会纳妾
蒋承祖考过了县试!
村长一家高兴得不得了,村子里大家也都为他高兴。
不过村长晓得低调的道理,这还没过府试,不能正式称为童生呢。
因此打发走了一批一批来道贺的村人,也让他们别乱嚷嚷,这还得准备考府试呢。
府试在四月考,就不是在淮安县考了,得去府城。
考过了就能参加院试考秀才的功名了。
许三花特意问过了贺璋,贺璋说依蒋承祖的学识和准备,考过府试不是问题,院试也只要依平常心考,取中秀才也不难。
她便放了心,往村长家去了一趟,“今年八月正值院试,也要在府城考的,且学子们一起交流一下以文会友的也是大有裨益的,我在府城有宅子,正好在书院一条街,出来到处都是学子,承祖哥去府城只管在那儿去住就行。”
真要入仕,那就少不了交际,这些一起下场的人将来都会是同门,就不能只顾自己读书,而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蒋承祖自然晓得这个道理,且他在家里一年,已经将那本科举录读得透透的了,此番考过了府试,确实该留在府城里,一边读书一边结识一些朋友,等院试开始。
“那就多谢三花了。”
府城住客栈或者租房子都不便宜,虽说他们家如今攒了不少钱,那还得乡试,还要去京城参加春闱的话,要的是花用,当然是能省就省了。
村长几个自是连连都对许三花感谢不已。
二月底,方氏在夜里发动,破了羊水。
许家上下算着日子早就准备好的,再加上这么多人伺候着,对接生孩子都是有经验的,当下不慌不乱。
一直到天大亮,方氏就顺利生下来个儿子。
这可是老许家的这一辈的第一个孩子,大家都高兴不已。
往前许大树许三花这些名字都是老许头一嘴取的,现下他觉得自己都抱重孙子了,这名他也起不好,当下就喊了贺璋来,让他帮忙给取名。
这也是许三花的第一个堂侄儿,要不是孕妇不能抱小娃娃,她都想接过来好好抱一抱的。
被大家齐齐盯着,贺璋也不慌,略微一想,就取了个名字来,“见贤思齐,莫不如就叫他思齐吧。”
老许头等人也不晓得见贤思齐是个啥意思,但把许思齐三个字拢在一起念了念,就觉得上口得很。
许大树正抱着襁褓,闻言就对着孩子笑道:“大娃,以后你大名就叫许思齐了!是你大姑父给你取的哦。”
作为老许家以老许头往下算的第四代的第一个孙子,许大娃的洗三礼办得很是热闹。
同老许家交好的人家都来喝洗三酒了。
许大娃的外婆余氏亲自给他洗的三,洗好三之后,余氏抱着孩子回方氏坐月子的屋里去,同女儿说说话。
“现下你可是稳稳当当的了。”余氏语气里欣慰不已,虽说老许家人都好,可要是不生个儿子,这可坐不住。
毕竟老许家如今在整个十里镇那都是不得了的人家,三花又嫁到了贺家那样的大人家。
女婿自个也能干,要是没能生儿子,她也怕老许家给女婿纳妾。
虽说庄户人家不纳妾,可老许家如今可不是庄户人家了,且有钱,纳两个妾算啥
只有生了儿子,这就立住了。
这边余氏跟女儿在高兴着,那边宋氏跟着女儿坐一桌,也是忍不住的心里担心。
她女儿也进门几个月了,还没有动静呢。
大房这都生儿子了,都是妯娌,她女儿可就挨一头了。
吃过饭,趁着送出门的机会,宋氏少不得拉着薛氏好好的说一说,让她可要抓着点紧。
薛氏跟许二树两个在镇上开铺子,日子过得美满得很,且丈夫并不急这个,是以她嘴里应着,心里却不当回事。
宋氏见她那样,却是急了,“你听娘的,可得上点心啊!要是你进门一年都没有动静,万一你太婆婆给女婿纳妾咋办你婆家如今可不同,养这么多下人呢,还能养不起个妾”
薛氏见她娘担心,忙道:“娘你放心吧,我太婆婆人好着呢!不会的,再说我跟二树都不急这事,慢慢来呗。”
宋氏一听,也是拿她没办法了,只得嘱咐她得空回来可就要好好的去跟许三花说话摆闲,有许三花帮着她的话,若真是纳妾,那也不可能的。
薛氏怕她娘再说,只得连声应下来。
不得不说余氏和宋氏这都是瞎操心,就算方氏第一胎生的是女儿,这洗三酒也一样的会办的热热闹闹。
就算薛氏一年没怀孩子,老胡氏也不会张罗给许二树纳妾的。
开玩笑,他们家就不是那种人家!
三月初三,是许三花的生辰,她也怀孕三个月了。
毕氏特意吩咐大厨房准备了丰盛的饭菜,把老胡氏他们也都请了过来,大家一起给许三花贺生辰。
大家热热闹闹了一番,饭后各自散去,许三花雷打不动,照样回房去歇午觉。
午觉睡醒,按照往常,她都是要吃一碗燕菜羹的。
弄月伺候着她穿戴妥当,秋实将大厨房做好煨着的燕菜羹呈上来。
许三花拿着勺子舀着吃着,余光就瞥见秋实的表情有些不对,不由问她道:“咋了”
秋实顿了顿,如实道:“姑爷在书房看书,秋菊端了一碗燕菜羹送去。”
秋菊和红玉现在都在大厨房做事,贺璋喜欢吃燕菜,做好了给他送一碗去不是正常
但见秋实表情古怪,许三花不由得多想了想,贺璋可是不允许丫鬟近身的,要吃燕菜羹,自会叫贺顺去取。
所以秋菊是自己做主送去的
将勺子里勺上的一勺燕菜喂进口中,许三花轻轻放下了碗,“去看看姑爷那里咋说的,将秋菊给我带过来。”
秋实应声,立马恭敬的去了。
不多时,秋菊就被带过来了。
嗯,是被堵上嘴五花大绑的绑过来的。
“姑爷本想直接叫贺顺将她发卖了出去的,但见奴婢去说主子你要见她,就让奴婢将她带过来了。”
闻言,许三花扫向秋菊的视线就有些凉。
秋菊看得分明,立时后怕不已,浑身颤栗起来,拼命摇头,但嘴巴被堵住,她也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来。
许三花让人摘了她嘴里的布,看着她道:“是我近来太温和,所以你脑子就发热了”
秋菊嘴巴得了自由,赶紧哭着求饶道:“姑娘,是奴婢鬼迷心窍!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您饶了奴婢一回吧!”
第五百五十八话:不能错过
秋菊和红玉都只有十五岁,许三花想着也不剩几个合适的,所以之前给下人们都配人的时候,就没有先考虑到他们这里来。
毕竟他们也算是在她身边伺候的,当然不能随便配了。
可她哪里会想到,这个秋菊竟然起来勾引主子的心思?
还想爬床当姨娘。
许三话冷笑连连,看秋菊的目光已然像是在看个死人一样。
秋菊感受分明,吓得更是浑身发抖,扯着嗓子更卖力的求起饶来。
“姑娘!您饶奴婢这一回吧!奴婢再也不敢了!就当是给您肚子里的小主子积福了!”
许三花冷笑:“你算个啥东西,也配给我的娃积福?”
她向来就是这样,爱憎分明,喜欢的就喜欢,不喜欢的,那是万万不能忍的。
但确实也不错,她眼下怀着孩子,喊打喊杀的,委实不妥。
就当是为了孩子了。
许三花转念就做了决定,喊来田家有吩咐道:“将人找个私伢发卖了去。”
秋菊一听,要把她卖给私伢,顿时脸色都白了,拼命求饶起来。
可许三花懒得再多看她一眼,摆摆手,就让人将她拖了出去。
毕氏知道这事之后,当下就把府里所有还没有配人的丫鬟都叫了去,好好的敲打了一番,他们贺家,从不纳妾,若谁再敢有这样的心思,那就不是发卖这么简单的事了。
大家都知道秋菊被私伢带走了,连被私伢买走都是简单的事,那还能难到哪个份上?
众丫鬟都吓了一跳,本就没有这个心思的,更是从此以后见了贺璋就躲,多一眼都不敢看他,更别提往他在的地方凑了。
敲打好丫鬟,毕氏就让贺璋搬回西院去了。
许三花怀孕已经三个月了,不必一直分房睡,等到了后三个月要生了,那时候再分吧。
三月就在春耕犁田点包谷中飞快地过去了。
这期间,许三花特意让她爷老许头垄地的时候专门留出间垄来,打算用自家的地先套种魔芋试试看。
另也让她名下的所有地都如此做,包谷和魔芋套着种,一垄包谷一垄魔芋,包谷按包谷的种法,魔芋按魔芋的种法。
精心侍弄,要是能成活自然好,要是不能,她不收他们租子,还赔他们应得的出产。
佃户们自然努力认真的干了。
其他村户也想套种魔芋,毕竟魔芋产量高,一文一斤,发家快啊。
但许三花丑话要说在前头,他们要套种可以,她可以便宜卖给他们魔芋种,但要是出活不了,她可不会赔。
众人一听,有犹豫的,也有二话不说就应下的。
他们对许三花有信心,万一就成了呢。
于是乎,大多人都跟着佃户学着种魔芋,将包谷地里套种了魔芋。
忙过了这一茬,又是育秧苗栽秧这样,忙不完的农家活。
进入四月里,小胖子七花马上就一周岁了。
殷实人家孩子都要办周岁酒的,七花自然也不能落下。
许三花特意让人准备了不少东西,要给七花办个热闹的抓周。
有人听了难免心里就叨咕,就是个丫头片子罢了,有钱办周岁酒就是了,还弄个啥抓周?
又不是儿子,还指望她多大出息啊!
胡氏一听三花要给七花弄个抓周,那也是有些虚的。
许三花便道:“我嫁了,七花以后没说头,那就是要招赘的,可不就是娘的儿子?抓周咋了?我就给她抓周,别人要说就说去呗!”
虽说胡氏一直在吃着药膳调理身子,但毕竟已经快四十了,万一怀不上了呢?
那七花就是当儿子养啊。
就这么个孩子,抓个周咋了?
老胡氏也没多说啥,同意许三花给七花抓周。
到了初九这天,穿着一身喜庆的衣裳,白白胖胖的活像个福娃娃似的七花就在众宾客的注视下跪趴在地上,用胖胖的小肉手在满地摆着的东西上摸来摸去,看啥都有兴趣得很。
众人见她抓了这个抓那个,哪个都舍不得,都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娃子懂啥咧?新奇玩意都想要呗。
就在大家都觉得七花会抓住一大堆的东西都不肯放时,七花却将先才搂过来的东西都抛弃了,最后抓住了一个金算盘,冲许三花“啊呜啊呜”。
那意思就是在说“我要这个。”
许三花看得一乐,“原来我们七花以后长大了也想做生意啊!好好好!”
众人:“……”确定不是因为这算盘金灿灿的逗人喜欢?
不过喜欢钱好啊,那不就得做生意挣嘛!
小七花的周岁一过,府试也考完了出了结果。
报喜的官差热热闹闹来报喜,十里八村的人就都知道了蒋承祖考上童生了,且还是以第三名的优异成绩考上的。
村长一家高兴得不行,不过蒋承祖考完了府试没有回来,得留在府城,等到考完了八月的院试再说。
这股高兴劲就暂时攒着了。
村长觉得孙子一定会考上秀才的,到时候再一起庆贺好了。
十里镇上,许三花却依当时说的,在福满楼给翟耀摆了庆祝酒。
翟耀一直得三隐学堂的夫子教授,所以在院试之前,他还是会继续在三隐书院学习,就不留在府城等院试了。
且他这次童生试的名次也不错。
许三花可不想放过这么好的妹夫人选,当下带着六花一起往福满楼去,两厢一会晤,许三花就开门见山直接道:“童生考上了,咋样”
翟耀看了看一身粉装的六花,她正端端正正坐着,一张脸不说多精致,却也是清秀可人。
没想到一年多不见,人竟会有这么大的变化,这可一点看不出来还有当初瘦小的丫头的影子。
看来许三花没说错,读书习字,这人的气质是会不一样的。
翟耀对将来会娶什么妻子并没有明确的思考过,他觉得能像他爹和他娘一样简简单单相处就不错。
要简单还不容易看得顺眼就过得下去。
他觉得起码他现下看这个姑娘是觉得顺眼的。
“婚姻大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心里是不反对的,这事还得我父母同意才可。”
许三花一听,顿时笑了,这傲娇小屁孩不反对就成了。
“行,回头我就亲自上你家去。”当下乐呵呵的招呼着多吃点。
第五百五十九话:琢磨
许三花热衷于给弟弟妹妹操持婚姻大事,翟耀条件不错,起码有不少人盯着呢,她可得先下手为强。
所以许三花回头挑了个好日子,就带着礼物上翟家拜访去了。
当然,她可不是去提亲的,这事咋着也要男方上许家提亲啊。
她只是去找董氏叙旧聊天的。
董氏常在许家铺子买吃食,许三花又没少给她家送些吃食,再说了,她同翟衙头的关系也是不错的。
还算走得近,他们家办喜事翟家还来走了礼呢。
这样的关系,上门拜访拜访也没啥。
董氏对于许三花突然上门,也是有些纳罕,不过还是拿出十二分的热情来招待,并感谢了许三花一番。
因为翟耀在考县试和府试都是住的许三花的宅子。
前前后后都有许三花派的人照应着,且还邀请了翟耀考院试继续住她的宅子。
女人间咋样都是有话聊的,两人说说笑笑,很是融洽。
许三花一直待到吃了中饭,才笑眯眯的告辞。
她一走,董氏就细细琢磨起来。
等下晌翟宽下衙回来,少不得要跟翟宽嘀咕几句。
“你说许东家这是什么意思呢我觉着怎么有点像是想要替耀儿保媒呢。”
翟宽听了,不由细细思索了一番,才道:“依咱们家同许东家的关系,倒也不至于让她专门上门拜访叙旧,且听说她还怀着身孕呢,何必受累你这话不错,兴许就是为耀儿而来呢。”
说起这个,翟宽便不由又道:“对了,今儿顺东拉着我去酒楼里喝了酒,闲聊了几句。”
顺东也是镇公所的差役,跟翟宽从小一起长大的,都是镇上人,家里开了一家灯笼铺子,祖传的手艺。
董氏一听这个,就微微皱了眉,“他是不是又旧事重提了”
见翟宽点了头,董氏就抿紧了嘴巴,须臾才道:“这事不行,我一早就说过了,顺东他媳妇不是个好相与的,她那女儿我也看不上。”
顺东的女儿今年十四,比翟耀还大了半岁,长相就不说了,那性子小家子气得,回回年节上门来,董氏打心眼里都是看她不起的。
初提这事的时候还是两年前,那时候是顺东媳妇跟她提的,当时她就以儿子还小敷衍过了。
此番儿子考过了童生,前途大好,她就猜着顺东两口子可能还会提这事,毕竟那梅子十四郎还没相看哪个人家,兴许就是等着呢。
今儿是顺东拉着丈夫喝酒,明儿说不定就是顺东媳妇亲自上门来了。
董氏只要一想这个,就觉得头疼,两家这么好的关系,真要说破了脸也不好看,可偏偏顺东媳妇就是个棒槌,听不懂好坏呀。
她赶紧摇摇头,想要将这恼人的烦劲从脑子里挥散出去,眸光一转,看向翟宽道:“那你说许东家会是替谁保媒”
翟宽也在想这个问题呢,他把所有跟老许家交好的人都给过了一遍,一般关系的也请不着许东家亲自出马忙活。
然后他就道:“我记得许东家她二叔家还有个女儿还未说人家,年纪也正好同耀儿合适,我猜许东家想保的是不是就是她”
除了许二茂还有个女儿,许东家的其他亲戚,似乎也没有石岭合适的了。
董氏一听,也觉八九不离十了。
“若是那许六花,倒是比梅子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前不久七花周岁酒,她也去过的,那六花出落得愈发白白净净的,小家碧玉,挺惹人喜欢的,规矩礼仪都学得好,几乎不像个乡下丫头了。
听说她学了快一年的刺绣了,天赋挺不错,还识了不少字,会念几本书,现下正在学管家之道,还是跟贺家大夫人身边的嬷嬷在学,那可是京里大户人家的老嬷嬷。
相比梅子,除了做饭洗衣同人口角,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且六花这样,就是照的当家娘子来的,他们耀儿若要出仕,可不得就要个这样的贤内助
当然,出身高的大户小姐可能更当得起贤内助三个字,但高门大户里弯弯绕绕,她还不想给儿子娶个那样的妻子呢。
你说有岳家助力
这么算的话,六花也有啊,她是许东家的亲堂妹,而许东家嫁的贺家,贺家老爷子可是堂堂帝师,这助力还不好
他们翟家只是普通的人家,正好儿子读书有天赋罢了,娶个高门大户不一定好,还不如娶个相当一点的。
这么一想,董氏还真的觉得许六花还不错了。
起码比梅子好出十倍百倍。
本来董氏还不打算现在给儿子定亲的,但为了不跟顺东家扯头,以及将来儿子走得更远数不清的这样的亲事麻烦,还是现在就定下,儿子也好一门心思读书,一门心思科举。
董氏和翟宽是极为开明的父母,又只有翟耀这么一个儿子,他的婚姻大事,他们自然是要征求他的意见的。
因此,等翟耀下学回来,董氏就拉了他道:“娘打算给你先定下一门亲事,你觉得如何”
翟耀已经知道许三花今日上门来过了,十分好奇她是怎么说的,一听这话,他便道:“娘也知道我一门心思读书,这些事娘你看着办就好。”
“话虽是这么说,但姑娘进门了是要跟你过日子的,当然要你喜欢了,要不扰我要是给你定下梅子,你也叫我看着办”董氏笑道。
梅子
翟耀瞬时拧了拧眉,一脸嫌弃,“她就算了吧,儿子可跟她过不到一起去。”
他满嘴之乎者也的要如何跟一个只会骂街耍泼的人过
想想那日子就令人头疼。
董氏见儿子这样,更是笑了,笑罢,便道:“是孤山村孤山脚下老许家二房的姑娘,就是许东家的堂妹,你觉得可好要是好,我就请人上门提亲。”
翟耀自然不能说他已经见过六花并且心里满意这话,当下是道:“既是许东家的堂妹,那也差不到哪儿去,不过儿子还是喜欢会识字念书的。”
董氏便笑:“那姑娘娘见过好几回的,前不久还见过呢,虽是识字不多,念书不多,但依女子来说,已算是不错的了,更何况,她的规矩仪态都是没得说的,人才也好,做个掌家娘子也是没问题的。”
第五百六十话:亲事
翟耀听着,唔了一声,“听着还不错,既然娘中意,那儿子就听娘的。”
董氏见儿子先以她喜好为主,不由心下慰贴,“行,那就这么说定了,赶明儿娘就看个好日子请人上门提亲去。”
董氏做了这个决定,在隔日意料之中的顺东媳妇上门来找她说话提起两家结亲的事,她就直接道:“嫂子啊,真是不好意思,我家耀儿的亲事已经定好了。”
“这是怎么说呢,我家顺东昨儿才跟你男人喝过酒呢。”顺东媳妇自是不信,之前提这事,董氏就说年纪还小,现在再提,怎么就定下来她可没听着信儿。
董氏笑眯眯道:“这事是昨儿上午定下的,这不老翟他下午才回来嘛,我猜告诉他呢。”
顺东媳妇一听,狐疑道:“真的是哪家的姑娘,我怎么没听着风声”
镇上这左邻右居的,看中翟耀的不少,光是她知道的,想上门来的,她都专门带着女儿上门去过,量那些人也不敢和他们抢的。
董氏就道:“咱们两家的关系谁跟谁呢,我也不瞒着你,女方就是孤山村老许家的,许东家的堂妹。”
顺东媳妇正暗戳戳的想着是哪个不长眼色的竟敢跟她女儿抢,等她知道是谁,非得立马上门去闹上一场,保准闹得他们家不敢应这亲事。
一听董氏这话,她眼睛一瞪,一脸吃惊,“你说谁”
董氏就又笑眯眯的重复了一遍。
顺东媳妇确定自己没听错,这脸色就涨成了猪肝色。
许东家的堂妹啊,那她自然不敢上门去闹,她是横,可许东家比她还横,那还是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她嘴上撒泼厉害,干架可不行啊。
再说了,你问问这十里镇上下,现下谁跟吃饱了没事做跟许东家过不去
她心里郁闷不已,虽惧怕许三花的厉害,但不妨碍她这董氏这里逞逞嘴上功夫,毕竟,董氏又不会出去乱说。
“原来是老许家的姑娘,怎么弟妹这还越活越回去了咱们祖辈就搬来了镇上,那是实打实的镇上人,这儿媳妇不在镇上找县里找,怎么还往乡下去找了”
董氏心知她心里过不去要发牢骚,只笑眯眯听着,并不接话。
要是换做是其他人,只怕她早就闹上门去了,那最后,绝对是他们两家从祖辈的交情到这里,就要断个一干二净闹得不可收拾的了。
幸好,是老许家,她不敢去闹着人家不同意。
打发走了顺东媳妇,董氏这心里也舒畅得很,找镇上专门看日子的人看了个好日子,将提亲礼准备妥当,她就打算请人上门提亲了。
本来他们镇上这种事都是请郑媒婆的,但董氏知道郑媒婆同老许家那些事,又想着老许家不喜欢媒婆,倒都是请的中人,便打算也请个中人。
她思来想去,就找上了龚福光的太太。、
龚太太跟她熟,跟许家也走动的,做中人正好。
四月二十一,是个好日子,宜订盟,纳彩,嫁娶。
一大早的,老许家院子里就飞来了喜鹊叽叽喳喳的叫。
老胡氏和周氏他们都听许三花说了今儿会有人上门来给六花提亲,所以都是好好的穿戴了一番,吃了早饭就等着了。
周氏激动的坐不住,虽然许三花卖了关子还没说男方家是谁,但她知道三花不会害六花的,这亲事一准的不错,自然就激动的不行了。
这一激动,难免就对男方到底是谁好奇不已。
很快,外头门房上人就来禀有客上门了。
老胡氏忙叫将人请进来。
来人进门,众人一看原来是龚太太。
笑呵呵的请人落座,又喊下人上茶,一番寒暄,周氏就等着龚太太提起正事。
此刻她心里先想儿就是龚太太是替自己的小儿子来提亲的,毕竟三花跟龚家关系不错,给六花说了龚家的儿子也大有可能。
龚家世代在镇上开酒楼,底蕴是不错的,六花若嫁过去,那就是镇上太太。
不错,不错。
周氏如是想着,就听着龚太太道:“老太太,此番我上门来专是为你家六姑娘来的,你们家姑娘秀外慧中,宜家宜室,贤良方正,有人家相中了她,想聘她回去做掌家娘子,相夫教子,所以特意请了我做这个中人,上门来与你家提亲的。”
周氏一听这话,顿时就愣了愣,竟不是龚家的公子
她心里就更好奇了,有婆婆娘在,用不着她多话,就听得龚太太继续道:“男方家你们是认识,就是镇上的翟家,要说与六姑娘的便是翟家的公子,翟公子仪表堂堂,少年才俊,又刚刚考上童生,前途无量,不知道老太太觉得怎么样”
周氏惊了,其他人也惊得不行。
竟然是翟衙头的儿子
那翟耀刚刚考上童生他们自然晓得,是跟他们村村长大孙子一期的考生呢。
且翟家就这么一个儿子,进了门不用跟妯娌交锋,那董氏她都见过好几回的了,是个和气的,端看翟衙头和董氏的样貌,那翟耀也差不到哪儿去。
周氏心下有些抖得慌,这可是童生啊,以后说不得就是秀才举人的,那是能当官的,这样的人做她女婿哎哟,真是天大的好事啊!
周氏这下对许三花是一万个感激,她想着要不是三花出马,这样的好亲事那落的上六花呢!
便连忙朝老胡氏看去。
老胡氏这厢也刚刚回神,她想着这就是孙女说的给六花找的人家来,人上门来了她自然要点头应下的,更何况,这门亲,是十分好的亲啊,傻子才不同意呢。
当下老胡氏就开了口,将亲事应下了。
龚太太一听,自然也高兴,她这趟差就算是完成一半了。
“这敢情好啊!两个孩子年纪相当,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知老太太对聘金这些可有什么要求我好回去同翟家回信。”
这个事情许三花也已经跟老胡氏说过了,当下她就道:“翟家同我们都是知根知底的,这门亲结成自然是大喜事,我们对其他的没啥要求,聘金要八两银子就可。”
龚太太一听就知道这是许东家交代过了的呢。
他们镇上聘金的行情差不多的就是这个价。
翟家不差这点银子,老许家自然也不差这点银子,就是图这个形式,她当下应下来留下来吃了中饭,告辞回去就将许家的聘金要求说了。
董氏听了,自是应好,当下就仔细准备起聘礼来了。
翟耀今年还不到十五,六花也才十三,成亲的事不急。
她只要在半年内将聘礼准备妥当找个日子下去许家就行。
而老许家这边,周氏晓得了六花要嫁的人家是镇上的翟家,翟耀将来还可能会出仕,自然就想要将六花的嫁妆准备丰厚一点。
但她跟许二茂两口子的一年多的月钱能拿出来的都算上,也才五十几两。
五十几两在别的人家是可以办体面的嫁妆了,但她这点,不说买地买宅子里,就是买一套好头面都不够。
周氏不由愁了起来。
五十两的嫁妆,便是把翟家的聘礼全都陪回去,那也是不够丰厚啊。
周氏就这么个女儿,自然是想让她嫁的风光的。
老胡氏晓得她为此事发愁,便将她喊了去,道:“别管六花是嫁王爷还是嫁大官,这嫁妆,该咋来就得咋来,你将所有的家当都陪了进去,是心疼六花了,可方家的咋想还没进门的罗家的又咋想”
“等我百年之后你们分了家,这家就得你自己当的,作为婆婆娘,你要是拿不清,一碗水端不平,那这家得出多少事”
“你可不像你大嫂,你有两个儿媳妇呢,以后还得指望他们给你养老呢,讨他们回来才花多少纵然六花嫁得人家好,嫁妆理应厚点,但分出你们积蓄的一份来最多再添上半成就够了。”
“你若打算全部陪进去,不成。”
周氏一听,自然晓得婆婆娘说得不错,她也是想左了,要真是把身上的银子全拿来给六花陪了嫁妆,便是儿媳他们嘴上说没事,心里估计也会不平的。
她默了默,同意婆婆娘说的只陪一份,“但十几两银子能置办点啥嫁妆呢”
五十几两都陪不好,十几两她就更陪不好了。
“咱们庄户人家嫁女的嫁妆不就是这些十几两银子办得可不少,我这里再给六花添五十两,你叫二茂去镇上寻摸寻摸可有合适的宅子。”老胡氏就道。
“咱们家啥情况董娘子清楚着呢!这一应的都是三花的,你们两口子有啥能耐他家能不晓得?所以你能陪出啥嫁妆来,她也是有数的,不必打肿脸充胖子,且说你也充不来。”
十里镇一般的小宅子五十两仅够了,就是不晓得好不好寻摸了,不过还有些时候呢,慢慢寻,总会遇着合适的。
周氏心里高兴婆婆娘拿出来五十两银子,自是对婆婆娘不胜感激。
“娘说的是,还是娘想得透呢,儿媳就不如您,还得跟您好好学呢!”
老胡氏听着,笑了笑,却没再说什么了。
她手里银子不少,光是和老许头的月银这些就攒的挺多了,还有三花时不时给的呢。
她不差钱,却也不能把所有的银子都拿出来给六花,连带着她攒的那些首饰和其他的东西,她都分了份的,除了两个儿子和出了嫁的许大姑,她还给三花也要留一份呢。
这些事情许三花自然晓得,但她什么也没表露,只叮嘱了六花认真跟白嬷嬷学东西。
六花已经懂事了,晓得三姐对她好,自然是听话,认真的跟白嬷嬷学,且学得很不错,这才白嬷嬷在毕氏面前,都忍不住夸她呢。
许三花的肚子马上就五个月了,已经大大的显怀了,初夏天气热了些,穿的少了,那肚子就更是明显。
但她依旧跟没事人似的,除了依旧吃得多,睡得多之外,活蹦乱跳的,就跟没怀孕的人一样轻便,走路都带风那种。
毕氏每每看得眼皮子直跳,就是老胡氏也是吓得心惊肉跳的,没少叮嘱她走路步子放慢点。
至于许三花更是坐不住的老是想往外跑,他们也是更说不住的。
你要说吧,许三花就请了洪大夫来把脉,洪大夫把了脉就道:“脉象平稳,胎儿长得十分不错,多运动,多晒太阳,对孕妇生产有好处。”
洪大夫说了还不够?
许三花转头就跟路娘挤眉弄眼,路娘就同毕氏道:“主子的性子夫人也知道,她活脱惯了,真要让她老老实实的坐着不动,那可不得了,这孕妇可不就是要开怀这对孩子才好嘛,主子这身体老奴一直瞧着呢,走动走动,不会有什么事的。”
这样一来,毕氏和老胡氏他们见许三花活蹦乱跳的每天到处溜达依旧吃得多睡的好一点事都没有,也就不拘着她了。
老胡氏还反过来跟毕氏说呢,“咱们庄户人家的媳妇,挺着大肚子下地干活的也不少,后头两个月多注意就是了,三花从小就壮得跟牛似的,这怀里娃也跟别人不一样呢,我看她脸色红润,人也胖了不少,好着呢,咱们就别急她了。”
地里的芥菜籽和芸苔籽都可以收了,这可是大事情,许三花哪里坐的住
先让田家有放出风去,收芥菜籽啦,就等着大家收好了芥菜籽都往孤山村送呢。
至于其他州府,也有各自作坊管着的管事忙活收芥菜籽的事。
今年家家户户都种了不少芥菜,收上来的芥菜籽自然是比去年多了不知道多少的。
消息一出去,不过两天,就陆陆续续有人背着背篓挑着担子的往老许家作坊来了。
芥菜籽往老许家作坊送,芸苔籽自然是还往镇上粮油铺送。
陆陆续续的芥菜籽收起来,许三花便将磨魔芋粉的工人都重新拨回调料作坊去,只留下少数接着磨魔芋粉。
天气热起来了,绿豆腐凉皮米豆腐这些都要开始做起来了。
一时间,作坊又热火朝天了不少。
傅山那边,芸苔籽也加紧的在压榨出油。
不过几天,就在梁州府内的粮油铺先卖起来了。
今年芸苔籽多,没有去年那么紧俏。
许三花和贺璋是商量了要大部分人都能吃得起的,那就不能比猪油还贵。
第五百六十一话:说说咋了
算算成本,一文钱一斤收上来的芸苔籽,再抛去人工和压榨的费劲费时,和出油率,散打四十文一斤,也是不能再低了。
猪油膏一罐子一百文,那也投差不多四十文一斤。
所以菜籽油一进铺子,好多人一问价格,自然是尝新买菜籽油的多了起来。
自此,菜籽油便算是走进了各家各户的灶台上,因菜籽油炒菜香,那是随便炒个啥,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那香味。
菜籽油出来了,油辣子也可以做起来了。
许三花想着董明珠最是好油辣子的,便去信给负责永州作坊的刘春两口子做出了油辣子就先往荀府送些给董明珠去。
董明珠在二月已经出嫁,嫁给了外祖家的表哥,正好就是在永州。
那时候她怀孕还不到三个月,就没能去府城送她。
还有京城里,贺璋祖父他们油辣子这些出来了自然也是要往上送,自有京城边上的作坊负责此事。
一晃,端午节一过,天气更加热了,这下不用毕氏拘着,许三花也不乐意往外跑了。
外头太热,还是屋里凉快,放上两个冰盆,还有人打着扇,躺在软榻上,别提有多舒服了。
这日午后,许三花吃了饭照常躺在软榻上,贺璋接了弄月的活计,将其他人都打发出去,自己拿着蒲扇躺在许三花身侧给她打着扇。
许三花背后靠着个大大的软枕,侧着身抱着肚子,半眯着眼,一脸惬意。
很快,轻盈的呼吸声绵长而均匀,许三花睡着了。
贺璋打扇的动作没停,视线却是落到了旁边几上放着的针线笸箩上。
天气大,这丫头不到处跑,倒是来了劲要给肚子里的宝宝做衣裳。
他伸手拿起那件刚见雏形的小衣裳,想着成婚后小丫头兴致勃勃的非要揽着给他做的里裤,嘴角不由就抽了抽,很是为即将出生的女儿担忧。
不过幸好,这件小衣裳还好,虽说针脚不密实,但好歹平整,都落到了该落到的地方,不像他的里裤,歪了针脚,穿着总有些夹肉。
咳。
贺璋放下了小衣裳,再看妻子睡的香甜的睡颜,忍不住就笑了笑,俯过去在她脸上落上一吻。
酥酥麻麻的痒痒落在脸上,睡梦中的许三花以为有蚊子咬她,下意识就是一巴掌呼扇过去。
头刚移开不过一瞬的贺璋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再看罪魁祸首一点不知的依旧睡的香甜,顿时忍不住叹了叹,缩回去,接着给她打扇。
地里的包谷出了天花,套种的魔芋也出了苗,长势极好,选择套种的佃户和村人们都极是高兴,天气再热都要日日往地里去,不忘追肥除草,照料的十分精心。
其他当时犹豫了一瞬没有套种的村人见状,这心里的后悔就别提了。
孤山村的村人几乎家家户户都套种了魔芋,这追肥除草都逮着一块,地里说说笑笑的别提有多热闹了。
今年村里出来出去的又讨了不少媳妇进来,嫁了不少女儿出去,这儿女亲事的热闹,那是说都说不完的。
在作坊里做工的女娃一下子都几乎都定出去了,订了亲就不好出来做工了,作坊里便一下子少了将近一百来人。
众人眼巴巴等着,以为许三花还会再招些人进作坊。
不过,许三花却不打算招了,如今这些人各有各的活计,只用供整个梁州府的调料这些,完全够了。
等到收魔芋了忙不过来到时候再像去年一样招些短工就成。
五月中,连下了几场下雨,天气又要好些,不那么闷热,适合出门。
一大早吃了早饭,许三花就捧着一颗桃子啃着,一边往对面娘家去。
薛氏进门半年多,终于怀上了,昨儿下晌刚被许二树给送回来,让她就在家安胎。
许三花便给许二树拨了个人跟去他的铺子帮忙。
方氏当时怀孕的时候,许三花就给她送了些燕菜,此时薛氏怀上了,自然不能厚此薄彼,许三花照样喊秋实拎了几盒燕菜,进了门,就拿给了薛氏。
堂里,老胡氏正和胡氏周氏商量着用冰的事呢,雨一过,天气又热起来,他们受的了,小娃子可受不了。
三花已经嫁了出去,因着他们还帮着作坊做些事啥的,月钱照旧三花发着,但每日的吃穿用度这些,老胡氏就接了过来,他们自己安排了,这些都是不少的开销。
像用冰这些,总不可能还要三花一起给买了吧。
就算三花要给他们买,他们也不能受着。
老胡氏想得很清楚,虽说现下她和老头子在,家里不分家,但他们一去,就要分家的,到时候本就是自个顾自个的日子。
要是一直依赖这三花买这买那,到时候都养成习惯了,这对三花不好,对他们也不好。
许三花明白她奶的意思,虽然她钱是多,但人都是要靠自己的,她也没有义务养着所有人,所以她奶一说之后,她就没管过这些了。
年节该送的东西送,每月该发的月钱发,其他的,她都不管了,该在老许家伺候的这些人的吃喝也是他们负责的。
所以进了门,听着她奶正在说着冰咋分配的,她也没有插嘴。
“行了,就这么说定了,老大媳妇带着七花,每天放一个冰盆,方家的带着娃,每天也一个,薛家的怀里孕,孕妇怕热,也放一个,除此之外,其他的就不用了。”往前没这好日子的时候,他们大热天的还不是热过去了
每天就这三个冰盆给,就得不少花销了。
胡氏和周氏一听,都没有意见。
倒是许三花听着她奶给其他人安排了,就是不给自己屋子里放了,她怕热的。
便就道:“奶自己屋也得放一个啊。”
她一说,老胡氏就摇头道:“没事,没事,我不热,热的话往七花那里坐坐去就是了。”
许三花听着,没有多话,倒是回头就让田宽每天都往老胡氏这里送了冰盆来。
她挣钱本就是要让家里人过好日子的,其他人不说了,她奶必须得过好日子啊!
老胡氏晓得许三花的孝心,见说她不过,也就高兴得收下了。
晚上也不由得跟老许头感叹,“这人啊,好日子过了,真要回过来过从前那苦日子,只怕没几个过得下去,还真是应了读书话说得好的那句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呢!”
老许头巴着大烟杆坐在窗前,窗户开着,有些凉风进来,同时进来的也有不少蚊子。
他伸手一把拍掉了吸在脚上的蚊子,听着老胡氏的话,砸吧砸吧烟杆子吸了一大口,才道:“想要过好日子那就得自己挣呢,大树和二树都踏实着呢,每月铺子的进项也够他们花销还有富余了,咱们五亩地套种的魔芋收了,一年也有十几二十两银子的,只要踏实干,还怕过苦日子”
“你也别操心太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老胳膊老腿的,还有几年好活呀。”
可老胡氏就爱琢磨这些,她总觉得如今这个日子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见老伴看得开的很,她不由得就叹了叹。
可不嘛,往前哪能想到地里一年能有个十几二十两的进项呢。
大树和二树的铺子是收益不错,够他们开销过日子了,只要不大手大脚,两三代的平平稳稳的过安生日子,差不到哪儿去。
转天一大早,老胡氏跟着老许头往老屋基地里去瞧包谷和魔芋的长势。
她腿脚下地干活不便,但走这点路还是没啥的。
她想着昨儿三花念叨想吃她做的嫩包谷粑粑了,便打算去地里看看包谷棒子出了没有,要是有了,就掰上几个回去。
要到老屋基的地,少不得就要经过方大槐家。
方家现如今日子也算不错,方大槐两口子都在作坊做工,一年就能挣不少工钱,两人的二儿子年上也刚刚讨了媳妇,小儿子还小,今年才打算相人家。
方大槐两口子一大早去上工了,家里就是方石头小两口子和方铁子在,见老许头两人路过,自然是要笑眯眯的打招呼,请他们进去坐喝口水的。
但老胡氏他们忙着去地里,便笑着婉拒了。
到了他们家地里,老胡氏看包谷棒子挂着胡须,小心的拨开了一点包谷皮看了看,见这包谷粒还不错,便顺手就掰了下来。
一连掰了四五个棒子,估摸着够了,老胡氏就停了手,跟着老许头一起去看魔芋苗。
包谷都出棒子了,但魔芋苗才半人高呢。
老许头看了一圈,见才除了没多久的草又长出来了,怕杂草抢了肥又挡了阴,他决定明儿就带着儿子又来地里拔一次草。
眼见着日头也上来了,老两口就准备往家回,老许头一把提过老胡氏手里的篮子,让她走在前头。
再走到方家的院子,没看见方石头三个人了,许是去地里干活了。
两人只瞥了一眼院子脚步也没停的走过。
却听得靠着院门的新起的屋子里有声音响起。
“方石头!你就去说说咋了!这事我已经跟你说好几回了,你要是再不去,我就回娘家了!”
“你这么大声作甚生怕别人不晓得呢!这事我咋给你说那只是我姐的婆家,又不是我家的,我还能做的了主”
第五百六十二话:有事跟你说
“你咋就不能去说了!你都说了,那可是你姐的婆家!你姐是老许家的长孙媳,以后就是要当家的,她能做不了主”这女声小了点,却也没小多少。
“你想得太美了吧!我姐能做啥主这事她做不了主,丈母娘想去许家作坊做工,这得她自己上老许家问问去招不招啊。”
“这不是已经问了他们不招了嘛!”
“那不招就不招呗,我去说了就能招了”
“那咋不呢不招的是外人,咱可是亲戚,招我娘一个进去做工又不妨事,你要是不去,那待会亲家奶奶他们转来,我可要自个找他们说了啊!”
“你可别!”
“那你就去找你姐说,让她跟她小姑子说说呗,就是一句话的事还能不答应再说了,这就是她性子太好说了,得要是我,这出了嫁的女儿还管那么多事呢,那作坊本就是许三花没出嫁前之前就有的,那就是你姐婆家的!你姐夫是长孙,分家都要分一份的,这作坊你姐咋就不能说了算了”
“可闭嘴吧你!再胡说信不信我休了你!”
“你敢休我!我肚子里可是揣上你们老方家的种了!再说了我哪里胡说了我说得哪里不对这是个人都晓得的事,哪有出嫁了的女儿还管娘家的事啊,也不是她的嫁妆,出了嫁还能指手画脚了”
“你还没胡说!那作坊谁不晓得那就是许三花的!可跟别人没关系!”
“咋就没关系啦她一个人还能开出作坊来那不就是老许家的人一起开出来的,还能都是她一个人的要分也是一人分一份,总不能她一个人说了算吧!”
屋子里小两口的声音还在继续,老胡氏和老许头走过一段路,还依稀听得到几声。
老胡氏看了看老许头,抿着嘴没说话。
老两口一路进了村回了孤山脚下,老胡氏看着气派恢宏的大宅子,心里不禁就想,是不是大家都觉得这大宅子也应该是他们老许家的呢
将来分家,这宅子不分,儿子儿媳不说啥,孙媳不说啥,那娘家也不得消停吧
就是这会儿,老胡氏总算是弄清了她昨晚觉得的那日子不对究竟是哪里不对了。
眼下他们一大家子住的大宅子是三花的宅子,月钱领着三花的,啥啥都是三花的,大家都习惯了。
这就不对啊。
别说嫁妆,他们家根本就没能力给三花备上一份像样的嫁妆,反倒是三花给大树二树这些娶亲的贴进来不少。
还给这么的宅子给他们住着。
外人眼里咋想那不管,可他们自己家里的人也这么想,那可就乱套了。
老胡氏想着三花的性子,她十分不想将来她百年之后因为这些闹起来,而她的孙子都和三花生了嫌隙。
他们兄弟姐妹关系好,就得这么一直好下去才行。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她可不能糊涂,得让大家都弄清楚才是。
老胡氏在心里将事情都理清楚,进了大厨房将小磨子洗出来,再挑了干净的苞谷叶子洗干净晾上。
然后将苞谷粒脱了全都磨成浆子,放上一点点糖,搅拌均匀,便拿了勺子一勺一勺舀进苞谷叶子里裹了,冷水下锅,放到蒸笆上蒸。
火烧得合适,蒸上个一刻钟多点的时间,也就好了。
老胡氏掀了锅盖,顿时一股苞谷的清香就出来了。
往年日子不好过,这包谷种出来是要填肚子了,可不能把嫩包谷这样用来做,做一顿就要少收苞谷了,所以他们家很少做这个。
就是这个味,她咧嘴笑了笑,趁热将苞谷粑粑都装了,提着就往对面贺家去。
许三花见她昨儿提了一嘴,她奶一大早的掰了苞谷棒子回来就给她做上了,高兴不已,也不管是不是才吃过早饭呢,当下拿起一个来剥开外头的苞谷叶子,张嘴就咬了一大口。
“好吃!真香啊!”
她好久没吃过这味了,还真是觉得好吃得很。
老胡氏看着也不由笑,“你婆婆娘应该从没吃过这吃食吧,给她也拿几个去尝尝。”
许三花点点头,让秋实拿出几个去,给毕氏送两个,再给书房的贺璋也送两个。
篮子里就不剩几个了,许三花两口一个,很快就吃完了。
吃了还有些意犹未尽,“好久没吃过老,吃着还真觉得香。”
“奶明儿还给你做。”老胡氏笑着说了,见许三花洗了手擦了嘴坐回椅子上,她想着心里的事,便道:“三花啊,奶有事跟你说。”
见她奶一脸正色,许三花心知她奶要说的是正事,点点头,看过来,“奶你说,我听着呢。”
老胡氏都琢磨明白了,也跟老许头商量过了,当下就道:“三花啊,那作坊本身就是你的,咱家都晓得,大部分的外人也清楚,但到底那作坊建在咱家的老宅上的。
未免将来扯筋,你出些银子,我跟你爷说好了,把老宅的地皮卖给你,那以后不管是地皮还是作坊都是你的,要是有人扯筋说别的,那也是没处说的。”
许三花听着,不由就想她奶这事听着啥闲话了,竟然想到这么深远的事呢。
作坊是她一手建起来的,都是她出的银子,可真要说起来,那的确,是她没有出嫁之前的产业,论理,没分家,那都要占一份的。
虽说她奶一早就在全家人面前说了,那就是她的,不该有的心思大家都别有,但后来的人不晓得啊。
若将要要扯筋,那还真的扯不明白,且伤亲戚和气。
因此,许三花只稍一想就明白她奶为她着想也为家里其他人着想的良苦用心了。
且很快的,她似乎也猜出来她奶要做啥了。
便点点头:“好,就依奶说的,那地皮,我出钱买下来,不过到底是祖宅,且现在的钱不能同原来的比,我也不能就这么买下来,价钱我就比如今的行价多出十倍吧。”
老胡氏晓得三花不差这几个钱,她点点头,从身上拿出一块蓝布来,打开里头好生生包裹着的就是土坡上老宅的地契了。
“咱家这祖宅好几十年了,那时候宅基地的地皮没有现在这么贵,不过奶就占你便宜了,就按如今的价钱算,前前后后加起来一共是一亩半。”
第五百六十三话:把家分了
许三花伸手将地契接了过来,眼神示意吟风将她的钱匣子拿过来,她从里数出十锭银子来。
“现下乡下的宅基地是一两银子一亩,按十倍我应该给十五两,但这年头就没有谁家的老宅随便卖的,我占了便宜可不能让奶吃亏,也为了没人有说道,这一共一百两银子,奶您拿着。”
老胡氏一听,也没有多话,接过了银子,好好的装了起来。
看着许三花就接着道:“三花啊,奶先同你交个底,我和你爷商量了,打算现将家分了,我和你爷自然是跟你爹你娘过的,那宅子不管你咋安排的,我们也先住着,我回去就拿银子给你爹,让他找村长买看哪里有合适的地,先把房子建起来,等建起来把家分了,我们就搬出去。”
虽说父母在不分家,但事情总有例外,规定是人定的,也没说一定按死了不能改。
眼下他们这情况,还是趁他们在先分了的好,且趁他们在,都分了他们还能看顾看顾。
许三花一听,就晓得她没猜错,她奶果然是有这个打算的。
她默了默,便道:“奶,就咱们祖孙两个,有啥话我也不瞒你,这宅子建了我本就是打算给你们住的,你看贺家这么大的宅子呢,我哪住得过来”
“照我说这家分了可以,这房子就不用麻烦出去建了,就拿这大宅子分呗。”
老胡氏一听却不赞同,“这宅子是你花银子建的,我们住过了就是了,咋能拿来分你说真要分这咋分
还是不分了,你住不过来,等家分了,这宅子就给你爹娘住吧,地契还是你的,将来七花招赘了就不说,若是不招,她嫁出去了,这宅子等你爹娘百年之后那还是你的。”
闻言,许三花就明白老胡氏的意思了,她想了想,就点了头,“行,奶说的我晓得了,那就照你说的办吧。”
说定了宅子的事,老胡氏便继续道:“这家一分,这月钱你就不必再给了,你二婶管着豆腐作坊,你就接着给她管事的工钱就是,其他人,没在作坊做事的,就不用了再给了。”
许三花也点头应下,她心里有些思量,不过还是等家分再说吧。
老胡氏跟许三花交好了底说好了事,回去后还专门叫人往十里镇和平吉镇去喊了许大树和许二树今儿收铺子归家来。
等晚上大家都到齐了,大家齐坐一堂,老许头和老胡氏坐于上座。
大家都察觉肯定要说大事,所以都安静的坐着,等两个长辈说话。
老许头叼着烟杆子,看了看一屋子的人,扭头看老伴,“还是你来说吧。”
老两口都商量好了的,要老胡氏来说,她说得利索些。
老胡氏微微点头,便看向下头两个儿子儿媳,又看了眼许二树,三房就是他这个独苗苗,他就该当一份事了。
“我跟你们爹经过仔细的商量和考虑,决定给你们把家分了,趁着我们两个还能动弹,分了你们各自经营着自己的小家,有个啥不懂的手忙脚乱的我们也能看顾一二。”
老胡氏这话一出,一屋子的人都惊了,许大茂赶紧道:“爹,娘,这好好的咋就要分家了”
“就是啊,娘。”许二茂也慌得很,一般父母在不分家,突然来这么一出,可让他们心里都没底了。
老胡氏看看他们,两手放在腿上,不慌不忙道:“别瞎想,我跟你们爹身体还好着呢,活个十年八年的不成问题,反正早分晚分都要分的,分了家我们老两口跟老大过,老二你都抱孙子了,也该自个当家做主拿主意了,这事我跟你们爹已经商量好了就这么办,你们只管听着就是了。”
的确,老胡氏和老许头身体都不错,这一两年的还从没生过病,脸色也好的很。
这么一来,众人就放心了,对于要分家,他们虽然有些回不过神,但也能接受。
见大家没话说,老胡氏便接着道:“有一件事我跟你们爹还没告诉你们,咱们家土坡上的老宅地皮早在三花开始建作坊时就卖给她了,那地皮和作坊都跟咱们没关系,还有这大宅子,那也是三花的,咱们要分都分不着这些。”
这话说完,老胡氏就先停了停,见众人听了这话也没啥多的反应,不由暗暗点了点头,才接着说起来。
“咱们要分的就是这地皮的银子,和咱家的几亩地和几亩田,还有我跟你爹手里攒的一些银子。”
“先说地皮,那地皮只有一亩半,只值一两半银子,但三花大方,一共给了一百两,这银子就先拿着去买宅基地重新建房子,等房子建好了,咱们再分房子然后搬出去。”
“眼下你们各家手里都有银子,还有七七八八的东西,咱们不管这个,那都是你们各家的了,再说田地,三亩田,你们一房一亩,五亩地我们老两口要两亩,剩下的三亩照旧一房一亩。”
“然后说银子,我问老两口手里最开始咱家攒下的只有五两半银子,如今的,都是三花发的月钱攒下来的,要拿出来分的,一共有六十两,我们占一份,那就是一房十五两。”
周氏听到这里,自然晓得婆婆娘手里不止六十两,但她拿出来五十两给六花置嫁妆了,所以才只有这点了。
她心里没得说的,婆婆娘向来公正的。
老胡氏又接着道:“田地契等你们爹带着你们去镇上办分户的时候一起分了给你们,要建新房子的一百两我也先拿着,明儿老大就去找村长问问,看看哪里有合适的地可以给咱们买下来建房子,现在咱们先把这六十两银子分了。”
说罢,就将银子拿出来,从许大茂开始,喊他们每房挨个上来拿。
分完了银子,老胡氏看了看众人,再接着道:“还有最后一个事,我已经同三花说过了,三花已经嫁出去了,没道理还每个月给咱们发月钱,老二媳妇在作坊管事,领管事银子,那自然没得说,咱们其他人,从这一次开始,就不领月钱了。”
“新房子建好之前,咱们还在这一起吃住,等建好了搬出去,那就是各家过各家的日子了。”
“这家就是这么个分头,你们谁可有啥想说的?有啥说的趁大家都在,这就说出来,要是没有,那今晚过了,往后可不能再有啥说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自然是都没有啥意见。
这家分得很公正,作坊是三花的,宅子是三花的,这事他们都晓得。
就是才进门的方氏和薛氏都晓得,虽说进门之前娘家亲戚这些也没少跟他们说,三花嫁出去了宅子带不走,那以后都是他们的这样的话。
但今晚太婆婆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她们还能说啥?
更何况,住不住这宅子也无所谓,他们分了不少银子,还有新房子可以分,这比哪家日子都好啊!
且薛氏心里想着他们三房只有二树和她,分了家她们自个过日子,想咋就咋,咋不好啊!
这可是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至于月钱,他们都白领了这么久,哪有不知足的?
分家了咋还能领呢,那可不是一回事了。
至此,老许家这个家分得十分顺利,都没人心生啥不好的心思。
第二日一早,老许头就带着许大茂兄弟两个和许二树往镇上去办分户和地契的事了。
等回来,再去村长那里一问宅地的事,不一会儿,那是整个村的人都晓得老许家分家了。
孤山村的人都晓得了,其他村的人也就都晓得了。
一时间,众人对于老许家这家是咋分的好奇不已。
作坊里人多最是好打听的,有相熟的问到周氏这里,周氏只笑眯眯的将咋分的给说了。
作坊的人再回去一说,各处一传,十里八村的就都晓得了。
有人一听竟不分那大宅子,也不分作坊,那作坊大宅子都是许三花的!且分了家他们都没月钱了,各过各的,都不由得暗暗撇嘴巴。
这是分得个啥啊!
分来分去敢情是一朝回到苦日子呢!
那些本就眼红自己的闺女没能嫁进许家的人都不由得偷偷笑起薛家和方家来,还有人暗暗打趣罗村长,趁着女儿还没进门,要不要退亲呢!
三家还没说啥,有他们相熟的就不由得回嘴了。
一百两银子建新房子,分家还分十五两银子,自个手里还有不少银子,镇上还有铺子,这家境,你们哪家比得过?
人家那是过苦日子,你们这是啥?
这些人就被堵得哑口无言了,不敢再说了。
方家和薛家本有点啥的,一听这话,一琢磨,也是觉得也是啊,要是他们不嫁许家,到哪儿找这么好的人家呢。
就算分了家,他们日子也是好过的呀!
特别是宋氏,一想着自个女儿分了家就是自个在自个手里讨生活,没有婆婆娘,也没有太婆婆压着,那多美啊!
至于罗村长那里,那是一点波澜都没有,分家就分家呗,那多正常?
就是没有大宅子,这门亲事也是好亲事,想他们退亲看笑话?切!门都没有!
老胡氏一直暗中观察着各种各样的声音,不由得感叹自己这分家的决定做得没错。
早分家早好,要不然这宅子住久了,还真都当是老许家的了,到时候说不分,只怕心思多了,得不偿失啊。
第五百六十四话:要生了
老胡氏表示自己作了个好决定,对建新房子的事也更上心。
在许大茂跟着村长满村勘察过之后,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宅地,就在土坡底下往村里去的位置,那里刚好还剩一大块的位置,建新房子足够了。
买地皮去了二两银子,剩下的,老胡氏留出二十两置家具,剩下的七十来两全都建房子,建青砖大瓦房。
就请周老五那一帮子泥瓦匠。
老胡氏心里规划的清楚,等周老五得着信来了,就同他讲,“建是建青砖瓦房的,这二亩地皮周老弟你看着分,分成三份,帮我建三个院子来,不说多大,应有的得齐全,银子我都给你,你看着买砖买瓦就是。”
周老五帮许三花见过两回房子了,这名气已经打出去了,十里八村想要建青砖瓦房的,来请周老五的人不少。
眼下还不到收苞谷农忙的时候,周老五接了活,转天就将自己的泥瓦匠队给带来了,在土坡下热火朝天的忙了起来。
这房子是给他们建的,许大茂和许二茂两个没事,也常往这里跑,帮着做些啥。
周老五的泥瓦匠人多,都是干顺手了的,彼此配合得也好,再加上都干活卖力,不过一个来月,三座并排在一起的青砖小院子就落成了。
老胡氏给周老五结了工钱,又让许大茂去找了打井的人来帮着打了三口井。
至于家具,自家人用得,当然不便宜别人,许二茂这一个月来慢慢做着,简单的一些桌椅板凳这些家具也都打出来了。
至于床和衣柜,许三花说了,他们现下各自睡的,到时候直接搬去就是,要不然这么多的床留着也是留着。
看日子暖锅搬家的事不急,因为要开始忙着掰苞谷棒子了。
不止老许家,村里家家户户都忙碌了起来,陷入了掰苞谷的热闹中。
许三花照旧看作坊里谁要请农忙假的就请,虽说作坊里今年收的芥菜籽这些都够舂,但收粮食重要,要请假还是要通融的。
七月里的天早晚凉快一点,可大中午的热得能要人命,掰苞谷的人都得要避过这最热的时候。
许三花的肚子月份明明才七个月,可大的就像是马上就要生一样,鼓溜溜的,走路都看不到自己的脚,且挺着十分累,一双腿脚都肿成了粽子,天气又热,许三花就更加不想动弹了。
但路娘说了,再不想动每日也要走一走,不走久了半个时辰还是要的,这样的话,生产的时候才好生些。
为此,许三花便是走路看不到脚下的路,每早和黄昏凉快没太阳的时候,都要让人扶着走上一走。
毕氏和贺璋每天看着许三花那斗大的肚子,都是眼皮子跳,特别是贺璋,时时刻刻都守在许三花的身边。
毕氏更是叫人早早的将产房都布置好了,镇上最好的稳婆请回来好几个,现下就住进了家里,就怕许三花随时发作。
只因为五月过后,许三花的肚子跟吹气似的,几乎一天一个样,专门请了洪大夫来把脉,洪大夫说看脉象,有可能是怀了双胎。
依一般的经验来说,双胎恐会早产,所以大意不得,当然要早早做好准备。
老胡氏和胡氏他们得知许三花怀的是双胎也是担心不已,农忙之余,一天也要过来看好几趟。
许三花除了动弹得累之外,别的都还好,依旧吃得香,就是睡得没有之前那么香了,一晚上总要起夜好几次。
因此每晚贺璋都是心惊胆战的,更是让人直接把恭桶就搬进了里间来,晚上起夜下了床只走几步就行。
传有七活八不活的古话,意思就是说如果孩子真的会早产,那么生在七个月的时候好,能活,可八个月生的话就不易养活了。
所以毕氏和老胡氏他们心里都担心着,想着若真要早产,还不如这个月就发动了。
当然能足月生更好。
但七月平平安安的过去了,许三花除了肚子更大了之外,没有要生的迹象。
进入八月里,毕氏和老胡氏等人的心就都是揪着的了。
就是贺璋,面上不显,晚上也是整晚的睡不好觉,一会又要睁眼来看看旁边的许三花。
身边的人都很紧张,许三花自然看得出来也能感觉得到,弄的她本来啥事没有的也跟着紧张起来,天天祈祷着这个月不要生不要生。
八月里,苞谷收完了又得忙着打谷子,相比贺家和许家的紧张,十里八村的人都忙的很。
收完了谷子,套种了魔芋的人家就等着许三花这里一声令下好开挖魔芋球呢。
听说许三花怀了双胎,眼下肚子大得很,大家都自发的提了篮子上门,篮子里装的都是自家的鸡蛋。
许三花虽没有挨个出去见他们,却也是让人好生谢了这些人的,并且告诉他们,不用着急,等魔芋能收了,秦管事会通知大家的。
今年收挖魔芋的事自然都要交给秦兴带着人来忙活了,她生了娃还要坐月子呢,短时间是出不了门的了。
很快就到了八月十五这一天,一大早的,洪大夫和几个稳婆照例都来看了看许三花,从八月开始他们每日早上都要来看看的。
看过之后,知道许三花没有要生的动静,毕氏和贺璋又一次的放了心,再坚持半个月,就能熬过这八个月了。
中秋节是团圆的节日,自然是要好好的过一过,晚上还要一起赏月呢。
毕氏安排了菜色,让厨房张罗了一大桌的饭菜,三个人坐了一桌,开始吃起中秋团圆饭来。
许三花对吃食的胃口贯彻始终,嗷呜嗷呜的几大碗饭扒进嘴,最后又喝了一碗乌鸡汤,这才放下来碗筷擦了擦嘴。
歇过一趟午觉,天很快黑下来,毕氏让人将月饼这些就摆在西院的凉亭里,就在凉亭里赏月,待会许三花回屋也近便。
今晚的月亮又亮又大,挂在高空上,散发着如玉般的暖色,温柔的包裹着大地万物。
想着晚上赏月要吃月饼,所以晚饭许三花特意少吃了两碗,眼下坐在亭子里,看着天上的圆月,她顺手拿起一个月饼吃起来。
老天爷总喜欢捉弄人,总会给平淡的日子添上一些鸡毛蒜皮和偶尔的刺激。
一个月饼下肚,许三花有些许便意,便撑着桌子要起身,让人扶了她去如厕。
见她动作,贺璋反应迅速就扶住了她。
这晚上起夜那是撒尿,许三花还能勉强接受贺璋在,可她这要拉屎呢,当然不能让贺璋跟着一起来。
她也没有让人闻臭的癖好,所幸不是用茅厕,这恭桶坐着上挺方便得,她大着肚子都是这样上的,早间还上过一次呢。
所以贺璋将她扶到屏风后的恭桶上去坐着就到外头去等了,让许三花好了就叫她。
许三花点点头,见贺璋出去了,这才攒着劲开始拉屎。
可这越拉吧,她就觉得肚子越痛越想拉。
一不小心坐得久了点,直到外头响起贺璋的声音,许三花才拉好,忙应了一声,随即用了草纸便撑着专门给她准备的高脚凳子起身来提好了裤子。
可往前都好好的,这下她脚刚踏出一步,却不知咋的挂了一下,整个人往旁边一仰,幸好她反应快扶住了高脚凳子才没整个身体倒下去,却是也跌坐在了地上。
贺璋听着动静进来一看,顿时脸色大变,上前扶她,“三花,你有没有事!”
许三花被扶着站起来,刚想说没有啥事,就觉得肚子痛了起来,她脸色一白,捧住肚子,“贺璋啊,我肚子有些痛,怕是要生了!”
贺璋一听,赶紧一把打横抱着她往外去,一边冲外头候着的秋实等人道:“快去请洪大夫来,请稳婆过来!”
毕氏听着动静,也是脸色一变,赶紧跟着往产房去,又吩咐底下人准备要用的东西,让白嬷嬷亲自带着人将早就准备的洗晒过的小衣服襁褓这些都拿过来。
一通兵荒马乱,几个稳婆赶过来一摸一看,果真是竟要生了,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发动的这么快。
洪大夫也赶紧把了脉,脉象还好,但突然发作的,还是摔了一跤,他也不敢大意,同贺璋等人一起守在产房外,随时待命。
毕氏又忙喊人去对面通知老胡氏他们。
老胡氏他们正在一起赏月呢,一听说许三花摔了一跤要生了,都是坐不住了,忙往贺家来。
到了这边,一问,得知好好的上个茅厕竟然就滑了一跤,这就要生了,也是连喊菩萨保佑。
这可是才八个月呢,竟然就生了,偏偏就生在八个月。
老胡氏眼皮子直跳,差点站不住,一个劲的对着老天爷念念叨叨。
其他人也是暗暗祈祷着。
产房里头灯火通明,却是听不着什么动静,贺璋贴在门口,企图能听得清里头声音。
一盆一盆的热水往里送去,却依旧听不着许三花的喊叫声,胡氏脸色白的吓人,嘴皮子都哆嗦了,“这咋没声呢。”
许大茂也是担心着呢,去年他媳妇生娃,那叫的产房外头都听得到,这咋闺女生娃一点声都不出
第五百六十五话:团团圆圆
贺璋逮了端着一盆血水出来的弄月就问了,弄月便道:“主子咬着布棍呢,路娘说了,叫了费力气,攒着力气好有劲。”
毕竟这是生两个,可比别人生一个要费的劲多。
众人一听,这才稍稍放了些心。
这一夜注定平静不下来,许三花自戌时摔了跤进了产房,一盆一盆的水进进出出,外头的人等得焦心不已,却一直没有动静。
一直到将近子时,一声婴儿洪亮的啼哭声终于响彻产房,传到外头众人的耳朵里,让众人立时精神一震。
终于生下一个来了!
很快,路娘抱着一个襁褓出来了,脸上带着笑,“是个姑娘,有三斤六两呢!”
姑娘好啊,这可是他们云氏第二十七代的宗主!
双胞胎能有三斤多一个呢,也是不错了。
襁褓被抱到贺璋面前,贺璋先问道:“三花怎么样了”
“还有一个呢,她身子骨好,没事。”路娘笑着将襁褓递给贺璋。
贺璋听得许三花没事,松了一口气,视线这才落到襁褓里的孩子身上。
小小的一团皱巴巴的,红彤彤的,眼睛闭着,那鼻子嘴巴看着倒是跟三花一个模样。
他不由得就笑了,心里软乎乎的,小心的将襁褓接了过来,转头看向洪大夫道:“干爷爷,您给把把脉?”
洪大夫点头,赶紧捉了婴儿小小的手腕子,须臾,道:“这孩子身体不错,好好养着,没有什么问题的。”
众人一听,都是松了一口气,孩子好养活就好,啥七活八不活的,他们现在也不要信这个了!
菩萨听到了他们刚才的祷告会一定会让孩子平平安安长大的。
毕氏等人便忙凑上来看孩子。
老胡氏道:“这嘴巴和鼻子瞧着就跟三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毕氏道:“这眉眼像她爹。”
许大茂瞅了一眼,不由挠头道:“这皱巴巴的一团哪里看得出像?不就跟七花一样嘛,刚生出来都像猴子。”
胡氏瞪他一眼,看着自己的小外孙女,笑道:“哪里像猴子?多可爱啊!”
头一个出来了,第二个也快,不够两刻钟,里头就又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这一声却是没有刚才的响亮,众人心里不由得就揪了一把。
很快,路娘抱着襁褓出来,将孩子直接递给了毕氏,笑道:“小的是公子,也有三斤五两呢。”
老胡氏一听,顿时暗暗松了一口气,儿子也有了,女儿也有了,三花好福气啊。
毕氏接了孩子,也是忙喊洪大夫来把脉,洪大夫把过脉,孩子也没有什么问题,好好养着就成。
如此,众人俱都放了心。
产房里头收拾好了,几个稳婆出来道喜,毕氏忙吩咐白嬷嬷给大红封。
贺璋却是第一时间就跑了进去。
房中,许三花已经被伺候着擦洗好身子,收拾干净换了身衣裳,姐姐就躺在她身边。
贺璋蹲过去,在许三花额头上印下一吻,抓住她的手,“辛苦了。”
许三花却对着身旁的姐姐皱了眉,“跟个小猴子似的,好丑啊,儿子在哪里?我看看。”
随后进来打算看看许三花就先回去明儿再来的老胡氏和胡氏一听这话就忍不住笑了,“谁刚生下来不是这样?你这当娘的,哪有嫌自个娃丑的?”
毕氏也是忍俊不禁,将怀里的弟弟抱过去,一溜的放在一起。
许三花转眼瞧了,眉头拧成了麻花,“弟弟比姐姐还要像猴子啊!”
这下,是大家都忍不住笑了。
……
白嬷嬷就是贺璋的乳娘,当年是奶过贺璋的。
像大户人家,给孩子请乳娘是常事。
但许三花见惯了当娘的自己喂养孩子的,所以不想请乳娘,她的孩子还是自己喂的好。
这孩子张嘴就要喝奶,路娘专门做了两碗下奶的药膳来给许三花吃了,两个娃就有的吃了。
但许三花只有一个,孩子却有两个。
许三花想着弟弟要小点,声音都弱点,便打算先喂他,可这边弟弟刚喝上,那头被毕氏抱着的姐姐就扯着嗓子用力哭了起来。
没办法,许三花又赶紧将将弟弟给贺璋,伸手把姐姐抱过来,这丫的一含住了奶就不松口了,跟小猪似的,喝得咕咚咕咚的。
弟弟这还没有吃饱呢,但他没有姐姐那么气性,只撇了嘴小声的委屈着。
许三花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那简直是整出来一头汗,不由叹气,做啥一生生两个呢!
这大半夜的折腾的够呛,换尿布不用她上手,可她感觉刚刚才睡下呢,又要起来喂奶了,顿时就觉得有些生无可恋。
于是乎又是一番弟弟吃姐姐拼命哭姐姐吃弟弟委屈哭的混乱场面。
这也亏得是亲生的,要不然她真能将两只猴子给丢出去。
因着要喂两个孩子,许三花的饭量又增长到了一个高度,一顿一只鸡的那种。
但不过一天,许三花光是喂奶就已经快要被折腾疯了。
老胡氏和胡氏周氏来看她,见她这样,一边心疼,一边也是忍不住的想笑。
所幸这喂养孩子本就是在自己的摸爬滚打中一步步找到窍门适应下来的。
贺璋一直帮着照顾两个孩子,对两个孩子也了解,和许三花一起琢磨商量怎么来怎么好。
很快许三花就找到了很好的喂奶方式。
姐姐团团是个小霸王,且胃口跟她一样好,吃起奶来一时半会儿都吃不饱,但弟弟圆圆吃得少些,且很快就能吃饱。
许三花便每次都先喂圆圆,任团团哭一会儿,反正不管咋样都要哭的,让她哭,比让弟弟哭快点。
圆圆很快就吃好了,满足的睡了,这才抱了团团喂,团团每次要吃很久,这就不用圆圆哭着等那么久了。
于是乎,这样的方式一来,很快的许三花自己顺了,两个孩子也找到了适应。
团团知道弟弟不吃饱,不管她怎么哭都轮不到她,便只好等弟弟先吃了,所幸弟弟吃得快,很快就能轮到她了,她哭那会儿也是浪费力气,还不如不哭呢。
这样一来,许三话觉得轻松了,再看两个每天睡的可可爱爱的孩子,这满心的慈母心,那是止都止不住。
贺家在这里没有多少人情往来,再加上两个孩子还小,不比一个娃娃的生下来就七八斤,所以贺璋和许三花都决定洗三酒不办,满月酒也不办,到时候请老许家的这些亲戚来吃顿饭就去了,等到百日再大办。
而京城,贺璋也早就写了信让人送去,告知贺老爷子他们,他有两个孩子了,一儿一女,长姐叫团团,弟弟叫圆圆,至于大名,百天之后再取。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两个孩子见风长,一天一个样,模样长开了,不再是红彤彤皱巴巴的,而是白白净净的,别提有多漂亮了。
第五百六十六话:百天
且吃得好睡的香,早就从刚出生的三斤多一天天的长成六七斤,七八斤,八九斤,看上去就跟单胎的足月生下的孩子差不多。
十里八村的魔芋球都陆陆续续的收得差不多了个日子一晃,也到了满月这天。
九月中农事已闲,都是休养生息的时候,所以许大姑胡老爹胡大姨胡儿姨这些都一大早的往孤山村赶,来和团团圆圆的满月酒。
只兴亲戚,却也足足坐了五六桌。
许三花今儿也可以出月子了,收拾打扮一番,同贺璋一起抱着两个穿得跟仙童似的孩子一起到了厅堂里。
众人见了两个孩子,少不得都是一番七嘴八舌的夸赞。
这个也想抱一抱,那个也想抱一抱。
都是至亲,许三花也不会不让,乐呵呵的看着他们高兴的抱了人逗一逗这个逗一逗那个的。
圆圆是个温柔的小孩,被这么多人围着,虽然心里有些怕,但宝宝不哭。
可团团却没这么好说话了,她转头看不见自个爹娘,登时就张嘴大哭起来,哭得那叫一个震天响,把满屋子人吓了一大跳。
正抱着她的胡二姨更是被吓了一跳,忙抱着她去找许三花。
许三花将她一接过来,她立马就闭上了嘴,那变脸的速度看得众人一愣,接着就都哄堂大笑起来。
许三花垂眼看着女儿转来转去的眼珠子,小脸上哪来的一点泪痕?也是看透她了。
这妮子,以后定是要接她的班,妥妥的小霸王。
时间再一晃,进入十月里,天气更冷了,也迎来了许四树成亲的日子。
早在满月酒一过,老胡氏同许三花说了以后,就将新建的三座院子给分了,许二茂一座,许二树一座,剩下的一座就是许大茂的,然后找了日子让他们暖锅依次搬了进去。
不过许大茂和胡氏还是要住在大宅子里的,许三花说了,这宅子给她爹娘住,是以,跟老大一起过的老胡氏老两口自然也是继续住在大宅子里。
相当于搬出去的只有许二茂一房。
因为薛氏怀着身孕,也是六个月了,而许二树又在铺子里,老胡氏自然不放心她搬出去住着,所以就让她先接着住着,等生了孩子才搬。
如此一来,许四树成亲,自然是要在自家的新房子的。
许三话早说过了哥哥弟弟的成亲酒席她来张罗,剩下一个许四树,自然不能厚此薄彼,当下她就派来田家有去帮着采买啊一应所需,又请了厨子这些来帮着操办。
新院子不说大,却也不小,也是两进的格局,进门一个大院子,有一口井,可以种菜。
正对门是正房三间,许二茂和周氏两口子住了。
而东厢房三间是许大树两口子带着孩子住,西厢房三间则就是许四树的,布置成了新房。
除此之外,后头还有个角院,一排后罩房不管是招待客人住还是干别的,都很有用。
因六花带着菊香,所以就住在角院后罩房里,许三花说过了,还会给她陪嫁丫鬟,所以她住在这角院也方便。
到了许四树成亲这一天,许大树和许二树都从镇上回来了,但接亲他们不好去了,陪着许四树接亲的就是一众还没成亲的表兄弟了。
许三花因要给孩子喂奶,是新娘子进门前才从南山脚上来的,热热闹闹的看了拜堂,又一起吃了饭,将准备好的首饰给了新娘子,她就又得家去了。
有孩子了,自然比不得从前走哪里自由。
农闲办喜事,村里的热闹直到年底都没有断过,家家户户日子好过了,谁都娶得起媳妇,嫁得起闺女。
村长有吃不完的喜酒,走不完的礼,却也是笑呵呵的嘴巴都合不上。
换做两年前,他还在愁村里家家户户的差不多都穷呢。
可这短短两年,多大的变化啊!
村里有好些家都起了青砖瓦房,像许大虎家,许满田家,许老汪家,等等等等。
那放眼一望,几乎都是新房子,咋能不叫人高兴?
这一切,都多亏了许三花。
所以,村长心里对许三花可是赞不绝口,逢人都要夸上几句的。
且他大孙子八月里参加院试,也一举考过成了秀才,这都多亏了贺家送的那本书啊。
要不然像他们这种庄户人家,没有读书的底蕴积累,光靠学堂里教的,哪有这么轻易就考上的?
就是同孙子交好的那个同窗方舟,不也是跟着孙子一起看了那科举录所以也考上了?
这其中固然有自己的努力,但村长心里还是十分感谢贺家的。
所以大孙子成亲,村长早早的就亲自上门来请了贺璋喝喜酒。
其他人蒋承祖成亲,贺璋果然和许三花一起来吃席了,想着都是一个村的,自然要走动,然后自己家办喜事,少不得也上门来请贺家。
贺璋娶了许三花,又决定要在这里扎根,乡里乡亲的,走动是应该,所以有人请到,他们一般都去,实在去不了的,也会叫人去走个人情。
就是这样热热闹闹的,一转眼就到了十一月底,团团圆圆满百天了。
早先就说好了百天要大办,到了这一天,亲朋好友自然是都早早的往贺家来。
冬日里没事做,大家不都好这走亲吃酒坐席的事吗。
许三花安排了菜色等,自有下头的人去张罗忙活,贺家比许家的宅子还要大,摆上几十桌的不成问题。
天气冷,供宾客歇脚的屋子这些都摆满了炭火盆。
亲朋好友的分了男客女客的,都安排了各自歇脚的屋子。
六花跟着周氏和两个嫂子来,先去看了团团圆圆两个小家伙,这才出来到内院待女客的花厅去。
她这一年来几乎不咋出门,浑身的气质更是大变样,大家都晓得她同镇上的翟家定了亲,且那翟家公子已经是秀才身,自然是都围着她说话。
六花有些不习惯,但想着三姐说的,今后这样的场面多得很,她要学着同人打交道,且还要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会同人打交道。
这些白嬷嬷和袁妈妈都教过她的,她都学着呢。
一番寒暄应酬下来,六花打算去上个茅厕,她对这里熟,也不用人引路,就能找到专门供人如厕的恭房。
上了茅厕出来,六花正往花厅回,冷不丁就被人从背后重重推了一把……
第五百六十七话:撕烂你的嘴
反应不及,整个人都扑在了地上,额头刚好擦在青石板地上,顿时就渗出来血来。
六花捂着额头爬起来,回身一看,就见一个同她差不多大的姑娘正横眉瞪她,见她额头破了,还有些幸灾乐祸。
“你是谁?为啥推我?”
梅子看着一身粉装娇俏可人的六花,眼中的嫉妒让她面部都扭曲了起来。
“我可是等着见你等了几个月,可你天天在家窝着,从不出门,也不往镇上来,今儿终于见着你了,我可不能轻易放过你。”
说着,梅子两步跨上前一把抓只六花,就要将她往一旁的假山后头拖。
六花不知她是谁,但光看她这样子就是满满的恶意,她自然不能叫她给拖走,赶紧挣扎着往后去,嘴里一边大叫起来。
可梅子的力气很大,又咬着牙的使出来浑身劲,三两下就将六花拖进了假山,然后随手拿起块小石头,就要往六花脸上砸。
“你这脸太勾人了,光是破了额头怎么行,得让这张脸全都毁了,到时候看你还怎么讨耀哥哥的喜欢!”
说着,那石头高高扬起来就要往六花的脸上砸去。
突然,一道身影飞身进来,一把抓住了梅子的手,将她的手一折,她痛得大叫一声,手里的石头就落了地。
六花一见来人,顿时笑了,“黑妞!”
黑妞正好过来上茅房,就听到有人呼救,跑过来一看,便见一个咬牙切齿横着一张脸丑得没话说的人正拿了石头要砸六姑娘。
这哪里行
她自然是赶紧飞身上前了。
黑妞一把将梅子推开,伸手拉起六花。
见她额头破了还在流血,以为是梅子在她来之前已经砸了一石头了,顿时豁了豁一口牙,抓起地上的石头就重重砸到了梅子的额头上。
梅子正捂着被折了的手腕子疼的龇牙咧嘴呢,冷不丁就被迎面砸了一额头,登时痛叫出声,张嘴就骂。
“你这个臭丫鬟竟然敢砸我!你们贺家就是这么待客的!今儿这事没完!”
说着梅子就飞快往外头跑,一边跑一边大叫起来,“杀人啦!有人要杀人啦!”
这处花园子离花厅没有多远,梅子这样一路喊过去,很快花厅里的人就都听见了,忙都出来看究竟。
许三花作为主母,今儿这样的日子,自然是要在主座招待客人的,一见一个额头是血的小丫头大喊大叫的跑过来,她赶紧给身边的秋实使了个眼色。
今儿贺家办百日酒,不管是亲戚不亲戚的,几乎是整个十里镇的人都来了,人家上门来道贺,总不能将人拒之门外。
所以今儿人多混杂,许三花也不是每个人都认识,只按让人按规矩各自安排了歇脚的地方。
像顺东媳妇这种带着女儿不清自来的,自然是没有在花厅而是在旁边的侧厅里歇脚的。
见女儿破了相的跑过来,顺东媳妇惊了一大跳,赶紧迎出来,“哎哟我的闺女啊!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梅子想着她被黑妞逮了个正着,她得先下手为强才是,当下就大哭起来,“女儿好好的去如厕,出来就被这家的丫鬟拿石头砸破了头!她还把我的手腕子都折断了呢!”
众宾客女眷听竟有这样的事,都是面面相觑。
却也有认得顺东媳妇和梅子的,听这话并没有立马就相信梅子。
没办法,这母女俩在镇上太出名了,论骂街,这俩是一个比一个厉害,要是一起出马,那整个镇上的女人都斗不过他们。
毕竟,太会撒泼了,一般的,谁敢跟他们一般见识,那是吵赢了打赢了都要惹一身骚的。
花厅里的董氏一见梅子这样,下意识的眼皮子就跳起来了,她这才看到呢,这母女俩怎么也来了
顺东媳妇一听这话,立时就眼珠睃来睃去,然后找到了许三花的身影,道:“许东家!我们好好的上门来做客,怎么就有这样的事呢!这怎么着,你可得给咱们一个说法啊!”
宾客在主人家里出了事,主人自然是该给说法的。
但许三花听秋实小声说了这母女俩是谁,顿时就没有要好生给说法的心思了。
正好,随后追上来的黑妞带着六花也出现在了大家的视线之中。
众人一看六花额头上也破了相,镇上人家的,很快就猜出来事情真相。
这顺东媳妇想让翟家的小子当女婿这事在镇上可不是秘密。
本来她们有好多相中了翟耀的都想上门去说说的,可还没去了,刚露出这苗头,这母女俩就能往家来,闹得你人仰马翻的。
搁谁谁受得了呢
他们还正惋惜,难道翟耀那么好的一个少年郎真要娶了梅子这个泼妇
结果不久就传出来翟耀定下了许东家的堂妹的事。
这好啊,顺东媳妇闹了大半天,自己还不是没如愿
见这母女俩一直没动静,他们还以为是怕许东家所以不敢闹呢,没曾想,这趁着往人家家里来吃酒,还就找上门来了。
众人交头接耳的,还不等黑妞说话,就已经七嘴八舌的将真相差不多的理出来了。
顺东媳妇被还真以为自己女儿受了欺负,但见六花这样,也是一下子猜出来了。
但她向来护犊子,哪会承认是女儿先挑的事
只咬着女儿来贺家做客挨了欺负不放,非要许三花给个说法,以为这样就能得过且过了。
许三花一见六花额上的血口子,眼神立时就冷了下来,根本不听顺东媳妇嚷嚷,直接道:“黑妞,是咋回事你说说。”
黑妞应了立马就将她去上茅房结果听说人喊救命所以找过去就见梅子拿石头砸六花的事说了,还将梅子说的话一字不落的重复了。
六花也接着说了黑妞来之前的事。
众人一听,还真是他们猜的这样,这梅子也真是太不要脸了,人家都订亲了,这还不死心,还想毁了人家的容貌,真是歹毒啊!
顺东媳妇一听就立马道:“我女儿只是推了她一把,不小心害她摔破了额头罢了,可这丫鬟是起了心的折了我女儿的手,还拿石头砸了她,这事怎么着也是这丫鬟不对啊!许东家,你可得给我个说法啊,我们好好的上门来吃酒,怎么就出来这样的事呢!”
她一直强调上门做客的事,就是想着宾客为大,主人这种时候一般都会忍气吞声的安抚宾客的。
要不然,这样的主人家,以后谁还上门来
但许三花是谁啊,晓得这梅子敢欺负她妹妹,还忍气吞声的安抚你你做梦呢!
当下她就笑了笑,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就直接道:“我妹妹的脸可金贵,你害她摔破了额头,这事打算咋了”
顺东媳妇一噎,她要说她女儿的事呢,这反倒让他们赔上礼了
这咋行
她正要说话,可梅子一听许三花那句金贵,登时就一腔怒火忍不住的发了出来。
“不过就是个下贱的庄户丫头,生了一张狐媚子脸竟会勾引人,还金贵!金贵个屁啊!”
众人:“……”这人被惯的太不像样了,早就想看她怎么死的了,今儿可是许东家,看她什么下场。
众人隐隐有些激动,都等着看许三花会如何收拾梅子。
董氏一听梅子这话,也是脸色一沉,刚准备站出来。
那头,许三花呵呵笑了笑,笑得极是骇人,“这人不会说话,长了嘴巴有啥用,黑妞,将她的嘴巴给我撕了!”
顺东媳妇一听这话,立马就护在了梅子身前,见黑妞摩拳擦掌的一步步过来,也撸起来袖子,大有一副你敢过来我就跟你拼了的气势。
这样子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没少同人撕架耍泼呢!
梅子有她娘护着,也是没怕过谁,躲在顺东媳妇后头,还有心思冲黑妞横眉瞪眼,且更是剜了六花好几眼,“下贱丫头!飞上枝头也就是只野鸡!一身的骚味,只会勾引男人,跟那勾栏院里的婊子有什么区别!”
说着还挑衅的瞪了许三花一眼,仿佛在说我就这么说话了,你还真敢撕了我嘴
老胡氏和周氏几个听梅子竟然这么说六花,脸色都青了,恨不得这就上场来骂人了。
但这边黑妞已经一把薅开了顺东媳妇,揪住了她后头的梅子,上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刮子。
顺东媳妇见女儿被打,大叫一声就又朝黑妞扑了过来,一边去撕扯黑妞,一边大叫:“来人啊!快来人!杀人啦!有人杀人啦!”
那撒泼的样子看得众人眼皮子直抽抽。
梅子见黑妞被她娘撕扯着,也赶紧上前加入了打斗,母女两个配合默契,抓头发的抓头发,掐肉的掐肉,还时不时的往黑妞胸上招呼。
单纯的黑妞那见过这泼妇打架的阵仗,纵使力气大些,竟也一时间占不了上风。
好一出泼打架又扯又咬还撕衣服的场面,看得见识过的人连连摇头,没见识过的人目瞪口呆。
见场面如此混乱,许三花深深呼了一口气,几个箭步下场,上手就一把先抓住了顺东媳妇,然后将人往一旁一甩。
顺东媳妇就被高高的甩出去,然后重重的砸在地上,正好砸在花台子上。
众人只听得骨头咯嘣一声的声音,然后是顺东媳妇震天响的惨叫声,皆是抖了一抖。
第五百六十八话:福分
许三花一把将顺东媳妇给丢了出去,看也没看她会被砸成什么样,连手都没有收回去就立马伸向了梅子。
一把将人拉了过来,直接上手揪住了她两边嘴角,迅速往两边用力一拉扯。
“啊!”只听得一声比顺东媳妇还要凄惨的惨叫。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梅子的嘴血呼啦次的,似乎嘴皮子都耷拉着了,俨然真的被撕烂了。
顿时,齐齐又是一抖,哎妈呀,许东家果然不能惹啊!竟然徒手就能撕烂人嘴
他们有时吵架什么的也没少说这句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的话,可谁也没撕过啊!
哪知道这嘴还真的能被撕烂啊!
秋实立马端来了水,许三花就着水洗了手,然后接过帕子擦着手,看着捂着嘴痛得脸色发白正惊恐的望着她的梅子,微微笑了笑,“这下好了,没了嘴巴,不说话挺好。”
“我妹妹伤了额头,要买最好的药膏,记得回家把银子送来,要不然我就亲自上门来拿。”许三花说着,扭头吩咐袁妈妈道:“将他们母女请出去吧,这样的客人我们家不欢迎。”
顺东媳妇断了腰,梅子烂了嘴,母女两个疼都疼不过来,哪还有的精力闹,只能被袁氏带着两个婆子给半抬半扶的给带来出去。
众人见了这一出,没谁同情他们母女,只觉都是活该。
只是心里都有了深刻的想法,得罪谁都不能得罪许东家,真的!
许三花立马喊人去请洪大夫进来给六花看了,又有路娘给的专门祛疤不留痕的药膏,六花额头这点口子,并不会留下伤疤。
董氏却是心里气得不行,回去的路上就跟丈夫说了这事,“这母女两个太不像话了,谁知道他们以后还会起什么幺蛾子,咱们家可不能再跟他们家来往了。”
翟宽想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再想着今儿这事,也是点了点头,所以娶妻不贤祸家呢!这顺东媳妇真是太能耐了。
尽管决定从此不跟顺东家来往了,但为了更妥当,董氏立马就找了好日子,让龚太太带着人上门来将聘礼给下了。
下了大定,只等后年乡试翟耀中了举人再办婚事,更风光。
当然,若是翟耀不能一举中,也可以把婚事办了,毕竟,到后年六花也是十五了,再等三年乡试的话,那就是十八了呢。
翟家的聘礼很丰厚,当然,跟贺家这样的人家不用比,却是放眼镇上人家办聘礼的规矩,也是上等之上的规格了
周氏见着,自然高兴,聘礼厚就代表着男方家的看中,将来六花嫁过去了才能更好。
自然,女人这辈子傍身最好的除了孩子那就是嫁妆了。
周氏做了打算,这聘礼一样不留,全要给六花陪回去的。
另外,她拿出来的十几两银子,就拿来置办了些嫁女需要的子孙桶这些,还打了几样首饰,就没了。
至于嫁妆箱子这些,许二茂已经在上手做,就不用去买了。
另外她周氏想着分家的十五两银子,一咬牙,就添了三两作为压箱底的银子。
至于老胡氏给的五十两银子,也正好运气好,在镇南边上买到了一座两进的小院子。
这样一来,再加上聘礼,这份嫁妆也是好看的了。
且还有陪嫁丫鬟了,不管三花说的还要给的,光是菊香,那就是板上钉钉的要跟着六花陪嫁过去的。
这年头,有陪嫁丫鬟的,也是一份体面。
许三花见到翟家来下了聘,看了那聘礼,回头就让田家有往县里金源牙行去了一趟。
等田家有从县里回来,她就带着人往许二茂就去了。
“不管后年乡试翟耀能不能中,这婚事都要举行的,我给六花置办了些人,先跟着六花,熟悉了用顺手了将来带过去更妥当。”
许三花让田家有去买了四个小丫鬟,让菊香带着教着规矩,这就是四个陪嫁丫鬟了,至于菊香,到时候就以陪嫁嬷嬷的身份过去。
说到这里,许三花就喊了菊香说了,将她配给了王顺,到时候王顺也一起陪过去。
王顺这几年都在镇上铺子里当伙计,对镇上熟,且人也练出来了,办事的能力没得说。
这样,陪嫁丫鬟和陪房就都有了。
除此之外,许三花还给六花陪了两个小厮,都是姜断训出来的,有些身手,陪过去不管是跟着翟耀还是做别的,都能当事。
许三花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叫六花忍不住就红了眼眶,便是周氏,也是感动不不已,拉着六花直给许三花道谢。
“人是现在就给你了,这月钱你可得自己发啊。”许三花见不得这一出,赶紧道。
周氏忙道:“那是那是。”
许三花便让秋实将这些人的卖身契都给了六花,让她收好。
六花识字,好生的收了卖身契,却见下边两张并不是卖身契,而是房契。
她一惊,“三姐……”
许三花便笑道:“这两张,一个是十里镇上帽儿街的一处铺子,一个是镇南临河边上的三进宅子,都是我送给你做陪嫁的,你可收好了。”
这两样都是当初从熊武那里搜刮来过了户的。
六花相当于是她唯一的堂妹了,又向来乖巧听话,她自然不会亏待她,更厚的未免压不住,就这些,差不多了。
另外,等她出嫁前添箱,她会再给她一些首饰和压箱的银子的,这都是暗面上的,现在暂时不用先拿出来。
周氏一听还有宅子和铺子,也是激动的不行,连连对许三花感谢。
方氏抱着孩子在一旁看着,心里却不由在想,三花要对谁好那是不用说的就会好的,所以她娘家弟妹非拉着她让她给她娘家安排活计的事,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有四个丫鬟还有几个陪房和两张房契做陪嫁,六花的嫁妆一下子又厚上不少。
老胡氏听周氏连声的感激说了之后,心里也是不由感叹,三花是个好的。
要是五花……
唉,想到这没有福分的孙女,老胡氏就忍不住叹了叹。
垂眼看着穿得厚实却依旧消停不下来迈着小短腿满屋子跑惹得肖氏的女儿秦玉在后头跟的小孙女,她又忍不住笑了,这是最有福分的。
……
第五百六十九话:又一年除夕
转眼又是一年除夕,万家灯火,热闹非凡。
今年十里八村的靠着魔芋最小的都挣了四五两银子的,更别提多的。
还有上半年收的芥菜籽和芸苔籽这些。
总之,就是只要勤快的,这今年的银子就没少挣。
因此,今年的新年更是热闹,不说家家户户都打得起糍粑做得起汤圆面了,就是这年夜饭,哪家没得鸡鸭鱼肉的
这年过的好,炮仗更是放得热闹,就比谁家更热闹来年更旺火呢。
夜幕还没有降下来,那一阵高过一阵此起彼伏久不消停的炮仗声就没有听过。
便是藏在山坳下的许家大宅和贺家大宅,都也是听得清的,不管是孤山村里的,还是对面村子后面村子的,或远或近或重或轻的。
四个来月的团团圆圆裹得跟饭团子似的,在铺了厚实的羊绒的地毯上费力的翻身。
屋里放了炭盆,门窗就不能关得严实,那争相恐后钻进来的炮仗声听在两个饭团子的耳朵里,许三花还怕两个小家伙吓住。
可两人没事人似的,正比着谁先翻过去,而忙得不亦乐乎呢。
团团挣得满头都出汗了,却也不要别人帮忙,硬是凭实力给翻过去了。
翻过身的团团扭头见弟弟圆圆还在费力的翻,顿时就乐笑了,一双手挥舞着,似乎在说:加油啊。
圆圆得到姐姐的鼓励,卯足劲一挣,也成功的翻过了身来,随即高兴得去抓姐姐的手。
团团就躲,两个饭团子便在地毯上爬过来爬过去,跟小猪似的,穿得多,爬得费力,却仍旧乐不思蜀。
爬饿了,姐弟两个就鼓溜着大眼睛,找到娘亲所在,对视一眼,齐齐往许三花爬过去。
许三花正坐在软榻上同贺璋说着话,毕氏出了上元节就要启程回京城了,原先本就说的留下来一年,现在已经过了一年多了。
她要回京城,这一去,没个三五年也难得回来,许三花正和贺璋说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随行带走呢。
冷不丁腿上一重,就见两个小家伙正冲她挥着手丫子,要往她身上爬。
猜出他们是饿了,许三花便弯身一把捞起蓝团子,抱在怀里给他喂奶。
红团子竟弟弟被抱上去了,转头就往贺璋那里爬,抓住贺璋的裤脚,啊啊,爹抱。
贺璋一把将闺女抱起来,放到榻上,上了榻的团团顿时笑开了花,噔噔噔朝自家娘爬去,挤着弟弟的身体,就往另一边拱,跟个小猪似的。
许三花看出她想干啥,顿时抽了抽嘴角,一把将她推开,“等会儿,弟弟吃饱了你再来。”
闺女想当小猪,她还不想当母猪呢,这一边挂一个吃奶算咋回事。
红团子被薅开,也不生气,嘴里啊啊啊的就又要坚持不懈的往上来。
贺璋见状,赶紧将人给捞过来,拿了桌上的拨浪鼓逗她玩儿。
可红团子对这些玩具早就玩腻了,根本不感兴趣,张着手就还想过去玩跟弟弟一起吃奶的游戏。
这么一会儿,圆圆已经吃饱了,许三花将人递给弄月抱着拍嗝,这才将团团接过来给她喂。
见弟弟都吃完了,团团玩不了一起吃奶的游戏了,撇撇嘴,也不急了,不慌不忙的含住了**,一边揪着娘亲的衣服,一边吸奶,跟玩似的。
几个月下来,许三花早就看出来这丫头将来长大了是个调皮捣蛋的主,主意大着呢。
光是这想一起吃奶的主意,这丫头都琢磨好几天了,每回都暗戳戳的在努力呢。
当然,她可不能让她得逞。
两个孩子还小,玩累了吃了奶不多会就都睡着了。
等他们睡着了,三个大人的团圆饭就可以开始了。
毕氏想着她这一走,下一次要一起吃年夜饭就不容易了,又是挂念儿子儿媳,又舍不得孙子孙女,一时间还真是有些感伤。
许三花看得分明,差点就想说要不然一起进京得了。
但她不习惯京城的繁华,且两个孩子还小,显然不适合长途跋涉的赶路。
而她奶和家人在这里,她要是去了京城,可就难得见到他们了。
一时间,她也有些感怀了。
贺璋放了筷子,缓缓道:“董知府马上就要升迁了。”
许三花一听,倒是替董知府高兴,他是个好官,在梁州府任上连任两任了,总算是升了。
升回京城去,照他这个年纪,说不得还有入内阁的希望。
毕氏却知道这团圆饭的好端端的儿子不会说起别人,眉心不由就是一动。
果然,下一刻贺璋便就道:“梁州府是上品大府,下一任梁州知府还没定,想要这个位置的人很多,父亲也有意这个位置,三品京官放从三品地方官,算是低就,吏部那里已经拨了红,乐意卖这个人情,这个位置十有八九就落在父亲头上了。”
“不出意外,除夕一过,父亲就会离开京城,来梁州府上任。”
毕氏一听,自是欢喜不已。
丈夫来梁州为官,她跟着丈夫,就能接着留在这里,可以时时看见孙子孙女了。
只是……
贺璋看出毕氏高兴以后的这一顿,便道:“祖父已经来了信,若是父亲上任梁州知府,让母亲同父亲一同赴任,也好照应父亲起居。”
毕竟是梁州知府,当然是需要知府夫人在这里撑着的,要不然,这些官眷们,以谁为首?
毕氏一听这话,总算是放了心,心里对公爹感激不已。
大年初一,又是满村人各家各户串门子拜年的时候。
已经一岁八个多月的七花穿得再多也能迈着小短腿走来走去的,一大早的就跟着村里人往贺家来,后头还跟着马上三岁的另一个小萝卜头秦玉。
混着村里的一群小娃子,跑进贺家就对着许三花和毕氏磕头拜年的,得了红封就笑咧了嘴,转头就又往村里的其他人家去。
一天的热闹下来,七花收获了不少的红封,再加上老胡氏他们给的,妥妥的一个小富婆了。
因此,在初二这天,贺璋和许三花抱着团团圆圆上门来拜年时。
她小大人似的等老胡氏等人给了红封后,也学着老胡氏一样,一脸慈爱的摸摸团团圆圆的头,然后将自个准备的红封递过去,“来,姨姨给的。”
这一出,逗得满屋子大人都笑得不行。
七花似乎很享受当长辈的感觉,手里的红封多了,转头给大侄儿思齐也发了红封,包括在除夕前两天刚刚出生的二侄儿思源也发了红封。
除此之外,等初三往胡家兜外公家去拜年,逮着比她辈分小的,都发了红封,逗得大家都是开怀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