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话:梦
旖旎过后,贺璋听着小姑娘肚子咕咕直叫的声音,让建西赶了马车回天然居,一桌饭菜上桌,等小姑娘吃了个半饱,这才问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许三花便将事情一一说了,“你都不晓得,我一跑出院子再回头后头就是一片湖泊,哪来的宅院呢,这事有些悬乎,我估摸着那洪樵夫和那黑袍人都不是普通人。”
贺璋听着,委实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难以用常理来解释。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世上我们不知道的事情且多着呢,真要去追根究底,怕是也弄不清个所以然。”
这倒是实话,比如她自己,这天生神力,也不是常理能解释的清楚的啊,还有云氏圣地里那本手札上所记,也是有些不同寻常的。
她想着黑袍人说的渊源颇深,莫不是是跟云氏祖上有些关系?便想着回去问一问路娘好了。
她点点头,大口扒起饭来。
“这也是此番他们没有恶意,如若不然……”那未尽的话贺璋没有接着说,伸手给小姑娘夹了一筷子菜,只道:“下次莫要恣意妄为了。”
许三花支棱着耳朵,将碗里的饭和贺璋夹过来的菜都吃完,放下了碗筷,这才道:“晓得了,晓得了,下次我要做啥危险的事,一定带着你一起去。”
贺璋:“……”他是这个意思吗?
微微叹了叹,他接着道:“凶手已经被抓住了。”
闻言,许三花双眼一睁,“啥玩意?抓到了?啥时候的事啊!”
她就被抓走一下午,这是发生了啥?咋就抓到凶手了?
“午时中,城北童家巷又有人发现了一具被剥皮的女尸,经确认,正是童家巷张家的女儿,何推官带人赶到,一番勘察,以及抛尸的时间推论,那个时间段巷口的李老头就坐在台阶上吃中饭,并没有发现可疑马车或生人进巷,然后在井亭背后发现了可疑的拖行的痕迹,一路寻迹,最终抓到了凶手。”
“凶手陆阿大,正是童家巷巷尾的住户,今年三十有余,还未娶妻,是个小裁缝,在镇兴街上开了家裁缝铺,过的还算殷实,但因为他天生有缺陷,只有一只眼睛,连嘴巴也形状怪异,所以一连说了好几门亲事女方见了人都回绝了。”
“再加上常有人背地里说他丑陋怪物,好几次都被他听见了,于是他心生憎恶,就起了报复的心思,张家女儿便是回绝他亲事的其中一个,且还当面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是以,他就趁着张家姑娘从姨母家回来经过裁缝铺时,将人骗了进去,迷晕之后带回了家,将人活活剥下了脸皮,最后抛尸在家门口的井亭里。”
“之所以抛尸在童家巷,便是想让邻里邻居们都看见,张家姑娘的惨状下场。”
许三花听得一愣一愣的,还以为是啥歪魔邪教,没曾想凶手就是个普通的小裁缝。
咋了,人家嫌弃他丑他就要将人家漂亮的脸蛋给剥了皮?
这报复心太强了,这样的人阴郁的很,难怪人家都相不中呢。
要不然,像隔壁大湾村里的唐家三儿子,小时候被开水烫烂了整张脸,那更是丑的不能见人的,人家咋讨着媳妇了?
两口子娃都生了几个呢,感情好着呢。,可不就是因为那唐老三体贴人心又善良,所以他媳妇才相中他的吗。
“可是,他要报复说他丑的人,报复回绝他亲事的人,这跟何姑娘有啥关系?”
人何姑娘好好的官家小姐,总不可能和他议了亲还回绝了他吧?更别说背地里说他丑了,这俩个人能认识?
说起这个,贺璋也是有些叹惋,“据陆阿大交待,之所以掳走何姑娘谋害,俱是因为不久前何姑娘路过他的裁缝铺时正巧他从裁缝铺里出来,何姑娘一眼看见他的样子,吓的提裙就跑,嘴里还说了句这人怎么长成这样。
他见何姑娘生的美貌,却如此说他,便起了报复的心思,想着何姑娘要是没有了漂亮的脸,还能嫌弃他张的丑吗?
于是就一番谋划,趁着何姑娘参加诗会就一直跟着伺机而动,最终成功趁乱将何姑娘给蒙晕了掳走了。”
许三花:“……”
这还真是无妄之灾啊。
这么一出,还真是让人不晓得该说啥了。
但转念一想,长得丑也不是他的错,可要是大家都带些善意,说不定他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了?
凡事都有因有果,此话当真不假啊。
“幸好抓到他了,要不然啊,说不得还有人被害呢。”
许三花也不由得叹了声,突然想起什么来,疑惑道:“这既是普通的报复行凶,同金莲教也没关系,那那个王生是咋回事?”
好端端在城外客栈逮着漂亮姑娘就说那样的话,一住就是大半个月才进城,那时候陆阿大才刚谋害了何姑娘呢。
这事贺璋也疑惑呢,“他进城两天,都在同窗家里温习书本,哪儿也没去,看着也没有什么异常之处,再正常不过了。”
“有些书生都爱看些话本子,说不得就是灵怪话本子看多了。”
许三花听着,也就没有过多纠结这个了,左右就是个不认识的人罢了。
总之剥皮凶手是抓住了,城门就不用再戒严了。
此间事了,许三花累了一下午,随便洗了洗,躺在床上就睡了。
已是夜深,贺璋听建西回禀了府兵找人的事宜,让曲付拨去一千两银子给葛同知,散给府兵犒劳用,就当是今儿一下午找人的辛苦了。
……
许三花做了个梦,梦见了一只通体青黑的狐狸,两只耳朵尖尖,一双眼睛亮的惊人,古怪的是,这狐狸竟还披着条红色的纱衣,在青青草地山水间肆意的奔跑。
它身后,还跟着一匹通体雪白的大马,马儿的眼睛是紫色的,脖子上挂着金铃铛,奔跑间,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来。
忽然,那狐狸回过头来,竟张嘴说起了人话,“三花,快来追我呀!”
许三花吓的一个激灵,一睁眼,就醒了过来,望窗外,天色已经大亮。
她想着梦里的狐狸和白马只觉得真实得紧,不由得摸了摸心口,从岭东回来,六花还曾问过她雪灵咋没跟着回来,当时她去问了贺璋,这才晓得,雪灵就是一匹白马,也跟着记不得的一段记忆一起被她忘记了。
此番做这梦,难道那都是她忘记的那段记忆里的?
可狐狸咋会说话呢,这也太奇怪了。
她摇摇头,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
第五百一十一话:好看
刚打开房门,迎面就被个黄团子扑了个满怀,要不是及时看清了对方是谁,许三花都差点出拳了。
“明珠,一大早的,你咋来了?”
董明珠上上下下的将许三花看了个遍,这才松了一口气,道:“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昨儿我听说你不见了,还和我哥一起到处找呢,都没找到,一直到晚上才听说找到你了,本想立马就过来的,可我娘说太晚了过来怕打搅你休息,我就只有今儿一早来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是谁抓走了你?”
那匪夷所思的事自然是不好说的,许三花只说几句话带过了,免得董明珠再问,便赶紧先道:“听说剥皮的凶手抓到了,不晓得会咋判他呢?”
董明珠身为知府女儿,知道的自然比别人快,一听许三花问起,立马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忙义愤填膺道:“这人真是可恶,太狠毒了,竟然活活剥下了姑娘的脸皮,还将剥下来的脸皮喂了家里的狗吃了,他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全都交待清楚了。
你都不知道,他后面还猖狂得很,说他们都该死,要是不被抓,他还得接着把那些骂他丑的嫌弃他不跟他结亲的全都杀了呢!”
“这人实在罪大恶极,一个砍头肯定是跑不了的,就等定了案将案宗交上去,看上边批示了。”
许三花听着,也不由咋舌,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人似乎也不值得同情。
毕竟,那何姑娘和张家姑娘也就是嘴巴上说了几分,又没打他害他的,报复就报复吧,将人家的脸皮活活剥下来喂狗吃,这也真是有些恶毒了。
董明珠一早过来,还没吃早饭,是以早点摆进贺璋房里的时候,许三花就喊了董明珠一起坐下来吃。
董明珠也是个大大咧咧的,桌上跟许三花说着趣儿,一边吃着早点,也不觉得有啥。
但眼看着贺璋给许三花又是盛粥又是剥鸡蛋的,她就不由红了眼,冲许三花挤眉弄眼起来。
等到吃完早饭,得知许三花马上就要出城回家了,少不得要拉着她说些悄悄话。
“你家贺璋对你还真是体贴啊。”
许三花听着这句“你家贺璋”就不由得笑咧了嘴,“你家荀三表哥也不差啊。”
董明珠听着,有些红了脸,却是撇嘴,“哪有你们这么好,定了亲还能常在一块呢,我要再见他,就得洞房花烛夜了。”
许三花摆摆手,不以为意,“等到洞房花烛夜后,你们日夜相对,想咋看就咋看,别急啊。”
“哎呀三花!说什么呢!”董明珠吃羞,忍不住捂她的嘴。
顿时,两个小姑娘扭成一团,还互相挠起痒痒来,那嬉闹声,外头都能听得到。
闹够了,董明珠挠不过许三花,连连告饶,这才消停了下来。
趴在床上,就不想动弹了。
“三花,我跟你说啊,你可不晓得,那程秀君现在可是有些不好呢。”董明珠转头看着躺在身边的人,一脸兴奋异常的神秘兮兮道。
许三花挑眉,“咋个不好了?”
“程家虽然捂得严实,但咱们这个圈子里,向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听说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程秀君不但脸被人毁容了,连右腿也瘸了,以后就是个毁了脸的跛子了。”
许三花:“……”她晓得啊。
“真的?”
“可不是真的?我可不骗你,她现在实惨呢,毁了容又成了跛子,常常装得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背地里使诡计的,真是报应不爽啊!”
董明珠撇撇嘴,脸上的兴奋都不用藏,“她早先还一直想嫁给我哥呢,就连我娘都觉得两家结亲也不错,要不是这事,说不得不久后她就要成为我嫂子了!这下可好,我哥不会娶她了,多值得高兴呐!”
许三花跟着笑,心里却在想:活该呢,这个想要那个也想要,这么贪心,可不就跟猴子摘桃一样么,最后啥也捞不着!
像她,就不贪心,两辈子加起来,就相中这么一个。
所以啊,不贪心,老天爷就会留给你最好的。
此时,许三花坐在马车里,看着贺璋低头看账本的侧颜,不由得深以为然。
小姑娘自上了马车就一直盯着他看,这都出城许久了,还在看呢。
贺璋不由转眼看过去,轻声问:“好看吗?”
许三花目光不闪不躲,望进那深邃眼眸里,重重点头道:“好看呀。”
“即便好看,也不能一直盯着看呀,当心累着了眼睛。”
“这么好看的脸,咋会累眼睛呢,我就是看上一辈子,眼睛都不会累的。”
贺璋乐笑了,“那就慢慢看。”
宽敞的马车里放了冰盆,凉快得紧。
许三花托着下巴看久了,不自禁就躺倒在了竹榻上,躺着慢慢看,不累脖子。
等一本账本看完,贺璋揉了揉眼睛,准备倒杯水喝,转头就见小姑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不由得笑了笑。
许三花一觉睡醒,听着外头的动静,不由得掀了帘子看了看,回头问贺璋,“咋进了县城?”
“见你睡得香,过了廖家坳就没有叫你,估摸着这个点你也该醒了,正好进城来,吃了午饭再接着往家赶。”贺璋道。
肚子咕咕叫起来,许三花这才惊觉,她这个回笼觉竟然一觉就睡到了正午,还真是猪啊。
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见马车停下了,忙打头往马车下去。
下了马车,抬眼就看见正是到了裕德酒楼。
一路进了酒楼,窦岩山今儿正好在酒楼里,见许三花来,不由亲自引着他们往楼上去。
安排了菜色,窦岩山看着许三花,不由笑问道:“许东家,这几日都有客人问起楼里的魔芋烧鸭呢,这鸭子倒是多得很,就是这魔芋,不知什么时候能供上?年上许东家说要到七八月,不知可否有些准确的时间,我也好回给客人听,免得他们老是惦记着。”
魔芋断货已经半年了,不说淮安县这里了,就是府城里,曲付那里也问起过她呢,连董明珠走时都问过,说是他们家都想吃魔芋得紧了,就等着她这里的动静呢。
眼下听窦岩山这么问,许三花也不由得笑了笑,道:“快了快了,最多八月底,魔芋就能供上了。”
听着具体的时间,窦岩山心里放了心,转而说起别的来,“隆大善人的聚会帖子许东家收到没有?”
第五百一十二话:帖子
隆大善人的聚会帖子?
许三花从前对淮安县不熟,但现在熟得很,自然也晓得这个隆大善人。
隆大善人是土生土长的淮安县城里人,祖上三代都是卖酒的,隆家酒坊是老字号了。
一个千日醉,那也是淮安县乃至整个梁州府都出名了的,虽然一坛就要五十两银子,但架不住也是成天的排着队的卖,要得多的还得提前一个月预定呢。
贺家给她提亲还有下聘,可都是用了这千日醉的了,许三花自然晓得。
不过,隆大善人弄啥聚会,这她可不晓得,做啥还给她下帖子?她跟隆大善人又不熟。
见许三花一脸茫然,窦岩山便道:“隆大善人每年年中都要办一次慈善聚会,邀请整个淮安县里有名有号的人参加,为的就是筹集善银,用来建慈幼堂和养老院的,帮助无家可归的孩童和孤苦无依的老人的。”
“许东家如今可是淮安县名号最响的了,隆大善人怎么也会给你下一张帖子的,昨日才开始下帖子呢,许是还没有送到十里镇来吧。”
慈善聚会?筹集善银?
怪道是人称隆大善人呢。
这聚会倒是有些意思。
“兴许是吧,我刚从府城回来呢!”
窦岩山一听,只道是回去就知道了,菜也上桌了,便就让人慢用,下楼去了。
许三花拿了碗给贺璋盛饭,“这慈善聚会,你听说过没有?”
贺璋虽是去年才来到这淮安县,但消息灵通,肯定是比她这个半路野子的晓得的多的。
将盛满饭的碗递回给许三花,贺璋嘴里道:“隆大善人倒是当得起这个大善人之名的,隆家祖上从发家伊始就开始行善积德,前次渝州府这事,隆大善人也捐了五千两银子安置灾民。至于这慈善聚会筹集善银用以行善之事,也是确有其事的。”
一人之力微薄,能集数人之力。却又是大不同了。这隆大善人脑子还挺好使。
许三花见贺璋也认同隆大善人的善名的,倒是对这个慈善聚会更期待了,就是捐银子的事嘛,现在她不缺这个钱。
身为淮安县人,做善事得善名,也是应得其所的
就是不晓得有没有她的帖子了。
吃罢饭,在裕德酒楼里歇了半晌,等到避过午后这最热的一阵热浪,才继续启程,往孤山村赶。
如此,在申时末左右,也回到了家。
还没有成亲,自然是各回各家的,在还没有下小道之前,贺璋就坐回了青布小马车上。
马上的冰盆还凉着,许三花掀了车帘子看着对面小路上的马车,不由得捂嘴偷笑了一番。
贺璋掀了帘子看地分明,不由摇头失笑,一脸无奈。
大马车一路到了朱漆大门前,云飞跳下马车去叩门。
门打开,马江一见外头的云飞和大马车,立时喜笑颜开,“姑娘回来了!”
那日午后,云飞赶了马车出门,还是他开的门呢,要不是说是姑娘的吩咐,他也不敢随便开的。
可没过多久,大太太那里就来问了,说是姑娘是不是出门了,他可不敢多说,只说不知道。
好在第二日田家兄妹从镇上回来就带了姑娘的话回来,说是去一趟府城过两天就回来,要不然,他还担心着呢。
见姑娘终于回来了,马江赶紧将两扇门都打开,好让马车进去。
二门上的齐氏听到动静,刚打开二门,就见许三花往这边走来,赶紧迎出来,“姑娘回来了!”
许三花点点头,大步往里走。
谷子还不到打的时候,老许头他们都在家窝着,也不用去哪儿,正在二进院子里帮着许二茂一起做木工活呢。
家里屋子多,好些屋子的家具都不齐全,反正没事做,自己打了省得花那个钱。
见许三花回来了,几人自是高兴。
许大茂更是直接道:“你爷跟你奶都说你娘了,再也不拘着你学针线了,下次可别往外跑了。”
许三花:“……”
“我才没往外跑,我那是有事去府城好伐?”
“望生来拉货可是说了你往你大姨家歇过一夜的?”听着消息的老胡氏也从后面出来了。
许三花喊了奶,点头道:“是去歇了一夜的,让田家有带信回来我就往府城去了,这才回来呢。”
老胡氏便嗔了她一眼,拉着她往后头去,不免小声道:“跟贺家小子一起去的府城吧?成亲前,你可别想再单独出去了。”
许三花吐吐舌头,自然不敢多说啥。
等回到自个西跨院,被一群丫鬟围着叽叽喳喳不说,路娘也是一板一眼道:“主子下回出门还是带上秋实他们的好。”
自觉心虚的许三花自然也不敢多说,直呼太热要洗澡,赶紧往屋里跑。
路娘看着,不由得摇了摇头。
被吟风几个伺候着沐浴更衣之后,只觉浑身舒爽。
许三花坐在软榻上,吃着秋实端上来的糖蒸酥酪,只觉心里也凉爽的紧,一碗吃完不免还想要。
路娘见状就道:“不可贪多,马上就要吃晚饭了,主子若想吃,明儿再吃吧。”
许三花便放下了碗,呈大字型躺在软榻上,咋舒服咋来,看得路娘抽了抽嘴角,却是没有多说什么。
她转身去了一边,然后捧上一张烫金的帖子来。
“主子,这是淮安县的隆大善人给您下的帖子,昨儿送来的,老太太收着后就让春香送来咱们院里了。”
许三花一听,立马翻身坐起,结果一看,还真是隆大善人给她下的帖子,邀她八月初二至县城阳福居参加慈善聚会。
她笑了笑,转手拿给秋实,让她收好,初二那天同她一起去县城赴会。
秋实自是应好了,接了帖子仔细的收好。
路娘转头就同她说起另一件事来,“前儿五小姐那里有些不好,请了洪大夫来看了,洪大夫亦是上次的说辞,并没有看出什么来,老太太却是有些放心不下,听了洪大夫之言,让人去镇上又请了个大夫来,大夫开了忧思成疾的药,眼下正吃着。”
许三花听着,情绪淡淡,看不出什么,默了默,嘴里却是道:“将药停了吧,往后就看她的造化了。”
经过这次府城之行,有些东西,她倒也看开了。
要说恨五花吧,似乎她也没啥好恨的了,总之就是无关紧要的一个人,往后她愿意提一句,那这个人就能挂上嘴,若不愿意,那也就是这样了。
前头说了正吃着药,她这里就说把药停了。
停什么药,路娘自然是心知肚明的,当下应了声好。
不过吃了这么些时日,就算现下停了,也是于事无补的。
第五百一十三话:魔芋树就是花麻蛇
晚上难得下了一场雨,直到后半夜方才停。
这早上的天,带着些雨后的湿气,倒是有些凉快的。
眼见着那懒洋洋的太阳要出不出的,还带上丝羞怯了,许三花果断带着黑妞和春华,坐上云飞赶的马车,一路往白节镇方向去。
秦兴同云飞一起坐在车座上,给头次往这边走的云飞指路。
从魏家手里买过来的田地一共九百一十亩,但却只有两百四十亩的地,其余的都是田。
田里种谷子,佃户收了谷子交租子,咋定的咋交,到时候自有秦兴来收,这个不用许三花多管。
她要看的,就是这两百四十亩的地,种下的魔芋罢了。
也就只有板桥村桑树湾和东新村田坝子有的种,是以也不用多跑路,只往这两个村去就是了。
先到了板桥村,村人一见这么大的马车进村来就好奇得很,待看见车座上的秦兴,立马就猜到马车里是许三花来了,赶紧的奔走相告。
不一会儿,整个村的佃户就都出来了。
从魔芋种下到如今,好几个月了,许三花就来看过一两次,虽说秦兴几乎每隔一日就要来,交待些许三花的叮嘱。
但同样种苞谷的地大家的苞谷都收完了进仓了,他们这魔芋还没个动静,大家自然是急的。
见许三花今天来了,大家都以为魔芋可以收获了,哪能不激动呢。
有人更是道:“许东家,魔芋咋收?要准备些啥,您说了我们这就回去准备!”
许三花也急啊,魔芋早一天收,就能早一天做出魔芋豆腐来。
但急也急不来的,当下道:“还得等下个月中秋节前后才能收呢,今儿我就是来看看魔芋树长的咋样了。”
村人一听还不能收的,不由有些失望,但想着几个月都过来了,这地里可是费了他们不少心力的,再等一个月就再等一个月吧。
忙都跟着许三花一起往桑树湾去。
“中秋节后收更好,那时候正好家里谷子也打得差不多了,一心一意的收魔芋,也不怕顾了这头顾那头的了。”
他们本来急着这时,就是怕莫和打谷子给撞在一起呢,要不然家里人就这些,到时候顾不到那一头。
谷子重要,这魔芋也重要啊。
等到了桑树湾,大家都是眼巴巴的看着许三花在地里看过来看过去的,就怕哪里种的不好,逗东家说道。
桑树湾两边坎子上的地,成片成片的,全都长满了魔芋树,绿色的叶子,花花点点的树干,看着一片片的,喜人的很。
几个妇人凑的近,逮着机会就跟许三花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月初刚追了一次肥呢,照许东家您说的,我们可是经由得好得很,现在天气不冷,晚间家里爷们都是在这里搭窝棚睡的,日夜守着,就怕出啥事呢。”
“就是呢,许东家,您瞧瞧,这魔芋树长得还行吧?”
“不晓得能不能大丰收呢。”
就为了那一文钱一斤,他们也是巴不得产量高点,对地里是不敢大意的。
也是这魔芋出苗了,一步步的长起来,村人才晓得这精贵的魔芋敢情就是他们往常晓得的见过的花麻蛇。
吓人虽吓人,但禁不住有那起子眼红的,竟偷摸的来搞破坏,余大田家的地,魔芋树被人撬起来好几棵来,可是心疼坏了人。
是以,他们这才挨家挨户的出了人到桑树湾来守着夜呢。
不过这话就是不必跟许东家说的了,万一人来责怪他们看地不利怀里她的收成呢。
许三花听着众人的话,将这一片都走了一圈,见魔芋树长势喜人,就放下了心,只等收获了。
“等下个月可以收了,我再来告诉你们该咋收。”
村人听着,自是连声应好。
板桥村有没有佃地的村人,无事也跟着来看热闹,见许三花看完了地里要走了,就忙挤上来问道:“许东家,这魔芋树就是我们常见过的花麻蛇咧,你先说的一文钱一斤收魔芋球,不知我们要是去山地里挖着了魔芋球来,能不能也卖给你啊?”
这魔芋出了苗,许三花就晓得肯定大家伙都能看出这就是花麻蛇,却不想这人脑子还活的很,这就想到了去山里挖魔芋球。
他们这一方,山多,这野生的魔芋树本就不少,有人愿意挖来给她,她巴不得,也省了雇人满山去挖的劲。
当下点头道:“只要你能挖来是好的,我自然是收的。”
众人一听,心思就都活了起来。
没佃地的就想着下个月这些人家收魔芋了可要来好生看看是咋收的,到时候好往山里去挖,不管挖多挖少,那也是钱不是?
佃了地的就想着到时候可要动作快点,地里的收完了就往山上去找魔芋树。
总之大家心思各异,热呵呵的将许三花一行给送出了村。
出了板桥村继续往东新村去。
到了东新村自然是跟板桥村一样,佃户们都盼着许三花去,听许三花说了下个月才能收,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是高兴的,毕竟有个准确的日子了,就不难得等了。
十里八村的本就对这两个村子种魔芋关注得很,那魔芋出了苗,慢慢的长起来,认识花麻蛇的就都觉着这魔芋树像,还专门往两个村子去看过。
有那脑子轴的,还特意去找了棵花麻蛇拿到地里去对比。
是以,魔芋树就是花麻蛇的事,十里八村的就都晓得了。
又有桑树湾的风声传出来,是以就有不少人往老许家来问询,是不是他们挖了魔芋球也能一文钱一斤的收。
许三花自是让老许头他们都回了,只要收来是好的,都收。
于是乎,十里八村的都蠢蠢欲动起来,就巴望着快点到魔芋收获得时候,他们好铆劲往山上去。
更有甚的,家里日子本就不好过的,找着了一片魔芋树的,干脆就一张凉席铺过去,就在那里守着了,免得别人跟他抢。
大家见他这样,少不得也有跟着效仿的。
许三花听她爹许大茂说起后,也不由的摇头失笑。
大家都存着多挣点钱的心思,虽然好笑,但也是挺可爱了,努力过日子的人,只要不偷不抢,正正当当,都值得尊重。
却也有人不屑的,比如村里的二赖子。
第五百一十四话:聚会
自从二赖子他娘老何氏在床上不能动弹了,二赖子就更懒了,把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卖了,就是那一亩三分地连着没收的庄稼都给卖了,卖得的银子就拿来吃吃喝喝,好吃懒做的,很快就没了。
正缺钱花的二赖子一听这事,要让他上山挖魔芋树,他可懒得去,再加上他想着就算挖来了许三花指定也不收他的。
又不想眼看着别人挣钱,是以扛了锄头就上了老屋基,找着了魔芋树就一通乱挖,打得就是他挣不了的银子别人也别想挣的主意。
村长听说后,气得不行,让人将二赖子给弄来,就劈头盖脸的骂了他一通。
可二赖子是个赖油子了,村长再骂他都跟没事人一样的,根本不往心里去。
总之就是对牛弹琴了大半天,一点用都没有。
村长骂累了,见他油盐不进,只得使出绝招来,“你要是再敢去搞破坏,我就将你们母子俩逐出村去!”
二赖子一听,这才收敛了。
毕竟,被逐出村的人,其他村也不会收容,他可不想出去当叫花子去。
在村里多好,没事招猫逗狗的,随便偷鸡摸狗一阵儿,也够养活自己了。
许三花听说这事后,暗戳戳的笑了笑。
转天二赖子往镇上去溜达,就被人爆打了一顿,躺在街上跟死狗似得,没人理会,最后还是村里有去镇上赶集的人见到,想着到底是一个村的,把他带回了村交给了村长。
二赖子被打得脸青鼻肿,浑身就没一处好地方,叫痛叫得哎哟连天,村长看得眼皮子直跳,摇头直道不省心啊,却还是让洪大夫来给人看了伤。
至于药钱,他咬牙掏了,就当是给大孙子积德了。
大孙子今年没考,明年是一准的要下场考童生试的了,只望能一举取中才好。
二赖子被这一打,躺在床上足足养了大半个月才好,那时候是一点心思都起不来了。
更别提去破坏人挖魔芋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
眼下刚进入八月,老许头趁着太阳没出来往门前山坳子里溜达了一圈,回来之后就招呼着许大茂洗兄弟两个将拌桶和遮席给翻出来,修修打打,准备好,马上就要开始打谷子了。
不说村里家家户户都在为接下来的抢收做准备,只说初二这天,一大早的,许三花就带了黑妞和秋实两个,坐上云飞赶的马车,往淮安县去。
说是慈善聚会,要筹善银的,许三花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聚会,暗戳戳的激动得很,直接就带上了一万两的银票,看得路娘嘴角直抽抽。
不禁打趣一声:“主子财大气粗。”
许三花笑得得意,她现在最是不差银子的了,光是路娘给的就不少,还别说自己挣的了。
身为淮安县人,挣了这片土地上的钱,再拿出一些来回报这片土地,应当应当的。
路娘倒是不阻止,只让田家有也赶着马车跟在后头,笑眯眯道:“主子既带了这么多银子,总是用得着这辆马车的。”
许三花好奇不已,对今日淮安县之行,也就更期待了。
今儿天气不温不热的,倒是没有往前那么燥热,马车里没放冰盆,都能受得住。
一路不停,进了城门时,刚到巳时。
阳福居在城北,离隆家酒行不远,是一家专做私房菜的酒楼,听说里头的厨子乃是宫里退出来的老御厨,那手艺自是没得说的。
两层的楼阁矗立在半月湖畔,湖畔栽满了柳树,柳枝垂在湖面,清风吹拂,风景极好。
平时就需要提前预定才能吃着的地方,今儿被隆大善人全部包下,安静的地头也显得格外热闹了起来。
门外马车络绎不绝,到了门口,自有隆家的家丁帮着引着马车去停在专门的位置。
却也不是随便哪个都能进的,门口有隆家的管事亲自在接待来客,出示了帖子才能进去。
等了好一会儿,前头的马车才通畅了,到了许三花这里。
这么一辆华盖大马车,在整个淮安县也是极为打眼的,是以一到门口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大家都是淮安县的富户商贾,谁家的家底相互之间那都是知道的。
这辆马车,可是不太熟。
等到上头下来一个姿态轻盈做婢女打扮的姑娘,众人就更愣了,也马上就猜出了这马车上是谁了。
毕竟,来参加这个慈善聚会的都是整个淮安县有头有脸的人物,带婢女来的那都是女人,除了做绣坊起家的黄三娘,还能来这个慈善聚会的怕也就是那个今年头一回来,如今名气大得不得了的许东家了。
果然,有认识许三花的见着从马车里出来的青衣姑娘,立时就坐实了猜测。
来的果然是许东家。
对于这位年纪轻轻的许东家,他们对她的认识,那就是许家吃食。
能和怀正商号合作,将许家吃食销到大江南北去的,这位许东家可不能小觑。
更何况,这位已经和听说是京里来的大户人家的贺家定下了亲事,马上就要成亲了,那聘礼的厚重,便是他们任何一个都备不出来的,这一点,也够他们羡慕万分了。
总之,这位许东家是个人物,别看还是个小姑娘了,也值得他们结交啊。
是以,等秋实递上了帖子,隆家管事恭敬请请他们进去后,就有不少人上来打起了招呼来。
许三花也不端着,一一回了致意。
见许三花被众星捧月,带着儿子来参加这个聚会的杨大老爷可谓是内心复杂。
当初他挑上这个许三花来提亲,想得就是小门小户起来的人家,能挣钱,却身份低,他们家娶进门来,也不怕压不住。
关键的是这许姑娘本身就能干,有她帮着打理杨家的生意,他就不怕杨家基业毁在不成器的儿子手里了。
哪曾想许家拒绝了,还有那么大来头的人家也相中了许姑娘呢。
他可不敢惹那大人物,就只能咽下这口气了。
杨复再见许三花,也是撇撇嘴,不敢往前凑,只当没有看见,惹不起躲得起。
他如今可是不敢找上去叫嚣的了,毕竟连表哥都不敢惹的,他就更不敢了。
阳福居呈圆形,偌大的大堂里摆满了桌子,自有穿着统一服饰的丫鬟上前来将每个进来的客人领到早就安排好谁是谁的座位上去坐。
许三花的座位正好是在主桌。
坐下后,就近就是一个高出一层的可够十来个人站下的圆台。
来的人差不多了,穿着一身宝蓝底粉白圆点薄绸袍子的隆大善人就笑眯眯的从后头出来了,站上圆台,说起了开场白。
看清隆大善人的样子,许三花不由抽了抽嘴角。
她一直以为隆大善人不是个老者,起码也是人到中年,却不曾想,竟就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第五百一十五话:拍卖
“诸位能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隆某承头的慈善聚会,隆某真是万分荣幸,还是同往年一样,咱们先吃中饭,吃完中饭,慈善拍卖就正式开始。”
隆大善人笑眯眯的说完了开场白,招呼大家待会尽情吃喝,便就下了圆台,往主桌走来。
“这就是许东家吧?初次见面,隆某对许东家的大名早就如雷贯耳了,许东家真是后生可畏啊!今日许东家能来慈善聚会,隆某真是不甚欢喜啊!”
隆大善人径直走到许三花面前拱手笑着,边说边在这桌唯一空着的主位上坐下,正好旁边就是许三花。
许三花看着这一桌,净是些熟人,窦岩山,金源牙行的罗东家,杨大老爷……
都是淮安县商户里有头有脸的人。
她能同坐这桌,这位隆大善人很是看得起她的财力啊。
因此见隆大善人笑眯眯的同她打招呼,她亦是客气的颔首道:“隆大善人的大名小女子也是久仰已久,今日能见,实在荣幸。”
隆大善人为人和和气气,说话却是犹如雷声阵阵一样,洪亮得很,关键的,还很热情。
于是乎,许三花全程都被隆大善人拉着聊东聊西,像是生怕她第一次来不熟悉众人众事,被冷落了一般,右边耳朵都要被震聋了。
看着满桌的美味珍馐,肚子咕咕叫个不停,许三花果断道:“隆大善人,咱还是先吃饭吧?吃完了再慢慢说?”
正说得兴起的隆大善人:“……”
他反应极快,立马没事人一样的笑道:“好的,好的,许东家慢用。”
耳边总算清净了,许三花便认真吃起饭来。
然后,一桌的人只看见她吃完一碗又一碗,目瞪口呆。
想着这小小的姑娘饭量怎么这么大呢,就看见她继续的,一碗,一碗,负责给这桌盛饭的婢女来回跑的次数比其他桌的都要多。
倒是早就晓得许三花饭量的窦岩山见怪不怪,反而还替众人解起惑来,众人一听,这才想起,这位许东家出名的不只是她家的吃食,还有她本身的天生神力啊。
怪道是天生神力,这饭量就不是普通人能比的,就是一个年轻壮汉,都吃不了这么多碗饭的。
许三花被人打量了又打量,心里也很郁闷好吗,这么小的碗,她吃上十碗都抵不过她的专用大碗的,要不是出门在外,将将就就,她都想叫人换个大碗来的,免得多盛几回偏生还吃不够。
见替她盛饭的婢女实在跑的辛苦,她干脆就将碗给黑妞去盛了。
这妞深刻体会到了自家姑娘久吃不饱的辛苦,好家伙,直接在后厨找了个大海碗盛了满满一碗回来。
许三花看得眼皮一抽,若无其事的接过来继续埋头吃饭,这一碗下肚,终于饱了。
她慢悠悠的放下碗,用手帕擦了擦嘴,抬眼看向众人,笑眯眯道:“小女子天生胃口大,叫诸位笑话了。”
早就吃好了放了碗筷等着的众人闻言,忙道:“哪里哪里,许东家正长身体呢,胃口好些也是正常,哪像我们这些老胳膊老腿儿的?”
老胳膊老腿的隆大善人清咳了咳,招手吩咐婢女们上前来收拾桌子。
婢女们行动有素,不发出一点声音,很快就将桌子收拾的干干净净,然后奉上了茶点。
“诸位吃好喝好了,那咱们今年的慈善拍卖就正式开始了,大家边喝茶边看,慢慢来,今儿可是有不少好东西呢。”隆大善人笑眯眯的站起来说道。
随后,就有一个中年的管事模样的男人走上了圆台。
许三花端了茶,轻轻啜着,听着那管事叭叭叭的说了些欢迎大家来之类的开场话,然后一句正式开始,再一拍手,就有两个灰衣小厮小心翼翼的抬着一个罩了红布的高脚细桌上来。
“这就是今儿咱们慈善拍卖的第一件拍品——青花寿山福禄纹六方瓶!”
“此乃前朝之物,底价三百两,诸位有意者可争相竞价,价高者得。”
说话间,管事将红布掀开,露出高脚桌上放着的瓷瓶来。
许三花听着看着,心想怪道是路娘要叫田家有也赶了马车跟着来呢。
敢情这慈善捐银不是她拿着银子来跟着大家一起你捐多少我捐多少的啊。
竟是拿了银子买东西,卖的东西的银子拿来用作善款,还真是有意思。
倒是不知这拍卖的物件又是隆大善人从何而来的。
许三花看得稀奇,堂中已经有人开始在叫价了。
“三百一十两!”
“三百一十五两!”
“三百三十两!”
“三百四十五两!”
“四百两!”
“四百两第一次,四百两第二次,四百两第三次!”
“恭喜成员外竞得这只前朝的六方瓶!”
在许三花看得津津有味间,第一次拍品就迅速的拍卖出去了,听着管事青筋暴露的卖力高喊声,许三花抽抽嘴角,倒是很快的沉浸其中了。
这前所未有的体验,还真是不错,怪道是要挣大钱呢,这多享受?
想着自己随身携带的两万两银子,她身体坐正了些,也打算吆喝起来。
很快,第一件拍品小心翼翼的被抬下去放置保管好,只等那位成员外待会离开之时付了银子然后带走。
紧接着,第二件拍品就被抬上了圆台。
“今天拍卖会的第二件拍品还是瓷器,同样也是前朝的,珐琅彩五福捧寿葫芦瓶,底价是三百五十两,同样是价高者得,现在可以叫价了!”
管事话音落,就有人开始叫起价来。
本来就是为筹善银而来,大家遇着合眼的,就不吝啬叫价了。
许三花瞧着那葫芦瓶小巧精致,想着买回去摆在屋里还好看得紧,遂抬了手跟在上一个叫了价的人后头道:“四百二十两!”
众人一听直接就拉开的三十两,忙循声望去,见叫价的是今年刚来的许东家,秉着交好的心理,于是便没有人再叫价了。
管事一见,便道:“四百二十两第一次,四百二十两第二次,四百二十两第三次,好!恭喜许东家竞得此葫芦瓶!”
许三花见她一叫价就没人跟着叫了,不由冲众人微微一笑。
第五百一十六话:对上
紧接着,还是瓷瓶,这是把一类的都放在一起了。
看着那跟月亮一样颜色的观音送子瓶,想着她娘胡氏。许三花果断叫价:“四百两!”
观音送子瓶,这寓意好哇!
年仅四十还无子的吴家染坊的吴东家立马心动,正要叫价,就被人抢了头,循声望去,见是主桌刚刚才竞下一件拍品的许三花。
犹豫了片刻,还是抬手叫道:“四百零五两!”
见有人跟着叫了,许三花正等着体验这争相叫价的乐趣,立马就道:“四百一十两!”
“四百一十五两!”
“四百三十两!”
“四百三十五两!”
“四百五十两!”
四……吴东家有些肉痛了,只能闭上了嘴。
其他人对这个瓶子没兴趣,见两人叫的起劲,正看热闹呢,就见吴东家偃旗息鼓了,顿时摇了摇头。
圆台上的管事见没人叫价了,依照流程喊了三次,最终拍板,“恭喜许东家竞得观音瓶!”
许三花初尝这滋味,正是无法自拔的时候。
于是乎一连又成功竞下了牡丹中的珍品魏紫一盆,菊花中的珍品紫菊一盆,鲤鱼嬉戏的鼻烟壶一个,玉制的挠背一个。
众人累觉不爱,最后干脆静静看她拍下一个又一个,一脸“你有钱你尽兴”的表情。
倒是隆大善人,从头到尾笑呵呵的,心情实在美丽。
“接下来的这件拍品,乃是历经几朝的万马奔腾图,乃是画仙杨鹤年的绝迹,起拍底价三千两,现在开始竞价。”
随着管事的话落,全场寂静,大家都目光都落在了那缓缓露出真面目被几个人小心翼翼展开来托住的万马奔腾图上。
那万马奔腾图完全展开来,足足拉出了一丈开,画面着实叫人震撼,几乎每个人的目光都移不开来,一时间,倒都忘了叫价。
许三花不认识啥画仙不画仙的,对画的欣赏能力也没有,只不过见那画得实在栩栩如生,光一看看去,倒像是真的看见了万马奔腾就在眼前跑过一般的。
又想着听建西说的贺璋他父亲爱名画,这既是画仙的绝迹,向来也是名品,拍下来等她进门敬茶之时送上正好。
于是再一次第一个毫不犹豫的叫起了价来。
“三千一百两!”
众人被这一声叫回神,见叫价的还是许东家,不由齐齐抽了抽嘴角,都拍了这么多了,还要拍?这是要将今儿的拍卖会都包圆了?
细想之下,可不就是,除了第一个成员外拍下一件之外,后头的全都被许东家拍了。
要是其他的他们都让了,但这万马奔腾图实在太珍贵,拍回家当做传家宝留给后人多好?
因此大家纷纷跟着叫起价来。
“三千一百五十两!”
“三千一百八十两!”
“三千两百两!”
许三花见这些人突然的都跟打就鸡血一样的跟她抢起了叫价来,更觉这是个好东西,她必须势在必得。
“四千两!”
这声一落,许多人哀怨的看了一眼罪魁祸首,默默地闭上了嘴。
但也有犹豫一瞬就接着叫价的。
“四千一百两!”
许三花一瞪那人,“五千两!”
瞬时,又偃旗息鼓几个。
“五千一百两!”
许三花循声再瞪过去,见正是坐在对面的杨大老爷,顿时嘿嘿一笑,“六千两!”
做善事嘛,她既然来了,可不会吝啬。
场上只剩下杨大老爷还在同许三花叫价,因此大家的目光都齐齐汇聚在了主桌。
杨大老爷哽了一瞬,立马道:“六千一百两!”
“听闻杨家乃是淮安县数一数二的大富豪,富裕了好几代了,有得是钱,咋还一百一百的叫呢,喜欢就要死命抢啊!”
许三花缓缓讥了一番,转头就抬手道:“七千两!”
闻言,杨大老爷脸色实在好看不起来,他虽面上不敢得罪许三花,但这竞拍叫价的事,价高者得,可不扯其他。
京里那位堂姨子的公爹可是画仙的追崇者,要是能将这万马奔腾图送给他,比十个庄子里种樱桃都有用得多。
当下就没有犹豫,“七千五百两!”
见两人还真杠上了,知道其中一些内情的众人都看起了好戏来。
谁不知道杨大老爷本打算替儿子向许东家提亲的,连官媒都请了,却正好跟贺家托人上门提亲给撞在了一起。
这就不说了,这同一天两个三个甚至几个媒婆上门的事他们都见过,不奇怪。
可乐就乐在人贺家提亲礼实在厚的让人眼红,相比之下,杨家的提亲礼就委实是打脸万分了。
这亲没结成还正好碰在一起来竞拍同一样东西,谁能竞得,这个热闹,实在好看啊!
众人看好戏,许三花也没叫他们失望,嘴巴一张一合,气的杨大老爷心里吐血,面上却不得不表现的镇定。
“八千两!”
“八千五百两!”
“九千两!”
“九千两百两!”
“九千五百两!”
“九千六百两!”
“一万两!”
随着许三花这一声一万两出口,满堂寂静,众人皆是兴奋一脸。
天哪天哪,自隆大善人举办慈善聚会以来,这一万两可是最高的拍价了,都能抵有几回的总筹得的善银了。
隆大善人更是激动的双眼放光,早知道许东家这么给力,他给早点给许东家下帖子得,妈呀呀,这次的善款,又够建好多慈幼局和养老院了。
他心里美滋滋,却忘了,换做去年,他上哪儿给许三花下帖子?那时候人都吃不饱呢。
杨大老爷心里呕血,虽说这万马奔腾图重要,但要他拿出一万两银子来,还真是有些肉疼。
正犹豫着,上头管事已经在喊了。
直到“一万两第三次”落音,他也没能喊出价来,只能眼睁睁看得许三花拍到了这万马奔腾图。
隆大善人激动的手抖,见许三花的茶杯里没茶水了,还亲自提了茶壶给她满上。
拍卖会饿气氛达到了空前绝后的高涨,管事趁热打铁,一磕不歇的继续往上出拍品。
下一件拍品乃是一副观音图,几乎是是管事话音落,许三花就抬手喊了价,“九百两!”
杨大老爷心里正不爽刚才之事,这观音图他没兴趣,但想着许三花逢品必死拍的行事,顿时心生一计,做出很想要的表情,跟着叫价,“一千两!”
第五百一十七话:气得吐血
见两人又对上了,众人闭上嘴默默看两人比着叫价。
“两千两!”
“两千五百两!”
“三千两!”
“三千五百两!”
“四千两!”
眼见着许三花叫到了四千两,杨大老爷想着这许三花就是钱多人傻的货,没脑子,这观音图顶天了就值两千两。
既她要傻,那他就让她更傻。
当下亢奋道:“四千五百两!”同时假装做出志在必得的表情,就犹如上一场一样。
许三花看得分明,面上始终保持着笑意,跟着道:“五千两!”
“五千五百两!”杨大老爷更激动了。
“六千两!”
“六千五百两!”还真是人傻钱多啊!
“七千两!”
“七千五百两!”我就看你今儿怎么成笑话,这么多的银子拍一个根本不值的东西,不出一个时辰,满城都看你的笑话!
“八千两!”
“八千五百两!”还要一万拍吗?那好,就叫你成一万的笑话!
“九千两!”
“九千五百两!”
杨大老爷激动的差点嘴瓢,只等着许三花再喊出一万两他就看笑话,但这次等了好一瞬都不见许三花再张嘴。
他的脸色差点绷不住,就听得许三花笑眯眯道:“算了,看在刚才的万马奔腾图杨大老爷没有竞过我的份上,这副观音图,我就让给你啦!”
杨大老爷:“……”我多谢你!
众人:“……”怎么有种阴谋的赶脚?不过,实在是有些可乐啊!
要不是见杨大老爷脸色实在难看,他们都想不厚道的笑出来了。
都是一个县里做生意的,他们对杨家以及杨大老爷,好感实在不多,能亲眼见他吃瘪,他们欢喜至极啊!
随着管事敲定,然后兴奋的声音恭喜道:“恭喜杨大老爷以九千五百两的高价竞得了观音图!”
杨大老爷瞬时绷不住,气火攻心,直接就吐了血。
血沫子溅了一桌,还有一滴正好溅到了许三花的茶杯里,她眼皮子一抽,立马嫌弃的将茶盏推开了些。
隆大善人反应极快,挺身而出,“杨伯父!你没事吧!”
众人:你这语气再欢快点?
杨大老爷只觉满嘴腥甜,死死将翻涌而上的血气给摁下去,云淡风轻面不改色道:“最近有些上火,回去喝些降火茶就可,无妨,无妨。”
众人:谁上火吐血的?这是上了大火啊!
拍卖继续,摁得想挖坑给她跳的杨大老爷吐了血还不得不咬牙拿出九千五百两的银子买下观音图,许三花心情极好,对接下来的拍品照单全收。
在场众人怕像杨大老爷这样吐血,已经没人敢同她争相叫价了,后半场同前半场没什么不同,大都是许三花一叫价,没人跟管事就直接拍定了。
因此,后半场很快就结束了。
隆大善人站起来发了言,特别鸣谢了对今年慈善拍卖会做出巨大贡献的许三花和杨大老爷,然后致以结束词。
许三花将带来的两万两银票悉数花出去了,招呼着隆家的家丁帮着将她拍得的东西搬上她的马车。
那边,杨大老爷根本没带那么多银子,只得吩咐随从立马回去取。
等待的功夫中,众人上前跟杨大老爷搭话。
一人道:“杨兄真是慷慨啊!此次为慈善助力九千五百两,实在叫我等钦佩!”
另一人道:“我等一文没出的真是惭愧,惭愧,该向杨兄学习啊!”
杨大老爷:“……”他有一句问候的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本来九千两银子卖一副只值一两千两的观音图就已经够丢脸了,他可不能再叫人笑话。
“哪里哪里,能为需要帮助的人出一份力,是我辈应该做的,我也就是献出了一点绵薄之力罢了,不值一提。”
众人一听,别管心里怎么想的了,总之面上是可劲的奉承着杨大老爷的,就差将他祖宗十八代都拉出来颂扬一遍了。
杨大老爷被众人围着叽叽喳喳,又不得不笑脸相迎,装作无事的样子,差点再一次吐血。
眼看着许三花被隆大善人亲自陪着往外走,他眼中一寒,宽大袖袍下的手死死的捏成了拳。
不说那万马奔腾了,就说这一个个的瓷器还有花盆,都是易碎的,经不起磕碰的。
许三花可不想还没拉出家就全都坏在了路上,因此在隆大善人提议用棉被等物护在马车上,避免颠簸之中磕碰之时,立马答应了,还谢过了隆大善人热心叫人拿来棉被等物。
隆大善人摆手道:“许东家今次对慈善助力甚大,还是隆某人感谢许东家才对,你放心,等新建的慈幼局落成,隆某定相请许东家亲自来剪彩,你的善心,定会被那些收了帮助的人万分铭记感激的。”
感不感激的她倒无所谓,再加上她今儿也不亏,本以为直接捐出银子去的,还能得这么些东西,实在是值啊。
这慈善聚会,她喜欢。
坐上马车驶离了阳福居,太阳已经下山了,眼看着出了城赶不回孤山村就得天黑,许三花便干脆让云飞赶去连康坊的宅子歇上一晚,明儿一早再回去。
连康坊的五进大宅子有马志才和冯氏两口子以及他们的一个儿子和一个侄子照看着,里头拾掇的妥妥当当。
不光是园子景致,还是院落亭阁,四个人每天没事做的就全都打发在收拾上来了,收拾得就跟主家在这里住着似得。
但见姑娘终于来了,还要歇上一晚,四人惊喜万分,却是不敢大意。
冯氏立马提了篮子出去买些好菜回来,虽说已是下半晌,但离得近的菜市也是还有菜卖的,毕竟这是县城里头,不是镇上乡下。
他们四人住在外院,却也将离得进的二进里的一处院子铺设好了的,就是以防姑娘什么时候来住,里头被褥什么的齐全得很,也每天都打扫着,随到随住。
一进了屋,许三花就瘫在了软榻上,今儿一天,虽都是坐着的,但实在太累,这嗓子也是喊痛了。
秋实立马泡了一壶润嗓子的花茶来,许三花喝了一大口之后,猛然想到了阳福居里那杯被杨大老爷吐出的血沫子溅到了的茶杯,顿时就喝不下去了。
黑妞蹲在软榻上殷勤的给她捶腿,一边说起今儿的热闹,一双眼睛晶晶亮。
“姑娘你是没看到,那杨大老爷的脸,可是比咱家去岁冬日里取暖的木炭还要黑呢!”
第五百一十八话:一叙
许三花听着,也是不由得笑眯了眼。
活该他要给她挖坑呢,想坑她?下辈子再来试试看能不能吧。
不过这杨大老爷的风评不好,整个杨家的风评都不好,早就比不得杨家祖上的时候了。
想着先才上马车前,隆大善人善意的提醒,让她小心杨大老爷。
许三花轻轻哼了哼,要不她咋不赶夜路回家呢,在这歇一晚,就是给他时间啊。
她倒要看看,杨家能把她咋样。
在连康坊的宅子歇了一夜,早饭吃的是冯氏赶早去买回来的豆花,县城老字号的豆花,有咸有甜,可口得很。
吃罢豆花,也不久留,坐上马车就往家回。
出了县城,就十里路便能到十里镇上,这一条路走得人多,村落也多,唯一人烟稀少一点的就是碑垭口了。
碑垭口不管是到县城还是到十里镇,都只有四五里路。
马车眼看着就要到碑垭口了,许三花掀了车帘子半趴在车窗上,看着从树梢间慢慢往上爬挥洒着晨辉的太阳,一丝早间的清凉风缓缓吹拂而过,她咧嘴笑了笑。
半路劫道啥的,这种事她就没少碰到过。
要是杨大老爷怀恨在心,想要劫了她的万马奔腾图,指定就是在这里埋伏了,这里离县城近,总不可能还跑去十里镇往孤山村的路去埋伏吧。
但马车径直走过了碑垭口,一直到了十里镇,出了镇子,眼看着都要到淮水河滩了,也没人冲出来劫道。
许三花不由纳罕,难道她想多了?人杨大老爷宽宏大量,根本不会跟她计较?
呵呵。
不得不说她委实是想多了,杨大老爷确实是气的不行,得知许三花没有立马出城而是在县城里住下了打算明日再回家时,就做了一番布置。
是打算找些人去装作劫道,将那副万马奔腾图给劫回来的,但还没布置下去,杨大太太就收到了京里堂姨侄子的来信。
信上点名了贺家的身份,让他们绝对不能招惹。
杨大老爷一看,贺家不只是京里的大户,贺老爷子还是帝师,马上就要回京去的,吓的一哆嗦,这劫道的心思就赶紧抛到了九霄云外。
废话,他虽然被怄了一把,那万马奔腾图也没有得到,但得了万马奔腾图本来也是为了献给堂姨子的公爹好保杨家声势的。
他哪里敢再去动帝师的未来孙媳妇?拿几个杨家也不够贺家出气的啊!
这口气就只好忍了,还决定以后离许三花越远越好,免得气不顺又无可奈何,到时候全是自个受罪。
……
回到家,对于许三花进了一趟城拉回来一车的好东西,全家人看过了之后,也没有从前的那种惊诧,倒是都习以为常了。
这点好东西算啥,他们连那么豪气的聘礼都见过了的。
这么多东西,全搬回她的院子也难得放,许三花便直接将差不多的都送给了家里人。
观音瓶拿给她娘胡氏回屋摆着玩,玉制的挠背给她奶,鼻烟壶给她爷,小巧精致的银碗拿给六花玩……
几乎都有了,剩下的,万马奔腾图得留着,葫芦瓶自个摆到屋里。
倒是这两盆花,贺璋的母亲喜欢花,也留着等进门了再送出去吧。
差不多都安排好了,许三花趴在软榻上就歇起了午觉来。
刚闭上眼睛不久,贺家那边就来人了。
贺璋往渝州府去了,要回族里忙重建贺家宗祠的事宜,现下不在家。
来的也不是毕氏院里的人,而是贺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进了院见到许三花先行礼,然后就说明了来意,“老夫人有好些日子不见许姑娘了,特意命奴婢来相请,请许姑娘现下过府一叙。”
许三花刚来的瞌睡被人给硬生生的打搅了,心情自然不太美丽,又听这话,她嘴角一抽,确定是现下?
这才刚过了午时,正是热的天,好好的午觉不歇,叙啥叙呢。
一大把年纪的人了,中午更是要歇午觉吧,啥时候不能叙呢。
她有些不乐意,但想了想,还是让弄月伺候着穿戴好,往贺家去。
路娘见她要往贺家去,连忙就要跟上,反正就是对面这么近的路,许三花也不怕她走累了,就让她一起去了。
过午的太阳晒得人眼睛发昏,但许三花从前也是晒惯了的,这么点路,没啥。
见路娘在太阳底下白的发光的白发,便赶紧将秋实打给她遮阳的伞往路娘那边推过去了。
她脚下步子快了些,很快就到了贺家大门前,将那大丫鬟都甩在了后头,直接抬手敲了门。
开门的白一见是许三花,正要说话,那大丫鬟到了就先道:“我奉老夫人之命请许姑娘过府一叙的,不必惊动其他人。”
白一一听,本是见许三花上门了要去禀报大夫人的,也就闭了嘴,原是来见老夫人的,那他就不用去禀了。
一路进了门,径直往贺老夫人的院里去。
到了正院,那大丫鬟将许三花领到花堂外,便道:“许姑娘稍等,奴婢去回禀老夫人。”
说罢就往屋里去了。
许三花三人就站在院子里,花堂门关着,其他房门都关着,只见那大丫鬟推门进了正厢房。
贺家下人少,院子安安静静的,午后根本没有人走动,这个点,便是下人,也都是要休息的。
除了几声虫鸣,根本听不到其他声音,要禀报,咋还没个动静呢。
一滴汗从眼角滑落,那太阳晒得人眼冒金花,见人还没有出来,许三花忙拉着路娘两个站到了廊下去,避过日头。
那半掩的房门就跟静止了似得,依旧没有动静,路娘扯了扯嘴角,声音不疾不徐道:“贺公子不在家,这个点贺家其他人都在午歇,真是大好的机会。”
大好的机会,能是啥机会?
许三花不傻,晓得贺老夫人不喜欢她,趁着这个点把她喊过来晾在这里,显而易见的是故意的呢。
要是换做其他人,便是知道这个心思,也会打碎牙往肚子吞,忍着在这里等。
谁叫你是即将过门的孙媳妇呢。
但许三花是谁呀,她能忍?
当下听路娘一说过之后,她直接大步上前,一把推开了那半掩着门。
屋里,贺老夫人正躺在贵妃椅上被小丫鬟捶着腿,一脸舒服跟惬意。
冷不丁听见声响,睁开眼就看见许三花大步从外头走进来,顿时脸色微变。
第五百一十九话:不喜
贺璋去了渝州府,贺修远和贺修仁都在镇上,留在家里的人,大中午的,又没事,那是都要歇午觉的。
日头那么大,谁没事会在外头走,他们出京带的下人本来也少。
贺老夫人打的就是这午后都是睡午觉的时候没有人走动的主意,特意让大丫鬟去将许三花给请过来。
就在外头好好的晾一晾,等她歇好午觉的再将人直接给打发回去,让她吃一肚子闷气。
就像她一样,明明她不同意,可全家人都不管她的感受,非要将这个丫头聘回来。
要是她闹,她可是长辈,长辈要见你让你等一等怎么了?
本以为一个午觉多少也要大半个时辰,让人在太阳底下等这么久,也够叫她喝一壶了。
哪曾想这还没半刻钟呢,这人竟然大摇大摆的自己推门进来了?
看着大大咧咧走进来的许三花,贺老夫人:“……”
她就没见过这种的人。
让你在外头等,你还能不请自入?
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果然是乡下丫头,上不得台面。
就是这样一个土丫头,她天之骄子一样的大孙儿竟然就要为了她连京城都不去一辈子就打算留在这个山窝窝里,这叫她如何不气?
这个时候的贺老夫人完全忘了,要不是许三花,她的孙子早就在几个月前就死了,什么前程不前程的,没了命,哪来的前程?
她满心里都是贺家可以重回京城,还可继续荣耀几代人,贺家的长房长孙,那就不能留在这里。
因而,对这个在她看来就是罪魁祸首的许三花,她是一点也喜欢不起来。
有旁人在,她还能做做样子,现下屋里也没别人,她也就不用压抑住自己的不喜了。
“不是让你在外面稍等一会儿吗?谁让你就这样闯进来的,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你娘就是这样教你的?”
许三花一进屋就见贺老夫人躺在贵妃椅上,有小丫鬟捶着腿,屋里又凉快,惬意得很,见她进来,就睁开了眼睛,哪有睡意?分明就是故意晾着她不假。
听得这话,又见贺老夫人眉宇间掩饰不住的不喜,许三花这牛脾气也上来了,哪顾得上管她是不是贺璋的奶奶了。
“老夫人大中午的不歇午觉巴巴请我过府来就是为了将我晾在外头晒太阳?”
所谓上慈下孝,你不慈,我咋跟你孝?
贺老夫人:“……”
所谓看破不说破,这样大大咧咧的直来直去的,还真是叫人喜欢不起来,怪道是让人讨厌呢。
她沉了眉,嘴里却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想着许久不见你,好心的叫人请你过来说说话,不过是老人家动作慢,耽搁了半刻钟罢了,你横闯直冲的进来一点也不将我这长辈放在眼里也就罢了,怎可还如此说我?”
呵呵,那还是她的错了?
许三花倒拿的起放的下,“我脾气急,大中午的正是困顿,被打搅了午睡,心里有些火气,实在在外头等得热得慌,这才直接进门来了,想来老夫人体贴小辈,也不会跟我计较吧?”
贺老夫人哼了哼,心里不爽,倒也明白,眼下被点破了,这事自然快些揭过的好,当下道:“既是困顿得慌,那你便先回去吧,待空了我再叫你来说话。”
她好好的午觉被打扰了热了一路过来,让她走就完了?
许三花转了转眼珠子,笑道:“左右我都过来了,不知老夫人想跟我说啥,这就说呗。”
说着还径直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端端正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贺老夫人,一脸洗耳恭听的样子。
贺老夫人一点也不想见到她,叫她过来就是为了晾她一遭给她闷气受的,哪里想跟她说什么话?
她还要午歇呢。
“我被你闯进来这一冲,头疼得紧,现下就想歇歇,你还是先回去吧。”她摆手道。
许三花坐在椅子上动都不动,笑得更欢,“没事,老夫人你接着歇,这屋里凉快,我就坐在这儿凉快凉快,不出声儿,打搅不到你的。”
贺老夫人:“……”她这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人还跟狗日膏药似得赖着不肯走了?
她是真的闭上眼睛想当有些人不存在的。
但被这么亮一双眼睛盯着看,谁能若无其事的睡着?
更别提她心里本就恼得很,更是静不下心来。
她扶了扶额,也是歇不下去了,便坐起来了些,看着许三花道:“我叫你来就是想问问你,这婚期马上就要到了,你有什么喜欢的摆设,我好叫人帮着给西院里布置布置。”
这婚事事宜什么的,自有大管家全权操办,有毕氏这个未来婆母费心,哪里用得着她这个祖母费心?
自然,她不喜都来不及,怎可能还费这个心,如此一说,就是找点话头随便说了,好打发了这人走,她实在是一点都不想看见她。
许三花自然也晓得她没有这么好心,不过却依旧带着笑脸,“没有,没有,我随性得很,对这些不讲究。”
不然怎么是乡下土丫头呢。
贺老夫人笑笑,“既是这样,那我就叫他们如常布置了,行了,我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等后头空了我再喊你来说说话。”
见贺老夫人心里恼火得很,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好好跟她说话就想着快些打发她的样子,许三花心里笑得不行。
她也不乐意多看她这张脸,也添堵添得差不多了,当下适可而止道:“行,那我就先走了。”
说罢站起来就要往外走,路娘却没有动,道:“主子您先在外头等老奴片刻,老奴跟贺老夫人说几句话。”
许三花看了看路娘,想着路娘上次说的话,今儿一听贺老夫人喊她,就立马跟着来了,便点点头,带着秋实往外头去。
站在廊下等了半刻钟左右,路娘就从屋里出来了,面色如常,也不知道她跟贺老夫人说了什么。
许三花也没有多问,只是夜里就听说贺老夫人病了,似乎病的还不轻,姜老又还没回来,便只得派人去镇上请了大夫来。
那动静不小,许三花派暗卫青去走了一趟就晓得了。
自此,她不得不好奇起来,问起路娘,路娘却笑眯眯道:“主子放心,以后贺老夫人就不会不喜你更不会刁难你了。”
许三花:……
这是下了毒药控制了不成?
第五百二十话:好奇
不只是许三花如此好奇了,就是刚回来的贺璋一听青浮禀报起昨日的事,也是好奇路娘究竟跟他祖母说了什么。
不但竟使得他祖母大病了一场,还接着就让言嬷嬷亲自到他母亲身边来,帮着操持即将到来的婚事,务必要办得盛大隆重,不能出一丝差错。
不过就凭他祖母打着弯儿要给小姑娘下绊子这事,他便是想亲去问问祖母,也歇了这个心思。
但这并不妨碍,他知道内情。
贺家有暗卫,多是他亲自安排的,贺老夫人身边自然也有,要叫暗卫过来问上几句话,就是一刻钟的事,不着痕迹,也容易得很。
因此,他在好奇之后不到半个时辰,就知道了原因。
昨日路娘请许三花先出去,说要跟贺老夫人说几句话,贺老夫人当时就有些嗤之以鼻,不过就是一个嬷嬷,也有资格跟她说几句话?
正想出声呵斥让她离去,路娘却不疾不徐的笑道:“老奴清荣,见过康家表姑娘。”
贺老夫人听闻此话,登即面色大变,仔细看着路娘苍老的容颜,似乎想从这张脸上找出一点幼时记忆里的样子,“你……你是清荣姑姑?”
“五十几年不见了,表姑娘还记得老奴,老奴实在欢喜。”路娘笑道。
贺老夫人抖抖了嘴唇,眼中陷入了追忆。
五十几年前,那是她还是孩童,二舅舅大婚,母亲带着她回外祖康家喝喜酒,她还做了滚床喜童。
二舅舅从小就疼她,新进门的二舅母很喜欢她,还说要带她回家去玩。
当时她还小,想着二舅母的家不就是外祖家吗?
但母亲他们都乐见其成,笑呵呵的让她跟着二舅舅二舅母远行,在二舅母家里住了大半年,清荣姑姑就是二舅母身边的侍女,那时她也不过才十来岁,比她大不了多少。
那大半年的时光,是她幼年时期最快乐的时光了,因为那里的一切,都跟外面不一样,新奇而又漂亮,就像是人间仙境一样。
回家之后,她还想去,但母亲拘着她,说舅母家是不能随便去的。
那时她懵懵懂懂,也不知道那里究竟是哪里,只是后来大些了,从祖父的书房里看到了一本野史,方才知晓。
原来大燕是真的存在的,她的二舅母就姓云。
她就问母亲,母亲同她说,云氏一族退隐了,但即便是这样,像他们这样的世家大族,在云氏面前,也是不值一提的。
这也是为什么母亲嫁给了父亲要住在家里,而二舅舅明明娶了二舅母却要一直跟二舅母住在云氏的原因。
后头她长大了,谈婚论嫁,嫁到了京城,为人妻,为人母,很少有人知道云氏,她谨记母亲的话,也从不与人提起云氏。
但她的心里,很是怀念幼时的那大半年,也很是怀念那个对她很好的二舅母。
她知道,二舅母乃是当时的云氏宗主,清荣姑姑既是二舅母的贴身侍女,怎么会跟在许三花的身边?
贺老夫人不是笨人,略一思索,就明白过来,她瞳孔一缩,怔道:“难不成三花竟是云氏嫡宗的后代?”
路娘轻笑,“没错,主子不但是嫡宗,且还是云氏宗族第二十六任宗主。”
贺老夫人惊然,是宗主啊。
云氏宗主,配她天之骄子的孙儿,足以配得。
云氏要是不隐世,这天下,哪能姓刘姓陈呢。
贺老夫人只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明明说好了只要孙儿喜欢就可,但她那讨厌的优越感狠狠地打了她的脸。
她想起二舅舅,想起二舅母,想起幼年在云氏宗里的那段时光,只觉脑子昏昏沉沉,入夜就病了。
贺璋听完暗卫的回话,寥寥几句,也足以让他知道一件事,他的祖母,竟然与云氏大有瓜葛?
祖母出自淞南方家,外祖乃是允东康家,都是经世已久的世家大族,但比起云氏来,还是经世少了些。
他实在想不到到底能有什么瓜葛,好在祖母不再为难三花,其他的,他也就不必多去深究了。
……
虽然在路娘那里没有问出实情,但只听路娘说贺老夫人以后不会再给她脸色看了,许三花心里也松了口气,毕竟是贺璋的祖母,能好好相处就好好相处,免得鸡糟。
但她也没有时间也多在意这样的小事。
因为,要打谷子啦!
酷热难耐的七月彻底过去了。
八月初,秋风卷来了一丝凉爽以后,秋老虎的厉害随即也来了。
农谚道:“秋前十天无谷打,秋后十天打不赢。”
田间的谷穗金黄一片,饱满的谷粒压的穗子全都弯下了腰,村里家家户户都投入了打谷子的抢收中。
早晚清凉,中午闷热,因此,天不亮就起床往田里去是常事。
老许家就三亩田,就在山坳子里这一片,出了门走十几步就能到田里,近得很。
天不亮的,老许头和许大茂父子三个就带着田宽几个,拿着镰刀就往地里来了。
绞谷穗的绞谷穗,割稻草的割稻草。
虽说他们家现在住得是大宅子,并不需要草垛子修屋顶了。
但天冷起来家里作坊就要开始做黄豆腐,这稻秸秆可要得是,自家田里的,自然要好生生的收集起来的。
许三花起床后往外头来时,他们谷穗都绞下了满满几麻袋了。
许三花想着动作快些,早点去村里的打谷场脱了粒,免得跟人挤,完事了家里还要忙着收魔芋呢。
然后便招呼着家里得空的都来帮着打谷子,收好的谷穗就直接拉去村里的打谷场脱粒,脱好粒了再拉回家里来摊晒。
人多动作快,不过三天,老许家三亩田的谷子就全都收完并且脱好粒晒上了。
相比之下,村里其他人才正开始呢。
晒谷子不用他们管,老许头父子三个也没闲着,老许头转天就帮着堂弟许满田家里去打谷子去了。
而许大茂和许二茂也都分别往自家丈人家去帮忙去了。
亲戚家向来就是这样,谁家干的快干完了的就去帮着亲戚干,反正饭管饱,就是出把子力气的事儿。
打谷子累人,干的都是力气活,脱一层皮那都是小事,所以大家也都不吝啬,便是往常日子难过,在秋收之际,也是要吃肉的。
更别提如今,不说其他村了,反正孤山村的家家户户是不缺这个吃肉的钱的。
淮水河的铺子摊子生意便每天都热闹得很。
但过路的人少了,食肆生意差了点,倒是食铺里的米豆腐凉皮这些都卖得快得很。
许三花见着,便打算往山里去一趟,反正没事,打两头野猪回来,放在食铺里卖给乡亲们,也是不错的。
第五百二十一话:收魔芋咯
许三花要往山里去,那是最简单的,啥也不用准备,直接往山上去就行了。
打野猪那也是一把手,拈手即来的事,再加上有云风一众护卫跟着一起,那进了山是逮啥打啥,半天功夫,就个个都是满载而归。
野猪一共打了五头,全杀了肉放到了铺子里去卖,卖二十文一斤,很快就卖得一干二净了。
十里八村的反正都是要买肉的,这野猪肉多来劲,便是贵上个五文,那也是能接受的。
还有狍子这些的,送了些去对面贺家,其他的,拾掇出来大家都好好的吃了一顿。
村里家家户户忙着打谷子,打谷场那里每天都没有断过热闹。
忙忙碌碌的日子一晃就到了中秋。
老许家谷子都晒干装仓了,总算可以清清静静安安担担的过一个中秋节,不必像往年一样,抓东抓西的忙活。
且如今家里日子好过了,这中秋节就跟过年一样的,可得好好的过一过。
作坊许三花也给放了三天假,等到三天后,其他请假的就一起回来上工就是。
又正是发月钱的日子,许三花也乐得大方,一大早的就连着赏钱一起给大家都发了月钱。
老胡氏带着胡氏还有周氏亲自的整治自家一家子过节的席面,至于下边人,这么多的当然还是大厨房的忙活。
老胡氏住的四进院里本就有一个小厨房,婆媳几个就在这里头忙碌,有鸡有鱼有肉有鸭的,全都给做上了。
这些都是农家妇整治饭菜会做的,但看着贺家送来的一筐东西,婆媳几个倒犯了难。
“这跟剪刀似得舞来舞去的是个啥玩意?我刚摸了一把,差点没被那剪子给剪到!”周氏啧啧嘴,看着那筐里的稀罕东西就浑身发麻。
刚才贺家管事送这东西来胡氏正好在,听着那管事跟许三花说的,闻言就道:“说是叫个啥大闸蟹的,这么大一个个的玩意,全是活的,我瞧着比沙棘还要怕,这要咋弄呢?”
妯娌两个不约而同的望向了老胡氏。
老胡氏抽了抽嘴角,“我也不会弄啊,叫三花来,三花聪明,她指定会呢!”
然后许三花就被六花给叫来了,看着这一大筐的大闸蟹,她干干笑了笑:“我吃倒是吃过,做可是不会做啊。”
“那这咋办?好歹是人贺家专门送来的,总不能扔了吧?”老胡氏道。
最后还是路娘笑了笑,喊了春华来帮着做了。
但饭菜上桌,大家看着那被丝线给捆着的大闸蟹,都是不敢下筷子。
许三花便让春华几个帮着将大闸蟹给处理出来,直接将蟹黄和蟹肉弄到大家的碗里给他们尝。
老胡氏等人头一回吃这个,一尝这味就双眼一亮,直夸好吃。
尝到了大闸蟹的稀奇,众人对贺家送来的另外的节礼,那几个摞在一起的盒子也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晚间,一家人坐在花园里的凉亭里赏月,许三花让人将盒子给搬上来。
一打开,众人的目光就刷刷刷的落了过去。
“这个叫月饼,咱农家人中秋节吃竹叶粑粑,城里人过中秋节就兴吃这个。”许三花说着,就拿起盒子里的月饼一人一个递了过去,让大家都尝尝。
跟大闸蟹一样,这月饼众人也是头一回的吃,那里头包着的馅吃着也让大家赞叹不已。
想着自家送去贺家的竹叶粑粑,老胡氏都不由得笑了笑,不知道未来亲家他们可吃得惯。
……
中秋节一过,许三花的心情就无比的激动起来,努力了大半年的魔芋终于可以收获了。
左等右等捱了四五天,八月二十一大早,许三花就坐上了马车,后头跟着田家有和秦兴赶的马车,以及刘春赶的牛车,一起往板桥村去。
板桥村的佃户们这大半个月加工加点的将谷子全都打完了晒出来了,就是为了中秋节一过,好全家上下一心的收魔芋。
因此,都是激动得很,一大早的就都在村口来等着,见马车果然今儿就来了,众人兴奋的都要叫起来。
都晓得中秋节一过魔芋就要收,附近几个村的都望着呢,一见许三花的马车往板桥村来了,得了风声就齐齐跑来看大热闹,看好了魔芋咋收的,他们就能马上往山里林地的去挖野魔芋了。
这人就多得不得了,马车到了板桥村口,就走不动了。
佃户们挤在最前面,见了从马车上下来的许三花就忙问道:“许东家,要准备啥东西,你说,咱马上就准备起往地里去!”
“家里的锄头都拿上,还有箩筐,就准备这两样的东西就行了。”
许三花一说完,佃户们每家都派了人回家去拿,剩下的就跟着许三花一起往桑树湾去。
到了桑树湾,许三花看着成片的魔芋树都有了倒苗的趋势,有些已经倒苗了,正是可以收挖的时候了,到处都催着魔芋豆腐呢,能挖就挖,她也不想着再多留留可以再长长的事了。
左右这也能挖不少了,孤山里他们自个种的,多留留就行。
不止她急,这种魔芋的佃户们也急啊,她怕再等等这人都要自己开挖了。
很快,大家都把家里的锄头拿来了。
锄头虽是必不可少的农具,但铁金贵,一家能有个一两把锄头都是不错的了。
许三花看着这每家佃户不算娃子,便是成人劳力最少都要五六个一家的,就一两把锄头,能干啥?
不过想着每家就一两亩地,便也没多说啥。
晓得同来看热闹的都是想看魔芋咋收的,所以她也没藏着掖着,连声量都放大了些,边说边做。
从一人的手里拿过一把锄头来,进了就近的地里,蹲下身扒着根子看了看,看见半大的茎块,笑了笑。
然后站起身,将锄头挥起来,看中合适的位置猛地落下,将根茎周边的泥土都挖松,然后将埋在土里的魔芋块茎给起了出来。
起出来的球茎包裹了厚厚的泥土,许三花用手将泥土都扣掉之后,露出来像马蹄一样的东西。
许三花将连着得树根用手折断,扔到一边,将魔芋小心的捧起来,拿给众人看,“这就是魔芋球,瞧见我是咋挖的没?下锄头的位置一定要看好,尽量离树根远着点,一定不能将这魔芋球给挖伤了,要不然,我可是不要的。”
众人看得仔细,又都是做过地里活计的,闻言纷纷点头应和,表示一定注意,这可是来钱的玩意,辛苦几个月的,他们咋着也会注意的,要不然挖坏了不能要了,亏得可是他们。
第五百二十二话:银子
“行吧,那大家都往自己地里去挖吧!挖出来的魔芋球装到自家的箩筐里,装满一筐就可以到这里来上称,上头的泥巴可得给我抠干净,别想着压重量,要不然我也不收的!”
“还有,有些鸡蛋大小的或者拳头大小的可别给我扔了,都放在一起,我也要的!”
许三花大手一挥,众佃户就立马飞快往自家地里跑去了,生怕慢了别人一步。
等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收获回报银钱了,大家都巴不得快点都挖完,过了称好拿钱。
家里人多,只有一两把锄头的,就两个人负责松土,松的差不多了,跟在后头的人就往上用力将魔芋树连根带泥的拔起来。
学着刚才看许三花做的样子,将树根小心的折断,把魔芋球上的泥抠的干干净净,然后轻轻的放到筐里,就怕一不小心碰坏了。
碰到一颗下头只得一个两个小魔芋球,巴掌大小的,鸡蛋大小的,他们记着许三花的话,也巴不得的小心的一起放到了筐里。
别看这小,蚊子再小也是肉啊,有得几个,那也是一斤了。
其他不是佃户的众人也围在地里看,都没有离去。
许三花见东新村的佃户等不及了几乎都跑来这里看,便问他们可看会了,要是会了就先回家带着人挖,挖好了她就带人去过称收。
东新村的佃户本就急火燎燎的,一听可以,忙都点头说行,完后就飞快往自家村里跑了。
其他看热闹的一看,估摸着自己也会挖了,都纷纷往家赶,回家拿了锄头喊了人赶紧往山上去挖野魔芋!
动作越快,才挖的多啊!
他们这方圆到处都是山,大山小山,除了大孤山深山里不敢去之外,其他地方,他们都是不怕去的。
板桥村一共三十四户佃户,一百三十亩的田,一百四十亩的地,分摊下来也不平均,有些佃户地佃的多点,有些则田佃的多点,并不一样。
地少的也就一亩三分地的,一家人多的,连小娃子都一起来帮忙了,见锄头不够,脑子转得快的有直接上手刨泥的,也有回家拿了柴刀这些来。
只要能将土给松了让树根能扯出来,啥法想不得?
开玩笑,这么多人都去挖野魔芋去了,他们也要快点,挖完了地里的好去挖野魔芋啊!
有得钱挣,谁会嫌多啊!
因此,那动作也是快的,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人抬着箩筐往许三花这边来了。
许三花就坐在一棵大树下,专门买来的大称就放在面前,秦兴和田家有两个,一个负责过称,一个负责记录数量。
抬了箩筐来过称的佃户报上自家的名字,等称好后就被田家有记录好,等所有的魔芋都称重好了再一起结算引银钱。
而称好称的魔芋球装满一牛车一马车的,就立即往孤山村拉回去。
众佃户看着,也不担心,如今谁不晓得许东家的名号?听说城里做啥善事还捐了两万两银子呢!
人家能忽悠他们这点钱?
都是乡里乡亲的,他们可不怕。
只佃得一亩多点地的齐老头家动作最快,他们家兄弟三个,加起来将近二十口人,齐上阵的,两个时辰就将地里的魔芋球全起出来了。
这也是许三花打算回去吃中饭前的第一个挖完结算银钱的。
其他人看着,也不忙这一时了,都探了头支了耳朵的来瞧的究竟。
最后一筐魔芋球上了称,田家有翻出齐老头的名字,将之前他们上称的所有数量都加起来,算盘拨得啪啪响。
看得一身都是泥站在一堆的齐家人眼花缭乱的,忍不住咽着口水,期待不已。
这数量太多,他们算不太清楚,但晓得许东家肯定不会坑他们的,总之就是算出是多少就是多少了。
随着算盘一停,田家有看向许三花道:“姑娘,齐家的一亩三分地一共挖得魔芋八千斤五百三十五斤,一文一斤,合得银八两五钱又三十五文。”
许三花听着,点点头,看向田玉秋,田玉秋立马就打开了钱匣子,拿出一锭五两的银锭子来,三两的碎银子,以及五串铜板并三十五文的散铜板。
用早就准备好的麻布小袋子装了,拿给齐老头。
齐老头颤颤巍巍的接过钱袋子,激动的满面通红,七八两多得银子啊!他们家穷,娶媳妇娶的多,辛苦了十几年都没能攒下这么多银子!
实实切切的拿到了银子,齐家人都激动不已,也没人去说之前种之前许三花说的一亩至少能得一万斤的话。
毕竟他们自己挖得自己晓得,那巴掌大小一个个的他们可挖出不少,只想着是他们第一次种,种的还不好,所以量产不高呢。
想着明年经验多了一定更好的侍弄经由,那时候量产就能更高了。
更何况,要是种苞谷,他们这一亩三分地,顶天了收六石苞谷,那才几个钱呐,远比不上这个。
还没挖完的其他佃户一见地最少得齐家结算到了八两多的银子,想着自家也有个十几二十两的,顿时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连饭都顾不上回家吃,只就家里的一个人回去蒸了苞谷馍馍送来,在地里随便对付了,真是一刻也不歇的。
因此,在许三花回了家吃了中饭歇了半个多时辰的午觉再来的时候,树下已经排着好些等着称重的箩筐了。
又有好几家的魔芋都全挖完了。
秦兴跟田家有兄妹都忙碌起来,称重算账,结银钱。
众佃户排着队的等着拿银钱,拿到银钱的都是激动的两眼放光,走路都走不动道了。
等到申时左右,佃的地最多的吴家也全都上完称结好了银钱。
板桥村没有佃许三花的地的村人看着,眼红得都要哭出来了。
瞧瞧,今儿这一出,最少的拿了七两多的银子,最多的足足拿了近三十七两!
这咋能不叫他们眼红?
不说村人眼红了,就是同是佃户的其他人,见吴家竟然得了三十七两银子,也是心里羡慕得很。
但想着吴家兄弟几个在地里住了几个月的,每天经由的比自家的娃都要精心,地里一根草都要找不出来。
这量产比他们高,那也是应该的。
明年他们一定好好种,比吴家还要精心,一定能得更多的银子的!
他们倒是很快安慰好自己了,其他村人却是坐不住了,纷纷求了村长来说项,他们明年也想种魔芋啊!
第五百二十三话:地
作为板桥村的村长,侯树才家的日子虽还算殷实,但谁会嫌钱多?
他也想种魔芋!
因此就巴巴的找了许三花说话。
许三花早就想过明年种子多大家都可以种的这事,但若是人人都眼红,都想着种魔芋了,那苞谷谁种?
虽说就是这十里八村离得近的事,少了十里八村的这些地种苞谷,也破坏不了啥。
但时间久了,大家都看着种魔芋的暴利,全都不想种苞谷了咋办?
十里镇这么多人,家家户户的地都不种苞谷全拿来种魔芋只,这事她可承担不起后果。
她自己的地自己爱咋折腾没事,别人的地,她可负责不了。
因此,听了侯树才的话,只道:“这事我晓得了,离明年还早呢,到时候再说吧。”
嘴上这么说着,其实她心里已经快速在思考了。
种魔芋跟种苞谷差不多的时候,不可能错开来。
既是不能错开,那能不能一起种呢?
错开?
咦?
许三花还没想清楚魔芋这事,却是灵光一闪,想到了芥菜和芸苔的事。
芥菜和芸苔差不多的时候种差不多的时候收,却是完全可以跟种苞谷种魔芋错开啊。
就比如说,现下魔芋收了,苞谷更是早就收了,这地肥上两三个月,就是种芥菜种芸苔的时候了。
等种下去,明年三四月收了籽,正好种苞谷。
这样完全可以啊!
虽说农家人种地都没有这样种的,但也没说这样不可以嘛!
再说了,就是不全部都这样做,每家有个一两亩地这样种了,那每年的芥菜籽和芸苔籽收上来也就够用了。
许三花想着这事可以好好的和傅山商量商量。
还有魔芋这事,既交叉种可以,这和苞谷一起套种也可以啊。
便是到时候各自的量产只占一半,那有一半的苞谷收总比一点没有好吧?
且另一半的魔芋收产,也够每家赚些银子。
这样整个十里镇便是淮安县都慢慢发展起来,每年种出的魔芋供整个大淼,以及南边的大宛,完全可以供得上啊。
许三花想得很多,马车一停,就已经到了东新村了,便只好先压下了这些心思。
东新村一共一百八十亩的地,三十户佃户,最少的一家也佃得有五亩,挖起来自然就要慢些。
许三花到的时候,也就只有几户佃户全部挖完了,先称了魔芋全部挖完的这几户,将账都落清了,把银钱结了。
眼下天也快黑了,剩下的还没挖完的佃户,便先把挖好的称出来记好数量好一块拉走,没挖完的没称的便只好明天接着来收称结账了。
拿到银钱的几户笑得合不拢嘴,还没挖完结不成银钱的佃户们眼热得紧,但想着他们多啊!结得银钱也多,这心里就开心些了。
回到孤山村的时候,天已经大黑了,尽管这一天的奔波有些累人,但许三花看着那堆满了角门这边往花园子去的侧院里的屋子里的魔芋球,那叫一个开心啊!
这侧院没有人住,也就没有摆放家具,全是空着的,一间间的大屋子堆得满满当当。
别说许三花了,就是老许头等人,也是开心得合不拢嘴的。
这么多的魔芋球,处理不及时,堆在一起怕坏,许三花特意吩咐了田宽安排人明儿往外腾着的都晒上一个大太阳。
至于小的魔芋球,今儿往家一趟趟的拉的时候,田宽就已经照着许三花的吩咐带着人将小的都选出来了,拿草木灰拌了,全都放在一个干爽朝阳的屋子里,混着干沙一起存放。
这些都是留种的,得好好储存到明年开春呢。
至于后续收称回来的魔芋球,自然也是如此处理。
吃过晚饭,许三花将下午自个的想法同她爷老许头说了,她爷种了一辈子的地,对这些,比她精通多了。
老许头一听要将芥菜和芸苔也往地里种,收完了就接着种魔芋,魔芋还可以和苞谷套着种,这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不用多想,他先就道:“咱们这一方的,这田地累了三季,就靠冬里休养生息呢,要照你这样来的话,这地不得累坏了?”
这地还能累坏了?又不是人。
许三花正想接嘴,许大茂就已经插话了,“就是啊,三花,这地要是养不好,这么用的,不出两年,那一准的种不出东西来了!咱们这地,不都是靠着一年一年的精心养着,这收成才能有如此嘛,要不然不跟荒地一样了?肥不起,哪种的出粮食?”
其他人也都忙跟着附和,显然都是不看好许三花这话的。
许三花:“……”
见大孙女的脸色,老许头缩了缩手,扯出一个笑容来,“这魔芋跟苞谷套种的方法说不定倒是成,那魔芋跟苞谷一样,都是一点点出苗,最后长高的,谁也不当着谁,只要肥用得好,一垄苞谷一垄魔芋的套着种,我看可行,要不咱家明年自个试试?”
老庄稼把式的话还是要听的,许三花点点头,心里就将魔芋跟苞谷套种的事定了个大概,明年愿意这样种的就种,要是不愿意的,就算了,总之,不能光种魔芋。
至于芸苔和芥菜的事,许三花正想着,种菜好的老胡氏就接着开口了。
“三花啊,这芥菜不贪地肥,咱随便垄块土都能种出来,不用咋管都能长得好好的,我看这芸苔收籽的时候跟芥菜差不多,兴许都是一样的,没看那芸苔都是随便哪疙瘩长的没人管也好了的?
照我说,这好好的地不能拿来坏了,倒是可以开些荒地来种啊!荒地随便开开,不用多好的,只要有土能种就行,只要勤快,谁家都能开出一两亩来,种上芥菜和芸苔的,咱们只管收,多好?”
许三花听着,顿时双眼一亮,这法子行啊!
荒地不好开,要开出来的地不能种苞谷也是白费力气,所以有些人有的地主的田地种的,就不乐意去开荒。
但若是不求地好,开出来能种芥菜和芸苔,种出来也有一文钱一斤的话,相信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去开个一亩两亩的。
且芸苔不讲究,山坡林地里都能种。
她当即将这事记好了,打算跟傅山商量一番,就这么办。
第五百二十四话:魔芋作坊开工
翌日往东新村收剩下的魔芋结清银钱,许三花就没去了,只让了秦兴带着田家有兄妹走一趟就行了。
她得去作坊,开始处理这里魔芋了。
八月十八全部回来上工的五百多号人已经做了两天工了,芥菜籽没有了,他们舂的就只有才从五岭山椒农那里收上来拉回来的山椒。
喜欢麻味的也大有人在,山椒粉的市场也是不错的。
没有了芥菜籽,也只能先供着山椒粉了。
李氏等十九人自然是接着去豆腐作坊做米豆腐和凉皮,秋老虎还热着呢,凉皮也还能卖上半个月的。
许三花便只将前来上工的调料作坊的五百多个人先全都聚在一起,点出一百七十八人来留在调料作坊接着舂山椒。
被点到的人自然开心,喜滋滋的跟着陈秀云一起往新的调料作坊里去做工去了。
剩下的刚好四百整,便全部到魔芋作坊上工。
许三花话说在前头,“大家在作坊做了大半年了,都是看到的,芥菜籽今年没有了,光舂山椒粉也用不了这么多人,但魔芋出来,剩下的人自然就是到魔芋作坊上工了。”
“魔芋作坊跟调料作坊不同,利润不高,这工钱自然就不能照调料作坊一样多劳多得,跟豆腐作坊一样,三百文一个月,按月接工钱。”
“若是有不愿意做的,现在就可以说出来,等明年芥菜籽出来,调料作坊又要人了,你是熟练工,自然也可以再回调料作坊做工。”
此话一出,众人听着,虽然遗憾不能继续在调料作坊做,但却都没有说不做的。
废话,他们又不是傻子,人豆腐作坊的三百文一个月的做了大半年了不也好好的,逢年过节有节礼拿,谁不做谁是傻子。
要许东家说的现在不做,明年芥菜籽出来了还可以来,真这样了,他们明年还好意思来了?
再说了,三百文一个月的工钱,也是高得很的,整个镇上头一份的,谁不羡慕他们?
要是他们这一不做,马上就多的是人往里挤,明年还能有他们的位置?他们能拱手让人?
更何况,那留在调料作坊的,还有他们家的人呢!
还有呢,这魔芋作坊一做完,他们就能接着回调料作坊去舂调料,不过就是每个月一两换成三百文几个月罢了。
这点他们还是想得通的,人要知足啊!
众人都是一样的想法,因此,没人开口说不做。
许三花看着,心里也很是满意的,都是聪明人,不枉费她当初挑中他们进作坊。
当下就给众人做了分工,男人里,下土坡去挑魔芋球上来的,刮皮洗魔芋球的。
妇人女娃里,切魔芋片的,烘魔芋片的,负责烧炕的。
一切都分工明确,就开始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了。
切魔芋这些都在院子里头,新建的魔芋作坊里的七八间有炕的,还有原先的茅草棚子几间有炕的,全都拿来烘魔芋片。
十几个大炕一同烘着魔芋片,那效率自然是高的。
烘干的魔芋片又有出处,力气大的男人们就推了院子一角的两个大石磨,将魔芋片磨成细粉。
自有新上来兼并负责魔芋作坊的陈秀云带着人将磨好的细粉仔细的装进干净的棉布袋里,一包一包的捆封好,再送往土坡下大宅子里放存。
这边魔芋作坊如火如荼的在忙活着,那边东新村的所有魔芋球也全都收了回来了,花园子的侧院根本堆不下,连角院里都堆了几间屋子。
不过一天,那些漫山遍野挖魔芋球的,一背篓两箩筐的,还有一篮子的,总之就是挖着了就往老许家来卖,卖了银钱在手里才安但。
是以,田家有兄妹是忙得不行,还点了成一几个都来帮忙。
毕竟,这一筐的都有人拿来,几斤几斤的都要上称结钱。
总之,老许家是一天到晚络绎不绝的人来,开了角门,排着队的往里头来上称。
魔芋作坊里的魔芋粉也磨出不少来了。
倒是豆腐作坊里李氏等人,见还不让他们做魔芋豆腐,有些好奇,趁着许三花来了作坊,不由得问起许三花来。
“三花啊,这魔芋球出来了,这魔芋豆腐也可以开始做起来了吧?”
这个许三花早有打算,摇头道:“不忙,不忙,等魔芋片做出些来了再说。”
她是真的不忙,这一点早在决定打量种魔芋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好了。
光靠自家的作坊做了魔芋豆腐拉去卖,或者附近几个镇的有脑子活的进了来卖,但总归最多只能普及梁州府城和淮安县城以及十里镇附近。
那这么多的魔芋种出来,得卖到啥时候?
所以,她的打算是,公开做魔芋豆腐的方子,她只管将制出来的魔芋粉同怀正商号合作,销往大江南北。
那样,就跟油辣子和调料这些一样了,天下人都能吃到魔芋豆腐,绝不仅限于一州一县。
当然,做魔芋豆腐必须要用到的土碱她已经吩咐姜氏几个有空就做,已经做出来很多了。
这也是一个进项啊!
卖便宜点,五文钱一大罐,到处都需要的东西,也能大赚的。
因此,在魔芋作坊忙活了两天制出来一些魔芋粉了之后,许三花当即就带着魔芋粉和土碱往镇上去了。
虽说她可以直接和贺璋谈,怀正商号就是贺璋的产业,但她马上就要嫁给贺璋了,这是她的产业,自然不能同怀正商号混在一起。
该分清楚的账还是要分清楚的。
这样,跟负责整个怀正商号的运作的大掌柜傅山谈,再好不过。
反正每个月分红她都是跟傅山结得,不用跟贺璋经手,这些银子,都是她的啦!
傅山早就知道魔芋出来的消息,不说他了,如今整个十里镇谁不晓得呢?
毕竟一传十,十传百,十里镇下头这些村子可都是见天的在四处挖野魔芋,就为了挖到魔芋球送去老许家卖呢!
反正都是无主的东西,就看谁勤快谁动作快了。
因此许三花一来,傅山就笑眯眯的将人请进了后院。
“府城里曲付那里才将递了信来呢,就托我问问许东家,魔芋豆腐什么时候能订货呢。”
“我今儿来就是跟傅老板谈这个事的。”许三花笑着将自个的打算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