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话:小心
许三花接了图纸来看,上面画着的嫁衣立时叫她眼前一亮。
圆领金线锁边,广袖窄腰,外罩一件金线鸳鸯绣石榴缨络霞帔,上身双花鸟纹直封腰身,裙身开四摆,金线绣孔雀,拖曳及地,那开屏孔雀似乎是活得一般,华美至极。
这要是穿在身上,会是啥样的?
许三花想象不出来,却是笑眯了眼,“我喜欢极了,不用改,就这样做吧。”
贺璋听着,就将画样还给了绣娘,“就照这样做吧。”
“你的喜服做好了?我也想先看看。”许三花好奇道。
绣娘很快领着他们往另一间屋子去,那屋里,做好的喜服撑在衣帽架子上,金线滚边,衣摆绣鸳鸯,也就跟时下大多男子喜服一样的式样,就是布料不同罢了。
许三花看着就道:“咋跟我的不一样?”
“自然不能一样,成亲那天,你才是独一无二的,别人看不到你的脸,只能看你的嫁衣。”
看嫁衣的人多了,嫁衣好不好看,就是最重要的了。
女子这一辈子就穿一次嫁衣,嫁衣自然当让所有人记忆犹新。
出了玲珑绣坊,太阳已经升上正空,日头酷热,也没其他要去的地方,就干脆回了天然居。
许三花就住在贺璋隔壁的屋子,屋里摆满了冰盆,凉快的紧。
在外头热了一路,一身汗漓漓的,再加上昨晚就没有洗澡换衣服,许三花回了屋就喊人送来了热水,刚要洗,门被敲开,外头贺璋捧着一身新衣裳。
“试试看合不合身。”
想着他刚才进了天然居又出去了一趟,原来就是去成衣铺子给她买换洗的衣裳去了?
一刻钟后,许三花洗好了澡换上了新衣服,没有人给她梳头,她就又绾回了自己最拿手的高束马尾,插上贺璋送她的簪子。
出了门往贺璋房里去吃中饭,一进门,见贺璋也梳洗一番换了新衣裳,再见那新衣裳竟跟她身上的颜色一样,连款式花样都是差不多的,只是一个男款一个女款罢了。
“这衣裳是在哪个成衣铺子买?做工好就不说了,竟还有男女同款。”
贺璋笑言:“不是成衣铺子买的,聘礼里府城这个南城正街四开的铺子正是一个布庄,里头有专门做衣裳的绣娘,手艺还不错,是以我就让她正做着这样的衣裳,一季八身,等我们成亲,就能日日穿同样的衣裳了。”
许三花听着,不曾想贺璋还是这样浪漫的人啊,天天穿同款,嘿,想想还真是美啊。
抬眼见贺璋头上簪的也是那支墨玉簪子,不由顺嘴道:“衣裳既是一样,那首饰也要异曲同工才妙啊。”
本是顺嘴一说,哪曾想贺璋却煞有其事的点了头:“我已经让人在做了,淮安县朱门大街三开的铺子正好就是首饰铺子。”
许三花:“……”
过午不久,董明珠得知许三花已经到了府城,派了马车来接许三花过府。
那捂得严严实实十几个护卫跟车的阵仗看的许三花嘴角直抽。
那时,她正和贺璋一起在听建西汇报事情。
“属下排队等着出城耽搁了不少时间,城门口的盘查对少壮男子似乎更严一些,等属下到了城外客栈时,店小二却说那王生今儿终于进城了,咱们前脚走他后脚就退的房,往府城来了。
属下一听,就又赶回府城来,四下寻找了一番,但是府城之大,要找一个人不容易,属下并没有找到王生。”
“你是说王生跟着我们进了城?不是说在客栈已经住了很久了?这离八月初七乡试还有十几天呢,咋的今儿就进城了?”
许三花觉得奇怪的很,最主要的就是因为王生说了剥皮的话,结果府城里就真的有人被剥皮了。
曲付已经查到了何姑娘的生辰八字,乃是四月初二,并不是七月初七,也就是说凶手也许同金莲教没关系,又或者金莲教改了挑人的规矩。
总之,只要是女子,可能就有危险,特别是,那王生说了,长得漂亮的姑娘……
贺璋微微看了许三花一眼,沉声吩咐建西道:“让鹰哨去查,找到人后盯住他的一举一动,若有异动,随时来报。”
建西抱拳,“是,属下这就去。”
晓得明珠派了人来接她过府说话,许三花便道:“我去董府跟明珠说说话,正好问一问何姑娘的事。”
坐上捂得严实的马车被人护送着到了董府,许三花见了董明珠,忍不住笑道:“你这是干啥,不晓得还以为是大人物出行呢!”
董明珠一把拉了她,进了内间爬上软榻,小脸惨白惨白:“三花啊,你不知道,出大事了,府城里藏着一个惨无人道的杀人犯!何诗雨被他给杀了,非但如此,那歹毒的东西还……还剥下了她的脸皮,好惨啊!”
许三花一听,想着到底是知府家的姑娘,这晓得的消息就是比别人多啊。
“原来出事的是何二姑娘?我已经听说了,城门戒严盘查就是为了找这个凶手吧?可有眉目了?”
董明珠叹了叹,摇头道:“昨日的诗会我也去了,后头诗会结束,我们各自坐了马车回家,听说何诗雨是为了去金镶阁挑首饰,在路上被人给劫走了,得知消息时我已经回到了家,因着姑娘家的名声,我家同何家交情不错,我爹也派了家里的护院去帮着找人,可惜一直找到晚上,才找到何诗雨的尸体。”
“现在何诗雨出了事,消息怎么着在我们这些人家里都是瞒不住的了,昨儿去了诗会的姑娘眼下都是人人自危,特别是何诗琪,她妹妹出了这样的事,她因为生病昨儿没出门,听说何家现在都把她的院子双重保护起来了,现下谁不知道凶手是谁,凶手还不会再次作案,小心一点是好的。
所以不止我呢,其他人家家里拘着也都不让他们再出门,就怕出事,所以我才派了人来接你过来,要不然我都自己来找你了。”
董明珠说着,拉着许三花的手,不由嘟嘴道:“我都好久没见你了,本想着办个消暑宴咱们好好的叙叙的,哪曾想发生了这样的事,消暑宴也办不成了,我准备了不少东西呢,我还真是倒霉,上次及笄礼,遇着渝州地龙翻身和西戎犯边,这次准备了好久要办个消暑宴又遇上这样的事,真是够了。”
第四百九十六话:喝酒
“趁今儿就咱们两个办一办吧,要不然下个月你成了亲,我也马上就要出嫁了,这样闺中的消遣,就很难再有机会了。”
许三花听着,见一向胆大的董明珠也被吓成这样,这个剥人脸皮的凶手,还真是叫人心生可怖。
她点点头,“小心一点是好的,没事。”
“你都准备了啥?我正好饿了,咱们一起吃?”
董明珠顿时露出了笑脸来,拉着许三花往外头去,“你跟我来就知道了,保证好玩。”
董府虽是缀在府衙之后的宅子,但极是宽敞,后院假山林立,亭台轩榭,湖泊水景,美不胜收。
这个时辰日头还是很晒人,一堆丫鬟嬷嬷撑着大伞遮阳,簇拥着董明珠和许三花一起往一处竹林去。
很快,董明珠就激动的给她指起前面来,“三花你瞧,我打算就在这里办消暑宴的,本来还请来其他人,但现在,就我们两个人,慢慢消遣好了。”
许三花抬眼看去,只见前方一座巨大的亭子立在水中,翠竹、红莲围绕四周,挂的是晶莹的水晶帘,阳光照不到,看着就阴凉。
一路进了亭子,董明珠立马就脱了鞋,光着脚踩进去,还不忘催促许三花,“脱了鞋可凉快,这个天气,我早就想这样做的,但我母亲看的紧,不许我这不许我那,今儿就好了,咱们放肆了玩,没人会来管咱们的。”
亭内铺设清凉的竹席,四角还放着好些冰盆,赤脚踩上去的确凉快极了,仿佛少了一层束缚,从身心的就觉得舒爽。
许三花大夏天的常打赤脚,还往河里起泅过水呢,啥样的没玩过?
见董明珠就是打个赤脚就能这么高兴惬意,也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
两人就坐在凉席上,四周放了不少软枕,想怎么躺怎么躺,舒服得紧,丫鬟们都退的远远的,这亭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董明珠献宝似的给许三花介绍起她精心准备的东西,在正中偌大的矮桌上摆得满满当当。
琥珀杯里盛了红的紫的青的橙的果酒,占据了桌子的一大角,一碗碗的糖蒸酥酪软香诱人,还有冰块冰镇着的水果,荔枝,香瓜,桃子,石榴,龙眼,柿子,李子,葡萄……
要啥有啥,看得人眼花缭乱。
许三花在贺家吃过荔枝和葡萄这些,晓得这可是金贵东西,一般人家夏日里都吃不到的,明珠竟然准备了这么多,也看得出来是花了大心思来准备的。
只不过。
她不由冲董明珠挤眉,“喝酒?”
董明珠大手一挥,豪气的很,“喝呀!咱们姐妹今儿不醉不归!我都吩咐下去了,要是喝醉了,有人会照看咱们的,你别担心!而且,我酒品不错,你别怕我喝醉了对你拳打脚踢!”
许三花听着,不禁抽了抽嘴角,“你以前喝醉过?”
“没有啊,我这是第一次喝酒,从前我爹他们都不让喝,今儿属于万事不管我的一天,咱们一定要好好的喝个痛快!”
许三花:“……”
第一次喝你跟我说酒品不错?
她默默坐远了点。
董明珠毫无所觉,正偏头从矮桌下翻出一堆东西来,“男人们喝酒划拳摇骰子的,咱们也试试,我还专门找外院的管事也学了,你会不会划拳?不会我教你?”
“……会。”
“来来来,咱比划比划,输了的就要喝酒啊,可不许耍赖。”
………
两刻钟后,许三花看着满脸酡红醉醺醺的四叉八仰的董明珠,嘴角直抽。
抬手抓起一串葡萄,摘下一颗往嘴巴里喂,一颗葡萄皮还没有吐出来。
那满脸酡红的某人突然直愣愣的坐了起来,振臂高呼:“我还能喝!来来来,喝!三花啊,你别想躲!”
那破了嗓的一吼劈了音,听的许三花嘴巴一瓢,刚要吐出来的葡萄皮没能吐出来,扒在了嘴皮上。
某人吼完这一声竟顺势站了起来,双眼迷离的四下张望起来,嘴里哭丧道:“三花你在哪里啊?快出来!”
许三花:“……”
你低头就能看见我。
她一把拍掉了趴在嘴皮上不掉的葡萄皮,起了身来去拉人,“明珠啊,你喝醉了,快些躺下来歇歇。”
“呀,三花你在这儿啊。”董明珠一把抓住许三花:“来来来,咱们接着喝,不醉不归!”
“你已经醉了。”
“我没醉!你才醉了呢!”说着,踉踉跄跄的趴在了矮桌上,拿起一个桃子,就朝许三花道:“来,接着喝!”
说着,仰头往嘴里一倒,打了个酒嗝,“咦?酒没了?”
然后将手里的桃子一扔,爬起来右手一抬:“咱把酒都喝完了,没事没事,我还有消遣呢,咱跳舞!”
说着,转身扒了水晶帘子,冲外头大喊:“来人啊!本姑娘请的乐师呢?让她奏乐!”
许是早就安排的消遣,话落,亭子外头的轩阁里竟然真的奏起了乐来。
许三花抽了抽嘴角,还没说话,人就被董明珠拉着跳起了舞来。
跳舞这玩意儿,她哪会啊?
结果明珠这醉货已经喝的上了头,也不管咋跳了,拉着许三花就胡乱的转起了圈来,一边转圈嘴里还咿咿呀呀的唱起了歌来。
魔音绕耳,真可谓是荼毒生灵。
许三花不晓得外头听到的人会是啥表情,但离得这么近听的她只觉得耳朵发聋,听得心里慌。
“明珠啊,咱不跳了,歇会儿吧。”她赶紧道。
话音刚落,这货一个大转圈,放了她的手飞了出去,直直往护栏上扑了出去,眼看着就要一头栽下湖里去。
许三花脸色一变,赶紧大步冲上去抓人。
在董明珠栽进湖里之际,堪堪抓住了她的肩膀。
她正松了一口气,准备将人从护栏上抓下来,哪知这货醉得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根本不知自己刚才差点掉下去,反而道:“三花啊,咱们接着跳啊,你抓住我干什么?”
说着一把抱住许三花,蹬了腿就要接着跳,却不知道自己此刻正拦腰横在护栏上,这一蹬腿,整个人就往后滑。
许三花被她这一抱,来不及将人拽回来,又正好抵到了脚下的护栏底座,两股力一起压上来,董明珠又使劲在蹬着腿。
许三花还没来得及用力挣回来,就被董明珠抱住一起栽进了湖里去。
第四百九十七话:掳走
要落水的第一时间,许三花下意识的就先屏住了气,免得猛然落水被呛到。
落了水之后,她揽住董明珠的手也没有放开,抓着她一起朝岸上游。
可这货是真的喝醉了人事不知,冷不丁落水强烈的求生欲让她使劲扑腾着,要不是许三花力气足够大,都不一定抓得住她。
用了不少力气,终于带着人爬上了岸。
候在外面轩阁里的丫鬟婆子们在乐声下,并没有听见亭子里的噗通落水声。
是以冷不丁瞥见许三花拽着董明珠从亭子一旁的水里爬上来,均是吓了一大跳,连忙往外冲。
董明珠已经晕了过去,许三花正按压着她的胸口,让她吐出嘴里呛进去的水来。
水一吐出来,董明珠就咳嗽着睁开了眼来,嘴里念念有词,“三花啊,接着喝!”
许三花:“……”
见丫鬟都过来了,忙道:“你家姑娘喝醉了,没事,快扶她回去换身衣裳,给她喝点醒酒茶,睡上一觉就好了。”
先才亭子里的动静他们都听见的,自然晓得自家姑娘怕是喝多了,闻言赶紧上手来扶了董明珠回去。
一个小丫鬟不忘同许三花道:“请许姑娘也赶紧和奴婢一起回去换身衣裳吧。”
她跟董明珠交情好,自然也不客气,当下回了董明珠的院子,换了一身董明珠的衣裳,去屋里看她,人已经呼呼大睡,恐怕打雷都打不醒了。
她不由得笑了笑,问起丫鬟来,“你家姑娘婚期定在啥时候?”
丫鬟忙道:“回许姑娘,我家姑娘婚期定在明年二月。”
许三花唔了一声,“还有大半年呢,这妮子!”
她摇摇头,起身往外走,“我这就走了,你家姑娘醒了,告诉她一声,等我成亲,让她可记得来。”
许三花拒绝了先前接她的马车相送,出了董府大门,拐出了巷子,就汇入了人海里,一路往天然居去。
日头已经落下了城楼去,走在城里,不见一丝阳光,闲庭阔步,看黄昏缓缓踏来,倒也闲趣得很。
这个点不那么热了,出来走动的人就更多了,特别是南门大街上,那更是人潮人涌。
许三花走在其中,随着人流慢慢往南城去,南城正街,顺着这条南门大街走到头就是。
只要不是傻子,都不可能迷路。
但许三花很快就发现身后似乎有人在盯着她,她回头一看,后面人头攒动,有说有笑的,各自走着自己的路,也没谁在看她。
她蜷了蜷右手,经过一个胡同子时,脚尖一转就走了过去。
这条胡同街不知通往哪里,街上的行人三三两两,比外头南门大街上的人少多了,便是街边的商铺,也要冷清不少。
往前走了一段儿,似乎没感觉到那股灼人的视线了,她停住脚步,猛地往后一回头,没发现可疑,不由摸了摸鼻子。
竟是她草木皆兵了不成?
没人跟着她,倒是她自个吓了自己。
许三花不由摇头失笑,走了这么远进来了,也懒得往回走,便干脆顺着这条胡同街往南城的方向走。
胡同巷子弯弯绕绕,很快,她就迷路了。
……
眼见着天暗下来,许三花看着左右两条巷子,实在不知该往哪条路去,若说循南方而走,但她一直在往南走,走来走去也没走出去啊。
暗处的青浮眼看着许姑娘在几条胡同巷子里绕来绕去,绕来绕去,就像自个跟自个玩似得,起先也没有注意。
但眼见着天都要黑了,她还在这里绕来绕去,这才反应过来。
许姑娘这是迷路了啊。
思及此,他不由得偷偷笑了笑,暗暗丢了个石子到左边的巷子口上。
冷不丁的一个石子砸在左脚边,许三花愣了愣,四下扫了扫,没看见有人。
后知后觉,才想起来,暗中有人跟着她呀,不晓得路直接问不就成了?走来走去的是在为难谁?
见那石子落在左边,她从空气里问道:“是往左边走吗?”
回答她的,是又一颗石子砸在了左边。
许三花松了一口气,飞快踏上了左边的路,大步往前走,再不快点回去,贺璋都要往董府去找她了吧。
有了石子指路,许三花顺利的绕出了巷子,很快就走到了南门大街同正午大街的十字口上。
迈过街口过去就是南城的正大街,远远的,许三花都看到了天然居三层的楼阁。
正一心一意的往前去,冷不丁一辆惊了马的马车从正午大街的右边疾驰而来,惊的满街行人仓皇躲蹿。
此时许三花正站在交汇的中心位置,听见动静,扭头见一匹撒丫子狂奔过来的白马直朝她而来,连忙拔腿就往前跑。
一口气跑出几十步才停下来,回头看,那惊马已然被人给控制住了。
所幸未伤一人。
许三花松了一口气,回头接着往天然居去。
一辆马车擦肩而过,许三花没有在意,却不曾想,那马车擦过,从后帘猛地伸出一双手来,直朝走过的许三花而去。
许三花惊觉,侧身一躲,看见那伸过来的手捏着一块手帕,似乎有一股异味,瞳孔就是一缩。
瞬间想到什么来,是以,在那双有力的大手再次朝她薅过来时假装不敌,顺势就被捂住了嘴巴,被拖上了马车。
这一幕发生的特别快,根本没人看见,似乎就是一辆马车驶过去,却没人知道,一个姑娘被掳上了马车。
暗处的青浮和暗卫青被许三花的一个手势硬生生止住了冲出来的动作,见人被带上马车弄走,两人立马从不同的位置追了上去。
此时天已经大黑,立在窗前,眺望整个府城灯火辉煌,窗下的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白日因热不能出来逛的街就都挪到了晚上。
府城没有宵禁,夜晚的喧闹才刚刚开始……
贺璋收回视线,转身往外走,出了房门,见隔壁的房门紧闭,小姑娘去了董府一下午,竟是还没有回来。
“建西,去董府看一看。”他立时吩咐建西。
要是小姑娘打算在董府留宿,也该派个人回来通知一声才对。
建西立时去了,他脚程快,一个来回不过小半个时辰。
“主子,董府门房说许姑娘申时中左右就离开董府了。”
“有没有人护送?”
“没有,门房说许姑娘拒绝了他们送,说一个人回来就行。”
申时中离开董府,就算步行,这个时辰也早就该回到天然居了。
贺璋眉目一沉,“立刻让鹰哨联系青浮,看看青浮在哪。”
第四百九十八话:出口气?
不说贺璋如何派鹰哨满城搜寻青浮的下落。
只说许三花被掳上了马车,马车一路拐上正午大街,径直往城西而去。
府城不宵禁,就算半夜在路上走,也不会引起多少注意,更何况这会儿还早,路上行人很多,像这么一辆普通的马车在路上走的,就不知有多少辆。
且住在城西的都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每日为了几两碎银而忙碌奔波,这个点,正是慌慌张张往家赶的时候,哪有那个精力去注意旁的?
许三花虽被手帕捂了口鼻,但她心中警惕,当时就屏住了呼吸的,所以并没有吸入手帕上的迷药,这会儿正是清醒的。
她清楚的感觉到不远处的一道呼吸,得知车厢里除了她,就只有一个人,也就是那个蒙她口鼻掳走她的人了。
看不见外头事物,是以她也不晓得正在往哪儿走,只听得见外头人声喧哗,似乎还在闹市之中。
但又过了须臾,周遭突然安静下来,马车未停,她清楚的听得见车轱辘压过青石板路的声音,以及阵阵流水声。
唯独不闻人声。
她晓得,这应该是走上偏僻无人的路了。
想到暗处的青浮和暗卫青都在跟着,她心里并没有上辈子独处客栈被江湖下三滥迷晕抢走钱财的慌张。
只是贺璋久不见她回去,这个时候应该是担心万分的。
但当时情况紧急,她也来不及喊青浮回去报信。
本来她是完全可以反抗,并且制服歹人的,就是这条带有迷药的手帕让她改变了主意。
她在府城与人无仇,谁会吃饱了撑得没事干专门来迷晕她掳走她?
所以,她当时一下子就想到了被掳走遇害的何姑娘,又联想到王生说的长得漂亮的姑娘会被剥皮。
眼下凶手不明真相未卜,若掳走她的这个人就是凶手,那她倒要看看他是何方神圣!
身下不知走上何路开始颠簸起来,许三花侧面躺着,颠得她半边脸生疼。
偏偏她又不能换一个舒服的姿势,只能任由那颠簸颠得她脸发麻。
就在她实在忍不住想跳起来问候车上这人他老娘之时,马车终于停下了。
“人弄来没?里头耿护院等了很久了。”
“弄来了,弄来了,就在马车上呢!”
车外有声音响起,似乎是有人在问,赶车的人在回答。
耿护院?
许三花觉得奇怪,这个劳什子的杀人凶手还是个护院不成?活成就叫这个名字?还是喊错了?
她听贺璋说过,那金莲教稍微有点身份的小头头是叫护法才对啊。
“那赶紧的,将人给弄进去!”
随着这一声话落,许三花便听到了马车上这人朝她挨近,然后探手将她给抱了起来。
许三花:“!”
她先忍,待会再好好教训这人。
这人并不客气,许三花只感觉这人并没有弯腰,直接就将她给往地上一扔,腰间不知硌到了啥玩意,痛得她差点叫出来,不由在心里又给这人记上了一笔。
“耿护院,人已经弄来了。”
有一道目光重重落在她脸上,然后就听得一个很是年轻的声音说道:“这事你办得不错,这是答应你们的银子,拿着就走吧,这里交给我了。”
有钱袋子哗哗响的声音,紧接着,先前那声音笑嘻嘻道:“这姑娘是什么人啊?怎么惹到耿护院了?好端端的抓她作甚?”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不该你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好,这一点,马七爷应该很是有数才是。”耿护院的语气冷下来。
许三花听着这掳她里的人叫马七爷?听着像是个道上混的。
难道凶手专门出银子让这些道上的人帮他掳人来?
混道上的三教九流,对这些熟悉的很,难怪何判官那里查不到蛛丝马迹呢。
“嘿嘿,我就是问问,耿护院是要取她性命还是出口气就算?要是能有气留,哥几个就在外头等着,等耿护院这里完了,好让哥几个也玩玩啊!这么漂亮一张脸蛋,不然可惜了不是?”
这人流里流气的不干好事,竟还是个好色之徒。
不要脸!
许三花默默又给他记下了一笔。
只是这话咋的听着不对?凶手抓了人不是要剥皮?还能有命留?
出口气?
这耿护院脑子有问题,看不惯人家姑娘长得漂亮?
装昏迷装的太辛苦,听到这里,她索性就缓缓睁开了眼睛来,要不然还等着给她剥皮了再睁吗?
眼睛一睁开,入眼的就是破破烂烂的屋中摆设,厚厚的灰尘肉眼可见,这地儿应是许久没人住的。
而正前方,两人相对站着,左边这人得有三十来岁的样子,托着个钱袋笑得一脸淫邪,应就是姓马的了。
右边这个年轻,约摸二十上下,穿一身深蓝衣裳,就是耿护院无疑了,他一脸沉色,嘴里正道:“拿着银子就走,嘴巴闭牢实,要不然……”
“行了行了,我们办事你还不放心?拿了你的银子走出这门,什么也忘的干净的,绝不会做那起翻脸不认人的事的。”马七爷撇撇嘴,哼哼两声,到底是不敢得罪,嘴里说着,扭头打算再看看这漂亮的小姑娘。
却见小姑娘已经醒了,正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他下意识往后缩了缩,飞快跟耿护院说道:“这人醒了,已经看到我样子了,耿护院既让我别多管,我也是要多说一句的,这人不能留,要不然,我会有麻烦的。”
做他们这行的,是绝对不能让受害人知道他们是谁的,要不然,人家上门来找麻烦,他们还怎么混这道?
耿护院闻声扭头,见许三花果然醒了,不由嗤了一声,“你这迷药也不怎么样,行了行了,你赶紧走吧,这里不用你管了。”
马七爷点点头,这下也不多说了,抬了脚就往外走。
许三花不着痕迹的做了个手势,而后抬眼看向耿护院,“你是谁?我们认识?你叫人抓我来干啥?”
耿护院冷冷睃了她一眼,显然不打算回答她这几个问题。
抬了抬手,嘴里道:“将她绑到柱子上去,等姑娘来了再说。”
角落里有两个人闻声走上来,拿了绳子就要去抓许三花。
正想动手的许三花听到他嘴里这声姑娘,眉头一挑,任两人将她给捆了起来,绑到了一旁全是蜘蛛网的破柱子上。
第四百九十九话:你吓死我了
屋子里点着微弱的蜡烛,柱子正对着大门,许三花抬眼就能看到外头的茫茫夜色,没有一丝灯光,几声虫鸣蛙叫告诉她这里应是在荒郊,绝不是府城里。
身边飞来飞去抓着她叮的蚊子让她忍不住皱眉,差点跳脚。
不多时,外头有车轱辘滑动的声音,很快,一辆不起眼的毛蓝小马车停在门前,车夫跳下车座,往后掀了车帘子。
然后,一个一身鹅黄轻衫的姑娘从马车里钻了出来,下了马车,款款朝屋里走来。
进了屋,离得近了,许三花看清来人是谁后,顿时惊愣不已。
回神很快,她瞪着来人,张嘴就骂,“程秀君你吃饱了撑得没事干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她以为是剥皮的凶手所以才将计就计的被掳了来,结果一路颠颠来搁这儿喂了半天蚊子,就等来这么个玩意儿?!
凶手呢?
别告诉她程秀君就是剥皮凶手。
谁信呢?
所以,这脑子有问题的掳她干啥?
程秀君见这人都被绑住了还敢耍嘴皮子,不由冷笑,“也不看看你现在这样,还敢骂我?许三花!今儿我就跟你新仇旧账一起算!”
许三花忍住冲动,问她:“啥新仇旧账?我招你惹你了?你闲的没事做把我掳来这里?”
“你还问什么新仇旧账?那我就给你一一细数。”
“第一回见,在天然居里,你一个乡下土丫头凭什么同董明珠还有文彦哥哥同桌吃饭?”
“那魔芋有何稀奇?你凭什么得意洋洋?被你落了脸面,这事我可记着呢,这就是旧账!”
“至于新仇,贺公子那样谪仙般的人物,凭什么对你温柔相待对我却视若无睹?”
“这也就罢了,贺公子贪一时新鲜我不介意,毕竟,你这丫头土是土,人靠衣装,这张脸蛋也看得过去。”
“可凭什么贺公子竟要娶你为正妻?你有什么资格?!”
只要想到听别人说起的那提亲礼如何丰厚聘礼如何隆重整个梁州府头一份,程秀君这心里就气不顺,瞪着许三花,一张脸因妒恨而扭曲。
她从见了贺公子第一眼就一见钟情,再也放不下,花尽了心思去打听,才打听到贺公子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又正好从父亲那里偷听到贺家的来头,这心里激动不已。
正想着求父亲出面替她去提这门亲事,尽管那时贺公子已经向这土丫头提亲了,但以她的身份,只要贺家不是眼瞎,怎么着也会聘她为正妻,这个土丫头,当个通房都是她看得起她!
可父亲万分不同意,只说以他们程家的家室,贺家看不上她!
凭什么看不上她?
论才情,论家室,论相貌。
她哪儿比这个许三花差?
贺家瞎了眼才会看上许三花!
她想接近贺公子,跟贺公子走动起来,贺公子就会看见她比许三花好了,可贺公子却出了远门。
好不容易等到贺公子回来,她还没找到机会见贺公子,结果就听到贺家向许三花下聘的消息。
那丰厚隆重的聘礼,她只要一想起,就怄的慌。
她些东西,都该是她的!
“只要你死了!贺公子就是我的了!”
程秀君疯狂大笑起来,一张脸狰狞的很。
许三花听着看着,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这程秀君还真是脑子有问题啊,疯的不轻!
“你可是堂堂通判家的姑娘,知法犯法,还想杀了我,如此做不怕蹲大狱?还会连累你父亲的官声。”
闻言,程秀君轻蔑一笑,看着许三花,笑道:“这就是老天爷帮我这样做的,谁叫你正好这个时候来了府城呢?我只要杀了你再剥了你的皮,将你丢在清烟河畔,大家都会以为是那个剥皮凶手干的,谁会怀疑我?”
许三花挑挑眉,“哟呵,你还挺聪明。”
程秀君得意一笑,转头吩咐耿护院道:“将人给我按住,我要亲自活剥她的脸皮以解我心头之气!”
“是,姑娘。”耿护院应声,招手让另两个人上前,一左一右就要按住许三花的身子,免得她乱动,不好下手。
许三花看着眼中冒着亮光俨然疯得不轻的程秀君,摇了摇头,一使劲,直接将柱子都给从房梁上拆断了。
本就破败的屋子,被这样对待,登即就摇摇欲坠,那没了柱子支撑的房梁眼看就要塌下来。
两个上前正要摁住许三花的人被许三花一脚一个直接踢飞。
许三花大步上前,一把将程秀君薅在了臂弯里拖着就往屋子外去。
耿护院见状,立马追上来要拦。
几乎是他垮出大门的一刻,身后的屋子轰然从中倒塌,发出巨大的一声响,以及被埋在下头的两声惨叫。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程秀君死命扑腾挣扎着,奈何怎么也挣不动半分。
许三花一步不停,一脚踢开了上来阻拦的车夫,直接将程秀君薅上了马车,一巴掌拍晕,丢进了车厢里。
“你放开我家姑娘!”随后追上来的耿护院跟着就要往上冲。
许三花鸟也不鸟他,架了马车直接撞开了他飞快冲进了夜色里。
往前走了不多时,她冲着空气问,“那姓马的给我抓住没?”
话落,斜刺里就丢过来一个捂了嘴的粽子稳稳挂在了车厢顶上。
许三花抬头就看见一颗脑袋,正在“唔唔唔”的挣扎着,嫌弃不已,直接一拳头上去,人就趴在车厢顶上,一动不动了。
只有一条道出去,是以,许三花就沿着这条道一路往前,走了一刻钟左右,很快就看见了前头的亮堂。
近前,见房屋错落,但不见繁华,想来就是城西的民居。
一路往前继续走,不多时,就汇入了还有寥寥几人走动的街道上,不是闹市,不闻喧哗,安静得只听得到马儿跑得飞快的声音。
前方一辆青布小马车迎面而来,许三花看见赶车的建西以及坐在旁边的云飞,吁了一声,停住了马车。
“许姑娘!”
“主子!”
建西和云飞异口同声惊喜喊了一声。
车帘撩开,一脸急色的贺璋探出头来,看见对面马车上的许三花,松了一口气,而后跳下了马车,大步走过来,到了近前,一把将许三花搂进了怀里。
“你吓死我了。”
鹰哨找遍了全城,才在城西荒郊联系上了青浮,得知青浮在,他卡在嗓子眼的心才放下来,但依旧急匆匆赶来,不亲自见到小姑娘全须全尾,他实难安心。
第五百话:交代
“贺璋,我没事。”许三花笑了笑,伸手圈住贺璋的脖子,右手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
须臾,贺璋才缓缓松开了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许三花嘟了嘴,直接告状道:“你还说呢,都是因为你,我才遭了这场无妄之灾,差点就被人剥皮了!”
什么?
贺璋面色一紧,“怎么回事?是那剥皮的凶手?”
回手掀了车帘,许三花指着里头的程秀君道:“喏,这人爱而不得,全都迁怒到我身上了,叫人掳走我不说,还想要杀了我剥了我的脸皮解恨,顺便栽赃到剥皮凶手头上,以为就万事与她无关了,害得我还以为真能抓到剥皮凶手,将计就计,结果喂了半天蚊子不说,肚子都要饿得抽筋了。”
本是满腔担忧的,但贺璋见小姑娘小嘴喋喋不休的说着这些话,忍不住就笑了。
笑罢,抬手摸摸她的头,温声道:“既是因我而起,这事就交给我了,你先回天然居吃饭,填饱肚子重要。”
“你吃过饭了吗?”许三花问他。
贺璋摇头,“我还不饿,你别担心我,快回去吧。”
想着这程秀君到底是通判家的姑娘,她找上门不如贺璋找上门去,便点了点头,唬着脸道:“这人可是想杀了我剥了我的皮呢!你可不能轻轻饶了她。”
“放心。”贺璋眸中微光浮动,瞥了一眼马车,眼底皆是冷然。
许三花便一把抓起了车厢顶上的马七爷,往青布小马车上去,“这人交给我,我慢慢出气。”
上了车,自有云飞接了赶车的活,拉着许三花往天然居回。
建西则立马挪到这边来,转而赶许三花赶的这辆马车,贺璋也坐在车座上,两人一起往程府去。
……
通判程府也在城东,与董府同在杏林巷子里。
程家出自富阳,也算个小世家,但比起董家和董夫人的娘家荀家来说,还是有些低了些的。
嫁女高嫁,趁着同董知府这同僚情谊,两家在梁州府这个地方,又走得很近,所以程通判是起了结亲的心思,想将唯一的嫡女嫁给董知府的公子董文彦的。
本来说的好好的,自家女儿也有这个心思,可他还没有同董知府提这个意思呢,女儿却突然改了心思,非得要让他去说和,想要嫁给贺家大公子。
起先他还不知道贺家身份,只觉得贺家无利可图,犯不上他将嫡女下嫁。
可新皇登基,他恰好就从董知府那里听到了风声,这个贺家,竟然是京里的那个贺家!
贺老爷子拜为两朝帝师,荣宠无限。
他们程家,在贺家跟前,实在不够看。
他有自知之明,所以更是不会同意女儿的心思。
只想着同董家的事还是要找个时间提明了才好。
眼下出了何家姑娘这事,虽没有透风,但他们这府衙班子里,也是人人都有些焦头烂额。
素来有些厉害的何推官亲自查案,一日过去了,竟一点进展也没有。
除了查出凶手剥了脸皮,没对何姑娘有任何侵犯之外,一无所获。
这事若是闹开了,或者又有第二个,第三个遇害者的话,那他们梁州府衙,可就是不好看了。
所以,这个时辰他才刚刚下衙回来。
一进了正院,程夫人立马迎上来,帮着程通判宽衣解带,换上家常便服,散去一身疲惫。
“君儿呢?”
前儿因着几句话他斥了女儿几句,已然两日没见过女儿来向他问安了。
程夫人心疼女儿,见老爷问起,随即道:“君儿在自个院里闷了两天了,胃口不好,都没吃什么东西,今儿倒有了些胃口,说是想吃荣记的蟹粉狮子头,所以带着丫鬟出府往荣记去了。”
程通判一听,登时脸色大变,“如今是个什么时候你不清楚?好好的作甚让她出府去?且还是晚上!”
“君儿哀求我许久,我实在不忍心再拂她的意,再说了,荣记酒楼又不远,两条街就到了,她身边带着人,不会有事的。”程夫人道。
“那何家姑娘身边没人?还是青天白日的都出了事呢!你啊你!”程通判气得不行,连忙喊进贴身随从来吩咐道:“你立马带人往荣记酒楼去将姑娘接回来!”
哪知随从应声而去不过须臾,就急步回来了,“老爷,姑娘……”
程通判以为出了大事,脸色不好起来,“姑娘怎么了!”
“姑娘晕着被人送回来的,那人指明要见老爷您。”
程通判一听,登即急匆匆往外院去。
到了待客的厅堂,一眼看见坐在里头的青衣公子,瞳孔就是一缩。
他自然认得贺璋,从前在董知府的书房碰到过一次,那时他只以为是董知府的相识之交,后头才知他是贺家长房长孙,那个在京里颇负盛名的贺大公子。
这个时辰了,他怎么会亲自来,还带着……
垂头看见地上躺着人事不省的女儿,程通判这眼皮就是一抽,难不成是女儿找上门去了?
这还是真是有辱家风,把他的脸都丢尽了。
“原来是贺公子大驾光临,不知贺公子登门造访,这是……?”至于地上的女儿,如此丢脸,还是不要主动问起了。
贺璋一脸冷色,说话间脸色都未变一分,“贺某专程前来,便是为了告知程通判一声,你家姑娘实在胆大包天,其心可诛,人我给你好好的送回来了,这事,你必须得给我一个交代!”
程通判一听,只以为女儿一心想嫁给贺公子所以恬不知耻把自己送上门去了,惹得贺公子不满,这老脸一红,当下告罪道:“小女无状,是鄙下没有交好,请贺公子放心,从今往后,鄙下一定好好约束她,再不给贺公子造成困扰。”
“看来程通判还不知道你女儿做了什么好事。”
“你女儿派人掳走我的未婚妻,不但想杀了她剥了她的脸皮还打算嫁祸给府衙正在追查的剥皮凶手,如此胆大妄为,知法犯法,这事,程通判觉得应该如何处理?”
程通判:“?!”
他心下大惊,面上也遮掩不住,“贺公子没有弄错?小女虽有些娇纵,但万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啊!”
“做不做得出来,程通判不妨听贵府护院说吧。”
说话间,建西将一人拖进厅堂来。
程通判看着一愣,“耿护院?”
第五百零一话:满意
耿护院乃是程夫人身边陪房的儿子,对府里忠心耿耿,且他的妹妹正是程秀君身边的贴切丫鬟。
这一点程通判还是知道的,因此一见耿护院,心里不由一紧,盯着他道:“你跟着姑娘出的府,你来说,姑娘都做了什么?”
追着马车跑了一路,然后又被建西吊打了一顿的耿护院眼下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建西一松手,他就趴在了地上,入眼就是建西抖动的脚尖,吓得他浑身一瑟缩。
面对程通判的质问,根本不敢二话,当下就将程秀君是如何吩咐他派人盯着从董府出来的许三花,找上城西的二流子马七爷给他银子让他去掳了许三花带去城西荒郊废村的废屋,等她露面,让他们按着人要亲自动手将人活活剥下脸皮以及说过的那些话一一都重复了一遍,一字不漏。
建西满意了,停下了抖动的脚尖。
耿护院看得分明,不由重重松了一口气。
可程通判听着这一件一件的,那口气提在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哽得他呼吸不畅,差点没憋过去。
他怎么也无法相信,他的女儿竟然真能被嫉妒冲昏头脑做出这样的事?简直是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啊!
看着贺璋冷眼相待,程通判张张嘴,只觉浑身都是蚂蚁在钻一样的,难受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贺璋却不给他多想的机会,直接道:“依着我未婚妻的脾气,这人能完好无损的给你送回来,端是看在程通判一心为民的好官声上了。”
“想来程通判不能坏了自己这一心为民的名声吧?这人该怎么处置,烦请程通判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要不然……”
“虽说贺某未出仕也不打算出仕,但那金銮殿上,依旧有贺某说话的资格,程家满门,不知是否承受得起?”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程通判听得分明,不由心惊肉跳起来。
贺老爷子乃是帝师,这位贺大公子,早在先帝跟前,都是能说上话的,听说更是同如今的太后从前的愉贵人往来甚密,新帝能压过二皇子坐上那个位置,这位功不可没。
只要他一句话,想来上头那位很愿意卖他的面子。
程家小小世家,还不是任人宰割?
程家一个女儿,和程家满门相比,孰轻孰重,不用多想,谁都选得出来。
他不敢大意,当下垂首道:“小女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但于法理上却也罪不至死,莫不如就将她送去清心庵,从此青灯古佛,相伴一生,贺公子以为如何?”
胆敢伤害他的小姑娘,就这么出家为尼就够了?
贺璋冷着脸,一言不发。
程通判看着,不由咬咬牙,把心一横,“不知贺公子如何才能满意?鄙下照办就是!”
“要我来说,直接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还会将人给你毫发无损的送回来?”贺璋冷笑。
这是非得要程通判自己来处置还得让他满意不可了。
程通判明白这点,心下焦灼不已,虽说女儿有错,他也做好了牺牲女儿换家族昌荣平安的准备,但他实在说不出就此了结她性命的话来。
他正犹豫间。
“舍妹不知天高地厚,任意妄为,惹到了贺公子头上,惊了贺公子未婚妻,不如就让她以死谢罪,贺公子以为如何?”一道声音从厅堂外传来。
程通判扭头,就看见嫡子程远洲大步走进来。
再听他口里这话,不由皱了皱眉,他都不忍心说出口的话,作为亲哥哥,竟然能面不改色的说出来。
他也不知该为儿子如此大义凛然能屈能伸而自豪,还是该为他如此不顾手足之情而悲哀了。
坐着的贺璋却微微嗤笑了一声,“程通判都说罪不至死了,程公子真忍心让她以死谢罪?”
“以死谢罪倒便宜了她!”
程通判和程远洲俱是一惊,以死谢罪都不行,这是要让人生不如死?
多大的仇多大的恨啊!
看来那位乡野村姑是真的很得贺公子的心呐。
程远洲略一思索,直接抢在了程通判前头道:“那就毁了她的容貌,打断她一条腿,让她从此苟活于世,这下贺公子可满意?”
贺璋笑了笑,看着程远洲,抬手道:“看程公子表演。”
这是要让他亲自动手?
程远洲没有犹豫,让人拿了一根棍子来,对着程秀君的右腿就重重的敲了上去。
一声惨叫响起,程秀君生生被痛醒了过来。
程通判还没从儿子所说的处置中回过神,就听得贺璋竟然松口了就这样办,他阻止不及,只得叹息一声,不忍去看。
程秀君痛得无以复加,睁眼就看见拿着棍子站在面前的哥哥,诧异不已,“哥哥,你……”
程远洲却没有看她的眼睛,丢了棍子随后就拔出靴筒里的匕首,动作又快又利索,往上一划,顿时在程秀君脸上落下了一道口子,鲜血顿时冒了出来。
“啊!”程秀君痛得脸色苍白,捂着嘴一脸不可置信,几乎说不出话来。
“贺公子,这样,可以了?”程远洲收了匕首,对着贺璋抱拳。
惊痛间,听得这句,程秀君一愣,连忙张望去看,待看到坐在那里的贺璋时,她瞳孔一缩,顾不得痛得朝他爬过去,“为什么?”
贺璋已然起了身,看也未看程秀君,“贺某不兴秋后算账,此间事了,那就是了了,一笔勾销,从此不用再提。”
说罢,大步往外走去。
见状,程通判重重松了一口气,如此,程家是保住了。
只是看着如此惨状的女儿,程通判看了儿子一眼,刚要说点什么。
程远洲却已经先一步道:“贺家不能得罪,父亲没了这个嫡女,还有几个庶女,但儿子,却只有我一个,儿子马上就要参加乡试,十拿九稳,为了儿子的仕途,妹妹做出这点牺牲,不算什么,更何况,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若母亲不纵着她,她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说罢,程远洲转身就走,出了厅堂确实吩咐了管家去请大夫来。
听得消息赶来的程夫人一进厅堂,看到如此一幕,顿时脸色一白,晕了过去。
不说程府如何人仰马翻,程秀君如何痛不欲生咒骂连连,程通判见女儿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又是如何恨铁不成钢呵斥于她。
只说天然居内,许三花吃饱喝足,坐在后院里摆着的小杌子上,看着被倒吊在院中树上的马七爷,阴恻恻一笑。
“来来来,咱们好好玩玩。”
吓得马七爷浑身哆嗦,恨不得再晕过去一次。
------题外话------
四更完
第五百零二话:尝尝蚊子的厉害
夏夜温热,天然居后院里,一棵苍天大树足有楼阁那般高。
此时,粗壮树身延伸出来的一根约有成人大腿粗的枝干上,滑下来一根粗绳,绳上倒吊着一个人。
绳子的另一头,握在坐在树下不远处小杌子上的许三花手里,手里拽着一百来斤的重量,于她来说轻轻松松。
忙完了的天然居伙计大厨们趴在门上看热闹,就见那被倒吊着的人跟拉锯一样,随着绳子一上一下。
一会儿拔高而起,然后重重往下落,将将头离地不过两寸,又被拉上去,再落下来,如此反复循环。
这样的失重感和刺激吓的马七爷连声惨叫,只觉得被倒吊着的脑门充血,像是要爆开一样。
绳子拽的手疼了,许三花才将人落地,丢了绳子给云飞,兴致依旧高的很,“面朝下拖着搁这院里走上几圈玩玩。”
云飞接过绳子,照着许三花的吩咐就将人面朝下的拖着,在院子里走起来。
那青石板擦得脸生疼,马七爷张嘴想叫,那擦力将他嘴皮都给翻了起来,让他说不出话来,忙硬生生的将嘴死死闭上,眼睛也闭上。
很快,那拖过的位置就浸出一条血印子来。
许三花抬手示意云飞停下,弯下身去,歪头看着马七爷血呼啦次的脸,咧嘴一笑,“玩得可开心?”
马七爷痛得已经快麻木了,抬眼看着这小姑娘竟然还能笑得出来,他不由心生骇意,这哪里是个小姑娘?简直比他们道上混的坏事做尽的还要狠啊!
他混了大半辈子,就没有见过这样式儿的姑娘。
“还有蚊子的厉害,也要尝尝。”许三花起了身,一边吩咐云飞道:“将他绑到茅厕外头,那里蚊子多,喂上一晚上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说着,转身往里去,门里的人忙都一蜂窝散去,曲付笑眯眯的迎上来,“许姑娘,热水都准备好了,让人给您抬进房里去了。”
许三花点点头,进了穿堂廊道就往楼上去了。
洗好澡出来,贺璋就回来了,她推门而入,笑道:“咋样了?”
贺璋便将去程府的事情说了说,许三花听着,咂咂嘴,“断了腿毁了容,也算是她自作自受了。”
她可不同情她,要是她没有自保能力,身边也没有青浮和暗卫,今晚岂不是就如程秀君的意了?
到时候丢了性命不说,还被剥下脸皮,死的凄惨,最关键的,大家还都会以为是剥皮凶手干的,这程秀君岂不是暗自得意?
同情一个不但想杀她还想觊觎她的男人的敌人,那绝对是脑子有问题。
“这天气太热了,过了这个点,我猜你也吃不下那些菜,就让厨房给你熬了一盅绿豆粥。”
贺璋吃得清淡,闻言点点头。
很快伙计将绿豆粥送上来,贺璋一边吃着,一边问起许三花今晚的事来。
说起这个,许三花还有些着恼呢。
“眼见着就要回到天然居了,突然冲出一辆马车要掳走我,我当时本能轻松躲过的,但见那人手里的手帕有异味,电光火石间就想到了被掳走遇害的何家姑娘。
所以将计就计,还想来个当场捉凶为民除害呢!哪曾想原来是程秀君,害我白受一趟罪不说,还喂了那么久的蚊子!”
贺璋听着,本想笑的,但想起今晚这一遭,就忍不住道:“实在太危险了,万一今晚真的是那剥皮凶手呢?光靠你和青浮,万一不是对手呢?万一中了什么邪魔外道难以抽身自保呢?”
“以后再遇上这样的事,脱身第一,其他的,后面慢慢查不迟,别忘了,还有我呢。”
许三花心里乐滋滋,面上却一本正经的点头道:“晓得了,晓得了,下次再遇上这种事,我先将他拖出来打上个半死不活,指定啥都招了,也不用我费劲将计就计了。”
“噗。”贺璋不由笑出了声来。
旋即正色道:“鹰哨已经找到了王生的下落,他进了城就住进了浦东坊一个同窗的家里,那里离贡院进,今日一天都在同那同窗探讨学问,倒是不见有异样。”
“既是有交好的同窗家可以住,咋的之前不去反而在城外客栈住了大半个月?”许三花想来想去也想不通,但既然鹰哨也没有发现异样,那也不用过多的纠结一个无关的人。
贺璋摇摇头,“我留了鹰哨在那里盯着,若一直没异样,再撤回来不迟。”
夜已深,原来想的好好的两人并肩逛夜市的消遣也不成行了,今日一番折腾,许三花累的不行,几乎是沾了枕头就呼呼大睡了。
软娇在旁,虽是隔着一道墙,但贺璋躺在床上,却似乎听得见小姑娘轻缓的呼吸,撩拨得他心里酥痒难耐。
一时间,竟是难以入眠。
他盯着床顶的绣络,微微扯了扯嘴角,明明聘礼已下,日子已定,他怎么比还在岭东之时还要迫切了呢。
别管隔壁的贺璋是如何烙饼到天将明才睡过去的,反正许三花是沾枕头就睡,一觉睡到大天亮。
穿戴整齐,出了房门,见贺璋房里还没有动静,她便下了楼往后院去。
在茅厕外绑了一夜的马七爷颓废得很,脸上被拖破的口子流出来的血迹糊在一起,已经干涸了,且浑身散发着臭味,让人简直无法忍受。
最重要的,是那露在外边的脸和脖子还有手上,全是被蚊子叮咬过起的大包,就跟被蜂子蛰了了的一样。
许三花到了后院看着这样的马七爷,就忍不住拍手大笑起来。
毫不留情的讥笑他道:“这一晚上的滋味咋样?咱们今儿继续?”
还继续?
被蚊子和臭味折磨得一晚上都睡不着的马七爷一听,顿时哭丧了脸,“小姑奶奶!饶了我吧,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姑奶奶之处,还请姑奶奶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啊!就放了我吧!我实在是遭不住了啊!”
折磨了一晚上也够了,许三花出够了气,也不是真的要跟他没完没了,一个小喽啰而已,也不值得她多费劲。
因此见他告饶,便冷笑一声,道:“饶了你也不是不可以,以后这下三滥的事可不要再做了,要是让我再碰到你掳掠无辜,到时候我就折了你的手脚!”
“是是是,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不管是不是,马七爷这里告急是告得挺快的。
许三花哼了哼,让云飞将人放了从后门丢出去。
第五百零三话:还要不要
许三花再回到楼上,贺璋也起了。
许三花就道:“明珠那里因为这事消暑宴也不办了,昨儿我已经跟她一起单独办过了。咱们是这就回家去,还是等等看这剥皮案的进展?”
“你可有其他事要做?若没有,不如再留两日看看?”贺璋道。
上次淮安府的剥皮?案贺璋晓得了就没有不管,府城这案子,想来也是要弄清楚的,许三花早有预料,闻言便点了点头,“好,那就留下来瞧个究竟,我也想看看,这次是啥妖魔鬼怪,是不是同上次淮安县的有关系。”
正好曲付亲自带着伙计送早点上来,贺璋便问起府衙那头此案的进展如何。
曲付摇摇头,“当时何姑娘还未到正街金镶阁,在十字街处遇着惊马,那地方人又多,混乱之下,谁也没有注意,等车夫回过神来,就发现马车里的何姑娘不见了,而丫鬟昏迷不醒。
车夫不敢张扬,立马回何府报信,何家立马派人四下寻找,可惜,找了一下午,一直到晚上,才被更夫发现在清烟河畔上。
那清烟河畔离城中远,本就人迹罕至,不逢年节,向来人很少,因着夏日里蚊虫多,会往那处去的人就更少了,要不是更夫发现,只怕找人的人也不会找到那里去。
所以,这凶手究竟是谁,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呢。”
曲付说着,也不由叹了气,“听说为了找出凶手绳之以法,何推官亲自发了话,让仵作连夜剖尸,不要放过一丝可疑,毕竟,眼下这个局面,或许只有尸体还能给出一点什么线索了,在衙门忙活了一晚上的何推官,眼下还没有离开衙门呢,是否有线索,就不得而知了。”
没有人看见,一时半会儿,想要捉拿凶手,那还真是不容易。
就是淮安县那案子,要不是徐灿误打误撞的看见,要不是她去找徐灿然后救出了人听徐灿一说,哪里会晓得这世上还有剥人皮这么丧心病狂的人?
也想不到赌坊里好好当着管事的三麻子会是刽子手啊。
许三花还在思索着,贺璋已经开了口,“清烟河畔在城南近郊,何姑娘是在十字街被人掳走的,找人的人肯定是从十字街为中心,扩散往东南西北四城进行搜寻的,倘若凶手是在其他三城行的凶,再带来清烟河畔抛尸,一路上过来,不但远,又有这么多搜查的人,不可能没有人发现异常。”
“那么,凶手就只能是在城南行的凶,城南的某一处,就必定是案发之地。”
这话不错,当时虽然第一时间何府没有声张,是自家的护院在寻人,但何家的动静,交好的人家不会瞒不住,不过一个时辰,董知府在内的其他几家就帮忙找寻了。
到傍晚还没找到人,董知府还干脆派出了官差。
这么大阵仗的满城寻人,若真有马车可疑,不会没有发现。
除非凶手狡诈,找人的人都是酒囊饭袋。
但眼下,也只是推论罢了,做不得真。
许三花转了转眼珠子,手里咬了一半的汤包放进碗里,张嘴道:“十字街确实是热闹人多,昨儿我在十字街也遇着惊马了呢,那地方又有四条路可供选择,还有不少小巷子,凶手若还要作案,还选择这里的可能性很大,与其没有头绪的东查西查,还不如引蛇出洞。”
贺璋一听,想也没想,立马道:“不行,昨晚我就说过了,以身犯险的事,你不能做。”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真要打老虎,等老虎出来了你慢慢打,不用冒险入虎穴。”
“可是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凶手再作案?我力气大,除非内家高手,否则想打过我可不容易,没有人比我更适合当这个诱饵了。”
“万一就是内家高手呢?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就像那洪樵夫,你当如何?”
许三花:“……”
莫名其妙没了的记忆就是拜洪樵夫所赐,显然她不是洪樵夫的对手,万一对方就是洪樵夫这样的人呢?
这担心也没错。
“可是,暗中不是还有青浮和我的暗卫青吗,你可以再派些人暗中跟着我,到时候发觉不对,或者我打不过,就赶紧出来救我不就行了!我机灵着呢,不会有事的!”
“不行。”
“贺璋~”
“不行。”
“贺璋~~”
“不……”
“贺璋!我就要!”
“……”
眼见着两位主子一言不合大眼瞪小眼起来,曲付哆哆嘴,也不知该劝谁。
正犹豫着呢,就见自家主子一把将许姑娘给抱上了腿,他赶紧垂下头,妈耶,这不是他一把年纪该看的,于是麻溜退了出去,同时麻溜的关上了房门。
然后还不忘站在门前当手门神,免得有人不长眼冲了进去打搅了主子的好事。
“还要不要?”
半刻钟后,贺璋伸手轻抚着小姑娘带着湿润的粉红樱唇,眼眸幽深,语气喑哑。
许三花这才回过神来,瞪大眼睛看着贺璋,须臾,双眼晶晶亮,点头如捣蒜,“还要!”
……
一刻钟后,某人的声音带着丝压抑不住的颤栗,“还要吗?”
衣襟凌乱的某人双眼迷离,瘫在贺璋胸前完全使不出一丝力气来,红肿的嘴唇轻启:“不……不要了。”
“乖。”
……
站在房门前的曲付目不斜视,站得笔直,仿若一具雕像。
急吼吼跑上楼来的建北急步冲到曲付面前才刹住脚,见他这样,不由疑惑:“主子呢?你站在这里一动不动干啥?谁点了你的穴不成?”
曲付不说话。
建北一见,急了,以为他真的被点了穴,抬手就要给他解穴。
“主子在屋里呢,你别吵。”
建北及时刹住,收回手,抬手就要敲门,却被眼疾手快的曲付一把给抱住,“等一等!”
“等什么?我找主子有大事啊!”
曲付当然不能告诉他少儿不宜的东西,建北也是一把年纪了还没个媳妇,人又愣,这种事,还是不要多说的好。
里头却传出了贺璋的声音,“进来吧。”
建北狐疑的看了看这才松开他的曲付,推门进去。
第五百零四话:太丢脸了有木有
屋里,贺璋和许三花各坐一方,正在吃着早点。
正常的不得了,就吃个早点,关门作甚?曲付还守在门口,有病呢?
他不由斜了一眼跟进来的曲付,但曲付目不斜视,注定让他这一眼落了空。
“什么事?”
建北转回视线看向前方,拱手正要禀告,就看见端了碗正要喝粥的许三花,脑子一热,嘴里要说的话转了个弯就变成了:“主子,许姑娘的嘴怎么肿了?”
贺璋:“!”
曲付:“……”果然是没有媳妇的二愣子啊。
“咳咳!”
纵然是许三花脸皮厚,眼下被另外的人且还是男人当面问出这个来,也是忍不住的红了脸。
不及防正喝进嘴里的粥全都呛了进去,呛得她喷了满桌米粒不说,还喷出了口水来。
“……”
妈的,太丢脸了有木有?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许三花头也没抬,赶紧拔腿就往外跑,速度快得跟兔子似得,眨眼就不见了人,只听得隔壁重重关门声。
“怎么了?”建北一脸茫然。
贺璋幽幽盯着他,“绕南城跑十圈再回来答话。”
建北:“……”
哥啊,快来救他!
两个时辰后,建北喘着气再次上了楼。
建西幸灾乐祸的冲他挤眉弄眼,“叫你不长点心。”
纯靠跑跑了十圈的建北只觉双腿发软,已经没力气顶嘴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真是亲哥。”
“嘿嘿。”建西笑得很是欠抽,一点也不同情这个二货弟弟。
天知道他刚才偷偷找曲付打听了发生了什么事后笑得有多夸张,那是眼泪花都笑出来了,这种事,也只有他这二货弟弟能做得出来。
回头说给老大老二听,保管让他们也笑上一年都不够。
不过到底是亲弟弟,作为亲哥哥,他可不忍心看他再跑十圈,于是低声叮嘱他道:“待会儿见了主子,好好说话,要不然,有你好受的。”
许姑娘已经关在屋里两个时辰了,主子去敲了几回门也不肯出来呢。
“不是,我到底说啥了我?”建北一脸懵。
闻言,建西一脸同情的看着他,伸手拍拍他的肩,道:“等主子成亲了,哥哥们一定先给你讨赏,让主母先给你赐个媳妇儿。”
“我才十八呢!大哥都二十五了,还是先让他讨媳妇吧。”建北很是善解人意,哪有当弟弟的比哥哥先娶媳妇的?
建西仰头叹息两声,摇头道:“你进去吧。”
建北只觉莫名其妙,抬步往尽头厢房去。
到了门前,心里还是有些打鼓的,“主子,属下跑完十圈了。”
“进来。”
声音不温不火,听不出什么来,建北抬脚走进去,垂首。
“有何事禀?”
声音幽幽,让建北皮下一紧,有种感觉,似乎他禀报的若不是重要的事,肯定还会再跑十圈。
他心一提,连忙道:“主子,您让属下再查金莲教的事有眉目了。”
贺璋眼皮一抬,“说。”
建西默默松了一口气,好了,再跑十圈的惩罚不会有了。
“当时金莲教被杀的杀,抓的抓,不会有漏网之鱼的,属下还专门往府衙大牢走了一趟,找里头关着服刑的一个金莲教人问过,这人正是教主身边伺候的。
属下将府城的剥皮案子说给他听了,他坚称这事不是金莲教做的。
他说金莲教教主无意中得了一本秘籍,练成便可长生不老,但要练此功,必须要用女子的脸皮做药引。
因为此人迷信,所以特意算出七月七生辰的女子最合适,这才有了吩咐底下教众寻找七月初七生的女子谋害的事,又因年轻的女子不够,然后便不拘年轻或年老,只要是七月初七生的女的都可以。
而这本秘籍,教主为了怕别人也练成长生不老的神功,所以早就销毁了,而今教主已死,根本没人知道这本秘籍,且除了教主和他,金莲教其他教众也根本不知道取人脸皮是为了做什么,所以他坚称此事不可能跟金莲教有关。”
“属下去时正好遇到了董知府,他也是怀疑到了金莲教头上,所以正在审问牢里的金莲教教众,不过,也没有什么结果。”
贺璋听罢,不由暗忖,若真跟金莲教没关系,那这人剥皮又是为了什么?
何二姑娘年纪尚小,还没定亲,且除了日常出门交际,并没有听说同谁往来有密,圈子就这么大,也没有同谁有过争执,有过口舌之争。
所以,可以排除情杀,也可以排除仇杀。
那么,就只是无妄之灾,凶手正好挑中了她?
可无缘无故的,为何剥人脸皮?又不是深仇大恨,除非这人正好是个疯子。
这么一想,说是邪魔外道而为,才是有理有据的。
那就只能是跟金莲教有关了。
贺璋一边想着,一边出了屋,往隔壁去敲门,“三花,我有话跟你说。”
但门敲响须臾,里头也没人答。
先前他敲门,三花便是不开,也应了声的,难道是睡着了?
想了想,他用力推开了门,走进去,外间没人,他再往里间去,床上平整,也没有人。
贺璋面色微变,转身往外走,“看见许姑娘出门没有?”
建西摇头:“没有啊,属下一直在外头,没看见许姑娘开门。”
也是,他在隔壁听着动静的,也没听到开门声。
那人会去哪儿了?
他转身回屋,这才看见窗户打开着,一根粗绳绑在中间的窗框上,绳子往楼下垂着,长得及地。
……
贺璋顾不上去想小姑娘连房门都没出又是从哪儿找来这么长一根粗绳可以从三楼下到底下去的,立时吩咐建西道:“你亲自去,带着鹰卫,找到许姑娘,暗中保护她,不容有失!”
距离他前一次敲门还不到两刻钟,纵然小姑娘动作再快,也不过刚到十字街罢了。
凶手今儿也不一定会出手,也不一定会挑上小姑娘。
就算……
建西这厢赶去,也来得及跟着。
他倒是也想去,但他不会武功,去了非但怕建西他们分心,也怕藏不住目标,坏了小姑娘的打算。
不过,小姑娘竟然如此胆大,他不同意,竟背着他都要去。
看来,是刚才还不够呢。
贺璋的眼眸幽深,想着等小姑娘回来,非得好好让她告饶说不要。
一次不长记性,就让她多求几次。
第五百零五话:怕不是傻子
大中午的十字街上,徒步走的行人很少,便是有都是匆匆忙忙为避日头的,来来往往的几乎都是马车。
这样的情况下,一个身子高挑的青衣姑娘打着一把纸伞闲庭若步的走在街上就显得格外的引人注目。
建西赶到时远远看着,就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何姑娘出事是在巳时中,还没有到午时,这么热的天大中午凶手会不会出来他不知道,但许姑娘这般打眼,要是他是凶手,肯定不会挑上许姑娘的。
毕竟,这人,一看就有问题啊。
他也不急了,干脆进了街边转角的一家茶楼,坐在大堂靠窗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那青衣身影是如何从这边走到那边再掉头从那边又走到这边的。
谁家姑娘大中午的没事做撑着伞在街上走,还走来走去都全在这一块呢。
许姑娘平常聪明的很,怎么今儿这般,难不成是脑子打瞌睡了?
建西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不由笑不可遏,笑得止不住还不禁拍起桌子来,直看的旁桌人频频打量,想着这怕不是个傻子吧?
笑着笑着,建西就发现茶楼里的人都在盯着他不说,那柜台后的掌柜也在蠢蠢欲动,似乎随时准备冲过来请他出去。
顿时,闭上了嘴,忙低头喝茶,假装什么也没发生,他什么也不知道。
等到投在身上的视线都离开了,他这才抬起头来,继续往外头看去。
这一看,他就变了脸色,而后大步往外头跑去。
伙计见他茶钱都没给就跑人了,连忙撒丫子追出去。
“客官!你还没结账呢!”
建西跑出街口,往前后左右四条街都看了,愣是没看到那抹青色身影,不由脸色都白了,明明喝茶前他还看见人刚走过的,怎么这么会儿功夫就不见了!
他心里急的不行,冷不丁被伙计抓住要茶钱,他直接揣过去一角银子,就大步往对街的胡同里走去。
那伙计看着手里足有一两多的银子,不由嘀咕:“这怕不是真的是个傻子哟。”
进了胡同,建西便对着空气里说道:“看见许姑娘了吗?”
一袭黑影眨眼间落在胡同拐角处,“许姑娘进了对面的成衣铺。”
建西:“……”
他松了一口气,转身往外走。
出了胡同就看见对面成衣铺子走出个姑娘,一身霜色纱裙,眉间一抹花钿,妆容精致,头绾美髻,斜插一支挑心玉兰花簪子,不是许姑娘又是谁?
他看得一愣,这样的许姑娘,咋一看,还真是容华若桃李,灿如春华,皎如秋月。
建西大步走上去,装作也往前走的样子。
“许姑娘怎么换了打扮?”
许三花一看是建西,就想到贺璋已经发现她从房里溜走了,不由笑了笑,再听这话,她眉头一皱,“先才走了将近半个时辰,凶手都没出现,想来是我刚才不够漂亮。”
“现在咋样?我可是请成衣铺子的老板娘好好的帮我打扮了一番,这一身行头还花了我十两银子呢!”
建西:“……”
所以凶手不出现真是因为许姑娘刚才不够漂亮?
好险,他差点就信了。
他嘴角一抽,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许姑娘,已经午时了,该吃饭了。”
凶手也是人,也要吃饭。
许三花摸了摸有些饿了的肚子,从善如流的点头,然后视线四下扫视起来,发现就近就有一家酒楼,随即脚尖一转,朝那酒楼走去。
“我先去吃个饭,吃了饭接着走,你要不要一起?”
建西:“……”
重点不是说凶手不会来,咱还是先回去吧?
吃了饭接着走?
这么热的大中午,顶着太阳晒,许姑娘你确定?
……
两刻钟后,建西眼睁睁看着飞快扒完了八碗饭让他结账的许姑娘迅速的扎进了大街上,接着闲庭若步起来,同先前的区别,就在于换了一身行头,以及没有打伞。
午后的大街上,不但行人少的可怜,就是马车都少了不少。
街边的摊贩都避烈阳之锋芒,不是收了摊,就是窝在摊底躲阴。
没有吆喝喧哗的大街上安静得很,连后街大树上的知了叫都能听得清楚。
走在街上的霜色身影,如一道清风一样,看着沁人,在午后的燥热下,看着就赏心悦目的人。
窝在摊底的摊主们很难不注意,于是乎,有人就小声议论起来。
“你们瞧,那姑娘都在这里来来回回走了十几趟了,是在找人还是干啥?”
“你见谁找人这么慢慢悠悠一点都不急的?”
“就是,就是,我看这姑娘,走来走去的,不像是在找人,倒像是脑子有问题吧?”
“这么漂亮的姑娘脑子能有问题?”
“漂亮咋了?漂亮的姑娘脑子有问题的多了,要不然怎么解释她大中午的跑街上来晃晃悠悠的顶着太阳晒的?谁家姑娘不爱俏,这太阳晒了可是会变黑的。”
“可不是,午前我就看到她了,那时穿的青色衣裳,头发也是随便绾的,打着把伞也是在这里来来回回的走,可进了一趟那刘记成衣铺出来,全身上下大变了样,这么一拾掇,就像个仙子似得,顶不住这人确实是脑子有问题啊!”
“是吗?那也是可怜见的,好好的姑娘,坏了脑子那就没用了。”
“我在这里摆摊这么久了,这样的姑娘还是头一次见呢!这脑子有问题她家里人也放心她出来?这么久了还没人来找回家呢?”
“谁知道呢。”
坐在一排摊子后头的台阶上托着腮帮子的建西听着这些人的议论,再看着那又一次经过的霜色身影,不由得狠狠抽了抽嘴角。
就这么个走法,只要凶手不是傻子,就不可能出来作案。
罢了罢了,只要许姑娘没危险,她要这样走就这样走吧,主子都管不住未来夫人,他一个小小的随从难不成敢管?
然而,很快他就被打脸了。
许三花来回数不清多少趟之后,只觉得脚都走痛了,以往上山下山的满山跑的都没觉得脚痛,可想而知,她今天这来回走得得走的多远的路。
眼见着路边的茶摊子摊主撑着下巴昏昏欲睡,她正打算坐过去喝碗茶休息一会儿。
忽然,一辆马车经过身旁。
今儿像这种打身旁经过的马车不晓得有多少,是以,许三花本也没在意。
但她转头正好看见马车里伸出一双手来,一把将她抓了进去,快得她反应过来之时,人已经在马车里了。
那头,建西正百无聊赖的数许三花走过的次数,就见她被一辆经过的马车掳上了车,登时双眼睁大,拔腿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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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带娃去医院折腾了大半天~医院里的空调太冷了,硬生生把我牙都冷痛了,估计有点感冒,状态不好,憋出一更来,待会看看有么有,么有就是脑壳痛憋不出来了,那就明儿见。
第五百零六话:黑袍人
狭窄的马车里,因车帘门帘蒙得严严实实的,所以有些许昏暗。
许三花只能看清贴着车壁坐着一团黑色,依稀能分辨的出那是个人,一个全身上下每一处都笼罩在黑袍里的人。
这么热的天气,这人还将自己蒙得严严实实,不是有病就是不想让人看到他的样子。
那本能的浑身竖立起来的汗毛以及扑通扑通的激动心跳告诉她,这人十有八九,就是凶手了。
等了大半天,好家伙,终于将人给等来了!
她心里激动得很,但面上却装作一脸惨白惊吓万分,“你,你是谁?你~你想干啥?”
那人连脸都蒙在黑影里,看不到表情。
许三花不晓得他是不是在看着她,见人没有回答,只得继续卖力的表演,捂着嘴嘤嘤哭泣起来。
“呜呜呜~相公~快来救我啊!”贺璋,瞧!你女人我抓着凶手了!
……
须臾,一个如枯井一般波澜不兴带着一丝死气的男人声音响起,“你成亲了?”
许三花:“……?”
是该说成亲了还是没有?
她该喊娘的。
这个时候,是考验智商的时候了?
“呜呜呜~你是坏人!我才不要告诉你!”
……
那声音没再响起,许三花看不到他的脸,也不晓得他是啥意思,只能假装捂脸伤心害怕起来,一副柔弱得不能自理的样子。
马车一直没停保持匀速,不急不躁,许三花并没有感觉到马车转弯,而是一直在直走,照刚才马车的方向来说,他们此刻应该是过了十字路口在一直往城南走。
如贺璋所说的,凶手大有可能是在城南作案然后就近抛尸的,这一点,看马车往城南来,也是有些道理了。
想着想着,许三花突然发现一个大问题来,凶手不打晕她,也没有绑住她,换做一个正常人被抓上马车只要能动弹是清醒的都应该大喊大叫的喊救命要往马车外头扑的吧?
“……”不晓得现在大喊救命还来不来得及?
秉着多说多错少说少错的道理,她还是继续嘤嘤哭泣假装柔弱的连喊救命都不敢吧。
不知道走了多久,纵是她一直凝神静气的感受马车周遭的事物和声音,在马车终于左拐右拐起来,也分辨不出到底是在往哪个方向走了,毕竟,她对府城也不太熟。
不太熟?
那这个凶手想来是对府城很熟咯?
要不然咋的七绕八拐的还能晓得路呢。
倒是不晓得这七拐八绕的青浮两个能不能跟得上,还有建西。
那同车壁融为一体的黑影一动未动,一声未响,离得这么近,她竟然都听不到他的呼吸气息。
正常人哪能没有呼吸声呢,要么是死人,要么就是武林高手或者像暗卫青这样的暗卫了。
……
那厢,建西一边拔腿追着马车去,一边让鹰卫马上给贺璋回了话。
得知凶手竟然真的出现了还掳走了许三花,贺璋心惊的同时,也不由狠狠捏了把汗。
大步往窗边去时,正好看见建西赶着马车往底下路过。
凶手果然是在南城作案!
小姑娘有自保能力,身边还有暗卫,还有建西带着鹰卫跟着,他不担心。
想是这般想,但贺璋眼看着马车不见了影,这心里还是慌得不行。
正打算做点什么来,外头曲付推门而入,“主子,凶手又出现了!”
贺璋听着,还不由纳罕,小姑娘刚被掳走他这才得了消息,又没人报案,府衙那头竟这么快就知道了?
难道是刚才凶手掳走人的时候正好有其他人都看见了,所以报了案?
“两刻钟前,有人在童家巷巷尾的百年老井的井台上发现了一具被剥了脸皮的女子尸体,报了案,何推官已经亲自带着人去了。”曲付道。
闻言,贺璋脸色微变,他确认道:“童家巷?是在哪里?”
曲付忙道:“童家巷在城北云康坊。”
云康坊?
从那里到十字街口,赶马车最快都要半个时辰,凶手能这么快就抛好尸到了十字街来掳走下一个目标?
贺璋只觉得哪里不对,但一时间也想不到,只好让曲付密切注意何推官那里的动静。
曲付打听最新消息的速度很快,不过两刻钟,就报来了童家巷那边最新的进展。
“死者就是童家巷的人,家里是开染坊的,一嚷嚷开这姑娘的家人就从家里找了出来,得知人死了,哭的昏天抢地的。
听他们说,这姑娘昨儿下午就往城西她姨母家去了,去得时候说的是今儿上午回来,他们等到中午不见人回来赶午饭,还以为是要留在姨母家吃了中饭才会回来,就没有多想,哪曾想这热那就遇害了。
童家巷的人跟这家人都很熟,一听衙差问起可有人发现可疑之人时都七嘴八舌的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那百年老井早就没水了,只是因着年代悠久,所以特意打了个井亭将这口井给围起来,又在巷尾,平时一般也没人往这里来,倒是童家巷的孩子们常喜欢往这井亭里来玩。
据一个年龄稍长些的男娃讲,今日他们就在井亭里玩,一直玩到要到午时了才回家去吃饭的,那个时候,井亭那边也没有什么人去。
而他们吃过饭再往井亭去,就发现了里头的死人,吓得不得了这才往回跑惊动了大人来看,这才报了案。”
也就是说,那尸体是在将近午时之后才被抛尸在童家巷井亭的,就算最早的时间,就是午时,那么抛尸之后再离开,到十字街来,一路不耽搁都要半个时辰。
而小姑娘被掳走的时间是未时初。
那凶手真能这么快的盯住了目标,一赶到十字街就正好掳走了人?
且这个凶手真是跟金莲教的秘籍有关系?他也有些不确定了。
要真是,就该像从前那些案子一样将尸体越隐蔽的抛弃越好,怎么会堂而皇之的抛出来?好像就是巴不得别人发现一样。
贺璋这边正一团乱麻,理不清楚。
而许三花那边,马车经过乐此不彼的七拐八绕颠得她都快要吐了,主要是马车里头实在太闷,终于停了下来。
许三花忙使劲咽下往喉咙口直蹿的闷意,浑身汗毛一竖,立即将自己往角落里缩紧。
那一直未动的黑影终于动了。
第五百零七话:耍猴呢
许三花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对面的黑影,等着他揭下黑袍,露出庐山真面目来。
只要他对她动手,她就立马捉凶拿赃,原地爆炸,将人痛打一顿,然后扭送官府,这心狠手辣的剥皮凶手就落网了。
许三花想得万分美好,这也是她辛苦一上午的成果,只要能抓住凶手,万事大安,她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但只见那黑影身形一闪,她都没看清他咋动的,人就已经腾的一下出了马车。
“……”
不管她了?
正愣神,车帘撩起,一双算得上粗鲁的手探过来一把将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外扯。
见这人长得精瘦瘦又贼眉鼠眼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倒胃口,许三花忍住想把他一拳打飞的冲动,顺势跟着被扯下了马车。
下了马车,她飞快四下打量起来,发现马车此时正停在一处院子里。
院子里杂草丛生,似乎也没人打理过
扯着她往里头走的这人身量比她还矮不少。
一路进了屋,许三花也没看见其他人,也没听见任何声儿。
出了中堂,又往里头走了不多时,才到了一间较之外头干净不少的屋子。
屋子里没有点灯,依靠着窗外照进来的光亮,许三花一眼看见了盘腿坐在西窗下的软榻上的黑影。
抓了人不是就应该如此这般折磨然后磨刀霍霍向脸皮?
不紧不慢坐在这里喝茶作甚?
倒是那罩在头上的黑帽终于拿下,不明不暗里,她能看清一张惨白没有血色但却轮廓分明的细长脸,带着丝女子的阴柔。
想着何姑娘上午被抓,晚上才被抛尸,她估摸着这凶手要等上一等才会动手?
见拽她进来的瘦小个悄无声息的就退出去了,许三花有些口渴,挪挪步子凑过去,抓起小几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就欲喝。
“不怕水里有迷药?”
许三花:“……”
真有迷药你还喝了一杯又一杯?
虽是这么腹诽,但她到底不敢喝下去,毕竟,要是晕过去了,那就啥也不晓得了。
遂就要放下茶杯。
哪知这人竟发出一声笑来,“堂堂云氏宗主,胆子竟这般小么?”
许三花:“!”
她面色微变。
这人不是剥皮凶手吗?咋得竟然晓得这个!
她是云氏后人且还继任了宗主之位这事,除了云氏人以及贺璋,可没人晓得,就是跟去过云家村的建西他们,也晓得的不甚清楚。
这个人咋会晓得?
她心里惊疑不定,一时间不晓得该不该接话。
那人却已经抬起眼来,毫不避讳的盯紧了许三花的面目,“怎么,你是不是以为我是那闹得府城戒严的剥皮凶手?”
“若我真是,此刻你倒也不可能站在这里同我说话了。”
先才他垂着头,许三花没有看清,这厢他抬了眼,她就发现这人的双眸异于常人,灰呼呼的,那眸子盯着人却又像是没有真的落在她脸上似得,且更使人瞠目的,是他竟然没有眼白。
被一双全是灰色瞳孔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许三花瞬时间就忍不住往后退了退,再听得他这话,终于后知后觉起来。
“你不是剥皮凶手?那你到底是谁?抓我来想干啥?”
黑袍人又笑了笑,收回了看许三花的视线,将手里的茶杯放下,“茶水挺干净的,若不喝,等不着那人来,你就会被渴死的。”
等谁来?
许三花疑惑不已,但这会儿确实没感受到有啥恶意,实在口渴,就仰头将一杯茶都喝了。
喉咙被水润透,这才觉得舒服了不少。
“你既不说抓我来干啥,我可就走了,我还忙着抓剥皮凶手呢,可没功夫跟你打发。”她放下茶杯,说着就转身要往外走。
背后一道疾风袭来,许三花面色一紧,赶紧矮身躲过,然后一个旋身退回去,一拳朝软榻上的黑袍人打过去。
拳头逼近,黑袍人却整个人呈盘腿坐姿凌驾在了半空中,许三花落了全力的拳头就直接打上了后头的柜子。
柜子应力而碎。
许三花抬眼,看着腾空在半空中的黑袍人,双眼瞪大,娘诶,这是啥功夫,人还能架空的?
她转身就往外头跑,可黑袍人袖袍一挥,那门就瞬间关上了,关得紧紧实实的。
许三花撇撇嘴,脚步不停,上前就两拳头挥过去,直接将门都给拆了个粉碎,抬脚就要出去。
可身后一股大力袭来,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直接将将她往后拉,就是不让她出去,她想反抗,偏偏又没有实物让她着力。
回头见那黑袍人竟然还是腾空的姿势,一双灰嗖嗖的眼睛就那么睨着她,脸上似乎还带着笑意。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啊!
这人到底是人是鬼?啥玩意呢!
她抬脚将就近的高脚大肚凳连着上头的大花瓶一起给踹倒,瓷片哗哗而响,碎了一地。
身后抓着她的力似乎抽了回去,许三花转身就开始搞起破坏来,将屋子里的东西砸得砸,踢得踢。
不一会儿,就是一室狼藉。
就连四面墙都被她毁了个稀碎,将隔壁的屋子全都打通成了一大间,没了梁柱承重的房梁距离倒塌下来或许就只差一点大动静。
只剩腾空的黑袍人还是全乎的了。
外头的阳光毫无阻拦的洒进来,照得那腾空的黑袍人浑身发光,似乎高高在上。
许三花咬了咬牙,素手一指,“有本事你下来跟我打!”
“云氏神力,还真是不同凡响,今儿我算是见识了。”黑袍人只笑,却半分不动。
“你脑子有问题啊!”许三花觉得自己真是倒霉,昨儿顺势而为,结果抓她的是脑子有坑的程秀君,今儿巴巴花了大半天时间,结果抓她的还是个脑子进水的。
劳什子的剥皮凶手,要不要这么难抓啊!
妈的。
为民除害啥的,果然不适合她。
冷不丁瞥见躺在脚边的半截梁柱,许三花转了转眼珠子,弯身抱起梁柱来就要去捅上方的黑袍人。
小时候捅马蜂窝,就是这样捅的,许三花熟练得很。
但她刚动作,那黑袍人手指轻轻一点,咻得一下,一道无形的力道冲过来,直砸她胸口,她就没办法动弹了。
“……”
这就是传说中的隔空点穴神功?
妈的,能不能先让我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来?
虽然这么一截梁柱对她来说并不重,但这么抱着手里,实在有点傻缺。
------题外话------
牙痛不是病,痛来要人命,不死不休啊。
第五百零八话:缘何
“你到底想干啥?要杀要剐随你便,耍猴儿呢你!”
许三花一脸不耐烦的叨咕,但眼珠子却忍不住四下睃起来,想着暗卫青和青浮咋还没动静呢。
见她被欺负,也不出来帮忙,难道是因为她没有打手势?
但现在她动弹不得呢,咋打手势?这俩缺心眼,就不能见机行事?
似乎是能读懂她心里的想法似得。那黑袍人突然开口,“跟着你的人,早就被甩掉了,至于暗处那两个,现在正在屋顶睡着呢。”
许三花:“!”
啥玩意?
那她现在岂不是孤立无援?
难怪不得她将房子都拆了都不见青浮两个出来帮忙呢。
这鬼玩意有点东西啊,是个厉害的主儿。
今儿失策了啊。
不过转念想想,这人真是冲她来的,就是她今儿不单独在十字街那里,只怕这人也会想办法抓她来的。
这人晓得她的身份,专门抓她来,究竟是为了等谁呢?
那人跟她有关系?
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似乎端着的手也不觉得累,一直站着的双腿也觉不着麻似得。
不晓得过了多久,许三花只看到外头的太阳都在往下落了。
屋里不见了阳光,那腾空的黑袍人双目微闭,就跟在打坐修炼似得,让人实在好奇他究竟是咋能腾空那么久的。
不是鬼,莫不然是个神仙?
就在许三花打心里的叨咕这黑袍人究竟是人是鬼,是神仙还是妖精,心里的小人都快争论的打起来之时。
那黑袍人突然睁开了眼,嘴里兴味道:“终于来了。”
闻言,许三花精神一振,来了?
他等的人来了?
于是忙往外头看去,没了墙的阻隔,视野开阔得很,但许三花一眼看到中堂去,也没看见半个人影过来。
她不由纳闷,哪里来的人?这人做梦呢。
刚这么想着,只见一道灰影快得看不清楚缩地成寸一般的自前面屋顶逼近,跃下了房顶,踏空而来。
还未进屋,一道气波直直朝黑袍人打来。
他动了!
他终于动了!
他打开了双腿伸展开了四肢跃出了屋,在外头院子里跟来人迎面交上了手。
许三花看得双眼放光,双眸瞪大,只见那一灰一黑两道身影各占院子一方,隔空挥散着气波,不着实物,从地上打到空中,再从空中打回地上,实在精彩万分,从未见过。
那样的交手,简直是神仙打架一样的,许三花生平第一次见,震撼得都不知该说啥了。
这比她上辈子跟着郭大侠一起去见识的武林盛会,那些武林高手中的高手交手还要厉害一万分啊!
但很快,她的激动就被磨灭了。
天都黑了,她的肚子都饿得打绞绞了,那两人竟然还在打,照这个打法,怕是明天早上都打不完吧。
这两人倒是过瘾了,她要饿死了。
于是乎,她张嘴冲外头的夜色大喊道:“我说,都打了一下午了,你俩都没挨到一起过呢!这样隔空打算啥本事?有本事肉搏!拳拳到肉那才是本事啊!就你俩这式儿的跟妇人家的吵架斗嘴有啥区别!还不如呢!人家吵架还有口水能飞到对方身上呢!”
……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喊起作用了,还是外头已经分出胜负了或者他们也打累了,不过三个回合,外头的动静终于停了下来。
须臾,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跃进屋里来。
黑袍人抬袖一挥,屋里的蜡烛竟就自个亮了起来。
一室明亮,许三花立马朝那灰衣人看去。
看了老半天,她还没看清这人是谁呢。
这一眼看过去,待看清这人是谁,许三花瞳孔一缩,而后嘴里快速道:“是你!我正好要找你算账呢!你竟还敢自个找上门来!我莫名其妙丢了段记忆是咋回事?这事你可得给我说清楚!”
这灰衣人不是别人,竟然就是那洪樵夫。
这话一出,洪樵夫还没说话,那黑袍人已然先笑了起来,“洪师兄这事做得可不厚道啊。”
“要讲厚道,你将人小姑娘掳来这里一下午的就厚道了?”洪樵夫讥他。
黑袍人却也不恼,“若不如此,能引得洪师兄你现身?”
“自白云山一别,你我师兄弟已然十年没有见过了,洪师兄不挂念师弟我,师弟我却是挂念你得很呐!若不然,也不用费此心力引你出来了。”
洪樵夫却一脸嫌弃道:“行了行了,都一把年纪的人了,可别在这里肉麻了!”
许三花听着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完全忽略了她,不由得插嘴道:“管你俩谁跟谁的,我肚子饿了,赶紧放我回去吃饭去!”
这么久了,建西跟丢了人,贺璋还不晓得咋担心她呢。
洪樵夫瞪了黑袍人两眼,伸手给许三花解了穴,被点了一下午了,冷不丁能动弹了,这才觉得手酸得很,她赶紧将手里抱着的梁柱扔掉。
一边活动着手腕子,一边看向洪樵夫,“你把抹掉的我的记忆还给我!”
洪樵夫:“……”
他看了眼幸灾乐祸看好戏的黑袍人一眼,看着许三花,语重心长道:“丫头啊,这事可不关我的事,我可没那个本事还给你,忘了就忘了吧,能忘记的,都是不重要的事。”
这话也是,许三花想来想去,也觉得自己该记得的都记得,虽然有些东西是莫名其妙的记得,她也想不出出处,就比如做那些吃食一样。
但既是该记得的都记得,她也并不执着要找回不记得了。
“还说呢!不是带我进的岭东山脉,你咋把我一个人丢在里头了?你可是收了银票的,咋能这样呢?”
说着,又看向黑袍人,“你脑子有问题啊,把我弄这里一下午就为了引出他?我跟他又不熟!”
黑袍人笑了笑,看着洪樵夫,意味深长道:“怎么不熟呢?渊源可深了。”
许三花听得疑惑,正是好奇这个,刚想再问,洪樵夫却已经先道:“快些回去吧,再不回去,姓贺的小子都要将整个府城给翻过来了。”
许三花一听这话,果然顾不得再追问,拔腿就往外跑,瞬时就冲进了夜色里。
待人看不见了,洪樵夫这才沉下了脸,瞪着黑袍人道:“以后莫要再如此了,不该惊扰的人,莫要再去惊扰,赶紧回你的轩辕谷去。”
“要是师兄肯让我进灵乌山,我也不走这一趟了。”黑袍人一脸无所谓。
“一山不容二虎,若让你进了灵乌山,何时我才能修得大道,飞升仙境?”洪樵夫说罢,抬脚往外走。
黑袍人轻笑一声,“若真有大道,百十年了,你我又何至于还在这里?”
洪樵夫的背影一僵,却并未留步。
“青狐一族已然隐世多年,你我二人如何能置身事外?既有不同,当该避世,免得坏了天道。”
“既有不同,当该避世么?”黑袍人喃喃自语。
须臾,狂风大作。
月色下,这处院子转瞬成空,剩下的,原本竟就只是一处湖泊罢了。
那湖泊之上的廊桥上,一道霜色身影在月色下拔腿狂奔,很快就上了湖案,往城中光亮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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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有点小玄幻了,不过算是把前头的都交待了,以后就不会再出现这样玄幻的场面啦!
第五百零九话:咳咳
府衙的最新消息一波一波的由曲付传进耳里。
贺璋听着,越发坐不住。
既那剥皮的凶手另有其人,那今日掳走小姑娘的又是谁?
他正庆幸派了建西带着鹰卫跟着,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但很快,建西就脸色不太好看的回来复命了,“主子,属下跟丢了马车,不知道许姑娘被带去了哪里!”
贺璋只觉眼前一阵眩晕,面色惊变,“青浮呢?可联系上青浮了?”
建西摇头,“连青浮也失去联络了。”
能甩掉建西的跟踪,连青浮都联络不上,贺璋直觉对方不是普通人。
他不敢耽搁,立马让建西拿他的手书,令葛同知派府兵围住整个南城,进行地毯式搜索。
城门口还在戒严,出城的人和马车都需严查,没有可疑,那么马车肯定没有出城,照建西所说的跟丢了的位置,延伸开四下搜寻。
但一直到天黑,整个南城都被搜遍了,就差掘地三尺了,也没有找到许三花。
贺璋已然沉不住气,一下午过去了,谁也不知道小姑娘会出什么事,遂让府兵扩散开,往其他三城去搜寻。
他也坐不住,让建西带着往跟丢了那个位置沿着左右上下的每条路都走了个遍,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此时,马车再一次走过南城往西的雨竹林,贺璋望着漆黑一片的雨竹林,似乎有某种牵引似得,他突然吩咐建西道:“往那里头去瞧瞧。”
建西一听,想说那雨竹林里,还有后头的镜花湖,他们先前天还没黑的时候就去过了,一点发现都没有,那里可没地方藏人,难不成还能藏在水里?
但今儿他跟丢了马车,正是心虚,可不敢质疑主子的命令,立时就将马车往雨竹林赶去。
刚进了雨竹林不久,耳尖的建西似乎就听到了吭哧吭哧的喘气声,以及脚步声。
他神色一肃,立时关注起来。
很快,夜间视物也没甚问题的他就看到一道身影正往这边跑过来。
“主子,有人!”
贺璋一听,跟着往前边看去,忽而,跳下马车就跑了上去。
离得近了,贺璋看清那朝这边跑过来的人,顿时心下大松,他站定脚步,转头让建西退远点。
建西不知所以,但也没有多问,立马退到了竹林里去。
许三花一路狂奔,根本就没有回头,一路跑进了竹林,她还在嘀咕这到底是啥玩意地方,不晓得路,她只能拼命往这个方向跑,因为前方有光亮,一看就是城中。
跑进竹林很长一段路,她突然看见前方有一道身影正往这边跑来,正好奇这大晚上的咋还有人往这偏僻地方来呢,就见那人突然停住了脚步。
她没停,再往前跑了几步,就看见了那身影,不由双眼一亮,直接扑将上去。
“贺璋!”
那加快速度冲上来的小姑娘一股脑的扑进了怀里,整个人都挂在了身上,贺璋抬手将人兜住,转头就往马车走,直接抱着人上了马车。
“贺璋,你……”许三花张嘴,一句话还没说完,嘴巴就猛地被堵住了。
马车里太黑,她看不清贺璋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深刻的担忧与后怕。
她整个人软下来,本能的回应着。
马车里旖旎万分,不远处的竹林里,建西耳尖微动,而后猛地捂嘴偷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一道声音响起,建西下意识转头,就见一道黑影趴在自个身后,要不是听清了这声音知道这人是谁,他立马都能跳起来信不信。
“你在这里干什么?知不知道我们找了许姑娘一下午,联系你大半天都不给个信号的!”
青浮摸摸脑袋,一脸懵,“还说呢,我刚跟着马车进了这竹林里,就突然莫名其妙晕过去了,才醒来,就听见你在前头笑呢。”
什么?
建西听得一惊,“你说你晕在这里一下午了?不对啊,下午找到这片来时,府兵可是将这里仔细搜过了,怎么会没发现你这个大活人呢?”
“这我怎么知道?总之我就是跟着马车到了这里就人事不知了。”青浮自己也奇怪得很了,他明明没发现身后有人,也没人从后头打他,怎么好端端的就突然昏迷了?
这也确实是奇怪啊,进了这雨竹林,里头就是镜花湖,也没有别的出路。
那么,那人掳走了许姑娘,往这里头走了,应该就是在镜花湖啊,那他们怎么找过去没有看到人,也没有看到马车呢?
若说是后头又从里头出来了去了别的地方,所以他们到时没有发现,但许姑娘刚才明明就是从镜花湖那边过来的啊。
怪,真是怪。
这个问题,想来现在也只有等许姑娘给他们解惑了。
但许姑娘现在……
建西暗戳戳瞥了眼一动不动的马车,听觉很好的他不由得赶紧蒙住了耳朵。
主子从不近女色,他可是一直害怕主子不行呢!
没想到……咳咳。
许三花只觉得整个人都呼吸不过来了,随时都要憋过去了,且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那温软湿润的嘴还不肯离开她,像是要把她吃进去一样,一口,又一口,吮吸得她浑身燥热难耐。
“贺璋……”她唇齿间逮着空隙喊出一声来,却很快就被堵了回去。
等到那温热的嘴唇终于放开她一准红肿的小嘴时,她正要说话,但贺璋下一刻的动作,就使她一张嘴就是一声娇吟。
“嗯……贺璋……”
那难以言喻的感觉让许三花有些心慌意乱,只觉浑身更加软绵,热得她浑身汗津津的,直想脱去这浑身的束缚那才痛快。
“贺璋……”嘴里喊出的声音也不禁染上了一丝湿意。
那反复磨蹭的温热终是没有继续,而是极快的又回到嘴唇上来,将她情不自禁溢出来的娇吟悉数收下。
“三花,三花。”
贺璋一连喊了好几声,嗓音喑哑,带着丝忍耐,再次含住了这张樱桃小口,半晌,才缓缓移开了去,却是紧紧揽住了怀里娇软的小姑娘。
“下次再敢这样,我就把你栓在裤腰带上。”
本是浑身酥软无力,但冷不丁听到这句话,许三花实在没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笑得眼泪花都要出来了,她这才搂住了贺璋的脖子,凑上小嘴重重吧唧了一口,郑重其事道:“下次我要再让你担心,不用你栓,我自个钻进去。”
贺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