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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树洞里的秘密     村里的女霸王她良田万顷txt下载     村里的女霸王她良田万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七话:各凭本事

    “也不晓得白地主是从哪里晓得除了山椒还要要用芥菜种子舂出调料来呢!反正隔日那一天听说他招去的一百来个村人就舂出了近千斤的的调料来,而后,昨日镇上的王记杂货铺就开始卖上了调料!”

    “三花,你晓得吧,这王记杂货铺的王掌柜还是白地主儿媳的娘家表叔,他们是亲戚呢!”

    “白河村如今这势头大得很,他们又晓得了你家调料的秘方,三花你可得心里有个数才行啊!”村长忧心忡忡,是真心实意的替老许家担着心呢。

    许三花听着一百号人一天舂了近千斤,噗呲一声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家现下二十来个下人和四十个女娃舂调料,一天都要舂近一千斤呢!

    村长见许三花听了不发愁,反倒还笑了,也是看不懂了,“你爷奶他们现下只怕也愁得慌呢,在你们家舂调料的其他两个村子的女娃,村里头不少人都往白河村去做工了的,都说得欢实,你赶紧家去吧!”

    许三花忍住笑,叫村长别担心,她心里有数,就叫田家有赶着马车往村尾去。

    如今村里一条道都修整好了,一路到了村尾,远远就看见一条还算宽的山道迂回了个弯儿的径直延伸到了土坡之上。

    这下马车再不用在土坡下就要停下了,田家有是直接赶着马车走上了往土坡上去的新路。

    土坡本就不陡峭,这开在土坡上的路迂回了个弯,马车走上去也不会多吃力。

    很快,就经过许三平和吴家两家人,到了土坡顶上,刚走到刘家院子前,正好在院子里的六花就看见了马车,当下大喊起来:“三姐回来了三姐回来了!”

    这一喊,老许家众人都听见了,当下全都丢下手里的事跑出来看。

    老胡氏和老许头从后院跑出来,手里还拿着火钳呢,“三花啊!你可回来了!”

    冷不丁这一走就是两天,老许家众人是担心得很,今日太阳不错,胡氏听着许三花回来了,也是走出屋来了,四个多月的肚子,老胡氏就怕她摔一跤,见她出来,赶忙扶了她就要让她回屋去。

    许三花见着,便道:“奶,今日太阳大,总让娘搁屋里坐着也不行,晒晒太阳总是好的。”

    老胡氏一听,倒是没有立马就让胡氏回屋去了,干脆让六花去端了个长凳来,叫胡氏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许三花跟着坐下伸伸脚,见许三花回来了,其他人放了心也就各自忙去了,老胡氏和老许头却凑了过来,搬了另一个长凳坐了,就跟许三花摆起了闲来。

    “三花啊,你走了两天不晓得,对面白河村的白地主也开了个跟咱们一样的调料作坊,就在他们家的青砖大院里,专门拿了两个院子来给村人舂调料,势头足得很,且昨日镇上的王记杂货铺就开始卖调料了,比咱们的还便宜,我听你爹今早往镇上去了回来说,他们今儿的生意更好呢!”

    “三花啊,你回镇子上可看到了?那跟咱家合作的傅老板可说什么没有?这会不会影响咱家的生意啊?”

    这做生意的谁都怕别人抢了自己的生意,影响自己赚钱,也是人之常情。

    许三花不得不宽慰她爷跟她奶,道:“不说别的,这镇上粮油铺就是五六家呢,有生意好的也有生意不好的,爱去哪家买是大家伙的自由,只要东西好,不怕没有回头客,白家做了调料就做了调料呗!他做他的,咱们做咱们的,各凭本事!”

    老胡氏听着,倒也是这么个理,不过,各凭本事,那白家分明就是学他们呢!“听说王记杂货铺的调料多的是,咱们就这么个镇子,两处地方都卖调料,咱家每天舂这么多,不会囤积在手里卖不掉吗?”

    “不会卖不掉的,傅老板做得可不只是十里镇的生意,他要做的,是天下的生意,总而言之,咱们的调料只会越来越不够,不可能会囤在手里的。”这也是许三花的头一个底气,怀正商号,这是一般人能比的吗?

    白地主要跟她抢生意,也就十里镇这一亩三分地,再大也就是淮安县了。

    他没有那个能将生意做遍天下的能耐,这点,不是许三花看不起他才这么说的。

    要说怀正商号会不会因为白家的调料便宜觉得更有利可图从而毁了他们之间的契约转而和白家合作?

    嘿,怀正商号若没有辨别好坏的能力,也不会到如今这个地位了。

    对于自己的东西,这点信心许三花还是有的。

    家里如今这番模样都是得亏于许三花,这个孙女聪明,听她都这样说了,并不担心的样子,老胡氏和老许头也就放下了心,不再多想了。

    就算他们发愁还能咋样?总不能打上门去叫人家不要学他们?

    这样的事情,他们也做不出来。

    于是乎,这个事情暂时就这样放下了。

    许家做工的村人们见许三花知道了事情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们也就安担了,反正只要主家不担心,他们也没啥可担心的,认真做自己的活就是了。

    许三花早几天叫许二茂帮着做的一块木牌匾做好了,用推子推得很是光滑,许三花识字是识得不少,但要动笔写,就不行了,当下也不问田家有字写的好不好,直接就叫他上手题字。

    田家有赶鸭子上架也没有拒绝的机会,只好拿了笔墨照许三花的吩咐在牌匾上落下许家食铺四个大字。

    嗯,牌匾做好了,名字也写好了,简单的一块木匾挂在院子里晾干,天还早着,于是,许三花便召集老许家众人到堂屋,共商大事。

    “咱们家就是从在镇上摆摊开始的,那铁板豆腐和铁板魔芋条,现下每到镇上还有人问呢,这么久没出摊了,咱们这块不能落下,所以我前两日在镇上盘了个铺子,叫田家有装潢出来了,我打算明日就开张,除了铁板豆腐和铁板魔芋条这两样,照样卖生魔芋豆腐和黄豆腐,另外,我捣腾的新吃食豆腐干,这也可以了,咱们这许家食铺,就卖这些东西。”

    “这算是咱们家开的第一个铺子,铺子开了,自然有人要去做的,铁板豆腐和铁板魔芋条二婶做得好,所以我打算叫二婶去铺子做,左右二婶都去了,那二叔和大哥也一起去,一个帮着卖东西,一个算账收钱,反正大哥基本的账还是算得的,一个小铺子三个人忙活也够了,至于账目,就让田家有帮着理,反正他也要时常在镇上的,你们觉得咋样?”

第一百五十八话:开家食铺

    老许家众人一听要在镇上开铺子了,登时个个都是欢喜不已,开铺子好啊!自个开铺子,妥当。

    不过,让二房一家去?

    刘氏眼珠子一溜,心里就有些不得劲了,凭啥啊,做铁板豆腐和铁板魔芋条她也会做啊,往前摆摊子还是一房去一天的来,这开铺子这么体面的事了,为啥只叫二房去?

    “三花啊,就叫二嫂他们去,不像以前一样轮着来?”

    许三花瞥了眼刘氏,“二哥忙着和四金两个做生意呢,就你跟三叔两个人去镇上,也忙不过来,再说,你会算账还是三叔会算账?”

    算账这谁不会啊!这十文二十文的,她哪里算不好了?

    再说,二树那成天起早贪黑四处跑挣那么点钱哪里比得上在铺子里强?铺子里多体面啊。

    看出刘氏眼珠子翻过来翻过去的,许三花便接着道:“这开铺子也是辛苦事,三婶还要争着做?在家里点点卤多容易?再说了,这往铺子里去忙活也没有别的月钱,还不都是一样的。”

    可是体面啊!

    刘氏心里嘀咕一句,面上笑嘻嘻道:“我说三花啊,不如咱还是一天一天轮着来?大树不变一直留着算账收钱不就行了?”

    许三花睨她:“铺子开得早收得晚,来来回回麻烦,正好铺子后边有个小院子可以住人,所以他们就住在镇上就好,每天早上让我爹和田家有一起往镇上送货去就行,若是一天一天换,不方便。”

    刘氏一听开铺子还能住镇上,住了镇上那就是镇上人了,更体面了,心里就越是不得劲了。

    咕隆咕隆嘴还想再说,老胡氏就瞪了她一眼,接过了话头去不给她说瞎咋呼的机会。

    “三花啊,这镇上铺子可贵?还有你这豆腐干,要咋卖?”

    铺子贵不贵的倒是不重要,因为这本就是白得来的一个铺子,亏不了本。

    许三花只道:“便宜着呢,一年才二两银子的租金,至于豆腐干,就按块卖,五香的卖二十文一块,麻辣的卖三十五文一块,明儿开始前,可以先切了些给大家尝尝,尝着味了不怕没人买。”

    二十文和三十五文一块?好家伙!

    众人一听都吓了一跳,但老胡氏和老许头自己经由着弄出来的,很快一想就觉得确实也不贵了,毕竟,一块豆腐切得大,熏干了也就巴掌大小了,还有盐跟酱油的本钱,又是这么多柴火,又费时间,真心不贵的。

    且麻辣的,还有调料的成本呢。

    价钱和人工都定下了,明儿一早就要开张,自然要好好做准备。

    黄豆腐和魔芋豆腐现成的,周氏当下就将两块放置了这些时日的铁板刷洗干净,又仔细安排好了自己原本的焙芥菜种子和山椒的货,家里人手也就这些,许三花想了想,便将这个活暂时交给了五花六花和许四树,三个人也是能干的,做的下来。

    另外就是最重要的豆腐干了,两千斤的豆腐,切成一斤一块的,也有两千块。

    这豆腐干跟腊肉一样,只要不洗不煮,可以放上很久,且买回家了自己洗洗煮煮也比腊肉方便。

    便带着王婆子三人一起先洗了几十块煮了出来,这些用来给客人尝味,或有些嫌买了回去还要煮的就买这个,倒也够了。

    再看着那野腊猪肉,熏出来也是不少,自家如今不缺肉吃,这么多腊肉,还要杀年猪呢!

    想了想,许三花又洗出两块腊猪肉煮上,打算食铺里连着腊肉一起卖。

    毕竟,每年这个腊肉也只村里人才有那地方方便熏,镇上人不方便,有些也不乐意自个麻烦,说不得也是好卖的。

    如此忙活忙活,天也就黑了,村人们早就下了工,老许家众人吃了晚饭,洗吧洗吧,也就准备休息了。

    刘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尽管身上盖着暖和的新棉被,比起往年的柳絮破被子,暖和的不知多少。

    她在旁边烙着饼,吵的许三茂也不安生,“做啥呢!”

    刘氏翻过来,面对许三茂,嘴里道:“他爹,你说我跟二嫂不都是三花她婶子吗?我咋总觉得三花对二嫂比对我好呢?”

    “你成天瞎想些啥玩意呢。”许三茂翻个了白眼。

    “哼。”刘氏又挪了挪屁股,心里不舒坦,干脆坐了起来,“哪是我瞎想了?你瞧呢,今儿三花说开铺子,凭啥只叫二嫂他们去呢?咱也是亲的啊,又不是隔房的三叔三婶。”

    许三茂算是听明白婆娘在鸡糟啥了,将旁边的袄子丢在她身上,“三花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晓得,她想干的事你敢跟她呛?她啥时候听过别人的?”

    “我咋不晓得呢,这不就是心里不得劲嘛,我就是觉着三花对我的态度不一样。”刘氏扔掉袄子,又躺回去。

    许三茂听着,这么一想嘛,但也觉得有点,但实在也说不通,他也不耐烦想,干脆道:“哎呀,想那么多干啥?咱现在不是挺好的嘛,你每个月二两我每个月二两,还有娃子的,以前哪敢想这回事啊?去镇上说好听了是开铺子,还不是逢人三分笑的跟孙子似得,还不如留在家里,多轻快。”反正他不乐意去笑脸迎人的,现下他家可跟从前不一样,开了作坊,每天多挣钱呐!

    刘氏哼了哼,到底没有再说了。

    翌日天不亮,许三花和二房三人带着田家有以及黑妞将准备好的东西这些都搬上牛车,人则坐上马车,许二茂和许大树一起坐牛车,田家有赶马车,一行人就麻溜的往镇上去了。

    马车走得快,到了镇上,天才刚刚亮,今儿有雾,大亮的天看着也比往常要沉些。

    先经过市集,陈婆子刚到,正在摆摊,许三花掀了车帘买了五十斤豆腐,又跟她说了一声她在镇上开了个铺子,以后魔芋豆腐就放铺子里卖了,又跟陈婆子另定了两千斤豆腐,约好明天拿。

    陈婆子听着魔芋豆腐不放她摊上卖了还有些失落,但一听许三花又定这么多豆腐,当下高兴的应了,并说待会儿一定帮她跟大家伙都说说她家开铺子的事。

    再往前经过帽儿街,粮油铺已经开了张,负责十里镇铺子的二掌柜姓陈,他在里头柜台就看见赶马车的田家有,忙走出门来打招呼。

    一番寒暄得知许家在镇上的铺子今天开业,他便道傅掌柜今儿不在,待会儿他定上门恭贺。

    继续往前,拐了弯到了正街,经过王记杂货铺,这么一早,里头竟也有生意了。

    王掌柜看不到马车里,但后头赶牛车的许二茂和许大树他认识,知道是许三花的二叔和堂哥,当下就多看了几眼,见那牛车上拉着许多东西,一看还有铁板,他想着许家莫不是又要开始出摊了?

    倒也不对,出摊不是在市集吗?怎么还往那头去?

    他不由撵出门来盯着,直看到马车和牛车一路往前,最后停到了桥头的一家铺子前。

第一百五十九话:开张

    隔壁的包子铺早就开了张,里头吃早饭的人都坐满了,还有买了包子馒头回家吃的。

    那老板娘一眼看见田家有,就笑眯眯招呼:“你们家这是今儿就开张?开的啥铺子呀,这招牌也没有挂吗?”

    她倒不是怕对方开了铺子抢生意,毕竟前几天隔壁铺子装潢的时候她也瞧见了,看着不像是卖早饭的铺子。

    “开家食铺,卖些自家的吃食。”田家有应了句,下了马车,掀了车帘,里头的许三花周氏黑妞就陆续下了车来。

    开家食铺?

    孙氏愣了愣,冷不丁看见下车的许三花,眼睛就是一瞪,这不是许三花吗?!

    是孤山村老许家开的铺子?乖乖诶!

    客人在叫,孙氏顾不得多看,就忙去了。

    等到忙完,抽空再往隔壁去看的时候,隔壁的铺子已经挂上了招牌,门已经大开,铺张开来了。

    孙氏看着靠着门口的炉灶和铁板,想着许家就是从卖铁板吃食起来的,停了这么久,这是又开始卖铁板吃食了?

    再往里头看,中间分两排摆了两张木板,一张木板上摆着的魔芋豆腐和一个笸箩里白菜叶子垫着的黄豆腐,这些她可是都买过吃的。

    另一张木板一边摆着几条腊肉,她认识,可另一边摆着的黄澄澄的一块一块的东西又是啥?孙氏好奇得紧,不由转了转眼珠子,就抬脚走过去。

    “我是隔壁早饭铺子的,大家以后就是邻居了,可要好好相处呀。”

    周氏正燃了木炭把铁板烧上,闻言看了看孙氏,笑着接话:“自然的。”

    “你们家的魔芋豆腐和黄豆腐我都买过的,特别是黄豆腐,就吃着那么一回,我还真是有些想,你们这就开铺子了,那敢情好呀,这魔芋豆腐和黄豆腐都给我来上一些吧!”她说着往门里头走。

    许三花便接话道:“不知婶子每样都要多少?”

    “魔芋豆腐来两斤,这个黄豆腐放得,我多买点,自己吃,还有过年待客都行,就来个三十块吧,对了,许姑娘,这还买六块送一块不?”

    许三花笑道:“先婶子也说了,以后都是邻居,我就给婶子六块送一块好了。”

    “那敢情好。”孙氏笑哈哈,也是个爽朗的人,她又看向那一块一块的东西,好奇问:“这又是啥?是你们家的新吃食?”

    “这是豆腐干,我家的新吃食,今儿第一天卖。”说着,许三花就在木板上的小菜板上拿了一块方的一块长的都切了一片来,递给孙氏,“这方的是麻辣豆腐干,长的就是原味的五香豆腐干,婶子都尝尝看?”

    孙氏一听叫什么豆腐干,头先想的就是这许家人还真是跟豆腐干上了不成,咋一卖一个吃食都是跟豆腐有关呐。

    这般想着,她接了两片豆腐干一一尝了起来,豆腐干一入口,她登时就睁大了就眼。

    等到将两片豆腐干都慢慢嚼碎咽咽下去,嘴里还回味无穷呢,“这豆腐干也是豆腐做的吗?还真是好吃,这个五香的越嚼越香还有这个麻辣味的吃着也够劲,这用来下酒顶好吧?”

    “可不就是下酒好?这豆腐干跟腊肉一样的,只要不洗不煮,放上大半年都成,婶子要不要买点?”许三花笑道。

    孙氏吃着这豆腐干还有股跟腊肉一样的烟熏香味,想着莫不是也是跟熏腊肉似得熏出来的?要不然咋这么干呐。

    嘴里道:“那就给我来点,我家那口子没别的爱好,就好一口酒的,这个豆腐干,给他下酒再好不过,你这咋卖的?五香的和麻辣的应该不一样卖吧?”

    毕竟许家的麻辣调料一两银子一斤她可是知道的,如今他们家新卖了一样麻辣白菜包,就是买了许家的调料呢!且还有他们自个家,她跟丈夫都是爱吃这个麻辣味的,那顿烧菜不放调料?

    要说最近王记杂货铺也有了麻辣调料卖,还便宜,但孙氏去看了,瞧着那调料咋看都跟许家的调料不太一样,所以她并没有买,照旧还是往挂了怀正商号家里粮油铺去买。

    不是说她不差那点钱,而是这调料本就是许家先弄出来的,人都有个先入为主的性儿,她买惯了许家的调料,便很难再换了另一家去,再说了,怎么想,也是许家的买着放心些。

    “五香的豆腐干是二十文一块,麻辣味的豆腐干要贵些,三十五文一块,婶子要哪种?要几块?”许三花道。

    二十文的三十五文?孙氏听着,还真是觉着有些贵啊,这么巴掌大一块的豆腐干,竟比肉都贵出这么多来了?

    她一个白面肉馅的包子也才两文钱一个呢。

    还真是卖得一个稀奇,孙氏回味着嘴里的味儿,想了想便道:“这一块看着能且一大碟子吧?就先给我一样的来一块好了,反正我这离得近,吃了又来。”

    “一块切一大碟子顶顶够了,用来招呼客人也是顶体面的事,毕竟,这豆腐干我许家食铺可是独一份哦。”许三花笑着,问孙氏:“有煮好的和没煮的两种,婶子你要哪种?”

    孙氏想着着跟腊肉一样的,就两块,自己洗洗煮煮也麻烦,她买回去丈夫就要下酒吃的,便道:“就拿煮好的。”

    许三花应了一声,当下就包好了两块煮好的豆腐干,那边早就在旁边看着许三花招呼客人的许二茂和许二树早就麻溜的切好了两斤魔芋豆腐和装好了三十五块黄豆腐一起递了过来。

    许三花一起拿给孙氏,道:“两斤魔芋豆腐二十文,三十块黄豆腐一共是八十文,六块送一块,一共给你装了三十五块,另外一块五香豆腐干二十文加一块麻辣豆腐干三十五文,一共就是一百五十五文,婶子是咱们许家食铺的第一个客人,就给一百五十文好了。”

    孙氏见许三花还真是会做生意,大方,遂痛快的掏了铜钱,接了东西,说着铺子里还忙着,待会闲了再过来聊闲,就出了铺子。

    这边孙氏刚走,外头就有几个妇人提着篮子相携来了,还没进铺子,就笑了起来,“许姑娘,真开铺子啦?我们听陈婆子说了还将信将疑呢!这瞧着真了,才敢相信,这感情好呀!咱们又有铁板豆腐和铁板魔芋条可以吃了?还有,那黄豆腐可有?”

    一时间,许家食铺里倒热闹了起来,几个起早买菜的妇人买魔芋豆腐的,买铁板吃食的,买黄豆腐的,忙得很。

第一百六十话:新吃食

    又听许三花介绍起自家的野猪腊肉以及新吃食豆腐干,几个妇人都尝了,觉得实在好吃,忍不住就都买了豆腐干,都嫌一块两块煮着麻烦,便先买了煮好的豆腐干回家直接吃。

    便是听得二十文三十五文的价,都没有怎么犹豫,因为吃着实在是香啊!

    几个妇人提满了篮子说说笑笑的出了铺子,很快,又有新的人来。

    先是上门恭贺的陈掌柜,象征性的照顾了生意,买了两条腊肉和四块豆腐干。

    又是听着陈婆子说的龚福光,他如今每天必要三十斤魔芋豆腐,见许家又出了新奇的吃食,豆腐干,他先尝了,登时双眼一亮。

    “这好生生的豆腐咋就能被许姑娘你捣腾出这么多花样来呢,这豆腐干实在香,我瞧着拿来作为年礼送也十分体面的,先到先得,我得抢个先,先一样跟我来个五十块,就拿没有煮过可以放的。”

    又见还有腊肉卖,一听许三花说是野猪肉熏的,当下他也没有放过,也是买了二十块条,用来送年礼。

    年节到了,这些都要开始准备起来了。

    “三十斤魔芋豆腐三百文,五十块五香豆腐干一千两百五十文,五十块麻辣豆腐干一千七百五十文,二十条野猪肉,六十五文一条,就是一千三百文,统共加起来四两六钱。”许三花笑眯眯算着账,让许二茂和许大树麻溜的将东西都弄齐全,叫田家有和黑妞帮忙给龚福光搬到马车上直接给他送回福满楼去。

    龚福光付了银子,也不客气许三花专门叫人送。

    不大会儿,许久不见的青衣小子脚步轻快的进了铺子,“许家姑娘,还真是开铺子了?我家主子就念着这铁板豆腐和铁板魔芋条呢,麻烦每样都给我来十份的。”

    周氏一听,赶紧弄起来。

    青衣小子等的空挡,进来转了一圈,“我刚听人说呢,许姑娘这里又有了新吃食,可就是这个?”

    见他指着豆腐干问,许三花当下切了给他尝了,“没错,就是这豆腐干,小哥尝尝,味道极好,要不也来点?”

    青衣小子尝了,便点头,“行,那就来点,这两种味道的每样都来五十块。”

    又是一笔大生意,许三花当下脸上笑眯眯,麻溜将豆腐干装了起来。

    很快铁板豆腐和铁板魔芋条也好了,青衣小子付了钱,飞快就出了铺子,当的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铺子来来往往的人一开张就络绎不绝,外头路过的人瞧着,这像是家新开的铺子,又不剪红绸又没放鞭炮的,铺子里倒还热闹得很,便忍不住往这边凑。

    雾气散去,隐约有了些日头,镇上的人也越来越多。

    只见桥头这家新开的铺子挂着许家食铺四个大字的招牌,大家再一看里头忙活的许三花,谁都认识。

    原来是许家开的铺子,难怪不声不响的就开了张,这挺符合许三花的脾性呀,当下都往铺子里头来。

    一时间,铺子里几个人手都忙不过来。

    好不容易忙完一阵,两百斤魔芋豆腐已经卖光了,魔芋条和五十斤豆腐也都卖完了,今日拉来镇上的豆腐干和腊肉也不剩了。

    许三花便叫田家有挂了关张的牌子,带着周氏三人往后头院子去,他们三人往后要在这住着,自是要先熟悉熟悉环境。

    只一间的铺面能有个后院就算不错的了,所以也别指望后院能有多大,掀了通往后院的帘子到后院的小门不过十丈多一点的距离。

    院子左边有一口老井,离着河近,井水很是清透。

    院子一方是一个棚子,圈牛圈马都行,靠着棚子就是一个简易的茅厕,另一方是两间并排的屋子,一间是灶屋,一间做杂物房。

    至于住处,铺子上头有个夹二层,刚好两间屋子,住人倒也方便。

    “等明儿将被褥这些都带来,天黑关张就不必回村来回跑了,魔芋豆腐压秤拉着重,明儿二婶你就带些魔芋粉来,就自己做魔芋豆腐,省得从家里送来,至于别的豆腐干和腊肉还有黄豆腐,叫田家有送货便是,哪样没有了就补送哪样来,倒也不会太麻烦。”许三花跟周氏说着。

    “行嘞,我晓得。”周氏应着话,四下看了看,觉着又有井又有灶屋,甚是有干劲。

    “这灶屋有两口锅也方便,家里的豆腐干和腊肉往后就这样拉来,你每日看着哪样卖了多少,捡着数头晚洗了煮些出来就是,年关将近,要买煮过的豆腐干和腊肉的必定也多。至于木柴,家里会准备好按量跟着送来的。”许三花接着说道。

    该交待的交待好,几人回到前头铺子,却还有人进了铺子来买东西,田家有正在招呼。

    许三花一看那人,愣了愣,打起招呼,“翟衙头。”

    翟宽正摘了钱袋付钱,看见许三花便也笑:“许姑娘,你上次专门捎来的黄豆腐我家里的吃着极是滋味,是每顿都要就着下饭不可,我巡街听别人道你家在这里开了个铺子,就过来了,今儿第一天开张,生意好吧?”

    这翟宽虽说当日听着熊武命令跟着来抓她去了镇公所,但到底当时熊武还太过厉害,许三花相信他不是本意,后面且还好意告诉她高升被抓的事,所以她乐得不提之前的事,黄豆腐出来了,还专门给他捎了一份去。

    毕竟是镇公所的衙头,能交好总比得罪好,她总是在十里镇的,镇公所有个熟识的人不是坏事。

    “托翟衙头的福,今儿生意不错,其他的都卖完了,黄豆腐倒还有。”许三花笑着接话,吩咐田家有:“翟衙头这黄豆腐,不收钱。”

    田家有忙应是。

    翟宽一听,忙摆手,“这怎么好又叫许姑娘送?我过来,专门是买黄豆腐的。”

    说着,将刚才田家有算好家里的账说好的四十八文递给田家有。

    田家有自是不收。

    翟宽当下就铜钱一骨碌就近放到了熄了火的铁板上,提了油纸包就走。

    许三花瞧着,不由笑了笑,冲周氏跟许大树几个道:“往后铺子里只有你们三个,若遇着什么事来不及回来报信,就近找翟衙头就行,左右镇公所离得近,一段路就跑到了。”

    周氏三人记在了心里。

    也快午时了,许三花喊田家有去旁边铺子买些包子回来,自个则跟许大树将钱匣子里的钱都倒了出来,一起数起了银钱,算算今日卖了多少钱。

    周氏和许二茂还有黑妞则忙着将铺子都收拾收拾,等着待会就回村了。

第一百八十话:写字太丑

    榕江县虽离得远,但这么长的时间,也够一些风声传过来了,剥皮案,括七爷自是有所耳闻,冷不丁听跟了他几年的手下竟跟此案有关,他下意识就是不相信。

    “这怎么可能?几个月前榕江县有凶作案,不可能会是三麻子,他今年一年,可从没有离开过淮安县,这点,我们黄金赌坊上下都知道,便是常来的客人也都是知道的。”

    连淮安卫都出面抓人了,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出不了错,再说了,有淮安卫一起呢,宁错杀也绝不放过。

    “这点官府自会查明,怎么,括七爷阻拦官府办差?”

    阻拦官府办差,这可是送上门的把柄。

    括七爷抿了唇,深深看了被反钳双手低头不语的三麻子,往后退了几步,不再多言。

    张宗华大手一挥收兵,带着三麻子扬长而去。

    郝卫平又带着人去了一趟柳条巷的宅子,在里面一番搜查,从后院茅厕的茅坑里捞出了三具发臭的尸体,一并带回县衙。

    张宗华通知了前头报过官的人家来认人,很快,就有好几户人家痛哭流涕的将自家闺女跟领了回去,还有几家人,没见到活生生的闺女,反而在那三具尸体上辨别出自家闺女的物件,确定自己的闺女遭了害,顿时是哭的撕心裂肺的。

    张宗华一番安抚,遂开堂审案。

    今儿这么一番热闹,整个淮安县早已人尽皆知,得知县衙审案,百姓都纷纷赶去看。

    一番审问,三麻子咬死不认,只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无法,张宗华只好对堂下黄七等人用大刑。

    最终,其中一人招架不住,指认了三麻子,称凶手就是他,他们都是听命行事。

    外头有受害者家人闻言,齐齐请求张大人严惩杀人凶手。

    见民怨沸腾,张宗华怕出乱子,又审了三麻子一番,见再审不出旁的东西来,虽还有疑点,但三麻子亲手剥了那三个姑娘的面皮这点是既定事实,按照律例,张宗华判了他绞刑,立即执行。

    又判了黄七等一帮从犯或秋后问斩或流放,再拨了抚恤银两给受害者家人,此案便算是揭过了。

    一辆青布小马车被棕红大马拉着出了南城门。

    马车上,贺璋靠着车壁,听着建西说起案子结果。

    “三麻子判了绞刑,也算是罪有应得,不过括七说得话,建北去查过了,三麻子确实这一年内都没有出过淮安县,因而,榕江县的案子凶手定然不会是三麻子。

    属下对他嘴里提起的左护法倒是疑惑得紧,这帮人剥人脸皮如此残忍,瞧着倒是有些像什么迷道魔教的。”

    “实在好奇,所以属下特意让建北先去查那三个死者以及其他几个还没有遇害被救了出来的姑娘,主子,你猜这怎么着?

    这十个姑娘有已经成了亲的还有已经生产过的妇人,年岁或不相当,但有一点,她们都是七月初七生的。

    属下已经让建北去榕江县了,叫他去查查,榕江县遇害的那些姑娘是不是也是一样,如果是,那这背后说不定真是什么迷道魔教,主子可还记得那年京城闹得很厉害刑部铜衣卫查了大半年才查明真相抓到凶手的少女失踪案?背后不就是那什么青莲教的教主为了练邪功所以要取少女经血?”

    最后青莲教被朝廷歼灭不复存在,但为此事遇害的姑娘不在少数,便是刑部右侍郎的孙女不也遭了难吗?

    这事当年闹得很大,贺璋自然有印象。

    “让建北暗查此事,三麻子背后,肯定还有人。”

    建西点头应下,想起一事来,不由笑出了声,“我先前以为依许三花的脾气,指不定要打上门去找三麻子的麻烦,哪曾想她倒是跑得快,这撒手不管便不管吧,偏偏还写了一封匿名举报信送去了县衙,主子你是不知道,张宗华接了那封信差点扔掉的,要不是有专门接管匿名信的王书吏费劲认出了信上的字,这信可就石沉大海了。”

    他可是捡了那信瞄了一眼的,那字实在是看不下去,写得太丑。

    贺璋眼底隐有笑意,很快消失不见,忽而想起别的来,一个小山村的村姑,长到十几岁都没有出过梁州府,莫名会这么多别人都不会的东西,且能识字,还能写,虽说写得还不如不写。

    嗯,委实有些可疑啊。

    老许家上下,可没听说哪个识字,那么是谁教她识字的呢?

    能写出那封匿名信来,识得字还不是区区皮毛几个。

    ——

    徐灿身体底子算好的,喝了两剂药又填饱肚子就能自个活动了,马车出了十里镇他就不肯坐在车厢里而是去外头车座跟姜断一起坐了。

    许三花劝不住,也就随他去了。

    马车很快进了村里,一路不停到了土坡下,徐灿一眼看到这大路修到土坡上去了,还有些惊讶,不过七八天时间,村里竟有这么大变化。

    直到上了土坡,马车停到了自家院子前,他才回过神来。

    许三花昨儿出门就是一夜未归,老胡氏担心得很,这下见了许三花可算是回来了,不由松了一口气,走出院子,先看了看徐灿,“灿娃子,你这几天不见回家,去哪了?”

    听得老胡氏问,徐灿自然不能实话实说,又不善撒谎,只好看向许三花。

    许三花下了马车,走到自家奶跟前,“这不是天冷了猎物不好打吗?他上县城里找活计做去了,我昨儿进城办事,刚好遇到他,就顺道拉了他一起回来了。”

    老胡氏一听是这样,刚想说何必大老远去县城找事做,她们家就有活计可以给他做,但立马又想起自家三花对他没有那个意思,便没有多言了,只点点头,问起许三花来,“你去县城做啥了?晚上不回来也不说一声,你娘念叨了一晚上了,你回来了,快去看看她吧。”

    许三花应下,扶了老胡氏往自家院子去,拿了黑妞背着的包袱,进了东屋。

    胡氏正在火盆边坐着纳鞋底,许三花一天到晚到处跑,刚做的新鞋子鞋底又磨坏了,日子不比从前难过,有这个富余的,胡氏反正没事,就又打算给她做双鞋。

    “娘。”许三花喊了一声。

    胡氏见许三花回来了,不由放下了心,嘴上却是不敢说教她的,只道:“回来了?冷不冷?快坐下歇歇。”

    许三花坐过去,从包袱里拿出两个油纸包来,“这一包是蜜饯,酸甜口的,前儿你不是还说嘴巴没味想吃些酸的吗?还有这包核桃酥,吃了好。”

    胡氏看着,便不由柔柔笑了起来,“上回你去府城给我带回来的点心我还没吃完呢,又买,下次可别这么浪费了。”

第一百八十一话:日子

    “你成天待着也无聊,嘴巴里嚼点东西打发时间咋不好了?这点心吃了都没坏处,你可别省着,待会儿都坏了不能吃了,等吃完了,我又给你买就是。”许三花将油纸包塞到胡氏腿上,见她手里的鞋底子,不由又道:“做针线费眼睛,都叫你不要老是坐着不动一直做了,鞋子坏了我自个买就是了,做鞋子最费手的了,麻烦。”

    “我晓得咧。”胡氏听着,只点头应好,也不反驳,却是没放下那纳了一半的鞋底子。

    许三花拿了火钳将火盆里的木炭翻了翻,热火气更旺了些,看了看胡氏那微鼓起来的肚子,道:“你有许久没见过外婆外公了吧?可想他们?要不要叫爹明儿走一趟赶了牛车接外公外婆来耍耍?”

    家里人都忙,她娘怀着孩子,手里做不得其他事,每天做做针线也是无聊。

    胡氏一听这话,不由就笑,“你外公昨儿来过了,和我说了好一会儿话呢,晓得你外婆身体好着呢,我就放心了。”

    “外公昨儿来了?”许三花纳罕,她外公这个人平常可是最不爱四下走动了,特别是大冷天,就爱猫在屋里不动弹,她可没少听她奶说,她外公便是连老丈人家也就是她外婆的娘家都是没大事都不爱去的,这样嫌走来走去麻烦的咋昨儿来她们家了?

    “外公来做啥?啥时候来的?咋没留他歇呢,这么冷的天他咋不怕冷了?”

    听得许三花这样说,胡氏一想她爹也就是这样一个人,没忍住笑了,道:“他送魔芋粉来的,你刚走就到了,说是许久没见我,我又怀了身子,顺道来看看我,又挂记家里,吃了顿早饭就回去了。”

    她娘怀了身子,要看也是她外婆来才对,她外公会一大早挑着担子走这么远的路,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许三花摇了摇头,也没有多想,说不得她外公真的想她娘了也不一定,毕竟,她可是晓得,三个女儿她外公最疼的就是她娘了。

    出了东屋,许二树就凑了上来,一脸憋了好久憋不住的表情,“三花,昨儿我跟四金去白节镇上,还真找着合适的铺子了!”

    临近年关,都是生意好的时候,还真有这么巧的铺子给他们遇上了?

    许三花挑眉,“铺子这么好找?这去一天就给遇上了?说说看,铺子咋样?”

    许二树嘿嘿一笑,挠了挠后脑勺,“铺子可不好找,我们找了老半天呢,地段好又合适的位置人家生意好着呢,可没有要转让租赁的,我说这合适的铺子,是魏铁魏少爷的!我们在街上碰着他了,他听说我们要找个铺子做生意,当下就说他娘的陪嫁里正好有个铺子合适给他们做生意,便就租给我们了,租金三两银子一年,两间铺面,地段也好,就在市集正对着的一条街。”

    许三花一听原来是这样,不由道:“他那铺子原先是做啥的?说租给你们就租给你们?”

    “那铺子是他自家的生意,开的粮油铺,不过对面新开了一家粮油铺生意很好,他说正好不想开了,便就租赁给我们了,不过我估摸着这其中也有他看在你的面子上,所以卖这个人情给我们。”许二树道。

    脑子倒是转得灵,许三花笑了笑,“那你们租下了?”

    许二树摇头,“还没有,我只说再商量商量,这不是没问好你的意见吗?我可不好随便承这个人情。”

    “对了,他还叫我带话给你呢,说是你若哪天得空,他想请你吃个饭。”

    请她吃饭?

    许三花想了想,对许二树道:“他既有铺子租,铺子又合适,那你们就租下来,既是开粮油铺的,那铺子想来也不必再如何装潢,你们接过来收拾收拾,准备准备,争取尽快开张,赶在年前,也能大赚一笔。”

    许二树也是这么想的,见许三花同意了,登时高兴起来,“行,我下晌就和四金走一趟,将租赁文书签了,再拾掇拾掇,列个单子,将要卖的东西理出来,三花,咱先可说好了,我的这份本金你要先借给我啊!”

    说罢,就立马找许二茂网着他赶紧替自己做个一样的木匾去了。

    老许头背着手听了半截,见许二树兴冲冲的背影,也是咧嘴笑开了,瞧他二孙子这干劲,哪还看得出来他不久前还是个成天只晓得四处招猫逗狗的二混子呢。

    娃子大了,晓事了,这要是娶了媳妇,就会更踏实的。

    “三花啊,昨儿我去找许太爷看了给方家下聘的日子,顺便也给你二哥看了日子,就在年前,腊月十六,我跟你奶说过了,就定在这天上大柴村提亲去,你奶打算请你大劳婶当这个中人,三花你觉着咋样?”

    李氏娘家就是大柴村的,跟薛家走得也挺近的,且这做媒的中人素来都讲究请有福气的,李氏有儿有女,夫妻和睦,婆媳和睦,也算是福气双全。

    要问为啥不请同样娘家也是大柴村的老李氏,自然是老胡氏压根就不想请这个妯娌,谁还没点小脾气?看不惯的人就是看不惯,便是人老了,也绝对妥协不了的。

    许三花只拿大主意,剩下的具体要咋做,她都没啥意见,更何况,她奶主意也正着呢。

    “行啊,咋不行?大劳婶挺好的,就这么着吧,方家下聘的日子又看在哪天呐?”

    老许头道:“你奶说了早下聘早安心,免得生事端,叫我将日子尽量往近了看呢,可巧腊月初八就是个适合下大定的好日子,你奶说了,就定在这天了,至于成亲的日子,也看好了,就在明年三月十八。”

    腊月初八,今日冬月二十四,也没多少日子了,下聘可是大事,要准备的东西也是不少。

    索性他们农家人办喜事,自有一套老祖宗传下来的风俗规矩,经年相传,无非就是聘金,首饰,礼炮香烛,聘饼,三牲,酒,四果四糖,茶叶,布匹,或有变动,却也大致相同。

    依葫芦画瓢,有个章程,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如此他们家日子好过了,且也就在既定的风俗上统统都厚上那么几许就行。

    聘金自不必说,聘礼中的首饰已经准备妥当,除了许三花添的首饰,周氏另准备了一对二两重的银镯子,也算是顶厚的了。

    剩下的,倒也好办,准备起来花不了多少时间,这也是如今手里有钱阔气的缘故,要不然,平常人家娶亲,可不都是发愁这准备聘礼之时的捉襟见肘?

    “我奶是个有主意的,这些都有她看着办就行。”许三花笑眯眯道。

第一百六十一话:一摞画纸

    今日差不多拉了五百块豆腐干和五十条腊肉来,全都卖光了。

    许三花本想着腊肉买得人要少,毕竟都是见过吃过的,哪曾想买的人也多呢。

    这之外,黄豆腐本就拿来的多,虽说还剩下不少,但也是卖了许多的。

    一钱匣子都数清楚,合在一起算,竟有二十四两多。

    嗯,纵算铺子一年多的租金为二两,这也顶够的不会亏本的。

    不过嘛,第一天,生意好些正常,后边可能就少了,每天能卖个几两银子倒也合算的。

    许三花很快就淡然了,周氏三个却是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二十几两银子呢,咋能不激动啊!

    数好钱,许三花将银钱都给田家有,叫田家有单独开出一本许家食铺的账本来将账目落好,每天落账,抛除本钱,是赚是赔,一目了然。

    见田家有飞快拿了炭笔就从身上拿了一本新的账本来开始落账,许三花一边吃着包子就黄豆腐充饥,一边问他:“你妹妹田玉秋也识字会算术吧?”

    田家有微顿,赶紧答话,“会的,她在以前的主家也是跟着主家的姑娘身边伺候的,虽只是二等丫鬟,但识字这些也是要会的。”

    许三花听着,不由感叹自个真是捡着了宝,这田家一家都不错,不说这几个了,就是田宽的媳妇袁氏,带着其他人忙活舂芥菜种子的事也是头头是道,每天都记了账,谁谁谁做得不错。

    端看以后山脚的宅子建好了,叫田宽在外院管家,袁氏在内院当个管事娘子也是极好的。

    这边想着,嘴里却道:“她既是识字会算账,我想着你一个人落三本账倒也辛苦,且还要送货,明儿起你就将她带在身边,让她帮着你一起管管钱袋吧。”

    田家有当下大喜,忙替妹妹谢过姑娘。

    这么一想,他们家还真是幸运,能遇着这么好的姑娘,不但将他们一家都买回来不叫他们家人分散,且还对他们如此重用。

    他爹管着家,记着家里的几个账目,而他,更是替姑娘管着这几个重要的账本,现下姑娘还让他妹妹管钱袋,这便是在任何一家人家,为了怕下人做大,都不会让一家人都管着事的。

    姑娘如此信任,他们无以为报,必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吃完包子,铺子收拾妥当,当下就关了门,从后门赶出马车和牛车到前头来,一行人坐上车,就往镇口去。

    回去的路上少不了又要经过王记杂货铺,杂货铺里没几个人,王掌柜站在台阶上,看着马车过来,不由往前下了两步,“许家姑娘。”

    马车里,许三花听到有人喊,微微挑了帘子,一眼看见台阶上的王掌柜,“原来是王掌柜啊。”

    “许姑娘,不买芥菜种子和山椒吗?”王掌柜盯着许三花,这般问着。

    闻言,许三花细细看了他两眼,才道:“囤着你自个用吧,王掌柜这厢生意挺好的呀。”

    “嘿嘿。”王掌柜嘿嘿一笑,“托许姑娘的福,生意还不错。”

    “但愿王掌柜生意长虹。”说罢,许三花放下了车帘,田家有立时赶车,很快就往前驶去了。

    王掌柜哼了哼,甩袖转身进了铺子。

    新来的伙计见他似乎脸色不好,赶紧上前来巴结讨好,“掌柜的,咱们今儿生意不错,昨天傍晚拉来的调料今儿卖出去一千多包呢。”

    一千多包,也才五两银子而已,怀正商号的一千包就能卖十两。

    如今来他们杂货铺买调料的人很多,都是一样的调料,凭啥他就得少卖一半?

    王掌柜想了想,吩咐几个伙计,“你们将调料包都分一分,一包变两包,这样还是五文一包,也相当于十文一包了。”

    这几天来他们杂货铺买调料的几乎都是买一包一包的,没有谁买一斤一斤的,且来的都是普通百姓。

    那些镇上的大户什么的,都还是在帽儿街的粮油铺买,王掌柜一直派人看着的呢,自然清楚。

    不过,他能将这些百姓的生意都揽过来也是不错的,能分一杯羹是一杯羹。

    临河的宅子一改往日的寂静,下人们进进出出的忙活着,三房院子的人都在收拾箱笼装好车等着明儿一早就往南山脚下新建的宅子搬去。

    明儿冬月二十二,是老太爷看好的日子,巳时二刻就得准时跨进新宅的正门,耽搁不得。

    大房的贺修远和毕氏就得贺璋一个儿子,一房也就他们三个主子,贺璋的箱笼这些自有贺璋的小厮贺顺帮着收拾,所以毕氏只用指挥着丫鬟收拾自己和丈夫的东西就行,倒是轻便。

    当初离开京城往梁州府来,一切轻车简行,便是伺候的人也都只带了用着就手的,所以一房所有的人在内,收拾起来也就装了三个车罢了。

    这些自是不必毕氏亲自动手的,她去贺老夫人那里请了安看过了之后回来就坐在临窗的软榻上喝着一杯牛乳茶吃两块玫瑰酥。

    陪嫁白嬷嬷从屋外疾步进来,呈上一个火漆封口的信封。

    “夫人,老夫人来信了!”

    毕氏一听,登时双眼一亮,她的娘家江州府离此走水路也要五天的行程,她冬月初九送出的信,竟是这么快就来了回信。

    这般一算,她母亲收到信不过一日就给她回了信?

    毕氏接过信封,入手感受到信封的厚度,心就微微提了起来。

    她赶紧拆了信封,将里头的东西都拿出来,放在最上面的,就是一封信,信足有三张纸,毕氏一看字迹,知道是自己哥哥写的,便仔细看了起来。

    总共三张纸的一封信,前头两张都是她母亲对她的挂念,以及对外孙的担忧满篇洋洋洒洒,看得毕氏顿时鼻酸。

    她停了停,取了手帕拭了拭眼角,这才接着看起信来。

    最后一张纸上,写的就是她此番去信给她的回信了。

    毕氏看罢,忙问白嬷嬷:“送信的人还在?”

    “在呢,在呢,老奴叫了玉书请他在外院耳堂烤火取暖喝杯热茶呢。”白嬷嬷忙道。

    “哦。”毕氏听着,将信叠了轻手放到小几一旁,这才拿起那厚厚的一沓画纸来。

    画纸一打开,入眼的就是一个唇红齿白的姣美姑娘,一身粉装,美若桃花。

    下头还有,蓝衣的姑娘温柔可人,绿衣的姑娘娇而不媚,黄衣的姑娘楚楚动人。

    整整十个,皆是不同颜色,各有各的美。

    毕氏一一看过,甚觉母亲用心,短短一两天,就能做到如此,真是叫她万分感动。

    她微微一叹,立时下了榻,亲自拿好一摞画纸,抬步往外去。

    “去大公子那里。”

    白嬷嬷见状,赶紧替毕氏穿上大氅。

第一百六十二话:还没开窍

    贺璋所在的西院不远,毕氏步行过去不过半盏茶时间也就到了。

    贺顺在院子里指挥着下人们将箱笼装车,见得毕氏来,赶紧迎上去:“夫人。”

    毕氏进了院子,直奔竹亭处去,建西就在竹亭台阶上候着,见毕氏来,赶紧通报,而后掀了厚厚的棉帘子请毕氏进去。

    白嬷嬷替毕氏解下大氅小心的拿在手里,并没有跟进去。

    “母亲怎地过来了?”贺璋放下手中的书,抬眼问询。

    贺璋喜欢独处,所以府中上下非必要都不会总是跑来打搅他。

    毕氏在小几对面盘腿坐下,将画纸放在小几上,笑着看着贺璋,“初九那日我给你外祖母去了信,今儿你外祖母就回了信来,还是你大舅舅执笔写的呢。”

    “外祖母身体可好?”

    “好着呢,就是挂念我,挂念你,先前在京城,回去一趟都不容易,如今来了梁州府,照样路远难行,算下来,都有快三年没有见过你外祖母了。”毕氏说着。

    小几上的茶壶装的是药茶,贺璋便也不给毕氏奉茶了,“从淮安县码头乘船,五天路程倒也快的,等开春天气暖和了,母亲回江州小住几个月却也无妨,如今不比京城,乡野小镇,自由自在,不用拘着,祖母和祖父不会说什么的。”

    这倒也是,公爹和婆母自来和气,最主要的是,她生了这般好的一个儿子呀,自然有底气。

    毕氏不由笑了笑,却是不对此话做出任何回应,未来的一年,她是不会离开的。

    “等明年开春再说吧。”毕氏说道:“璋儿翻了这个年头,就二十有三了吧?”

    一个母亲怎会不知道孩子的年岁?

    贺璋微微挑了挑眉,瞥了眼那被母亲压在手心下的一摞画纸,心中一动,却依旧答道:“是的,二十三了。”

    “你从小的性子就独来独往的,不肯多与女孩子亲近,母亲记得你十岁那年,有一回,和家的姑娘来咱们家做客,她性子天真,觉得你生的好看,便想跟你玩,古灵精怪的闯进了你的屋子里想吓你一跳,结果,不但没吓着你,反而被你叫建西给一把提了扔进了院子外头的荷花池里,幸亏是夏天,要不然,和家那姑娘少不了落一身病根。

    可自此之后,和家姑娘再也不敢往咱家来,还逢人都说你性子古怪,不通世故。

    这也就罢了,咱们贺家也不凭别人的好坏评价来立足,可母亲瞧着,你自小到大,贴身伺候的都是建西他们几个,院子里是一个丫鬟也没有,便是我派了年纪稍大的嬷嬷来,你也通通退了回来。

    往前,母亲都由着你,可如今,母亲也由不得你了。”

    毕氏絮絮叨叨的说着,不停用手帕拭着眼角,说到这里,顿了顿,接着道:“璋儿,你要理解一个做母亲疼爱孩子的心啊,母亲不能看着我的璋儿到这人世间走一遭,连那等滋味都不曾尝过就如此离开。

    你以前总拿自己不好耽误别人来堵我的话所以一直不肯成亲,如今,母亲不逼你成亲,接下来的一年,你挑两个合心意的通房在身边伺候吧。”

    她将最上面的画纸慢慢打开来,嘴里一边说着:“这都是我托了你外祖母精心挑选的姑娘,她们跟着你外祖母的信一道来了梁州府,只待你看了画像,挑中了哪个,母亲立马就将人接进府里来。”

    “一共有十个姑娘,高的矮的,丰腴的纤瘦的,眼睛大的,眼睛小的,皮肤白的,生的漂亮的,温柔的,乖巧可爱的,都有,璋儿,你中意哪些?你挑挑看。”毕氏将画纸一张一张往贺璋面前递,嘴里喋喋不休。

    “这个是你大舅母娘家旁支的一个嫡女,这个是你堂舅的嫡女,这个是你外祖母跟前伺候的,从小就在你外祖母跟前长的,仪态规矩这些不差什么,还有这个……这个……

    这些个姑娘,不拘你挑中了谁,往后母亲都会将他们当成亲生的孩子来对待,不会亏待他们的。”

    若是谁能怀上个一子半女的,给她的璋儿留个后,那可真是上天的福报。

    不过这句话,毕氏咽了下去,没有说出口。

    十张画纸都展开堆在了贺璋面前,毕氏眼巴巴的望着,就等着贺璋挑选一个两个出来,或者是都留下。

    贺璋一直默默听着,不发一言,直到母亲说够了,眼巴巴的望着他,等着他给她个回应,他抿了抿嘴角,才缓缓张口。

    “母亲,我留下慢慢瞧瞧,您先回去吧。”

    毕氏一怔,很快就回过神,扯了嘴角笑了笑,“行,那你好好瞧瞧,母亲等着你回话。”

    说着,她起了身,又看了看那堆画纸,才提步出了竹亭。

    白嬷嬷立马送上大氅,主仆二人出了西院。

    竹亭里,贺璋望着一堆画纸,扯了扯嘴角,喊了声:“建西。”

    建西立时掀了帘子走进来,“主子。”

    “烧了吧。”贺璋轻声道。

    建西微愣,很快照贺璋说的,将小几上的画纸统统卷起来,拿出了竹亭,找了个铜盆点了火折子丢进去烧了个一干二净。

    不过一盏茶功夫,回到屋里刚坐下抱上手炉喝了一口热茶的毕氏就收到了贺璋让建西一把烧了画纸的消息。

    她先是一愣,而后重重叹了一声,垂下了两滴眼泪。

    须臾,她吩咐白嬷嬷道:“看赏让送信的人回去吧,人都带回去,叫他替我带话,麻烦母亲操心一回了,待有机会,我会回去亲自跟她老人家磕头道谢的。”

    白嬷嬷应下,出去吩咐玉书了,很快回了屋子,见毕氏神色倦怠,不由宽慰道:“公子自小到大便没亲近过哪个姑娘,府里不说哪个丫鬟了,便是三姑娘四姑娘,您瞧她们哪个能在公子跟前如别家的妹妹跟兄长那般亲近撒娇了?老奴瞧着,倒是觉得公子这是没开男女之事的窍呢。”

    白嬷嬷从小陪着毕氏长大,情分不同,且又奶过贺璋,在毕氏跟前,自是说话要随意些。

    毕氏听了,不由认真想了想,还真听进去了。

    “开窍?剪秋你说璋儿都二十二了,别的人像这个年纪早就做爹了,还要怎么开窍呢?”

    白嬷嬷怔了怔,倒是也不知该怎么说了。

    索性毕氏也不是要她还说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自个就先释怀了。

    “罢了罢了,他从小就苦,要不是因为我,也不会落下这般病症,只要他能活的快乐些,我也不逼着他了。”

    留了孙子孙女又怎么样呢?终究不是她的璋儿啊。

    屋子里是毕氏极尽隐忍的哭声,很轻。

    院子里立着的一棵老树光着身子,寒风刮过,呜呜作响。

第一百六十三话:老屋基方家

    冬月二十二,宜入宅,开市,嫁娶,纳彩,订婚等,是极好的一个日子。

    天还未亮,周氏许二茂以及许大树照旧去镇上开铺子,同去的还有田家有和田玉秋,将豆腐干和腊肉等又准备了不少带去。

    许三花吩咐田家有待会去了将在陈家定好的豆腐拉回家,今日便不打算往镇上去。

    因为今天是个好日子呀,他们家托了村长婆子老钟氏上老屋基方大槐家提亲呢。

    老钟氏嘴巴极严,虽说老胡氏早几天前就提了礼来托了她当媒人,但村子里一直都没有传出点啥风声来。

    一大早,老钟氏先冲了碗鸡蛋水给小孙子喝了,放了他出去玩,这才拾掇拾掇,提上老胡氏准备的四样礼,出了院子门,一路往村后老屋基去。

    村长家几亩田几亩地向来都是请村里的汉子种的,老钟氏身子不太好,忙活忙活家里里里外外的事就够了,下田地是决计不行的。

    所以,平时老钟氏也很少出门,特别是这样的冬日冷天,村子里就更是看不到老钟氏的人影的。

    但今儿,老钟氏提着个大篮子走在村里,路过的人家或是遇上的人都稀罕极了,是好奇不已。

    老钟氏人缘好,又是村长婆子,见了她打招呼的人不少。

    还没走出村子中心呢,就有人开始问了起来。

    “他婶儿,一大早的这是往哪儿去啊?”问话的是村中朱家朱开他娘老蔡氏,他们家算是村里日子比较好过的,离村长家近,平时也没少找老钟氏去摆闲,跟老钟氏还是很熟的。

    老钟氏面上带笑,嘴里回着话儿,“往村后老屋基去一趟。”

    “大早上的去老屋基做啥?”老屋基偏着呢,比村尾土坡都荒,就那么两三家人掉在那里,去那地儿作甚?

    老蔡氏看着老钟氏臂弯里挂着的大篮子,篮子上盖了块红布,看不实在底下是啥。

    “去方大槐家坐坐。”老钟氏道。

    老蔡氏登时睁大了眼,好端端的往方大槐家去作甚?她大步往院门口走了两步,没开门,先隔着一道栅栏就使劲往篮子里瞅着,“我说他婶儿,你这莫不是……去……”

    “去做啥呢?”她到底没敢说出来,说到底就是心里不太敢相信。

    旁边几家人都听着声出来看热闹,听到这几句,也都好奇的往老钟氏臂弯里的篮子使劲看去。

    都到嗓子眼的事儿了,板上钉钉的,也不怕不能说。

    老钟氏当下便笑眯眯道:“土坡上的胡妹子托了我做媒人,替她跑一趟方大槐家,她家看中了方大槐的大闺女,想讨了回去做媳妇呢!”

    “啥?”老蔡氏脱口而出的一声尖叫,满脸不可置信。

    “咋的了,咋就看上了方大槐的闺女呐?”她飞快开了院子门跑出来,扒拉到老钟氏跟前来,是好奇得很。

    其他听得真真儿的人也都是不敢相信,怀疑自己个是不是听错了,还是做梦了,咋就看中了方大槐的闺女呢?

    起先也不知是从哪里说起的,都说老许家招这么多女娃做工就是想从里头挑个相中的女娃讨进去做媳妇,先前他们不信的,慢慢的大家都这么说,他们也就信了。

    这么多天过去了,他们还瞧着都没露一点信呢,怕不是大家都说错了吧。

    这不声不响的,怎么就突然找了村长婆子做媒上门提亲了?这还真是快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管做好我媒人的事。”老钟氏说道:“行了,我不跟你多说了,先往老屋基去了。”

    村中到村后老屋基,走过村里的大路一半就得拐上小路,经过马尾坡,还要走上一截才能到,算是整个孤山村里村子中心最远的地头了。

    但老钟氏走这段路可不冷清,老蔡氏虽说不是个碎嘴子,但也是个好凑热闹的,有她一吆喝的,跟着往老屋基去看热闹的就更多了。

    一路上,一传十,十传百的,整个村子的人就都知道了,土坡上老许家看中了老屋基方家的闺女,要讨回去当媳妇,今日就是叫村长婆子上门提亲呢!

    如今要说整个孤山村最逗人挂在嘴角的就数土坡上老许家了,又是魔芋作坊又是调料作坊的,还有个啥黄豆腐的,短短两个月,又是买人又是买地建房子,那么大铺排,谁不晓得他们家挣了大钱呐?

    还有,还有,听说昨儿老许家许三花在镇上不声不响就开了个铺子呢,要不是村里有人往镇上去瞧着了,还不晓得呢。

    听说那铺子里不但卖之前老许家摆摊卖过的铁板吃食和魔芋豆腐,还卖黄豆腐,另外,最主要的,是老许家又折腾出新花样来了,什么豆腐干,还又是五香又是麻辣的,听说几十文一块呢!

    好家伙,听说昨儿一天都卖了个精光,还有腊肉,说是六十五文一条,竟也卖得不错,啥时候,腊肉也这么好卖了?

    这一样一样的,各家各户说起老许家,能不冒酸气吗?

    家里有人在老许家做工的还好,老许家生意好,他们羡慕归羡慕,也是高兴的,可家里没人在老许家做工的,就是一个劲的嫉妒恨满心冒酸泡了。

    这老许家讨媳妇,他们倒要看看,怎么个讨法!

    老屋基地势偏,在大孤山的另一个山脚下,早在百几十年前,那时候最初逃荒到这里的祖辈们几乎都落在这一块,形成一个村落,那时候更穷,不通路不通村的,完全闭塞。

    后来家家户户日子稍微好过起来了,一家一家陆陆续续的往外挪,到如今,这老屋基也就还剩下三户还没搬走的人家。

    说是不想搬,那也不是一定的。

    说到底,还不是穷给闹的。

    一个方大槐家,一个郑家,一个许根生家。

    这三家无一例外,都穷,别人穷,他们更穷。

    说是穷,这人也倒霉。

    就说郑家了,那个时候人丁兴旺,虽说穷,日子倒还勉勉强强,可自从袁婆子的男人服徭役累死了,郑家分了家,袁婆子男人的几个兄弟都陆续搬离了老屋基,袁婆子一个人拉扯两个儿子,可还没等到儿子长大讨媳妇,大儿子服徭役也累死了,小儿子也得了病治不好死了。

    如此,就只剩下了袁婆子一个孤家寡人。

    远远的,老钟氏就看见了老屋基各自离的大约有五丈距离的三幢茅草院儿,打头的就是袁婆子家。

    清早的孤山脚下,荡着一层厚厚的寒霜,一只瘸腿的公鸡站在袁婆子院子前头的半大石头上仰天打鸣。

第一百六十四话:上门提亲

    再往后,就是许根生家,说起许根生也是少年丧父丧母,靠叔伯接济着长大,讨了个媳妇生了两个娃,日子不平不淡的,虽不至于饿死,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就这,还是多亏了丈人家时不时地拉拔。

    最后的更靠近大孤山的也就是方家了。

    清清静静的地方,就三家人,是非少,但住着其实也瘆得慌。

    如今方春枝在老许家做工,她手脚麻利,又脚踏实地的认真做活,见天都能舂十来斤山椒粉,得天就能往家拿几十个大子回来,是以方大槐一家都很高兴。

    白日里,方春枝去做工,方大槐就带着两个小儿子开垦屋后的荒地,一块一亩的荒地,实在难开,闲来无事忙活,也已经开了两个月了,还没开出一半来呢。

    那也没办法,他们家就两亩地,不开荒地,也没那银钱去买。

    而方大槐的媳妇余氏就在家里里里外外的忙活,拾掇菜园子,喂鸡这些,顺带还要看顾着瘫了不能动的方老汉。

    老钟氏一路走过前头两家,还没到方家,就看到了蹲在院里菜园子里头拔草的余氏。

    余氏埋头苦干,耳里听不着其他的动静,倒是前头袁婆子和许根生的婆娘张氏见村长婆子来了,后头还跟着这么多人,怕有啥事,都赶紧往方家来。

    袁婆子上了年纪,但腿脚利索,麻溜的的就撵上了老钟氏到了前头来,她一看老钟氏臂弯里挂着的篮子,脸上又是笑眯眯的样,顿时就是心中一动。

    上次她的同村老姐妹老张氏来找她唠嗑,虽没明说,但她又不傻,当时就听出味儿来了,可这么多天没有响动,她只当土坡上老许家只是打听相看而已,说不得没有相中,所以没有回响。

    但这一大早的,村长婆子老钟氏提着东西直奔方大槐家,这村里能请的动村长婆子出马的也没有几个。

    袁婆子稍一想,就想到了事情关窍,当下心中就替春枝这女娃欢喜,见余氏还埋头拔草,没听得动静,她赶紧冲院里头喊道:“余家的!快别忙活了,你钟婶子来了,还不赶紧请人进去坐好生招待!”

    冷不丁被袁婆子这么一喊,余氏一个激灵,这才抬起头来看,一眼先看到院子外头黑压压的一大片人,登时就吓了一跳,根本没细听袁婆子说了啥。

    “这是干啥啊?出啥事了?”她见外头这么多人好像都是孤山村的村人,下意识就以为出了啥了不得的事,大家都往她家来,其他人都在,就她家春枝离了门,余氏这般一想,登时急得往前来,“是不是我家春枝出啥事了?”

    “没有没有,春枝好着呢!”袁婆子赶紧道:“你钟婶子来了,余家的,别愣着了,赶紧请人进去坐啊!”

    余氏听不是春枝有事,放下了心,这才看到一头的老钟氏,以及老钟氏手里提着的盖着红布的篮子。

    顿时,余氏心里就是一提。

    她也不是个傻子,登时露了笑,请了老钟氏往院里头去。

    袁婆子也跟着进去,怕余氏经不住事招待不周。

    至于其他跟着来看热闹的村人,就站在院子外头,没有往里头去了,毕竟,这年头,人家没请,也不好随便往人家家里去,这是基本的做人道德。

    方家院子还算宽敞,正房三间茅草屋,左右各两间,都是方老汉还没风瘫之前和方大槐自个搭的。

    余氏将老钟氏请进了堂屋坐,请袁婆子先陪着,便麻溜的去灶屋提了小灶上坐着的温开水用干净的土碗倒了两碗端出来。

    又得了袁婆子提醒,赶紧往屋后去喊了方大槐回来。

    等方大槐洗吧洗吧干净手,掸干净身上的泥,两口子一起坐到老钟氏对面,提着心望着老钟氏。

    老钟氏喝了一口水,也不藏着掖着,她不是专业的媒婆,没那么多花花道道的话说不完的,直奔事儿来就是。

    “大槐,余家的,我话不多说,就直接奔正事说吧!今日我来,是受人之托,你家春枝勤快能干,做事麻溜,在土坡上许家做工已经不少日子,他们家人瞧着你家春枝很是不错,所以想讨了你家春枝给他们家大树做媳妇,我今儿就是来做这个中人替他们家提亲的。”

    虽说余氏早就有所预料,心想老钟氏提着盖了红布的篮子来大差不差定是来提亲的,她先前是脑子一团糊,想着她家春枝翻了年十五了,可算等着有人上门提亲,且对方托的不是媒人,却是托了老钟氏来,她还在想到底是哪家会请了村长婆子来保媒呢。

    这冷不丁听老钟氏这一番话说下来,余氏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硬是觉得自己是不是听差了。

    方大槐也是一脸懵,完全反应不过来。

    正主两个一时间都没人接话,还是袁婆子一看,当下笑呵呵道:“春枝是我从小瞧着长大的,是个勤快闺女,老许家能相中春枝,是他们眼光好呀!”

    方大槐两口子被袁婆子这一插话,才回过神来,心里自然是高兴,土坡上老许家,就说之前,那也是日子要比他们家好过些的,且大树这娃子他们也晓得,人才不错,踏实。

    再说如今,老许家的日子多红火呀十里八村说起来,谁家不羡慕?

    他们家居然相中了春枝,那可真是春枝的福气啊!

    余氏一直就想自个闺女嫁的好,嫁个实在人家,自个能过得幸福,不拖累娘家,还能拉扯娘家,帮帮两个弟弟。

    十里八村的,那些个家境殷实又不错的人家,她晓得的也都暗暗观察过的,很难相得到男方人不错家里也好相与的,更何况,她瞧着,人家也不定相得中他她家春枝。

    虽说春枝是真的勤快做活麻溜,但同样勤快的做事行的女娃多得很,有些家境殷实的,也不一定就选她家春枝。

    她们家太穷了啊。

    余氏本想着,春枝有勤快本分的名声传出去,能有人听得名声上门来提亲,她不指望对方家底多厚,只要家里人口简单,有田有地,吃得饱穿的暖还有余粮不愁日子不好过就行,再好点的,婆家日子好过还能帮帮娘家兄弟就更好了。

    她千想万想,却怎么也没想到这第一个上门提亲的竟然就是土坡上老许家!

    这多么叫余氏心中欢喜若狂?

    她很快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想说的话,压下激动的情绪,张嘴道:“满仓婶子能相中我家春枝,是春枝的福气,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大树那娃子我晓得,是个踏实的,人才也好。”

第一百六十五话:聘金多少

    这就是有意的意思了。

    也是,老许家的日子如今多红火,几个娃子也不错,老许家人也好,除了一个三花,脾气是差点,但如今这么瞧着,那也是个一心为家人的娃是个懂事的好娃。

    她也是没有孙女,而人家也没有相中她的侄孙女梅子,要不然,她也是一准的会同意的。

    老钟氏笑着接过话头继续道:“这自来结亲,就是结的一个你情我愿,双方都皆大欢喜,要我看,这春枝和大树确实是挺相配的,一个老实踏实,一个勤快本分,是能一起过日子的!咱们都是一个村,知根知底,往后春枝出了门子,回娘家也近,平时有个啥的,支应一声,一会儿功夫也就到了,多好的事?”

    “是是是,钟婶子说得对,可不是这么个理?”余氏笑笑呵呵,方大槐向来话不多也不咋会说话,便也跟着笑,不难看出,他也是满意许大树的。

    老钟氏头一遭替人保媒,也是没想到这般顺当,根本不用费口舌,当下将带来的篮子掀了红布,露出里头的四样礼来。

    “这是老许家准备的提亲礼,你们家既是对这门亲事没有意见,那咱们就来说说聘礼的事,你们家可有什么要求?”

    红布一掀开,屋里除了老钟氏之外的三个人都下意识的往篮子里去瞅,只见那大篮子里头,用红纸写了字帖了的四样礼,糖酒肉布。

    庄户人家,大差不差,提亲礼都是这四样,为图吉利,且都是取一个两字。

    肉不说了,都是一样,糖和酒一个装在油纸包里一个装在坛子里,看不出里头来,但只看那酒坛子就不是往常他们见过的普通的最差的酒,再说那两尺布,是细棉,瞧着就好。

    方大槐和余氏两口子只这么一瞅,就觉得满意,老许家这是真心实意的想跟他们结这门亲呐!

    方大槐不说话,开口的照样是余氏,“我们也没啥要求,只要我家春枝嫁过去能过得好就成,大树是个好娃子,我相信他也是个会疼媳妇的。

    再别的,钟婶子你也晓得我们家这情况,是有些艰难,我就指望着春枝能嫁得很,吃穿不愁,最重要的,有那么一天,能帮帮底下两个弟弟,儿女亲家,结的就是一个好字,可别出了门子就生分了娘家才是。”

    这当爹当娘的,谁不是这样为娃子考虑的?这很能理解。

    老钟氏点点头,“这话我晓得了,别的该说的还是要说的,这嫁女儿讨媳妇不都是这么些事吗?余家的,大槐,这聘金要多少,你们也说说吧,我好回去回话,等那边晓得了,也好看日子上门来下聘不是?”

    这下聘讨媳妇,别的都是看男方家准备,但这聘金,却是要女方家先提了,行或不行的,媒人两边跑再给定下的。

    余氏看了看自家男人,想了想,一时说不上来。

    袁婆子了解余氏,见状便先道:“钟嫂子,咱们这十里八村的庄稼人,嫁女儿要聘金的行情差不多都是那个行情,或不都是六钱八钱的,也有多的一两二两的,端看男方的家境了,聘金多少,也各有各的嫁法,照我这个巴巴跑来看热闹的外人说,这老许家提的这四样礼也是挺厚的,他们家如今不比从前,十里八村的,谁不晓得他们家了?这聘金该怎么提,要我说,这余家的只怕一时半会说不出个多少来,钟嫂子你是个见识大的,要不然,你帮他们想想该说多少?”

    闻言,老钟氏快速看了袁婆子一眼,在村里几十年了,她一直晓得这袁婆子是个能干的婆娘,这脑子,也是挺好使的。

    方家有这么个邻居,也是个幸运事。

    她笑了笑,这里也没多的人,她估摸着心里的想法,顿了顿,开口道:“老许家托我当这个中人,别的却也没多提过,这聘金到底多少,袁婆子你要我来说,我一时半会也是说不上来的。

    不过,大槐也是我看着长的,他娘走得早,他讨这媳妇还是我来帮着张罗的,我也当的一个长辈。

    这里现下没外人,我也就随便说说了,就先说这提亲礼的,我记得年上村东头余家大房,王家的给她儿子讨媳妇,这提亲礼便是十五文一斤的猪肉两斤,六文一尺的粗布两尺,十文钱一坛的土坛子酒一坛,十八文一斤的白糖两斤,而女方那边的聘金提的是六钱,王家的同意了,这人也是咱们看着嫁过来了。

    而如今,老许家这提亲礼,猪肉不说了,随便都是一样的价,而这糖,是红糖,红糖二十五一斤你们也晓得,这酒和细棉,我都打听过行情了,这坛酒是五十文一坛的,而细棉,如今涨了价,得要十五文一尺。

    余家八十八文的提亲礼六钱的聘金,这是咱们家的家底能拿得出来的,而老许家,这一百六十文的提亲礼,这么一比一算,聘金,你们提个一两六钱,我觉得仅够了,倒也合适老许家如今的家底。”

    当然,老许家如今到底有多挣钱,有多少钱,他们谁也没有细细去算过,谁又知道呢?

    更何况,谁都知道,老许家这么大的生意那都是许三花折腾出来的,挣的银子自然也是许三花的不是?

    至于老许家大房手里能有多少钱讨媳妇?

    老钟氏琢磨琢磨,一两六钱的聘礼,够了,既能显出老许家如今不同的体面,且方大槐家也不会亏,试问嫁给哪家,能有一两六钱的聘金?

    照方家这家境,中规中矩的嫁女儿,也就至多八钱聘金罢了。

    最主要的,聘礼可不只是这聘金,还有其他的呢。

    被老钟氏这么一说,在场三人都想到了这些关窍,莫不心想怪道是村长婆子呢,这眼见的看事情就是比他们厉害老道。

    余氏顿时心里有了主心骨似得,有了底,当下道:“还是钟婶子经得事多,比我可有经验多了,那我就照婶子你说的,聘金一两六钱好了。”

    老钟氏一脸笑眯眯:“行啦,就这么说好了,我这个中人也得上那边去回话了。”

    方大槐两口子忙要留饭,老钟氏便道:“都不是外人,这饭,我留着春枝出嫁那天来吃也是一样的,再说了,我这且也不是正儿八经的媒婆,没那么讲究。”

    罢,方大槐两口子只能笑眯眯的起身来相送。

    院子外头的村人还等着看热闹,这离堂屋远,听不着说了什么,见几个人笑眯眯的出来,大家伙都知道这亲是提成了,可不嘛?只要方家两口子不傻,就不可能不答应。

    便有好事的起哄起来,“余家的,你家春枝这是走了大运道,攀上枝头变凤凰了呀!”

第一百六十六话:新宅子来人了

    “就是就是,要说咱们村这么多大小姑娘,还是你家春枝有福气呀!这下好了,你家春枝嫁进了老许家,真是享福了哟!”

    “哎我说余家的,你这聘金提了多少呀?老许家如今有钱,你可别没见过世面似得还照从前的来,六钱八钱的,这不是寒碜了老许家吗?”

    “这话没错,余家的,你到底提了多少聘金,快说出来大家伙听听呀!”

    一群人搁院子外头起哄,谁都听得出来这满满的酸气,阴阳怪气的在挤兑方家两口子呢。

    老钟氏听得皱了眉头,呵斥道:“做啥呢!家里都没事干吗?这老许家和大槐家结亲,这是咱们村里的好事,有那精力的,事来了那天都来帮忙,来喝喜酒,其他的,话就不要多了。”

    她是村长婆子,村人都敬她,被她这么一说,照往常,肯定不再多话了,可如今是什么事?

    凭啥方大槐的闺女就被相中了?方家在村里也是出了名的穷啊,叫他们心里哪能舒坦不嫉妒?

    几个妇人是忍不住还要挤兑余氏。

    老钟氏就干脆搬出了许三花来,“这是老许家自个相中的春枝,你们有啥不相信的想不通的,有本事的,自个去问老许家呗,在这叫叫嚷嚷的,像什么样子?当心传到三花耳朵里,我可是晓得的,这嫂子也是经过三花挑过同意了的,你们话这么多,当心三花不乐意听,到时候有个啥的,可别来找我家那口子!”

    这么一说,人群里倒是噤了声。

    老钟氏哼了哼,这才提步走了,往村尾土坡方向去。

    到了土坡上,老胡氏见了她,赶紧迎了她到堂屋去坐,管着灶屋的王婆子三人见来了客,忙端了糖水来。

    老钟氏见满满的一碗红糖水,当下就笑了笑,端起来喝了一口,这才道:“方家那边同意了,别的要求没有,只想她家春枝嫁过来能过得幸福就好,聘金的事也提了,一两六钱,胡家妹子,你们家觉着这可能接受?”

    方春枝底下两个弟弟,一个村的还能不晓得?老许家既然要结亲,自是好好打听琢磨过的,但人家没说照样提亲,所以老钟氏也就没有多提余氏后头的话。

    一两六钱的聘金?

    老胡氏听了,笑了笑,应下了,“行,麻烦嫂子辛苦这一趟了,这两个娃子一天没成亲,嫂子这个中人就还得辛苦才是,到时候让他们两个娃子给你磕头敬茶。”

    “磕头敬茶就不用了,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娃子,两个人能好好过日子和和美美,我就欢喜了。”老钟氏道。

    老胡氏就接着道:“这聘金我应下了,随后就看好日子上门去下聘,到时候也少不了嫂子你帮着的。”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老胡氏顺势留饭,老钟氏也是拒绝,但老胡氏立马就叫许三茂跑一趟,去将村长和他小孙子都喊来吃中饭,老钟氏这才盛情难却的留下了。

    现下才巳时,老许家的中饭要午时正才开。

    不过要招待村长两口子,自然不是跟作坊的村人一样的,如今老许家自个也是单独开饭的,要留客吃饭,只消吩咐灶屋多准备三个人的饭菜就行。

    有老钟氏在,村长又来了,才先田家有兄妹俩从镇上拉回来的豆腐就交给许大茂他们腌制了,老胡氏和老许头只管陪着老钟氏和村长说话。

    一时说起村长六十大寿的事,老许头问村长的大孙子蒋承祖书院也放假了吧他们一家啥时候从县里回村来。

    村长正说已经来过信了,他们得腊月十二才能回来。

    冷不丁的,外头一阵哄哄闹闹的,屋里里四人对视一眼,赶紧起来往堂屋外走出去看究竟。

    刚走到院子口,就看见许四树正往茅草棚子前头跑,一边还喊着:“快看好多马车!好多大马!”

    啥?马车?大马?

    作坊里头做事的妇人姑娘们也是忍不住想要看热闹,但做着活呢,只能眼巴巴的探头看,到底是啥大马马车的,这么热闹呢!

    老胡氏四个撵到茅草棚子前头时,一眼看到接了焙芥菜种子和山椒活计的许四树和五花六花都在,最前头的大石头上,许三花和黑妞都搁那蹲着,一群人的眼睛都盯着前头看。

    对面南山脚下,傍着小溪直通外头官道的小路被拓宽许多,此刻那条路上,正行驶着一支车队。

    打头的一辆马车快到南山脚下的大宅子,而车尾还在小路外头的官道上接着。

    如此壮观的马车,大马,难怪许四树叫得那般激动。

    这种场面,他们这些农家人,啥时候见到过?一辈子也没有见到过呀!

    村长一脸激动,“咱们村这是走大福运了呀!”

    激动过后,他便是不解了,“当初不是说是个府城的富家少爷看中这地儿好所以建个宅子住说是啥修身养性嘛?这咋地,宅子建好了,这富家少爷过年前就搬进去了不算,咋还这么大阵仗呢?光是少爷一个人,用得着这么多车队拉行李?你们瞧,那一车一车的箱笼,哪能是一个人的行李啊!怪哉,怪哉呀。”

    村长不解,许三花此时也疑惑着呢。

    这府城的少爷,架子可真大。

    她睁大眼睛看着,只看见那打头的马车很快就到了大宅子前停下,远远的,她看见那管事从旁边的角门迎出来,冲着那打头的马车点头哈腰的不知说了些啥,而后,过了一会儿,那从装上就没见打开过的两扇朱漆大门缓缓从里面给打开了。

    大门外没有台阶,门一开,打头的马车就继续往前,直直越过了大门往里头去了,后头一条龙似的车队自是一一跟上。

    许三花瞧着,莫名觉得有一种庄严感,她说不清楚,但只看着,就觉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澎湃激荡。

    她想着,总有一天,她的大宅子建好了,也弄这么大两扇门来装门面!

    马车一一进了大宅子,院墙砌得高,在土坡上,看不进进了大门的前院的景象,却看得见后头那重重叠叠的小院。

    只看见那些个马车分流,各往各的院里去,有条不紊,却看得土坡上众人眼花缭乱。

    其中一座小院背靠竹林假山,说不出的幽静,许三花一眼看见驶进这座小院的马车上,赶车的青年正是她见过的那个,她不由定睛看去,只看见马车上弯身下来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

    男子黑发如墨,高高束在头上,绾起一髻,裹玉冠,里插一支墨绿簪子。

    突然,他好像往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离得太远,却又并不确定他究竟在看什么。

    许三花看不清他的样貌,但却陡然觉得心中一悸。

第一百六十七话:有人打听

    下晌的时候,许二树回来了,一进院子就跑进灶屋干了两大碗红糖水,然后跑到隔壁小屋里找许三花。

    许三花正在跟老胡氏一起腌制豆腐块,两千斤的豆腐,腌制起来也是要时间的。

    见许二树吐着舌头直喘气的,老胡氏不由得笑骂了他一句。

    许二树不以为意,三两步跑到许三花身边蹲下,腆着脸道:“三花,你借我点银子开个铺子呗!”

    “啥玩意?”许三花还没说话,老胡氏就先说了话,瞪着许二树,道:“你好好的魔芋豆腐卖得好好的,又作啥妖呢!还借银子开铺子,你当那铺子是那么好开的?”

    许三花也挑了眉,睨他,“开铺子?开啥铺子,你倒是先说说看。”

    “这些天我跟四金起早贪黑的推着板车往大风集跑实在是累得慌,大风集离咱这三十里呢,可比上白节镇远,且大风集就那么点大,一个集卖不完,我跟四金每天都得一路推着往沿途的村子里去卖,往往都得再往板桥村那边再走走,每天的魔芋豆腐才卖得完,我这脚都快断了。

    三花,我昨晚睡觉前可是跟大哥打听过了,咱家着食铺生意可好得很,我就想着到白节镇上也去开个铺子,除了卖魔芋豆腐和铁板吃食,咱家这黄豆腐还有豆腐干和腊肉,也一起卖,白节镇可比十里镇人多,生意指定会好的。

    所以,三花,你就借我点银子,我明儿就去盘个铺子,这样就不用每天起早贪黑的四处跑了。”许二树嘴里巴拉阿拉的说着。

    许三花一听,不由多看了许二树两眼,她这二哥,脑子一惯的好使啊。

    “这铺子可不是好盘的,位置好的,一年的租金怎么也得两三两银子,你明儿先去瞧瞧,若真的有铺子盘,再说吧。”

    许二树一听,当即喜笑颜开,“行,我明儿一早就去。”

    许三花看着,便不由问:“你跟四金他们一起跑了快一个多月了,如今你想开铺子,可跟四金说过了?这铺子怎么个开法?是接着一起做,还是你一个人做?”

    许二树一听,当即道:“这事我跟四金这两天都在琢磨了,今儿一路这么一说,我们两个都打算盘铺子,这铺子,当然是我们一起接着做咯!我们俩做熟了,都习惯了,要叫我一个人做,那我可是不行的。”

    许三花想着头两天邓氏拿着魏铁给的那一百两银票后续的药钱都结完之后还剩下的几十两银子要给她但她没有接的事,便道:“既是你们要合作开铺子,那一应事情你们都要商量着来,是你们自己开铺子,还是两家人开铺子都得事先分清楚,免得将来掰扯不清,这相应的,开铺子该花的银钱,怎么出怎么来,也得有个商量,明儿你们先去看铺子,也商量妥当,我这里,会借你应出的那份银子给你,其他的,该在我这里拿得什么货,都得按同样的价钱拿货,我可是亲兄弟明算账,不会讲人情的啊。”

    许二树听着,连连点头,“这事我今儿跟四金已经说过了,他们家有上次魏铁赔的没用完的银子,他娘拿在手里也是觉得心慌,他要拿来做生意,他娘指定同意的,至于你说的谁开铺子的事,我们也说好了,这铺子就是咱们两个人的事,到时候四银来帮忙,就按伙计给他算工钱,别的,多余的人一律不相干。”

    许三花听着许二树脑子挺灵活的,不由暗暗点点头,多的话她也不说了,她二哥这人啊,别的都好,就叫他多磨磨自己的性子吧,挺好的。

    许二树风风火火的又出了门去找许四金商量事去了。

    老胡氏一直听着兄妹两个说话,待许二树走了,不由就笑了起来,“这么一看,二树这娃子还是挺能耐的,咱们家,除了你,就数他了,我老了,不得不服哟。”

    “奶说得啥话,你可不老,年轻着呢!你得好好养着身体,等我明年建了大宅子,你就住在大宅子里当你的老太太有享不完的福,到时候,且慢慢看,咱们家一步一步会变得多好,咱们这些兄弟姊妹,能有多大的出息。”许三花道。

    老胡氏听着连连点头,眼眶都润了,“诶,奶好好的看着,等着享三花的福呢!”

    ——

    胡家兜挨着背靠大山的石头寨,冬日里,比起外头坝上的村子,要冷上不少。

    这一到了傍晚,一股子山风呼啸而过,冷得人根本就不敢出门。

    胡家兜如今也就七户人家,都坐落在一个小山坳子里,傍着一条直通大张村的小河而居。

    一排七幢茅草院子,在山风呼啸下,瑟瑟发抖。

    索性离山近,并不缺柴火,所以,胡家一天到晚的,木炭都没停过。

    再说了,他们如今磨着魔芋粉,手冷可使不上劲,一家人就坐在堂屋里,围着火盆做活,一天下来,也能挣个几十文。

    坐了一天,坐得腿麻了,胡老爹看了看蹲在另一边一起捡石子儿的两个孙子,起了身,“我出去透透气,抽杆烟去。”

    胡老爹不喝酒,就好一口旱烟,索性自家足够种了十几棵烟叶子,够他一年抽了,花不上啥钱。

    就是这烟杆子宝贝,这还是他爹用过的留给他的,是个好东西,这么多年了,还好着呢!

    胡老爹出了屋就抽上了烟叶子来,一眼瞧到隔壁王老汉双手裹在袖子里缩着脑袋从外头回来,正进了他家院子,便不由道:“我说王大常,这么冷得天,你搁外头作甚呢!”

    王老汉听声看到胡老爹,想了想,走到栅栏边来,四下看了看,冲胡老爹招了招手。

    胡老爹纳闷,便提脚也走到自家连着他家的栅栏处,“做啥呢,鬼鬼祟祟的。”

    “嘿,老胡,我告诉你个事儿,有人一直在打听你家的事呢!最早问了我我还没当回事,他给了我一把铜板我就老实说了,这两天吧,又有人来问了,不止问了我,咱兜子几户人家都问了,我先才特意出去一家一家问了,那人问的事都是一样没差的,我这才觉得不对劲呢!”王老汉压着声音道。

    胡老爹听得纳闷,“啥人啊?打听我家干啥?我就一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又没犯事,有啥好打听的?”

第一百六十八话:当年的事

    王老汉也纳闷,“我也奇怪啊!说起来也不是打听你家,他打听的是你闺女桂花的事,你外孙女三花丫子当年不是在你们家住着出生的吗?那人打听的就是这个事!老胡,你说是不是你妹妹家如今日子红火了,有人看不惯,所以背地里搞啥幺蛾子呢?”

    听到这话,胡老爹顿时心下一紧。

    打听三花出生的事?

    他手里的烟杆子一抖,烟呛进了嗓子眼,登时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咋了这是?”王老汉道:“要我说,这事你还是快些告诉你妹妹家一声,要不然出了啥事他们都不晓得呢。”

    胡老爹心不在焉的谢过了王老汉,转身回到屋里,整个人都平静不下来。

    以至于一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老唐氏不明所以,不由疑惑的问了。

    他只摇了摇头,道没事。

    终于等到天亮,他抢了儿子胡春生要往孤山村送家里磨好的魔芋粉的活计,自个担着一担子魔芋粉,出了家门,往孤山村去了。

    一大早的,兴冲冲的许二树就跟许四金一起往白节镇去寻摸合适的铺子去了。

    老许头也得了老胡氏的话,照样提了条肉往马尾坡许太爷家去了,这次是去看个好日子上门下聘的。

    经过一天一晚的,如今许多人都知道了老许家替大孙子定下了同村方大槐家的闺女方春枝,而方春枝昨晚回去也听自己爹娘说了,当时是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今儿来上工,已经都知道了这事的一同做活的姑娘们一看方春枝,就都上前来打趣她恭喜她,弄得方春枝很是不好意思,只埋头做活,根本不敢抬起头来。

    许三花站在院子里头啃馒头,如今他们家日子好过了,一天三顿饭,从没断过,这饭菜也慢慢的换了样,就说以前,哪里有这个闲钱吃得起白面馒头?

    左右普通白米也才二十文一斤,如今就是他们家做工的村人,中午饭也是吃的苞谷茬子掺白米煮的苞谷饭,还顿顿有肉腥呢!

    说到肉,许三花咬了一口馒头,就往隔壁徐家院子瞅就两眼,她想着要不要再进山一趟,将上次的野猪的亲戚也弄回来,这野猪肉熏上腊肉可好卖,六十五文一斤都有人买呢,可比自家的大猪杀的肉强。

    这徐灿头几天说是托了人打听他娘的消息去听回信了,咋这么多天都不见人回来?她都往府城去了一趟了,这人去县城还没个动静。

    不会出了啥事吧?

    想到这里,许三花三两下将小半个馒头都塞进嘴里,跨过栅栏跳进了隔壁院子。

    徐家院子简单,除了她头先在两边扩建的茅草屋,属于徐灿的,就两间茅草屋罢了,一间是灶屋,另一间就是徐灿的住处了。

    门没锁,许三花推门进去,屋子里陈设简单,木板床上的旧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旁边的木箱子里,打开一看,徐灿的衣物都在。

    许三花环视了一圈,一切如常,上一世徐灿离开,可是将自己的衣物都打包带走了的,更何况,如今不同,徐灿要是离开,一定会跟她说。

    许三花想了想,出了屋,从院门回到自己家的院子,见姜断叼着根杂草坐在通往后院的小道上,便喊了他一声。

    姜断看到许三花,顿了顿,起身来,拿下嘴里的杂草,朝许三花走过来,“干啥?”

    “会赶马车吧?去将车套上,我要去一趟县城。”许三花冲他道。

    姜断一愣,看了看许三花,哼了一声,也不知想了啥,倒是没说什么就去了。

    从后院将马牵出来又将车棚套上,许三花跟老胡氏说了声带着黑妞坐上马车,姜断当下赶了车,一路就下了土坡往村外去了。

    马车刚转进村中的大路往外头官道去,挑着担子的胡老爹正好从捷径的田埂小路直奔土坡而去,很快就到了土坡下。

    他看着土坡上通了路,还有些愣了愣,虽说上回就听儿子说起过了,但亲眼看着,还是有些惊,再往土坡上去,到了自家妹妹家,只见往前的空泥坝地如今上头都搭上了茅草棚子,一幢又一幢,听说这就是三花折腾出来的作坊了。

    如今,妹妹家就是靠这些挣钱呢!

    胡老爹不由得感叹了一下,两个月前,妹妹家的日子还不如他们家呢,瞧现在,可真红火呀。

    他看了一眼茅草棚子里做工的人,就快速跨进了院子,许大茂正从屋里出来,见了老丈人,当下迎上来,“爹,咋是你挑魔芋粉来了?”

    这个天气这般冷,挑着魔芋粉走这么远的路可不容易,许大茂赶紧将担子接过去,喊了胡老爹赶紧往屋里去烤火暖暖身子。

    “你娘呢?”胡老爹不冷,当下就问道。

    “我娘在后院喂猪呢。”

    新腌制的豆腐还不能上火熏,上一批的豆腐干和腊肉都熏出来了,还没拉去卖的得用火热着,老许头没事一个人看着就行,也不必老胡氏守着。

    而灶屋的事也不用老胡氏做,舂芥菜种子的人手也够,老胡氏闲不住,周氏又在镇上经由铺子,这喂猪的活计老胡氏就接了过去。

    左右等腊月里这猪就要杀了,也喂不到几天了。

    胡老爹匆匆往后院去,老胡氏见了自家哥哥竟然来了,惊了一跳,赶紧喊了他去堂屋里烤火去。

    旁边守着腊肉的老许头见大舅哥来了,就要起来。

    胡老爹赶紧道:“我跟兰香说点事,你忙你的。”

    老许头一听,又硬生生的坐了回去。

    老胡氏听得纳罕,见自家哥哥亲自跑来,心想到底是出了啥事,一进堂屋就问了起来,“咋了?大哥,这么大冷天,你跑来干啥?有啥事叫春生跑一趟呗。”

    “我挑磨好的魔芋粉来,正好来看看你。”姜氏听到有客来,忙冲了红糖水送进来,胡老爹接了碗,嘴里说道。

    但见姜氏一出堂屋,堂屋里就剩下兄妹两个人,胡老爹将碗一放,干脆起身坐到老胡氏身边去,看了看外头,确定没有人进来,这才用只叫老胡氏一个听到的声音说道:“兰香啊,出大事了!”

    “这两天,有人来来回来咱们胡家兜,就跟王大常他们几家人打听桂花当年生三花的事呢!”

    老胡氏正好奇自家哥哥要说啥了这么个样子,冷不丁听到这话,登时变了脸色。

    “打听桂花生三花的事干啥?咱们普普通通的农家人,谁家不生孩子?这人闲着没事干不成?打听这个作甚?”

第一百六十九话:打听个事

    老胡氏很快回神,当下说了一通,看着胡老爹道:“那人是什么人大哥你可晓得?”

    胡老爹两手交叠搁在膝盖上,闻言摇摇头,“不晓得是啥人,我们家这些日子都窝在屋里烤火磨魔芋粉呢,要不是王大常跟我说起,我都不晓得这回事,听王大常说,那人头几天就来过了,给了他一把铜钱问了桂花当年生娃的事,他当时不觉得,见了铜钱就随便说了,不曾想这两天又来问了,不止问了他,还问了其他几家人。

    他约摸着是不是你家如今做了生意日子红火,有人眼红,所以要折腾啥坏水,还特意叫我告诉你一声,免得你们不晓得,遭了啥事。

    我是昨儿一宿都睡不好,所以,今儿一大早就抢了春生的活计往你这儿来了。”

    胡老爹说着,看了老胡氏一眼,“事就是这么个事儿,兰香,你心里也有数了,你觉着到底是咋回事?那人是啥人?”

    老胡氏神情严肃,心里想着事儿,一时没说话。

    胡老爹心里火急火燎的,当下端了糖水一口喝光,放了碗,他又看了看屋外头没人来,便道:“兰香,你说,是不是当年那事有人寻来了?”

    “大哥!”老胡氏立马出声,紧盯胡老爹,道:“当年啥事?咱桂花生三花可不容易,辛辛苦苦痛了一个晚上好不容易才生下了三花,这不是周围邻居都晓得的事吗?还能有啥事?”

    “是是是,啥事也没有,我今儿就是来送魔芋粉的,啥也没说。”胡老爹赶紧道:“那魔芋粉送到了,我这就家去了,家里你嫂嫂还望着呢。”

    好不容易大哥来一趟家,老胡氏哪里会让他这么走?

    赶紧喊灶屋煮一大碗肉丝面端来看着胡老爹吃了,又装了两条腊肉,四块豆腐干以及一小坛子黄豆腐,还有一麻袋又要带回去磨的魔芋片,喊许大茂背着送胡老爹家去。

    等到送走了胡老爹,老胡氏有些心绪不宁,几次想要回屋去,但见时间还早,往常她可没有大白日的往屋里去的,便强忍耐住了,硬是跟着老许头一起在后院待了一天,都没有往屋里去。

    许三花和黑妞坐着马车去县城,姜断吊儿郎当,就因黑妞说了句太慢了赶车的技术不行,完了这人就撒丫子放飞自我了,一路将马车赶得飞快,竟是一个多时辰就看见了县城大门。

    到底也颠得黑妞两眼发晕,趴在车窗上酒吐了好一通。

    马车不是牛车,进了城是可以在城里通行的,所以不必寄放在城门处的车马歇脚处。

    一路进了城门,姜断放慢了速度也有分寸不敢赶得飞快了,黑妞才慢慢缓了过来,不由掀了帘子瞪姜断,“哼,小气吧啦的人!”

    “嘁!”姜断哼了一身,看着前头的路,一边问许三花:“丫头,县城到了,咱往哪里去?”

    “先去金源牙行吧!”许三花说道。

    黑妞一听要去金源牙行,登时高兴,“那我又可以看见徐管事和窦嬷嬷了。”

    “姑娘,去金源牙行做啥,又买人吗?”她又不由好奇。

    姜断对县城不熟道,有许三花指路,很快就到了金源牙行。

    门口的伙计已经认识她了,看见她来忙叫另一个伙计帮着去牵马车,二话不说就引着她往后院去找丁管事。

    倒是中庭忙活的小丁管事自个看见了许三花,忙出来道:“许姑娘,上次我们牙行托裕德酒楼的窦东家给姑娘你带了信,这两天我就一直等着许姑娘呢,今儿可巧是来了,我正好一并告诉你了,省得下次再跑一趟。”

    上次寻四带话她就猜肯定是她托在小丁管事这里的两个宅子和铺子租出去了,眼下听了这话,许三花便问起来,“小丁管事带话给我,可是我那宅子铺子都租出去了?”

    “是的,没错。”小丁管事忙道:“头前我带信给你,那时候只有三进那个宅子和柴胡街的铺子租出去了,昨儿刚巧,剩下的那个二进的宅子也租出去了。”

    说罢,小丁管事将租赁契书拿出来给许三花,连着一并将银子都给了许三花,“三进的宅子和二进的宅子都是照我之前说的价格租出去的,柴胡街那个铺子,别人要得急,也没怎么还价,三两二钱租的,这一共就是八两二钱银子,不过牙行规矩,抽了一成,给到姑娘手里的,就是七两三钱又八十文,这一年之后,许姑娘就拿着契书去接着收租金就成,那时候,牙行也就不会再抽成了。”

    许三花接了银子和契书,谢过了小丁管事,也不往后院去了,当即就跟小丁管事打听起来,“小丁管事,我有个事想跟你打听一下,有个叫三麻子的人,小丁管事可认识?”

    “三麻子?”小丁管事眉心一跳,“许姑娘打听他作甚?这人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见小丁管事知道三麻子,许三花心想自己果然没有找错人,金源牙行在县城百年历史了,知道的事情肯定比别处多,便道:“我有个邻居几天前来县城找他问个事,但这么几天也没见他回家,我有些不放心,正好来了县城,就打算过去问问这三麻子,有没有见过他。”

    小丁管事一听原来是这样,想了想,便道:“既是这样,那我跟你一道去,我们东家跟三麻子所在的黄金赌坊的东家括七爷是熟识,托东家的福,我也能跟括七爷说上两句话。”

    这啥三麻子是赌坊做事的?她也就是当时多问了一句,晓得徐灿托了人问他娘的事的那个人就叫三麻子罢了。

    什么括七爷的她也不认识,这般一想,许三花便当即谢过小丁管事的好意,“那就麻烦小丁管事帮忙走一趟了。”

    许三花有马车,为方便,就喊了小丁管事一道坐马车,小丁管事还有些顾忌男女大防,许三花可没啥顾忌的,本来嘛,这小丁管事的年纪可比她爹许大茂大,她也不怕别人说道。

    小丁管事想了想,就坐在了姜断旁边,并没有往里头车厢去。

    许三花便干脆掀了车帘卷起来,顺便跟小丁管事打听这个黄金赌坊,知己知彼,才好办事不是?

    这也没什么不好说的,黄金赌坊在淮安县城,也是出了名的,小丁管事便一一跟许三花说了起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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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的女霸王她良田万顷介绍:
十里镇因离淮安县十里而得名,孤山村因村霸许三花而得名,由而整个村子的姑娘无人敢娶,小子无人敢嫁。
你问村民们恨吗?恨呀!恨得牙痒痒!
可惜那许三花健壮如牛,会一手举大石,能一拳砸穿村长家的青砖石墙,可一脚踢飞三四个大汉,村民们畏不敢言!只能当祖宗一样供着!
可这畏着供着,传闻老死都嫁不出去的村霸嫁出去了,十里镇最穷的村子越来越富了,村里的姑娘小子都成了十里八乡哄抢的了。
老村长笑开了花,见人就夸女村霸。村里的女霸王她良田万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村里的女霸王她良田万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村里的女霸王她良田万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