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古怪的宅子
“是啊,刚才站在门口,就觉得这所房子不错,如果你的恩人真出现,我倒想着能不能将这所房子买下来呢,地方不错,又清新雅致,是个不错的养老之选啊。”
关挺嘿嘿一笑,“肖大哥,瞧你说的,正当壮年的人,就开始为养老选址了,你还真是高瞻远瞩,还怕老的时候没地方养老吗?”笑着,又说道,“只不过,你怕是要失望了,这房子,我恩人是不会让出去的,那天我听她说,似乎是位很重要的故人留给她的,是万不会让给别人的所在,所以肖大哥还是令寻他址吧。”
“故人留下的?”被这句话一提醒,肖广暮如醍醐灌顶,猛然在脑中一个角落搜索到了关于这个房子的信息,同样的布置,同样的院落,他的确看到过的,就是第一次穿越失败,便览姚儿前生的时候看见过,这房子是李迎秋留给姚儿的,对!
手一拍桌子,肖广暮激动的站起身子,联想昨天关挺所描述的,这房子是他恩人的,他恩人说过,要想联系,就放信在这里,过段时间会有人来取。
有这个私宅房门钥匙的人不是那人又会是谁呢?
她竟然懂得医术?她竟然会医治时疫?会不会哪里搞错了?
肖广暮脑筋急速旋转,试图将自己推理出来的结论从前到后认证的万无一失。
突然,一个东西在他眼前闪过,对了,对了,那个秘籍,那个藏有重要东西的秘籍是关于医术的。如果说秘籍是在她手中的话,看着秘籍,就有可能会医治病人啊,难怪,难怪会如此了。
或许是太过激动,或许是一切来得太突然,让肖广暮有些招架不住,站在原地,肖广暮开始朗声大笑。
他怎么会没想到?怎么没想到呢!姚青鸾,她懂医术,所以,姚一落重病,她时刻守在旁边,当回答说姚一落诊治问题时候,姐弟俩都吞吞吐吐的,看姚一落的伤势,寻常大夫一看便知道是习武所伤,姚青鸾如此谨慎的人,不会武断的随便让外头的大夫来看,所以只有一个答案——她自己就是诊病的大夫!
寻根究底,一切都有了着落,肖广暮顿时觉得心里松快了许多,但转念一想,又犹豫了,即便他遍寻的那个人就是姚青鸾,自己目前也没什么自信心能够说服姚青鸾答应出面救治时疫,毕竟这是要抛头露脸的事情,以姚青鸾跟关挺之间联系的方式就可以推断,她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
堂堂京兆府大小姐,竟然同三教九流一样行医,实在太说不过去。暗地里还好……
所以说,要劝服姚青鸾出面,还要给有一个能充分打动她的理由才行。
脑子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儿在商讨事情,无数个声音层出不穷的往外冒,肖广暮举得脑子都快炸锅了。
一旁关挺看着肖大哥脸色变了又变,以为他身子不舒服,轻轻拍了下他说道,“肖大哥,你没事儿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只是想着,我的亲人或许就快有救了,比较激动,真希望你的恩人能够快些出现,答应下来,以解燃眉之急。”
“因为跟她只不过两面之缘,所以恩人会做何决定,我也不敢确定。”关挺一脸的惭愧。
肖广暮微笑道,“不论结果如何,你都尽力了,答应过的事情我绝对不会食言,不过在此之前,有件事情我想弄清楚,当然,如果不想回答,你也可以不说。”
“什么事儿?”在肖广暮身旁坐下,关挺说道。
“你那个恩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关挺愕然,对方能问出这个问题,就证明他已经有所怀疑了。
在大周朝,提到大夫,或者神医,人们先入为主的就会认为对方是男性,因为女子行医的先例实在太少太少,且不被世人所接受。
在人们传统的观念中,女子就该相夫教子,遵从三从四德,那些抛头露面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妙。
而如今,肖广暮问出了这个问题,就说明他发现了什么,关挺犹豫了一瞬,颇惊讶的看向肖广暮,半天没有说话。
肖广暮微笑垂眸,“关挺,你别误会,因为之前你跟我说的时候,说你恩人是戴着面纱的,我就想着,男子很少戴面纱,所以才起了怀疑,当然,你可以不回答。我也并不一定要知道,只要能够救回我亲人的命,男大夫或是女大夫,又有何分别呢?”“看来什么事儿都瞒不过肖大哥的眼睛,是我疏忽了。”
原本肖广暮有百分之九十的信心对方就是姚青鸾,听了关挺这么一说,几率瞬间增大到百分之九十五了。
“我只是想的比较多而已,并非你的原因。”
“既然今儿信已经送过来了,那么咱们要做的就是等消息了。咱们在信中已经留了回信的方式,如果恩人答应救治,就会让人送信到咱们留下的地址,一切就看恩人的了。”
肖广暮点头,事在人为,来到这所宅子之前或许一切要听天命,但现在却不一样了。
从私宅中出来,肖广暮在自己私下里置办的一处小宅子里安置了关挺,给他安排好了吃住,本想让关挺就呆在宅子里,他却说自己忙惯了,静不下来,跟着肖广暮一起走出宅子,便去了集中地。
左右肖广暮也不怕关挺会跑,城门都是封锁的,有了自己给的这个好去处,关挺不用露宿集中地了,这对他来说只能说是好事儿,一点儿坏处都没有。
跟关挺告别之后,肖广暮转身来到了京兆府,今儿并非提前约定,所以当他站在浩然居大树中时,浩然居的丫头们还在院中忙碌着。
原本每次过来之前,肖广暮都会提前打招呼,姚一落也会将人都遣走,今儿他来得匆忙,没想太多。
趁着一个丫头端着汤药出门,肖广暮跃身从大树上跳了下来,悄声走到床边,透过缝隙瞧着里边的动静。
第九十一章 说漏了嘴
姚一落正躺在床上,屋子里除了床榻边的姚青鸾,没有别人。
嘴角一勾,肖广暮一个错身进了屋子。
“广暮大哥?”看到肖广暮进来,姚一落兴奋的小脸儿通红,“你怎么来了?”
姚青鸾回眸,对着肖广暮恭敬一点头,随即转过身去。情绪淡淡的。
回想起上次过来时候的情景,肖广暮自然笑了。
“今儿闲来无事,想着过来看看你的伤势如何了,便没打招呼就过来,不会不方便吧?”
“怎会?肖公子若是能过来,对于落儿来说,什么时候都是方便的,对不对?”姚青鸾略有醋意的说道。
姚一落嘿嘿一笑,拍了拍姚青鸾一旁的座位对着肖广暮道,“广暮大哥,来这里坐。”
看了眼姚青鸾的脸色,没有太明显的拒绝意思,肖广暮大大方方走到她旁边坐下了,“过来,我看看你的伤。”
将被子掀开,露出伤处给肖广暮看,“姐姐说我恢复的很好呢。”
肖广暮点头,“嗯,看伤势的确比寻常人好的要快很多,一来或许是落儿年龄小,好恢复,二来是给落儿诊病的大夫医术高超。不知那位大夫该如何寻?我近来深思倦怠,有些不舒服,也想找位名医瞧瞧。”
一听肖广暮身子不大舒服,姚一落脱口便道,“广暮大哥,你哪里不舒服了?姐姐,快给广暮大哥把脉瞧一瞧是怎么回事!”
虽然知道这么做有些小卑鄙,但听了姚一落脱口的真言,肖广暮百分百确信了心中的疑虑——姚一落的伤就是姚青鸾给治的,关挺的时疫也是姚青鸾给治的。
“瞎说什么?真是急糊涂了,我会把什么脉象?”
“姐姐,广暮大哥不是外人,你连他都……”
“落儿!”试图将话搪塞过去,姚青鸾转身对着肖广暮接着道,“既然肖公子身子不爽,还是快找位大夫瞧瞧吧,想来南昌侯府不会缺好的大夫,外头的不成,太医院的太医你们府上也是请的起的。给落儿看诊的大夫专攻跌打损伤,正因如此,所以落儿的伤才好的格外快,所谓术业有专攻,大抵如此,若是让那位大夫给肖公子看你的身死倦怠之症,怕还没有其他医馆大夫看得精确。为了身体着想,肖公子还是另寻更好的大夫才好。”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肖广暮佯装什么都没听出来,微微一笑,“原来是这样,我对这方面不是很了解,经大小姐这么一说,倒真像那么个道理,既然如此,我待会儿就命人去寻大夫吧。”
“广暮大哥这就要走了嘛?”见肖广暮要起身,姚一落说道。
“落儿,你广暮大哥身子不舒服,就不要强留人家了,等他身子好了,你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到那时,你广暮大哥又可以继续教你武艺了,岂不更好?”
眼珠咕噜噜一转,姚一落重重点头,“广暮大哥,定要寻最好的大夫来治,治好了好跟落儿切磋武艺。若真的寻不着,就过来寻落儿,落儿帮你找大夫。”
轻笑点头,肖广暮转身,出了门。
“落儿,你刚刚真的太武断了!”少有的,姚青鸾对姚一落冷下了脸。
委屈的瘪了瘪嘴,姚一落低声道,“姐姐,不是别人,是广暮大哥身子不舒服,你何必这么小心?广暮大哥又不会跟外人说!连你跟大姐之间交换身体的事情,广暮大哥都只字未露,可见他人是可靠的,我没看错,你又害怕什么呢?”
“我知道你心里信任他,但我说的是实话,对深思倦怠之症,我没有把握能够真的看好,与其交给我做试验品,还不如让正经的太医为你的广暮大哥医治,常年为皇家探病,太医院的大夫都是全国数一数二的,难道还能让你的广暮大哥受苦不成?”
听姚青鸾这么一说,姚一落心情瞬间没那么低落了,吐了吐舌头,嘿嘿一笑,“好了姐姐,是落儿不好,适才太着急了。姐姐不愿暴露自己会行医的事情那落儿以后再不提就是了。”
“好,乖乖睡一觉,晚一些我让外头丫头推你出去散散风。”
一听到可以出去,姚一落乐坏了,盖好了被子,闭上了双眸。
看着弟弟的天真模样,姚青鸾心中却仿佛揪起了一块,抚也抚不平。
看肖广暮的气色,不仅说不上倦怠,根本不像是病症,他为什么突然说自己不舒服的事情呢?分明是想要从落儿口中套出什么的样子,难道被他看出来了?
回到南昌侯府,肖广暮刚推开门,乍然见到五皇子坐在外室厅堂之中,吓了一跳,“殿下,这是打算把我吓得魂飞魄散吗?”
“如若那样打算,我便画了个鬼妆等在这里了。”言语间,颇有玩笑之意。
“这么着急,直接到府中来找我了,是有什么急事儿吗?”
“若不来,我还不知道南昌侯府的守卫如此没用,从大门口到你的院子我畅通无阻,竟也无人发现。依我看,你的房间还是少放重要东西为好,否则被人盗走了,你都还不知道。”
“罢了,看来你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特意过来打趣我的。”在外奔波一天,又跟关挺废了那么一阵子口舌,肖广暮真的渴了,自斟自饮的喝了满满一杯茶水后说道。
“好了,言归正传,我是来同你商量事情的,今儿可有好消息?”
“算不上好消息,却也有些眉目了,你那边呢?”
“集中地的情况一切都好,有父皇派过去的护卫,没人敢动手脚,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眉目是怎么回事?”
肖广暮轻笑,“今天找到了一个神医的住处,但她不在,我正多方打听,试图尽快找到她。”
听肖广暮这么一说,五皇子眼睛都亮了,“真的吗?真的有神医?”
“太医院不为咱们所用,他们给出的方子也都是不疼不痒的,这种情况下,时疫一直蔓延不得控制,外借也只会将黑锅扣在你的身上,而不会指责太医院。”
“所以,找神医就是我们唯一的办法了。”
“只不过,我找的这个神医有些特别。”肖广暮颇为神秘的说道。
五皇子挑眉,“特别?有何特别?年纪很小,还是年纪很长?更或者,身份特别?”能让肖广暮找寻这么长时间才稍稍有一点眉目的人,一定是隐藏很深的,这样的人,倒称得上是特别的,五皇子只这么认为,没做他想。
第九十二章 情窦初开
“都不是,她是个女子。”
“什么?是个女子?”惊讶到从座位上起身,五皇子满目狐疑。
“看吧,我说她很特别,怎么样?”
“可是……女子行医……不过,能够医得好时疫,当真是人才,在咱们天乌国中,有这样能力的女子,当受的到尊重才是。”
“如果所有人都如你所想的这样,事情就好办了,现在棘手的是,咱们找到她了,未必能请得动人家,一切还要看天意。”
思考了一会儿,五皇子道,“我相信,医者都有一颗仁爱之心,只要咱们多加劝服,想必对方会答允的。”
“嗯,希望一切都顺利,不过殿下,太子那边你还是要多加防范,往往表面上风平浪静,背地里都会蠢蠢欲动,最近太安静了,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会做好万全的准备,这些都不用你忧心,只管着找神医这条路就好了。旁的让我来。”
从小长大的情分,加上喜好均很相似,原来的肖广暮跟五皇子就格外投缘。
穿越过来后,为了帮助姚青鸾改变原有的一生,肖广暮不得不假借原主的身份跟五皇子接触,一次次结交下来,渐渐发现,以五皇子的根基和慧根,不做皇帝真的可惜了。
一来帮助他,有助于更好的帮助姚青鸾,二来,他穿过来一次,帮着五皇子上位,也算是为百姓积德行善了。
“太子的婚事,因为时疫的事情要延后了,还真是多舛。”肖广暮突然开口道。
“是了,若一切顺遂,现在太子也可以抱得美人归了。威武将军府的小姐,将来想必会给太子诸多帮助吧?”五皇子颇有深意的说道。
“不仅仅是威武将军府,威武将军府一直是镇国将军府的旁党,两者的婚姻更是两府关系巩固的基础,初次之外,威武将军府还是京兆府的姻亲,京兆府联系着丞相府,这样一大串的关系,若都被太子拉过去,真是了得!”仿佛在自言自语,肖广暮语气平缓的说道。
提到京兆府,五皇子突然想起那天大街上夺走他马儿的身影,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几日,但他总是对那一瞬念念不忘。
甚至于,这几天找借口到那条街上去走走,时而看到熟悉的身影,会格外注意,但每次都是看花了眼。
“京兆府,我记得有两个成年女子?”
肖广暮说道,“曾经是有两个,一个大女子叫姚青鸾,一个三女儿叫姚儿,二女儿从小夭折,不出三岁就没了。除了这两个成年的以外,还有两个未及十岁的。殿下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难不成是想以作拉拢?”
五皇子哈哈一笑,“私下里这么开我的玩笑也就是了。你刚刚说曾经有两个,是怎么回事?”
“哦,京兆府三女儿前几日刚刚没了,原就不会说话,又体弱多病,高烧几天没退下来,多好的灵丹妙药都救不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如此说来,京兆府,就只剩下一个成年女子了——大女儿姚青鸾。青鸾,青色的鸾鸟,跟骑在马上的飘逸身姿的确很是符合。五皇子想着,唇角不自觉微微扬起。
“是啊,因为怕丞相府老夫人伤心,所以是偷偷下葬的,过了几天京兆府才放出消息。想想,是个命薄的。”
肖广暮说完,许久没听到五皇子的回音,看过去见五皇子正独自乐着,笑容很是陶醉,突然觉得纳闷,手在对方眼前晃了晃道,“殿下,你该不会有中意的女子了吧?”
五皇子一愣,“你在说什么?”
“你那神情,分明就是四年中意女子的样子,瞒不过我的,这么多年相处,我还从来不曾见你对哪个女子感兴趣过,说来听听,是哪家的姑娘?我得空偷偷瞧瞧,看入不入的了眼。”
“肖广暮,你真的可以了。快好好找你的神医吧,我也待得够久了,该走了。”
说罢,起身急忙从窗户跳了出去,飞出去的瞬间,肖广暮分明看到,五皇子的脸色微微泛着红晕。
一日复一日的等待,肖广暮心急火燎,直到跟关挺将信封放到指定私宅的第四天,终于有了眉目。
这天,肖广暮照例来到安置关挺的宅子里,刚一进屋,就看到关挺小脸儿红扑扑的冲过来,满嘴兴奋的道,“肖大哥,有消息了,有消息了。”
“真的吗?回信是怎么说的?”
关挺乐颠儿的从怀里掏出信封,如献宝物般的交到肖广暮手中。
打开信封,肖广暮一目十行的快速看完了,脸色却没有变好。
“信上怎么说?恩人打算出山了吗?”关挺急切的问道。信一大早就拿到了,可是他不认识字,只能等着肖广暮过来看。手中握着却不知道什么意思的滋味当真不好受。
“你恩人有些犹豫,说要考虑考虑才做决定。”肖广暮说罢,看了眼信纸,实际上他骗了关挺。
姚青鸾在信中是断然拒绝的,她压根儿没有答应给一丝丝希望,这跟姚青鸾最先想到的如出一辙。
前些天他试探的时候,姚青鸾是有机会说明一切的,却在姚一落说漏嘴的时候将话题岔开了,显然自己懂医术的事情连肖广暮都是要瞒的。既是如此,又怎么会答应轻易出诊呢?还是医治时疫……
原本肖广暮就猜到会是这样,只不过这几天一直怀着一线希望。如今希望破灭了,他倒不知道该怎么跟关挺说了。
“就这么说的?”
“嗯,就是这么说的。考虑考虑……”
“那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给出最后的决定”关挺问道。
“信上并没有提及。”
“既然如此,我便收拾好这里,做好万全的准备,万一恩人答应了,过来这里找我……我收拾收拾可以吧肖大哥?”心中虽然也有失落,但关挺乐呵呵的这样说道。
“当然可以,这个宅子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住,该怎么布置全凭你说,只不过,我劝你不用那么兴师动众的,她未必喜欢。”
关挺一愣,“肖大哥,你认识恩人?”
“哦,没有,我只是通过你讲的那些,猜测出来的,你恩人生性低调,可能不喜欢你太过夸张的来迎接她,咱们说的事情本就隐秘,即便她答应出诊,并来到宅子。也并不用太大排场,她是不会喜欢的。”
点了点头,关挺自言自语道,“说的也对,主人不喜欢抛头露面,我若弄得太夸张了,她肯定不会喜欢。那我就简单打扫打扫吧。”
第九十三章 断然拒绝
看着关挺忙来忙去,活蹦乱跳的身影,肖广暮渐渐陷入了沉思,姚青鸾拒绝了关挺的请求,那么接下来该想什么办法请她出山呢?那小妮子的性格倔强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若知道这一切的幕后推动者是自己,估计要跟自己断交也是可能的。
对姚青鸾,肖广暮没有必胜的把握。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肖广暮坐在厅堂里动都不动,专注看着关挺忙碌的身影。
到了天黑,若姚青鸾还不来,关挺的小脸儿该有多难看。肖广暮不用想都知道,可是该怎么开口跟他说呢?
心思百转千回,一下午的时间,肖广暮也没想出个什么好办法,直到傍晚时分,关挺已经将院落扫了整整五遍,屋子也擦了不下十遍,这才坐到肖广暮身边,有些失望的道,“肖大哥,你说恩人是不是不会来了?”
“她说会考虑,但并没说今天一定会给出答案,不要太着急了,也许她因为什么事情正耽搁呢。”
这话是在安慰关挺,也是在安慰肖广暮自己。
“嗯,或许明天,恩人就会过来了。”
肖广暮微笑,起身,“我也该走了,明天再过来看你。”
走到门口,肖广暮一手握着手柄,忽然感觉身后有人,回过头见关挺竟跟了过来,“怎么了嘛?”
关挺一脸犹豫,“肖大哥,真是对不住,让你失望了吧?恩人她是不是不会来了?”
对关挺的灵敏,肖广暮倍感诧异,或许是自己的演技太差了,“没有,再等等,再等等。”他咬了咬唇,心中已经决定,这就去京兆府,跟姚青鸾当面对峙,无论如何也要让她出手。
这样想着,回身猛拉开院门,不由愣住。
院门口正站着两个女子,一个面戴白纱,身穿碧色长裙,另一个丫头打扮,也戴着白纱,搀扶着碧色女子站在一旁。两人看到肖广暮同时惊讶到极致,仿佛许久未见相识的熟人。
关挺偏着头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惊喜的几乎要跳起来,“恩人,您来了啊!”
肖广暮讶然,这是怎么回事?眼前这丫头是碧桐他认得出来,可这小姐打扮的人,怎么看也不是姚青鸾啊,虽然跟姚青鸾身高差不多,眉宇间有些神似,但赫然不是姚青鸾啊。
难道他一开始就想错了?
不对啊,碧桐怎么会陪着别人出府呢?一仆又不能侍奉二主。
若眼前的人就是姚青鸾,她的面容何以会变得跟原本一点儿不同?
“肖……?”碧桐脱口而出一个字,下一瞬就被姚青鸾拉住了手,“能吃的傻丫头,宵夜是不能在这里用的,你就别想了。”随即目光绕过肖广暮,完全忽视他,看向关挺,“小关挺,怎么,还不迎我进去?”
关挺这才反应过来,做了个请的姿势,脸都兴奋的红了,“恩人,快请进。”
边往里边走,关挺边介绍道,“肖大哥,这位便是我跟你提及的恩人,就是她救治好的我,恩人,这位是肖大哥,就是他的家人患了时疫。肖大哥对我有恩,跟您一样,我看肖大哥不像是坏人,所以才打算帮帮他,没想到恩人来的这样快,我以为您今儿不会来了呢。”
仿佛小话唠,关挺说起来就停不下来。
姚青鸾只是笑,眼神时不时略过肖广暮,也没什么异常。
一再确定面容之后,肖广暮最后断定,姚青鸾是用了什么易容之术。
但他奇怪的是,本来是拒绝的,怎么会突然带着碧桐又过来了?
幸亏她带来的是碧桐,若是别的丫头,肖广暮真难保会错认了。或者会觉得自己猜错了。
今天是碧桐去私宅打扫的时间,回来后就带了关挺的信件过来。
姚青鸾起初很是惊讶,但看了信中内容,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来关挺好心,让她出面帮助一个朋友。
关挺离开京兆府之前,姚青鸾是嘱咐过的,跟任何人都不得提及她这个人以及她的医术,除非万不得已。出乎姚青鸾意料的是,关挺才康复了没几天,就送了来信过来。
思虑良久,姚青鸾还是决定不答允这次应诊,一来关挺还是个孩子,对于事情的是非判断并非十分准确,万一他上了何人的当,或者一个不小心走错了路,自己不该涉险。二来,虽说给关挺医治的几天,姚青鸾曾透露过自己会易容之术,且将易容的面容给关挺看过,但即便用改装后的脸出现在外头,也难以避免所有意外。
想来想去,姚青鸾决定不去冒这个险了。
于是,命碧桐,按照信中所说的回信方式,写好了否决信送到了指定地点。
信送走之后,姚青鸾心中一直难安,不知怎么的,从来对未知都不好奇的姚青鸾,这次也改变了主意。
坐在铜镜前就改变了容貌,待她自己发觉的时候,已经是给六姨娘医病时候,易容的这幅面孔了。
说实话,当大门被打开,看到迎面站着的是肖广暮时,姚青鸾有一瞬间的讶然,不过却也没碧桐那般失了分寸,但她知道,自己刚刚岔开的话题,在肖广暮面前,已经是露了马脚,不知道隔着一层白纱,肖广暮能否认出碧桐。
眼下,只要肖广暮看出碧桐了,那么她自己的身份自然而然也就揭穿了。
“恩人,都这么晚了,您还赶过来,我以为您今儿不会出现呢,这不肖大哥都要放弃了呢,说明儿再陪着我一起等,就这时候您就来了,您说巧不巧?”
微笑着眯起了眼睛,姚青鸾却听出了关挺话中的深意。
她回信时候明明提到不会过来了,偏偏关挺这边还在等着,那就说明,关挺并不知道信中的实际内容,那是别人替他读了信而不曾告诉?别人,自然就是肖广暮了。
可肖广暮为何不告诉关挺实情呢?怕他失望,或者另有隐衷?
“我也是抱着侥幸心理过来瞧瞧,本以为你们不会在了,还好路上比较顺畅,怕是再耽搁一会儿,就不会这么巧了。”
“瞧我,光顾着高兴了,都忘记帮大家介绍,恩人,这位是肖大哥,他家中有亲人得了疫病,所以比较心急,您也知道我是个热心肠,本来不打算……哎,这次总归是我错了,恩人如果想责怪就责怪我好了。”
肖广暮摆手,“关挺,是我哀求着你请出你恩人的,跟你没有关系。不知这位女神医怎样称呼?”
“杨,我恩人姓杨,就叫她杨大夫好了。”没等姚青鸾开口,关挺已经接过话说道。
杨……肖广暮心中窃喜,姚的谐音,亏姚青鸾想得出来。
第九十四章 迂回战术
满上却状若乍然听过的模样,“原来是杨大夫,今天你能来,真是太好了,虽说知道是站在关挺的面子下,你才肯出山,但我心里还是很踏实。能够有一次跟神医面对面的机会,实属不易,既然如此,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杨大夫今天能够来到这里,那么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答应为我的亲人诊病了?”
见肖广暮似乎压根儿没看出任何异常,姚青鸾也陪着他一起演起了戏,“肖公子真是个直爽的人,不过这样也好,我喜欢有话直说,拐弯抹角的更浪费时间。我今儿来这里,主要是想看看让小关挺如此关心的人会是何等人物,至于会否给公子的亲人诊病,这个问题我还没有考虑好。”
没有答应,却也没有断然拒绝,对于姚青鸾的态度,肖广暮早有预料。
“恩人,你是对肖大哥不放心吗?”关挺在一旁插话道。
肖广暮尴尬一笑,“关挺说的没错,杨大夫若是有什么担忧或者疑虑,大可以说出来,只要我能解答或者解决的,会一并应承,毕竟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
“是了,人命关天,可是我对肖公子一点不熟悉,站在时疫盛行的天乌国京都,万一招来杀身之祸,那也是可能的,我这人谨小慎微,还望肖公子海涵。”
“这个是自然,大街上帮忙别人尚且需要思虑一二,别说咱们了,杨大夫有什么问题便问吧,我自会回答。”
“好,请问肖公子,出身何处?患病的伤患是你什么人?此人的生命有否轻重缓急之分?他有没有仇家……”
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坐在一旁的关挺都傻眼了。
在关挺印象中,恩人是个极具有亲和力的女子,今儿这是怎么了?碰到肖大哥就变成装满炮弹的枪炮了!
听了姚青鸾的问话,肖广暮心中深深笑了,姚青鸾这是明知故问啊,他出身何处她怎么会不知道,估计这会儿是在怀疑那个所谓亲人的事情吧……
“我叫肖广暮,出身南昌侯府,是嫡子。说起来怕让杨大夫笑话,我身边的确有亲人病了,不过并非我真正的亲人,而是天乌国京城的百姓。每天在街道上穿梭,看着那么多躺在道边哀嚎的百姓们,我心痛惜,之所以各处寻找时疫的方子,我是想将其用在医治百姓的身上。今天,索性跟杨大夫挑明了,我只求杨大夫的药方,别无他求。”
这一番话说出来,关挺的脸儿都绿了。原本想着只是救活一个人,才帮着肖广暮搭这条线的,却没曾想,居然是医治全城百姓。
姚青鸾轻轻笑了,眼角微微上扬,弧度很是好看。她早料到,肖广暮是另有所图,不过实情是否真的如他所说帮百姓医治她不确定,她确定的是肖广暮身边的亲人绝对不会有患病的。
若南昌侯府有了时疫,估计太医院的太医都请得动,怎么会大费周章到民间找什么神医?简直多此一举。
“肖大哥,你这样做便是害我于不义了,明明是要医治一个人,怎么现在直接变成讨要药方了?”关挺实在坐不住,起身对着肖广暮道。
“关挺,我知道骗你是我的不对,但我也是没办法,在集中地几天你也看到了,那里的病患每天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煎熬痛苦到极点,光是看着都心疼,虽然我不是朝廷命官,但我父亲也是有管辖的,我将来也是要成为为百姓们做主的人的,让我光看着,什么都不管,我做不到。”
关挺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姚青鸾突然起身,“肖公子是聪明人,必然知道药方对于一名大夫来说有多么珍贵和重要,如此大张旗鼓的跟我讨要药方,肖公子是不是太小瞧我了?”
“杨大夫,所谓医者父母心,看在全城百姓的份上,只要你给出药方,提什么条件我都应允。”
“肖公子还是别报希望了,天色不早,我也该回去了,就此告辞。”
见姚青鸾要走,碧桐赶忙跟了上去,主仆俩一只脚刚迈出门槛,忽听身后肖广暮道,“杨大夫,有些话不便在这里说,能否借一步说话?”语气不似刚刚的哀求,更多了几分笃定。
姚青鸾心头一颤,她之所以急着要走,其实是怕时间拖延长了,肖广暮会发现什么蛛丝马迹,眼下听那声音,怕是要露馅,“肖公子若是还想讨要药方,怕是没什么可商量的了。”
“我想说的不是药方的事情。”
碧桐紧紧拉住了姚青鸾的胳膊,手已经颤抖到不行。
姚青鸾镇定转过身,微微一笑,“关挺,另寻一个房间,我要跟肖公子单独聊聊。”
关挺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连忙答应着,小跑出门,请两人到偏厅去了。
屋门一关,姚青鸾直接取下了白纱,一张跟原本判若两人的面孔呈现在了肖广暮的面前。
“如果是大街上相遇,估计我会跟你擦肩而过不相识,真想不到,你还有易容的本领。”肖广暮仿佛在自言自语,说着在一旁坐下了。
姚青鸾浅笑一声,“今天我的败笔就在于不该带着碧桐出门。”
“其实也不尽然,你一向谨慎,若是乔装打扮也必定不会让院子里别的丫头知道,所以你出门只能带碧桐一个。压根没有带别人出来的可能,不是吗?”
“如果叫我过来单独聊聊,是想跟我炫耀你的聪明的话,那么肖广暮,你做到了。我可以走了吗?”
“等等,青鸾,你是知道的,我并非那个意思!”
相识以来,这是肖广暮第一次唤姚青鸾的名字,姚青鸾动作一定,下一瞬恢复如初,“肖公子,你唤错了,我姓杨。”
“我知道,你不想被别人知道傍有医术的事情,我也能够理解你的心情,毕竟在京兆府生活,你步履维艰,至今为止,一切都要藏得好好的才能活下去,但仅此一次,能帮帮我吗?适才的说法我知道你不会相信,在这里,我可以跟你实话实说,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只要肯答应给出时疫的药方,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肖广暮,你真的如此心系百姓?”姚青鸾语气充满怀疑。
“我若说是真的,想必你也不会相信,但若追究起来,十之也有一二吧。”
“嗯,这个我倒是相信,那么这么着急寻找神医,寻找药方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第九十五章 危险关系
在脑中将事情前因后果勾画了一下,肖广暮缓缓开口,“皇帝因为时疫蔓延大发雷霆,下令让太子负责此事。朝堂之中处处是陷阱,太子从出生便是皇后的儿子,一国之东宫,将来的褚位皇者,他身份至尊至贵,高于所有皇子。表面上看他已经拥有除了皇上之外无尚的荣耀,但人就是这样,总是不会满足。我出身南昌侯府,从小跟诸多皇子长大,这么多兄弟中,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太子,从小跟他们交流的时候,我的脑中便有构想,如果有朝一日这些人中任意一个登上皇位,咱们天乌国会变成什么样子,别的不敢确定,若是当今太子坐上那个位置,将来的天乌国不会比现在更好。”
这话说的就太大胆了,如果真的隔墙有耳,以在这些话就可以置肖广暮于葬身之地,姚青鸾静静听着,没有要打断他的意思。
肖广暮继续道,“旁的先不说,单说这次时疫的事情,时疫发生,危急的是全国百姓的安危,如此紧要关头,太子关注的却仍是兄弟相残,除去异己。当皇帝提出要让太子负责的时候,他第一个退出了五皇子做垫背。”
听到这里,姚青鸾基本明白了,肖广暮之所以这么紧张,大抵跟五皇子有关。
怎么说也算是跟五皇子有过一面之缘。加上张曦瑶对五皇子的心意,姚青鸾心中开始谋划着别的什么。
肖广暮口中不停,“眼下我说再多,都更像是解释,但若这一关渡不过去,五皇子的前路就太难了。从五皇子接手控制时疫到现在,他关心百姓之心,皆在我眼里。为了帮他分忧,我才到处找寻神医,或许你会问,太医院那么多太医,为什么不去找他们求助。当然,他们都是被太子控制着。或许太医院太医们手握方子,但他们却绝对不会交出来。太子这么做就是为了看着天乌国生灵涂炭,看着皇帝对五皇子死心,他是想以百姓的性命来换取兄弟的下台……”
“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吗?”姚青鸾似乎丝毫没有动容。
“你或许不知道,皇后跟张氏从小一起长大,皇后的母家镇国大将军府跟张氏的母家威武将军府世代为友,已是联盟,若太子跟张曦瑶的婚事真的成了,两家的关系将更加稳固。你想要搬到张氏,就要估计皇后这边,若太子的地位稳固,皇后这边便永远不可撼动,你说这事儿跟你有没有关系?”
虽说是八竿子打不着硬碰的关系,但此刻的姚青鸾还不能全懂。多年过后,回想这一刻,姚青鸾真心替自己捏了把汗,如果这次拒绝了肖广暮,她恐怕会后悔一辈子。
“为了让我答应请求,肖公子还真是费尽心机。”
“说实话,我一直好奇,六姨娘生产的时候,你是如何出现在京兆府的,如今想来大抵就是以现在这幅面孔吧?连京兆府的人都能骗过,更别说是旁人了。若今儿你带着的不是碧桐,而是其他的丫头,恐怕我真的会以为是之前想错了。”
“肖公子的提议我会好好考虑,至于最终能否答应,现在还不确定,肖公子不要抱太大希望。”
“无妨,我相信,你会答应的。为着我对落儿的照顾,更为着你身份的永久保留。”
肖广暮当然知道此刻说出这样的话,形同于威胁,但不得已,他必须帮忙五皇子达成这次的事情,若真的让皇帝因为时疫的事情对五皇子失望,那么以后的路将会更加难走。全盘计划,肖广暮当下还不能跟姚青鸾都说清楚,恐怕只有等到了那一步的时候,他才能和盘托出,只希望到那时候,这个倔强的小女子不会太埋怨他就是了。
听出肖广暮话中的深意,姚青鸾不免心惊。自己险些惹怒了这人。算起来,表面上虽然是这人在央求着自己,实际上自己也有把柄握在这人手里的。自己跟大姐灵魂交换的事情,自己并非京兆府真正大小姐的事情,这些肖广暮都是知道的呀。
打从最开始肖广暮就是知道的。
这时候他说出这样的话,无非是在威胁了。
姚青鸾之所以刚刚还能挺直了腰板说话,就是自信肖广暮不是会威胁人的小人,可是她凭什么对肖广暮那么自信呢?他们才认识了多久,才交流了几次,她凭什么认为肖广暮不会出卖她?
心底一个声音无数遍嘲讽的对着自己说话,姚青鸾感觉心跳都快停止了。
眼下重要的已经不是什么时疫的药方子了,而是她真正的身份。
虽然肖广暮说出这样的话很出乎姚青鸾的意外,她也压根没想过对方会说出这样的话,但可以猜想,肖广暮这次是真的着急了,否则不会触及两人之间最隐晦的存在。
情绪从最初的气恼,到恐慌,渐渐下来,姚青鸾恢复了冷静。仿佛全然没听出肖广暮威胁的意思,微笑着开口道。
“只是我很好奇……关挺,你到底是以什么借口说服他的?那小子我多少也是了解的,一般人很难从他口中撬出我的消息。”
“很简单——投其所好,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落儿独自在京兆府,我始终担心,虽然他现在武艺有所增进,但没有我在的时候还是难免受伤,你有没有想过,给他找一个陪练……”
“陪练?”对于二十一世纪如此新潮的词汇,姚青鸾反应了有一会儿才懂得是什么意思,“你是说给落儿找个陪着练习武艺的?”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让关挺到京兆府给落儿作伴儿,左右他们两个年龄相仿,这小子又是个很担当的,整天视你作恩人,必定不会背叛你们姐弟俩。说实话,这次若不是我以计策跟他周旋,怕是难以将他说动,说到底他答应下我的事情都是为了能够更好报答你。当然,你可以当做我所说的都是废话,什么都没听到也成。”
姚青鸾沉默不语,肖广暮的话的确提醒了她,落儿只身待在京兆府她总是不放心,尤其是浩然居的那些人,虽说都是姚书仑安排进去的,也经过姚青鸾几轮的筛选,但人心难测,始终不敢保证,浩然居的所有人都是忠心耿耿,万一哪天张氏一个突发奇想,收买其中一个,她就招架不住了。
若给落儿安排一个玩伴,那就不同了。
这样看来,关挺的确是个最合适的人选,人机灵又对自己衷心,让他做什么他必定会义无反顾。
第九十六章 柳暗花明
之前他还嚷嚷着要出外学习武艺回来报答呢,如今想来,岂不是现成的?落儿跟肖广暮学习的时候,直接让关挺从旁学习不就得了?
这样一想,姚青鸾觉得心头顿时豁然,“国家大事我并不全懂,但时疫的事情我也知道拖延不得,你的说法我会好好考虑,争取最快给你答案。”说罢,姚青鸾起身。那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却顿住了,回头眼神犀利的看了眼肖广暮,“肖公子,咱们之间算是朋友吧?”
肖广暮毫不犹豫回答,“当然。”
“那就好,以后咱们朋友的路还长着呢……”说完,头也没回的出了门。
最后那句话“还长着呢”却仿佛魔咒在肖广暮的耳边一遍一遍回绕,摇头苦笑,肖广暮觉得自己彻底被姚青鸾这小女子打败了。
等肖广暮出了偏厅后,姚青鸾和碧桐已经离开了宅子。只剩下关挺一个人心急火燎的坐在大堂太师椅上,见肖广暮进来,关挺仿佛坐在火炭上,猛地弹了起来,“肖大哥,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出身普通人家吗?怎么突然变成南昌侯嫡子了?你这不是出卖我嘛,恩人一定恨透我了,恨我跟你联合起来欺骗她……完了完了,这下子完了,我以后有没有机会报答恩情都不知道了,肖大哥,你真的是陷我于不义啊……”
看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徘徊在地中央一圈一圈着急的样子,肖广暮心头复杂万分,在21世纪,十岁的孩子才读小学,每天背着书包享受快乐的童年。
可关挺,他却比同龄的男孩心智还要早熟,甚至比姚一落都要成熟。过去的十年中,这小子想必独自承受了很多吧。
一向自诩不是多愁善感的肖广暮,这一刻竟然也有些感伤。
见肖广暮有些发愣的样子,关挺表情满是责怪,“肖大哥,我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清楚啊?”
“啊?你说什么了?”在关挺身边坐下,肖广暮仿佛一个没事儿人似的,可急坏了关挺,“肖大哥,我该怎么办啊?”
“你恩人刚刚离开的时候没有留下什么话吗?她直接不理你就带着丫头离开了?不至于这么绝情吧?”
“那倒没有,她只说做好了安排,让我听你的。可是这话没前没后的,我也不知道……”
“杨大夫真是这么说的?”
“对啊,她说让我听从你的安排。”
“嗯好事儿。”肖广暮微笑。心里知道,适才让关挺陪伴姚一落的提议,姚青鸾算是答应下来了。
关挺却一副抓不住头尾的模样,心中更焦急,“肖大哥,您就别跟我卖关子了,你隐瞒实情,利用我调出恩人的事情,我暂且不跟你计较,知道你忧思国家大事,这事儿暂且搁置了,眼下你倒是管管我啊,怎么说我也帮了你大忙,虽说不知道我恩人最后有没有答应你,但怎么说我也让你跟她见面了,把事儿说了,你总不能看着恩人恨我也不管我吧?恩人到底让你怎么安置我了?你倒是说话呀!”
十足一只热锅上的蚂蚁,肖广暮简直要被小关挺的模样逗喷了,半天才对着关挺招了招手,“好了好了,你别走来走去的了,看着我眼睛都花了,你老老实实坐下,我才能好好跟你说话啊,认识这几天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急脾气?”
十分不安的在一旁坐下,关挺满心期许的看着肖广暮,“到底怎么回事?恩人打算怎么安排我?”
“是这样的,你恩人呢交代我,让我转告你,帮她做一件事情。只要这事情做得好,她就会不计较今天的事儿。”
“哦?什么事儿?”
“你恩人得罪了一个公子,这人呢虽然年纪不大却性格十分执拗,杨大夫几次试图跟他解释,这公子却都不听。适才杨大夫跟我提及,我就举荐了你。怎么样,有没有信心帮着你恩人完成这次任务?”
原本可以直接将姚青鸾和自己的安排告诉关挺,但事情没那么简单。
首先,姚青鸾的身份,京兆府的一切就要跟关挺和盘托出了,为了谨慎起见,肖广暮决定再次试探一下这小子的衷心。所以灵机一动,想起了一个计谋。
听肖广暮这样说,关挺立刻来了兴致,“原来是这样,肖大哥你怎么不早说,害我担心了半天,只要是恩人的事情,那就是我关挺的事情,上刀山下油锅我都肯的。你说吧,是哪一家的公子,我现在就去替恩人求情,不把事情说清楚,我誓不为人。”
“没那么严重,不过是一点小矛盾罢了,只是那公子性格倔强,也不是别人,是京兆府的三少爷,名姚一落。跟你年岁相仿,因为常年卧病在床,所以京兆府就想着找个神医帮忙看看,恰巧就找到杨大夫了,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杨大夫明明将这三少爷给治好了,三少爷却就是不领情。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谁摊上都会觉得憋闷,更何况是杨大夫这样百年难逢的神医,所以解释的这个重担就交到你的肩上了,有没有信心?”
重重点了点头,转瞬关挺又犹豫了,“可是京兆府的深宅大院儿岂是我说进就能进的。肖大哥,你能帮我吗?想方设法,只要帮我进去就成,别的我不劳您费心。”刚一会儿的功夫,关挺就把适才肖广暮的背叛忘得一干二净了,这样只记得旁人恩德,却很少将怨恨挂在心上的人,肖广暮打心眼儿里欣赏。
但欣赏归欣赏,这难题是他出的,就不会让关挺那么轻易的过。
“别的府衙我倒是没问题,怎么说我也是出身南昌侯府,安排个人进去十分简单,可唯独这京兆府,我跟京兆府的人素日就没什么来往,突然跟人家说要安排个人,这似乎不太妥当,要不这样,你先想办法,实在没辙了我再帮忙,你看怎么样?”
缓缓垂下头,关挺叹息道,“好吧,只有这样了。”
铺垫做好了,肖广暮很快到京兆府跟姚一落碰面,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以及跟姚青鸾碰面都跟姚一落说了。
姚一落听得嘴巴都张得老大,“事情竟然这么离奇?早知道广暮大哥要找神医,我最初受伤的时候就不该瞒着你说是外头的人给我看的呀,那时候就该告诉你是姐姐替我医治的,害咱们兜兜转转的绕了这么大个圈子,真是费劲。”
“事情都过去了,咱们回头看自然是会想当初,但身在其中的时候,谁会猜到接下来能发生什么事情呢?现在只能说比较庆幸没有更晚的发现。这个时间也还来得及。”
第九十七章 以命抵命
点了点头,姚一落突然怪笑起来,“不过叫做关挺的那个小子,也是够有趣的,你说他就真的相信啊?”
“可不,很信呢,虽说这人目前的表现来看还算是值得信任,但多一重考验,我跟你姐姐也会更放心,毕竟是安排在你身边的人,所以这次要好好考他,别放水哦……”
“放水是什么意思?”眨了一双浓黑的大眼,姚一落问道。
“就是不要故意让他过关,这可是在选你的人,所以要严格才行。”
“哦,是这个意思啊,放心吧广暮大哥,我待会儿就跟姐姐说。姐姐听了必定感谢你。”
“这么小的事情还是不要跟你姐姐说了,她还忙着别的。”
微微勾起唇角,姚一落嘿嘿笑着,“好吧,那这就是咱们的秘密……”
关挺还是没让肖广暮失望的,一天过后,他就找到了进入京兆府的方法,为厨房送柴禾,满满一担的柴禾放到厨房后,收了银钱本来应该被指引着从侧门出去的,关挺只说自己认识路,便让人带路,自己独自按照肖广暮事先给的路线图找到了浩然居。
久久闷在屋子里,姚一落早就乏味到极点了,好容易有了这么有趣的事情,从一大早他就开始等着,直到午后才听了外院洒扫的丫头回禀,说有人求见。
理了理鬓边的碎发,姚一落照着镜子,佯装成很严肃的模样,坐在轮椅上等着丫头们将人带进来,心中还小小紧张着。
“您是三少爷吧?”进了屋之后,关挺先是一礼。不知道怎么的,进了院子他就觉得这里有股味道自己是曾经闻过的,就好像从前在这里待过一样。
将脑中一团乱七八糟的想法摒除掉,关挺慢慢抬起头,看了眼姚一落。
不得不说,虽然两人年纪相仿,但由于生存环境不同,造就了两人身上不同的神韵。
姚一落坐在轮椅上,本来看着还不乍眼,但他佯装起来的严肃倒十足有了几分威慑力,让关挺不知道该怎么动作了。
“你说你叫关挺?”说话时,姚一落故意装作不看对方的样子,语气也弄得十分肃然,“真是好大的胆子,这样来到我的竹闲居,你也算是私闯京兆府了,知道吗?”
关挺双手垂在身旁,僵直的站在地中央,十多年乞讨的生活练就了他看人的本领,若是在路边遇到这等跟自己同龄的富家公子,他估计正眼看都不会看对方一眼,只会关心对方能否给他丢下一两银子。
如今,只是有求于对方,所以他不得不屈尊罢了,为了恩人,他今儿只能低声下气。
“三公子见谅,对于一个乡野村夫来说,能够进来京兆府已经算是一生的荣幸了,这也算是托三公子的福。”丝毫没表现出自己很卑微的模样,关挺挺胸昂首对姚一落说道。
听了对方的回话,姚一落在心中对关挺的印象好了许多。
像这类生在大院的少爷公子哥,对那些阿谀奉承虚与委蛇的人看惯了,突然出现一个不屈不挠的,反倒会吸引他们的眼球,姚一落当下就是如此,“既然如此,今儿我便给你一次机会,有什么话快说吧,我院子里的事情多,人多口杂,待会儿若是被人发现了,我也不能保你。”
单膝跪地,关挺仰头道,“三公子都开口了,小的就只有开门见山,今日这么费力过来其实是想要替小的恩人求一句情,希望三公子能够网开一面,不要跟小的的恩人计较了。”
“你的恩人?得罪我的人多了,想让我容情的人也多了,你的恩人是谁?”
“是杨大夫……虽然不知道恩人跟三公子有过什么过节,但小的跟恩人相处时间以来,恩人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她医术高超,济世救人,若有什么得罪了三公子的,还望三公子……”
“一视同仁?哼,不提此人便罢,一提我就气,你可知道我的性命险些丧与她手,这样的人,配不配被人叫做恩人都不好说,你居然还冒险过来替她求情?别是被别人卖了,你自己都不知道呢!”
猛抬起头,关挺眼神很是不容,仿佛听到别人在侮辱他的父母,“三公子可以出口侮辱小的,却不能侮辱恩人,她是如何救人的,待人如何,小的都是看在眼里的,三公子想必跟恩人之间有所误会。”
“误会?小子,你太天真了,这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误会,误会从来不存在与我的身边,错了就是错了,毋容置疑!没什么可说的了,你赶紧离开,否则我就要叫人了。”
关挺闻言,一动不动,“三公子原谅,适才小的言语有失,今儿好容易来到这里,还请三公子给个通融,看在小的不容易的份儿上,能否网开一面?给小的一点希望。小的也不想知道三公子跟恩人究竟问题出在哪儿,只需三公子提出,该怎么做才能原谅恩人,不再跟小的的恩人计较即可,小的定会尽心竭力的为三公子效劳。”
“见过衷心的,却没见过你这么愚忠的,难道你就不怕你恩人故意出卖你过来我这里,让我借机杀了你吗?”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姚一落是狠狠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关挺却丝毫没有受惊,泰然一笑,自然而然抬起头对上了姚一落的双眸,“三公子,是人总会有私信,不管恩人让我来这里是不是让我去赴死,这都是恩人让我做的事情,说出来不怕让您笑话,我的小命看在您的眼里自然是一文不值的,可是这样的命却被恩人救了两回,两次的再生之恩,就算是恩人让我赴死,我也要死两次才能全部报答,又何惧这一次呢?”
在心里默默给这小子点了个赞,姚一落对关挺这小子的欣赏之意悠然倍增,“既然你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再不提条件未免有些不计情面,那好,尽管你说不想知道我跟你恩人之间的问题,我还是要告诉你,我这个人呢,为人就是这样,不管是做好事儿,还是做坏事,都要名正言顺。你恩人曾经给我医治过,却将我的一条腿治残了,现在我只能坐在这把专用的椅子上,被人推着来回行走,我今年才十岁,跟你差不多,说起来我倒是很羡慕你双腿齐全。”
咬了咬牙,姚一落状若很不甘心的样子,继续道,“今儿我也不求别的,既然你都说了,那么好,我就给你一次机会,给你一次向你恩人报答的机会,很简单,以命抵命,对于一个习武的人来说,腿就好像一条命,我的腿没了,相当于我一条命没了,你既然什么事情都可以为你的恩人做,那么久以命抵命好了。在这里,把你的命了解了,我立马不计前嫌,跟杨大夫的事情也就算这么过去了。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她!”
听了姚一落的话,关挺这才明白,原来自己恩人是碰到一个完全不讲理的人,或许他的腿是恩人救治过能救过来,但关挺心中相信,如果不是自己恩人出手,这位三公子恐怕失去的不仅仅是一条腿。
医者遇到这样的无礼的病患,怕是最让人寒心的吧。
第九十九章 共同进退
“怎么?犹豫了?害怕了不敢了?转身出门左转,走出院子离开京兆府,我就当做你今儿没来过,事情没发生过,以后我找杨大夫的麻烦也不会算上今天这遭,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趁着本少爷现在心情还不错,否则待会儿我反悔了,一切可就由不得你了。”
触地的膝盖缓缓从地面上离开,关挺重又站起身,对着姚一落朗然一笑,“三公子样貌堂堂,希望也会言而有信,你说的以命抵命,以后不会找我恩人的麻烦,那在这里就先立个字据,万一我小命没了,你还继续找麻烦,那么我就是到了阴曹地府,也不会饶了你!”
姚一落带着碧桐刚迈进竹闲居的院子,就见到门口守着姚一落最是得力的两个护卫,这两人是死心塌地跟着姚一落的,落儿身边最是值得信任的人,一般时候他不会只用这两人在这里守着,除非屋里有什么人,或者发生着什么事儿。
缓缓靠近,两个护卫站得笔直,见姚青鸾来了,脸色瞬间变成土灰。
原以为是肖广暮在里头,但见两个护卫脸色变了,姚青鸾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三少爷在不在屋里?”
一个护卫低头闷嗯了一声,另一个亦深深垂下头不敢说话。
“谁在里头?”姚青鸾索性开门见山问道。
这会儿,两个护卫什么都不敢回答了。
走上台阶,姚青鸾作势就要推开门,却被两个护卫迎面挡在了前头,“大小姐,小的也是奉命行事,请不要难为我们啊。”
“奉命行事?奉谁的命?落儿让你们拦着我不许进的?借你们几个胆子?落儿身上还有伤,若是有什么闪失,你们谁担当的起?”
犹豫了一瞬,两人踟躇着放开了挡在姚青鸾前头的手,“大小姐,里边请。”
猛然推开门,姚青鸾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外室与内饰的交界处,姚一落正坐在轮椅上,勾起唇角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看着门口方向。
而姚青鸾正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举刀隔向自己的喉咙。
“慢着!”话脱口而出,没等那背影进一步动作,碧桐已经上前将矮她一头的关挺手中握着的刀夺了下去。
回手将门戴上,姚青鸾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关挺,你怎么会在这里?落儿,你们在做什么?”
说话时,面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看到自己的恩人突然出现,关挺也十分意外,虽然上一次见面时候,恩人还是带着易容的面孔,但这一双眼睛,关挺是认识的。之前那些个日子,治时疫的日子,他都是看着这双眼睛过来的,如今听着恩人的声音,并再次看到恩人的双眼,关挺有些慌神儿。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恩人全脸呢,真的没想到恩人是这么一个有着阳光脸庞的女子,“恩人?你怎么会……”
“落儿,到底怎么回事?”
见姐姐真的发怒了,姚一落调皮的吐了吐舌头,顺势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小跳着来到姚青鸾的身前。
这几天静心休养,腿脚已经好了大半,勉强支撑着可以走一两步了,眼下,自己和肖大哥的计谋被姐姐抓了个正着,姚一落只能赶忙跟姐姐解释。
见姚一落竟然能够站起来,关挺一脸疑惑,适才听到自己恩人管三公子叫“落儿”这是很亲近的人才会有的称呼,一时间,关挺彻底晕头转向了。
“姐姐,你听我慢慢跟你说……”姚一落说着,伸手要拉住姚青鸾的胳膊。
甩开姚一落的手,险些将其甩个趔趄,姚青鸾却丝毫不顾及,显然是真的气恼了,“是你让关挺自刎的?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对于我跟你广暮大哥安排的人不满意吗?”
听姐姐这么一说,姚一落也有些慌时儿,原来姐姐是误会自己不满意关挺,才让他自我了结的。
姐姐平常最厌恶的就是高高在上的人视人命如草芥了。自己的做法正中姐姐下怀,难怪姐姐这么生气。
也顾不上脚下的疼痛,姚一落一把从关挺手中夺过刀,将刀刃处拿给姚青鸾看,“姐姐,您瞧,这刀是没开刃的,我跟关挺闹着玩儿呢。”
关挺讶然,却没有说话,等着姚青鸾反应。
姚青鸾深瞳看向刀刃,果然见刀口方向是钝的,“闹着玩儿?到底怎么回事?”
“姐姐,其实是这样的,广暮大哥说关挺这个人很靠得住,所以你们两个才要把这个人放在我身边,但是我并不信任这人啊,毕竟没见过,也不似的,所以我想着试探他一下,就跟他说我跟你有过节,让他以命抵命来冰释前嫌,我以为他会拒绝,毕竟大多数人还是很惜命的,但却没想到他真的为了报答你的恩德,下得去狠手自刎呢。关挺兄,一落佩服佩服!”
听到这里,关挺终于明白了,京兆府三公子姚一落唤自己恩人为“姐姐”,恩人唤他做“落儿”,这俩人似乎是姐弟,自己是被委派过来作为三公子身边的人的,只不过在真正担当重任之前,三公子特地安排了这一出戏,目的是为了考验他的衷心。
将一切捋顺后,关挺心中有些憋闷,站在一旁不说话了。
“你这小子,做什么事情之前也该跟我商量商量才是,这么对关挺太不公平了,还不快跟人家道歉?”
姚一落吐了吐舌头,对着关挺恭敬的福了一礼,“关挺兄,刚才多有得罪,不是我姐姐和广暮大哥的错,如果你心有不舒服,把账都算在我身上好了。”
关挺摇了摇头,“没事儿了,只要恩人没事就行,不过恩人,你怎么会在京兆府?”
姚青鸾微笑抚摸了下关挺的头发,“因为我是京兆府的人啊。这是我唯一的亲弟弟,虽然出生在京兆府,却不同于其他公子哥那样骄横跋扈,想来你们两个毕竟相处很愉快,你不是一直说要报答我的恩德吗?你肖大哥抽空就会来这里教导落儿武艺,这小子虽然是个武痴,但有时候也会偷懒,不如你也住在这里,跟落儿一起,跟你肖大哥学习,也好时常督促落儿,如何?”
“您竟然是京兆府的小姐?”关挺乍然间吃惊到有些说不出话来。
人生难免大起大落,但今儿关挺经历的却不只一次,刚才还差点儿为了恩人丢掉小命,现在就可以如愿继续跟肖大哥学习武艺了,还能留在京兆府,待在恩人的身边,有机会报答恩人。
一双圆鼓鼓的眼睛里瞬间噙满了泪水,关挺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第一百章 咄咄逼人
拍了拍关挺的肩膀,姚一落也很是高兴,“姐姐,这个玩伴我非常喜欢,比之父亲给我找的那些都好!我会跟他好好相处的,你就放心吧!”
还没推开门,肖广暮就听到了屋里的笑声,猜想事情应该比较顺利,这才推门走了进来。
姚一落和关挺并肩站着,当注意到肖广暮走进来的时候,同时用“你倒霉了”的目光看过去。
姚青鸾回头,看到肖广暮的瞬间,笑容以每秒钟一百八十脉的速度消失的无影无踪。
意识到不对劲,肖广暮尴尬一笑,“我似乎错过了一场好戏,怎么样小关挺?落儿?”
虽然知道考验自己是好意,全然为了京兆府的这对姐弟着想,且姚一落张口闭口都在说一切是他的注意,但关挺心中还是知道的,这其中也有肖广暮的一份,否则前天他在私宅怎么可能说的那么惟妙惟肖?
若不是这位肖大哥先演了那么一出戏,他也不会这么轻易的相信。
当下看着肖广暮仿佛没事儿人一样的站在门口,连同前些天被骗的感觉一股脑都涌现了出来,关挺也不想理会此人了。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我怎么感觉自己被众叛亲离了呢?”尴尬一笑,肖广暮瞬间觉得,如果自己再不说话,这屋子就会被冻住,彻底冷场了。
“落儿,小挺,你们两个先出去,我有话要单独跟你们肖大哥谈。”
关挺会意,搀扶着姚一落坐到轮椅上,推着轮椅出了屋子,临出门的时候还一副“你好自为之”的神情看了肖广暮一眼。
“看来我今儿的安排有些多此一举了。”仿佛在自说自话,肖广暮在听中央的桌案旁坐了下来。
姚青鸾坐在了肖广暮的对面,面无表情,“倒也不是,你不相信关挺是情有可原的,毕竟跟他接触的并不多,说起来我也并不十分放心,经过了今儿的事情,虽不是非常相信,但至少也不从前更踏实了。”
“这样就好,否则我会很自责……”
“知道你是为了落儿,我不会多想,这是你要的方子,拿去吧。”从袖口掏出一个折叠好的纸条,放到了两人中间的桌面上,“从宅子回来那天,其实我就已经写好了,只不过一直都在犹豫,眼下看来,药方我给出去更有利一些。”
“不管怎样,都很感谢你。”看着方子,肖广暮却没有动作。
“只不过,我有个条件”
“愿闻其详……”
“我不想让人知道是我给出的方子,说实话,我也不想参与到皇族的争斗当中去,所以对五皇子希望你能够保密,外界更是如此,除此之外,这方子你打开看了之后记住了立即烧掉。吩咐给五皇子的时候也是如此,另外,让五皇子只吩咐一人负责熬制汤药,药中的成分一应由这个五皇子信任的人来掌控,方子不得外传!若被我知道有外传的迹象,肖广暮,你应该了解我的性格。”
第一次直呼肖广暮的名讳,姚青鸾此刻的神情分外严肃。
点了点头,肖广暮这才伸手将方子握在手中,“原本我也没打算跟五皇子说出这些,毕竟其中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既然你也是这么想的,那我便按照你的要求去做。只是,我不能凭空捏造出什么人物来,毕竟这方子是实实在在的,过阵子时疫真的得到控制,就算皇上问及,五皇子也要有所回答才是,所以只用你杨大夫的称号如何?”
沉默良久,姚青鸾点了点头,“就这样吧,左右我对行医十分感兴趣,日后不知道还会不会用杨大夫这个名号,你先替我打响了也好。”
“既如此,我现在就去找五皇子。”肖广暮说完,作势就要起身。却被姚青鸾一把抓住。
“慢着!”
身子一顿,肖广暮回头,迎上姚青鸾一双深邃的眸子,“那天你在劝说我的时候提到五皇子跟太子之争,隐约提到了皇后和威武将军府的关系,那之后我反复思量,你似乎在暗示什么,难道,肖公子还有什么不方便对我讲的吗?”
肖广暮这一瞬间,觉得头皮都麻了,他那天为了让姚青鸾交出方子,情急之下说出皇后和张氏情同闺蜜的关系,目的是为了让姚青鸾看出张氏背后的力量,为日后的长久复仇之计做打算,却没曾想,姚青鸾如此敏感,不仅仅捕捉到了肖广暮话里的浅层意思,还猜测到了他的深层意愿……
这小丫头可比肖广暮想象中的要聪明……
心中思忖着,肖广暮面上却不敢多表达,微笑着回应道,“大小姐你多虑了,我不过提醒你皇后是站在张氏身后的,不管是你对张氏下手,还是我帮着五皇子跟太子作战,咱们某种意义上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你就不怕有朝一日你报了母亲之仇后被皇后盯上吗?若现在你肯帮我一把,到那时候我想必也能助你一臂之力。前些天我说的那些话只不过就是这点儿意思,没别的。”
“哦,是吗?可是我怎么感觉,肖公子那天分明话里有话呢,仿佛我最大的仇人根本不是张氏,而是旁的……”
“这话可不能乱说,我跟京兆府素来没什么来往,救落儿的那次算是头一遭,怎么会对京兆府夫人和旁人的关系了解的那么清楚呢?大小姐多虑了。”
姚青鸾并不放手,而是缓缓起身,“肖公子想必是知道的,从最开始你救落儿起,我就对你有所怀疑,不为别的,只为我和落儿从小到大不曾受到人这么多的照顾,你冷不防这么顾念我姐弟俩,反倒让人起疑。经过了这件事情,说实话,倒是让我看清了一些事儿。在天乌国这场夺嫡之战中,你是站在五皇子身后的,众多皇子之中,五皇子最不显眼,你却偏偏选中了他来支持。如今太子正盛,其他皇子野心勃勃,唯一一个与世无争的就是五皇子。表面上看是如此,实际上他也在暗自谋划,而负责帮他跑前跑后的人不是别个,就是你——南昌侯府嫡子,那么请问肖公子,你救落儿,这段时间对我姐弟的好是否跟你支持五皇子有关?这一切是不是你跟五皇子筹谋的一部分?我和落儿是不是你整个棋盘中的棋子?”
第一零一章 试探口风
这并非第一次见姚青鸾咄咄逼人了,但不知怎么的,肖广暮心中真生出了那么一丝丝的恐惧,这丫头的性格若是倔强起来,恐怕肖广暮之前的努力都要白费,带着这样的担心,他越发紧张起来。
空气仿佛凝固了,围绕着桌案的两旁,肖广暮和姚青鸾就那么僵直的站在原地,姚青鸾死死盯着肖广暮,肖广暮也目光柔和的看过去。整个屋子,落针可闻。
肖广暮突然一笑,仿佛凝结了千年的冰霜突然被烤化了,右半边脸的酒窝深极了,映照着整个笑脸,是那么的让人信服,“青鸾,你想听真话吗?”
称呼的改变,加之肖广暮恬淡释然的笑容,让姚青鸾绷紧的神经有一瞬的松弛,“看来,你是真的有所隐瞒了。”
“不管你怎么想的,对事情是怎么看的,我只想跟你说一句话——我不会害你,更不会害落儿,不管我跟五皇子是什么关系,我们之间有什么协议,我帮他,跟我照顾你们姐妹没有直接干系,更多的话我现在还不能对你说,或许明年,或许后年,到时机成熟,我保证会对你和盘托出,可不是现在。”
姚青鸾突然放开了肖广暮的手,整个人重重坐在位子上,“果然……”
就说了这两个字,姚青鸾再没问别的,一个问题都没有问出口,送肖广暮出门的时候也是如此,仿佛两人根本没有在屋中经历过适才那尴尬的时刻,仿佛姚青鸾根本没有追问过肖广暮那些问题,所有刚刚发生的一切就这么被姚青鸾快速埋葬了。
经过对姚青鸾前世的理解,肖广暮知道,这丫头是个心里头很能藏住事儿的人,这一次过去,估计根基就会深深埋下了。
虽然有些担心她会不顾一切的去调查,但另一方面肖广暮也是放心的,至少知道张氏身后错综复杂的关系后,姚青鸾不会如最初那样鲁莽行事了。
到院子里,肖广暮又给关挺和姚一落讲了一些习武的要则,看了看姚一落的伤口,嘱咐几句后方才离开。
姚青鸾出了院子,则径自前往了溢香园。
一路上,碧桐小碎步跟在身后,心中忐忑不已,她家小姐从竹闲居出来,表情就很不对,碧桐直觉发生了什么,可是她也知道,问是问不出什么结果的。
“碧桐……”正走着,姚青鸾突然脚步一顿,不动作了,“你我都是普通人,对吧?”
碧桐一愣,不明白自家小姐问出这问题是想做什么,“当然是普通人,只不过小姐身份高贵,更有着比之碧桐更离奇的经历罢了。”
“仅仅如此吗?我怎么觉得发生在我身上,和我身边的事情都这么不同寻常呢……仿佛背后有一只手在操控着在这一切,包括娘亲的死,包括我的改变……”
“小姐,这里人多口杂,您……”
叹息了一声,姚青鸾神情复杂,“究竟是为什么呢?”
溢香园里,张氏正卧床,见姚青鸾进来,喜出望外,“今儿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闲来没事儿,担心母亲的身子,所以过来了。”走到床边,姚青鸾径自坐下,脸上的微笑不改。
张氏伸出手,下意识朝姚青鸾的脸抹去。
姚青鸾正想着事儿,感觉到张氏的手靠近,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这一动作出乎了张氏的意料。
近些日子以来,虽然姚青鸾每日不断的过来溢香园,可母女连心,张氏始终感觉自己的女儿在变化。最初认为女儿到了及笄的年纪,该成熟稳重些了,比起曾经跑跑跳跳调皮的模样,现在这样沉稳的性子才招人喜欢。大家闺秀的样子嘛。
经过了那次雨夜的昏迷,更有了姚儿的刺伤,几番过后,姚青鸾的性情全然大变,这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
但张氏并不认为有什么不妥,直到这一刻,当姚青鸾下意识要躲避她的抚摸时,身为母亲,张氏的心头多了一丝裂缝。
她们母女曾经可是无话不谈的,近来虽然说话密切,却很少有悄悄话和秘密话了。心中一丝不舒服的感觉油然而生,张氏却在极力掩饰着。
“鸾儿,你这是怎么了?”
姚青鸾轻笑,作势将头埋在了张氏的怀里,“母亲,鸾儿适才路上看到了条小蛇,有些惊着了,您伸手过来,我就感觉是那个小蛇头伸过来了,女儿唐突了。”
“原来是小蛇啊,你从小就怕那些个东西,这是自然的了。都是母亲的错,久病在床,不能好好照顾你。”
“母亲,生下我便是您最大的恩德了,女儿只想看母亲康健无恙,别无他求,您若再说这些丧气话,就是在斥责女儿的不孝了。”
“你这丫头,从前也没有这么敏感,现在懂事儿了,倒更像个大姑娘,罢了罢了,就当母亲什么都没说,好吧?”
姚青鸾在心底松了口气,拉住张氏的手开始试探,“母亲,皇后娘娘前些日子赏赐的布料和首饰,女儿都收到库房了,眼看着要近深秋,很快就要入冬了,女儿想着用那些新的布料为母亲赶制冬衣。母亲以为如何?”
“皇后娘娘赏赐的料子自然是好的,这么多年每每这个时候,宫里有供奉的新料,娘娘都不会忘了咱们府。这是多大的恩德了,若不是重病在床,算算日子,母亲也该入宫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是呢,母亲每年都要入宫几回,像娘娘和母亲这样从小长到大的好姐妹,真是少见了。大多分崩离析,走到最后的还真是少呢。”
张氏的话匣子如姚青鸾所愿,被打开了,“你外祖父多年跟在镇国大将军的手下征战沙场,我跟皇后娘娘也是自小认识,若不是我跟你父亲少时便情投意合,皇后娘娘势必要将母亲我指给某位亲王的!哪儿还有你父亲的份儿?”
“嗯,百姓们都将母亲和皇后娘娘之间的姐妹情谊穿作佳话呢!女儿羡慕不已。”
第一零二章 书中宝藏
听姚青鸾这么一说,张氏的兴致更加高涨,“当年我跟你父亲成婚之际,娘娘送了好些礼物过来,风光无限。”
“您跟皇后感情这样要好,现下无论皇孙贵胄还是,亲王后宅,怕没有比之您和娘娘更近的人了。女儿还依稀记得小时候,皇后娘娘要认女儿做干女儿的事情。”这是曾经大姐跟她说过的,凭着以往的记忆,姚青鸾坦然跟张氏聊着。
“是了,你却执意不肯,只说将来要做皇后的儿媳妇,不做干女儿。那时候弄得大家哭笑不得。”
“娘娘多年来对女儿也是百般照抚,单说在亲贵小姐里头,女儿就算是有头有脸的了。”
张氏叹息,“是啊,但多么好的关系终究要好好维系……”仿佛想到了什么,张氏突然道,“娘娘之所以这么看重咱们家,还不是有你外祖父,有你父亲这一层关系。朝堂之上,相互助益罢了。”
“朝堂之上,能看得见的都是利用,溶于其中,大家也便不以为意了。女儿还记得,当年……”压低了声音,姚青鸾凑近了张氏耳边道,“三姨娘临走的时候,皇后还问了好几次呢,现在想想,娘娘似乎很关心三姨娘的事情,母亲当时都不跟女儿说,其实女儿一直很好奇呢。”
听姚青鸾这么一问,张氏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冷凝,随即仿佛下定了很大决心才说服自己一样,又恢复了原来的面色,“小小孩子怎么什么都打听?”言语间,没有要解答疑问的意思,“对了,姚儿临走之前,你去过腊梅园几次?”
听到姚儿这个名字,姚青鸾顿警醒起来,好一阵没听到这个名字了。
做思考状,姚青鸾噘着嘴回答,“想想也是有几次的,怎么了母亲?”
“那……你有没有注意到姚儿屋子里的一本秘籍,她必定很宝贝那东西,是三姨娘留给她的。”
“秘籍?”姚青鸾当然知道张氏问的是什么,就是她外祖父传给娘亲,娘亲临死前偷偷托付给她的。但很奇怪,母亲家族里传下来的医书穴位秘籍,张氏怎么会如此感兴趣?“我倒是偷偷看姚儿比划过什么书啊什么的,但并不清楚被她放在那里,当时处置她也处置的太过匆忙,若母亲早说,女儿或许会留意。”
“嗯,那时候也是我心急了,吩咐几个人去她院子里找,都不曾找到。处置那丫头之前就该严刑逼问一二的,虽然她死的也不容易,但没问出秘籍的下落,始终是个遗憾。”
仿佛很感兴趣的样子,姚青鸾凑近了张氏追问,“母亲,那秘籍里是什么啊?听您这么说,好像有很宝贵的东西,我听人说过,那秘籍是李家世代相传下来的,因为姚儿外祖父格外疼惜三姨娘,所以并没有将秘籍交给儿子,而是破例传给了她这个女儿呢。母亲这么一提起,我倒是真的好奇起来了,究竟里头记载着什么宝贝东西……莫不是有什么宝藏?”
张氏柳眉一竖,如瞬间被点燃的火把,整个人的表情都不对劲儿了。
姚青鸾一见对方这样,心底咯噔一下。
努力回想着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让张氏如此紧张。
想来想去,最终怀疑落到了“宝藏”二字上。
能让张氏如此紧张的,绝对不会是那秘籍中的穴位医术,这点姚青鸾可以断定,难道真被她瞎猫碰上死耗子说准了,那书里除了记载着穴位医术之外,还有宝藏?藏宝图?
“不要胡乱猜测了,这不是你一个小孩子能关心的!眼下,好好当你的大小姐,等着出嫁就好,等母亲身体好一些了,定为你寻一个出色的夫婿,不比你表姐逊色的!”
话题被张氏转开,姚青鸾也不好再说回来,心底记上了一笔,顺着张氏的话笑道,“母亲真是会说小,表姐要嫁的可是当今太子,我要嫁给什么样的人才能不比表姐逊色呢?”
“说起来,你表姐的婚事倒是成为你外祖父府上一大事儿了。如今时疫未消除,太子主办此事,虽然分担给了五皇子,但那老五从来不涉政事,素日也不过玩儿些诗书,说好听了是个风雅之人,说难听了,于政事无益的一个人,只怕也帮不了太子什么。最后还不是要太子来担这个责任?婚事只怕是要耽误了。”
这对张曦瑶来说未必不是好事儿。姚青鸾心中暗自忖度着,面上却不露声色,“表姐为人品貌都是出挑的,不论婚事被推到什么时候,终究有瓜熟蒂落的那一天,母亲就不必跟着担忧了,以免伤了身子。”
“我担心的倒不是你表姐那头,而是你,多年前,皇后娘娘曾经许诺过要为你赐婚,如今眼看着就要到时日了,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这档子事儿。”
“母亲……女儿不想嫁,女儿只想一辈子陪在您的身边,照顾母亲。”
摸了摸姚青鸾的头,张氏微笑道,“傻丫头,哪有一辈子陪在母亲身边的道理?你迟早都是要嫁人的!”
“既如此,那就让女儿多陪母亲几年?”
“事情定了,可由不得你。”
“适才母亲说到秘籍的事情,不如女儿再去桃影园翻翻?”
张氏才转好的脸色立刻又沉了下去,“这事儿就当我没说,你不要搅合到这里来,也不要私自打听,尤其不能让你父亲知道,明白吗?”
“女儿明白,可是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就不要问了。”张氏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
“可是母亲,女儿眼看着就要嫁人了,您还是什么都藏在心里不肯跟女儿分担,是不从现在开始就把女儿当外人了?”
“混账!这话你也说得出口?我拼死拼活将你和你哥哥养大,为的是什么?咳咳……”正说着话,张氏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显然被气得不轻。姚青鸾也不敢再追问了,状若被吓到的样子,乖乖扶着张氏躺下,送了被温水到床前。
张氏服下了,脸色这才好些,“鸾儿,这些个事情,不是母亲不想告诉你,而是你现在还下,承受不了太多,等时机成熟了,母亲自然会跟你说……”
第一零三章 因果报应
时机成熟,又是时机成熟。
她前脚刚被肖广暮用这句话搪塞过去,张氏这边又是这么说,他们到底知道些什么?姚青鸾心乱如麻,给张氏掖好了被子转身出了溢香园。
回桃影园一路上,她都沉默不语。
最初,她灵魂交换之后,想着为母亲报仇,这便是她接下来一生要做的事情,无奈张氏身份特殊,背后又有太多势力,若太轻易的直接将张氏灭掉,她死了无所谓,怕就怕落儿会受到牵连。
所以即便是要张氏的性命,姚青鸾也要斟酌斟酌再斟酌,小心小心再小心,不敢走错一步。
但随着复仇的进程一步步前进,姚青鸾发现自己仿佛站在一个深不可测的泥潭当中,周围有肖广暮,有张氏,他们同样陷在里头。
不同的是,张氏和肖广暮都知道些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越发好奇真相到底是什么,姚青鸾却越发因不知道而懊恼,究竟哪个成熟的时机要什么时候才能到?
这一切的一切跟娘亲的死又有什么关系?难道张氏杀死娘亲不过是表面?实际上还有更深层的含义?或许,跟那本秘籍有关?
回想一下,母亲临死前交给自己秘籍时候那慎重的表情,得知姚儿那个身份死了之后,外祖父跟落儿嘱咐秘籍的表情,大家似乎都很看重那东西。
但姚青鸾是知道那本东西的,不知翻过多少遍,甚至从尾到开头倒背如流。她却始终没有发现书中有什么奥秘啊。
“小姐!”
脑中正急速运转着,姚青鸾突然听到身后碧桐的叫喊,但已经来不及了,停顿的瞬间,脚下的步子仍在半空中。
已经跟迎面走来的人撞到了一起。
“父亲?”姚青鸾捂着额头,抬额才发现对方竟然是姚书仑。
“心事重重的走路也不看路,在想什么呢?”
“女儿……没想什么。”
“一看便是有心事了,看你似乎从溢香园出来,是你母亲怎么了嘛?”
看父亲的方向,似乎刚从六姨娘的院子出来,才享受了跟儿子之间的天伦之乐,怪不得父亲面色看起来荣光满面。许是心情不错,若这个时候跟他说些张氏的事情,想来他会到溢香园看看。那样张氏必定会欢喜。
知道是这样,姚青鸾却偏不这么做,“是啊,女儿刚从母亲屋子里出来,聊了几句天儿,母亲的咳嗽就严重了起来,女儿很是担心。”
“前些日子不是说外头的大夫看着已经见好了吗?怎么又成了这样?”
“母亲说这几天多梦无眠,睡得不很好,每每梦中都能看到三姨娘和姚儿妹妹,想来是有些思念了。所以才没睡好。”
姚书仑本来担忧的神情,被姚青鸾几句话仿佛冷水浇沸水一样的浇灭了,“梦到三姨娘,她自然会睡不好,下回你去看她的时候,让她少些忧思,按时服药!”冷着脸说完,跟姚青鸾擦身而过。
姚青鸾站在原地乖巧答应着,目送姚书仑远去,看着他路过溢香园而不入,微微一笑。
都说在病中的人会格外思念至亲,现在的张氏大抵如此,两人从成婚开始,便是伉俪情深,多年来不曾有什么隔阂,这段时间矛盾却被姚青鸾日益激化。
可怜的是,身在其中的张氏浑然无所觉,一心盼望着姚书仑能到溢香园看她一眼,从早上盼到晚上,简直望眼欲穿。终究等不到一次。
“小姐,一点儿余地也不给她留吗?”碧桐在一旁小心问道。
“碧桐,我有时候梦里还能梦到那样的场景,娘亲一个人呆在房中,独自抹泪。多少个孤独的夜晚,她都是那样度过的,有时候父亲明明答应好了,晚上要过去陪着娘亲用晚膳,可偏偏被张氏用各种理由拉过去。一大桌子的丰盛佳肴怎么端上来的,又被怎么端下去,你能想到那种滋味吗?”
“小姐,奴婢明白了。”
叹息了一声,姚青鸾自言自语道,“张氏她是咎由自取,我现在倒庆幸当初没有一刀了结了她。或许母亲的死另有他因。”
可是,肖广暮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呢?
回想当初他劝说自己不要急着对张氏下手的情形,似乎他早就通晓一切了。
从京兆府出来,肖广暮打开纸条,从前到后看了许多遍,终于将方子记牢了。
茶楼里,五皇子焦急等待着,看门被推开,立马站了起来,“你说有好消息了,是什么?”
肖广暮轻笑出声,“殿下,我还从来没见你这么着急过。”
“是不是神医有着落了?”
摇了摇头,肖广暮露出失望的表情,“不是神医……”
满心的期许在这一瞬间破灭了,五殿下表情落寞,“哦……”
“嗯,神医怎么劝说都是不肯出山的,既不给条件,也不说旁的,总之就是不答应。”
“那这算是什么好消息呢?”
“说起来,真不算是什么好消息。但就是不知道这个管不管用。”
肖广暮说着,双手交叉与身后,傲然站在五皇子身前,背起了药方子。
五皇子的神情由失落变成了惊讶,“这是?药方吗?”
“没错,神医虽然不肯出山,但却给了我药方,所以,时疫的问题再不会难倒咱么了。”
“太好了太好了,终于不用看着百姓们煎熬了。”
肖广暮跟着高兴点头,顺便将姚青鸾吩咐的不让方子外露的方法以及几个要求跟五皇子说了一遍。
边听边激动着搓着手,不大会儿功夫,五皇子却并不那么激动了,“只是,当下咱们还要想想,该用什么方法将药方子拿出来。”
“是了,若轻易拿出来,这方子的可信度自然会被怀疑,到时候太子一让太医院的人试验方子,咱们就不得不白纸黑字的给人写下来了。那神医嘱咐的不让方子外露,咱们就言而无信了。”
“所以,要想方设法。”
解决了一个难题,又被另一个难题困住,肖广暮真心觉得生活在这个时代太累了。
“我刚从集中地回来,那边的情况更加糟糕,太子表面上每天跟父皇回禀他在集中地如何如何努力,实际上他半个月也不到那里一趟。”
第一零四章 红颜军师
次日午后,肖广暮照例来到京兆府,教导了关挺和姚一落之后,由关挺先学着,再待肖广暮走了之后,慢慢将其领会的传授给姚一落。
两个小玩伴虽然感情没多深,初认识不长时间,倒是颇为投缘。
大树下,肖广暮看着关挺给姚一落解说,坐在轮椅上的姚一落双手舞动着,画面让他想起了儿时,自己跟姐姐一同的场景。
远在现代的姐姐,不知道现下如何了。
一时间陷入沉思,肖广暮目光有些发直。连身后有人走近,都没感觉到。
“若此时刺客选择下手,怕你是招架不住的!”姚青鸾的声音在肖广暮身后响起。
他猛然回头,正对上姚青鸾一双深邃的眼睛,“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不过,虽自诩脚步很轻,在你面前却也无异于班门弄斧,今儿是怎么了?竟都没感觉到我的存在。这可是十分危险的。”
“看着落儿和关挺两个要好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儿时。一时间入了神,竟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在肖广暮身边坐下,姚青鸾轻声细语道,“药方的事情怎样了?看你神情,似乎没想象中的顺利。”
不自然的摸了摸脸,肖广暮笑容有些尴尬,“有那么明显吗?好像我有什么心事都瞒不过你。”
“真的这样便好了,我不用等到时机成熟,也能知道你心里的心事……”
知道话中有深层意思,肖广暮并不接着说,转移话题道,“药方的事情的确不顺遂,如今虽然手握着方子,却不能轻易拿出来,因为一旦我们拿出方子,太子这个总指挥就有可能让太医院的太医们过来指导,到那时方子什么的都会落入他手,虽然咱们不愿意给,太子还是会想尽办法得到父皇的圣旨,皇威之下,不交出来是不行的。”
“咱们”两个字很自然的从肖广暮口中蹦出,话语中全然已将姚青鸾看作是跟他和五皇子一起的人了。
略点了点头,虽然肖广暮并没说出深层意思,但姚青鸾可以想象,“这么说来,就要创造一个机会,在一个适当的环境中拿出药方,既不让太子怀疑五皇子的能力过高,也不能让方子泄露。另外,还要想办法帮助五皇子拿到这件事情的最大控制权,只有一切在五皇子的掌控中,太子不能干涉了,方子才不会外露。”
“对,五皇子多年不曾表露心意,若为了时疫的控制问题一下子暴露实力,怕是以后都不会让太子放过。”这也是五皇子最初承接活计的时候最担忧的问题,将时疫控制住了吧?就过早在太子面前表露实力了。
若不控制时疫?让事情更糟糕,就会失去皇帝的信任。
“那就让太子以为五皇子不过是走了狗屎运,在这不就一了百了了?”
“狗屎运?”将姚青鸾的话重复了一遍,肖广暮心中虽有了点光亮,却还是没有眉目。
姚青鸾并不说话了,浓眉深思了良久,突然眼底闪过一道亮光,微笑着看向肖广暮,“我这里有个法子,只是不知道当不当用!”
已走到穷途末路的肖广暮听了姚青鸾如此说,瞬间看到了希望,“是什么?”
“……”
“这办法如何?”
抬起浓黑的双睫,肖广暮意味深长的笑了,“你知道吗青鸾?我真是庆幸当初救了落儿,若那天骑着马在街上碰到落儿的人是太子的幕僚,怕今儿这时候该愁眉苦脸的人就是我跟五殿下了。”
“虽然我很想把你的这句话当做是夸赞,但内心真心不想接受。”
相视一笑,两人不再多言。
从京兆府离开的时候,肖广暮是满面带笑的,多少次了,每当他怀着沉重心情来的时候,很多事情经过姚青鸾的说法,就化解的什么都不是了。
姚青鸾,这个丫头还真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人,还真是要被逼迫出绝境的。这丫头便是一个例子,前世今生,肖广暮都是她人生的旁观者,对比之下他不禁发现,这简直就是两个不同的人。谁会想到,前世的她是那样懦弱不敢反抗?又有谁会想到那个善良的她会变得如今这般有筹谋?
“恩人跟肖大哥还真是般配……”关挺站在不远处,看着这边叹息道。
姚一落傲娇的撅起了小嘴儿,“那是自然,姐姐和广暮大哥是天生一对儿!”
时疫的问题得不到解决,五皇子时常就要被叫到皇宫里听皇上说话,太子整天说着为时疫事情奔波,皇帝体会太子心情,催促也只会找五皇子。
勤政殿中,五皇子站在厅子中央,垂着头,“儿臣已经跟太医院的太医多番商量,但始终没有什么好方子,如今只能靠控制集中地,稳定百姓心绪着手,是儿臣无能,请父皇惩处!”
皇帝浓眉深锁,看着殿下方跪着的五皇子,看着这个跟他最是相像的儿子,虽然心中有些责备,面上却不忍多责,“这事情我始终是交给你和太子两人的,你们兄弟要齐心才能共同抗难。”
“儿子明白。”
“太子上次说集中地一切无恙,可我怎么听说集中地已经乱了好几次?这事儿你怎么看?”
五皇子心中一惊,这问题若说出实情就是在太子背后摆他一道,故意在父皇面前告状,若按照太子所说的往下编,就是跟太子同流合污,思索良久,五皇子道,“回父皇,儿臣虽然跟太子同处理时疫问题,但集中地一向太子负责,儿臣只寻找方子,关于集中地的事情,儿臣……儿臣不太了解。”
“都闹出那么大动静了,你还不了解?是真的不了解,还是想故意袒护太子?”
手掌重而有力的拍在龙案上,皇上面色赤红,“将时疫的事情交给你们兄弟俩,我是十足的信任你们,可是到现在那么长时间过去了,药方药方没着落,集中地还几番百姓攀乱,你们都当朕的眼睛是瞎的,耳朵是聋的吗?”
第一零五章 招摇撞骗
看出皇上发怒了,五皇子双膝跪下,不敢抬头,“父皇,儿臣知道没有尽到应该的责任,是儿臣的不是,但请父皇息怒。”
“这回你可说了吧?”
“父皇,儿臣当初奉命被太子举荐辅助太子负责时疫事宜,虽然从中有所助益,但始终也不能帮太子多大的忙,太医院那么多太医整日忙碌,儿臣却只能干着急,集中地的事情儿臣并非不知,只是太子忙碌其中,亦不能解决,儿臣不想在还未解决之前于父皇这里说太子的不是,毕竟儿臣也是看到太子着急难耐的。所以……”
“所以,集中地究竟发生了什么?”
“启禀父皇,起初儿臣负责集中地之时,发水发粮,虽没有药方来治,但也不曾苛待了集中地的百姓们,后太子怕儿臣忙不过来,便一力承担了集中地的事宜,那之后……百姓们发了几次作乱的行动,集中地的护卫因此而受伤的占不少数,因为局势尚且没有稳住,且药方还没得到,所以太子或许不想让父皇担忧,才没有禀明……”
“岂有此理,最怕的就是置百姓性命于不顾,全天乌国的人都在瞅着集中地呢,太子竟敢不加理会,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仍不回禀,这是要一手遮天吗?”
重重磕了两个响头,五皇子双手撑地道,“父皇息怒,早知道父皇会如此,儿臣也宁愿不说啊……如今百姓们的安危是很重要,但父皇的龙体更重要才是。”
“你啊你啊……”想深深责备,却也无从下口,毕竟集中地的事情是太子管辖范围内,跟面前的老五没有半点儿干系,人家负责集中地的时候没出什么事儿啊,就太子接手过后才出的事情,这该赖谁呢?“罢了,你先起来回话。”
拍了拍袖子后起身,五皇子仍不抬头,“事已至此,我便将集中地的事情再次转由你来负责,跟外界只说给太子派了他职……”
五皇子闻言,知道计划有望,但皇帝说着说着突然停了。
良久,皇上才开口,“既如此,即将入冬,南方大军急缺军粮,这事儿也需尽快完成才行,便交由太子负责了,时疫的事情全权由你负责……”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五皇子心中暗赞,面上却很牵强,“父皇,今日您召见儿臣进宫,众人皆知是讯问时疫进展,但如今儿臣于时疫的蔓延无所助益,若真的就此让儿臣全权负责,旁人怕也未必会信,儿臣想着,不如过两天如何?给儿臣两天的时间,让儿臣做出些成绩来,到那时父皇自然而然将筹备军粮的事情交由太子负责,儿臣则凭功接手控制时疫的事宜。”
皇帝闻言,皱眉狐疑道,“两天?”隐含的话还有:你确定两天之内可以有大作为?从时疫泛滥开始到现在都近一月的时间过去了,也不曾有所动静,你现在让我给你两天的时间?
五皇子自信满满的拱手一礼,“儿臣只需要两天,若这两天内儿臣再无所作为,到那时候听候父皇差遣。”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站在皇帝的角度,对“两天之内有所作为”这个五皇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还是颇为好奇的,他甚至很期待这个他内心最为欣赏的儿子究竟能发挥出何等潜力。
五皇子前脚从宫里出来,太子府那头报信的人就进门了。
听了报信人的回禀,太子微微一笑,“所以进去了半个时辰,挨了一通骂就出来了?”
“没错殿下,宫里的人是这样说的,据说五殿下从勤政殿中出来的时候被骂得狗血喷头呢,狼狈不堪。”
“自讨苦吃!”
“不过殿下,眼下看来,您的计划让五皇子吃尽了苦头呢,眼下咱们收手么?”
“收手?为何要收手?他进了我的陷阱,就别想安然无恙爬出去,如今天乌国上下等着五皇子有所建树呢,我可不能抢了他的风头。”
报信的人微笑道,“五皇子现在就像个没头苍蝇一样,满京都的打听神医的踪迹,却从来无所获,四处撞得头破血流,从前不是最得百姓们得心吗?现在危及到百姓的性命了,他却什么好办法都没有,看那些墙头草的老百姓还信不信他!”
“对了,就该这样,老五啊老五,就这一遭,就这一遭,你将永远失去皇子的光芒,等着瞧吧……”
太子话音刚落,敲门的声音响起,张铎声音有些急,“太子,看门的人回禀说门口来了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看样子就是个讨饭的,他愣是说自己有治时疫的方子,跟太子要十万两金子兑换呢!”
“这是今儿第几个了?这样的事情也要过来回禀吗?还不快打发了!”太子怒气满头,青筋暴起,“自打接手时疫的事情,像这样招摇撞骗的屡屡皆是,为着金子银子竟连性命都不要了!”
报信的人听了话却皱起眉头,“可是太子,您真的一个都没见吗?五皇子那头可是千方百计寻找妙方呢,若给您送方子的人里真有有所助益的,万一找了五皇子……”
太子眉眼一转,对着门外吼道,“张铎?张铎?”
张铎已经走到了院门口,听了里头召唤,连忙又跑了回来,“殿下,您有何吩咐?”
“你适才说来者是个十岁左右的男孩?他穿着什么?戴着什么?拿着什么?”
张铎皱了皱眉头,他也是听守门的人回禀着才过来的,刚刚不过扫了一眼而已,凭借着记忆,张铎道,“回禀太子,那小子穿着破衣烂衫,看着就像个乞丐,满脸黑乎乎的,手中拿着个拐杖之类的破树枝。”
“就这些?”太子反问。
张铎点头,“是的殿下,就这些……”
报信的人皱眉思索,良久道,“殿下,不如小的去瞧瞧?”
“罢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也敢来太子府招摇撞骗,若真是来献方子的,不至于穿成这样,张铎,立马找人打发了吧。就说本太子没空,哦不,赏十个大板,让外头的人都瞧瞧,过来太子府寻钱会有什么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