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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龙吟森森     漠唐txt下载     漠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零七章 郭威雪夜下兰州(1)

    兰州以西,乌逆水与黄河交汇处,有一处关隘,名曰河口关,由于此处扼控河湟谷地要道,并提防霸占鄯州的李孝谦、河州的乞伏归仁,尚伦钦在此处修建了石堡,并有一千五百名步军在此驻守。

    不过在子城谷地战役之后,兰州城的防御力量大大削弱了,尚伦钦将驻守金城县的三千骑兵抽调了一半,驻守广武县的步军抽调了一半,又将河口关的驻军抽掉了五百。

    这样一来,兰州城就有六千五百马步军了,不过警戒甘州回鹘的广武县只剩下一千五百步军,警戒安定的金城县只剩下一千五百骑,警戒鄯州的河口关只剩下一千步军。

    正泰四年十一月十五日,大雪。

    大雪已经下了整整五天了,地上的积雪起码有两尺厚,像这样的天气,不要说作战了,就是走路都很困难,要外出的话,必须得骑马,还得是一人两骑,空马在雪地里开出一条道路,然后骑士在沿着空马开出来的道路走。

    当夜,却有一支队伍滑行在乌逆水上,只见这支队伍约莫有一千多人,他们从秦王川出发后,沿着一条谷地直接滑向了乌逆水,到达乌逆水之后便一分为二,一路约莫千人继续向北边滑行。

    一路只有五百人,向南边滑行。

    此时的乌逆水已经冻得结实,连日的大雪还在上面覆盖了薄薄一层积雪。

    他们在秦王川谷底里滑行时用的是雪板,划出谷地上了乌逆水后就换上了冰鞋,冰鞋当然与后世的无法相比,不过在此时此地,也算的上一件“划时代”的的产品了。

    这五百人的小队伍自然是李晟基的横刀都,那千人的队伍则是七峰都,横刀都的目标自然是河口关,而七峰都的目标是广武县。

    与此同时,驻扎会州的须卜力都的飞龙旅以及郭威刚练出来已经成军的三千骑则骑行在黄河的冰面上,目标直指金城县。

    横刀都、七峰都里面都穿着比较贴身的锁子甲,外面套着一件白棉布做的冬衣,每人还披着一件白色的披风,铁盔上也是一顶捂得严严实实的羊皮帽子,箭壶、横刀等都藏在披风下面,在雪夜里,乍一看,你完全看不出是一个人。

    河口关的一千吐蕃士兵正围着火堆呼呼大睡,也没有安排值夜的人,这天气,敌人想要进攻就见鬼了,还没摸到关口附近自己就累得半死。

    河口关是一座石堡,是尚伦钦花了半年功夫才修建完成了,以前哥舒翰镇守西陲时,曾在河州、兰州、鄯州修建一百多处堡垒,河口关便是其中之一,不过唐末以后关口逐渐废弃了,尚伦钦接受兰州大权后,曾与鄯州的李孝谦多次争夺龙耆城(今民和县),最后不敌李孝谦退到兰州。

    为了防备李孝谦的侵入,尚伦钦便在乌逆水与黄河的交汇处修建石堡,石堡建在黄河南岸,站在上面可以清清楚楚观察到黄河东西两侧以及对面乌逆水的状况。

    石堡建有三门,除了东西两门,面对黄河的还有一处水门,水门有铁栅栏,水门里面有泊位,从石堡里面可以方便的坐船到兰州。

    横刀都五百人一路大摇大摆地滑行在乌逆水上,一个时辰后便抵达黄河,稍事休息后便直奔石堡水关而来。

    水关高约一丈、宽约三丈,铁栅栏是由几十根拇指粗细的铁条制成,中间还有两道横铁条,栅栏上面有提拉的装置,以便船只进出。

    水门里面,铁条外边可以容纳四五十人。

    当夜北风呼啸,大风漫卷着雪花,加上从北边吹来的风沙,窝在屋子里的人能听到外面的动静就见鬼了。

    横刀都大部分都蹲在石堡外面,二十人进到水关,每人从身上逃出了一件奇形怪状的东西,看着像刀子,不过表面很粗糙,尾部还安装了木柄。

    这就是燕军控制阴山一带后收获的宝藏之一了,当虞部的人发现了一块特殊的“石头”,说是晶莹剔透又异常坚硬时,李晟基立马就想到了金刚石,于是便有了眼前这些特殊的工具,不多,全军也就二十把,全部在这里。

    大半个时辰后,铁栅栏下半部分被卸下来了,五百横刀都四百人举着双手横刀,一百人举着山地弩摸了进去。

    ……

    广武县。

    广武县矗立在乌逆水的河川东侧,有南北两座城门,城墙高两丈,虽然只有两座城门,却修建了四座城楼。

    大风、暴雪,城墙上虽有士兵驻守,不过全部窝在城楼里。

    七峰都抵达后,将一千人分成两队,每队五百人,分别由韩令坤和王审琦带领,摸到靠近乌逆水这一侧的城墙墙角处,甩出虎爪飞索后,便一个个爬了上去。

    此时的城楼,主要瞭望对面的情形,对侧面的情形关注很少,何况还是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

    广武县削减到只有一千五百人驻守后,守将便将士兵分成两拨,五百人在城墙上值夜,一千人在军营随时待命。

    眼下这五百人全部窝在城楼里面瑟瑟发抖,每一处有一百多人。

    天亮前,七峰都已经攻占了四处城楼,全歼驻守的吐蕃兵,这时城里的守军也已经发现城墙上的变故了,不过为时已晚,燕军在秦王川的一个步军都也到了。

    ……

    须卜力都带着飞龙旅以及新练的三千骑在天亮前抵达黄河与兰州到金城县的驿道交汇处,按照之前的计划,他们需要沿着覆盖着厚厚的积雪的驿道直奔金城县。

    须卜力都看着远处影影绰绰的兰州城墙,突然心里一动。

    “兰州城池一般何时开门?”,他问琼达,他现在是这三千新练骑兵的团都指挥使,而旅都指挥使便是郭荣。

    至于须卜力都自己,随着陇右的地盘越来越多,郭威就不能再兼着第四师的指挥使,便向李晟基推荐须卜力都任指挥使,赫连震任都虞侯兼金狼旅指挥使,郭荣则任参军使兼第三都的指挥使。目前赫连震驻扎在安定,现在跟着须卜力都来的就是飞龙旅、新兵旅,李晟基给新兵旅起了一个名字——雪豹旅。

    琼达看了看天色,他也不知晓什么酉时卯时的,“快了!”

    一边的郭荣见状赶紧催马上前,“将军,难道你想……”

    “嗯,听说兰州城只有五六千人,飞龙旅都披着白色的披风,戴着白色的帽子,如果趁彼等打开城门的时候突然杀入,夺了城门,岂不比慢慢地通过盖过膝盖的厚雪去攻打那甚金城县强?”

    郭荣心里盘算了一下,按照郭威的计划,先清扫周边,再迫使尚伦钦投降,计划是不错,不过这攻打金城县的路确实难走,等走到那里,人还好,马肯定是疲惫不堪。

    雪豹旅作为新兵,自然还没有资格披上象征着荣誉的白色披风,土黄色的冬装外面深色的鱼鳞甲在雪夜很是耀眼。

    “雪豹旅现在这里等着吧,等我飞龙旅夺了城门,你等赶紧过来”

    须卜力都说着便带着飞龙旅出发了,驿道到兰州城不过五里路,此处正是一道河湾,雪豹旅三千骑藏在河湾背后。

    兰州城也建在黄河南岸,对着黄河的便是北城,黄河道北城之间之间只有几百米。

    飞龙旅中,原本有三个部分,一个是高彦平的属珊军,一个是须卜力都的皮室军,一个便是薛矩的妫州骑兵,多年过去之后,高彦平的属珊军已经不在了,须卜力都的皮室军也只剩下五百人,薛矩的骑兵也相差仿佛。

    须卜力都自己带着自己五百最精锐的骑兵跑在前面,由于河岸还有一丈多高,岸上又长满了荒草,加上漫天的风雪,须卜力都三千骑紧贴着黄河南岸前行,兰州城上的士兵想看清楚几百米外的黄河的冰面上的动静也不容易。

    来到北门正对的河堤时,须卜力都大手一挥,三千骑全部停下来了。

    约莫过了一刻的时间,只见北门缓慢地打开了,须卜力都一马当先便冲了上去。

    几百米的距离,骑兵几个呼吸便到,须卜力都的五百骑径直冲进了城门,将守在城门附近的吐蕃步军都撞飞了,不过此时城墙上的敌军已经发现有大队的骑兵杀过来了,赶紧手忙脚乱地关城门。

    等飞龙旅后续的大军赶到城门口,城门已经关上了,须卜力都的五百骑则被关在里面!

    身处绝境,须卜力都一下变冷静起来。

    “你带两百人用弓箭掩护我等!”

    “你带两百人在附近警戒!”

    由于控制城门的绞盘在城楼上,须卜力都决定亲自带一百人攻上城墙,这一百人全部是他阻卜族的百战余生的勇士,左臂是铜制的旁靠,右手是各种短柄的重型武器,须卜力都自己则是一柄三尺长的狼牙棒,重十五斤。

    在弓箭的掩护下,须卜力都很快便冲了上去,不过眼看就要冲上城墙了,一根圆木突然砸了下来,须卜力都赶紧一矮身躲过了木头,不过后面跟着的士兵则是人仰马翻,跌倒了一片。

第二百零七章 郭威雪夜下兰州(2)

    须卜力都定睛一看,只见城墙上聚集着几十人,都拿着长矛,将台阶上面的城墙挤得满满的,有人还抱着木头正准备向下砸。

    万分紧急之际,只见须卜力都大喝一声将自己手中的狼牙棒掷向那个抱着木的士兵,那人为了躲避狼牙棒,手中的木头“咣当”一声跌到地上,与此同时,须卜力都拔出了身上的横刀。

    他猫着腰躲过当胸刺来的长矛,用力将横刀一扫。

    随着一阵惨叫声,只见站在前面的几个吐蕃兵跌到在地捂着自己的小腿大呼小叫着,这时须卜力都也感到自己肋部被刺了一矛,矛尖穿透了鱼鳞甲已经有一小部分投入到肌肉里面了。

    他左手抓着矛杆,右手的横刀继续猛扫,趁敌人闪避时一下跳到城墙上!

    此时他已经将用长矛刺杀他的那名吐蕃兵砍死了,他拔出矛尖,一手持矛,一手持刀,状若疯虎般扑向人群。

    他疯狂地向前杀着,自己身上也不是传来刀、矛砍在、刺在甲胄上的声音。

    半响,他感觉身边的敌人突然减少了,回头一看,原来自己的手下也上来了,须卜力都精神一振,三两下便解决了身前的敌军。

    “你等赶紧去开门,其他人随我上前挡住敌军!”

    须卜力都已经瞅见了,城楼两侧都有大量的敌军向这边涌来,刚才他们杀死的不过是守卫此处城楼的敌军。

    唯一幸运的是,现在城门楼空了,只要安排几人守住城门楼通往一侧的木门,剩下的人赶紧用绞盘打开城门,等城外的大军一进来,兰州基本上就在彀中了。

    这时须卜力都身边也就二十多人,看着黑压压冲过来的长矛,他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狼牙棒捡起来,扔掉长矛,拎着狼牙棒就冲了上去。

    过了足足一刻的时间,城楼上的士兵才将城门打开,这时须卜力都身边只剩下只剩下五六个人了,而城里又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尚伦钦开始反扑了!

    不过随着飞龙旅剩下的骑兵冲到城里,分出一千骑去迎接尚伦钦的骑兵,另外一千多骑全部下马上了城墙,等郭荣赶到时,须卜力都已经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了。

    会州到兰州的驿道上,一支大军也在跋涉着前进,领头的正是陇右军节度使郭威,李晟基跟在他的身边,这次的作战,李晟基放手让郭威自己制订、实施,自己只在一旁做一些参谋。

    他的地盘扩张到现在,事事都由自己出面已经不可能了,是时候让其他人独当一面了。

    为了趟过厚厚的积雪,郭威用五十匹空马在前面开路,刚成立不久的第三步兵师则沿着马匹开出来的道路向前走。

    大军比横刀都、七峰都、飞龙旅还提前了半天出发,不过等他们抵达兰州附近时,兰州城已经在燕军的控制之下了。

    飞龙旅剩下的骑兵骑兵眼见第一任指挥使刚刚阵亡不久,而第二任指挥使又昏迷不醒,群情激愤之下,一个照面便击溃了尚伦钦的骑兵,尚伦钦大骇之下便带着剩下的几百骑从东门逃出,正好碰上了郭荣的雪豹旅,看见大队骑兵前来,尚伦钦又绕过东门,从南门外跑向河口关,他打定主意了,将河口关的士兵都带上,加上这几百骑去投奔李孝谦。

    至于留在城里的几千步军以及自己的家属,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城里的步军统领是尚伦钦的儿子尚伦智,一见有几千骑冲进城里,而自己的老爹又跑了,便令下令投降了。

    得知这个情况后,李晟基与郭威对望了一眼,都加快了速度。

    他们一方面是有些欣喜,不过最重要的是看望须卜力都的伤势,飞龙旅已经失去了一个指挥使,可不能再失去一个了。

    次日,金城县的守将,论相温的弟弟论相忽见大势已去,自己的兄长也还在燕军手里,便也痛快地投降了。

    而深一脚浅一脚、气喘吁吁跑到河口关的尚伦钦正想喘一口气,没想到此处早已成了燕军的辖地,不过他还是拼死杀开一条血路跑掉了,跟着他的只有寥寥十多骑。

    三日后,李晟基将尚伦钦的家属以及核心部属大约有一千多人全部放了,让他们去投靠李孝谦。

    就在此日,须卜力都醒了,李晟基、郭威赶紧来到他的病床前。

    “大人,我这是活着还是已经到长生天了?”,须卜力都甫一见到李晟基便嚷道,这厮躺了三天说话的声音竟然还不小。

    李晟基骂道:“长生天?你这是咒我去死吗?”

    须卜力都这下醒悟了,赶紧挣扎着爬起来赔罪,李晟基拿过一个枕头垫在他后面,“须卜力都,你是好样儿的,经此一战之后,我决定将飞龙旅的编制扩大到五千人,眼下从阴山以北投靠我等的阻卜族,加上阴山以南的,已经有近五千帐了,你从里面挑选两千多人,凑够五千骑”

    “五千骑的配置比照黑云旅”

    须卜力都一听眼睛有些湿润了,五千骑的旅都,在燕军可是莫大的荣耀啊,以前就只有燕王最亲近的姚猛有这个资格统领,现在这份荣耀又落到自己头上了,更令人心折的是,燕王大人不像一般骑兵那样,统一招募,训练完成后再打散分到各都,而是让自己从族人里面挑拣,这份信任也只有燕王的母族赫连部有啊。

    而自己这下两样都占全了,他挣着着在床上跪下来给李晟基磕了一个头,“殿下大恩,力都永世不忘,今后飞龙旅必不亚于姚将军的黑云旅,为大人披荆斩棘、开疆拓土,上刀山下火海,不会皱一下眉头!”

    李晟基与郭威相视一笑。

    当晚,李晟基与郭威连夜商议陇右的布防问题。

    在过去的一个多月,七峰都走遍了河州南部的洮州、岷州、叠州、宕州,基本摸清楚了那里的情况。

    这四州人口都不多,不过任何一地,汉人都占了一半以上的人口。其中洮州是由一个叫董部的羌人部落控制着,他们以前占据着河州以南,四川以北的大片草场,不过随着吐蕃人的崛起,以前强大的羌人部落逐渐衰落了,有的成了吐蕃部落的附庸,有的融入了吐蕃部,有的成了吐蕃人的牧奴。

    董部是硕果仅存的较为独立的羌人部落,不过也只控制着洮州一带,而西边的吐蕃部落还在步步紧逼,与七峰都接触后,他们愿意迁到河州。

    岷州则是由汉人控制着,李嗣源时代,大唐曾短暂统治过该地区,不过后来又放弃了,不过留在此地屯田的五千军队却留了下来,加上他们的家属,也有几万之众,与他们接触后,他们也愿意迁到河套。

    其领头的将军姓安,叫安从荣,还是前明宗时代的枢密使、中书令安重诲的侄子,听说庄宗的后人收复了阴山、陇右,欢喜得不得了,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至于宕州、叠州,山高路远,地震频发,汉人较少,多为吐蕃、羌人占据,李晟基就不打算理会了。

    李晟基打开一张陇右的地图。

    “大哥,陇右之地,除了秦州之外,已尽在燕军之手,叠州、宕州、岷州、洮州都在大山之中,管理甚为不便,我的意思是干脆放弃,燕军紧守秦岭、岷山一线就可以了”

    “兰州、会州、原州、渭州、河州、卫州等地,兰州、原州、渭州、河州毗邻强敌,当驻守五千步军,加上依附于彼等的家属,每州也有丁口好几万,按照每户五十亩的政策,足以让彼等安居乐业,其它地方,一到两个步军都就行了,田地也照此办理”

    “等安定城建好了,此地周围划作安定郡,当为节度使府所在,除了步军,飞龙旅可驻扎此处,另外两旅骑兵,一部可驻扎河州,监视吐蕃诸部,一部驻扎渭州,监视雄武军”

    “洮州的董部,与吐蕃乃是世仇,可将彼等迁往河州西北面的积石关附近,彼处尚有大片的草场,让彼等为燕军守好黄河以南的疆域,亦可在该部抽调骑兵一千,加强河州的防御”

    “陇右地少人多,民户必须迁移,我大致算了一下,番汉不下二十万,我准备全部迁往河套一带,你等做好户口的清点造册,过年之后即可迁徙,由杨重贵的第三师沿途护送”

    “大哥,河州、兰州、原州位置重要,你可想好了刺史人选?”

    郭威想了想说:“这几处都需要文武双全的人物镇守才行,竟成,我是这样想的,论相温虽然是吐蕃人,不过他在兰州的口碑一向都不错,又是文武双全的人物,不如就让他担任兰州刺史”

    “韩令坤、王审琦虽然年少,不过以我观之,都是文武全才,可挑一个到河州任职,至于原州嘛,就让另外一个去就行了”

    李晟基闭目沉吟半响,“论相温不能去兰州、河州,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过他去原州倒是可以,原州东面的平凉、临泾、陇州等地,虽然是大唐的辖地,不过尚有大量的党项人在四散游牧,就让他去对付党项人吧,我这里有一人,叫赵普,去协助他吧”

    “王审琦去渭州吧,协助协助荀匡,韩令坤去河州,他与董部交好,正好可以便宜从事”

    “原州还是由以前的步军都指挥使兼任吧,河州、兰州暂时不设刺史”

    “在安定郡城建好之前,大哥就驻扎在兰州,等云州方面有了合适的人选再说”

第二百零八章 新盐铁论

    云中大学成立已经半年了,就在云中学院内部,食宿全部按照“上等”来规制,每月还有半贯钱的“补贴”,按照李晟基的意见,要进入云中大学,数学必须在云中学院结业考试时达到中上水平,另外也参照其它各科的成绩综合确定。

    最终成功入选到大学继续学习的只有区区八十人。

    大学学习的课程除了李晟基绞尽脑汁想起来的高中数学知识,还加入了后世物理、化学类的知识,大多以后世初中内容为主,比如几大定律,粗浅的力学、光学、分子、原子、化合物等知识。

    这些内容太过于惊世骇俗了,特别是化学上的一些知识,与时下流行的阴阳五行说相差万里。

    不过有李晟基死而复生,“应龙”的化身等多种背景加持,加上李晟基也神神秘秘给他们说这些知识来自“天授”,众人也就半信半疑地接受了。

    久而久之,燕军内部都以能修习“燕王秘技”为荣,上了大学的人,不要说将燕王教授给他们的内容向外传授了,就是自己的亲朋好友也不轻易透露,这倒大大出乎李晟基的意外,这与他的初衷也差的太远了,不过世情如此,他也不得不妥协。

    “慢慢来吧”,这句话已经成了他独处时的标准叹词。

    至于非科学类的的知识,他没有将后世的一些内容编写出来向他们灌输,而是让范质等人将历史上一些有关税赋、经济类的做法、言论及实施效果编撰成书,由范质、季无忧等人轮番给他们授课。

    当然了,军事类的自然由李晟基亲自上阵。

    大学还是实行军事化管理,这是李晟基一直强调的,也写进了“一百年不变”的根本法里。

    这日,李晟基正在给学员们讲授浮力的知识,他后世在军队里的时候做过指导员,对于演讲一途还是十分在行的,通过他深入浅出的讲述,加上用上了“曹冲称象”的故事,学员们都领会得很快,至于历史上也没有曹冲这个人,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讲述很快便结束了,这时李晟基跟往常一样让学员提问题他来回答,实际上有些学员的聪明程度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他有的问题他也答不上来,不过这些人的名字他都记下来了。

    久而久之,他便将这些在数学、物理、化学方面特别感兴趣的人又单独成立了一个班,人数不多,也就十人,他自己也经常和他们在一起探讨相关课题。

    “殿下”,只见一个学生站起来了,这位学生倒不是数理化方面特别突出的,不过在历史方面却非常精通,在班上的年龄最大,今年二十二岁,被李晟基任命为“班长”之职。

    “王溥你说”,这名学生叫王溥,在后世的历史上自然大大有名,不过李晟基却不知晓。

    “殿下,学生问的并不是浮力一事,而是另有其事”

    “说来听听”

    “殿下,现今燕军辖内,农、工、商皆有赋税,为何彼等牧民没有,难道殿下想以此轻徭薄赋来羁縻彼等”

    李晟基心里一动,赶紧看了一下在座的学生,还好,这些人都是汉家子弟,草原牧民的子弟也有到大学的,不过只有寥寥数人,多半被列入了有“军事”专长的班级。

    “你等都有这个疑问吗?”,李晟基问道。

    见大多数人都点点头,“为何不在季相授课时提出?”

    “殿下,季相解释得不清楚”,又一个学生站起来了,李晟基一看,这人叫李昉,年方十八,颇有文学天分。

    “哦,季相是如何解释的?”

    “季相说,农乃国之根本,不得不征收赋税,而牧属于锦上添花之物,有则美之,没有也罢,不会影响国家根本,学生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弄懂,趁着殿下给我等授课的机会就冒昧提出来”

    现在李晟基授课的这个班都是对政务感兴趣,准备今后在这方面有所发展的人,约莫三十多人,人数位列各班之冠。

    王溥、李昉,加上一个李晟基从小收养的孤儿李思恪日常在政事方面最为活跃。

    “以你等来看该如何行事?”,李晟基反问道。

    “殿下,彼等牧场,都是燕军所有,为何不收取场租?就算不收取场租,亦可像辽国、甘州那样按一定比例让彼等上缴牛羊”,王溥侃侃而谈。

    “哦,你可知晓甘州、辽国眼下收取的牛羊马匹赋税是多少?”,李晟基问道。

    “不知,不过听云中商行的人说,甘州的为三成,辽国的赋税沉重,估计不下五成”

    “错了,甘州的现今已经降为两成,辽国的已经降为三成的,以往漠北的室韦人每年需要进贡马匹三万匹,现在也降到两万匹,你等可知晓是何缘故?”

    “殿下,肯定是我燕军攻占阴山之地后,彼等牧民知晓我燕军的好处投奔的牧民络绎不绝所致,不过这也不是我等不收取税赋的理由啊,大王一直跟我等宣讲要公平公正,恕学生直言,这等措施就不太公正了”

    “好,就依你所言,我燕军开始向彼等牧民收取税赋,那几成为好?”

    “这…,肯定不能超过甘州、辽国,一成吧,多少是一个意思”

    “哦,那这一成的牛羊马匹如何收取?是让彼等直接将牛羊赶到我等指定的地方,还是缴上牛羊肉?”

    “这……”

    “我来告诉你吧,如果彼等直接缴纳牛羊,放到燕军自己的牧场,我这里必须增加放牧的人手,这些人都需要燕军支付薪饷,如果直接缴纳牛羊肉,又不能存储很长时间,你说是按月来缴纳还是按年来缴纳,抑或按日来缴纳?”

    “我知道你要说可以腌制,不过大家都喜欢吃新鲜的牛羊肉,这是一个问题,腌制的牛羊肉,我宁朔牧场每年做的已经够了,让彼等每日来缴纳?完全是扰民、困民之举”

    “那辽人是如何做到的,我等不妨向彼等偷师……”

    李晟基笑笑道:“不用偷师了,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等,彼等分为几个部分,一是按年上缴,将牛羊赶至指定的牧场,二是大军出动时,彼等除了供应自家的兵丁所需,还要拿出一部分供应大军”

    “我再问你等,可熟识燕军境内的各种物品的价格?”

    李思恪站起来说:“殿下,我知道,燕军境内各类物价大体平稳,脱壳粮价一贯一斛,大米一贯五,麻布一贯一匹,棉布一贯五一匹,丝绸五贯一匹,食盐一贯一石,白池精盐一贯五一石,红池上盐三贯一石”

    “茶叶三贯一担,羊肉一斤五文,牛肉一斤十文”

    “铁锅两百文一口,铁壶三百文一口,炉具十贯一套……”

    “好好好……,思恪记性不错,我想问你等的是,为何如此?”

    众人陷入沉思,半响李昉答道:“莫非是燕军辖内牛羊多,特别是羊多,造成价格不高,而粮食缺乏,造成粮价高?”

    “那铁器呢?”,李晟基又问道。

    “.…..”

    “呵呵,我可以告诉你等,燕军的各大工坊的铁器成本都很低,不到外面的三成,食盐约为外面的五成,粮食相差无几,不过燕军的产量略高一些”

    “我给你等算一笔账,一个普通牧民,一家有五口人,彼等日常以吃肉为主,最多也只能养三百只羊,为何?草场有限,这也是燕军境内牧民平均的数字,当然了,他还会养一些马和牛,就算五匹马和和十头牛”

    “三百只羊不用说是自己吃了,不过彼等不可能一年将三百只全部吃完,最多吃一半,按照一家一天一只来算,彼等尚有一半的时间没有东西食用”

    “这时怎么办?当然是卖羊、牛、马匹,好,剩下一百五十只羊卖掉五十只,按照燕军的价格,羊肉五文一斤,一只羊按五十斤算,也只有两百五十文,五十只大概是十二贯,马和牛成长没有羊快,这里暂时忽略”

    “十二贯,看似很多,不过有一半的时间没东西吃,你就需要买一些粮食,五口之家就算一天每人一斤粮食,五人就需要五斤,一百八十天就要九百斤,买粮的话就要划去九贯钱,还有食盐,彼等有腌肉的习惯,假若一个月用十斤,一年也要花去一贯”

    “彼等还要穿衣,就算一年只用麻布一匹,也要花去一贯”

    “另外的日常用度就多了,石煤、锅碗瓢盆、针头线脑、刀具,那一样不需要开支?”

    “这样算下来,十二贯就不够花了,就只能卖牛和马了,不过牛马饲养不易,也不可能时常拿来贩卖”

    “而燕军下面的农户呢,也算五口人,五十亩地,每年产五十斛粮食,上缴三成,还有七成,也就是三千五百斤,同样按照每人一天一斤计,每年需要一千八百斤食用,还剩下一千七百斤,七百斤卖给燕军,可获钱七贯,也就是说,彼等除了吃饱肚子,每年还有一千斤余粮,还有七贯钱,彼等若有人在燕军从军、工坊做事,银钱就更多了”

    “孰好孰坏,一目了然”

    “不过,这也是在当前特殊的情形下采取的措施,说不上来对错,或者针对谁,彼等牧民同样为我燕军子民,彼等家里如果有人在燕军做骑兵,生活自然有保障,加上卖牛羊所得,同样也是衣食无忧”

    “我想问的是,你等从中看出什么没有?”

    这时王溥有些明白了,站起来大声说道:“价格!”

    李晟基点头道:“然也,收取税赋有很多种办法,直接向农户、商户收税,我等不妨叫做直接税,而利用价格的机制变向收税,可称之为间接税”

    “盐、铁,乃燕军独特形制下的产品,只此一家别无分店,成本低、价格高,就算这样,与外面的相比也很有竞争力,农耕乃燕军之根本,这两样都是燕军要确保的,价格就不能太低,太低就没有人愿意做了”

    “这也是户部下面物价司存在的重要意义”

    “而牛羊肉,可有可无,有更好,没有也能过,在特殊情形下就只能委屈他们了,将来百姓更加宽裕了,对牛羊肉的需求量越来越多,达到每顿都离不开了,在那种情况下,牛羊肉的价格没准就会大大超过粮食、盐铁的价格”

    “这就有赖于汝等的努力了,卿等且勉之”

第二百零九章 萨斯兰的信

    “亲爱的哈菲兹:”

    “原谅您的叔父这么晚才给你写第一封信。”

    “当你打开这封信时,不要惊讶,像这样的信纸在这个神奇的国度就像在撒马尔罕喝葡萄酒一样普通。”

    “请原谅我最近一段时间不能回撒马尔罕了,我认为我找到了最接近天堂的地方,你如果方便的话也可以跟着商队到这里来,你是一名铁匠,很容易在我现在的地方找到工作”

    “怎么说呢,我现在在遥远的大唐,不,大唐的一部分,大唐最神奇的部分,他们称之为燕军,不要以为里面有一个军字就以为我进入了大唐的军队——这只是大唐一种特殊的地方自治形式”

    “燕军占地颇广,现在他们攻占了陇右,上帝啊,感谢燕军将他们从地狱里解救出来——真是不敢相信传说中的大唐还有那种地方”

    “陇右、胜州、振武军、佑国军,这就是燕军的地盘,加起来恐怕与纳塞尔治下的国土相差无几了,不过他们的富庶、开放、文明却远远不是坐井观天的纳塞尔所能比拟的”

    “我已经暂停传教了,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为了活下去,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去燕军的首府大同的云中学院教授大食语和波斯语,你知道他们一个月给我多少薪酬吗?”

    “十贯!大约一百个银币!上帝啊,我从来没有这么富有过,关键是,我的学校给我提供了宿舍,宿舍里可以做饭,还有厕所,不过我都在他们称之为食堂的地方吃——因为那里的食物全部免费,食物太丰富了,各种肉食、菜肴、主食应有尽有,餐后还有水果”

    “上帝啊,就那么一瞬间我甚至要放弃我的信仰了,为什么有如此多的肉食?看着别的教师津津有味地吃着羊肉、鱼肉,而我只能就着蔬菜吃面食,每一次我的内心都在激烈地斗争着”

    “最后还是无比强大的上帝将我从堕落中拉了回来,我坚持住了,每次我吃饭时将这些烹饪得香喷喷的肉食当做撒旦吃的食物便释然了,不过吃这些食物的人一点也不像撒旦的样子”

    “看来伟大的亚述教派也需要改革了——原谅我这么说”

    “衣服自然需要自己购买,大同有成衣店,以我的收入,很容易购买到多套合适的衣服,你能想象吗?我现在有两套白布外套,丝绸内衣,外加一顶唐巾,我以前厚厚的头巾已经扔掉了,它太厚、太长,太难以清洗了,戴上一顶唐巾就舒适很多”

    “冬天我还有两套冬衣,一套羊毛纺织的,一套加了厚厚的棉花的,既体面又保暖,比羊皮大袄强多了,很难想象我带着黑色的厚厚的头巾,裹着脏兮兮的羊皮袄子在课堂上给学生讲课的样子”

    “我现在已经存了一千个银币了,上帝啊,你可知道,这可是我出生以来拥有的最多的财富,足足一百个金币——我将学校给我发的银两都换成了金币,存在大同的度支司设立的柜台里”

    “他们给我一本纸质的凭证,说是每次拿着这本凭证就可以到柜台里取出取出你想要的数目,当然了你需要支付一定的手续费,每次千分之一,对于你的叔父,现在的小富翁来说实在不值一提”

    “原谅你的叔父是一个守财奴,我住的地方毕竟不是我私有的产业,就像一个旅馆一样,我还是不放心将这么多金币放在这么一个地方”

    “学校一周上六天课,休息一天,休息的时候我喜欢到处逛逛——我现在的唐话已经非常流利了,也许我天生就是一个语言天才”

    “大同城里设有公共马车,用两匹马拉的四轮马车,每辆车可以做十个人,你可以坐着马车到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这座城市实在太神奇了,人人都是彬彬有礼,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容,也难怪,他们的物资如此丰富,每人手里都有不少闲钱,无论干什么都有奔头,当然都是一副幸福的模样”

    “我去的最多的地方当然是图书馆了,这里的藏书实在太丰富了,我每个周末都在这里流连忘返,不过这里的人书上写的和日常说的差距太大,我还得多学习才能看懂”

    “除了图书馆,我也会到处转转,原谅我吧,亲爱的哈菲兹,我准备在大同长住了,准备在这里买一处住宅,大同的住宅还是很贵的,一套两进的院子需要一千个银币,而我刚好存了这么多钱,我还是不习惯在学校居住,我喜欢独处”

    “买了住宅之后,我决定请一位女仆来帮我打理房舍——你知道的,我这人就喜欢看书、传教,对于做饭、洗衣、清扫这些我不太擅长”

    “接下来……,真是难以启齿,你的叔父堕入爱河了,对方是一个同样来自锡尔河流域的商人,她是一名寡妇,她的商行目前由她的侄子在打理,由于来自同样的地方,一去二来我们熟识了,她向我发起了强烈的进攻——对,我没说错,是强烈的进攻,原谅你的叔父从小意志薄弱,在她的猛烈进攻之下我无法抵挡”

    “顺便告诉你一声,你的准婶婶今年三十五岁,只比我小五岁”

    “请祝福我吧,原本以为我这一辈子都献给上帝了,没想到在遥远的大唐竟然找到了爱情,是的,我认为这就是爱情”

    “今天是我最激动的一天”

    “我见到燕王了,他知道我的事后特意将我叫到他的府邸和我说话”

    “与我经常到普通人家客厅见到的一样,他身材高大,肤色微黑,两眼炯炯有神,留着整整齐齐的短须,一直带着使人心折的微笑”

    “他向我询问了萨曼王国以及喀拉汗国的一些事情,他问的非常详细,包括军力、政事安排、人口、信仰、工匠水平等,到最后我暗自警惕,难道神勇无比的燕王在打两河流域的主意?”

    “不可能啊,中间还隔着甘州回鹘、高昌回鹘和于阗王国,途中既有大山、戈壁,还有一望无际的大沙漠,两地相距不下万里,很难想象地域一端的燕军能克服这些障碍到那里去”

    “不过这里的人都说燕王是应龙的化身,龙,是唐人的图腾,一种看起来很恐怖的的动物,应龙就是带有双翅会飞的龙,难道燕王准备化身飞龙跨越万里去两河流域?”

    “太不可思议了,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我是不相信的”

    “最令人激动的事情来了”

    “燕王居然知道耶稣教!”

    “他不仅知晓耶稣教,对于遥远的罗马帝国也略知一二,他,他甚至还知晓更远的西方的高卢,他称之为法兰克,嗯,好像大食商人也是这么叫的”

    “原谅我吧,我震惊的无以复加,一刹那我真的相信眼前这人就是那什么应龙了,他晚上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变成一条龙飞到遥远的西方大陆探查了一切”

    “不过他后来的话让我打消了疑虑,他说他读过圣经,我问他这本书的全名是什么?他想了想,说叫什么新约圣典”

    “我继续被惊倒了,他这样一个古老的东方的王爷,竟然能分清旧约、新约,我赶紧向他传播上帝的福音,恳求他让我在大同公开地传教,不过被他否决了”

    “我问他为什么,他笑笑说,亲爱的萨斯兰先生,您一路从遥远的西域过来,所见所闻不少,你认为何处最接近你理想的国度,何处你认为是最邪恶的国度”

    “我说,最理想的国度自然是燕军境内了,最邪恶的地方我提了两处,一处是喀拉汗国,一处是吐蕃人统治下的陇右”

    “他又笑笑说,既然燕军辖内最接近理想国,而燕军之前并不是上帝的信徒,你如何解释这一切?”

    “我哑口无言,最后狡辩说,也许是你们是上帝天选之国,百姓生而知之,现在系统地信仰还来得及”

    “他笑了笑,没有反驳我,然后站了起来,接下来他这一番话令人记忆深刻,亲爱的哈菲兹,请你一定要记住”

    “他说,他们中国人从来不相信什么救世主,一切都靠自己的双手来创造,所有的的宗教,对于普通民众来说,无非有两个作用,一是麻痹自己承受痛苦,二是麻痹自己忘记基本的伦理道德去做邪恶的事,而打着宗教的名义”

    “促进人类的发展的,既不是宗教,也不是帝王,而是广大民众自身的需要”

    “而民众自身的需要是什么,无非是在基本的秩序之下生活幸福,并富有创造力,创造力反过来又推动民众的生活更加幸福,能做到这些的就算成功了”

    “我命由我不由天,人定胜天,这是他的总结语”

    “就在我为他的狂妄言论震撼莫名时,他又说了一番话,让我更加震惊不已”

    “他说,在你们的罗马帝国的首都拜占庭附近的黑海北边有一个罗斯国,其首领叫伊戈尔,明年将会进攻拜占庭,最后双方会缔结合约,后年伊戈尔会死去,死于贪婪”

    “我问他怎么知晓这些,他说,他就是真理的化身,双眼能洞穿一切,你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写信回去,萨曼王国最西边便是里海,里海再往西走便是黑海了,你可以向家人打听这一切”

    “哈菲兹,我决定决定暂时不买房子了,给你随信附上十个金币,赶紧动身去拜占庭,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话,我决定彻底皈依于他”

    “.…..”

第二百一十章 环县风暴

    正泰五年二月。

    紧邻原州的庆州,有一处高原谷地,大唐在谷地的中间设有一县——环县。

    这日,环县郊外的马坊川的农户李德福成亲了,他今年三十岁了才成亲,娶的还是邻村的一个寡妇,不过周围没有人笑话他,像他这样的已经算好的,环县周边不少已经四五十岁的男子由于家境贫寒至今仍是单身的不在少数。

    李德福能在三十岁的年头娶上媳妇,还多亏了他有一手打铁的手艺。

    李德福一早就从家里出发了,他骑在一头健骡上,披红挂彩,后面跟着自己族里的几个亲戚,男的挑着准备给女方家里的礼物,女的穿着平时舍不得穿的衣服,准备在迎亲时给男方“排忧解难”——这时的北方农村接亲时女方会有诸多刁难,没有伶牙俐齿的男方家族的女亲戚跟着,亲倒不怕接不上,就是会有很多难堪的场面。

    李德福骑在健骡上,憧憬着未来的幸福生活。

    女方虽然是一个寡妇,可她才十八岁,以前的男人得病死了,由于她没有孩子,按照当时的规矩,可以自由选择是留在夫家还是回到娘家,她最后选择回到娘家——也是因为娘家的家族还颇有势力,否则就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在夫家劳作一生了。

    这女的从小在李德福的家乡出了名的标致,一想到马上就要成为自己的婆姨,李德福的内心别提有多激动了。

    很快女方居住的村子就到了,两家也就隔了五里多路。

    在李德福二姨那张利嘴的攻势下,李德福很顺利地将自己的婆姨接到了,李德福按捺住砰砰直跳的内心将自己的媳妇扶上健骡,自己牵着骡子,在一片欢天喜地里离开了了老丈人的家。

    李德福的家与老丈人的家之间有一条豁口,环县地处黄土高原腹地,像这样的豁口不知凡几,当地人都叫做“某某沟”,此处叫做羊岔沟。

    娶亲的队伍刚路过羊岔沟时,突然从沟里传出了隆隆的马蹄声。

    迎亲的队伍都大惊失色,“野利贼!”,包括李德福二姨在内的所有人都跑了,只留下李德福牵着骡子傻乎乎地站在那里。

    他不是不想跑,而是这匹健骡此时不知发了什么脾气,怎么拉也不走。

    沟里很快便窜出了几十骑,杀死了李德福以及尚未跑远的二姨等人,哈哈大笑地将新娘子抢走了。

    ……

    类似的事情不断在环县附近上演着,县令也不断接到各处的申报,不过他也无可奈何。

    不光是他无可奈何,连驻有一千五百步军的庆州刺史也无可奈何,最后只能上报到彰武军节度使刘景岩那里。

    而刘景岩也是头痛不已。

    这事提起来又跟李晟基有关。

    夏州战役结束后,李彝殷将附近的拓跋部、细封部、房当部都迁走了,不过散落在定难军、彰武军、保大军的野利六部却并没有跟着走,也不知是李彝殷忘记了此事,还是故意为之,反正野利六部最后还是留下来了。

    李彝殷任命的银州刺史野利狐自李彝殷调走后便辞去了刺史一职,又过上了自己熟悉的游牧生活,渐渐地他将散落在三军的部族全部聚起来了,最后在环县、马岭、怀安附近的沟沟壑壑扎下根来。

    野利六部虽然在夏州之役中损失惨重,不过既然号称六部,自然也是一个大的部族,重新聚拢后也有上万帐,五万多人。

    这下环县、马岭、怀安三县的农户惨了,除了县城附近稍微安全一些,其它沟沟壑壑以种植坡地旱田为主的农户不是被赶走,就是被杀,青壮男丁自然被杀,女人和孩童则做了他们的牧奴,大量的梯田被他们当成了牧场。

    最近这一段时间事情愈演愈烈,竟有向县城附近发展的趋势。

    刘景岩也是有口难言,当初将六部安置在三县就是他的主意,他当时也没深思熟虑,只想着如何将彼等从自己的根本之地延州赶走就行了,没想到延州是安稳了,却祸害了庆州。

    他不敢报告朝廷,李重美正愁没机会替换他呢,想当初就是他在夏州之役前夕撺掇士兵杀了前任节度使自称留后,李从珂无奈之下才捏着鼻子认了,现在李重美执政已经好几年,国力、兵力逐渐强盛起来,现在想收拾一个彰武军节度使绝对不在话下。

    最后刘景岩还是决定出兵,他亲自带着五千骑、五千步军从从延州出发,越过边墙,绕过怀安和马岭,准备直扑野利狐的老巢——环县。

    马岭水是渭水的一条支流,环县就在马岭水边上,刘景岩带着大军晓行夜宿,十天后终于赶到了离野利狐的老巢只有三十里地的百家堡附近。

    百家堡,一听就是以前来自不同地方、不同姓氏的百姓为了避难自发修建的堡垒,位于一处山顶——当地人叫做塬的地方,刘景岩带着大军准备在百家堡修整一晚,第二天一早再去清剿野利狐的老巢。

    刘景岩以前是延州大豪,对于军事一途自然不太在行,扎营时也马马虎虎,既没有向四周派出探马,也没有安排足够的值夜人员。

    当天半夜,野利狐尽起族中上万骑偷袭了百家堡,几乎全歼了彰武军一万马步军,刘景岩也没于此役。

    这下洛阳方面很快就知晓了,李重美一面暗骂刘景岩是个废物,又深为担忧野利狐做大后会糜烂延绥一带,最后对关中造成震动。

    他立即下令朔方节度使安重荣出兵剿灭野利部,同时命令保大军节度使带兵北上,计划在两路夹击之下,一举灭了野利部。

    安重荣反应很快,这次他没带步军,尽起朔方军八千骑兵,南下后也没有与野利狐会战的意思,到处袭杀散落在各处的野利部牧民,一个月后,号称六部的野利部六部几乎去了一部,这下野利狐坐不住了,赶紧派人与安重荣约定在自己的老巢附近会战。

    安重荣心里冷笑,你这老狐狸终于把尾巴露出来了?

    他立即出发,三日后便抵达野利狐的老巢附近,野利狐也尽起族里七千骑兵下山与安重荣对峙。

    某日,安重荣亲自带着五千精骑猛扑野利狐的大营,眼看野利狐的大营摇摇欲坠,大功告成就在眼前时,意外发生了。

    安重荣留在大营里的是他的首席大将赵彦之,这时突然带领三千骑猛攻安重荣的背后,而同时野利狐也凑了三千族里最勇猛的骑兵开始反攻。

    安重荣败了,五千骑阵亡一千多骑,这一千多骑还是安重荣从朔州带过来的,剩下的全部投降了赵彦之,所谓剩下的,大多是党项骑兵。

    随后,野利狐宣布投靠赵彦之,赵彦之上书洛阳自称朔方节度留后,并举荐野利狐为庆州刺史。

    而保大节度使见状赶紧退了回去。

    事情已经很明朗了,赵彦之也就是一个傀儡,幕后的真正大佬自然是野利狐。

    李重美得知此事后大怒若狂,立即宣布赵彦之、野利狐为叛逆,任命建雄军节度使、中山王符彦卿为招讨使进攻庆州、灵州,令保大节度使继续北上。

    符彦卿西进之后,稳扎稳打,连败赵彦之几次,最后将赵彦之、野利狐逼到了灵州城下,眼看大功就要告成时,意外又发生了。

    原本安安稳稳在太原做河东节度使的刘知远在桑维翰的反复劝说下也按捺不住了,竟然发兵攻占了建雄军的地盘,随后一鼓作气又占了潞州,这下好了,河东、昭义、建雄三地终于连成一体了。

    到最后,河阳节度使也投靠了刘知远,黄河以北的山西地界全部收到刘知远的手中,他随时可以通过浮桥直逼洛阳。

    李重美气急之下病倒了,他这次后悔了,如果一开始就让李晟基出兵,没准野利狐早就拿下了,还是自己的私心害的呀。

    李晟基接到这个消息已经是正泰五年六月份了,面对这种情况他也是举棋不定。

    自从他“死过”一次后,心肠便异常坚硬了,与李重美往日的情分也淡了许多,再说了,自己对后唐已经是情至意尽,再帮忙的话就必须有条件了。

    他最终下定了决心,“将朔方交给我来管辖吧,赵彦之、野利狐没问题,刘知远也会退回去”,他对面前一脸愁容的薛文遇说道。

    薛文遇点点头,这次他没有再说什么,燕军眼下已经成长为一个庞然大物,不是大唐可以轻易羞辱的。

    “恩师”,李晟基接着又说道,“我看此事有蹊跷,区区一个野利狐绝对没有这种心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一定是雄武军的李氏兄弟搞的鬼,你暂时在大同待几日,估计最近就有消息传过来”

    李晟基一方面对外宣称几日后便要出兵攻打灵州、太原,一方面又按兵不动,不过既然威名赫赫的燕王发话了,当事的几方都没敢擅动,都稳守着目前的地盘。

    十日后,从洛阳传来消息,雄武军节度使李彝殷尽起大军突然从武州南下,先是利用一两千羸弱不堪的部族骑兵出现在梁州(汉中)城下,惹得孟蜀的梁州守将尽起马步军一万人出城追击,最后在中梁山附近遇伏全军覆没,伏军自然是李彝景的两万骑兵。

    歼灭梁州的守军之后,李彝景轻松地占领了梁州,最后又攻占了洋州(洋县)、金州(安康)、利州(宁强)的部分地区,将整个汉中平原收入囊中。

    由于孟蜀的马军的大部分都布置在汉中一带,失去汉中之后,他们也无力夺回,李彝殷便自称汉中节度使,并将有关情形禀报了洛阳。

    天下大变!

第二百一十一章 雷霆狙杀

    太原城内。

    一位马脸、三角眼、衣衫脏乱的中年人在节度使府背着手四处乱走着,从他脸上的表情来看,属于既紧张又兴奋的模样。

    此人便是河东节度使府节度判官兼太原府伊的桑维翰了。

    刘知远带兵南下后,坐镇太原的就是桑维翰,现在他可是实打实的河东第二号人物。

    他紧张的是李晟基已经发出话来要攻打河东,可迟迟没有动静,这厮一向神出鬼没的,也不知道他突然会从那个地方冒出来,而彼处往往会成为战事的关键所在。

    兴奋的是河东军终于将建雄、昭义拿下来了,加上不战而降的河阳,洛阳就像敞开了怀抱的女人——完全不设防了。

    不过现在洛阳的禁军统领是赵宏殷,这厮一向对李家忠心耿耿,内外城的马步军还有四五万人,不远处的汴州还有两万前宣武军,想不战而下也是不可能的。

    桑维翰敢在北边还有强敌燕军虎踞的情况下做出突袭建雄军的逆天之举,自然有所凭恃。

    他的凭恃有几个。

    一是燕军不久前突然将王府各司改成了部,并堂而皇之颁布了新法,独立于大唐的倾向昭然若揭,像燕军这种情况,在李重美眼里估计比河东造反还要严重。

    二是他通过洛阳的眼线得知,李重美身体一直不太好,最近愈发加重了,倘若李重美一死,他唯一的儿子李广瑞才十余岁,必定控制不住军队。

    第三便是“友军”了,还不止一处,最关键的一处一直在蛰伏着,假若李重美敢越过黄河向北攻击的话,此人一定会让他大吃一惊。

    这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自刘知远南下后,桑维翰一直住在节度使府,他外表看起来邋遢不堪,实则心思缜密,临机决断又雷厉风行,历史上石敬瑭能成就大事他在其中居功甚伟。

    当晚,桑维翰处理了一会儿公事,见天色已晚,便让下人将饭食送到送到公事房,“加一壶云中牌葡萄酒”,下人临走前他又吩咐了一句。

    酒足饭饱后,桑维翰有些兴奋,信步走到院中,时值夏夜,月色撩人,他拔出长剑舞了起来,一边舞一边高声吟道:“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这诗据说还是从李晟基那里传出来的,桑维翰一听到这诗便断定李晟基有独立的倾向,这也是他下定决心撺掇刘知远起兵造反的原因之一。

    桑维翰身材高大,一柄长剑在他手里虎虎生威,院中树影婆娑,随着他长剑的舞动,树影似乎也跟着在动。

    作为节度使府的二号人物,河东的“贾诩”、贾文和,身边的防卫自然少不了,院中四角都有人守卫,见此情形也不禁暗暗叫好,咱河东的智囊,天上的文曲星不禁文事精通,这武事一途也不遑多让啊。

    小半个时辰后,桑维翰收剑了,此时的他大汗淋漓,微微的酒劲已经全醒了,他将自己脏乱的麻布长衫解开,露出里面精壮的肌肉。

    他就那样站在院子里,眺望空中的明月,一时不禁浮想联翩。

    半响,他刚把目光往回收,对面公事房的屋顶上似乎有一个黑影,“有刺客……”

    他的话音未落,一支劲箭突然向他射来!

    桑维翰往旁边一躲,劲箭正中他的肋下,剧痛之下他立即昏了过去。

    这时房顶上传来踩碎瓦片的声音以及稀稀拉拉瓦片掉落的声音。

    “府尹!”,刚才在一旁的伺候的下人出现了,他一边大哭着,一边喝道:“还还不赶紧去追捕贼子!”

    等四角的卫兵走远了,那下人突然露出了一丝冷笑,他将弩箭从桑维翰肋下拔出来,然后放在一个小瓶里沾了沾,最后又将弩箭插回原处。

    与此同时,在井陉道上,正快速行走着一支队伍。

    这支队伍约莫千骑,领头的赫然是李晟基,他带的自然是七峰都了,自韩令坤、王审琦被郭威“挖”到陇右后,李晟基又把潘美调回来了,目前十八岁的潘美便是七峰都的指挥使。

    由于平定州下辖的各县目前仍在朝廷的掌控之中,李晟基等人从飞狐道南下河北,再从镇州绕到井陉道一路畅通无阻。

    李晟基身后背着一个长条木头箱子,这个箱子在燕军中无人知晓是何物,李晟基自己也有些忐忑,自己发誓不再用此物了,不过眼下形势危急,他也不得不破例将它取出来,独自一人在书房拾掇一番后还是准备用最后一次,用完这次后他下定决心将它毁了。

    此物乃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件武器,从来没有使用过,第一件武器自然是一直伴随他的军用匕首,可惜上次在大湖之变中丢了。

    过了乐平之后便是昭义的辖区了,此处太行山开出一叉,将昭义辖区紧紧包裹在里面,李晟基带着七峰都沿着西侧的山体行进,由于刘知远新占昭义,河东又没有太多的兵马来镇守此地,只是在昭义节度辖区的治所潞州安排了一千骑,其他地方仍留用了原昭义的兵马。

    无论河东、昭义还是燕军,军服都差不多,当他们这千骑沿着太行山一侧南下时,附近的人群并没有过多的留意。

    大队来到沁州附近时突然沿着一条小路进了大山,走了约莫两天时间便抵达汾州的灵石附近。

    太行山与吕梁山之间,有太原盆地、临汾盆地两处平原地带,其中又有汾水穿过,造就了河东、建雄两大节度辖区,两块盆地之间却夹杂着茫茫群山,群山之处便是汾州所在,而灵石则是其中一县。

    从建雄回到河东,必须经过汾州,此处的驿道穿梭在茫茫群山里,假若有一支军队在此处挡路,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不过李晟基以区区一千骑,自然不是来挡路的。

    他们找了一处靠近驿道的山体,山势陡峭,为此处群山之冠,约莫七八百米,想在此处伏击也不大可能。

    李晟基让大队人马在山中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埋伏起来,自己不顾他人的劝阻独自一人来到山顶,寻摸半日后终于找到了一处绝佳的位置。

    现在这位置在山顶上看远处的驿道只是一根细线,不过有箱子里的武器,一切不在话下。

    三日后,终于有大队人马沿着这条驿道开过来了——从南面开过来的。

    李晟基也很忐忑,如果刘知远不走这条路,而是从昭义那边过石会关那就白费功夫了。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刘知远终于出现了!

    刘知远心情沮丧地骑在马上,在得知桑维翰遇刺身亡的消息后,他再也无法在建雄待了,尽起自己的大军返回太原。

    他心里门清,桑维翰遇刺身亡一事多半是李晟基干的,一想到他那神出鬼没的手段,他不禁打了一个寒战,眼睛不停地望向四周的山体,生怕突然有一支军队突然杀出。

    不过他确实多虑了,这一段驿道两侧的山体都很陡峭,中间又是波涛汹涌的汾水,根本没有办法埋伏,就是站在山顶上用弓箭、弩箭,就算传说中燕军的三石硬弩也无法损伤他半分毫毛。

    想到一向沉稳有加、彪悍无敌的自己竟然如此草木皆兵,刘知远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甫一得知桑维翰遇刺之事,刘知远就知道大势已去,自己不要说进攻洛阳了,能顺利返回太原,重新跟以前那样据城而守,逼迫朝廷捏着鼻子承认事实就不错了。

    不过李重美也不是的泥捏的,自己一而再再而三戏弄于他,这次就算凭据太原坚城而守,估计他也会尽起大军讨伐。

    唉,都是自己的野心作祟,听了桑维翰那厮的撺掇,否则自己作为河东节度使了此一生也未尝不可。

    想到自己正是年富力强之时却蹉跎半生,又忍不住长叹起来。

    这次以奇兵攻克临汾后,自己对符彦卿一家并没有过多的骚扰,反而礼遇有加,虽然不指望符彦卿能投降于他,不过总算留了一条后路。

    他此时突然想到了郭威,这厮现在居然收复了陇右一带,当上了燕军的陇右节度使,看来自己以前对他还是重视不够啊,今后遇到好的人才一定得大用、重用才是,否则跑到别人那里大放异彩就悔之晚矣。

    又想到了安重荣,就是那厮一句甚“天子者,兵强马壮者为之”害了自己!

    此时刘知远的马匹正好经过最高、最陡的那处山体底下,他望了望这处高山,山上影影绰绰的,什么也瞧不清楚。

    正在此时,自己的胸口突然一痛,低头一看,大股的鲜血冒了出来,紧接着脑袋一痛,他便永远地陷入了黑暗。

    李晟基完成狙杀之后,将武器收进箱子里便带着队伍回去了。

    抵达云州后,他将箱子以及一个包裹扔进了一个正在熊熊燃烧的砖瓦窑。

    至此,后世的所有印记全都消失了,他李晟基已经完完全全是一个唐人了。

    箱子里是什么东西,为何如此厉害,七峰都的人都不知道,离得最近的潘美也只听到两声闷响而已。

    这又成了一个永远的迷。

第二百一十二章 囚笼政策

    刘知远、桑维翰一死,河东形势大变。

    洛阳的李重美病也好了,他心知这肯定是自己皇叔的手笔,忌惮之余,更多的是感谢和放松,深孚众望的刘知远、桑维翰一死,河东就不足虑了。

    他立即派房暠带领五千禁军北上接管河东,便兼领雄武、昭义节度使,而又令符彦卿继续围困灵州,他已经想好了,从此以后就让符彦卿担任彰武、保大两军节度使,同时监视雄武军、燕军。

    至于拿下燕军、雄武军他还没有想过,在他病重期间,他已经深深地感受到了洛阳、汴州、陕州的异常,他必须集中精力来消弭这些祸端。

    也难怪,历史上的李重美就是一个仁慈多于权谋的人,当李从珂走投无路准备火烧洛阳宫殿时,还是被他劝阻了,说什么现在烧了,后来的人又得重新建造,何必多耗民力之类的话语。

    从此事就可以看出,李重美是一个内心善良的人,缺乏作为一个帝王必备的厚与黑,就算李晟基逆天改命让他登上了大宝,他自身的一些缺陷也暴露无遗,这也是他登基已经快五年了仍无法有效改变局面的重要原因。

    作为一个君王,只有聪明和宽厚是不够的,没有坚如磐石的心肠肯定是不行的。

    几日后,李晟基尽起杨重贵第三师、高彦均第二师,加上陇右须卜力都的第四师,三万骑兵浩浩荡荡杀到环县、马岭、怀安附近。

    野利狐的骑兵被压缩到灵州附近后,他的部族却还在环县、马岭、怀安附近的沟沟壑壑和山上。

    三路大军各负责一县,不过想要以一万骑轻轻松松聚而歼之根本不可能,原因就是这里的地形。

    沟沟壑壑,加上山峦起伏,你从这头堵上了,彼等又从那头跑了。

    高彦均负责环县的清剿,根据李晟基之前的布置,他将一万骑分成二十个小队,每队五百人,将环县附近的山体紧紧地围起来。

    环县附近大的沟壑也就二十条,这些沟壑可以让人马快速地往来,小的沟沟壑壑还有不少,不过彼等想快速通过也不容易。

    在外围主要的道路上,陇右军新成立的步军第三师也分头扎下了大营,堵住野利部可能的逃跑路线。

    囚笼政策,这便是李晟基给他们制定的策略,来自于后世某军的灵感。

    ……

    一群惊慌失措的牧民从某一处沟壑跑出来了,迎面却遇上五百全副武装的骑兵,这群牧民便扭转马头向另一头跑,气喘吁吁地跑了一个时辰终于接近沟壑的出口,另一队全副武装的骑兵又出现了。

    接下来便是一边倒的屠杀。

    少数侥幸跑到沟壑外面,正暗自庆幸地疾驰在小道上,前面小路的正中央却是一座营帐,端着弓弩的士兵正严阵以待,这些人无奈,只得掉头又跑进了另一条沟壑……

    如此的事情在往复循环着,半个月后,环县附近的野利部牧民只剩下一半了,还有七八千人全部被压缩在一座郁郁葱葱的大山上,这也是环县附近唯一的一座长满树木的大山。

    高彦均的一万骑将大山紧紧围了起来,第三师的步军也开始开始将营帐前移到大山附近。

    环县附近的野利部是野利狐亲领的一部,山上,几个头人模样的人正愁眉不展地坐在一起。

    “我等还是降了吧,彼等将大山围得死死的,咱们也出不去啊,目前的羊只只剩下一千多了,再过几天我等就得喝西北风了”,一位中年汉子说道。

    “不行,听说燕军对彼等痛恨的部族往往都是灭族,就是投降了,彼等也只会留下妇孺,我等男子绝对不能幸免”,另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反驳道。

    “这……唉!都怪那拓跋部的李彝殷,彼等撺掇我等闹事,必定没存好心,不晓得大人为何相信了彼等”

    “说这些有甚用,想办法如何突围才是正经”

    “.…..”

    几个人正在树林里讨论着,突然一声惨叫从林子里传出来。

    几个人赶紧奔过去查看究竟,这时林子各处又传出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燕军攻上来了?”,一人大惊失色地说道。

    众人互相望了一眼,脸色都有些凝重,不过都把腰刀拔出来了。

    一共四人,两人一组朝林子四处探查。

    深入密林没多久,四人中的一人传出了惨叫声,剩下几人中这下不敢再往里面走了,都飞快地往外跑,途中又有一人被杀倒地。

    不用说,是精于山地作战的七峰都到了,他们按照加强版的三三制窜入密林,不断地击杀密林中的牧民,终于这些牧民忍不住了,一个个纷纷跑到林子外面。

    上面有恐怖的林中狙杀,下面有团团围住的上万骑兵,远处还有大队的步军,这群野利部的牧民最终还是没有坚持住,在两个头人的带领下全部下山了,他们放下武器向高彦均投降了。

    俘获这群人后,高彦均立即将他们分成两拨,青壮一拨,妇孺一拨,青壮们还以为他们要对自己下手,正想四处逃窜,没想到彼等并没有如此做,而是一个个单独进行询问。

    一日后,高彦均将那些最近犯下累累罪行的青壮全部杀掉了,几乎占全部三四千青壮的一半,而另一半也不能立即回到家人的身边,阴山各处的矿场在等着他们。

    “劳作到死!”,想起李晟基的原话,高彦均也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些人还以为侥幸逃过一劫,没想到还不如那些死掉的人。

    同样的事情在马岭、怀安上演着,有了高彦均、恽怀楚、潘美三支大军的加入,彼处的清剿行动进行得就快多了。

    一个月后,野利六部遗留在三处的牧民全部清剿完毕,燕军杀掉了近一万五千犯下恶行的青壮牧民,解救了几千汉人农户,押着剩下的近三万妇孺浩浩荡荡开到了灵州城下。

    灵州城里,安重荣的家属被赵彦之屠杀一空,不过彼等被符彦卿的大军围住了后一个个惶惶不可终日,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疯狂地祸害起留在城里的居民。

    可怜安重荣一代名将,又精于政事,好不容易将朔方打理的刚上正规便被这帮杀千刀的打回原样了。

    他们在城墙上见到几万妇孺以及燕军的几万大军,连忙停止了祸害城里居民的举动。

    “告诉你等,即刻出城投降,否则这几万妇孺必定身首异处!”

    野利狐此时正站在城头,听了这句警告的话,也不禁骇然失色,妇孺里面还有他的十几个妻妾,十几个未成年的儿女,他野利部虽然刚从原始野蛮的奴隶部落转到现在稍微开明了一些的的半奴隶部落,狂野是彼等的本色,不过人心毕竟是肉长的,虎毒尚不食子,何况人呼?

    而燕军向来说到做到,室韦部、黄鞑靼部便是前车之鉴。

    他在紧张地思索着对策,有了燕军几万大军的加入,破城是迟早的事,自己的这几千骑兵估计也不能幸免,就看能不能救下自己妇孺的性命了。

    半响,他拿定了主意。

    他向自己身边的护卫耳语了几句,半个时辰过后,城里的六千野利部骑兵突然向驻扎在城东的赵彦之的两千汉军骑发动了猛攻。

    天黑前,野利部以伤亡两千骑代价全歼赵彦之的部队,并俘获了赵彦之。

    当夜,在获得燕军不伤害妇孺的承诺后,野利狐带着赵彦之以及自己的四千手下走出城门向燕军投降了。

    燕军将除了野利狐之外的四千人关在一个单独的营寨里,半夜,趁着彼等正睡熟之际,高彦均安排人将大量的猛火油以及干柴禾扔进大营,四周用几万骑围着,“便宜你等了!”,高彦均冷哼一声扔出了一根火把。

    高彦均自己也有些奇怪,按照燕王大人以前惯常的做法,像野利部骑兵这帮犯下了累累不可饶恕的罪行之人不是被钉死,便是举族被灭,怎地最近他转性了?竟用如此“仁慈”的手法处死彼等?

    不提在熊熊大火中哀嚎惨叫的野利部骑兵,也不提侥幸冲到外面被燕军骑兵四处追杀狼狈逃窜的人,符彦卿抓到野利狐、赵彦之后立即派了一千骑将彼等送到洛阳。

    送到洛阳后,李重美立即下令将两人凌迟处死。

    而来到灵州城的高彦均等人见到城里的惨状也惊呆了,到处是死尸,城里院子里的水井也填满了不堪凌辱投井的女人,在军营的的灶台上,他们甚至看到了煮着的孩童的残肢!

    “这帮天杀的!”,高彦均、符彦卿都是咬牙切齿。

    轰轰烈烈的环县之祸终于平息了,李晟基将朔方收入囊中,不过他现在也头疼得很,经过乱军祸害后朔方本来就不多的人口减少了一半,而临近的环县、马岭、怀安三县也相差仿佛。

    最终李晟基决定将河州的六万汉民向此处迁来两万,加上岷州的安从荣的几万人,勉强将这塞外江南填充起来。

    李晟基决定把朔方划到陇右军,并将此地作为燕军前出河西、河湟的粮仓基地,后世这里的平原面积远不如现在,都在黄河两岸开垦了上千万亩良田,何况面积大得多的现在?

第二百一十三章 鸠占鹊巢

    七月初,李晟基来到陇右,亲自带着三万骑兵,一万步军抵达渭州,准备一次性解决秦州问题。

    大军浩浩荡荡沿着渭水向东开进,过了武城寨之后,很快便来到伏羌县(甘谷)附近,不过此时的驿道上塞满了逃难的人群,彼等见到大队的骑兵又吓得向回跑。

    李晟基赶紧让人“找”来一人询问,那人是一个汉人老头,见到李晟基“扑通”一声跪下了。

    李晟基下马将他扶起来,“老丈,为何如此惊慌,我等乃大唐军队,你等勿慌”

    安慰、解说半响,那老头才说:“党项人刚走,羌人又来了,彼等刚刚进了县城,将驻守的步军屠戮一空,又在四周祸害百姓,我等不得不逃啊”

    “.…..”

    李晟基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原来李彝殷占领汉中后便将秦州空了出来,结果原本在秦州附近的羌人吕部见状便凑了千骑趁守城的军卒不注意,一举攻占了伏羌县城,现在正在县城附近胡作非为。

    李晟基听了又喜又气,喜的是自己很快就会不费吹灰之力拿下秦州,气的是这帮胡人竟然敢趁李彝殷离开之际攻占县城。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故人诚不我欺啊”,他对一旁的郭威说道。

    他让人骑马上前将逃难的百姓拦住,又让彼等让出驿道,“乡亲们,你等在此稍后,我等乃大唐官军,这就去剿灭这帮胡狗!”

    说着便带领大军继续向前行进,不多久,前面出现了大团的烟尘,烟尘中,约莫几百骑露了出来。

    当头一位身材敦实,满脸横肉,见到前面大队的骑兵也吓了一跳。

    “你等是何人,胆敢…侵入我…秦州疆界!”,那人也是胆大妄为之人,竟然带着几百骑走到李晟基跟前质问道。

    “你等又是何人?为何无故驱赶百姓?”,李晟基冷笑着反问道。

    “我乃吕部小王子吕大是也,正要将彼等追回去,关你何事”,那人倒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喂,小王子,你可知此县叫何名?”

    “伏羌县啊”

    “哈哈哈”,李晟基一声大笑,“今日我正要为此县正名!”

    说完大手一挥,高彦均立即带着大队的骑兵冲了上去。

    “你等……”,小王子的话还没说完,他的几百骑便淹没在燕军大队的骑兵中去了。

    燕军将“小王子”带来的几百骑尽数杀死,单单留下小王子一人绑在马上继续朝前开进。

    很快,伏羌县城便出现在众人面前,趁着城池尚未关闭,高彦均带人一拥而入。

    不多时,高彦均将一个五花大绑的老者提溜到李晟基面前。

    “为何不经朝廷允许,擅自占领县城?”,李晟基怒喝道。

    “哼!秦州乃我大凉故土,我等只是收复而已,何来‘擅自占领’一说”,那老头倒是硬气。

    “大凉?”,李晟基猛然想到历史上有一位叫吕光的曾建立了什么小国家,具体名字他已经忘记了,莫非就是眼前这老头说的大凉?

    当下也懒得具体盘问他,“刚才那人叫甚小王子,那你就是老王子喽,我问你,你部族有多少人?”

    “哼!不下万人!彼等一定会为我报仇雪恨,届时杀尽你等汉人方解我心头之恨!”

    李晟基一听这人和刚才那啥小王子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明明见到自己有几万骑还这么嘴硬?

    于是也不跟他废话,就在城门口立起两根十字架,将老、小两位王子钉在上面,任凭彼等惨叫。

    又吩咐须卜力都,“将这什么吕部灭了,女人留下”

    在伏羌县稍事修整后,留了少数兵马驻守,李晟基带着大军继续向前,半日后便抵达上邽(天水)。

    没想到上邽已经有人占了,问了跟着过来的伏羌县的衙役,原来占领上邽的是一个叫姚部的羌部,彼等已经知晓燕军大军过来了,早早关闭了城门,准备据城而守。

    “彼等有多少人马?”,李晟基问那衙役。

    “回禀殿下,彼等与吕部相仿,最多一千骑”

    “他娘的,区区一千骑,还是裸骑,竟敢对抗燕军大军”,李晟基情急之下不禁爆了粗口。

    “快开城门,朝廷大军来此接受秦州!”,郭威催马上前大喊道。

    不过回答他的是无尽的沉默。

    李晟基见状也不想浪费时间,将潘美叫过来,“给你半个时辰攻破上邽,可否办到?”

    “必不辱使命!”,潘美施了一礼后便下去了。

    半响,只见七峰都千骑都来到城门附近,大部分举着山地弩压制城上的羌兵,五人举着盾牌、抱着一个木头箱子飞快地跑到城门下。

    来到城门下后,五人取出身上的工兵铲,在城门下疯狂地开挖起来,不到一刻的时间,一个长约两尺,高、宽约莫一尺的坑洞便挖好了,他们将木箱放进那个坑洞,取出身上的火镰、火绒,点燃了箱子上的引线后便举着盾牌退了回来。

    在山地弩的压制下,城上的羌兵也瞧见了燕军异常的举动,不过稀稀拉拉几根箭只根本没有伤到五人分毫。

    半响,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木制的城门歪倒在地,杨重贵带着万骑一拥而入。

    ……

    “比照吕部办理”,这次李晟基对高彦均下了命令,这活计只有他和须卜力都能干好,杨重贵就差一些。

    攻占上邽后,李晟基带着大军沿着渭水的支流瓦亭川水继续北行,在天黑前赶到了秦州州治所在——成纪县。

    成纪县倒没有被什么羌人、氐人占领,李晟基的大军抵达后,留在城里的文官带着三千汉军步军开到城外,排着整齐的队伍等候李晟基的检阅。

    “在下秦州长史李继信拜见燕王殿下”

    李晟基将那人扶起来,只见他约莫三十多岁,虽是文官打扮,却颇有些武将的气度。

    “李长史有劳了,不知长史与陇右李氏有何……”

    “禀殿下,下官正是陇西李氏的一支,先祖讳虎”

    李晟基一听,不得了,还是李虎的后人,这可是前唐的皇族啊,赶紧回了一礼,“原来是皇族后裔,失敬失敬”

    “皇族后裔四字可不敢当,禀殿下,我这一支在高宗年间就已经是平民了”

    两人又寒暄了一番后,只见李继信从袖口取出一份信递给李晟基,“殿下,前李节度走之前留了一封信,让下官呈给殿下”

    李晟基拆开信件一看,李彝殷的大意如下:

    尊敬的燕王殿下,我等久知殿下尽取陇右之意,我等与殿下相比就如萤火之于日光,怎能做那螳臂当车之举?所以,我等苦思冥想,最后决定攻占孟蜀的汉中之地,为的就是想把秦州让出来。

    秦州所辖所辖成纪、伏羌、上邽、清水、陇城四个大县,秦岭、秦原、街亭三个小县,民众未迁走一人,府库封存,州军未动,就是为了完完整整让殿下你来接收啊。

    殿下得秦州之后,秦岭、渭水以北之地尽在彀中,岂不可喜可贺?下官也窃为殿下贺之。

    汉中之地,地小民弱,部族暂且在此容身,今后还望殿下多多扶持。

    “地小民弱?”,李晟基看完冷哼一声,明明是霸王之基好吧,整个陇右加起来加起来恐怕也比不上汉中一地,不过李彝殷的殷殷致意他也明了,“秦州我是让出来了,今后你就不要打我汉中的主意了”

    接下来几日,李晟基派出多路大军,将清水、陇县、秦岭县、街亭县、秦原县的各种势力一一清除,将整个秦州收入了囊中。

    秦州,隔着陇山与关中平原相邻,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李晟基将它占下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因为他隐隐约约记得,好像在后晋年间,此处的节度使举州投靠了孟蜀,与其让它在孟昶手里蹉跎岁月,不如在燕军手里大放异彩。

    至此陇右各州,除了大山南边的岷州、武州、成州、叠州、洮州,大山以北的精华地带已尽在燕军手里,郭威这个陇右节度使至此也名副其实了。

    尽收陇右之地后,一个更大的计划在李晟基脑海里形成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开国

    李晟基准备建国了。

    节度使府,外书房。

    当李晟基将此话一说,众人皆是欢呼雀跃。

    “我不称帝,建国主要是为了对外交往,对内管理的需要”

    众人又是一惊,季无忧站起来施了一礼,“大王,为何不直接称帝”

    李晟基说道:“我本是庄宗后裔,岂能再建一国?你等不用说了,我意已决,建国,国号还叫唐,今后我就是国王,仍以洛阳为宗主国,我发誓,今生绝不与大唐为敌,而是作为大唐的藩国护卫大唐的边境”

    “对外交往方面,我等一向以燕军的名义,名不正则言不顺,外面也无法归心,此其一,对内管理有诸多不便,大小官吏的任命还要呈递洛阳,你等的封爵也不踏实”

    “既然是封国,今后唐国境内的最高封爵就是侯爵了,为国殉职的,可酌情追封公爵,封爵可袭一代,从第三代开始就要靠自己了”

    “国旗就用四星红旗,如今我等有佑国军、保国军、阴山、陇右四地,今后但凡增加一地就加上一星”

    “四地的最高长官叫观察使,负责境内的民政与各城守军,骑兵第一、二、三、四师,步军的第一、二、三师作为中央禁卫部队,军权收归枢密府,你等几个商议一下,自己是任观察使呢,还是在禁军中任职”

    “开国的日期就定在今年九月二十三日,你等不要问为何,我已经决定了”

    “季无忧牵头,将开国的典礼、人事任命、封爵等商议一下,开国前一天拿到我这里”

    九月二十三日就是公历的十月一日,李晟基安排这个日期也是煞费苦心。

    李晟基说完就起身离开了,留下一众既兴奋又惋惜的背影。

    正泰五年(944年)九月二十三日,唐国正式成立了,史称漠唐。

    国号仍为唐,将新胜州城改为兴唐府,辖胜州故地,并定都于此。

    国旗为四星红旗,中间绣有金色的双翼飞龙。

    国主称唐王,仍奉洛阳为宗主国。

    今年仍用正泰年号,自明年起,将使用新的年号——龙兴。

    封李承基为夏候,阴山南道观察使,驻九原郡。

    封契必信为解苏伯,新建骑兵第五师都指挥使,驻九原郡。

    封谈谦为渠黎伯,步军第二师都指挥使,驻九原郡。

    封刘承威为为于阗候,步军第一师都指挥使,驻云中郡。

    封高彦均为康居候,骑兵第二师都指挥使,驻丰州。

    封高怀礼为俱兰子,丰州农垦特别师都指挥使。

    封刘继思为俱密伯,丰州刺史。

    封郭威为碎叶候,陇右道观察使。

    封须卜力都为鸡鹿伯,骑兵第四师都指挥使,驻陇右道。

    封恽怀楚为溪弹伯,步军第三师都指挥使,驻陇右道。

    封欧阳浩为焉耆候,枢密使。

    封季无忧为疏勒候,政务院丞相。

    封李承训为安息伯,户部尚书。

    封元丰为木鹿伯,礼部尚书。

    封秋悲风为洛那伯,刑部尚书。

    封景文广为修循伯,工部尚书。

    封李方颖为迟散伯,大理寺卿。

    封吴峦为伽师子,新设雁北道观察使,辖云州、蔚州、朔州、妫州。

    封姚猛为龟兹侯,骑兵第一师都指挥使,驻云州。

    封李继基为拔换伯,兴唐府尹。

    封杨重贵为大宛候,骑兵第三师都指挥使,驻兴唐府。

    封岳军候为条支候,陌刀特别旅都指挥使,驻兴唐府。

    封王存章为火寻伯,按察使。

    封鲜于贞为双渠子,唐国建设特别师都指挥使。

    封薛矩为演渡伯。

    封呼延赟为且末伯。

    封单廷贵为护闻伯。

    封赫连震为乌垒伯。

    封赫连威为姑墨伯。

    封李处厚为顿多伯。

    封杨继荣为奚伯。

    封周信为提谓伯。

    封上官景为尼壤伯。

    封郭荣为轮台子。

    封慕容延钊为金满子。

    封韩令坤为蒲昌男。

    封王审琦为柳中男。

    封潘美为交河男。

    封范质为天山男,大理寺少卿。

    封李温为黑水男,工部侍郎。

    封高逢瑞为窟页男,炮仗局总管。

    追封郑恩为燕然候。

    追封高彦平为渤海候。

    追封郭玢为逻些候。

    追封王孝章为大理伯。

    立三娘为王后,符昭怡为怀远妃。

    立李延汉为世子,封安西王。

    封李延华为安北王。

    封李延中为安东王。

    封李延唐为西海郡主。

    封李延夏为北海郡主。

    话说各人得到自己的封爵后,一个个莫名其妙,等回到家中赶紧将地图翻出来查看。

    “原来在这里啊,哈哈,还是前唐的一个大州,不错不错”

    “啊,这么远,不过也好,听说这安息以前还是西方的大国”

    “.…..”

    ……

    最苦恼的是李温和高逢瑞,两人在地图上寻摸了许久也没找到,最后高逢瑞在地图的最边上发现有一处大岛名曰窟悦岛,“哇,大王对我真是不错,如此大的一个岛都封给我了!”

    而李温最终只在地图东北面发现有一处大河名叫黑水,“难道大王的意思是让我去从军?可黑水北边是斡朗改,南边是室韦,这地方也太大了,连龟兹侯也不敢说能稳拿下来,算了,我还是在工部做文官吧”

    等李晟基回到后院,符昭怡一把抓住他,“夫君,为何封妾身一个怀远妃?”

    李晟基有些尴尬,此时晋封妃子,不是贤德,便是静淑,这个封号确实有些不伦不类,半响才道:“我唐国身处中原之边境,周边全是胡人,我等军人,自然要以威压之,不过彼等疆域辽阔,人口繁多,光靠威压是不行的,还要怀柔,爱妃,孤给你封这名号,立意深远啊”

    “啊?”

    “好,这封号便算了,今晚你就住这里吧”

    “为何,今日乃是立国第一日,本王自然要去王后那里”

    “嗯嗯嗯…”,符昭怡抹了一下眼睛,“夫君,王后已经有了安西、安北两王,还有北海、西海两郡主,妾身只有一个安东,甚是孤零,妾身琢磨着,已经有了安西、安北、安东,以及西海、北海,还有安南、东海、南海,妾身再不把握住就没了”

    李晟基一听心里扑哧一笑,“爱妃想哪儿去了,我唐国是大唐的属国,岂能用安南的封号,最多是护南、卫南,至于北海就是斡朗改那里的小海,当地人叫捕鱼儿海,西海则在鄯州,当地人叫青海”

    “我不管,卫南就卫南,再不济也是一个南海,夫君你就过来吧”

    “啊?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拉拽于孤,成何体统?啊,快松手……”

    ……

    建国后,李晟基将大同一半的工匠、炮仗局、云中大学迁到兴唐府。

    开国后,李晟基派出了几路使者通谕各处,计有洛阳、龙化州、阻卜、大湖、甘州、高昌、于阗、鄯州。

    各地接到李晟基开国的消息后神色都很复杂。

    李重美接到李晟基的国书之后,大怒若狂,正想把它撕毁,最后还是忍住了,“没有实力的愤怒是没有意义的”,他猛然想起李晟基曾经给他说过的一句话,当下强忍着怒气将国书打开。

    当看到通篇措辞谦恭,“当为大唐属国,永为藩篱”云云时,自己怒气填膺的状况稍好了一些。

    再转念一想,这样也好,自己现在内外交困,也没有实力向彼等动刀兵,还是先安定内部再说吧,等大唐修养个三五年,国富民强之时,先灭了南唐、江陵、孟蜀、钱吴、王闽、马楚、刘汉,届时以倾国之力再对付这唐国,方有几分胜算。

    北边的耶律德光却是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不过现在草原的形势又起了大变,拽里奇已经完全统一了燕然山到色棱格河流域一带,手下有精骑五万,自己要压服他,非得出动大军不可,而出动大军又怕这唐国在背后捣乱。

    更令人烦忧的是,西边的完颜普噜已经击败了耶律隆先,将残留在那里的契丹部驱逐到了金山以南,已经完全统一了大湖流域。

    耶律隆先到了金山以南后又面临高昌回鹘的压力,他也派人到耶律德光这里求援,可中途隔着茫茫大漠,还有甘州、高昌、唐国诸多实力,他就是想救援也无从谈起。

    辽国目前已经完全征服了高丽,并在那里设置了高丽统军司,不过彼处的民众却是桀骜难驯,各处的反抗此起彼伏,他大辽国目前正把精力放在彼处,哪有余力去救援耶律隆先?

    甘州的阿咄欲接到国书后心情有些忐忑不安,燕军,不,唐国的扩张之势太猛烈了,短短几年,不仅攻占了阴山一带,还将陇右收入囊中,现在更与甘州全面接壤。

    他收了国书,表面上客客气气地对使者表达了祝贺之意,等使者走了,他立即派出两路使者,一路去了高昌,一路去了鄯州。

    鄯州的头领兼大法王李孝谦与阿咄欲相差仿佛,送走使者后也派出了去潘部(陇南大草原,近松潘一带)、甘州的使者。

    高昌的阿斯兰大汗却把国书扔到一边,随便敷衍了使者几下便离开了,他现在正头疼窜入庭北的契丹部,哪儿有心情理会一个区区唐国。

    再说了,他与唐国之间还各州陈金、曹元深、阿咄欲,唐国还远着呢。

    于阗的李圣天、大湖的完颜普噜、阻卜的拽里奇却是郑重其事地派出了庞大的使者团来恭贺唐国的建立。

第二百一十五章 战机与战略

    耶律隆先也向李晟基派出了求救的使者。

    立国后,李晟基并没有建造宫殿什么的,只是将原保国军节度使府扩大了一倍,将横刀都与七峰都装了进来,作为国王的护卫。

    王府的二进全部作为议事的地方,改成了三间会议室,一间可坐一百人,一间可做三十人,最小的一间可坐十人,也是李晟基日常办公的地方。

    大议事厅取名群策厅,中间的唤作群英厅,小的取名勤政厅。

    今天勤政厅就四个人,李晟基、欧阳浩、季无忧、王存章,王存章纯粹是来汇报情报的。

    “大王,根据安全司的消息,契丹人全部逗留在沙陀碛附近,高昌人追来时,彼等便窜入大漠,高昌人一撤走,彼等就回到沙漠边缘,根据耶律隆先使者的说法,彼等还有一万多人,不过青壮也就五千左右”

    “使者隐瞒了一些消息,彼等尚有五千骑,驱逐了在布轮海(今乌伦古湖)附近游牧的突骑施人后,完全控制了多罗斯水(今额尔齐斯河)一带,又压迫一些小部落归附于他,现在八千骑也是有的”

    “高昌人想要歼灭彼等,只有从其西部疆域的双河一带出发,否则必须穿越茫茫沙陀碛,其食水补给就是一个大问题”

    “高昌王阿斯兰身边有两万精骑,一般情况下夏季住在轮台附近避暑,冬季则在高昌过冬,其麾下尚有三万余骑,不过为了防御疏勒的喀拉汗国,其在龟兹驻有一万骑兵,在焉耆有五千,另外在靠近伊州的蒲昌驻有五千骑,在轮台常驻五千骑,在双河五千骑”

    “其它各地也有少量驻军,多为步军”

    “也就是说,阿斯兰能动用的机动力量也就是他身边的两万精骑,如果动用部族骑兵的话还能召集两万骑,不过他的部族骑兵多在黄草泊(今艾比湖)、玛瑙胡(今玛纳斯湖)、布伦湖一带,契丹人占领布伦湖后,其部族骑兵便少了三成,估计最多能动员一万五千骑”

    “三万五千骑,便是高昌人能动用的可能的力量,不过如果彼等将焉耆、蒲昌的骑兵也动员起来的话,就是四万五千骑了,双河的骑兵动用的可能性不大,彼等尚要防御西边热海附近的喀拉汗国”

    “也就是说,高昌回鹘人能动用的力量在两万骑到四万五千骑之间喽”,李晟基插了一句,高昌人的战力他不太清楚,量敌从宽,就算有三万骑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遑论尚要穿越几千里的戈壁地。

    “是的,根据安全司的消息,高昌骑兵没有铁甲,全部是皮甲,骑兵刀、矛各半,都会使用弓箭”

    “彼等与契丹人不同,大军出动时,也是带着粮草辎重,牛羊肉只是在平时享用”

    “由于耶律隆先侵入了布伦湖,阿斯兰在高昌过冬的惯例便被打破了,根据使者的消息,他现在还在更冷的轮台附近”

    “也就是说现在高昌城只有步军驻守?”

    “是的,阿斯兰有三子,长子驻高昌,次子驻焉耆,三子驻双河”

    “那龟兹和蒲昌呢?”

    “大王,阿斯兰汗下面有左右丞相,左丞相之子驻龟兹,右丞相之子驻蒲昌,高昌城附近有阿斯兰的大帐,平日里左右丞相都在城里辅佐其长子”

    “存章,你也说说你的意见吧,别光汇报情报,自己也要有主见”

    “是,大王”,王存章起身行了一礼,“像渭州对付米擒虎那样的措施在高昌回鹘人身上完全没必要了,因为彼等多信奉佛教,与信奉大食教的喀拉汗国格格不入,完全不用担心彼等一旦战事不利逃奔喀拉汗国”

    “所以,封锁双河、龟兹就没必要了”

    “哦?彼等不是多信奉摩尼教吗?”

    “禀大王,据说彼等刚入高昌时确实是信奉摩尼教,不过高昌、龟兹、焉耆等地的居民多信奉佛教,一去二来,彼等也开始信奉佛教,现在高昌境内八成以上都信奉此教”

    “于阗国呢?”

    “相差仿佛”

    “喀拉汗国那边有什么动静?”

    “根据商队传回来的消息,其大汗萨图克正在境内推行与萨曼王国一样的规制,遭到境内原有的一些头人的反对,反叛此起彼伏,对商队也有一些影响”

    “到萨曼王国的商队受到的影响不大,不过去萨曼王国的南线要通过喀什葛尔,也有一些波及”

    王存章所说的商队自然是打着云中商行的名义外出经商的兀剌提了,云中商行的人也参与其中,目前最西边已经到了安息(布哈拉),最南边到了细柳城(喀布尔)。

    李晟基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二位都说说吧”

    “大王”,季无忧施了一礼,“就算从陇右出兵,从灵州到高昌也不小三千里,更不用说还要经过甘州回鹘的地界,彼等能否让我等通过还是一个问题,就算从河西北边的大漠驿道行走,越过居延海,先到李肇兴的地界,几千里大漠,大军出动,对于食水的压力太大了”

    “下官仔细盘算过,出征高昌,至少要出动三万大军,如果穿越大漠驿道到李肇兴处,需要一万匹骆驼携带食水,大王,我唐国境内的骆驼加起来也没有一万头啊”

    “所以,我的意见是,不如坐观契丹人和高昌人争斗,等彼等两败俱伤时再定策略,而之前我等还是以攻取河西地为第一要务”

    “另外,彼等的精锐力量是骑兵,趁阿斯兰不在夺了高昌、蒲昌等地当然好,不过却无损其根本,还不如等到河西大定之后,在夏季从蒲类海偷袭阿斯兰的避暑地,如果能一战定乾坤,再对高昌、焉耆、龟兹、双河等地徐徐图之,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再者,如果现在对高昌动兵,彼等必定与吐蕃人、甘州人结交,到时候陇右的压力就太大了”

    “再说了,我唐国刚立国不久,境内民众才一百余万,兵力却达到了十万左右,大王,户部现在已经有些吃不消了,现在正给商行下令让彼等扩大对高昌、甘州、吐蕃、于阗等国的销量,如果战事一起,这几处商道全部断绝,恐怕有入不敷出之虞”

    李晟基听了心里一凛,他还准备根据境内金银的储备发行纸币呢,这样来看时机还远远没有成熟。

    “大王,不是下官多虑,但凡立国,总要休养生息几年,如果刚立国不久就妄动刀兵,断了商路还好说,我等控制陇右后,可通过狄道与孟蜀来往,多少能弥补一些,关键是对外的观感……”

    “观感?”,李晟基笑道,“也就是怕别人说我等穷兵黩武,乃好战之国是吧,届时彼等全部纠结起来对付我等那就不妙了,是吧,嗯,也有道理,焉耆候,你的意见呢?”

    “大王”,欧阳浩也起身施礼说道,“我等先不管食水、粮草问题,按照大王以前跟我等上课时所说的,如果目标是高昌人,而河西多半不通的情形下,以下官的估计,十有八九阿咄欲是不会同意的,假途灭虢的事彼等可能不知晓,不过自己的国境内突然有别人的大军出现,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不好受”

    “如此一来,我等在目标既定的情形下必须走另外的道路”

    “其一就不用说了,居延海以北的大漠驿道,走此道不用担心阿斯兰,因为其东边还隔着李肇兴,反而要担心阿咄欲,如果彼等像我等在沙漠里对付耶律突欲那样,层层设伏,那就不堪设想了,大漠宽广无边,我等想提前探查清楚以免中伏,完全没有可能,即使能做到,也是徒耗力气罢了”

    “其二是大湖区域,从彼处可以翻越金山,直接与耶律隆先联络,两军合兵一处硬桥硬马地攻打天山北部一带的绿洲,或者从沙陀碛东缘穿越沙地直扑轮台,估计完颜普噜也不会同意我等借道,何况彼等与耶律隆先现在是不共戴天”

    “其三是祁连山南麓,彼处全部控制在吐蕃人手里,如果是一个部族还好说,听说南麓一带有几十个大大小小的部族,我等想从此路绕到高昌附近,先不说控制沙州的归义军、控制于阗的李圣天能否同意,南麓这一带就不容易,如果要强行通过,就只能一路杀过去了”

    “所以,我基本同意季相的意见,不过也不能放任耶律隆先不管,我等可用骆驼通过沙漠驿道运一些兵器、甲胄、粮食等物到蒲类海,让彼等自己来取,如果彼等能打通布伦湖到蒲类海的道路,说明彼等还有一定的实力,如果不能,说明彼等很快就会被高昌人灭了,我等帮不帮都是一句空话”

    “大王,我等淘汰下来的兵器、甲胄还有不少,云州、胜州,不不不,云州、兴唐府两个大仓也有不少陈粮,与其放在仓里消耗,不如增强耶律隆先的实力,让彼等帮我等消耗高昌人的实力”

    “彼等也不能白拿我等之物,大王,我听说庭北一带盛产黄金,耶律隆先占领布伦湖一带后,必定从原先占据此地的部族那里搜刮了不少,不过彼等眼下缺的是布匹、粮食、军械等,要那么多的黄金也没用,何不……”

    “好!”,李晟基倏地站了起来,,他左手抓着季无忧,右手抓着欧阳浩,一声大笑之后说道:“有二位在,大事济矣!”

第二百一十六章 农垦兵团

    阳春三月,丰州百万亩农田开始耕种了。

    甘州的水稻品种试过一季后,这次准备种十万亩,按照从蜀地以及甘州搜刮过来的农户的指点,现在正是插秧的时候,丰州插秧,连国王李晟基都惊动了,他亲自来到丰州观摩、指点。

    看到秧苗插得歪歪扭扭的样子,李晟基便气不打一处来,赶紧让人弄来了大量的麻线,两头扯直后按照麻线来插播。

    高怀礼的农垦大军完全负责这一百万亩农田的耕作,根据李晟基的指示,农忙时一万三千大军加上他们的家属全部下地干活,而高彦均的第二师则负责守卫。

    丰州地的土壤肥沃,河沟遍地,农垦军团带来之后除了翻松土壤,就是大修水利了,至龙兴元年,丰州已经修了渠道近三百里,大小堰塘上千个。

    农垦军团原本有十个都,根据农司与军团的安排,每一个都负责十万亩的耕作,现在围绕丰州城周围已经形成了十个大的居民点,李大国王称之为“丰一团”、“丰二团”…“丰十团”,目前这十个团的驻地有形成围绕丰州城的重镇的趋向。

    作为农垦特别师的指挥使,高怀礼一直有一个疑问,农垦师成立后,大王还是按照野战师的标准给彼等发放薪饷,而此时的其它道的守军现在只有野战师的一半薪饷了,也就是每月大概半贯的水平,可作为专门种地的农垦师还是拿着一贯的薪饷。

    高怀礼现在有些喜欢目前的种地生活了,“不就是大唐的屯田使嘛”,“不过如果将田地分给士卒们就好了”

    看着丰州东边从代州过来的两千农户,彼等每户都分到了五十亩田地,士卒们虽有薪饷,耕种田地的收获还有三成归自己享用,不过田地还是攒在自己手里好。

    在云中郡附近,全部由退伍士卒构成的农垦第二师也在挥汗如雨的劳作着,第二师的指挥使是周信,话说当李晟基让他去做农垦第二师的指挥使时,他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他看的明白,大王现在重用的是像岳军候、谈谦、恽怀楚这样虽然不是出身于摩天寨或横刀都,但军事上过硬的人,像他和高怀礼、上官景等老兵油子,已经逐渐淡出了军事一线,幸亏大王念旧,这次封爵,他和高怀礼、上官景等人都捞了一个伯爵的封号,否则单论军功,他们三人也不知猴年马月才捞得上。

    黑城附近的农场主要在大黑河与黄河的夹角地带,与丰州地相比当然略差一些,不过两地的土壤条件仿佛,水源也相差无几,虽然他们也有上万人,不过第二师的任务李晟基只安排了五十万亩。

    与第一师相比,第二师又三成的人都家属,剩下的这全部与来自秦州的姚部、吕部配对,李大国王一声令下,这些人也不敢太挑,纷纷与彼等组成了家庭。

    云中郡除了第二师在田地里劳作外,还有两支大军,一是从代州过来的三千户,以及原东胜州的两千多户,话说从代州过来的人一见到如此好的田地,个个都是惊喜不已,干起活来也特别卖力。

    九原郡一带,除了三千户代州农户外,还有一支农垦军团。

    张文礼的第一批退伍士卒自从与藏才部“配对“后,迄今为止已历八年,现在除了藏才部以前的丁口,新的第二代也有了六千多,加上原来的丁口,新的藏才部已经超过了两万人。

    与周信几乎同时,李晟基将藏才部全部迁到了九原郡,张文礼等人除了放牧外,还要种地,不过以前藏才部就是一个半牧半农的部落,除了饲养大青马和牛羊外,彼等在附近还开垦有一些旱田,种植青稞、小麦等,当然了黄土高原最适合的黍米肯定少不了。

    除了退役的步军外,骑兵当然也不少,这年,李晟基让退役的骑兵六千多人加入到张文礼部,让彼等与黄鞑靼部配对,凑成农垦第三师,上官景担任师指挥使。

    第三师还是半牧半农,不过还是五十亩的标准,彼等还有饲养五千匹战马的任务。

    藏才部就善养大青马,张文礼等人加入该部后自然学会了骑马,加上上官景的退役骑兵,第三师明面上是一支农垦部队,不过需要的话随时可以变成上万骑的骑兵部队。

    阴山南麓,可供开垦的良田何止百万,如果全部开垦的话,两千万也是有的,李晟基眼下还没有这么大的野心,不过五百万亩还是在他的计划之列。

    收复陇右后,李晟基将十万人迁到了阴山一带,十万人迁到了灵州一带,按照五人一户大致计算,十万人也就是两万户,每户五十亩,也就是百万亩了。

    代州五台县的杨万福一家运气不错,他家分到了丰州地,而以前的羊岔沟的地主杨俊才也分到了丰州地,每家五十亩,两家的田地恰好挨着。

    话说当杨万福一家来到丰州地时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遍地是河沟、堰塘,而河沟、堰塘里的水永远都是满的——他可是听刘大人说了,这些水都是从黄河里引进来的,就算黄河的枯水季节,也有立在黄河岸边的上百架巨大的水车将水提到沟渠里。

    “那不就是旱涝保收?”,杨万福一把抓起田地里的土壤,土壤呈黄黑色,大量的野草枯烂在里面,“好土啊”

    一旁的杨俊才却是叫苦不迭,地是好地,不过五十亩让他们这一家很久没有亲自下过地的人来说实在太多了。

    由于人手紧张,像以前在朔州桑干河畔那种“合作”的方式虽然还存在,不过人数却少了许多,主要还是要靠自己。

    杨万福一家却是游刃有余,迁到这里后,他一咬牙向设在丰州的度支司分点贷款买了一头牛,五十亩的土地,不到十天就全部播种完成了,而一旁的杨俊才自己掏钱买了两头牛却才完成一半。

    杨万福的老伴和媳妇心里都在偷笑,“看你还张狂不?”。

    不过当自家的五十亩地种完后,杨万福却带着儿子来到杨俊才家,两人一起动手,两头牛同时开工,三天时间便帮着杨俊才将田地种完了。

    临走前,杨俊才给杨万福送了一匹麻布,杨万福也不客气地收下了,“明年你就要靠自己了”

    杨俊才点点头,他们一家子以前也是农户,不过这几年养尊处优惯了,缺的是体力,相信经过一年的劳作,彼等很快便将“手艺”拾回来。

第二百一十七章 工坊新貌

    西堡附近。

    黄河从灵州附近宽阔的河面过来后突然变窄,流速也快了许多,此处的河面东岸架了上百座栈桥,栈桥的尽头却没有船只,而是一架架大水车,而东岸附近并没有水渠,看来这些“水车”并不是用来提水的。

    随着水车的转动,固定在水车中间的一根长长的硬木也跟着转动,硬木的另一端是一间间作坊。

    每一根硬木对应的作坊有三间,硬木正对着的那间是中间的一间,其北边的一间则立着一座熔炉,熔炉一旁堆满了粗铁坯,有板状的,也有条状的。

    只见工匠将粗铁坯放到熔炉里煅烧,差不多时将红红的粗铁坯取出,用小推车送到中间那间作坊。

    中间那间作坊正是硬木所在的作坊,只见硬木所在的地方是一座复杂的木制框架,框架有木头和麻绳组成,框架的尽头连着一柄大铁锤,随着硬木的转动,大铁锤一上一下的匀速地移动,框架的一侧还有一个能摇动的木柄,可以通过摇动木柄调节大铁锤水平的位置。

    大铁锤下面是一个铁台,铁台上面有一块大致呈长方形的微微凸起的实心铁面,只见工匠将红红的板状粗铁坯放到那个实心铁面上,随着大铁锤来回砸动,逐渐把板状的粗铁坯打制成略带弧形的铁板。

    打的差不多后,立即将还是红红的铁块放到一边的大水槽里,随着一股青烟冒起,铁块瞬间便变了颜色,水槽一边还堆着一些已淬火完毕的铁板。

    将铁板送到第三间作坊,这里面同样有熔炉,将弧形铁板再一次煅烧后,这次煅烧的时间短一些,温度也不用像第一间作坊熔炉里那么高,煅烧完毕后,里面的工匠用人工对弧形铁板再次捶打,不过此次的捶打主要是修饰,将铁板不均匀的地方打均匀,另外在铁板周围打孔。

    在西堡城,整个城池的西南角都是一间大作坊,里面的工匠对铁板进行进一步的修饰,主要是抛光,穿线。

    作坊有一间专门测量铁板是否合格的地方,里面有三具木制的人体模型,分别模拟大、中、小三种人体,将铁板套到上面穿好后,用一石的山地弩进行穿透试验,在规定的距离里能穿透的则为废品,否则便是合格品。

    板甲,这便是李晟基到这个世界上“发明”的第四件东西。

    前面四件是:标准比例的黑火药,目前大唐、辽国都在制作,不过想要达到唐国的水平至少还要二十年。

    用粗铁料铸造的震天雷,同样的,大唐和辽国已经开始制作了,不过一个是模具,第二是黑火药的强度,他们要达到唐国的水平,只怕还要五十年。

    最后一件便是火炮了,同样由于模具和黑火药问题,大唐和辽国想要制作,纯靠自己摸索的话,只怕要几百年——铁模铸造火炮清朝中晚期才发明。

    不过像铠甲、横刀这些武器李晟基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特别是甲胄,无论是鱼鳞甲还是锁子甲,虽然也使用了后世烂大街的标准化、分工协作等办法,但每一片铁甲还需要一锤一锤敲出来,这就耗费了大量的人工。

    后来他便想到了板甲,一开始是在偏关附近的西堡秘密地试验,花了整整五年时间才形成了今天这样大规模制作的局面,其中包括铁料的处理,温度的掌控,淬火、回火等摸索了几万次才有了初步的成功,后来进一步标准化后,各工坊的操作便固定下来了。

    目前的板甲也就是胸背甲和铁盔,其它部位还是使用鱼鳞甲和锁子甲,饶是如此,由于胸背的面积占了一半,有了水利锻锤之后,整个铠甲工坊的人手虽然没有减少,效率却提高了几倍以上。

    至此,李晟基终于可以让自己的八万左右的野战师全部配齐铠甲了,至于马匹,除了姚猛的第一师、高彦均的第二师以及七峰都、横刀都,有半身的锁子甲外,新成立的杨重贵第三师、须卜力都第四师、契必信第五师还只能用皮甲,不过骑兵倒是能用上板甲了。

    有了板甲之后,李晟基琢磨已久的另两个步军师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建国后,李晟基将步军师的配置又做了调整。

    三千长枪兵,全身铁甲。

    两千刀盾兵,半身铁甲。

    三千弩兵,半身皮甲。

    一千六百炮兵,不着甲,一个标准步军师配备一百门火炮,八百斤的、五百斤的各一半,每十六人照顾一门火炮。

    目前唐国的火炮作坊的产量自然也提高了,不过到目前为止,刘承威的第一师刚刚配齐,驻陇右的恽怀楚的第三师还只配备了一半,驻九原郡的谈谦第二师只拨了十门在练习,恽怀楚的第三师想要全部配齐恐怕要等到年底了,而谈谦就更需要等到龙兴二年了。

    不过时间不等人,李晟基又在各州警备部队抽调了近万人,准备编成第四师,师指挥使他想好了——慕容延钊。

    在中堡,有一间作坊同样令李晟基兴奋不已,他制作出了五代版的白酒!

    在这个时代,所有的酒类尚未经过蒸馏程序,所有的名酒都是黄酒,作为后世惯喝白酒的他自然不是很满意,其实白酒的制作他也就是知道一个大概,以前他在大同也有一间酒坊,也出产黄酒,工匠都来自太原,此处以制作“贡酒”汾酒出名,不过在李晟基看来这所谓的贡酒也一般般。

    在将自己的设想给酒坊的老师傅们说过之后,彼等倒没有像制作板甲的工坊那样摸索五年才完成,彼等仅仅花了一年半的时间便摸索出了烧酒的制作工艺,虽然口感与后世的白酒没法比,不过在当世却是一件划时代的成就。

    “云中牌”烧酒甫一问世,便得到了大唐北部以及草原各部的热烈欢迎,现在已经成了唐国最重要的创利产品,而位于中堡的白酒作坊与位于云冈的火药作坊一样,属于管制最严的单位之一。

第二百一十八章 暗流涌动(1)

    龙兴元年五月份,归义军节度使曹元深病逝。

    由于沙州特殊的地理位置,一时吊唁者甚众,高昌回鹘、甘州回鹘、李孝谦、于阗王国、伊州、蒲类海都来了人,当然了,洛阳和大同也派了人。

    洛阳方面只是礼节性的,只派了鸿胪寺的一位少卿,而其他方面均派了重臣。

    唐国这次派了礼部尚书元丰。

    洛阳虽然只派了一位鸿胪寺少卿,不过众人名义上还是以大唐为尊,这位少卿姓杨,正是上次向萨斯兰索取一枚金币的那位。

    除了杨少卿以外,其他人又分成两拨,高昌回鹘与甘州回鹘的人自然凑在一起,而于阗王国的人则与吐蕃部落的人凑在一起。

    元丰似乎没有人理会,不过他也不以为意。

    由于唐国的崛起,众人对其的警惕现在已经超过了其它地方,而洛阳方面,看似强大,內囊却是众人皆知,众人表面上尊崇,不过也就是表面上而已。

    沙州城的规模与甘州相差仿佛,历经大隋刻意的建设,以及张义潮、曹议金等几代人的苦心经营,城池之规整、繁华,中原文化的昌盛,就是甘州、凉州无法比拟的了。

    与唐国一样,各大势力在沙州都有“据点”,还都是打着商行的幌子。

    与其它地方一样,沙州佛教兴盛,城里有两座大的寺庙,一名大业寺,一名开元寺,估计都是根据建寺的年份来取的名字。

    大业寺里,一场重要的聚会正在上演。

    大业寺的主持是一位汉人,不过这几年,崇信佛教的阿斯兰大汗是该寺最大的布施者,因此主持专门辟出一间上房供高昌回鹘的贵人往来住宿、歇息。

    这场聚会便是在此处。

    与会的有四人,高昌回鹘的右相,原焉耆国的贵族后裔尚福,一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便是这次会议的召集人。

    一位三十多岁,长相与甘州回鹘可汗阿咄欲有些相像,仁欲,阿咄欲的弟弟,凉州城的城主。

    一位同样三十多岁,胡汉混血模样,不过却是峨冠博带,正是于阗国王李圣天派来的殿头承旨、通事舍人吴顺规。

    最后一位却年轻得多,约莫二十出头,不过却满脸横肉,目露凶光,在那里坐卧不宁,此人正是控制西海(青海湖)一带,目前祁连山南麓最大的吐蕃部落李孝谦的长子,李思敏,这个名字与此人的外貌略有不符。

    这几人当然不是在商议如何为曹元深发丧的事——虽然这几人与曹家都有扯不清的亲戚关系。

    彼等自然是在商议如何对付突然崛起的唐国的事。

    联合起来攻打唐国当然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们商议的核心便是结盟以及相关细节。

    商议半日,众人终于有了结果,没想到最后李思敏嚷了一句,“商议来商议去,我看都无甚球用,干脆学那甚班超,杀了唐国的使者,让归义军倒向我等不就万事大吉?”

    仁欲、尚福一听都是眼睛一亮,特别是仁欲,心里还起了“我怎么没想到这一招?”的心思。

    不过李圣天的使者吴顺规却说道:“万万不可,以唐国的威势,我等即使联手,胜败也未可知,何况彼等的态度尚不明朗,何苦做那横挑强梁之人”

    仁欲道:“唐国四处攻城略地,最近打败辽国,侵占了阴山一带,又占了陇右,其势已明,彼等下一个目标不是我甘州便是河湟,本汗就觉得小王子说的有些道理,沙州处于西域关键之地,如果彼等投靠了唐国,我等就大势去矣”

    尚福却是首鼠两端,阿斯兰给他交代只是与与众人结盟,并没有让他擅杀使者,便宜从事。

    再说了,目前高昌回鹘与北边的契丹人的战事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如果此时唐国突然加入战团,就算彼等不亲自下场,让向来与彼等亲厚的李肇兴、陈金下场自己也不好受。

    而甘州回鹘、鄯州与陇右紧邻,自然想拖于阗、高昌下水。

    想到这里,尚福捋了一下胡子颌下的焦黄的山羊胡子,“吴承旨说的有理,我等还是先结盟,擅杀使者一事,我高昌汗国不参与”

    他这样表态有两个意思,一是如果李思敏、仁欲忍不住下手杀了唐国使者,自己可以置身事外,以唐国的精明,自然会很快查出始作俑者,届时唐国因怒兴兵,高昌人既可坐山观虎斗,又可在战事的关键时刻对唐军突然袭击,岂不两全?

    “我于阗国也不参加”,吴顺规也表态了。

    “那就先结盟,不谈其它”,仁欲止住了正欲说话的李思敏。

    仁欲住在沙州城唯一的一座摩尼寺庙,名曰光明寺,规制很小,也就是由一座两进的院子改建的,在大业寺的聚会结束后,他便回到光明寺,当晚,李思敏便找上门来。

    就在仁欲等人在大业寺密谋时,城中另一座寺庙开元寺也有几人在聚会。

    这几人不是别人,正是元丰、李肇兴、陈金三人。

    李肇兴自然对佛教不敢兴趣,他现在信的还是萨满教,元丰也如此,唐国目前对各大宗教持开放态度,李晟基本人目前并没有显露出明显倾向于哪一种宗教的态度,不过唐国也颁布了法令,对于从事宗教行业的人数、身份都做了限定,并且明文规定只有持有唐国发放的牒牌才能正式承认从业者的身份,否则就不算数。

    唐国境内的各类寺庙、道观也有不少,不过彼等并没有田产,全靠信徒的布施或僧众的化缘,想要做大也不容易。

    不过这也是唐国容易引人诟病的地方,但李晟基依然坚持如此。

    陈金是开元寺最大的布施者之一,自然作为“尊客”在此处有专门的房间。

    与大业寺几人神色凝重不同,这三人却是在轻松地闲聊。

    李肇兴的老二维业现在已经是横刀都的副都虞侯,长女持业又是杨重贵的夫人,现在李肇兴的处月部已经紧紧的和唐国拴在一起了。

    “维业看似弱不禁风,没想到马技、步战竟不亚于任何人,单手持十斤重的双手横刀也毫不费力,真是没想到啊”,元丰感叹道。

    李肇兴嘿嘿地傻笑着,他家的老二他自己自然清楚,这厮从小多病,不过却有一身蛮力,听说跟着李晟基混了一段时间,经过了他亲自的“调养”后,病情已经大好,身材也逐渐饱满起来。

    而自己的长女前几日还给杨重贵生下一子,取名杨延昭,作为年方四十便做了外公的他自然喜上眉梢。

    “继勋也不错,能考上云中大学,我唐国一百多万人口可只有区区八十人啊,继勋于工事一途颇有天赋,不出十年,我看至少一个工部侍郎是跑不了的”

    陈金的老二叫陈继勋,现在正在云中大学就读,说实在的,以陈继勋的天赋是进不了云中大学的,不过李晟基一来看在陈金的面子上,二来陈继勋这人虽然各门功课平平,不过动手能力超强,对于那些个“奇淫巧技”颇为擅长,最后李晟基还是破格让他进入了大学,目前还是大学“实验室”的头目。

    “唉,我这儿子打小就不爱读书,不过对于工匠一途倒颇有兴致,本想让他去云中转转性子,没想到还是走上了老路”

    “老哥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在我唐国,大王除了军伍,最重视的便是这工事一途了,他常常说道,唐国靠军伍护卫,想要大发展,就要靠工事,可想而知这工事的地位了”

    “哦,果真?”,陈金还以为元丰在安慰他。

    元丰正色道:“二位估计也听说过唐国对敌致胜的一些法宝,比如震天雷,火炮,无一不是工部殚精竭虑所出,有物如此,自然对工事一途重视异常了”

    ……

    聊到最后陈金对元丰说道:“元候,您这几日在沙州城里还要多在意一些,我看甘州的仁欲、高昌的尚福,特别是李孝谦那个老大,对唐国的人似乎不怀好意”

    各路使者到沙州自然不可能带很多人马,除了仁欲有两百亲卫,其他人都是百人左右,元丰此次来也只带了一百横刀都。

    元丰听了此话神色也有些凝重,在沙州城里他倒不怕,万事有曹元忠担着,不过出了城池就不好说了,周边全是胡人的范围,想对他这一百人下手地方就多了去了。

    关键是曹元忠!

    离开开元寺后,元丰马上去找了吴顺规。

    “外结于阗、归义”,临行前李晟基对他的叮嘱还言犹在耳,李晟基自己也清楚,临近的甘州回鹘、鄯州的李孝谦自己想交好已经不大可能了,而自己偷偷支援耶律隆先的事情估计阿斯兰也知晓了,现在唯一能结交的便是偏处一隅的于阗国了,至于归义军,更是元丰此行的最终目的。

    吴顺规此时也有些忐忑不安,他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怕仁欲、李思敏真做出了那班超之举就不好了,如果唐国一怒之下不分青红皂白大举进攻西域,殃及于阗这条池鱼就不好了。

    “承旨,唐国礼部尚书元丰拜见”

    正思虑着,下人掀开门帘进来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暗流涌动(2)

    于阗国的李圣天极度推崇中原文化,目前境内汉话、于阗语并行,正式场合还是汉语,至于这于阗语,实际上与以前汉代在河西一带游牧的大月氏人的语言相近,与当今的突厥语、回鹘语也接近,估计汉代以前还是一家。

    于阗国雄踞西域一带,除了中途短暂地被前唐、吐蕃统治过,大部分时间都是李圣天这一脉当政,迄今已历千年,是西域存在最久的王国。

    吴顺规是于阗国的进士出身,其父亲是汉人,前唐留下来的士卒的后代,母亲则是土生土长的于阗人,长期的汉文化熏陶,他的内心自然向着中原王朝,对于最近声名鹊起的唐国也有一些向往,不过在了解一些唐国的规制后,向往的心便淡了许多。

    不过唐国毕竟表面上尊奉大唐,又兵强马壮的,最近喀拉汗国的博格拉汗萨图克在喀什葛尔厉兵秣马,“圣战者”云集,听说遥远的大食也有人参与,更令人愤慨的是,疏勒境内的佛教设施多有破坏,其下一步的目标是谁,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

    这也是李圣天虽然还是尊奉大唐,但不敢与唐国决裂的重要原因,特别是唐国控制陇右后,如果萨图克攻击于阗,大唐是指望不上的,近在陇右的唐国倒是可以结交一二。

    听说唐国的礼部尚书亲自上门拜见,吴顺规赶紧迎了出来。

    元丰今年与李晟基一样,都是三十六岁,横刀都出身,又长期在礼部供职,一副文武双全的模样自然历练出来了。

    与之相比,吴顺规却是一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模样——除了长相。

    吴顺规见过元丰后,心里也是颇为艳羡,与自己相比,元丰身材高大不说,黑色的唐巾,红色的二品官袍,挺拔的姿势,三缕长须,举手投足间既依足了古礼,又处处透露出干练。

    元丰此次来还带着礼物,一整套用雕版印刷的精美的佛经。

    李圣天崇佛,李晟基自然投其所好。

    于阗国在西域诸囯中最重视印刷事务,不过囿于水平,纸版的印刷物还是很稀少,也就是李圣天等王公贵族等少数人拥有,印刷的质量还很差。

    看着吴顺规爱不释手的翻看着佛经,元丰笑道:“承旨,我家大王还有礼物送上”

    “哦?”,吴顺规放下佛经,看了看四周,元丰此次来也只带了十人,这套佛经还是放在一个大木箱里由两人抬过来的,其它人都是两手空空,并没有看到携带者什么礼物。

    吴顺规稍一琢磨,便知道这礼物肯定与元丰此来的目的有关。

    “尚书请”

    “承旨请”

    宾主二人叙过茶后,元丰说道:“我家大王无意之中得到了佛祖的舍利……”

    话还未说完,吴顺规便大惊失色,“何部?”

    “小指”

    “从何处得来”

    “长安”

    接着元丰便向吴顺规详细讲述了这舍利的由来,吴顺规精于佛事,听了之后不禁频频点头,“确是如此”

    “还有一个礼物,便是雕版一副,工匠两人”

    这也是非常贵重的礼物了,吴顺规一听便知晓对面肯定有所求,不过他刚刚不久与甘州、高昌、鄯州缔结了同盟,虽然没有该上李圣天的大印,不过木已成舟,也就是时间的问题了。

    不过如此贵重的两样礼物,吴顺规也不好推却,两人闲聊半响后,吴顺规还是决定将话挑明。

    “敢问唐王之志?”

    “唐王之志,包囊宇内,气吞万里,岂是我等僚属所知?不过大王时常与我等闲聊,有两事常常提起”

    “哦?敢问其详?”

    “自然可以,其一,大王手里有大唐皇帝亲自撰写的任安西大都护的诏书”

    “啊?”

    这下吴顺规坐不住了,安西大都护的核心地带不就是焉耆、龟兹、疏勒、于阗四镇嘛,看来李晟基果然有占领于阗之志!

    “不过……”

    元丰看了吴顺规一眼,见他面露惊慌之色,心里顿觉好笑。

    “不过,大王也说到,于阗国的国王崇尚佛法、中原礼教,大王也颇为心折,将来安西一带,除了于阗,自然要尽数收复,于阗,可继续作为一国存在”

    吴顺规却不为所动,空口无凭,谁都可以乱说,事到临头突然将你灭了,历史上也有不少。

    “听说贵国国王有一妹,年过二十,尚未婚配,正欲遁入空门,我家大王得知后惋惜不已,如果贵国国王愿意,我家大王愿与贵国结为秦晋之好”

    这下吴顺规坐不住了,李圣天的最小的妹妹已经二十八岁了,迟迟没有嫁人,岁月蹉跎,最近准备遁入空门了,此事在于阗国广为传播,国内之人都是惋惜不已,佛法虽然重要,但与亲情相比,还是低了一筹。

    “哦,听说唐王已有二妃,如果此事成行,将致我家长公主于何位?”

    李圣天这妹妹,名敦美,封号楼兰公主,原本李圣天想将她嫁给阿斯兰的老大,可惜她不同意,最后又想把她嫁给仁欲,可惜仁欲又嫌弃她的年纪太大了,绕来绕去,蹉跎至今。

    “承旨可听说大王名下只有二妃,一为正妃,乃大王结发妻子,二为怀远妃,嫁给大王时已经年过二十许,如果楼兰公主能嫁到云中,当与怀远平齐,听闻公主精通佛法,当得一个慧字”

    “大王已有怀远,内缺慧安,不知……”

    “兹事体大,非下官所能决断,不过唐王之意,规已尽知,当立刻派人去于阗禀告,望尚书稍待几日”

    “这是自然”

    “尚书,我观足下出行只带少量护卫,有些不妥,唐国近来树敌不少,还是小心一些”

    ……

    归义军节度使府。

    曹元忠最近有些心神不宁,二哥曹元深去世后,作为曹家唯一的继承人,他自然不怕还有谁与他来争这节度使之位。

    他苦恼的不是这个。

    按照惯例,二哥去世以后,他在众将的拥戴下自称留后,上书洛阳请求大唐的册封是应有之意,历史上他就是这么干的,还成了归义军任期最久的节度使。

    不过现在李晟基建国之后,事情就有了变化,他既可向洛阳称臣,也可以向唐国称臣。

    表面上大唐疆域更广,又是“正统”,不过一直处在夹缝里生存的归义军深知处事之道,彼等既看重名声,更加关注的还是实际。

    目前唐国强而大唐弱,这时明摆着的,而李晟基此人自己也见过,确实是世上罕见的俊杰,其后续的发展完全不可限量。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大唐册封之后,自己还是归义军的土皇帝,但加入唐国就不同了,按照李晟基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旗下还有这么一股独立的势力存在的,自己加入唐国后,必定会被调派到他处,而沙州、瓜州两地必然会白唐国的文武官员接手。

    一方面是土皇帝的诱惑,另一方面则是唐国的强势,这便是曹元忠踌躇不决的主要原因。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土皇帝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归义军目前虽然是曹家一家独大,不过张家、索家也有很大的势力,特别是索家,长期具有常乐县,在归义军里面形同独立。

    还有肃州的龙家,在归义军与甘州回鹘之间虚与委蛇,目前已基本投靠了甘州。

    还有一事,凉州的吐蕃部落派人前来与他联络了,看彼等的意思,准备趁仁欲不在的时候,一举攻下凉州,为防阿咄欲的报复,派人前来与曹元忠商议结盟的事。

    “唉,自己的事尚未理清呢,哪里顾得上凉州,这如何是好啊”

    曹元忠长叹一声,委实不知如何决策。

    元丰离开吴顺规的地方后回到云中商行,却发现有两人已经等在后院。

    这两人都是吐蕃人打扮,经介绍后,原来这两人都是位居凉州附近靠近焉支山、祁连山的大豪首领,一人名叫杜论悉也,一人叫苏论乞没。

    原本的历史上,吐蕃奴人大起义后,参与起义的奴人散落在河西一带,并形成了几个较大的部落,其中尤以折逋氏、杜论氏、苏论氏最为强盛,号称三部,如果没有李晟基的崛起,仅仅控制凉州城池附近以及白亭海一带的甘州回鹘人很快便被这些人赶回甘州。

    随着李晟基的崛起以及控制了陇右的实事,这些人认为即使赶走了回鹘人,又面临李晟基的压力,便一直按兵未动。

    不过做大的心思终究按耐不住,随着凉州城主仁欲长时间在沙州逗留,这些人的首领折逋嘉施决定发动了。

    就在杜论悉也、苏论乞没二人拜会元丰时,折逋嘉施已经打败了凉州的驻军,攻占了凉州,当然了,此事杜论悉也、苏论乞没当然不知晓,他二人前来沙州是准备与归义军结盟的,看到唐国的使者后便顺便前来拜访。

    “你等为何不派人去云州或定西郡”,听了二人的讲述,元丰心里也是这暗叹不已,想不到河西之地表面上风平浪静,谁知道竟是暗流涌动。

    “已经派了,折逋大王的人估计已到云州了,如果我等估计不差的话,此时凉州已经在我等手里了”

    “啊?!”

第二百二十章 应对

    想不到曹元深的死,加上一个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唐国,河西竟然发生了剧变。

    “今后情报司的工作不仅要关注当权者,也要关注其它各势力”,这简直是赤裸裸的失误啊,李晟基对王存章很有些不满意了。

    “好吧,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你再将河西的情形详述一遍”

    “是,主上”,王存章抹了抹头额头,内心狂跳不已。

    “主上,诸位,凉州以南,靠近祁连山之地,有多条河流流入绿洲,大的有六条,流经祁连山时,形成了六条河谷,河谷地带全部由吐蕃人占据着,应当就是主上所说的吐蕃奴人造反后散落在此地的后裔”

    “六谷的吐蕃人加起来不下五万人,以前暂时依附于回鹘人,回鹘人对外宣称的五万精骑,恐怕就包含了这六谷吐蕃人,这样看来,住在甘州、凉州各大城池里的回鹘精锐最多也就三万骑,其中有甲胄的只有一万”

    “回鹘人的根本之地在甘州,仁欲的凉州按照情报司的消息,多为不着甲的骑兵,其中凉州城有五千人,番禾城两千人,昌松城两千人,白亭海附近一千人”

    “六谷吐蕃人有三部最盛,一曰折逋氏,一曰杜论氏,一曰苏论氏,根据商队传来的消息,番禾城、昌松城已经被吐蕃人占了,凉州尚未知晓,不过如果按照刚才吐蕃使者的说法,彼等用一万骑偷袭凉州,仁欲又不在城中,凉州必不能幸免”

    “甘州方面,回鹘人的军力主要布置在甘州城,城内有一万甲骑,删丹城有三千骑,居延海有三千骑”

    “甘州南边的山谷地带倒是有回鹘牧民控制着”

    “不过,请主上降罪,尚有一个重大消息情报司最近才摸清楚”

    “甘州、肃州、瓜州、沙州等地,尚有一支当地土生土长的西域胡人,彼等自称为河西最早的主人,什么大月氏的后代,突厥人控制安西、北庭以后,焉耆、龟兹、高昌的不少胡人也迁到河西一带,前唐控制西域后,昭武九姓的不少部落也迁到河西一带”

    “彼等与回鹘人长相、语言相仿,情报司一开始都将彼等当做回鹘人,并没有过多的关注,实在是重大的失误”

    “肃州城实际便由这支西域胡人控制,彼等自称为龙家、退浑、达票、拱榆、昔达票、阿吴等,表面上隶属于甘州,实际上也有很大的独立性,其中尤以龙家为首,其头领名曰龙天庭”

    “彼等在肃州有三千骑,在甘州、肃州南边的山谷中也有不少牧民,加起来恐怕也有上万人”

    “沙州、瓜州倒是以汉人为主,城外的吐蕃人、回鹘人、西域胡人也有不少,肃州、瓜州以北的大漠里还有三处废旧的堡寨,一曰威远,目前是由一支羌人在那里放牧,不过只有几百人,一曰百帐,羌人、吐蕃人、汉人皆有,加起来也有几千人,听说其头领还是一个汉人,一曰豹文山,也有上千的羌人、吐蕃人在那里”

    “关于归义军的军力,经情报司的再三核实,瓜州有步军三千,现在是由一个阎通的将领在镇守,此人以前是曹元忠的副将,听说与曹元忠相交莫逆”

    “常乐城也有步军三千,有一名叫索勋的将领镇守,听说此城世代由索家镇守,迄今已历四代”

    “沙州城有马步军八千,其中步军五千,骑兵三千,其中步军曹元忠亲领,骑兵却由曹元忠的兄长曹元德之子曹延恭掌管”

    “寿昌县城是由一个叫李丰的将领掌管,名下有有步军一千五百,这李氏以前是张公义潮的女婿一族”

    形势比想象中复杂啊,听了王存章的汇报,与会的众人神色都有些凛然。

    今天与会的有欧阳浩、季无忧、杨重贵、岳军候、李继基。

    “白亭海附近呢?”

    “禀大王,白亭海附近原本就是吐蕃人在附近耕种、放牧,回鹘人也不敢多管,只在此处设有一千骑兵,下官估摸着,一旦凉州陷落,彼等必定会沿着沙漠驿道退回到居延海”

    “看来凉州是一个以吐蕃人为主的地方喽”,李晟基自言自语道。

    “你等都说说看”,他一下也没什么主意,先听听他人的意见再说。

    大家都沉默着,按照李晟基惯常的打法,硬桥硬马地强攻实乃下策,目前局势如此混乱,如果没有完全之策,搞得不好就会更乱。

    “主上”,没想到先开口的是岳军候。

    “依末将来看,河西之地无论如何经略,凉州都是绕不开的坎儿,故此,我国想要取得河西,都必须将重心放在凉州上”

    “按照刚才吐蕃使者的说法,凉州城现在已在彼等之手,那么问题就来了,如果河西是我国必取之地,不管凉州城在何人之手,对我国来讲都是必取的”

    “以前凉州在回鹘人手里,我等攻略凉州还要防范甘州的援军,现在好了,彼等吐蕃人能有甚援军?鄯州的李孝谦与彼等倒是同族,不过末将可是听说过了,李孝谦的祖上便是吐蕃王国镇压河西一带吐蕃奴人的大将,以前兰州的尚伦钦的祖上也是,两者之间似乎没有联络的可能”

    “如此一来,我等专心攻略凉州便是”

    “如何攻略?眼下吐蕃人占有三城,凉州、昌松城、番禾城,如果末将预料不差的话,凉州、昌松城应无大碍,不过靠近甘州的番禾城回鹘人一定不会轻易放弃”

    “如果番禾城丢了,凉州就会直面回鹘人的大军,因此,番禾城吐蕃人又不得不保,如此一来,番禾城便会成为凉州的主战场,以吐蕃人的战力,彼等应该不是甘州城一万甲骑的对手,这也是彼等向我等示好的原因所在”

    “按照王侯刚才的说法,吐蕃人有两万骑兵,虽然还不知晓彼等具体的军力布置,不过其主力的一万骑多半设置在凉州城,其余五千骑分驻防御甘州的番禾城以及防御我国兰州的昌松城”

    “一旦番禾城迫在眉睫,凉州城必定会出动兵马救援,能出多少,最多五千骑”

    “以上便是末将的判断,我等是否在此基础之上再做下一步的商议”

    李晟基听了眼前一亮,这岳军候平时除了善于统兵、练兵,作战勇猛之外,好像也并没有特别之处,没想到还有这一番计较,看来平日里自己将他压得有些狠了,也该放出去历练一番了。

    “那依你之见?”,他于是便问道。

    “主上”,岳军候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末将愚陋,不过尚有一得”

    “其一,不妨答应吐蕃使者,以稳其心,不过只是口头上答应”

    “其二,末将听闻以前主上曾为借道一事烦忧,现在甘、凉分属两地,这机会便来了,这里又有二策,一是向吐蕃人讨要番禾城,一旦成功,今后甘凉二地之间是我唐国,两地倒安稳了,估计双方都会同意”

    “如果吐蕃人不答应,我等可许诺帮助彼等守卫番禾城,条件是将白亭海一带交给我国,当然了等帮助彼等打跑回鹘人,我等再借故逗留下来,或者干脆占了番禾城”

    “如果吐蕃人两下都不答应,我等便在兰州的广武县、会州的的媪围县秘密集结重兵,等彼等援救番禾城时突然出动,一举拿下凉州、昌松城”

    “吐蕃人的精锐都在这三城,一旦三城拿下,彼等的精锐估计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届时根据环县的打法,逐渐侵吞六谷之地,抑或白亭海到凉州一带的绿洲都是两可”

    李晟基此时已经有了定计,“你等也说说吧”

    “主上”,季无忧起身说道,“岳候之策甚好,凉州的吐蕃人虽众,核心自然是那两万骑兵,一旦两万骑兵覆灭,凉州唾手可得”

    “主上”,欧阳浩也说道,“下官建议,番禾城之策与集结大军同时进行,广武县方面可安排七峰都,此处须穿过琵琶山,如果要掩人耳目的话,非七峰都不可,另外,新一届军校的毕业生也是按照七峰都的模式训练的,不妨加强到彼处”

    “另一路则从媪围直奔昌松城,凉州的军队必定会出城救援,如果彼等同时救援番禾城的话,凉州城就空虚了,届时再安排一路奇兵一举拿下凉州”

    “不过,还是要将彼等困在城里或者在野外全歼,否则一旦窜入比环县大得多的山南谷地就麻烦了,虽然不担心彼等的军力,不过战事旷日持久地拖下去对我国经略河西也不利”

    “国主”,杨重贵起身说道,“季相、欧阳候、岳候说的都挺好,不过我等还是要防备鄯州的李孝谦,特别是尚伦钦还在他那里,如果尚伦钦说动李孝谦进攻兰州或河州那就不好了”

    岳军候正想出口反驳,只见门外有人探头探脑,王存章见了向李晟基告罪后便出去了。

    半响,等王存章再进来时,一个惊人的消息从沙州传来了。

    “元丰在沙州遇刺,目前昏迷不醒,行刺的正是鄯州李孝谦的长子李思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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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唐介绍:
后唐末年
石敬瑭卖国前夕
太行山一个山寨的内斗
改变了历史进程
......漠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漠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漠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