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妹妹炸出来的帅哥
这是颜湘第一次大半夜不顾一切从家里冲出来。以往很久很久她都想这么做。
静谧无声的夜，五月的晚上有点闷热，燥得如同颜湘的内心。
她一向过得放肆，随心，现在却收敛了自己。即使她真的很想打电话给边倾问他自己该怎么做？你要我怎么做？我怎么样你会开心？但她的手机始终安静没有开过屏。
凌晨近四点，她面上毫无波澜地站在了边倾楼下。
不能去找他。
但是和他离的近一点能让她心安一会。
十八年人生，她一直无畏无惧，她没什么牵挂，也无负担，只管带着妹妹往前走。
可现在不一样了，全不一样了。让现在的颜湘甚至出现了一种认命的情绪。
她试图转化这种情绪，无果。
谁能告诉她该怎么做。左右两条路，AB两个选择，都很难，难得她想放弃一切。
她坐在马路边，短发时不时被微风吹起，整个人正常到极致，思维不断跳跃，下意识找到某个她不想变的变量。
许久她连抬头看一眼他的家都不敢，她怕她管不住自己一个冲动就上去找人了。
连她自己都没料到不可一世的颜神竟然也有害怕的事情。
还好没有把话说清啊，颜湘庆幸，自己和他还是有后路的。
还是有的吧……
明明还没有分别，她却已经开始怀念细枝末节。
——
除夕这天，第一次见面的颜湘和边倾稀里糊涂一起过了年，颜湘以为这只是就此别过，却没意识到自己倒了十七年霉后最大的幸运。
到底有几年没见过这座城下雪，已经记不清了，干燥寒冷的冬顽固不变，可今年似乎不太一样。
这绝对是颜湘十七年来见过最大的雪。雪花大到让视线都明暗交杂，虽然盛大却极致温柔浪漫。
世界突然变得新鲜，四面生雪，掩盖一切枯荣。
从网吧出来，颜湘晃神几秒后把在雪地里撒野的葡萄眼亲妹妹拉出来带进屋里。
颜汐的小手已经冻到发红，小圆脸装可怜地眨巴眨巴眼，让本来还想提醒她几句的颜湘闭了嘴。
颜湘把她头上身上的雪拍干净，从行李箱里扒出给颜汐准备的新年礼物:一条红色的围巾一对手套，给颜汐戴上后说:“今天除夕，上午先不给刚哥开门了，带你出去玩玩，等下午回来你写作业，晚上让刚哥给咱们弄点好吃的。”
颜汐刚才话都不敢说一句以为是自己瞎玩让姐姐生气了，这话一听颜汐顿时又撒起娇来说自己还想玩雪。
上一次下雪这小女孩怕是只有五六岁，早就没什么记忆了，好容易才碰到这么大的雪，她不可能放过。
“可以，但你要戴好手套，也不能把雪带进刚哥的网吧里。”颜湘又检查一遍颜汐的衣服，问她冷不冷，得到不冷的答复才带她出门。
江鑫刚，比颜湘大几岁她干脆地喊他刚哥。他们两个认识很早，早到颜湘自己都记不得是哪一年，可能是十岁那年，也可能是十一岁那年。她记得清楚的是江鑫刚从那时起就不误正业，学没上过几天。
过了好几年了，他才算是稍微正经了点，这个网吧开了几个连锁店就是他稍微正经的证明。
但这一点也不影响他大哥的身份，就除夕夜这天自己回了家过年还不忘给颜湘发信息说自己让“小弟”来给姐妹俩送年夜饭。
颜汐被颜湘养得严重挑食，颜湘回他一大段颜汐的忌口。
而作为年夜饭的回报是颜湘帮他开除夕夜这天的网吧。
业务颜湘很是熟悉，帮人开机收钱的流程她很懂。
网吧名叫格格不入，算得上他们几个朋友的据点，曾经还一度是颜湘生活费用的全部来源。
所以颜湘和江鑫刚的友谊算是铁铸的，他过年这几天一直在网吧陪着姐妹俩，一直拖到除夕大清早才赶回老家那边。
早晨走之前还把早餐买好放收银台上。
除夕当天下了一场雪让这座城里的人们都兴奋起来，小孩们搞起雪人，大人们拍起照片，街景被雪映衬得的确好看，配上为庆春节在路灯杆上挂的红灯笼，红白相宜。
颜湘带着葡萄眼逛商场。
商场应景，红火一片，人很多。
颜湘对这些都不感冒，只是小孩都喜欢热闹，颜汐到处乱看，然后撞见了一个小店，葡萄眼直接变得更圆了。
“姐姐，我想要挑一个。”颜汐一只小手拐着颜湘走一只手指着的花店。
颜汐停在了一堆小多肉前，兴致勃勃地挑，一个店员已经过来向颜汐推销。
颜湘手摸进裤兜，想抽根烟出来，想起来这块不是抽烟区，就没摸出来，手也就放兜里没动了。
店员转过头，挂着欢迎光临的笑容迎过来。如果颜汐是一个小孩来的，他忽悠几句也就让她买了，可后边还跟了一个半大孩子，就不够好忽悠了，还要攻略攻略这个大的。
但他一转头就忘了自己要说啥。颜湘一上身穿短款棉衣，脚踩黑色长筒马丁靴，特酷的一手插兜，肩膀懒散地靠着门框。她长了下三白眼，一脸直线条冷艳相。
肆意美女啊，店员脑海里早忘了什么多肉植物，只飘着这五个字。
不过颜湘一动那点冷就消失了。她注意到店员的目光，眉毛一挑张扬地走过去。
颜汐总是这样，难得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也都挑的便宜。她不说颜湘也知道多肉植物她很早就想养一个了，怕是今天看见这店打折，顺便还能当做新年礼物一举两得才说自己想要。
“挑吧，挑完再挑一个好看的盆。”颜湘知道店员想对她说什么，把所有话都引到颜汐那边了。
果然店员一听颜汐说了算回神立刻去接着给颜汐介绍了。
颜汐人小注意大，没两分钟就挑中了一个粉色的多肉和白瓷的花盆。
店员把多肉移盆，又瞄几眼不同风格的姐妹花，偏心地把最精美的包装盒拿出来给多肉包上了。
本来这种盒子是包最贵重的花的。
颜汐双手接过盒子，甜腻腻地说了句谢谢哥哥。
店员一下子觉得盒子给的很值。
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颜汐就吵着要回去玩雪。
颜湘点头答应了，带颜汐吃了顿饭就回程。
等出了商场，发现雪已经停了。
路上撞见有买炮仗烟花的小摊，颜湘注意到颜汐脚步没变，眼睛多看了几眼。
过年嘛，虽然那个破家回不去也不能回，但炮还是可以让颜汐放放的，也热闹，小烟花也好看。
颜湘没挑太大的烟花，怕颜汐放着不安全，买了点小火柴炮，摔炮和烟花棒。
摊主小贩看起来心情不错，给颜汐说了个稍微大点的烟花，叫什么孔雀开屏，放地上点燃后有六簇烟火喷出来，能持续一分钟。
颜汐知道姐姐不玩这个，小嘴甜丝丝地回:“我姐姐是不玩烟花的，这个有点大，我不太敢玩。”
小贩豪爽地笑了，把孔雀开屏放进颜湘已经结过账的袋子里，给颜汐支招:“叔叔送给你，你去求求你爸爸，让他给你放，他肯定不怕。”
颜湘本来是很清闲地扒拉着鞭炮，一听这个脸色很轻微地变了。
“叔叔，我没有爸爸的。”颜汐没什么负担地说的话让小贩笑容固在脸上。
一时间三个人都没说话，颜湘觉得小贩应该是有点反省自己在大年三十这么个喜庆日子里提到了姐妹俩的伤心事。
小贩嘴动了动，一个正常人听到一个孩子没有爸爸下意识是什么反应？
颜湘想拦的速度没有他想缓解气氛的心快，于是小贩张嘴又踩了另一个雷。
“那就让妈妈来，妈妈……”小贩尴尬地圆。
“也没有妈妈。”
“谢谢，这个烟花我们……”颜湘打断小贩的话没有盖过颜汐的声音，索性最后几个字也不说了。
“真是，我这嘴啊。真对不起小妹妹。”小贩感觉抱歉，又塞了一个孔雀开屏进去。
颜湘没阻止，她要是不要，小贩这样豪爽的人肯定更过意不去。
所以颜湘拿上烟花，很帅气地说了谢谢。
颜湘带着颜汐长大，没让她感觉到自己的生活和那些有爸妈的孩子有不同之处，所以颜汐一点也不在意地实话实说。
之前颜汐懂点事的时候颜湘说过她这样实话实说可能会让别人尴尬，颜汐就和她撒娇，说:“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姐姐养大的，姐姐最重要啦。”
拿这小孩没办法，颜湘也就随她去了。
回到格格不入颜汐观察了会多肉就去玩雪。
这只是个三线小城，有点老龄化，生活节奏慢，人们思想保守，春节回家的年轻人都是冲着团圆来的，按照颜湘的经验除夕夜的客人少得可怜。
颜湘往吧台里一坐，改着自己给颜汐布置的作业。
颜汐小朋友，今年十二岁，上初一，但在姐姐的影响下一直在超前学习。
所以颜湘改的是初二物理题。
整个下午就来了六个客人，走了三个，还剩三个。
六点了，正常这时候一大家子正准备年夜饭，这三个人还不走怕是要在网吧过除夕了。
每年颜湘颜汐都是这样和零散几个不认识的人一起过除夕。
颜湘早就改完了物理题，随便翻了本经济学的书看，看得累了出门找颜汐。
颜汐在不远处街边和几个孩子打雪仗，格格不入正门口右边有一个近一米的雪人，一看就出自颜汐之手。
因为雪人的眼鼻子嘴是拿颜湘刚买的火柴炮安的。
两根直直的火柴炮眼睛让雪人看起来有点猥琐。
想到这颜湘轻轻地笑了。
然后她就碰到了给他送饭的刚哥小弟。
颜湘让他把饭放在了格格不入的小厨房里。
网吧里有四间屋子。一间放杂物，一间是仓库，一间休息室，颜湘颜汐暂时就住那里，最后一间是小厨房，里边还有个餐桌。餐桌是颜湘几个人常常在格格不入混饭，江鑫刚就买了放里边了。
男人走了，颜湘把颜汐召唤回来。
颜汐玩疯了，不想吃饭，只想放炮玩。
颜湘一向纵着她，也就让她玩了。
小姑娘都喜欢玩拿在手里的仙女棒，等仙女棒玩完了，除了她不敢玩的孔雀开屏，只剩下火柴炮了。
她就一下一下划火柴炮玩。
颜湘觉得挺有意思，孔雀开屏这种不带响的小烟花她不敢玩，这一不小心就烧到手的火柴炮倒是玩得欢。
她点支烟，拿出手机开始录像。手机屏里的颜汐一下一下扔着火柴炮，扔一下躲一下。颜湘在后面轻嗤几声，颜汐听到了，随便把手里的火柴炮一扔，冲姐姐撒娇:“录视频就录嘛，干嘛笑我。”
颜湘继续笑着没理这娇。
她们站的地方是马路边，绿化带旁，正好有棵三米高常绿植株挡着，看不太清常绿植株后面的情况。颜汐刚刚转头面向自己后才扔的火柴炮，好巧不巧正好有个人快步从绿化带后面拐过来，颜汐随手扔的火柴炮就在他脚边。
妥，该吓着人了。
颜湘把手机放下，想着怎么给别人道歉。
颜汐顺着姐姐的视线才看过去火柴炮就炸了。
砰！
那人好像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但顶着一张臭脸望向姐妹俩。
这脸，臭帅臭帅的。
穿的倒文雅，面上却全是燥与野。眼神从高眉骨下斜切过，一眼致命。
啧，拽上天了。
颜汐知道自己闯了祸，退了几步，像是被那人吓住了。
“抱歉，我们没注意后面有人。”颜湘走过去搭上颜汐的脑袋，看着踏雪而来的人。
右手手指翘起夹的烟没有吸，烟灰自动掉在地上。
颜汐也很会来事，往后一躲，瓮声瓮气地说:“哥……哥哥好帅，帅哥哥对不起，是我扔的不关姐姐的事。”
第2章颜湘第一次骗边倾
没人能拒绝颜汐的甜美攻势，这一声帅哥哥谁听了都没脾气。
颜湘眼见着那人脸上的不爽和窝火没了。
然后察言观色的小影后拿出两个孔雀开屏进行第二阶段进攻:“帅哥哥，这个我不敢玩，你能帮我点吗？它很好看的。”
帅哥哥仰着下巴，黑瞳巡视过来，“你不还有姐姐吗？”
“你比较帅，我想要帅的人陪我。”颜汐完全没了方才被吓的样子，和帅哥哥打商量。
颜汐说完这句话，天空又开始飘雪了，很小很小。颜湘走到垃圾桶边，把即将燃尽的烟灭了，同时听到帅哥哥疑惑道:“你姐不够帅？”之后才渐渐发现。
似是这雪提醒了颜湘今天除夕，帅哥哥不一定有空陪妹妹闹腾，正常人家这时候都开始吃年夜饭了吧。
除夕夜八点。附近连绵的楼房每一户都亮着或暖或冷的光，细微雪花弥漫，温柔地飘落地上，鹅黄灯光下雪花一片片反着晶莹的明亮的光，地上映出雪花模糊的影。远处有烟花炸开，街道上除了他们三个没有其他人了。
他一人站在路边，却像该待在热闹繁世里。
于是颜湘睫毛向下一盖，语气轻飘飘的:“兄弟，如果没空不用管她的，没事儿，回家要紧。”
这句话好像点醒了他，他静了十几秒，看不透情绪，最后还是拿过颜汐手里的烟花，“不要紧。”
颜湘心想坏了。
如果是因为想帮妹妹一把，他大可不必停顿那么长时间。
一直以来都是别人踩自己的家庭雷，没想到还有自己踩别人家庭雷的时候。
接过颜汐兴奋递来的打火机，帅哥哥往右边走几步，把孔雀开屏摆在一个空旷的位置，点燃之前他说:“我叫边倾。”
“哦，颜湘，那是我妹妹颜汐。”颜湘把手机拿出来，发现视频还在录着，准备关掉。
“《西厢记》吗？”边倾问的同时颜湘把视频关了。
《西厢记》？颜湘活了十几年都没发现自己和颜汐的名字能连成这样，却面露赞许地应着边倾的话下来了，“对啊，你反应还挺快。”
颜汐看了说瞎话的姐姐一眼，但只是一眼后她就被孔雀开屏吸引了。
颜湘没看见边倾是什么时候点燃的，这边比刚才炸边倾的位置更暗一点，六簇金色一齐迸发，呲呲的烟花声应着雪落。
绚烂的烟花把黑夜炸开一道光的缝隙，边倾就在那条缝隙的后面。
颜湘眼里尽是被花火映亮的卡拉瓦乔式的光影。
这一刻像永久般长。
随后她察觉边倾的心情没那么差了。
见边倾的第一眼，她还以为要在孩子面前动粗了，脸臭的都能直接做螺蛳粉了。
现在才好些了嘛。
难不成这大高个像个小孩喜欢烟花？
一分钟很快就滑过去，颜湘踩着黑色马丁靴又把另一个孔雀开屏给边倾递过去了，试探又顺道地说:“把这个也放了，放完吃饭。”
大年三十一个人在外面不仅让颜湘有点共情。边倾看着和她差不多大，又都在除夕没人管，如果一顿饭能给他点安慰，也不乏是个好事。
颜湘这个人，是容易心软的，即使心软这个词和她的长相实在是相差甚远。
为了不吓跑帅哥哥，她还用了陈述句，就像本该如此，同时如果边倾不想共度晚饭，拒绝了，颜湘也能说她在和颜汐对话。
边倾没说话，默默点了烟花，颜汐蹲在那静静地看最后的孔雀开屏，或许是舍不得，她看得格外认真。
雪又下大了，颜湘不关注烟花，只把颜汐的帽子正正。
颜湘走到格格不入大门口，端详一大一小两个看烟花的，抬手随意地拍落自己肩上大衣上的雪花。
掐烟花刚好放完的点，她说:“雪下大了，快点进来正好吃饭。”
屹立在雪里的边倾似是有话想说，因为颜湘看见从他微微掀唇，一团白雾化在鲜活飞舞的雪里。
但她没听见任何声音。
颜汐读出自家姐姐的言外之意，拉着边倾扔了废烟花筒就往格格不入走。
这架势边倾没法拒绝。颜湘看着他想拒绝又不知道怎么说的样子，突然就笑了。
“没事，一起吃吧。如果……方便的话。”颜湘把话说的委婉。
三个人进门后，颜湘在吧台拿出两条毛巾，一条给边倾一条自己拿着给颜汐擦身上的雪。
擦着颜汐身上的雪花，颜湘突然补充了一句，“就我们两个也没外人，别介意。”
边倾抬眼过去，发现颜湘连头都没抬，专注地给妹妹擦头发的雪水，像是随口一说。
他无声地叹口气，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没外人……
对她来说正常家庭的年夜饭参与成员都是外人吗。
擦完雪水，有个顾客要了一桶方便面，颜湘给他拿完泡面并指引了饮水机方向后领着两人进了厨房。
“随便坐吧。你要果汁、奶茶、可乐还是雪碧？”颜湘拉开两个位子示意边倾先坐，然后自己打开了江鑫刚送来的饭菜。
“比起刚刚那个大年三十吃泡面的大哥，咱们还是幸福多了。”颜湘摸了下保温盒，有点惊喜，“嚯，还不是很凉，刚哥做事儿靠谱。”
边倾还没坐下，听到这话瞥了眼餐盒走过来也摸了下，望向颜湘，“白开水就行。是不凉，但也不热。”
颜湘先把几个凉菜放盘子里，“是啊，不热，少爷委身将就着吃吧。”
边倾没接话。
颜湘靠着碗筷柜，高眉一挑，由于边倾比她高，下三白眼往上看显得更冷了，“你觉得我会热饭？”
这话不知道说的是自己压根不会热饭还是自己不想热饭。
“你觉得我会热饭吗？”边倾反问。
颜湘笑了几声，“你？看着不像。”
“这不是巧了吗，我还真会。”看来边倾心情真的变好了，还绕个弯逗人。
后面颜汐噗嗤一下笑出声。
边倾回顾看她。
“不用管，毕竟能让她姐姐我噎到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颜湘打开一个保温桶，这里面放的饺子倒是还冒着热气。
这是实话。
第3章两个不好惹的人
颜湘这个人典型的天地不怕，潇洒肆意，性格一个拽可以形容了，再配上一张冷脸，简直A爆了，谁敢噎她？
但是吧，就以不到一个小时的认识时间推测，颜湘觉得边倾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她敢保证，刚才要是别人拿炮炸他一下，那人绝对活不长。
对于自己和颜汐为什么还活着？嗯……颜湘猜可能是因为两人长得够好看。
给颜汐端去了半碗饺子垫肚子，颜湘又回到料理台，看着边倾摆弄这锅那锅，又是开这火那炉的，又忙又有条不絮。她想帮忙，可一个电磁炉都不会开的家伙啥玩意都看不懂。
最后颜湘选择了一个自己一定能干成的事情……
边倾刚掀开盖子看温的汤怎么样了就看见有个饺子戳了戳自己嘴角。
“少爷张嘴。”颜湘举了个叉子。
边倾听见这称呼想看一眼她，但忍住了，眼睛眨了两下之后张嘴咬下来了。
然后颜湘换了双筷子自己也吃了一个，应该是牛肉馅的，味道还不错。
等他俩一人一个吃完了大半碗饺子，饭菜也都热的差不多了。
吃饭的时候颜汐很开心，她难得有这么舒心的吃饭时间，一个菜都不用挑。
“学校里的饭我都要挑半天菜，麻烦死了，要是都像这样的菜多好。”颜汐吃的差不多了，抱着果汁喝。
颜湘给边倾解释，“她挑食，非常挑食。”
“怎么个挑法？”边倾问。
“不吃豆芽熟的绿豆芽可以，不吃葱姜蒜洋葱香菜胡萝卜白萝卜青椒青菜菠菜韭菜香菇茼蒿莴苣芹菜豆角丝瓜……”
蔬菜类还没说完边倾就喊停了，“我觉得你可以直接说她吃什么。”
“噗嗤……”颜湘掐了下颜汐的脸，“挑食鬼。”
“这家网吧是你开的？”边倾问。
“不是，是朋友的。他回家过年了我帮他看。”颜湘满不在意地说，突然意识到什么，又问，“你本来是要上网的？”
“嗯……”边倾拖着长腔，“这不是还没进门就被炸了嘛——”
“哦——恭喜你新年开门红啊——”颜湘学他。
边倾乐了。
吃完饭三个人分工明确地收拾完残局，又回到网吧那边，毕竟颜湘没有忘记自己临时店长的职责。
网吧里很安静，顾客又走了一个，只剩下两个安安静静地在最里面敲键盘。
颜湘从吧台里面拿出来下午改的颜汐的物理作业。颜汐聪明，初一的小家伙做物理题只有写两道难的电路题时思路突然断了。
颜湘也不给颜汐讲，只说了一下大概的解题方向让她自己思考。
“大年三十的，不让孩子看春晚让孩子写作业？”边倾把垃圾扔进外面垃圾桶，一进门只看见颜湘让颜汐去写作业，诚心诚意地发出学渣的疑问。
“春晚有什么好看的，有作业好玩吗？”颜汐适当地发出学霸的疑问。
边倾把“是我不懂”摆在脸上，转头对颜湘说:“你怎么带的孩子？把孩子都带变异了。”
这发言暴露的就有点多了，颜湘意味深长地瞥他一眼。
你怎么带的孩子。
是你带的，不是你爸也不是你妈。
他看出来了。
的确是颜湘带的孩子，颜汐是颜湘从小看到大的，从颜湘还是个孩子开始。
所以为什么姐妹俩差距这么大，一个面冷一个面暖，一个拽一个甜。
颜湘把颜汐带得很好的同时自己一定吃了很多苦。
张嘴瞬间边倾就感觉要坏事，无意间说了不该说的事情。但正常情况下他只会想怎么圆过去，现在却下意识想她会不会介意，会不会难过。
“热爱学习，怎么不好？”颜湘没提前半句，给了边倾台阶下。
边倾居然没接，安静几秒说了句，“加个微信吧，以后还联系。”
颜湘没应，琉璃色瞳孔一动不动，手抓着手机，细白的手指上筋骨凸起又落下。她绕开边倾，带着颜汐开了个最舒服的小包间的电脑。
小包间四个座，一边两个，她先开了一个边的电脑，让颜汐坐在里面，找了颜汐常用的写作业纯音乐给她。
然后在自己对面又开了一台，终于对身后等着回答的边倾说:“请你玩。”
是变相的拒绝。
是因为不想加我微信感到抱歉才请我玩的吗？
是因为我说了不该说的才不想加我微信吗？
为什么我们都一起吃了年夜饭却不能留个联系方式？
难道我们不能继续发展成朋友吗？
边倾有一堆想问的，但他动了嘴唇，“不用请，都蹭了顿饭，还能再让你请客上网。”
然后坐下来，点击电脑页面。
颜湘也坐着，巨大电脑屏幕挡着，她看不见边倾的脸。
她沉默地面向电脑屏幕，什么都没动，眼瞳里如光似焰。
等颜湘回魂颜汐已经看了不知道多久的初二英文教学视频。
颜湘晃动鼠标，登录了一款游戏:无罪推定。
颜湘刚一上线就被一个ID叫让人难忘的夏天滴滴了。
让人难忘的夏天:颜神颜神！来一局吧现在就组队。
让人难忘的夏天这名字乍一看有点小清新，但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在自恋。
因为他本名叫欧阳夏天。
但颜湘本人没有对这个名字做出多大的嘲讽，因为她的名字也没好到哪去。
劳烦你叫我爸爸:行，组。
颜湘两个字打过去，对面跟疯了一样，嚷嚷着自己和刚哥等了好一会儿了，蜜桃来得巧，正好一起开个四排。
无罪推定这款网游可以自己跟着剧情打关也可以组队，4V4，5V5，6V6都可以。
颜湘玩的是辅助位，并且操作6，不仅精准给队友套免疫罩，给对方丢定身符，奶队友还奶得特别准，就掐着他们快没血的点，被夏天他们称为人工计算器。
由于无罪推定游戏设定有独自冲关部分，即使辅助位不光有辅助技能，也有两个攻击加成，但导致了辅助角色技能比其他角色多两个。
操作难，攻击技能少，所以这款游戏内角色走辅助路线的人并不多。
辅助位自己打一点都不劲爆的好吗？
而像颜湘这样的辅助在无罪推定格外吃香。
颜湘平日里有点忙，劳烦你叫我爸爸这个号独自冲关不多，等级只有可怜的37级，组队战绩也没高到哪里去，但她的组队胜率极高，足有91%，可见一个好的辅助有多重要。
第4章便宜儿子
刚哥的ID叫爱喝气泡水的小金刚，夏天口中的蜜桃是夏天的朋友，ID是蜜桃味软糖，组队时颜湘听过他几次声音，也是个男生……
合着颜湘唯一一个女生顶了个这里边最霸（爸）气的名字。
夏天组了4v4，四个人点击确认后碰对手等了半天。
最后夏天感觉是除夕夜玩游戏的不多，玩辅助的乖孩子就更少了，三个人分一个辅助太奢侈了，就转而开了6v6的排位赛。
有颜湘在就是排位赛胜率的护身符，他们几个配合默契，只要队友不送，基本上都能赢。可是就怕撞上跟送外卖一样送人头的队友。这也是一开始开4v4的原因。
6v6没多久就开了，他们四个迎来两个未知的队友，看起来等级还挺高，感觉不至于菜到白给人头。
颜湘进了准备页面后开始用初始经济给自己的技能升级，团赛她总是不想别的，先升级回血和免疫罩。
刚哥已经在队内频道喊她了。
“吃过饭了吧，怎么样，这次饭好吃吗？”
颜湘打游戏的时候，颜汐经常在她身边写作业，就算颜汐戴了耳机，颜湘也怕打扰妹妹，所以颜湘一直在队内聊天频道回话，大家都习惯了。
劳烦你叫我爸爸:吃过了，好吃。
夏天也过来插嘴，叽叽喳喳几句话之后那两个陌生人也意识到他们是认识的。
欧阳夏天的声音又响在耳机里:“桃桃，你怎么不说话？”
因为不认识，每次和蜜桃打游戏都要先和夏天联系上，导致颜湘和这个蜜桃打游戏的次数没有夏天和刚哥多，但平常他也是开麦的，并且……
边倾瞄一眼不知道在写什么作业笔记的颜汐，转而看看不见的颜湘，在队内聊天页面打字。
蜜桃味软糖:今天不太方便，可能来不及说救援，爸爸可不能忘了我啊。
并且这个蜜桃是游戏里唯一遵循颜湘游戏ID叫她爸爸的人。
劳烦你叫我爸爸:放心，忘不了你。
陌生队友:……
游戏开局后颜湘常守在后方，前期做重点保护对象。每局游戏每人只有一条命，要是颜湘先死了大家伙可就没的玩了。
颜湘像是长了好几只眼，免疫罩就在敌方放大招前一秒扔，回血就在队友岌岌可危的时候放，如果队友和敌方打的不可开交，颜湘一个定身符给敌方扔过去，敌方劲头一下子回落。
三个人见惯了颜湘的常规操作倒没什么，那两个陌生人直接也在队友频道喊爸爸。
“太NB了，我天我天我天，这打得也太爽了，辅助你是真爸爸。”
“刚才定身符扔得太是时候了，对面正要大招轰我，一个符过去，等他发出来我早溜了，爸爸NB，哈哈哈哈哈哈。”
颜湘也没辜负蜜桃的特意提示，格外关注这个也不能说话的队友，蜜桃仗着神队友一直保持本队伤害第一。
蜜桃味软糖:谢谢爸爸！
几次交手下来敌方也知道辅助的逆天，几个人全力杀颜湘去了。
颜湘不跑，反而迎上去。
陌生队友在喊:“爸爸你干嘛，爸爸快过来，我护你！”
刚哥他们却知道颜湘的打法。
颜湘的角色直线冲过去，在即将接触敌方攻击范围的一瞬间给自己套了免疫罩。刚才增了经济加强的攻击大招这时候攻出来，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颜湘算好了敌方有一个攻击位角色即将没血，一招秒了他，拿下本局第一个人头。
“漂亮！辅助还能这么玩！”
“爸爸够帅！”
“牛！”
颜湘就算是玩个游戏也研究过，可能是为了增多辅助玩家，辅助位有个大招初始伤害是最高的，再加上经济叠加，成了颜湘的杀招。
对面少了一个主攻，颜湘他们这局意料之中的顺，二十分钟后对面人全死了，颜湘他们这边只死了两个。
等算战绩和伤害的时候两个陌生队友缠着颜湘，要建立长期合作关系。
劳烦你叫我爸爸:算了吧，你也看见我等级了，这游戏我不常玩。
“害，没事没事，如果你要玩我们再邀，好容易碰见这么个辅助，实在是不想错过。”
劝不动，颜湘只好点了同意好友申请。
伤害结算结果MVP竟然是蜜桃。
夏天喊:“他完全就是爸爸奶出来的嘛，爸爸，下局你也奶奶我好不好？”
劳烦你叫我爸爸:……实力问题，你菜就闭嘴。
蜜桃味软糖:看看，看看，这就是爸爸的威言，快记下来。
劳烦你叫我爸爸:儿子闭嘴吧，我等会再开。
蜜桃味软糖:等你！
颜湘暂时脱离游戏，这点已经十点多了。
颜湘查看妹妹的学习进度，看到颜汐的教学视频还差几分钟就完了，就扫一眼她写的题。
这次全对。
然后正好视频结束，把作业往颜汐桌前一放，“睡觉去，都过十点了。”
生物钟方面颜湘远不如颜汐，这乖小孩完美地遵守小学生作息。
颜汐迅速把课本作业本一收，拿上自己的多肉进了休息室，转而又拿上洗漱包去了网吧厕所。
颜湘一瞬间有点卸力，靠在小沙发里捏了捏高直鼻梁又和夏天他们开了几局游戏。
可能是颜湘不羁的性格使然，颜湘身边没有什么女性朋友，倒是和几个男生玩得畅快。
没过几局，夏天和刚哥都被家里人喊走守岁，颜湘也就下线了。
这点离她平常睡觉时间还有几个小时，但今天白天她没补觉，打完游戏就有点困，往小沙发上一靠准备睡觉。
颜湘刚被惊醒还有点恍惚，精神还没完全从梦境中抽离出来。十几秒后无机质般的琉璃眼瞳才有了明暗。
等颜湘把双臂抽离出来拉出手腕上的发圈随意把短发扎起来才感觉不对劲。
她身上盖了两条店里的毛毯。
一抬眼，对面位子已经空了。
颜湘站在边倾坐过的小沙发边上，脑中闪过无数种思虑过后还是把手放在沙发背上感受了下温度。
凉的。
像是没有人坐过。
只有被鼠标垫压了一个角的一百钞票证明有人来过。
玩一晚上电脑怎么也花不了一百，他可能把饭钱都算上了。
颜湘把钱收进吧台，顺便环视一圈网吧，一个客人都没有了。颜湘拿上锁，格格不入的大门被咔嚓一声锁上。
第5章我们三高有颜神
第二天颜湘是被几个熟悉的吵闹声吵醒的。
颜湘顶着一头乱毛出去，看到昨天晚上半连麦打游戏的刚哥和夏天都在店里。
“几点啊，你们来这么早？”颜湘莫名其妙道。
“九点，不早了好吗？”欧阳夏天见颜湘醒了，把几兜早点拿到厨房的餐桌上，边摆东西边讨好说，“你可总算醒了，你妹说了，等你一起吃早饭呢。”
颜湘去厕所漱完口叼了牙刷，出来听了夏天这话还能口齿清晰地回怼:“你可放屁吧，九点！全国人民的休假日，九点您二老可就把我吵醒了，还拿我妹当挡箭牌？她比你俩听话多了，从来不喊我，更不会等我吃早饭。”
江鑫刚见颜湘醒了就去外边找颜汐回来吃饭，应和了声:“中午秦效和朱连霖也来，热闹着呢。”
“秦效哥哥也来找我们玩吗？”颜汐激动地眨着大眼睛问。
“是啊，知道汐汐最喜欢秦效哥哥，他一会儿就来找你了。”江鑫刚答，“现在咱们先吃饭吧。”
欧阳夏天在那边酸，“怎么汐汐不喜欢我……”
“你有人秦效那学习和气质吗？和人家做同桌一年半，一点认知都没。跟人学点好吧，混个大学上。”江鑫刚忍不住道。
欧阳夏天摇得头都快甩掉了，“别寒颤我了刚哥，咱就不是秦效颜神那样学习的料。三高我都快不想去了，还大学呢，我现在就坐等三高那天忍不了我，或者哪天我忍不了三高，搞个违纪把我开了得了，你看朱连霖多爽啊，我要羡慕死。”
他咬一口油条，混了吧唧地说:“以后啊，朱连霖继承他家火锅店，刚哥你开网吧，我也搞个什么店，咱们就相互介绍客源，做颜神秦效最坚实的后盾。等他们在大学混不下去了，我们！就是你们最温暖的港湾。”说完对颜湘扬扬下巴弹了下舌。
颜湘笑得勺子都拿不稳，“得了吧得了吧，一个网吧和火锅店能有什么共同客源，就你这分析能力还开店呢。”
颜湘欧阳夏天和秦效都是三高的学生，原本朱连霖也是，但不知道因为什么让给开了。
颜神是颜湘在三高的外号，很火。
没人知道是谁第一个喊起来的，因为它火的太突然了。曾经一夜之间全三高的人都知道高一有这么一个颜神，长得A成绩高，在三高那种烂学校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后来颜湘中考成绩暴露，三高同学们讨论过像颜神那样的人，怎么就想不开来三高了呢？不管咋了说这成绩去全市最好一中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可是没人知道原因。
等中午秦效和朱连霖拿着从朱连霖自家火锅店里顺出来的火锅食材来的时候，颜湘拍拍欧阳夏天的肩，坏笑着胳膊肘顺势搭上去了，语重心长地劝告:“夏天啊，你知道你为什么不讨颜汐喜欢吗。你看看，我们刚哥这身材，没话说吧，那肌肉，那腿，一打十的身板，长的也不赖。我们秦班长，温柔暖男，成绩不错，外表斯文，在咱三高可是男神级别的人物。我们人称多好一男的，可惜张了嘴的跑火车一号选手朱连霖，长得帅又能说。啧，索然我们夏天也不错……”
颜湘话没说完，就低头做沉思状摇着头走开了，“可惜啊可惜……”
等走到秦效和朱连霖那边总算是绷不住了，“可惜和我们几个一块，哈哈哈哈，就……就显得你不行了。”
除了欧阳夏天，几个人都乐了。
颜湘笑得要扒桌子上，秦效想给颜湘搬个凳子，朱连霖示意他不用动，他长腿一勾，给颜湘勾来个凳子。
欧阳夏天深吸几口气，作势要把自己吸死不害命。告诫自己，颜神惹不起惹不起打不过打不过要淡定要淡定……
秦效一来，颜汐就缠着秦效不让他走了，要秦效给她讲古文。
这么一群闹腾家伙们吃上饭，妥妥地两点多了。
颜湘吃完饭收拾东西背上包准备走，“我妹交给你们了，我带家教去，拜拜兄弟们。”
“去吧去吧。”欧阳夏天不走心地附和，“都啥关系了还交代一声，啧，淡了淡了。”
“小孩子在场我不骂人，但劝你乖乖闭嘴。”真心的，有时候真不怪颜湘嘴不饶人，“我就这么意思意思。”
颜湘在辅导班带初中小班数学课。起初这个辅导班不敢用她，毕竟没成年不说，又没教师资格证啥的，再怎么着都没人敢用。
后来是刚哥找了人去说，颜湘把自己成绩单一摆和辅导班老板打商量，先试用几天，不行了再说。
到现在演变成老板每天都在后悔不能拿颜湘当招牌。
她带的是数学，教学成果不错，有几个家长也就很喜欢颜湘，想请她做私人家教带别的科目。这不挖不要紧，一挖挖到宝，颜湘一文科生理化生竟然带得不错，一直让颜湘教着。
三高这个不咋地的学校算得上高中里开学最晚的也都在初八开学。颜湘时间紧，排的几个家教时间也不轻松在小孩家里和格格不入之间转了好几天。她可怜那些初中孩子们春节这几天也不停歇地学习常带着小零食，等到家教结束给他们。
初八开考学这天，颜湘的班主任卫徳玲把颜湘叫到办公室里再次劝她学理。
卫徳玲是近四十岁的女士，面上平易近人得很。
实际上卫徳玲女士性格火爆，嘴不饶人，被冠了男性化的外号:老卫。据说她脸上的眼镜没有度数，只为了显示出班主任威严硬戴的装饰品。
但是，老卫有一个一见面就软乎的人，那就是我们颜神。
毕竟，我们颜神这样学神是三高建校以来第一次见到，相比历年三高好不容易擦边考上本科的寥寥几人，颜神简直感动三高。
而且颜湘是老卫从高一就开始带的学生，知道颜湘来三高的原因，她打心眼里心疼这个孩子。
第6章三高男生初恋对象是个校外人员
“颜湘，我找你来你肯定知道是因为什么，毕竟这事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老卫开了口，却没报太大希望，“我明白你有主意，但是作为班主任，我的职责还是要我劝你最后一次，以你的学习能力现在转理还不晚，到高三就真的来不及了。”
颜湘没一点一般学生被班主任谈话的不安或烦躁，在办公室还当自己领地一样拿了纸杯给自己接了水，为了磨时间少听唠叨，还专门接半杯热水半杯凉水混成了温的。
颜湘当然知道学理更好，大学的专业选择多，也好就业，但……
对她来说，学文更轻松一些，不用费太大力气去学，历史，政治，地理这些人文类知识早在她小时候因为看过太多遍印在脑海里。
一直以来她学这些科目不用怎么死背，只是不断重刷知识点，学些做题技巧，狂刷难题罢了。
理科就不一样了。理科的东西没有小时候养成的固有印象，颜湘没有老本，都是现学的，弄起来就没有现在这样轻松了。
毕竟她没有太多的闲余时间留给自己。
“行了老卫，我想学的专业收文科生。”颜湘喝口水，满不在乎道。
老卫也就真不再提这个事了，拿出一套卷子给她，“好，你这样的还不是学校专业随你挑。我给你要来了一中开学考的卷子，等会咱们开学考你就做这套，放学了给我，让各科老师们给你改改。”
三高几乎是个过了建档线给钱就上的高中，出的题对颜湘来说不够劲，太基础。
自从高一第一次月考，让颜湘九门考了986一战成名之后就一直写老师们搞来的一中的卷子了。
大概颜神的称号也就是那时候传起的。
拿完卷子颜湘就回教室里。她的位置在最里边靠窗的最后一排。
颜湘一个人坐，没有同桌，相挨的两张桌子上放满了她的书，仔细看不光是高中的教材，还有不少初中数学物理什么的资料和笔记本。
那是她给颜汐整理的东西。
不过等会要开始考试了，班里人都开始把书本往窗台边上，后墙根上摆。
三高除了期末考和期中考分考场之外，其他的考试都不分，班主任在班里想怎么考就怎么考。
老卫的办法是把桌面腾干净，一列同学不动，旁边一列前挪一个位置，转过头趴自己位置上考。
按老卫的话是说:你们要想抄，怎么着都管不住你们，就这么坐着意思意思得了。颜湘的卷子你们抄不成，我只要把秦效管好，剩下的你们能抄个什么样？谁也没比谁好。
颜湘前桌就是秦效，斜前桌是欧阳夏天。
都说每一个欧阳都没有全名，统称欧阳，但欧阳夏天就不一样了，大家伙奇怪地都叫他夏天，可能是感觉欧阳夏天这个阳光一点帅男很有夏天的感觉吧。
“夏天，你没骗人吧，咱班真的要来新生？”几个女生围着他。
“说多少遍了，没骗没骗啊我发誓，这辈子都不可能骗美女。”欧阳夏天伸三根指头做发誓状。
“要男的要男的！”
“要帅的要帅的！”
“最好能比颜神还帅！”
“啧，你这话说的，会有人比颜神还帅吗？”
帅颜天花板颜神一句话也不说把自己桌上的书都放在窗台上了，旁边桌子的书一本没动。
欧阳夏天突然想到什么，转过身对颜湘说:“不过颜神，咱们班就剩你旁边这一个空位了，转校生要来，估计就坐你旁边了。”
“坐呗。”颜湘兴致缺缺，她对转校生以及未来同桌并不太感兴趣。
其实颜湘对周围很多事情都不太在乎，也就只有颜汐的事能牵动她的情绪。
这种对啥玩意都不走心牵挂的拽特对身边人的味，所以颜湘在学校人缘还不错，“只要他能同意让颜汐这几天饭点来咱学校吃饭的时候坐我俩中间挤挤，都好说。”
颜汐可比转校生的吸引力大多了，欧阳夏天和那群女生瞬间转移话题，“我去，颜汐要来！”
“三高男生的初恋情人要来了”
“不行，我要给可爱妹妹买奶茶喝。”
家里没人管颜汐。当有这种颜湘开学了，颜汐却没开学的情况颜湘会让她在饭点的时候来学校吃饭。门卫大爷也认识颜汐，等颜汐走的时候还会叮嘱她注意安全。
混得时间长了，很多人都知道拽酷颜神有个甜妹，还传出三高初恋的名号。
后排一角正在为颜汐闹腾着，老卫抱着卷子进班了，“还乱什么呢！都坐位置上去！开始考试了！”
带这样的班级，老卫倒是不用操心他们的学习问题，反正没几个人上心，乐意继续上学的混个大专或者走艺术，不乐意上的混个高中毕业证完事。就是抽烟打架谈恋爱和家里闹矛盾这事太费神经。
所以考前记录她吆喝一句就没再管了。
这一班子差生，对考试还是敬畏的，该调座位的把座位一调，前几排就开始刷刷地传卷子了。
颜湘把刚刚老卫给她的卷子翻出来，抽了语文的来做。
一上午考完语文和数学，一打完铃颜汐就从后门跳出来了。
“姐！我来找你啦。”甜妹今天穿了白色大衣，戴了颜湘前几天送她的红色围巾，薄薄的刘海有点乱了衬的颜汐更元气满满。
下午考完英语上了一会自习课，颜湘趁着自习课给学生会的成员开了个会。
她是学生会主席，明天开学典礼之后正式开始上课，学生会的各项工作也要做起了。
要是只单单给高二的各个部长开会颜湘也就不用麻烦找个阶梯教室了，挤在学生会那个小办公室里就成。但加上高一高二的，人实在是放不下。
颜湘开会不喜欢废话，简单寒暄几句就开始交代工作，什么明天开始正常纪律部校门口查迟到查跑操，卫生部查班级卫生，文宣部每个月给后黑板报定主题打分，广播部每日中午的校园广播照旧开始。
最开始广播站是不归学生会管的。几个月前管广播站的三高学长被开除了，一时半会老师们也没找到接手的人，直接一股脑塞给了颜湘，颜湘也就接了，没成想老师一致觉得这样挺省事，颜湘也就这么又收了个广播部。
第7章一不小心又给自己加戏了
总会开完颜湘又给各部长开小会，严格意义上都不算是会议，学生会的部长和主席都是高二的。大概率是不想影响高三的学生考不上大学另谋出路，没有高三任部长的传统。
大家本来就算得上认识，又都在学生会，就五个人也混得挺熟。
几个人叽叽喳喳定完了明天广播站广播的稿子和黑板报主题。
讨论完了几个人也不想回教室继续上自习，就集体换地方，把学生会办公室空调暖风一开，抱着热水坐一圈又开始聊起来。
快下课的时候颜湘手机响了。
“喂，姐姐。”是颜汐。
“你说。”
颜湘坐在靠椅上翘着腿把手机放桌子上开了外放，几个部长瞬间不说话了，就听三高初恋的声。
“晚上我不去找你吃饭啦，江鑫刚哥哥要带我去吃肯德基。”听筒里甜甜的声音一传出来，让几个部长都震了震。
好家伙，刚哥。
是那个刚哥吧……
混得很野的，打架不要命的刚哥……要带颜汐去吃肯德基？
看来传闻都是真的，他们颜神真的和刚哥关系很好！
牛逼啊。
也是，我们颜神骨子里就透着狠劲，帅死了！
这个年龄段的男生女生多多少少都在意混得怎么样，哪怕混不出什么水花。
更何况在学校里是真混得不成气候，也就只有像刚哥这种在社会上混的才算是真正混道的。
连带着颜湘也地位高。
本来混得好，长得好就已经足以在一众学校中站稳脚跟，更别提颜神还是个学霸，还他妈长得不是一般的好。
这一层层滤镜就这么肆无忌惮往颜湘身上扔。
“去吧，那我直接放学去网吧带你回家。”颜湘没特意看，光从似木鸡的安静气氛里就知道她的四个部长是什么反应。
其实颜湘真的没有特意管过学校里她的传闻，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变成了学霸加校霸的代名词，全校同学都“尊称”她为颜神。
可能是顶着学生会主席的名号还肆无忌惮在天台吸烟，可能是她拽出在书包夹层的折叠铁棍揍那些讨债的混混，可能是她身上带血迹迟到还若无其事地从后门进班。
也可能……是像现在这样一不小心暴露了和刚哥关系好的信息。
啧，你看秦效和欧阳夏天他们装的多好，跟刚哥一点不熟的样子。
虽然当初也是颜湘把他们介绍给刚哥的，江鑫刚也是看在颜湘的面上慢慢和其他人熟起来。
“今天我们就回家啊。”颜汐说。
“对，今天。”颜湘也不想回那个家，但是每逢佳节都往江鑫刚那边跑实在是已经够麻烦刚哥了，再说，如果不回去她根本不能把控家里那个人又会做什么。
手机一撂，颜湘深知他们热论的气氛也不能如初了。
即使刚刚颜湘压根没怎么加入他们的议论。
四个部长打着哈哈说颜神时间不早了，还是回班比较好，刚好快吃饭了。
四个部长不管顺不顺路，先把颜湘送回班了。
“咱们颜神也太平易近人了！她都纵容咱们翘自习！”
“可不是嘛，几日不见我颜神怎么又美了啊！”
颜湘:……我还没完全进班呢……
自习课没人管全班都乱的很，多媒体放着劲爆说唱，前几排还有人打牌。
玩手机的手机都放在象征性遮一下的书本后边，有些甚至忙着开黑掩都不掩一下。
女生们换了座位，几个几个集中在坐一起，化妆包堆满桌子上勉强放个镜子，相互介绍着那些新品好用。
这一切的一切在颜湘进来的时候都静止了。
不是因为怕是班主任老卫，就单纯因为是颜湘。
颜湘:……
颜湘坐到位置上，秦效无奈地转过头，叹声道:“这班长还是你比较合适，我自愧不如。”
“要按这样算，我歹是教导主任这一级别的，这威慑力没谁了。”颜湘一手撑着脸，一手翻书，她和秦效两个人作为一班唯二两个看书的人，简直是刚哥网吧名——格格不入，“而且刚刚我还给他们手动创造了塑造我形象的素材。”
欧阳夏天开着团，背靠过来凑热闹，“怎么说？”
“我妹给我打电话，说晚上在刚哥那吃饭，不来了。”颜湘拿笔圈了一个答案，“这本来没啥，问题在于我放了公放，那四个部长瞬间闲话都不唠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颜神。”欧阳夏天刚嘲笑完就死了，笑不动了。
卡着复活的空挡，欧阳夏天转过来正儿八经地对颜湘说:“不过颜神，其实他们没有传错。也就是我们和你熟点，关系好，能看到你别的样子。除了我，咱班长，朱连霖，就咱学校来说啊没一个你的熟人，他们眼里的你可算是嚣张跋扈张扬不好惹到骨子里。”
颜湘听他说着，又勾了两道题，勾完才抬眼看他，除了眼球，姿势散漫地一点没动。
下三白眼漠然扫过去，傲人又冷淡，“是吗？”
“好家伙。”欧阳夏天惊叹一句，连复活了都不知道。
一天试考下来一班同学们也没见到转校生的影子，放学的时候纷纷抱怨欧阳夏天误导人。
“我真没有啊姑奶奶们，本人亲耳听到老卫说的，那还能是假的？”欧阳夏天辩解。
“那怎么还不来？这都一天了。”
秦效抢在欧阳夏天前边替他说话，“转校生明天才来，老卫给我说了。”
欧阳夏天急忙迎合，“是吧是吧，看看咱班长都发话了，我可真没骗人。”
秦效叫住要走的颜湘，“颜神，明天转校生来，你旁边的桌子……”
颜湘看起来很冷淡，懒洋洋地嗯了一声表示已收听。
一般和颜湘不熟的对她这样的反应没任何察觉，毕竟颜神看起来还是有点冷有点拽的样子。
可秦效不是，就连欧阳夏天也感觉不对劲，和秦效对视一眼俩人快速收拾书包跟上她。
第8章这样的一对父女
颜湘确实是心情受到了一点影响，今天就要回家一方面是因为不想麻烦江鑫刚了，另一方面是颜威名白天给她打了个电话。
“滚回来吧！”
只有这四个字。
应该是赶着节假日要钱的人都走了，颜威名眼见着颜湘和颜汐还不回家，怕颜湘带着颜汐跑，打电话让她们回去。
颜湘自己没什么，她已经习惯了，年龄也大些很容易调节自己的心态，但是颜汐还是个孩子，还是个那么可爱的孩子。
真烦。
刚出校门没多远，颜湘就掏出烟，打火机的火苗在烟头上一撩抽上了。
秦效和欧阳夏天在旁边叽叽喳喳地，颜湘知道他们是想让自己开心点，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旁边扯着。
三高九点晚自习下课，天早就黑透了，几个人到格格不入发现朱连霖也在，又聊了一会天。
等颜湘带着颜汐回到家临近十点。
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这个小房子总共六十多平，几天没人住看着没一点人气。
房间里家具很少，电器更少，只留了些必用的东西，其他的早被人卖钱了。
房子里没人任何有人来过的痕迹，颜湘看一眼就知道被颜威名骗了。
他根本没回来，也不是怕颜湘跑了才给她打的电话。
他是拿他两个女儿做诱饵，如果她们能平安回到家，就证明讨债的人真的没继续盯着他们家。
“草！”颜湘骂了一声，却还是把她和颜汐的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
生物钟作祟，颜汐帮着姐姐收拾完躺床上就睡了。
颜湘见颜汐睡了，拿了两本《五三》放在客厅，又转去厨房把厨房的菜刀藏在了颜湘靠的沙发垫子下。
纵使几年前，也就是和江鑫刚相遇那一年她和颜威名做过交易，这几年来还算是保持着一种平衡让颜威名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但颜湘还是习惯在他回家之前藏菜刀。
上学之前再放回去，颜威名也没发现。
儿时的口头交易像个儿戏，颜湘实在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打破。这事脆弱的跟窗户纸一样，一捅就破。
等待颜威名回家进房间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她每次都坐在小板凳上，背靠着沙发靠垫做她的题。
他从来没有一个固定的点回家，早了凌晨一二点，晚了四五点都有可能，但很奇怪他每天都必然回家。原因颜威名从来没说过，但颜湘隐隐约约能感觉到。
颜威名一天不落地回家，就是在提醒颜湘有他在颜湘就跑不了。
颜湘虽然没有想跑的心思，她太随性，日子凑合过，但并不妨碍她巴不得颜威名哪天没回家直接死在外边。
这天倒是反常，颜威名十二点就回来了。
更反常的事他手上拎的塑料袋里装着菜，没像往日一样洗漱完就进房间，而是走向厨房。
颜湘心头一动，不动声色地迅速抽出靠垫里的刀，塞进了书包里。
颜威名破天荒头一次晚上回来想在家里做点面条吃，却没找到刀。
颜威名暗暗笑几声，走到客厅一把拎着颜湘的领口把她拎起来。
“刀呢？你藏哪了？”
梦魇般的声音响在双耳，颜湘身体半悬空，点着脚尖堪堪维持平衡。
表情却也没什么异样，直直地面向颜威名。
好久没这么直观地看过她的父亲。这几年他老的厉害，皮肤发黄松弛，眼白有点浑浊，下颌处有一道刀疤。
颜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添的，这疤有很多年头了。
不看皮相，单看骨相颜威名和颜湘是有点像的。立体，骨骼线条直，有强硬的冷。
“在我书包里。”颜湘说。
颜威名搞不清楚他女儿又有什么名堂，不过也没必要搞明白，操着喑哑的嗓子喊:“干嘛？想学你妈把刀偷偷藏起来，等到半夜的时候一刀砍死我？”
颜湘淡定得很，“杀人犯法。”
也许是颜湘的淡然模样，也许是因为颜湘在他眼里不自量力，颜威名松开对颜湘的桎梏。
被松开后颜湘把书包里的刀给他，“学校有人找我事，想拿刀收拾他。”
颜威名接过刀竟然爽朗地笑几声，还拍了拍颜湘的肩膀，“不愧是我颜威名的女儿，有点样子了。拿刀可以，砍人也可以，但就像你说的杀人犯法，别搞出事，也别让我去替你掏医药费。”
颜湘冷漠地没回话，医药费？颜威名从来没有给过颜湘一分钱，何谈给一个外人医药费，装的还挺全面。
颜威名说完去厨房做了青椒肉丝面，甚至还给颜湘做了一碗。
“来，吃点，学习辛苦吃完接着学啊。”颜威名把面条递给颜湘。
颜湘刚才的对话颜湘已经尽量按照颜威名喜欢的孩子去演了，看着这碗面条颜湘即使是知道颜威名在打什么温情牌也不可避免地有点感触了。
很多年了，她没吃过家里的饭。
但这点表面殷勤对她能有什么用。
“正好饿了。”颜湘端起来就吃。
颜威名也很满意。
几年来颜威名应着当初和一个孩子的口头约定不去招惹颜汐，对颜汐的生活一概不过问，但对上颜湘就互飙演技。
一句两句相互试探跟打太极一样，却没撕破脸直面矛盾。
很可笑，就这样一对父女，竟然还有不必言说的默契。
颜湘一直认为如果不是颜威名没上过学，就以他的聪明劲压根不会混到现在这种欠下外债，连节假日都没法正常过的地步。
父女二人难得地在一张桌子上吃完饭。
颜威名回房间前抓起颜湘的五三，随便翻着看，把那几页纸抓得起皱，在整洁的书页中很刺眼，而后把五三卷起来，拍拍颜湘的脸，满意地说:“学的不错，但也没必要过火，爸爸知道你聪明，能考很好的学校。但是咱们本地的那几所二本也都不错，随便上一个就行。毕竟，你也不希望颜汐一个小女孩留在这里吧。”
最后一句话就是明晃晃的威胁。
第9章还有更巧的
“我知道。”颜湘不可能离开颜汐考到远的地方去，不可能留颜汐一个人留在颜威名眼前。颜威名很聪明，他清楚把握住颜汐就相当于把握住颜湘，“我就想着高考成绩高点，奖学金就能分到我手里。”
“真懂事。”颜威名手一松，厚重的五三摔在茶几上，发出闷的声响。
不知道颜威名进去了多久，颜湘才捡起来五三继续写题。
她写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早颜湘洗完脸照镜子，轻微下三白眼睛很漂亮眼尾上扬，但下眼睑上常年有一抹淡淡的青色，也就是她皮肤白比较明显，但凡她再黑点这两抹淡青都看不出来了。
熬了一晚上夜颜湘实在是有点头脑发胀。
学校主任发微信提醒颜湘八点开开学典礼，要她准备好全身校服上台，并且安排好纪律部去维持纪律。
颜湘想念完稿就回教室睡觉，睡个天荒地老。
把颜汐叫醒后颜湘先是把她送到学校，自己才去三高。
6:50踩点进后门，刚好卡在老卫要求的提前十分钟。
颜湘把书包撂下给秦效交代一声就去主任办公室拿演讲稿了。
主任姓刘，任何犯了事的学生都是他处理的，同时也热衷于在校园乱逛抓违纪，凡是被他亲手逮住的事，没一个能平息宁人的。在同学们中的威严可见一斑，那是一个见了他就绕八条街走。
“刘主任。”刘主任办公室门没关，但颜湘也没直接进去，敲了门在门外打了招呼。
“进吧。”刘主任是认得这难得好学生的声音的。
颜湘进去后发现办公室不只刘主任一个人。
还有一个学生背对颜湘站在他办公桌前。
“刘主任，我拿开学典礼的演讲稿。”颜湘在主任面前终于有了点学生样子，中规中矩的。
刘主任却是没直接把稿子给她，倒是炫耀一样的说起别的，“颜湘正好你来了，这是新来的转校生边倾。边倾啊，颜湘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会主席，有什么事你找她就行。”
颜湘进门是发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不过没仔细注意，这下却震撼起来。
颜湘和边倾对视一眼。
颜湘:好家伙，这么巧？
边倾:是吧，爷爷我还挺厉害。
俩人面无表情地交流一秒钟。
“刘主任说得对，有什么事你找我就行。”颜湘皮笑肉不笑地应。
“承蒙照顾承蒙照顾。”边倾微微颔首回。
“咦，对了颜湘你是一班的对吧。”刘主任这么一问，颜湘就突然想起昨天欧阳夏天说班里要来转校生的事。
“是……”颜湘道。
“这可是巧了，边倾就是转到你们班的。”刘主任严肃横生的脸上硬是挤出点笑意。
可不是嘛，还有更巧的。
颜湘领着边倾从后门进来的那一刻，全班都安静了，无数个补觉小姐妹被拍醒，迷迷糊糊地往后边看。
颜湘冲自己旁边的座位抬抬下巴，“喏，新同学，这是你的位置。”
边倾抱着校服和刚领的新书站得很直，望着上边满满的书，迟疑了，“你确定这没人坐？”
“嗯。”颜湘已经感受到班里女生火辣辣的视线。
“这书……”边倾友情提示。
颜湘不紧不慢地把一摞书搬到自己座位上，“哦我忘了，你等我搬一下。”
边倾看颜湘将据说是他座位上的书都搬到据说是他同桌的座位上后，又坐到了他同桌的位子上。
“你坐这里？”边倾满脸不可思议。
颜湘慢吞吞地收拾书本道:“是啊，好巧哦边倾同桌。”
“我惊了。”边倾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安安稳稳地坐下了。
可不是吗，我也惊了。
欧阳夏天转过头来，“哟，新同学啊，还整来个帅的。”
他语气听着不怎么样，很有挑衅的意味。
边倾已经有点烦躁了，欧阳夏天还在继续说着:“怎么和我们颜神坐同桌不乐意？”
“欧阳夏天，你再多嘴我就提醒老卫收寒假作业。”颜湘边整理从边倾桌上的书边警告。
其实收不收作业的欧阳夏天根本不在乎，左右都是没写，大不了回家一趟当放假啊。
说收作业他也知道只是颜湘拿这象征性地吓唬他一下，提醒他别乱说话。
欧阳夏天试图辩解:“颜神我……”
“打住。”颜湘整完书拿出演讲稿默读，抽空伸出食指虚点欧阳夏天一下，正眼都没看他。
边倾被着一通弄得也不躁了，还给欧阳夏天解释:“误会了，我和颜湘认识，所以刚才不是不乐意，我太乐意了。”
“靠！你早说啊。”欧阳夏天装出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那还真是误会，误会大了去了，帅哥别介意，千万别介意，我就是喜欢护着我们颜神。”
“你们——颜神？”边倾向着欧阳夏天发问，黑色瞳孔却看着颜湘。
在正主面前讨论称号是大忌，欧阳夏天正愁怎么办呢，这时老卫进来把边倾喊走了。
欧阳夏天双手合十前后晃着，“感谢老卫感谢老卫，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颜湘托着脸懒散地说道:“不舞了？”
欧阳夏天一脸崩溃，“颜神我的错，都舞到正主面前了。”画风一转又问，“但是！颜神你怎么认识了这么个帅哥，我都不知道。”
“我也想听听看。”秦效也不看书了，来凑热闹。
能蹭点颜神正经八卦的时候不多，别的都是什么暗恋颜神，对颜神狂追不舍然而一当面问人颜湘一个都不认识。
谣传的最真实的就是颜神和刚哥的爱情故事了，但这几个内部铁哥们知道都是瞎胡传不可信。
“除夕那天碰见了，一起吃了个饭。”颜湘困得不行，撑着脸说。
“就这？”欧阳夏天不信。
“就这。”颜湘斩钉截铁。
秦效也不信，“那你这么护着人家，夏天怼两下都不让怼，还让人打住。”
颜湘心说边倾也是个可怜孩子啊，我俩可不是除夕那天白天碰见的，是大晚上，除夕夜！除夕夜没人管的孩子我心疼还不行吗。
第10章校草在我班。
但她又不能说这话，随便把人家家里事说出去太不是人了。
“人长得帅。”颜湘敷衍。
秦效和欧阳夏天没话说了，的确是帅。还是最近很流行的大眼睛爱豆的类型。
眼睛很漂亮，但眉骨轮廓却是硬而锋利，中和起来就有种如玉如风的修雅清贵。
但这么一个少年，气质野得不行。
老卫没一会领着边倾进来了，班里女生齐刷刷地猛一抬头，顶着刚补的新妆容死死望着边倾。
饶是边倾被人盯习惯了也有点无语，这场面真震撼。
边倾站在讲台偏左一点，面无表情地站着，全班同学的目光都在他身上，除了……
除了颜湘。
不同于其他女生，颜湘穿着校服，脸上没有任何妆容，面上像个老实学生。
看着今天精神不太好，刚刚看她眼睛里有熬出来的红血丝。
她低着头似乎还在熟悉从刘主任那里要来的稿子，等会的开学典礼，她是要上台的吧。
老卫开始介绍转校生了，“新学期咱们班来了一个新同学，大家欢迎一下。”
班里开始鼓掌，有不怕事的男生和女生在吹口哨。
班里来了帅哥的确是令人兴奋的事。
全班都在鼓掌欢迎，就连刚才想呛他的那个前桌也在拍手，老卫都阻止不了全班欢迎帅哥的热情。
几个女生开始喊“校草”“校草在我班”什么的。
除了颜湘。
又除了她。
边倾又有点躁了，颜湘像是隔离在这场欢乐外边，没一点感觉。
他想早点结束回到位子上，于是在混乱中开口了:“我叫边倾，不是本地人，剩下的一年半大家好好相处。”
冷漠又嚣张的调调却说着好好相处的话，有点装的感觉，但女生们就喜欢这样的。
还没等边倾下来，颜湘拿上演讲稿走到讲台边给老卫说自己要去给纪律部开个小会，等会就直接走开学典礼的流程，不回班了。
然后老卫就让她走了。
开学典礼要开始了，全校师生都站在操场主席台下。
颜湘已经给纪律部部长交代到位，各个班级均由纪律部的部员带队到指定班级地点。
带队完成就开始巡逻查记律。
颜湘站在主席台旁看纪律部工作的完成情况，等到高二一班出来的时候她远远地看见边倾是和欧阳夏天、秦效一起出来的。
还行，新晋校草不算是孤独得没人陪。
等各班级到位，颜湘去给刘主任汇报典礼可以开始了。
典礼的主持人是广播部部长邓辰宇，身为准备走播音的艺术生，声音超好听，有腔调，做主持人再合适不过了。
学生讲话都安排在前面，邓辰宇念完开场白就是颜湘上台演讲。
“下面有请学生代表、学生会主席颜湘同学演讲，大家欢迎！”邓辰宇字正腔圆笑着念完颜湘就拿着稿子上台了。
两人交错的瞬间，颜湘听见邓辰宇干净的声音说:“加油。”
颜湘没吭声，点了头表示自己听见了。
颜湘站在话筒前，开始念稿。台下的边倾站不住了。
主席台空空荡荡的没遮掩，刚才两人的小动作他看得清楚。
估计不光他看得清楚，全校人民都看得明明白白。
边倾胳膊肘戳欧阳夏天的臂膀，啧了一声问:“那是颜湘男朋友？”
欧阳夏天摸不着头脑，“谁？”
边倾说:“就那主持人。”
欧阳夏天不当回事，“害，不是，那是颜神的下属。”
“下属？”边倾挑眉，这又是什么校霸戏码。
“广播部部长，可不就是颜湘的下属嘛。”本来边倾听了这话不想计较什么了，但是欧阳夏天话还没完，“他们学生会的关系应该都不错，哎秦效，邓辰宇是不是还给颜湘表过白来着？”
秦效在他俩前边站，往后瞅了一眼，就转过去了。
本来想说的话也变成了小声提醒:“后边有纪律部在查，别说了。”
欧阳夏天一下子就息嘴了，边倾也就没法再问。
“对，这样就可以。我们班新转来一个帅哥，以他为圆心三十米为半径的圆内女生都不安稳，多派人查绝对没错。被记上名的人都拿来给我，我交给刘主任。”颜湘讲完话就发现边倾周围都躁动不安，脚指头想想都能知道是为什么，就拉来纪律部长严查一番。
颜湘看着效果不错，没什么人还当着纪律部的面继续讨论，直接从操场回教室睡觉了。
边倾第一天来三高，被班里气氛惊的一批。
坐第一排还肆无忌惮玩手机，他同桌睡了一天老师只当看不见，班上女生浓妆艳抹也没人管。他也不是不喜欢女生化妆，他觉得女生化妆还挺好看的，问题是没哪个高中让女高中生们随便化妆吧，她们都不怕查的吗？
边倾也是个学五渣，但好歹他之前是高三的学生，班里也没这么乱，这留了一级他就感慨环境真是不一样。
于是边倾仅用半天时间就完全适应了，并积极投入进去，和欧阳夏天等几个男生开黑。
同时高二一班转来了个校草传遍三高，外边来看边倾的人就没消停过，串班的人不绝如缕。
中午的时候天毫无征兆地又下雪了。
这天上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全班跪求体育老师放他们出去玩雪，体育老师死活不干。
班里拗不过老师，没办法垂头丧气地在班里上自习。
然后欧阳夏天凭一己之力让自习课变成电影课引起一阵骚动。
他在边倾的震惊中给多媒体上点开了自己珍藏的无删减鬼片，声音还开得老大。
欧阳夏天放完屁颠屁颠地回来，还不忘作个妖，“我这资源可是没删减的，听说吓死过人，有对象的抱对象，没对象的抱自己啊。”
班里人特别默契地回怼。
“切——”
“跟那你有对象一样。”
边倾扶额，“这样都没人管的吗？”
“有。”颜湘被电影不断的恐怖音效吵醒了，一觉醒来班里就变了天，窗帘拉得严实，灯一关堪比电影院。嗓音还泛着懒劲，“体育老师应该会很贴心地帮咱们看门，有人查了会告诉我们。”
“绝了。这老师真心细如发。”边倾保持淡定地伸了个大拇指，“吵醒你了？还能睡吗？”
第11章每次遇见边倾都会下雪
颜湘说是睡一上午，其实也没几个小时，还是困，但这节下课颜汐就该来了，“不睡了，我去洗个脸。”
边倾刚想说现在在上课，又被几个女生的尖叫提醒班里已经成这样了，出去一趟也不碍事。
颜湘从后门出去心细如发的体育老师自然是看见了。
“睡够没有？”
颜湘按太阳穴摇头。
“你不会是一晚上没睡吧。”体育老师猜。
“猜的挺准。”颜湘一看楼下，上课时间整个校园是空荡荡的，唯一与平日不同的是校园变得有点白了。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又飘下温柔的大雪，“怎么又下雪了。”
那话明明是发表疑问却带着无奈的音。每次遇见边倾都会下雪。
无奈只是一瞬，颜湘立刻开起玩笑。
“我提议今天开学典礼抓着违纪的同学去扫雪，如果顺便把食堂教学楼入口处铺上一层硬纸板。”颜湘揉揉眼睛慢悠悠地说，“服务大众，多好。”
把体育老师逗得一乐一乐的。
颜湘到厕所头发撩到耳后洗脸，晶莹的水滴顺着她干净的皮肤和鼻梁滑下来，痒痒的，让她又抹一把脸。
回到教室的时候电影放到了比较吓人的桥段。
颜湘悄无声息地进来，没打扰同学看电影的兴致，刚坐下就听见边倾来了一句，“哎草！”
颜湘长勾眼略带遮瞳默默扫过去。
“差点吓死我，咋进来还没声啊。”边倾抚摸自己的心脏，抚摸完了又问，“咱体育老师没说你？”
颜湘趴桌子上笑，又无所畏惧惯了，笑着抬起下巴特别拽地说:“谁还能管我？”
边倾有几秒钟的发愣，太张扬了。
然后心想这些老师不会是放着差生任其发展吧。
说着说着边倾没音了，颜湘笑着拿小腿踢他，“怎么了你？”
边倾四处观察一番，发现外边没有人查，班里人也在看鬼片，小心翼翼地从抽屉里摸出手机，点开微信扫一扫页面，“加个微信？”
这是他第二次问了。颜湘看着扫一扫页面的绿条一下下刷下来，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第一次的时候他俩是刚见面凑巧一起过节的陌生人，这是第二次。
他俩成了同班同学，更是同桌，她已经没任何理由拒绝他了。
边倾怕她还不加似的又说:“欧阳夏天和秦效还有别的什么人都来找我要微信了，一个上午全班微信都加完了，就差你了。”
颜湘怎么还听出一点点小委屈呢，只没办法了能拿出手机调出自己的二维码。
边倾加上之后颜湘眼看着他把自己的备注改成颜厢。
颜湘暗暗一笑也没纠正他。
然后就听见一声惊呼。
“边倾哥哥！”是颜汐。
她个子小小的站着和边倾坐着差不多高，一脸懵地说:“边倾哥哥怎么在这里啊？还和我姐姐坐同桌。”
“我转学，正好转到这个班和你姐姐坐同桌，很巧对不对？”边倾蛮喜欢这个甜丝丝软乎乎的妹妹，笑着回应她。
欧阳夏天转过头来，特激动地说:“颜汐来了！”转而给颜汐搬来不知道哪来的凳子，“汐汐坐！鬼片有点吓人，汐汐怕吗？怕了哥哥给你关了。”
颜汐欲言又止，颜湘知道她是有点怕却不想打扰其他哥哥姐姐看。
“关了吧，正好该吃饭了。”颜湘一锤定音。
“好嘞！”欧阳夏天跟领了圣旨一样飞到讲台上把鬼片关了。
班里人哄着说还有几分钟才下课呢，咋关了。欧阳夏天乐呵呵地说颜神她妹妹来了，咱就别吓小姑娘了。
班里五十多双眼睛就一块往颜湘那边瞅，之间甜丝丝扎着双马尾的颜汐坐在特拽的边倾和颜湘中间。
这画面绝了。
中午边倾和他们几个一起吃的饭，期间欧阳夏天一直盯着边倾。
颜汐一小孩不在家吃饭跑到姐姐学校里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家里不太对劲。全校的人只知道颜湘家里人忙，可能没人照顾颜汐，所以颜汐常来三高，具体原因谁也不知道，更没人敢问。
这要是边倾问起来，他好歹要护着他颜神，给边倾糊弄过去，要是颜神想说什么那也肯定不是现在这样才认识的时候。
导致欧阳夏天惊心胆战地吃完饭又送颜汐出校门。
而边倾没一丁点要问的迹象却还是把他心累得够呛。
颜湘送完颜汐没直接回教室，而是去老卫办公室拿卷子。
老卫昨晚给颜湘说她的卷子是老师们优先改的，让颜湘吃完中午饭去找她。
颜湘到的时候就看见老卫放下眼镜，露出温和的脸，脸上笑得颜湘都不用看成绩就知道是什么结果。
“颜湘来啦，快过来快过来，你这次考试算得上是最好的一回。前两天一中的成绩出来了，他们文科年纪第一才643，我们几个可是一来学校就给你对分，这加起来足足有661！超他们年纪第一二十分！就按这个形式走你完全就是咱们市明年的文科状元啊。”老卫情绪激动，“不不不，文科能活生生超二十分，怎么着也歹是省状元吧，哈哈哈哈。”
老卫虽然是教地理的，但身为班主任有全体班主任办公室。
中午其他都老师回家吃饭，班主任们很多还集聚办公室，在自己的岗位上工作。
此刻其他班主任一听都热闹起来。
“颜湘不愧是颜神啊，这么厉害。”
“就等明年三高一鸣惊人吧，想问问徳玲身为准状元的班主任心情怎么样啊？”
“这分，颜湘真是一中的损失。昨天我改卷的时候可没放一点水。一定要继续保持，有学习上的问题随便找我们谁都可以。”
周围叽叽喳喳的，颜湘想提醒一下自己只超了18分，不是二十分，但没说出去。
老卫还没夸完，留了个更大的惊喜，提高音调说道：“而且还有一点我没说，一中的教学进度一直比咱们快，我在一中的朋友说他们开学已经进入一轮复习了。也就是说他们的开学考范围是和高考一样的。”
第12章三高还有午自习？
听到这颜湘也没感觉意外，她做题的时候就感觉到这题和三高的进度不一样，但是她之前写的一中考试题和三高的进度就没同步过，她没当回事。
颜湘趴在老卫办公桌上，默默听着老师们的调侃，右手胳膊肘往上边一撑，左手翻看自己的试卷，几丝碎发晃在颜湘眼前，有点碍事但颜湘也懒得管它。
颜湘的字和她本人很像，是让人相信字如其人的程度。她的字落笔收笔干脆利落，拐弯也拐得流畅干净，字体很帅。
数学是满分，英语也差不多，文科生的扣分点还是在文综和语文上占的多。而语文就是颜湘的弱科。
究根溯源的话这要归结于小时候看书看不进去文言文。
从小就对文言文不感冒，导致她在古文阅读上丢分较多。
教颜湘的语文老师也是二班的班主任，察觉到颜湘在看古文，凑过来说:“昨天改卷子的时候我直想敲打敲打你啊，古文扣那么多，你看你语文扣的分能是你数学和英语的好几倍！好赖现在还知道看看，来吧，我给你讲讲。”
颜湘虽然是在看古文，但看着古文扣的分就想自己也没必要补这方面的知识了吧，又多又琐碎。
古代常识又简直像是个碰运气的事，碰见了熟悉的就好办，要是四个选项但凡两个都没见过，这题就选不出来，只能瞎蒙。
最重要的是颜威名昨晚上提醒她的话。
她走不了，跑不了。
其实她根本不想走。颜湘虽然聪明，被各种老师同学们夸是能上好大学，前途无量的人才，但她的追求并不大。
颜湘不想考什么好的大学，没什么对未来的追求。
有什么好追的呢？
简简单单地看着颜汐长大，等着颜威名哪天把自己玩死，这人生也就活得差不多了。何苦追求这么多呢，又累又麻烦的。
她不觉得自己是悲观主义者，更谈不上乐观主义者，她只是活得没要求，俨然一副庄子的逍遥思想。
她正想着听见语文老师来这么一句，顺手抓了一个老卫的红笔在手里转了一圈，笑得张扬，“那就麻烦老师了，谨听教导。”
颜湘这开玩笑的样子让人讨厌不起来，碰巧语文老师也是个爱玩的，也和颜湘打哈哈，还拿颜湘的外号说教，“教导颜神是我的荣幸。”
办公室里笑了一片。
有了这位老师开头，颜湘其他科目的错题也被别科不熟知的老师给一并讲了。
老卫喝着茶在那里感慨颜神真是团宠。
颜湘想老卫还挺潮，还知道团宠这个词。
一中题难，等颜湘受完教导回去别说午休了，午自习都进行一半了。
不过这午自习……
颜湘进去的时候静悄悄的，除了几个看小说打游戏的全在睡觉。
三高的作息时间表上是有午自习的，而自习前的午休只有半个小时，午自习又常年没人管。主任不管，班主任不管，班长更没资格管了，干脆大家伙就睡过去，全然当没这个午自习。
更有甚者还是看了三高的作息表才发现原来还有午自习这么一说。
当颜湘上高一的时候高三的学长学姐就已经有睡过午自习的传统，也不知道流传了几代人。
但是边倾没睡。
看见颜湘回来也没注意颜湘把什么塞进抽屉，而是趴过来，凑到颜湘面前小声地发表意见，“你们三高没午自习吗？”
颜湘困，被几个老师连着面谈了这么久，还被当三高之光点评实在是撑不住。
整了整桌面，把笔塞进文具袋里，趴在座子上，脑袋枕着胳膊，“什么你们我们的，如今我们都是三高人。”
边倾望见颜湘的头发落了下来，又被高鼻梁给拦住了，很想伸手帮她理一下，但没伸出去。
边倾低低地笑两声，“行，那咱们三高没午自习吗？”
颜湘已经趴好了准备睡觉的姿势，“怎么没有，这就是。”
“啊？”边倾来到三高都不知道震惊了多少回，他想说点什么又闭嘴了。
快困死了，再不睡觉我就要当场毙命。颜湘脑袋里只有这一个想法，睡觉前做了最后一件事。手摸进文具盒，食指中指夹了一张水卡出来，“要喝水就拿去用，顺便也帮我接一杯。”
颜湘的手不像一般小女生的那种细长柔软，反而骨节分明，更像是秦效那款偏瘦的干净男生的手。
但很好看，细白，还有点力量感。
边倾看着她递过来，注意力却没在那张卡上。
“要不要啊？”颜湘见他半天不接，随意地甩在他桌子上，也不顾他的回答与否，闷头睡了。
这一天颜湘睡一半醒一半，晚上颜汐也没来吃饭又去找她刚哥了。
而三高新校草边倾的热度一直没能下来，甚至收了好几杯不知名奶茶，给颜湘他们几个分了分。
“和校草坐同桌还有点好处哈。”颜湘嘬着奶茶，尝了一大口甜腻的布丁。
边倾不解，“按你这颜值，这种福利不该没享受过吧。”
这是边倾今天第二次偷摸着打听颜湘的恋爱情况。
不过他说得自然也隐晦，如果颜湘听了上午开学典礼时的问话还能反应过来，但只听过一次，况且话题还是她引起的，就没深想。
欧阳夏天这脑子没筋的货更听不出来了。
“我们颜神是神一样的存在，除了刚开学有几个不长眼的干过这事，就没人敢亵渎了。”
回到家颜湘等颜汐睡后又开始刷题等颜威名回家。
她刷到一道很清奇的地理题，刚把它从习题册上裁下来粘在笔记本上，颜威名就回来了。
今天他到是没像昨天那样作妖，当颜湘是陌生人，洗了个澡就回房睡觉了。
颜威名正常回屋，颜湘的监视也安全结束。
第13章你是怎么留在颜威名手下的
第二天一早，颜湘带着颜汐刚出门，听到楼道里有杂乱的脚步声。
颜湘迅速反应过来，右手摸上书包边的缝里，抽出来折叠铁棍，眼神示意颜汐往楼上跑。
几个楼道都是通的，只要跑到六楼天台上，就能从别的楼道下楼走。
“直接去学校，走人多的道，路上还有讨债的就给我打电话。”颜湘小声冲颜汐说。
颜汐不害怕，她只不想留颜湘一个人在这里。
但她们两人这样碰见讨债的时候多了，颜汐知道这根本不是她想留就能留的事，留下来只是她姐姐的麻烦。
颜汐就只能祈祷这次人不多，姐姐能快点脱身。
颜湘也不怕这些事，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被颜威名当作讨债人的诱饵，放在讨债人眼皮子底下逗来逗去的。她清楚，这就是她当年从人贩子手里跑掉，并且这么多年没有被重新卖掉的代价。
这点小代价，她还是负担得起。
没什么是颜湘担当不起的。
颜湘不知道颜威名到底欠了多少钱，能让这些人几年追着她跑，也没打断颜威名的腿。
可能是颜威名欠着还着，顺带还拿随时能卖自己的理由吊着。
颜湘没见过所谓放贷公司更高层的人员，她只知道讨债小分队的队长是个刀疤脸。如果有他在，把他讨高兴了事就简单些，万一他不高兴，事情就复杂些。说白了一句话，一切看大哥心情。
但颜湘曾在他手上断过骨头。
今天，就是刀疤脸打的头阵。
刀疤脸身材很壮，寒冬腊月也不怕冷，穿个单薄的外套，手上没拿东西，见了颜湘把嘴里烟一吐，“呦，熟人。”
颜湘还没说什么，一个男人直接冲过来，伸胳膊想揪她的领子。
颜湘的铁棍结结实实地锤在他小臂上，那男的闷哼一声，但仅仅是闷一声就又上来了，颜湘一脚踹上去，棍子也直接敲上他后脖子，又不一脚在他后腰。
男女力量差距大，颜湘不知道挨打挨了多久才能借着铁棍和几人周旋一番。
只要对方人不算太多，颜湘总有办法让自己脱身。
那个男人在缓神经，颜湘背靠着自己家门，没跑也没动。
咔嚓。
颜湘身后响起轻微的声响。
那是反锁门的声音。
看来门口的打斗吵醒了颜威名，并且为了不让自己混进去，也防止颜湘开门回家，把门反锁了。
又或者根本不是吵醒了颜威名，而是像颜湘监督他晚上正常回屋睡觉一样，颜威名也一直监视着颜湘和颜汐正常上学。
颜湘唇角勾起了笑意，看得刚刚挨打的那男人一阵轻颤。
一个十七岁女孩，还穿着三高的校服外套，把短发向耳后一撩，面对几个凶神恶煞的讨债人流露出反常的轻笑。
刀疤脸说:“一个打不过她。”
听罢又有几个人想一起上，刀疤脸阻止了他们。
刀疤脸上前和颜湘对峙，“我们也不想为难一小姑娘，还是长这么带劲的小姑娘。”
颜湘又笑，“您还是把身后人都收了再说这话吧。”
她说话总是轻佻傲慢，尾音淡然，好像没什么事是能引起她的重视，能让她语调没那么随意的。
如同现在，面临这样的局势，她说话的音调还是这样。
刀疤脸把她领子拎起来，边拎边说:“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么在颜威名那个人渣的手下留下的，或者说，你是怎么说服你爸没把你和你妹妹卖第二次的？他要是没渠道，我可是有，像你这样的脸……”
颜湘没等他说完抬脚踹上他的膝盖，一棍子就闷过去了，“你要送死，爸爸我就成全你！”
刀疤脸捂着头，手指缝里冒血。他愤恨地冲后边的帮手喊:“草，都别愣着！”
听他的话真是够恶心了，颜湘一点也不忍不了继续听他放屁。
楼道里打架伸不开胳膊腿的，反而是让身材瘦的颜湘占了优势，动起手来就势如火燎。
不管是挨在身上冒出血的，还是颜湘自己打出去的，都让颜湘有点热血上头。
谁怕谁啊，打架就尽兴点。
要不是邻居听见动静，一看几个大男人围着一个小姑娘打，一个劲说要报警，这场架还不知道打到什么时候。
身后邻居大妈喊她让她进大妈家里处理下伤。
伤是有点疼，但没什么大碍，笑着摆摆手说谢谢，看伤就不用了。
身上的黑白校服沾了不少尘，还有不知道谁的伤口擦过颜湘的校服蹭上的血迹，裤子上也脏了。
颜湘想回家换套衣服，钥匙插进去了却拧不动。
靠。
也不管会不会拍到伤口，颜湘胡乱把身上的灰尘拍得差不多就走了。
幸好楼道里不算特别脏，黑裤子和黑色居多的校服也看不太出来什么。
现在进校门肯定迟到，颜湘可不想被门卫拦住问东问西，就从食堂旁边小道里的矮墙翻了进来。
颜湘从后门进去的时候第一节课已经到末尾了。
老卫在多媒体前放着前天的考试题，颜湘就这样走进来了。
“颜湘你怎么……”老卫斥责的话说一半就变了，“赶紧去医务室看看吧。”
颜湘还觉得奇怪，老卫怎么就看出来自己刚打过架呢？
老卫是真的在乎这个孩子，怕颜湘一个人忙不过来也孤单，又提议，“那什么，找个人陪你一起去吧。”
秦效和欧阳夏天还没来得及举手示意自己去陪颜神呢，边倾就已经从座位上窜出去了。
一面引着有点愣愣的颜湘，一面说:“老师我来，我送颜湘去医务室。”
颜湘拿在手里的书包被边倾随便递给了坐在后门的同学，又被按着肩膀转身，半推着就从后门出去了。
“嘿，你说老卫怎么就知道我刚打完架呢？”颜湘跟在边倾后边，还挺莫名其妙的。
冬天穿的厚点，她挨的打估计都在衣服下边形成淤青了，她能感觉流血的伤只有手腕上这一处。
边倾走到楼道口，这边没有人。
然后指了指颜湘的下巴，“这有淤青，还有点血……”这点血边倾越看越不对劲，温热的手掌贴上颜湘的下颌，拇指极轻地抿去那一点血迹，“还好，这不是你的血。”
第14章张口闭口叫我颜湘的就你一个。
边倾从兜里掏出卫生纸随便把血擦了，“除了这里，还有别的伤吗？”
“没了，就打个小架。”颜湘摸摸自己下巴，下手全然没有刚才边倾的小心翼翼，“这怎么还打脸上，一点校霸样子都没了。”
看她还有玩笑的心情，边倾总算是没那么担心了，“校霸？就你？”
“就我。”颜湘双手插校服兜里，侧身瞧他，浅色瞳孔疏离又傲人，“怎么，觉得不像？你也来了两天了，就没发现别人都是称我为颜神，张口颜湘闭口颜湘的除了老师你还是头一个。”
“像像像。”
昨天飘过雪的校园还是存了不少雪，银装素裹的。
整个校园寂静无声，颜湘和边倾就这样走在校园小路上，脚下嘎吱嘎吱有冰碎掉的声音。
等到了医务室边倾才发现根本不是那回事，颜湘的胳膊腿上全是淤伤，青一块紫一块，左手腕还有一大块磕破皮的，血直往下流。
边倾还没黑着脸向颜湘埋怨什么就被女医生拉着帘子隔开了，然后他坐在休息室外面等。
因为颜湘说就胳膊和腿上有，女医生不信，非要看看背上什么情况。
打架时颜湘被摔了几下，背上是肯定有伤的。
“撕——”颜湘背上猛地被按上两个冰水袋，凉得彻骨，“我天，这也太冰了。”
女医生没好气得说:“现在嫌冰了？干脆别打架不就完了？”
颜湘有苦没法说啊，我也不想打。
又冰了一会儿颜湘实在是忍不了了，女医生就放下了。
女医生又找了不少冰水袋，颜湘看得牙齿都打颤，又递来一身衣服，“别的地方也要冰敷，别嫌冷了，我这拿的还不是冰袋呢。屋子里空调我给开了，不太冷，等会你在帘子里换上这个短衣短裤，让你同学帮你冰敷下腿上和胳膊上的伤，穿得厚有些地方没法敷。哦对了，这衣服是我的，洗过了别嫌弃。”
“我都这样了，你不嫌弃我就行。”颜湘自嘲。
女医生看她不当回事的样子就来气，那么漂亮的脸蛋上都磕一块，本来她就白，这么一青看着太可怜了。
女医生现在没说啥，等到边倾进来给她扶冰水袋的时候可劲告状，边给颜湘上手腕上的药边假恼火道:“好好管管你同学，喏，都这样了还能给我开玩笑。背上两大块淤伤愣是给我说没事没伤。你们三高别的人都是有病没病都跑来医务室装病请假，她到好，有事说没事，还是第一次见识。”
女医生斥责完了正好处理完伤口就走了。
假恼火留下了真恼怒一个人面对颜湘。
边倾坐在床边，捞起两个冰水袋递给颜湘，自己又拿起两个找她腿上较严重的伤先冰。
“刚才我在教学楼问你你就说除了脸上的伤就没了，现在呢？要我给你数数几块伤吗？别说咱俩了，就把秦效夏天都喊过来都按不完这冰袋！”
边倾轻轻扶着颜湘左小腿和右脚腕的淤伤，颜湘双臂交叉按着双肩上的青紫。她本人的力道很随意，手拿着冰水袋往肩上一放，冰水袋的重力多大就有多大力。
不像边倾，小心地拿冰水袋靠在淤血上，没一点用力。
颜湘双手交叠搭在肩上，为了不显得自己傻逼，双腿曲起，手肘放在膝盖上。
她自己不知道，这姿势是不傻逼了，但显得可怜。
边倾数落着数落着抬了个头，看见这样的颜湘也没心情继续了。
有点心疼。
他手下隔着一个冰水袋的小腿特别白，应着医务室的灯都能反光。那淤伤在这样的腿上也就格外晃眼，晃得边倾又恼火了。
边倾想继续说她，瞥她一眼反而控制不住心疼了，火全熄了。
涌动得像急刹车一样的感觉，整的他觉得自己像神经病。
然后他啧了一声。
“这是冰水袋，不是冰袋。有没有常识啊边倾同学？”颜湘可怜的姿势是假的，可怜的样子也是假的。
声音一响起还是她特定的轻慢调调，毫无悔改之心。
颜湘把肩上的冰水袋都拿下来了。懒得敷，太他妈凉了，本来就干了场架，还要遭这罪，“不是我说，你这逃课的方法还挺棒，本来我都想进教室睡觉了，这点小伤还看啥，困都困死了。”
边倾抿成直线的嘴动了动，颜湘猜他又是想数落自己。
但他什么也没说，伸手摸摸床板，有点硬。
医务室的床，能软到哪里去。
边倾把他进来嫌热脱在一边的羽绒服拿过来，让颜湘往床脚坐坐。
颜湘不明所以，只挪了挪自己屁股。
边倾把自己的羽绒服铺上去，又试试手感，“这下差不多了，你就躺衣服上睡吧，腿上的伤我给你敷，咱就当逃几节课来睡觉了。”
有那么一瞬间，颜湘突然就想实话实说了。她想说她其实有点疼，她想说她面对几个男人听见身后反锁的声音的时候是有点愤怒想不顾讨债的把锁打掉进去揍死颜威名。
她想把自己有的没的的想法一股脑都倒出来，包括曾经想一棍子打死颜威名的事。
但颜湘什么都没说，笑得很美地躺下了，拉上被子就准备睡。
倒是听话地把腿漏在外面，还不忘嘱咐边倾，“最后一节课前咱们要回教室啊，颜汐中午要来，可不能让她知道我在医务室待一上午。”
颜湘迷迷糊糊自己醒的时候床边不止边倾一个人。
她撑起身体坐起来，一只手揉眼睛，一只手摸枕头边的手机，她只睡了一个多小时，离中午还早，“我是睡糊涂了吗，江鑫刚你怎么在这？”
颜湘坐起来漏出灰色的羽绒服，看大小不是颜湘本人的，那就属于医务室里另一个人的。
“颜汐，我来看看。”有一个自称只是颜湘同桌的外人在，江鑫刚没说明白。
颜湘家里的事情除了颜湘本人就数江鑫刚知道的多。江鑫刚知道颜湘跟颜威名水火不容，知道江鑫刚欠了很多外债连累颜湘，知道颜湘从小没生活费勉强养大自己和颜汐，也知道颜威名曾卖过颜湘。
第15章没有人可以因为自身把别人的前途扯下来
这些事情，自然是不能和她同桌透露一星半点儿。
刚哥只要提了颜汐，颜湘就知道是妹妹多嘴说了自己在家门口被堵的事了。
“这不小事，打打闹闹的你见得还少？还特意过来一趟。”颜湘的腿被盖的好好的，看来是敷完边倾给盖的。
从被窝里出来，穿着短衣短裤的有点冷，颜湘顺手就穿上被自己压得有点扁的羽绒服了，“借我穿穿。”然后直接下床了。
边倾听出来这个一身腱子肉，看着就不好惹的社会大哥和颜湘的默契，也听出来他怕自己知道太多而打的哑谜。
“我们学校还真是神了，你这校外人员不打一声招呼可都能在上课时间进，翻墙来的吧？”颜湘有点渴了，走到饮水机前拿杯子接了杯凉水喝了。
“你别喝凉水。”
“你换个裤子。”
凉水刚灌进颜湘嘴里，听到这两个人同时发声一时没把水咽下去。
边倾走过来帮颜湘兑了点热水递给她。
不大的医务室休息间这会一个响都没了，短裤下面颜湘两条长腿随心站着，又白又直，带着淤伤的壮烈。
颜湘把水喝完了说:“江鑫刚，我朋友兼大哥，这是边倾，我同桌。”
边倾把她纸杯放在一边，要她赶紧回床上去。
“知道啦，刚刚我俩都唠了会儿。”边倾把颜湘赶到床上去，语气竟让颜湘听出点宠溺。
颜湘也不重新钻被窝了，坐在床边晃她的腿。
“边倾，我有事想单独给她说，还麻烦你……”江鑫刚是个看起来就不会好好说话的人，这么客客气气的话从他嘴里跑出来还挺让人感觉奇怪。
“啊。”边倾琢磨一下，手指搭在桌子上一扣一扣地动，“行，那我出去一会儿。”
边倾说完就往外边走，颜湘叫住他，“哎，你衣服。”
边倾转过身，“哦”了一下，稳稳抓住颜湘扔过来的衣服。
等边倾把门带上了，颜湘也没直接问江鑫刚他要说什么。
她有预感他要说什么，而他说的话颜湘绝不会同意。
“你还是不说？还是继续这样挨打？”江鑫刚从兜里掏出来烟才想起这是医务室，忍了忍没吸。
颜湘没了羽绒服，又钻被窝把自己裹上，和江鑫刚比起来她实在是小小一个，但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人开始教育他了，“得了吧江鑫刚，你和那些人不一样，好歹二十多了你想和那些人那样混一辈子？醒醒吧，你开网吧也好，现在你有点钱再弄个什么别的店也好，安安稳稳赚钱过日子吧，别瞎胡闹。”
江鑫刚大喝道:“谁瞎胡闹了，我看你才是瞎胡闹，你看看你这一身，挨打你就满意了？”
他一老大哥，唯独没怎么对颜湘动过怒，此刻音调都高了，是真恼了。
颜湘又开始挑别人话语的毛病，“是对打好吗？不是我单方面挨打，怎么说的这么难听呢。”
江鑫刚把烟盒往桌子上一扔，其实力道大得像摔一样，很不耐烦，“你就是倔。这有啥的，我找点人干几场架的事。把那些人收拾服了让他们追债该找谁找谁去，天天找你这么个高中生有意思。”
“你还在我这耍脾气。”颜湘唰地把手机也扔在桌上，比江鑫刚的动静大多了，“当我几岁小孩？追债的背后有多大的公司是你知道还是我知道？你问我是哪伙人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我压根就没去了解过。我才多大，你多大，那种高利贷公司背后又有多大势力你能知道吗？咱们管得着吗？”
颜湘这次没骗人，她说的是真话。
就看那些高利贷一点也不怕把人打残一样的架势，还有刀疤脸说他有渠道能让颜湘被卖第二次，这一看就不涉及追债一项“业务”，其背后能有多大的利益网不是江鑫刚这样的人可以干净地进去干净地出来的。
江鑫刚是混，社会上也有很多像江鑫刚这样的混子。
但像他这样的混子，就算不是富二代、拆二代，多多少少都有个正经事干，有正经收入，不是高利贷那样烂到地里的人。
更重要的是，她凭什么因为自己的事情把别人的前途搭进去。
没有人可以因为自身把别人的前途扯下来。
江鑫刚沉默了，站那里很久很久，然后拿上外套直接走了。
门开一半，他终是忍不住拿烟点上了，想回头却只侧了下脸就又转回去了，“那你答应我，明年考去BJ吧，那才是你该走的路，千万别在这待，离这里远远的。”
颜湘停下所有动作，甚至感觉呼吸都快要停住了，她嘴唇不受控制地颤了下，下意识想说什么。
“也别担心颜汐，大不了咱们一起去BJ……”江鑫刚抽了烟，声音有点哑。
“别因为我。江鑫刚，不要因为我去做任何决定。”颜湘打断他，“你爸妈你的店你的名气都在这里，你想去哪？”
江鑫刚深吸一口气，“我尽力好吧，如果不行你就放心把颜汐放我这里。”他转过身，直直看着颜湘，“但是你，一定去BJ。颜湘，你答应我。”
江鑫刚这句话没说颜神，很认真地叫了颜湘的名字。
颜湘骗人的话说多了，脸不红，心不跳，话到嘴边直接往外蹦:“我答应你。”
等江鑫刚走了，颜湘换上自己的衣服下去转了好几圈，才在地下室的楼道里找到边倾。
他在抽烟。
颜湘向他伸手，边倾递给她一根。
本想把打火机也给她，但颜湘直接拿烟对上他的烟头点上了。
鼻尖离他很近。
整一支烟的时间都没人说话。
颜湘按灭烟头，看着惨白的墙问边倾:“他什么时候来的？”
边倾看颜湘不抽了把烟盒放进羽绒服内侧口袋，内袋拉链一拉，再把羽绒服拉链拉到下巴上，他就是个干干净净的不抽烟好学生。
老实说颜湘会抽烟他并不意外，第一次见面时颜湘拿着烟边倾就没有任何违和感。颜湘的拽劲她要是不会抽烟才奇怪。
“你刚睡着就来了。”边倾一想起他俩防外人一样的文字游戏和赶他出门的商量就不对味。
明明才认识没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