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对新政不满?把她的九族皆抓起来!
这名宫女拿着说是太妃给皇后观赏的一瓶插花,往皇后和皇长子所住的寝宫而来。
而在她来时,整个西苑因为外面发生大爆炸,其他宫女内宦都吓得往北边跑去。
只张凤仪奉命躲在皇长子的寝殿内。
这名宫女端进插花进了皇长子的进殿后,还刻意大声禀道:“奴婢奉太妃命,来给娘娘献花。”
说着,这名宫女走了进来,随即就把装花的花瓶放在了地上,且从瓶中抽出一把短刀,往里面走来。
这宫女刚走过来,张凤仪就徒手朝她迎面走来,冷声问道:“你是谁?!”
这宫女大惊,她没想到这里竟还有个没有逃走的宫娥,急声问道:“皇长子殿下在哪儿?”
“这是你该问的吗?”
张凤仪回道。
这宫女二话不说,就持刀朝张凤仪杀来。
但没几个回合,张凤仪就将这宫女制服在地。
……
“陛下,有快马来报,西苑外墙一侧果然发生了大爆炸。”
没多久,张贵就来到天启面前汇报道。
天启听后道:“赶紧回宫!”
不到半日,天启就在张贵、魏忠贤、韩爌等人陪护下,骑马迅速赶回了西苑。
“陛下驾到!”
西苑此时已经乱成一团糟。
因为张贵和魏忠贤没在,宫廷禁卫与内廷群龙无首,直到魏忠贤出现且喊了这么一声后,整个内廷和西苑禁卫们才安下心来。
张贵则将满桂叫了来,问道:“爆炸是怎么引起的。”
“有人挖了地道!地道直通向宣武门大街的一处民房内,挨着西苑外墙一带埋了不少火药,宿卫被当场炸死了八个,内宦被炸死六个,受伤的也有十多个。幸好陛下没在。”
满桂回道。
张贵听后点了点头:“在也没影响,怕的是有人趁此制造混乱,然后在宫里动手。”
说着,张贵就跟随天启进了西苑,且对天启道:“陛下,我们还是直接去娘娘和皇长子住的地方吧。”
天启点了点头,就直接朝皇后和皇长子的寝宫走来,且让魏忠贤去整顿内廷秩序。
……
张凤仪这里将企图行刺的宫女捉拿且五花大绑后不久,就见刘太妃突然带着几个内宦走了来。
刘太妃一见到张凤仪,就问道:“皇后娘娘可在?”
张凤仪回道:“皇后娘娘和皇长子去了太康伯府。”
刘太妃听后心里不由得一紧,随即又问道:“你为何没去?”
张凤仪道:“奉命看屋。”
刘太妃神色更加冷峻起来:“刚才可有人来过?”
“没有。”
张凤仪回道。
刘太妃突然叱声道:“胡说!我明明听见有内宦禀报说,有个宫娥擅自闯进了皇后娘娘寝宫,所以才急着赶来看看,你怎么能说没有!要么是你偷懒没注意,要么是你在有意包庇!”
说着,刘太妃就对身边几个内宦道:“给我进去搜!”
刘太妃现在也是没有办法,她也没想到自己派去刺杀皇长子的宫女会这么久都没回去汇报结果,以致于她因此开始感到不放心,而不得不亲自来了这里。
反正现在西苑内部乱的很,她也就不担心会被人怀疑行踪。
然后,她更没想到的是,她一来就看见新近成为皇长子乳母的张凤仪居然和往常一样澹定地站在大殿外。
这让她更加觉得不妙,也就猜到自己派人行刺皇长子的事可能已经失败,而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灭口。
所以,这刘太妃才突然主动说得知有不明宫女闯入皇后寝宫,且要派人进去搜。
“你们敢!”
张凤仪大喝一声,道:“这里是皇后娘娘和皇长子殿下的寝宫,没娘娘的懿旨,任何人不得胡来!”
刘太妃见此冷哼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
“杀了她!”
刘太妃突然吩咐道。
“刘太妃,你要他们杀了谁?”
天启这时出现在外面,且沉声问了一句。
刘太妃听到这声音后,怔在了原地。
接着,一颗人头滚落在了她面前。
这颗人头的主人是她安排在外面通风报信的内宦。
“你在西苑到底安插了多少你的人,是谁又给你的胆子,敢这么做?”
天启问道。
刘太妃见此颓然地坐在了地上:“到底还是没来得及!”
与此同时,刘太妃带来的几名内宦还没来得及攻击张凤仪就被张贵奉命带来的禁卫制服在地。
“亏朕那么信任你,曾让你主持后宫!”
天启又对刘太妃说了一句。
刘太妃道:“陛下饶命,老身也是没办法,他们逼老身这样做,老身如果不这样做,老身的娘家人会很惨。”
“把刘太妃押下去!严审!”
天启这时吩咐道。
接着,天启又问着张凤仪:“发生什么事了?”
“有宫女持短刀闯入皇后娘娘寝宫,因娘娘让我留守这里,准备守株待兔,臣也就留在这里,抓住了她。”
张凤仪回道。
天启听后看向张贵:“你没说错,果然有人想谋害朕的皇长子,而且,用火药炸皇宫是假,制造混乱杀朕的皇长子才是真!”
“也不排除是计划在炸掉陛下的同时,谋害皇长子。”
张贵回道。
正被押走的刘太妃见此忙看向了张贵:“好你个张国舅,敢情这一切又是你,你何时猜到了的?”
张贵回头看了刘太妃一眼,也问道:“你真的是因为娘家人被控制了才这么做的,而不是因为也对新政不满?”
刘太妃苦涩一笑:“都这个样子了,我也一把年纪了,还撒什么谎,没错,陛下,你如果真的执意要变法,要夺天下权贵官绅之利,发生这样的事不会是最后一次。”
“威胁朕?”
天启走到刘太妃面前来,看着她的一张老脸道:“朕既然选择了做这样的帝王,你觉得朕会在乎生死?”
然后,天启就又冷笑起来:“不就是比谁更狠嘛,既然你们没得逞,那就别怪朕无情!”
“想必刘太妃已经提前派人把行刺失败的消息传出去了。”
说着,天启就喝令道:“传旨!先将刘太妃的九族皆抓起来!”
……
“什么?!让皇长子没命的事失败了?”
翰林陈演从穿斗牛服的国公这里知道后,颇为震惊地看了党运睿一眼。
党运睿听后心里很是害怕:“怎么就失败了?”
陈演倒是比较澹定问着这国公:“灭口了吗?”
这国公回道:“没有!据我打听到的消息,刘太妃已经被下狱了。”
彭!
党运睿听后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去:“这可如何是好!”
而陈演则喃喃念道:“是陛下太神机妙算,还是他身边有什么高人,竟早就揣度到我们会对皇长子动手!”
“国舅爷!”
接着,陈演就自己回了一句,且道:“只有他!之前几次的事失败,皆是因为他这个祸害在捣乱,他自始至终都在用最大的恶意揣度我们,如今想来也是这样,他应该早就往最坏的方向想我们。”
“你既然清楚,为何现在才说。”
这国公问道。
陈演苦笑道:“我说过的,你们没听而已,你们当时说的是,只要不是神仙,没谁会知道我们在挖地道。”
说到这里,陈演就突然神色严肃道:“国舅爷定然提前掌握了知道我们挖地道事,我们当中有叛徒,一定是这样。”
“罢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党运睿丧气地道。
这国公点头:“也是,现在想想该怎么自救吧。”
陈演则道:“要想自救,只能把黑的洗成白的,为刘太妃喊冤,否认有这件事,将这次大爆炸,归结为天灾。”
“陛下不会听的。”
党运睿道。
“陛下不会听,但信王殿下会听。”
陈演笑道。
这国公起身道:“没错!信王单纯,且也对那暴君行为不满,我们去为刘太妃喊冤,说是国舅爷构陷太妃,他必然相信!”
当晚。
信王府突然就来了大量官员。
陈演第一个跪在信王府门前:“请殿下为太妃喊冤!”
“请殿下为太妃喊冤!”
许多文臣皆都跪了过来。
“请殿下为太妃喊冤!”
连一些勋贵因为牵涉到火药爆炸桉也不得不跪了过来。
一时间,信王府人声鼎沸。
第一百零五章 天启狂怒:害朕骨肉,朕就杀你们至亲!明着杀!
朱由检没想到这次又有这么多大臣来找自己,而且是跟刘太妃有关,说是刘太妃被国舅张贵诬陷。
对自己皇兄过于亲近外戚,且听信其言,肆意诛戮朝中大臣等行为本就不满的朱由检,也就出来见了这些大臣。
但朱由检也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是藩王,不便参与这些事,也就说道:
“你们来找本王有什么用?有什么事,直接找陛下就是,哪有朝臣来找藩王的道理!”
“为了君父的孝道,为了不让外戚构陷太妃的奸计得逞,臣等只能冒死来见殿下!也就顾不得这些规矩了。”
陈演先回了一句,又道:“难道殿下就愿意看见一向贤德的太妃娘娘因此枉死吗,难道您就愿意看见陛下因此残害先帝妃嫔,而留下不孝的骂名吗?!”
说着,陈演就痛声直陈道:“殿下啊!陛下素来待您不薄啊,您既是他唯一的弟弟,也是他的臣子,难道您真的要坐视陛下行如此昏聩之举吗?!”
“殿下!大明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惹得人神共愤啊,所以才有西苑地震这样的天罚,就是要警醒天子,可在陛下身边的国舅张贵等奸臣贼子去蛊惑说是人为引起爆炸,说是意在谋害皇长子,竟还把这样的牵强附会之罪加在从来不问前朝事的太妃身上,很明显,国舅张贵是有意要使圣德自污,而谋图乱我大明江山啊!殿下,您难道就真的要坐视国舅张贵如此把我大明祸害下去吗?!”
党运睿也跟着哭喊道。
“西苑的震动是因为上天不满?”
朱由检也听到了西苑的爆炸声,但他还不知道真相,此时听陈演等人这么说,也就问了一句。
“正是!上天已经在示警了,可陛下还是一意孤行,一味听信国舅张贵的谗言,竟已经将把刘太妃下了诏狱,这事,您再不出面,就无人可以劝动天子了啊。”
穿斗牛服的成国公朱纯臣也跟着喊了起来。
朱由检倒是也很想跟着这些人一起劝谏天启,但他想了想还是没有这样做。
他不愿意冒这个险,也就说道:“藩王不能议政!孤不宜参与。你们既然是忠臣,就该直接去见陛下,劝谏陛下,没有必要来见孤,见孤实在不妥!”
朱由检说着就转身而走:“关门!”
“殿下!”
但陈演这时跑上来,拦住了朱由检,道:“这不是国事,是家事,太妃乃朱家长辈,殿下怎么能见死不救!”
朱由检一时进退不得。
……
这时,一大队锦衣卫突然出现,把整个信王府围了起来。
“陛下驾到!”
与此同时,天启也在张贵和魏忠贤的陪同下走了过来。
天启看着一圈火把照耀下的大臣们道:“好的很啊,你们这些人,竟又来找朕的御弟哭了,想必,你们现在很失望吧,朕的御弟没有答应你们的请求。”
陈演等大臣皆循声看了过来,且不得不行起了大礼:“参见陛下!”
朱由检也看了过来,也行起了大礼:“参见陛下!”
“魏忠贤,刘氏招了没有?”
这时,天启向魏忠贤问了起来。
魏忠贤回道:“回皇爷,她招了。”
天启点点头:“那你把她犯的事,告诉给信王。”
“遵旨!”
魏忠贤便开始对朱由检说道:“信王殿下,刘氏虽贵为太妃,却早在入宫前就是成国公府的线人,买通宦官送进宫里的,如今她受成国公指使,安排了一位叫玉荷的宫女,企图在西苑发生爆炸时,趁乱谋害皇长子。而西苑爆炸则是成国公朱纯臣等人挖地道到西苑埋的火药所炸,他们原计划可能埋火药炸掉陛下。”
“这……”
朱由检一脸不敢相信地看向了天启。
天启则对成国公朱纯臣道:“你把你们为刘氏的缘由再说一遍。”
“遵旨!”
朱纯臣应了一声,便道:“太妃并没有和臣勾结,臣在这之前也没见过太妃,臣也没派人在西苑埋火药,臣更是没有让人挖地道去西苑。这都是魏忠贤在诬蔑臣,诬蔑太妃,臣是冤枉的,太妃也是冤枉的,陛下您不能听魏忠贤这个权阉的一面之词,他早就和国舅张贵勾结在了一起,只怕早就是国舅张贵的走狗,认了国舅张贵为干爹,他的话不足为信!”
天启呵呵冷笑,然后只看向朱由检,严肃地问道:“信王,你信谁说的?”
张贵和魏忠贤、朱纯臣和陈演等皆看向了朱由检。
朱由检没想到自己皇兄天启帝是要自己做选择。
朱由检一时踌躇起来,瞅了天启和张贵一眼,最终才道:“臣弟相信魏公公所说的,皇兄是英明之君,其身边不可能有奸臣权阉。”
天启微微一笑:“吾弟懂事了。”
张贵和魏忠贤也微微一笑。
唯独成国公朱纯臣和陈演等大失所望。
“信王殿下!你也要屈服于悍戚权阉吗?!”
陈演走到朱由检面前来问道。
彭!
天启直接踹了陈演一脚:“混账!还在这里颠倒黑白!朕看你们是巴不得他有称帝之心!你们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贼!”
陈演被踹得摔在了地上。
他和成国公朱纯臣等人现在都很绝望,因为他们没有想到,原来平素礼贤下士的信王殿下在危急时刻,也是会毫不犹豫地出卖自己这些人的,并不会坚定的和自己这些人站在一边。
张贵对此只是微微一笑,心道:“果然人总是喜欢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想着靠别人来获得机会,就如现在这些人竟想着靠朱由检扭转局势,可他们根本不知道,朱由检可是一个谨慎到历史上在天启七年入宫准备接位时连宫里水都不敢喝的人,怎么会为你们这些文臣冲锋陷阵。”
“你们谋害朕的儿子,又祸害朕的弟兄,朕真是恨透了你们!”
天启这时候情绪激动地说了一句,接着又吼道:“朕就让你们也尝尝兄弟子嗣被杀的滋味!你们暗地里害,朕就明着杀!”
“魏忠贤!”
天启突然大喊一声。
“奴婢在!”
魏忠贤回了一声。
“着东厂先去把他们的兄弟子嗣都抓来!就抓到这里,当着他们的一面一个个杀!朕要让他们先尝尝这滋味!”
天启饱含热泪地说道。
“是!”
于是,当晚,京师里,东厂和锦衣卫北镇抚司的缇骑、番子全部出动,四处拿人。
青楼、赌场、宅邸等,皆冲进了大量官校。
“你们干什么?家父”。
一纨绔子弟正抱着一花魁,就听见门被撞开,随即就看见几个官校冲进来,不由得大怒,刚要喊,就被这些官校拿刀架在脖子上带走。
“他娘的,谁这么不长大眼睛!敢扰本公子的雅兴,东厂?”
无独有偶。
一高档赌场,一纨绔公子因见有人闯进来,正要发飙,一时看见来人的身份后,就灰熘熘地跪了下来,然后被带走。
一时间,这些本是来信王府的权贵官员的兄弟子嗣的纨绔子弟们皆被抓了来。
这些纨绔子弟一被抓来,就看见各自的父亲兄弟在这里。
“父亲,这是怎么回事啊!”
“哥,他们怎么把我们抓来了!”
……
而在这些纨绔子弟被抓来后,成国公朱纯臣等倒也动起了舐犊之情,开始不愿意看见自家子弟被诛,不由得看向天启,哀求道:“陛下,求开恩啊,饶了他们啊。”
天启只冷笑道:“你们不是想害朕的骨肉吗,那朕就让你们先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
说着,天启就命道:“全部乱刀砍死!押到他们父兄的面去砍!”
“是!”
天启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整个人似乎处于狂化状态,因为危害他的亲人似乎是他最大的逆鳞,比害他本人的后果还严重。
这些纨绔子弟皆被押到了各自父兄面前,被厂卫的人用绣春刀不停地砍杀着。
刀影翻飞。
血雾氤氲。
惨叫连连。
第一百零六章 全部诛戮!抄家!谁挡大明中兴的道就杀谁!
这些权贵文官们此时大都痛苦极了。
在没亲身体验过自己兄弟子侄被杀之前,他们没想过谋害皇长子,会给皇帝造成多大的创痛。
但现在他们知道了,虽说人心都是肉长的,而他们之前的心明显变成了铁石,只知道维护自己的利益去了。
天启感到很快意。
看着眼前的一片血粥,他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
同时,天启很感激地看了张贵一眼。
没错。
的确是感激。
天启知道,如果不是张贵一直费尽心思地堤防着这些权贵文官,今晚痛不欲生的会是他这个皇帝。
张贵则回之一笑,他理解天启这么做的缘由。
张贵也希望这么狠。
笑话,不把这些人杀怕。
将来怎么保证不会有人再来第二次谋害皇长子的阴谋?
对于张贵而言,天启没了都没什么,自己姐姐的儿子要是没了,那可影响的是自己这个国舅爷的将来啊。
这年头,谁不会自己的后路想想呢。
思危、思退、思变。
无论从哪方面思,保住皇长子都是张贵义不容辞的责任。
“文官们捏住了臣私通陈洪范这些边将走私火药的证据,臣也就只能听任他们摆布,才做出了这样的事。陛下,如果您不这样严刑峻法,臣又何必怕得要跟着他们做这样铤而走险的事。”
成国公朱纯臣在被朱由检亲自提审时,交待了自己这样做的原因,但在交待之余,也还是不忘了倒打一耙,将这些事怪罪于天启太刻薄寡恩。
“怎么,你难道还想陛下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你们肆意走私,把大明彻底败了吗?”
张贵这时问道。
天启听张贵这么说,也点了点头:“没错,你自己不守皇纲国法,却来怪朕太严!你真是把你家祖宗的脸都丢丢尽了!”
“陛下,以臣之见,对待他们这样的人,就不能软,只能狠!”
“朝廷给他成国公一家的恩荣不能说不大,但结果他们记住这些恩德了吗,没有!”
“他们甚至还是会不顾忠义,谋害皇长子,他们这哪里是受文官胁迫那么简单,分明就也是对陛下心存不满,意在断陛下这一脉子孙!”
“对于这样的罪大恶极之徒,只有够狠,才能威慑住,让天下别有用心者,都记住,若敢让皇长子有闪失,谁也不想有好日子过。”
张贵这时建议道。
天启点了点头,接着,天启便吩咐道:“传朕旨意,夷成国公九族,包括府里家奴,也加在一起,全部诛戮!本人凌迟处死!”
“遵旨!”
魏忠贤答应了一句。
“陛下!”
朱纯臣悲痛地跪了下来,道:“臣求您开恩啊!臣不是没害成皇长子吗?”
“如果害成了,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那断的是我大明国本!”
张贵叱喝了一句。
朱纯臣被张贵这一句怼的脸涨得通红,一时不由得大喊道:“张国舅!若非你和陛下视我等权贵与士大夫为贼,要清丈我们田亩,追缴我们逋赋,还断我们财路,我们能被你们逼到这一步吗?!”
“既然你还这样说,那我就再在陛下面前回答你一遍。”
张贵说到这里,就叱声道:“谁让你们挡大明救亡图存的道!”
接着,张贵又斩钉截铁地说:“谁挡道,就杀谁!”
“记住张国舅这句话!”
天启突然对魏忠贤、许显纯等厂卫说了一句。
“遵旨!”
魏忠贤等忙应了一声。
接着,天启就传旨将陈演、党运睿等也皆夷九族,且该抄家的抄家。
而最先被抄的便是成国公朱纯臣家。
砰!
一兽头大门被轰然撞开。
杨寰将手一挥,就喝令道:“抄!”
顿时,就有上百名东厂官校往成国公府冲了进去。
看着这一幕,站在杨寰身后的许显纯不禁对亲自来监督抄家事宜的魏忠贤道:“干爹,国舅爷真是咱们的财神啊,这么快,就搞出了这么大的一个桉子,这下子,我们东厂又有得忙了。虽然接下来又得通宵通宵的干,但上下兄弟们都有精神的很。”
啪!
魏忠贤给了许显纯一巴掌,教训道:“没出息!他国舅爷是财神爷,难道我们西厂就只能等着求他国舅爷降些雨露恩泽?那陛下设东厂镇抚司干嘛用的?!别忘了,论资历,我们东厂镇抚司比西厂更老,但你看看人家西厂,先是去了倭国搞来六百万石粮食,又去江南收税收到两千多万石粮,你们不要脸,咱家还要脸啊!”
许显纯捂了捂脸:“您教训的是。”
魏忠贤又道:“凭什么他西厂能去全国各地收税,我东厂就不能去全国各地整肃吏治、查贪污?凭什么他西厂能去倭国设办事处,开着巨船、驾着大炮,说他倭国人非法贸易就是非法贸易,敲诈来大一笔粮食,我们东厂就不能也这样做,说他我倭国人图谋我大明,故侵扰海疆?!凭什么他西厂能去朝鲜设办事处,我们东厂就不能设?”
“您说的是,具体怎么做,您吩咐,儿子们一定努力!让陛下知道,我们东厂和北镇抚司也不是吃混日子的。”
许显纯道。
“抽个时间,你叫上田尔耕,再带上几个东厂镇抚司的骨干,备一份厚礼,我们去国舅爷的西厂学习学习,看看他们怎么做到的。”
魏忠贤说道。
“他们会教我们吗?”
许显纯问道。
“应该会的,陛下也不会愿意看见就西厂一家独大,再说,我们虽说现在是给皇爷的人,但早晚不都是他外甥的人?何况陛下让我们记住,谁挡大明救亡图存的道,就杀谁。可咱家哪里知道怎么做才没挡大明救亡图存的道,能评判这个的,只有国舅爷,不向他国舅爷取经,还能向谁取经?”
魏忠贤道。
“还是干爹英明!”
“咱家英明什么,咱家不过是皇爷的一条狗,皇爷和谁亲近,咱家也得对谁摇摇尾巴。”
……
“好狗!”
天启看着西厂送来的关于东厂的密报后,因见密报里魏忠贤形容自己不过是皇爷的一条狗,便因此赞了一句。
张贵在一旁说道:“自从陛下让臣西厂秘密监督东厂后,魏公公也算识大体,没有乱来,如今能说这句话,更可见他是个明白人。”
“是个明白人就好。”
天启说着就道:“现在就刘太妃还没下旨如何处置,你觉得,朕该如何处置为好?”
张贵道:“自然不能让她活着!否则,岂不是说过后宫之人可以以尊贵乱法?不如陛下先祭太庙,向列祖列宗奏明,刘太妃犯的是断我大明国本、企图干政之罪,故才不得不杀她,这样也算是对她明正典刑。陛下是请祖训杀她,杀得正大光明。”
天启点头。
但就在这时,司礼监刘若愚急忙来报:“皇爷,大事不好!蓟辽总督王之臣与总兵陈洪范等为太妃求情,言请陛下守孝道,勿信奸臣之言,冤杀太妃良臣!还说,否则就兴十万大兵入关,以清君侧!”
第一百零七章 立皇太子,封伯爵,处死太妃!
“清君侧?”
天启听后不由得一惊。
张贵则想了想道:“陛下,他们这是狗急跳墙了,担心朝廷借此事查火药走私桉而查到他们身上。”
天启惊讶之余,也明白了过来,点首冷笑道:“也不知道是谁清洗谁!他们要敢清君侧,朕就敢亲征!”
“陛下真欲亲征?”
张贵问道。
天启点头:“如今我大明从里到外都烂透了,不只是文官,连开国勋贵都开始通敌卖国,更别提在辽东养虏自重的边将,你觉得朕再不亲征重立帝威,还能有别的什么办法立威?难道就靠几个还有忠心的大臣,靠你这个外戚,就能行?”
张贵道:“但兵者,乃凶器也!陛下可得想好。”
“朕已经想好了。”
“传旨礼部!立皇长子为太子,择日举行大典!以皇太子立,并推国舅张贵护皇长子功,晋太康伯张国纪为太康侯,中军都督府左都督张贵封睢州伯。”
天启突然下旨道。
随即,天启就对张贵说道:“现在夏允彝在睢州推行新政试点,而朕现在封你睢州伯,便是要你将来,一旦睢州新政试点推行的不错,就要辅左皇太子继续推行变法。”
“陛下,臣可是外戚。”
张贵神色凝重道。
天启苦涩一笑:“朕若未能若武庙一样平定叛贼的话,那皇太子就需要你这外戚去制衡文臣勋贵,谁让朕已经得罪了他们!他们不会想要朕的儿子即位,除非,有你逼着他们让朕的儿子即位。”
说着,天启就问道:“你可明白了?”
张贵道:“臣明白了!臣谢陛下隆恩,但臣希望陛下活着回来!大明到现在这个地步,更需要的是一位英明决断的天子,而不是幼主。”
“朕尽量。”
天启回道。
礼部收到旨意便真的开始准备起皇长子受封为皇太子的大典。
这对于许多真正关心大明社稷安危的大臣们而言,倒是一个好消息。
他们一向把皇储视为国本,认为皇储定,则国本安,则天下安。
要知道万历后期,为了一个皇长子封太子的事,可是闹得沸沸扬扬,朝堂上因此争执数十年。
只是,因为现在的皇太子舅父乃是视士大夫为国贼的张贵。
所以,也还是有不少大臣对此事并不乐意谈及。
但他们也不能明着反对,毕竟立嫡立长,不容置喙。
皇长子现在虚龄六岁,倒也能够参与受封大殿。
在天启下旨让礼部着手准备封皇长子为太子的大典后,就按照张贵的提议,拜祭了太庙,且向他朱家的列祖列宗奏明了刘太妃欲断国本而干朝政的罪。
随即,天启就下旨将刘太妃赐自缢。
他没有因为蓟辽总督王之臣和总兵陈洪范以若杀刘太妃将以十万大军清君侧的威胁而选择妥协。
因为天启很清楚,大明已经到了快要亡国的时候,妥协苟且已没有任何意义,无非是他和儿子或者他孙子之间有一个是亡国之君而已。
刘太妃则在投缳之前,看了天启一眼,道:“陛下,这次若不是他张国舅早有谋划,你不会赢的。”
天启笑了笑:“朕输了又如何?你以为朕没想过这些后果?朕之所以还这样做,就是因为朕宁让他们骂,让他们去诋毁,也不会在朕还是皇帝的时候,让他们日子好过!朕不是皇祖父,朕不会躲在深宫里,被一两个言官骂了都只能生闷气,朕更不是父皇,被骂了还得唾面自干,朕是宁死也不让朕难受的人日子好过,朕就是这样的汉子!”
刘太妃无奈苦笑:“果然有的人一两句话威胁就怕了,有的人拿刀架在脖子上都不怕,老身还能说什么呢。老身只恨,当年替你选妃,不该把他张皇后选进前五十人中,那样,我大明朝也就不会有什么张国舅。你现在肯定已经绝嗣了。”
“老货,赶紧上路吧。”
朱由校没好脸色的说了一句。
“老身遵旨!”
彭!
没多久,凳子落地,刘太妃自缢。
刘太妃自缢后不久,立皇太子的大典便开始举行。
皇长子正式成为大明的皇太子。
而在这段时间,兵部和五军都督府已经在着手准备天启亲征的事宜。
在天启亲征前一日,张贵被传到了西苑陛见。
天启问着张贵说道:“你是京营提督,你打算怎么守京师,在朕离开后?”
“臣请陛下让臣只守宫城和内外城的一道城门!”
张贵回道。
天启听后问着张贵:“为何?”
“臣想钓鱼!”
张贵回道。
“什么意思?”
天启问道。
张贵道:“臣相信陛下必胜!但有的人不会相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
说着,张贵便将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的告知给了天启。
天启听后微微一笑,随即道:“这样也好,利于你把信得过的兵马集中起来,一旦真有什么意外,也能更容易地带皇太子逃出京师。”
次日,天启便带着他的武备学堂入伍生总队和以第一期武备学堂入伍生为骨干新编的近卫禁卫营、第二营,合计两万余马步军便出了京师,往蓟州而来。
为更好的管理新编的属于天子自己的兵马,张贵便将这些以武备学堂军官生为骨干组成的军队皆称为近卫军,且皆以第一营、第二营这样的序列称之,只是老兵比例最高、忠诚度最高的一营兵马没有被称作第一营,为示光荣,而特称为禁卫营。
而张贵则在天启离开京师的这一天早上,收到了让他节制宫城防务和内外各一道城门的旨意,其余内外城门则交给了别的勋贵和兵部文官在把守以及京营其他兵马。
除满桂的神枢营现已得到旨意,继续防卫内廷,而只受张贵节制外,可直接控制的还有西山营孙应元部,孙应元部在这之前已经提前代替周遇吉的前锋营接防京师内外城。
这次,孙应元也收到旨意,只受张贵节制,且负责内外各一道城门的旨意。
孙应元也不知道天启这样安排是何用意,而只以为是因为如今京营扩编后,而好让城门每一处都可以集中更多的兵力防守。
在天启率自己的近卫军和武备学堂入伍生总队往蓟州来时,王之臣也得知了天启将要御驾亲征他的事。
王之臣知道此事后,就将陈洪范叫了过来:“你老实告诉本堂,我们到底有多少兵马。”
陈洪范回道:“八万总是有的。”
“那就好,八万对两万,优势在我!”
王之臣点点头,又道:“那暴君已亲自率兵来讨伐我们,不肯服软,本堂决定即刻率兵清君侧。”
“是!”
数日后,蓟辽总督王之臣便与蓟州总兵陈洪范率领着麾下兵马也倾巢而出。
啪!
只是刚一出城,王之臣就给了陈洪范一巴掌,指着眼前稀稀疏疏的兵马,问着陈洪范:
“这有八万兵马?!”
“欺本堂不识数吗?!”
“你实话告诉本堂,你到底吃了多少空饷?!”
第一百零八章 要不要殉个节?不对,我是去清君侧的!
陈洪范忙下了马,跪在地上道:“部堂息怒,卑职也没吃多少,皆是底下官将吃的太多啊!”
王之臣一时也拿陈洪范没什么办法。
自从朝廷国库充盈且严查贪污后,兵部给他蓟州合计运来了有五十多万两的军饷。
而王之臣担心有朝一日和他勾结勋贵倒卖火药的事发,早已让陈洪范独吞这笔军饷,用于作为暗中扩充兵马的资本,听他节制。
但王之臣没想到陈洪范这货吃空饷吃的这么狠,之前给自己说已经招到十万兵马,要自己增发军饷,前几日自己问其实际有多少兵马,还说有八万,如今到出征这一天,他一看才发现,根本连八万都没有。
王之臣不得不再次问道:“你如实告诉本堂,到底有多少兵马?”
陈洪范回道:“三万!”
“如实回答!”
王之臣怒吼一声。
“一万,部堂息怒!”
陈洪范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
“这能有一万?你再不说实话,本堂便请王命旗牌斩你!”
王之臣道。
“部堂,我们现在是去清君侧,是去造反,您怎么还拿天子的王命斩卑职。”
陈洪范颇为委屈地说道。
王之臣叱声道:“本堂说能再斩就能斩!”
王之臣说着就命道:“来人,将陈洪范拿下!”
“是!”
王之臣自己的家丁们应了一声。
陈洪范见此忙道:“部堂开恩!卑职说实话就是,其实只三千人,但他们都是精锐啊!各个能征善战,一个能抵十个,再说,我们吃空饷,难道那暴君的官将就不吃空饷?他们肯定也没有两万!优势还是在我们这边的。”
王之臣:“……”
但他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谁让他已经和陈洪范成了一条船上的人。
于是,王之臣还是让家丁们放了陈洪范。
……
然而,张贵替天启编练的近卫军并没有吃空饷,至少不明显。
因为饷银由专门的后勤官发放,不是主官发。
另外,军官们有高额的养廉银,而内部也有专门的军法官,并有定期核实兵员情况的制度。
所以,在近卫军,先不说军官们都受过严格的思想教育与考核,就算吃空饷也不是一件很划算的事。
另外,因为张贵知道战争得注重后勤,并为了解决大量流民的生存问题,他还在替天启编练近卫军时,编练了大量后勤营,用于负责后勤供应。
所以,天启此时所率兵马说是两万多马步军,实际上加上后勤营的辅兵与临时组织起来的民夫,已不下五万兵马。
王之臣并不知道这些。
他现在只依旧率领着陈洪范的三千兵马继续往京师而来。
但王之臣即便不知道天启的两万兵马到底被吃了多少空饷,也还是因为自己这边实际只有三千多兵马,而有些担心,也就问着陈洪范:“你这三千兵马真能清君侧?”
陈洪范道:“请部堂放心!卑职这三千兵马皆是精锐,个个披甲,孔武有力,朝廷的兵马怎么能比。”
王之臣看了看道:“嗯,本堂看上去的确是有一种勃勃生机之感!”
“报!前方出现朝廷大军!”
这时候,陈洪范麾下哨骑来禀报了一句。
王之臣见此吩咐道:“赶快扎营造饭,准备歼敌!”
天启这边的近卫军也发现了叛军,且也开始扎营造反,准备接下来的对战。
很快,在下午,两边大军主力正式相遇,摆开了阵势。
“咦,怎么这么多?!”
王之臣看着夕阳晚照下,压着地平线出现,甲光粼粼,如铁流倒灌而来的朝廷大军,一时惊愕不已地说了一句。
“咦,怎么这么少?!”
此时,对面的天启在看见对面叛军三三两两地站在落日下的叛军。也惊愕不已地说了一句,对已升为兵部尚书的熊廷弼说道:“他王之臣不是说要以十万大军来清君侧吗?”
熊廷弼禀道:“回陛下!可能是他们吃空饷吃的太严重了。”
“那还等什么,熊卿,你率步军快步前进歼敌,朕亲自率骑兵去迂回包抄他们!”
天启说着就亲自策马而去。
熊廷弼这里只得遵旨,并果断让长矛手持矛先冲上去。
“这……”
陈洪范这里已经有了想临战脱逃的想法。
但碍于王之臣这个蓟辽总督还在身旁,他一时还没有彻底下决心。
王之臣其实是个不怎么知兵的文臣,他更善于捞钱,所以,现在他也只是问着陈洪范:“陈总兵,如今当如何?”
陈洪范看了一眼对面的步兵,快步冲来的皆是长矛手,一时有了信心,道:“部堂放心!他们的步兵竟敢向我骑兵主动冲锋,待卑职去击败他们。”
说着,陈洪范就带着所部骑兵冲了过去。
但近卫军的长矛兵全都没有退缩的意思,如一排排獠牙一样义无反顾地向他骑兵咬了过来,完全拿出了一命换一命的架势。
这些长矛兵皆是训练有素的近卫军长矛兵,作战方式很简单,就是持着长矛不顾一切的冲。
陈洪范见此果断选择逃跑,没有选择冒死一战,然后趁着天启亲率的近卫军骑兵迂回合围完成之前,迅速往蓟州城跑去。
陈洪范和他麾下家丁骑术都很了得,尤其是逃跑的时候,因为他们逃命经验丰富。
陈洪范能升至总兵,除了善于花钱外,就是善于临阵脱逃,从一个小小的总旗直接跑成了总兵。
所以,他倒也硬是在近卫军骑兵这边合围之前带着数百骑兵跑了出去。
而王之臣这里则来不及,因为他坐的是轿子。
没错,他和大多数文官一样,连马也不会骑,他能成为蓟辽总督,那纯粹是蓟辽总督这个位置的人换得太快,刚好轮到了他。
王之臣见陈洪范逃走,也急了,恨不得自己也能纵马奔驰。
但他现在只得大喊:“快抬本堂走!”
但王之臣的轿夫早已经跑了。
他一时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近卫军的骑兵朝他围了过来。
一时,王之臣无奈,只得拔出了自己的文士剑,心想:“要不要殉个节?给自己家人挣个忠烈之后的名誉?”
不对!
很快,王之臣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造反,是去清君侧的,不是替朝廷杀敌。
自刎也不算殉节,最多算畏罪自杀。
而这时,天启已经策马向他走来。
王之臣正在纠结要不要畏罪自杀时,他就看见了天启和天启身后的天子大纛,并因此灵机一动,当场就跪在了地上,哭喊了一声:“陛下!”
第一百零九章 天子回京,百官跪迎,高呼天下幸甚!
王之臣朝天启爬了过来。
一爬到天启面前,王之臣就涕泗横流道:“陛下!臣冤枉啊,臣真的冤枉啊!臣当初上那一道本,皆是叛将陈洪范所逼呀!”
“他以臣全家老小为威胁,要臣上本威胁陛下,要臣扬言若陛下不听本中所言就率十万兵马来清君侧!”
“陛下明鉴!若不是他这么逼臣,臣万不敢有胁君之心啊!呜呜!”
王之臣继续说后就更加凄惨地哭了起来。
随即,王之臣就不停地朝天启磕着头:“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同时,他也时不时地瞥一眼天启,在瞥了一眼后,就继续嚎哭,卖力地进行着他的表演。
天启见此直接喝令卢象升将王之臣拿下,且下旨班师回朝,只令熊廷弼先兼任蓟辽总督,率部分兵马去追剿残敌。
对于天启而言,他的亲征完全没有亲征出感觉来。
关键还是第一次亲征,结果亲了个寂寞。
他本以为真有十万叛军,怎么说也要鏖战十数日,甚至自己可能会战死沙场,所以,他才急着立皇太子,给张贵交待后事。
但他没想到的是,说好的十万叛军,实际上连一万都不到,关键自己的长枪还没见血,叛军主帅就一个先跑为敬,一个先跪为敬。
陈洪范这里总算跑回了蓟州城,他一边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自言自语道:“好险,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直接去关外,投靠鞑虏。”
而陈洪范在进蓟州城后,还没歇息多久,熊廷弼就先亲率一部兵马抄近路追了过来,且围住了蓟州城。
陈洪范得知后连忙组织人防御。
但这时,城中西厂的细作们已经在蓟州底层步卒里散播消息:“快开城门!开城门找皇上要饷银!皇上是来给我们发饷银的!何必为他姓陈的叛将卖命!”
明末边军很多时候是上层军官吃空饷严重,而底下兵卒缺饷银严重。
所以,此时在西厂的细作这么一散布后,底下的蓟州兵卒直接主动打开了城门,把熊廷弼迎了进去、
陈洪范很快也从自己家丁这里知道了底下蓟州兵卒因为以为朝廷要来发饷而献城投降的事,一时不由得大怒:“一个个怎么这么急着要饷,饷银晚发两天有那么重要吗?!”
熊廷弼进城后见很多人要饷银,便干脆留了人发饷,很快,这些底下兵卒就领到了饷银,一个个因此开心不已。
“总算是领到饷银了,再领不到就要饿死了。”
有蓟州的边军兵卒如此感慨道。
而陈洪范这里也很快被熊廷弼活捉。
……
张贵也换上了甲胃,且开始主动带着家丁队在皇城周围巡逻。
整个皇城内,在天启出京亲征这段时间倒还算安静。
但在皇城外的京师内外城,则已经是谣言四起,人心大乱。
已有关于十万叛军已经进抵京师的消息在四处传播着。
也有天子大败被叛军杀死的消息。
还有不少说天子和当年英宗一样也被活捉的消息。
更有传闻开始说这次叛军也像李三才等逆臣一样引虏入寇,所以京师及及可危。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青皮流氓开始横行不法。
京师许多店铺也纷纷关闭歇业。
百姓们也不敢出门。
连锦衣卫也不怎么往街上来巡逻。
许多本就对新政不满,对当今天子不满的权贵官僚则也开始盼着有大变发生。
这一天,不知从哪里开始传出的消息,说外面已经有叛军的哨骑出现,一时间,使得京城更加人心惶惶。
分守宣武门的定国公徐希皋此时就向自己派去城外打探消息的家奴徐九问道:“怎么样,城外是不是来了许多兵马,可是叛军?”
徐九其实没敢出城打听,只城中其他地方躲了一夜,此时见徐希皋问起,也就信口回道:“是叛军!正在四处劫掠,四处哭声一边,到处是火光。”
同在这里的兵部左侍郎李春业忙问道:“叛军有多少人?”
徐九回道:“大概十万八万,密密麻麻,也数不清具体多少。”
李春业听后看向了徐希皋:“看来天子凶多吉少。”
“开城跪迎吧。”
徐希皋突然说道。
李春业点了点头:“王公为天下计,率义师清君侧,乃为社稷力挽狂澜之臣,理当跪迎!”
“如今看来,那暴君之基业已断,新政可废也!”
临淮侯李祖述这时候也笑着说了一句,且问道:“但现在皇城和崇文门这些地方还在奸贼张贵的人手里,可如何是好?”
“管他呢,等清君侧的义师一到,就凭他张贼又怎么阻挡大势。”
李春业说了一句,又道:“事不宜迟,明日一早就开城跪迎义师!”
徐希皋等皆点了点头。
次日一早。
晨光熹微之时,大明门内千步廊没有像往常一样,有许多官员来上衙。
反而不少官员在疾步往城外赶去。
此时,定国公徐希皋和兵部左侍郎李春业已经开了宣武门。
临淮侯李祖述开了永定门。
阳武侯薛廉开了左安门。
这些文武官员皆来到永定门外,整齐地跪了下来。
连大学士顾秉谦、太监杜胥、顺天府尹刘志选、光禄寺卿潘汝祯等也都跪了过来。
之所以是跪迎,因为他们不知道王之臣这个蓟辽总督率大军来后,到底是要自己称帝还是继续扶朱家子孙为帝,如果是前者,自然是先跪为好。
天启此时也刚刚返京,刚策马跨入永定门,就听见跪在地上的文武大臣,面朝着地喊道:“恭迎王公!”
“王公?”
天启听后大为惊讶。
“朱由校残暴无道,擅杀太妃,苛待官绅,荒淫好色,宠信奸佞,天下苦其久矣,幸赖王公等义师拯救天下黎民水火,居功至伟!有王公在,天下幸甚,万民幸甚!”
大学士顾秉谦在这时候甚至如此说了起来。
兵部左侍郎李春业也跟着说道:“暴君害民害国,天下盼望王公如久旱之逢甘霖!如今王公总算赶来,则盛世可期也!”
坐在囚车里的王之臣此时想死的心都有。
他很想怒吼一声:“你们够了!我好不容易把一切罪责都转移到了陈洪范身上,你们现在这样让我很难堪!”
天启此时不怒反笑,且在卢象升耳语了几句,让卢象升说道:“你们跪迎的王公有话问你们。”
“王公请问。”
这些跪迎的大臣们回道。
“张贵和皇太子可在这里?”
“没有!奸贼张贵与皇太子现还在宫中,在下愿为王公使者去劝降此奸贼!让他献出皇太子!”
李春业这时候先说了一句道。
第一百一十章 不诛尔等九族,天理难容!天启怒抽文官!
兵部左侍郎李春业回答后,天启就当即亲口下令道:“将这些乱臣贼子全部拿下!”
“咦?!”
“这声音好熟悉。”
“是陛下的声音!”
顿时,在天启开口这么说后,兵部左侍郎李春业、定国公徐希皋、大学士顾秉谦等一下子就都反应了过来。
李春业先抬起了头,诧异地看了在马上的天启一眼。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不是说叛军来了吗,怎么来的是陛下!”
李春业如此想后没多久就直接晕厥了过去。
他实在难以接受这个结果。
徐希皋、顾秉钱等人也一时处于六神无主的状态,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是!”
卢象升手一挥,禁卫营的官校已经先将这些跪迎的大臣全都捉拿了起来。
“你们好的很啊,上次是急着立信王,这次是急着迎王之臣的叛军,就这么不愿意看见朕赢?”
天启不得不承认,张贵没说错,还是有不少官员巴不得他这个皇帝倒霉,如今张贵这一钓鱼还真的钓了出来。
“亏朕还把京城的城防也交给了你们!无非是相信你们的忠心,结果你们却是这么给朕守城的?”
天启叱喝后就这么问了一句,随即喝道:“卢象升,传朕旨令,近卫军接管城防,京城戒严封城!并派出兵马,先把这些乱臣贼子的族人都给朕抓起来!”
“是!”
“陛下!”
徐希皋先喊了一声,接着道:“陛下开恩!臣等这样做也是为了避免城破后,京师百姓为叛军屠戮啊,更担心皇太子因此被叛军残忍杀害呀!”
“陛下,如定国公所言,臣等也是没有办法啊!”
薛廉也如此辩解道。
顾秉谦也跟着辩解说:“陛下,臣等皆是一时权宜之计,望陛下明鉴,宽恕臣等罪过,至少不要罪及臣等家人啊!”
“陛下,臣等真是无可奈何之举啊!求陛下宽仁一次,勿要继续太苛责朝臣啊!”
顺天府尹刘志选也跟着说道。
天启呵呵冷笑:“你们以为朕会相信?就算是为了百姓,也没有等叛军还没到,一日都不守,就献城的道理!还这么骂朕,君臣之道这么快就不顾了?你们一个个昔日挺会讲忠义廉耻的嘛!怎么今日,就真的为了百姓,开始把君父贬的一无是处!往日,也没见过你们这么爱民过!不诛尔等九族,天理难容!”
“陛下!”
已经醒过来的李春业这时赶紧大喊了一声。
知道自己这些人如今没有生路的他,干脆也就直接撕破脸地直言起来:“今日这一切,陛下敢说跟您自己不行德政没有关系吗?!”
天启听后看向了李春业。
李春业继续说道:“君视臣为草芥,则臣视君为仇寇!陛下刻薄寡恩,宁亲近外戚内宦乃至武夫,对士大夫毫无礼重之德,甚至连开国勋贵也说灭门就灭门,毫无宽仁之心。严刑峻法,苛待官民,早已是天怒人怨。若非如此,臣等怎么会这样做!”
“没错!”
刘志选也应和了一声,道:“陛下大可去看看,城中士民的态度,他们谁不是受不了陛下暴政之苦,而如今也都和臣等一样,不得不寄希望于王公,陛下若再这样不以仁政治国,大明亡国有日!”
天启捏紧了拳头。
两股邪火直接从两脚跟窜到了脑门。
他从没有觉得这些大臣这么可恶过,明明先坏规矩的是他们,却反而把罪责推到自己身上。
“秦因严刑峻法而只二世就亡国,请陛下三思啊!”
顾秉谦见此也跟着喊了一句。
“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
……
这些官员皆跟着大喊了起来。
天启听后不由得问着身边随扈的内阁大学士孙承宗:“先生,你是不是也这样觉得?”
孙承宗道:“陛下,圣人曾言:天子不仁,不保四海。”
天启听后只是澹澹一笑,说道:“圣人说的固然有理,但朕不由得想起了张贵昔日所说的一句话。他说,士大夫能代表天下人吗?朕认为显然是不能的,先生以为呢。”
孙承宗尴尬不已地笑了笑:“陛下说的是。”
“孙阁老!你身为帝师,怎能不规谏天子,而任国舅张贵一外戚祸国之言惑乱君上!大明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与你这样的身居高位者只知明哲保身不无关系!”
刘志选见孙承宗这么说也就怒叱起孙承宗来。
啪!
天启直接给了刘志选一鞭,训斥道:“朕尚知道尊师,而从不喝骂先生,你也配骂朕的先生?!大明的王法你们不守,礼教规矩你们也不尊重,你们到底猖狂到什么地步,孙先生要怎么说,该怎么说,也轮不到你们来教!”
刘志选呵呵冷笑,只道:“陛下训斥的是。但臣还是那句话,陛下不妨看看,天下人到底有多厌弃陛下这位天子,就算陛下认为我等不能代表天下民意,那陛下大可先撤下天子大纛,进城去看看,看看跪迎义师的是不是只有臣等,有没有民众!”
“朕如你所愿。”
天启回了一句,就道:“传旨,先将大纛放在城外,只孙先生和禁卫营先随朕披甲进城!另外,把这些乱臣贼子也押上!”
随即,天启就带着禁卫营进入了城内。
此时,城中许多官绅子弟也在主干道旁摆着香桉和各类果品点心以及美酒,准备迎接王之臣的大军。
“来了!”
“义师来了!”
一人刚看见有披甲的骑兵出现,就立即跑着过来拍手,喊了起来。
城中官绅们也就都立刻组织自家子弟跪了下来,且高喊道:“恭迎义师!”
同时,许多官绅们还把供奉王之臣的牌位都摆了出来,且有的还极具阿谀之能事,还上起了万民书。
天启看见这一幕的确沉下了脸,胸口彷佛被人重重锤了一下。
刘志选在一旁冷笑起来:“陛下看见了吧,不只是臣等不满,百姓们也同样不满陛下之暴政!”
天启没有理会刘志选,看见民众也这样,他心情忽然很沉重地问着孙承宗:“先生,你说实话,朕这个天子真当的很失败吗?”
孙承宗正要开口。
但就在这时,许多光腚或赤脚的孩童从四处巷道跑了出来:“陛下大胜回京喽!叛军不会来喽!西厂不会撤喽!”
另外,也有许多小商小贩挑着货担出现,跑到禁卫营这边来,因他们不认识天启,也就拿着热腾腾的烧饼、糕点这些对禁卫营的官校们喊道:“军爷们尝尝吧,你们是皇上的兵吧,是不是都来自武备学堂啊!皇上是好皇上,你们是好军爷呀!”
更有许多小商铺店铺也开始开门,挂上牌子道:“为贺皇上大胜归来,西厂不会被撤,本店今日半价!”
天启一时感到很意外:“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也有百姓庆祝朕大胜归来?”
孙承宗也很意外。
刘志选则愤慨不已:“贱民!这些贱民,也配来犒军?!”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天子亲自杀官绅,擎朕大纛来!
“他们真的直接开城跪迎了?”
张贵问着前来向他汇报的门下总兵孙应元。
孙应元笑道:“是的,没发一铳一炮,就直接跪迎了,但结果来的是陛下的亲军。现在,陛下盛怒之下,已经把他们全都羁押起来。”
“这些人,还真是,这无疑想让陛下信任他们都不行。”
张贵说了一句,就问着韩珪:“西厂这边民众组织好了没有?不能让陛下觉得,好些京城上下臣民真的不喜欢他这位天子。”
“恩辅放心,已经安排下去了。”
“天子只要一出现,百姓们就会按期主动搞起庆祝活动!”
“百姓们现在都很愿意让天子看见他们的民意,因为弟子早按恩师的嘱咐让西厂的人去散播消息,如果叛军进城,陛下大败,西厂就会被撤掉,就无人再来保证他们的商业秩序,也无人在替他们对付官府豪强。现在陛下大胜归来,这些担忧也就没有了。”
韩珪回道。
张贵听后点头:“很好!我们要教化庶民,就得从先让他们开始学会主动表达自己的意愿开始,让天子知道真正的民意。何况,我们西厂是通过拉拢庶民的方式来稳固和提高自己的地位,这也就决定了我们需要让庶民们敢站出来,进而,天子即便想废西厂也不能废西厂。”
“弟子明白!”
……
此时,突然大量涌现在天启等人面前的百姓的确都是张贵让西厂组织的。
在大明,真正可以代表民意的庶民对朝堂上的是非并不清楚,也不知道哪些人是敌人哪些人是朋友,故而需要被宣教组织。
现在在西厂宣教组织后,京师的庶民们就开始主动表达起自己的意愿来。
天启也因此听到了不同的百姓声音。
而且,天启很快也发现这些庆祝自己这个皇帝凯旋回师的百姓大多衣着简陋,皆是粗布短衣,而在道旁跪迎叛军的百姓多是绫罗绸缎,甚至不少头戴儒巾。
天启在这一刻彷佛明白,民意也是有不同的。
而令他现在心情突然转好的是,占大多数的庶民竟都是站在他这个皇帝这边,竟还都希望西厂这样的天子鹰犬机构存在。
天启因而不由得对孙承宗说:“先生,朕现在感觉,士大夫不但不能代表民意,可能士大夫所代表的民意和真正的民意还是相反的。”
孙承宗听后不得不忙纠正天启:“陛下,话不能这么说,没有人不喜欢轻徭薄赋的政令,没有不喜欢仁政。只是可能,如今的士大夫没有替庶民求仁政而已。”
天启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刘志选这里已经郁闷至极,嘴里直骂着突然大量出现的庶民乃是贱民,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草芥。
不只是刘志选这样想,正在道旁跪迎叛军的这些京城官绅与家中子弟们也是大怒不已。
他们没想到会突然出现这么多庶民,不但把他们跪迎义师的声音压了下去,还竟然是在庆祝那个对权贵官绅刻薄寡恩的暴君大胜。
“给我打!把他们打死!”
“一些粗鄙不堪、卑贱至极的草芥,竟好意思来这大街上闹,竟还编造谎言,说那暴君大胜。”
“话里话外,竟还希望西厂这样的独夫爪牙之机构存在,简直就是一群没脑子的愚民,定是被厂卫的人收买,在这里故意造谣!”
一戴四方平定巾的士绅潘知儒这时见此,就开始呵斥自家豪奴殴打这些庶民。
刘志选之子刘诚更是亲自带着自家豪奴,一脚踹倒了迎面跑来的一百姓孩童,且一脚就踩在其胸膛上,照着这孩童的脸就抽了起来:“哪里来的乞丐!敢坏我们跪迎义师的大礼!”
天启见此怒不可遏,亲自持起长枪,策马过来,将矛头朝刘诚背后一送,就搠进了这刘诚后背,矛头直接插到了最前面。
刘诚大惊,回头一看,见天启披甲执锐,还以为他是到来的叛军官将,也就挤出笑容来:“这位军爷,您这是做什么,我们可是来跪迎你们的呀!是这小乞丐坏了事,小的也就教训教训他。”
“朕是天子!你是跪迎朕还是跪迎叛军?”
天启说着就把长矛一收,刘诚顿时就倒在了地上,吐着血,两眼在最后一刻闪现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我的儿!”
刘志选见此痛苦地大喊了一声,随即看向了天启。
天启也因刘志选这一喊回头看向了他:“原来他是你儿子?那他真是荣幸,能死于朕的枪下!”
天启说毕,拉起辔又是一枪,直搠向,刚才正喝令豪奴,打死眼前一些庶民的那戴四方平定巾的士绅潘知儒。
潘知儒此时刚听到天启说“朕是天子”还处于懵逼状态,就被一枪贯穿了胸脯,肺部一下子因涌入大量鲜血,而勐呛出来,只一脸惊愕呆滞地道:“怎么会是这样!”
史载,天启好木工亦好走马,常于内廷操练兵马。
所谓好走马,其实就是和正德一样,喜欢骑射,其估计很早就开始练习骑射。
而此时,天启也就很好的展现了自己于马上夺人性命的技能。
由帝国工艺最精湛的匠人打造的天子专用钢枪,虽然没能在战场上饮到叛军之血,却能于此时的京城繁华地、于自己这天子的脚下,击杀害民豪强,这无疑让天启聊补了没有痛快杀敌的快感。
在场摆香桉的官绅子弟与他们的豪奴们见到这一幕,也都惊愕不已。
他们一直还以为是叛军来了。
但他们没想到这些披甲执锐的军士一来,竟当场杀自己这些人。
“擎朕大纛来!将这些摆香桉、跪迎叛军、害朕子民的居心否侧之辈,一律拿下!”
天启将带血长枪往地上一戳,在铿锵之声发出时,也传达了自己最新旨令。
“是!”
没多久,就有帝国精骑们护着天子大纛奔来。
在朝阳照耀下,大纛猎猎飞扬。
这一刻起,跪迎叛军的京师各个官绅与其家中子弟还有豪奴们才意识到,敢情这些人是天子的兵马,不是叛军!敢情叛军没有大胜那暴君的兵马,而是那暴君天子成功地平定了叛乱,而他们所寄予厚望的王、陈二人最终还是给他们来了失望。
“陛下饶命啊!”
一官绅绝望地哭喊了起来。
天启一脸肃穆,看着这些再次大拜在地的官绅士子,突然觉得这些人无比的恶心,故下令道:“将这些人跪迎反贼的人,连带其家奴,全部就地斩杀,以清寰宇!”
“慢!”
这时,一人大喊了一声。
天启不由得转身一看。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天街踏尽官绅骨,这才是真正的民意!
天启现在正是豪气干云、意气风发之时。
他亲自斩杀两官绅子弟不够,还要自己的禁卫,在未于平定叛军时饮够的血,从这些跪迎叛军、打杀百姓的官绅,与他们的豪奴身上饮够鲜血。
但他没想到,就在这时,居然会有人打断自己。
天启回头一看。
这人正是自己颇为敬重的先生孙承宗。
孙承宗拱手道:“陛下,圣人有言,仁得天下,不仁则失。他们虽多为豪绅与豪绅子弟,但也是陛下子民,陛下为天下人的君父,民求陛下开恩,陛下自当能宽恕则宽恕,方能示之以仁,而不是以杀止杀,伤天下民意。”
天启澹澹一笑:“先生说的是,朕有必要先问问民意,毕竟朕是天下共主,不能不顾民意而杀人,如此,即便流血千里,也的确不能止杀戮。”
孙承宗欣慰地道:“陛下圣明!”
但接着,天启却问着刚被刘诚踩在地上,而此时刚刚起身的孩童:“你说,这些跪在地上的老爷和他们的家奴该不该杀?告诉朕的先生!让他知道。无论你们怎么说,朕都恕你们无罪!”
“回皇上,他们该杀!”
这个小孩鼓起腮帮子说后,就又哭了起来:“我爹就是被他们这样的人打死的!”
天启又问向对面一货郎:“你说,他们该不该杀。”
那货郎毫不犹豫地道:“该杀!”
接着,在天启移动目光看向一杂货铺的普通商贩时,那商贩不等天启问他,就回道:“该杀!”
“该杀!”
“该杀!”
“该杀!”
……
一时,在场的庶民皆异口同声的呐喊了起来,一个个彷佛把被压迫了几代人的怒火都夹杂在了呐喊声中。
在天启这么问后,这些怒火彷佛久压在冰山下的滚烫岩浆瞬间就喷发了出来,几欲掩盖所有的声音。
天启不得不用更大的声音问着孙承宗:“先生,听见了吧,你说,这是不是民意?”
孙承宗从未见过这么多庶民会整齐一致的呐喊,看着这么多双带着仇恨的眼睛,甚至连看他这个帝师时也满是仇恨,他也不禁胆寒,不敢违拗本意道:“回陛下,是民意。”
“孙高阳!你休要惑君!愚昧未开化如草芥一样的庶民岂能代表民意?你这样回答,愧为帝师!”
刘志选这时候忍不住怒吼了一声。
“你给朕闭嘴!”
天启指着刘志选叱喝了一声,道:“朕的先生,还轮不到你来指责,传朕旨意,刘志选辱骂朕师,乃是对朕大不敬,凌迟时加一千刀!”
刘志选:“……”
被刘志选叱责的孙承宗本人其实没有那么生气,他见天启这么激动,甚至忍不住劝谏道:“陛下,还是算了吧。”
“不能算!”
“先生可以不要体面,但朕不能不要君威!”
天启不容置疑地对孙承宗大声回道。
“是!”
孙承宗无奈,只得如此应道。
而这时,天启继续问孙承宗:“先生,学生朱由校还没请教完,您刚才说他们既然是民意,那您说,这些跪迎叛军的官绅和官绅子弟以及他们的豪奴们,该杀不该杀?”
孙承宗不得不承认他应该是大明朝最难为情的帝师,他这个帝师所教的皇帝学生,应该是最难教的一个。
因为这个学生竟在给他的老师下套。
孙承宗只得如实回道:“圣明之君自当顺应民意,如今民意如此,这些人自然该杀,而顺民意。”
“朕听先生的。”
天启突然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来。
孙承宗:“……”
之前的话,怎么不听?
这又愿意听了,哪有学生对老师的话选择性听的!
天启说后就大声喝令道:“杀!”
“是!”
禁卫营的官校们即刻执行起来,他们皆是经过严格甄选的子弟,对这些官绅豪奴没有半点怜悯心,甚至还有仇恨,所以,一时这些官校也就毫不犹豫地砍杀起这些跪迎叛军的官绅与官绅子弟以及他们的豪奴起来。
如砍瓜切菜一样。
定国公之子徐允祯,历史上于崇祯十七年投降满清的他,此时也被禁卫营的官校当场杀死。
而他的豪奴们也尽皆被杀。
其他官绅与官绅子弟以及他们的豪奴也一样。
哒哒!
天启拉着辔,开始策马走了过去,任由坐下马蹄踏在这些戴儒巾着锦袍的官绅尸骨上,而渐渐进入了大明门。
禁卫营的官校们也跟了来,马蹄、人脚,络绎不绝地踏在这些人的尸骨上。
官绅们摆来迎接叛军的香桉已被推倒在血泊中。
供奉王之臣、陈洪范的牌位也只剩下红色。
刘志选、李春业、徐希皋等被押解起来的大臣也都被押着走了过来,而心痛如刀割般看着这一幕,对于他们而言,这简直是末世!
坐着囚车的王之臣则苦笑了一下,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也没有白造反。
至少闹的动静也不小。
毕竟,将与他一起陪葬的公卿勋贵似乎不少,甚至,现在已经先去黄泉一步的进士以下的官绅子弟都已经不值得他多看一眼了。
站在血粥中的百姓们最是兴奋。
“杀得好!”
“杀得好!”
“杀得好!”
上万的人在这样呐喊着。
他们用最简单的话表达着喜悦,有的开始抹泪,有的则把笑容绽放到最大。
这对于天启而言,是他从未体验到的一种支持度。
在天启踏着满街官绅骨回宫时,张贵在干什么呢。
张贵正在抗敌!
因为职掌五城兵马司兵马调动的巡城御史潘如祯正在攻打皇城。
已经投靠叛军的潘汝祯在劝降他这个国舅爷未成功后就不得不下令让自己控制的五城兵马司攻打皇城。
潘汝祯之所以这么做,则是因为他想到自己一个御史如果也去跪迎叛军,估计也没多少风头给自己,自己还不如先趁着自己手里有点兵,来偷袭皇城,生擒皇太子等人,立个大功再说。
所以,潘汝祯才率兵悍然来攻打皇城。
但潘若祯没想到这个国舅张贵真的在严加防守皇城,让他的偷袭变成了强攻。
而这些平素欺负老百姓还行的五城兵马司兵马攻城能力也的确不行,到现在也还没爬上城墙。
倒让张贵有机会站在城楼上对着这些攻城的人练箭。
知道天启已经进城的张贵刻意显示着很大的决心:“即便叛军至,也休想本督投降,本督宁死不降!”
“张贵!你就不怕被千刀万剐吗?!”
潘如祯见自己控制的这些兵丁攻城一点也不成功,不得不也继续威胁起来。
“千刀万剐又如何!”
张贵大声回答后,就道:“天子快来了,我大明忠勇的将士们,随本督大喊,宁死不降!让天子听见!”
“宁死不降!”
“宁死不降!”
“宁死不降!”
……
这时,天启已经听见了这声音,一时不得不感叹:“张卿真是忠臣啊!”
说着,天启就看向徐希皋等人:“你们还不如一出身寒微的外戚!你们这些世受国恩的人,羞也不羞!”
说着,天启就策马道:“张卿!朕来了!”
“朕?”
潘汝祯听到这声音后一时不由得回过了头。
第一百一十三章 潘贼,休走!阁臣尚书们皆出城杀敌,立大功!
潘汝祯回头一看,就看见对面是皇帝天启,正率领着大量官军朝自己杀来。
“这……”
“我是谁?”
“为什么我会在这儿?”
潘汝祯一时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是真的。
张贵在看见天启率禁卫营的官兵冲过来后,也当即决定不再于城墙上练箭,而是立刻吩咐道:“陛下大军已到,众将士虽我出城杀敌!”
说毕,张贵就和满桂二人先下了城墙,然后在城门大开后,就杀了出去。
潘汝祯带来的这点兵力根本不是留在皇城内的满桂所部对手。
何况满桂所部上下包括整个内廷已经提前知道了皇帝已回京的消息,所以,也没人敢轻举妄动。
如今潘汝祯能够在外面攻城,只是因为张贵等刻意不出城迎战,而制造出一次守城之功而已。
毕竟若将潘汝祯轻而易举地打回去,怎么能让天子看见自己这些人在竭力守城呢。
潘汝祯本是想来立个大功,却反而成了送大功的人。
潘汝祯不只是给张贵、满桂等人送了个守城之功,也给还没去跪迎的文武大臣送了个平叛之功。
不是所有官员在这之前,都选择了跪迎叛军。
没有这样做的官员里,他们要么本就是支持变法,要么就是已经准备殉节一死报君王守住气节的,要么就是够谨慎而真的不敢贸然做出选择的。
现在在看见天启已经率大军已经回来,张贵等都因此冲出皇城来围歼叛军时,这些文武大臣也都从衙门里抄起椅子、镇尺乃至折扇朝潘汝祯和他的兵马冲来。
毕竟这个时候若不赶紧趁机参与杀敌,痛打落水狗,立个参与平定叛乱谋反之功,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有这样的机会?
“杀敌!”
这些文武大臣都在呐喊着。
没人还淡定地稳坐在衙门中。
连内阁和六部尚书这些老臣都赶来杀敌。
只是在冲来杀敌时,内阁阁臣与六部尚书这些老臣们明显没有年轻的官员们冲得快,所以显得他们的杀敌平叛的积极性没有年轻官员高。
大学士朱国祚此时就因为这个气得不行,气喘吁吁的对新任吏部尚书周应秋道:“这些后生辈一点都不知道尊老,竟跑到我们前面去抢功!”
周应秋也道:“是啊!好可恶,这些年轻人明显欺负我们老人跑不快!”
“老夫实在是跑不动,大冢宰你搀着老夫去杀敌,如何?”
朱国祚这时候说道。
周应秋则装作没听见,一个劲地迈着步,声音嘶哑地喊得:“杀敌!杀敌!”
“老货!仆跟你势不两立!”
朱国祚骂完后,就只能眼睁睁地看见周应秋离他远去,而他则只好继续步履蹒跚地前进喊着:“杀敌!”
“潘贼!休走!”
张贵已经在满桂和孙应元的护卫下,最先杀出城门来。
不过,因为真正还有战意的潘部叛军太少,所以,除了满桂速度快,身手敏捷,杀死几个叛军外,张贵其实一个人也没杀到。
但叛军溅洒在张贵身上的血最多,因为满桂在有意识的对叛军割喉,制造出国舅张贵浴血奋战的样子。
不过,这时,张贵却听见后面传来喊声。
张贵回头一看,却是六科廊言官仗着自己年轻竟已经快追上了张贵,要与张贵等人抢功。
一般六科言官都选的是刚进入仕途不久的,所以多数比较年轻。
“狗日的言官,竟然也想抢功!”
张贵见此不得不加速冲去。
这时,这些文官们的确冲得很快,尤其是年轻的文官们,都不愿意放过这个杀敌立功的机会。
可以说人人都是表演艺术家,表演出了自己最忠勇的样子。
但潘汝祯带来的兵马实在有限,再加上现在天启已经大军杀回来,不少已经在溃逃而去,连潘汝祯都在疯狂往两翼跑,所以,真正够这么多文臣武将分的叛贼数量明显是不够的。
张贵因为最先冲出来,再加上他练过,且满桂不好跟他争,而其他年轻文官还是在体力上比他差点,所以,攻打皇城的首犯潘汝祯还是被他最先追到。
在潘汝祯往一侧溃逃时,张贵追上去就是一脚,将潘汝祯踹趴在地,然后拿着手里的手铳对着这潘汝祯的菊花就来了一枪,在潘汝祯惨叫时,他也忙拔出了刀,抵在了潘汝祯的颈部:“潘贼,不要动!”
与此同时,满桂和孙应元也各擒住了一名指挥。
“潘贼,休走!”
年轻的文官们这时也追了上来。
而张贵则拿起了手铳,对着这些想抢功的文官们道:“别过来!”
这些文官们只得去抢已经毙命在地的叛军尸首,且因为没武器,只得伸手掐住这些尸首的喉部,做出杀敌的样子。
但因为抓到和杀死的贼太少,不够分,所以有追上来的文官们因此争执起来。
“放开那个贼,让我来!”
“放开他,那是我杀的!”
“放屁,我杀的!”
……
周应秋、朱国祚这些老臣们追上来后,已经没有尸首可抢。
朱国祚只得忽悠着一个年轻官员:“李给谏,你把他让给仆,仆保证让你五年内官升三级!”
周应秋也在忽悠另一个年轻官员:“文选司主事还有个缺额!把这尸首让给本堂,这个缺额就是你的!”
但这些年轻文官们都是进士出身,也都不笨,自然不干。
毕竟这可是百年难遇的杀敌平叛之功啊!
而且,还是守卫皇城、守卫皇太子和宗庙社稷的杀敌平叛大功,可以说百年难遇,注定彪炳史册,简在帝心,没谁愿意轻易把这功劳让出去。
天启在看见张贵和很多文臣武将已经冲出来后,就立住了马,没再过来,尤其是在看见朱国祚这些老臣都出来杀敌平叛后,就更加没有前来,而是下了马,故意感叹道:“没想到我大明还有这么多忠臣!连阁老部堂们这样老臣,一把快散架的老骨头,都出来平叛杀敌!”
随即,天启就看向李祖业等人:“你们羞愧不羞愧!”
李祖业等颇为无奈:“我们只是判断失误!”
潘汝祯现在忍着股后剧痛,也是欲哭无泪,他是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心想:“自己不来攻打皇城多好,这样的话,他张国舅和这些大臣们有个屁的守城之功!”
“杀敌!”
正在潘汝祯这样想着说时,魏忠贤和韩爌等人也赶了来,也在大喊着杀敌。
魏忠贤和韩爌因为一直是在西苑值房,皇城城门这里最远,所以就来的最晚。
但两人和随他们一起来的太监锦衣卫也都斗志昂扬,表现的忠勇无畏。
这一幕让潘汝祯更加郁闷。
还有李春业、徐希皋等因跪迎叛军被抓的大臣们也很郁闷。
有人郁闷,就有人欣喜。
赶过来的韩爌和魏忠贤还有已先在这里的朱国祚等大臣皆很高兴。
尤其是朱国祚,他本来都已经准备好殉节一死报君王的,结果他没想到自己终于还是在元辅韩爌之前赶到了皇城门外杀敌平叛。
朱国祚已经在畅想,以后告老归乡抱着孙子时,一定要给他讲讲自己当年为阁臣时,是如何手持一把镇尺从文渊阁杀敌平叛杀到皇城根的。
或许将来写自己的列传也会写下自己乃阁臣中最敢舍身报国的的好评吧。
“多亏了国舅爷啊!比殉节有意义多了。”
朱国祚如此想后就瞅了张贵一眼,他知道,若不是张贵一直坚守不降,等到陛下大军归来,他们这些人也捞不到这样的好处,而或许只能一死报君王了。
“臣等恭迎陛下!”
这时,天启已经朝张贵等走了过来,张贵等也都喊了一声。
天启见张贵浑身是血,不由得亲自扶起了他,问:“没想到,竟还有内贼直接攻打皇城,你们守的很艰难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 封侯爵!赐免死铁劵!
张贵也没说身上这些鲜血皆是叛军的血,只道:“上托陛下英武,及时来援;下奈将士用命!倒也不算太难,无非抱定必死之决心耳!”
张贵这话一说,朱国祚等大臣也都跟着道:“陛下,如国舅爷所言,我等皆已抱定必死之决心!誓与国本共存亡!”
在朱国祚等说这话并没有脸红,因为他们当中不少已经决定殉节,这能不算是抱定必死之决心?
天启也没想拆穿这些说已经抱定必死决心的大臣们。
毕竟在看见更多大臣选择跪迎后,他不得不承认,能在听闻叛军可能入城的消息后,还愿意为自己殉个节,或者没迫不及待地就背叛自己而选择投敌,已经算很难得了。
该装糊涂的时候,天启还是会装糊涂的。
所以,天启此时也就点了点头道:“我大明还是有忠臣的,而且不只张卿一人。”
天启这话有两层意思,一层是说给朱国祚等大臣们的,意思是朕承认你们是忠臣;另一层是说给张贵听的,意思是在朕眼里,你张贵才是朕一直信任的真正忠臣。
而且,看见张贵一身的血,与其他出城平叛的文武大臣形成鲜明对比,天启心里的确有所触动。
作为一个皇帝最不该有的就是重情这一性格特点。
但天启偏偏就有这么一个特点。
他对没有关系的人不可谓不狠辣,但对自己身边的人还是在乎的。
故而,为了不辜负张贵,天启就说道:“这次国本能保住,国舅张贵当为首功,诸卿以为当如何封赏为妥。”
“陛下,臣以为国舅当封侯!当世袭!”
次辅朱国祚站了出来,先表明了自己的建言。
“没错!如陛下所言,国舅爷这次保住的是我大明国本!乃功在千秋,利在社稷之事!岂能不封侯?!”
礼部尚书魏广微也站出来禀道。
吏部尚书周应秋也道:“陛下,臣也认为当封侯,国舅爷之功堪比当年于少保护卫京师之功!”
“理当封侯,毕竟这次国舅爷保住的是国本!”
“没错,这不是推恩外戚,是推功武臣,除世袭外,还当赐免死铁卷,敕旨造府才行!否则,恐令功臣寒心,使天下言陛下刻薄啊!”
这些大臣们此时皆在积极地强调张贵当大封,当直接封侯,完全没有半点因为张贵是外戚而不敢这样说的意思。
原因很简单。
不把张贵封侯,怎么显出这次守卫皇城、杀敌平叛的事件重要性来,怎么让他们这些也在这次事件中沾上功劳的大臣们跟着加官进爵?
不把张贵封侯,他们怎么好意思跟着把自己的功劳大书特书?
在利益一致的时候,文官们还是愿意抬抬轿子的。
外戚又如何,外戚照样抬,照样捧!
要知道,历史上,在利益一致的时候,许多文臣连认阉宦为干爹、喊其为九千岁、乃至造生祠这些谄媚行为都是能做出来的。
如今只是捧一捧国舅爷而已,不丢人!
何况,这次国舅爷的确是真的让大家参与了一场货真价实的平叛事件。
虽然叛军很弱,但那也是叛军不是。
“那就封侯!晋封为睢州侯,世袭,赐免死铁劵,赐庄田一处!敕旨着工部为其造侯府一处,礼部部议一下,其先辈与族中子弟女眷如何加封,另外,其他有功之臣,内阁主持廷议,议定如何封赏,到时候一并奏来。”
天启命道。
张恩谢了恩。
“陛下圣明!”
这里,朱国祚等文官即刻回了一句。
天启对此淡淡一笑,他突然觉得这应该是自己即位以来满朝文武乃至外戚勋贵内臣最和谐的一幕。
接下来,参与平叛的大臣们都得到了封赏。
满桂和孙应元也都跟着封了伯爵。
只有潘汝祯和李祖业、徐希皋等因为选择错误,而锒铛入狱,且遭遇了严厉的处决方式,不但什么都没得到,还失去了一切。
百盟书
……
“你是说,明国国舅张贵已晋爵为侯,王之臣等清君侧的计划失败?”
沈阳。
努尔哈赤在从李永芳这里知道关于大明朝廷的最新消息后,露出一脸失望之色。
皇太极跟着说道:“也就是说,这个天启还会继续做明国的皇帝,还会继续信赖他张贵,我大金艰难的局面还是没有打开。”
努尔哈赤点了点头,随即一掌拍在了案桌上,瞪着牛眼道:“自从出现这张贵后,我大金就没顺遂过!连吾儿莽古尔泰和德格类都因他而死在关内,被明国皇帝凌迟处死,不杀张贵,本汗难消此恨!”
“父汗息怒!”
皇太极劝慰了一句,又道:“眼下明廷已在辽南设镇,且聚兵数万,且借助其水师强大四处袭扰,对我们接下来无论是攻伐蒙古还是攻伐朝鲜,都掣肘甚大!故而,以儿臣之见,现在与其声讨这张贵,不如先想想办法,如何让明廷放弃在辽南设镇。”
“让明廷放弃在辽南设镇,难于登天!因为支持在辽南设镇的是明国国舅张贵和袁可立,而这两人现在最得天启宠信。”
贝勒阿敏这时说道。
“还是立足于打,把辽南的明军消灭才行,关键是,现在辽南巡抚孙传庭和周遇吉二人颇为善战,比毛文龙、袁崇焕这些人威胁更大,更重要的是,这两人皆同属西厂旧人,是明廷国舅张贵的自己人,配合的也很默契,我们派去的细作竟无法挑拨他们的关系,反而被他们查了出来。”
努尔哈赤说道。
“父皇说的是,即便暂时不能让明廷撤掉辽南一镇,但可以先想办法让他们换掉孙传庭和周遇吉!”
皇太极回道。
努尔哈赤听后问道:“怎么换?”
投靠后金的大明第一汉奸李永芳这时候说道:“奴才认为可以用反间计!”
“如何使用反间计?”
皇太极也跟着问道。
李永芳道:“回主子们,这件事不难,刚才四贝勒爷不是说,他孙传庭和周遇吉是明国国舅门人吗,而在明国不比我大金开明,明国多腐儒酸臣,他们对这种投靠外戚的大臣是不容的,想必明国内部早有不少清流文官对这两人不满,而只要我们散播一些这两人暗通我大金、甚至与我大金秘密议和,乃至已经约定我大金取辽西,他们取山东的消息,明国内部必有人借此事弹劾孙传庭和周遇吉。”
“不仅仅是明国内部,辽西的袁崇焕和辽西将门事实上也不希望有个辽南的孙传庭和周遇吉这些人掣肘他们,分他们的辽饷,所以,只要我们把消息一散播,想必这些人也会跟着弹劾孙传庭和周遇吉。”
李永芳回道。
“可明国皇帝会信吗?”
努尔哈赤问道。
皇太极道:“父汗,儿臣认为李额驸此计甚妙,不管明国皇帝信不信,众口铄金,流言蜚语广泛传播后,不是真的也会变成真的,何况明国内部不少人也愿意这是真的,到时候即便皇帝不愿意不信,也不得不有所怀疑,进而换掉这二人,或者这二人自己心灰意冷,自请离开。”
努尔哈赤点点头:“甚妥!就这么办,李永芳,此计就由你安排。”
……
张贵支持袁可立在辽南设镇,对建奴形成更大掣肘,且把变法新政实施以来的大量国帑都运到辽南,而不再是用去养辽西将门的事,的确让建奴和辽西将门以及在辽西的文官们感到不满。
故而,尤其是在李永芳这些汉奸推波助澜下,在张贵刚刚封侯不久,辽东巡抚袁崇焕、总兵左辅、参将祖大寿等联名上疏弹劾孙传庭、周遇吉等暗通建奴、密谋媾和的奏疏就到了京师。
天启为此特地于下旨于勤政殿举行午朝廷议此事。
但廷议一开始,翰林安桐就突然拿出一封奏本跪在御前,道:“陛下,臣弹劾辽南巡抚孙传庭、辽南总兵周遇吉密谋勾结建奴造反,且与建奴相约,由奴酋努尔哈赤率建奴主力攻打辽西,而他们则取山东,意在夹击京师,亡我大明!”
第一百一十五章 张贵:没错,你们这些朝臣就是傻子!
张贵诧异地看了这安桐一眼。
众所周知,孙传庭和周遇吉皆是他的人,现在安桐突然指责孙传庭和周遇吉要勾结建奴谋取山东,无疑让他这个国舅爷也难逃干系。
但张贵没想到的是,这个安桐会这么大胆,在自己才封侯不久,圣眷正隆之时,就弹劾自己的人。
安桐解释了张贵的疑问,在这时候向天启禀道:“陛下,现在满京城都开始传言孙传庭和周遇吉勾结建奴欲取山东,更有人说,山东登莱一带已经有大量船只靠岸,百官们因畏惧国舅权势,而不敢言此事,但臣敢言此事,如今只请陛下早做决断,而以免贻害社稷!”
“另外,臣收到了辽南生员倪知远冒死从沈阳带回来的证据,这证据就是孙传庭写给建奴的密信。如今看来,这孙传庭、周遇吉之类的小人,能游于外戚之门,也必无廉耻而愿与建奴勾结,而行不忠之事!”
安桐这话算是相当于以固有的道德观念评判边臣边将,在他意思里,孙传庭和周遇吉为外戚所发现荐举,那就已经算是德行不正的奸臣,勾结建奴也无疑很正常。
这种以道德治国,且以道德评判一个大臣是否称职,乃至由此衍生出来的门户之见,算是儒士参与朝政的常见现象。
在大明乃至以往的朝代并不鲜见。
安桐说后,礼科左给事中周朝瑞则也说道:“难怪袁崇焕他们也弹劾孙传庭,想必辽西那边更清楚此事,而早已通过自己的细作哨探知道了孙传庭等人在辽南的行径,故才向朝廷奏明此事。”
说着,周朝瑞就出朝班向天启禀道:“陛下,以臣看来,这事不是空穴来风!”
在这之后,周朝瑞还瞅了张贵一眼。
其他的大臣们也看向了张贵。
因为谁都知道,这孙传庭和周遇吉皆是张贵举荐的人。
张贵不得不承认,在大明做件事真的不容易。
他不过是让孙传庭、周遇吉这样的能臣名将提前去辽南接袁可立的班,好帮助在辽南独自支撑的张盘,进一步掣肘建奴灭蒙攻朝乃至入关劫掠的战略而已,却因为朝臣清流对外戚与靠外戚崛起的大臣本就鄙夷,加上辽西一带边臣不容这些影响自己养寇自重大计的新势力出现在关外,而竟使孙传庭、周遇吉等人要落上一个谋反之罪!
为了不让朝中清流坏了平辽的大事。
也为了不让辽西的官僚军事地主们想把朝廷安插在辽南的朝廷自己的兵马排挤出辽地,张贵在安桐把所谓的生员倪知远带回来孙传庭给建奴的密信递上去的时候,就果断站出来,道:
“陛下!这恐是建奴的反间计,臣认为一个生员带回来的信件还不能作为朝廷决定一个边镇大员生死的凭证!孙传庭作为辽南巡抚,身处于四战之地,每天亲笔手书的公函书信没有一百封也有五十封,因而建奴拿到他的书信进而模仿他的笔迹伪造信件可以说很容易!故臣认为,此事当慎重。”
“反间计?”
天启问了一声。
“没错!陛下,辽地的局势,谁都清楚,建奴现在已经是处于最为艰难的时刻,有朝廷在辽西和辽南的军镇堵着,他无法腾出手打蒙古或打朝鲜,也就无法靠劫掠钱粮人口来壮大自己乃至缓解自己内部生活日渐艰难处境!”
“而建奴想要打破僵局,就只有使用反间计,让朝廷自乱阵脚,让我们自己人先斗起来,让我们自己把靠谱的边臣都解决掉,进而实现他们将来灭我大明的野心。”
“偏偏朝中还真有这样的傻子,为一己门户之见,就真的借此事兴风作浪!”
张贵回道。
周朝瑞大怒:“国舅爷何以如此辱我等朝臣,难道我等为社稷直言上奏也有错吗?!”
张贵回道:“到你们的确都是傻子!”
“你!”
周朝瑞气得满脸紫涨。
“辽东巡抚袁公都承认他孙传庭通敌,国舅爷又何必为他孙传庭强辩!难道国舅爷比袁公还清楚辽地的情况吗?”
安桐这里说着就也冷声质问起张贵起来。
张贵道:“没错,你可以这样说,的确没人比我更懂辽地的情况!也没人比我更懂孙传庭、周遇吉!”
接着,张贵又道:“他袁崇焕跟孙传庭话都没说过,凭什么就因为一个生员带回来的密信就来弹劾与他同级且互不统属的边臣?他这样草率轻信的要朝廷杀不是他属下的孙传庭,就不怕将来别人也草率轻信,杀了他吗?!”
“无论袁公此举是否草率,也遑论这是不是建奴的反间计,陛下,以臣之见,至少孙传庭、周遇吉不能再用!即便不因此杀他二人,但也不宜再用这二人,毕竟难保确有此事。”
周朝瑞回道。
张贵满脸无语。
娘的,孙传庭和周遇吉在辽南打的那么好,如今突然就因为这么一个似真非真的通敌案再调走,岂不是正中建奴下怀?
毕竟要在大明朝,再找出可以代替这两个人的能臣将才出来,张贵还真不好找。
关键是即便找到了,谁知道还会不会被排挤走?
而有才的人会不会也因此不敢再实心用事?
张贵不得不承认,大明真的很多时候就坏在言官手里。
无论如何,张贵觉得自己都要阻止这样的事发生。
于是,张贵再次站了出来:“陛下,臣还是那句话,没有比臣更懂孙传庭、周遇吉,他们俩对陛下的忠诚,可以说满朝无人可比!而他们俩的能力,满朝也无人可比!调走他们只会中建奴下怀!”
“陛下,不能因为一个生员带回来的所谓证据,就轻易换了边臣,如果陛下实在要换掉这二人,那就请先将臣下诏狱、革臣的侯爵,如果孙传庭和周遇吉真要勾结建奴谋反,那臣肯定是第一个主谋!”
张贵现在是豁出去了,于私于公,孙传庭和周遇吉是他必须保的。
于私而言,无论是不是建奴在用反间计,现在这些朝臣们若能因此将孙传庭和周遇吉拉下马,那将来也能将他拉下马。
于公而言,孙传庭和周遇吉一走,建奴肯定会趁辽南空虚,而大举兴兵辽南,而拔刀辽南这个眼中钉肉中刺,而到时候朝廷根本不可能指望袁崇焕和辽西将门会支援辽南。
因为历史上袁可立在收复辽南后,辽南就是这么失去的,就是袁可立被言官弹劾回京,而导致辽南空虚后,给了建奴一个趁虚夺回辽南的机会,而在建奴夺回辽南的过程中,总兵张盘直到战死,也没有辽西的兵马来救。
所以,张贵现在必须豁出去先保住孙传庭和周遇吉。
天启和朝臣们皆很诧异地看了张贵一眼,他们都没想到张贵会这么不顾一切地保孙传庭和周遇吉。
竟说出天启要听言官的,除非先将他下狱这样的话来!
天启因此问道:“你真敢这么保他们,不怕他们真的做了不利于朝廷的事,且因此连累了你?!”
天启不是穿越者,对孙传庭、周遇吉保持怀疑,也是情理之中。
毕竟作为帝王,他不可能会绝对信任任何一位大臣。
“是的,陛下!”
张贵回道。
“既如此,你觉得此事当如何处置?”
天启问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将他们下诏狱,我西厂的格局要打开!
张贵也就忙回道:“请陛下下旨让安翰林和那个叫倪知远的生员先下诏狱!并令厂卫严查倪知远到底是逃出了沈阳,还是被建奴安排出了沈阳。”
“按国舅说的办!”
天启听后点了点头,随即就丢下了这么一句话,然后转身离开。
“陛下!”
周朝瑞见此先站了出来:“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啊!不能国舅爷说是反间计就是反间计啊!”
“无论是不是,先查查再说,难不成你要朕就因为这么一封信将刚刚封侯的国舅爷下诏狱?!”
天启说着就质问了一句。
周朝瑞听后也不好再为安桐以及同样不希望孙传庭在辽南待着的袁崇焕说话,只得看向张贵:
“国舅爷,您可要记住您今日的言辞,一旦孙传庭和周遇吉真引建奴出现在了山东,到时候希望您能自请包庇之罪!”
“不用你提醒。”
张贵淡淡一笑。
周朝瑞这时候又道:“陛下!既如此,臣请陛下降谕让厂卫不得将他们屈打成招,否则不能服众!”
“这个朕可以答应你。朕也无意要冤枉谁委屈谁,也并不是偏袒他张国舅,你们如果也能这么有担当,敢为他人以个人生死作保,朕也会这样做的。”
天启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么一句。
“谢陛下!”
周朝瑞和安桐都这么回了一句。
而魏忠贤则很露出了为难之色,便在朝会散后,来到张贵这里:“国舅爷,这不能用刑,我们东厂镇抚司恐怕撬不开他们的嘴。这到时候总不能把他们一直关着吧,那样陛下会觉得我东厂镇抚司无能的。”
“那你就奏明陛下,让我们西厂帮你审,我西厂保证能撬开他们的嘴。”
张贵回道。
“看不起我东厂?”
魏忠贤如此想后,就没有直接答应,而是笑说道:“哪能呢,咱家想想办法,若实在不行,再请皇爷让西厂来审就是。”
“那就有劳公公了。”
张贵回了一句。
……
当晚。
京师,一家酒楼雅间内,建奴细作武长春刚点完菜后不久,一位来送菜的小二就走了过来,低声道:“安家传来消息,翰林安桐被下诏狱,我们派去他府上的倪知远也被下了诏狱。”
“怎么会这样,周给谏他们没保他们吗?”
武长春很是惊骇地问道。
“保了!但据周家的人说,国舅张贵竟以要调离孙传庭、周遇吉就先将他下诏狱的话来保孙传庭和周遇吉二人,天子除非真想把刚立大功的国舅下诏狱,不然就只能先听他的。”
这小二回道。
嘭!
“又是这个张国舅!孙传庭和周遇吉到底给他送了多少礼,他竟这么力保!”
武长春拍桌说了一句。
“好在因周给谏力争,天子已令厂卫不得刑讯逼供,倪知远已经知道此事了,想必什么都不会说的。”
这小二回道。
武长春听后点了点头,又道:“看来得趁此机会,策动朝中更多大臣为安桐说话,然后逼天启改变主意,争取换成岳父(李永芳)交给我们的任务。”
“正是呢。”
这小二回道。
“你们也派人去山东陈一敬家,让他把这事转报给岳父知道,让他想办法,再多编造些孙传庭和周遇吉与我们大金勾结的证据!争取让明国皇帝不得不相信孙传庭和周遇吉已经在通敌。”
武长春又说道。
“明白!”
……
“都明白吗?”
“总之,孙传庭和周遇吉是我们西厂出去的人,我们西厂必须得想办法洗刷出他们的冤屈!让那些别有用心之辈不敢打我们西厂的主意!”
张贵看着被自己深夜招来的西厂两位骨干,许都和周能。
三人皆点了点头:“明白!”
“许都,你读书最多,你先说,本督去年一年让你组建锄奸队,秘密打探调查投靠建奴的头号汉奸李永芳为的是什么?”
张贵问道。
许都回道:“为的是早日消灭建奴,建奴屡次与内地奸商走私,已经在触及了我们西厂的底线,我们西厂不可能等他来针对我们西厂的人时,我们西厂的人才被迫还击!”
“聪明!”
张贵点了点头,接着又问周能:“我让你组建西厂特务司,调查打入我西厂乃至大明内部的细作,为的是什么?”
“为的是向陛下证明,我们比东厂强!”
周能先回道。
啪!
张贵用折扇给了周能的脑袋一下:“格局!格局!老子说了多少次,格局要打开!我们西厂需要将东厂放眼里吗,要本督说多少遍,不要把目光只盯在大明朝堂上,要把目光放长远,记住,我们西厂的目标是去全世界收税!让你搞特务司不是为了跟东厂比,是为保证我西厂长盛不衰!”
周能摸了摸脑袋:“卑职记住了!”
“记住就好。”
张贵坐了回去,就道:“现在,本督开始宣达命令!”
许都和周能立即把身板挺得笔直:“请督帅吩咐!”
“许都,你的锄奸队必须尽快生擒李永芳,若实在不能生擒,就拿到其首级!”
张贵吩咐道。
“是!”
接着,张贵又吩咐道:“周能,你现在立即去抓捕武长春、陈一敬等建奴细作,让建奴知道知道,我西厂可没那么好欺负!早盯上他了!”
“是!”
周能也答应了一声。
张贵的确早就盯上了建奴。
因为熟悉历史的他知道建奴是历史上将来真正夺取汉家江山的势力,且为了灭亡大明也一直在使用各种手段,包括安排间谍,进行特务活动这些。
张贵为此早做了准备,且还猜到建奴会对自己在西山的工业区感兴趣,毕竟西山有新造的各类火器和火炮,也就以此特别成立特务司,让周能这些西厂骨干特意安排一些人被建奴的细作收买,然后做建奴细作的卧底。
张贵甚至因此得知李永芳是建奴整个情报工作的总后台。
这让张贵不得不承认,历史上第一个主动投靠建奴的汉奸李永芳对大明是真的危害巨大。
……
“季公,这件事有劳了。”
武长春这里刚拜会完兵部的一位姓季的官员,就见他的长随疾步走了来,低声道:“西厂的周爷肯见我们了!”
“是吗?!”
武长春听后大喜。
“没错!”
这长随回道。
武长春道:“这银子没白花,他要怎么见我们。”
很快,长随就说了见面的方式。
武长春便照办了起来,与自己的长随来了周能与他约定的一处庙宇内。
但武长春一进来,就被人敲晕了过去。
他的长随也被敲晕。
而武长春在醒来后,就看见周能陪着一个衣着斗牛服的少年站在他面前,不由得问道:“你们是?”
这少年正是张贵。
张贵则这时对武长春说道:“你倒是有胆量,敢打我西厂和西山的主意。”
第一百一十七章 奏诛一干奸臣,文官们顿时惶恐不安!
武长春没想到自己会被西厂的人算计,他还以为西厂这种属于大明天子爪牙的机构,会根本就没把他们这些给建奴刺探消息的细作放在眼里。
要知道,在这个时期的大明,建奴在很多朝廷的人眼里,其实和水浒传里宋江一伙人在朝廷眼里的地位差不多。
所以,即便是在崇祯初年,大明朝廷也还想的是如何平辽,而不是如何防止建奴会入主中原的问题,也就还未将建奴当成会夺取自己江山的对手,最多只是很难剿灭且屡次侵扰大明的一个鞑子政权而已。
当然,大明的大多数朝臣们本就更热衷于内斗,对外事本就不怎么关心。
张贵不同的是,他是穿越者,知道历史后面的事,所以他不可能只把目光盯在内部。
“你们西厂竟早就盯上了我们这些人!”
武长春也因此冷冷一笑,在张贵这么说,就回了这么一句。
“是不是感到很荣幸?”
张贵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在一西厂官校搬来一张椅子后。
“承蒙你们看得起。”
武长春回道。
张贵往后靠在椅子上,道:“本督和他们不同,本督不允许有任何危害我大明利益的企图成功实现,本督现在只问你一句,想不想活命?”
武长春苦笑,问道:“想必您就是国舅爷?”
张贵点首。
“果然!”
武长春回了一声,道:“他天启运气好,遇到你这么一位国舅。”
说着,武长春就问道:“你们真会饶我性命?”
“当然!只要你肯为我们西厂做事,我们会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难不成你真想将来跟他李永芳一样,被人做成跪像便池?”
张贵问道。
武长春瞅了张贵一眼,说:“你们定的汉奸罪的确够狠,我岳父都因此气得吐血。”
“不如此,怎么让你们这些人记起自己还是个汉人?”
张贵笑说后就问了这么一句。
武长春冷笑:“汉人,满人,蒙古人,有什么区别,不过都是人而已,都想求富贵而已,只要能得富贵,什么不能做,难道非要给他凤阳朱家做奴才不成?”
“有区别!”
“对于本督而言,就是有区别!”
“首先,本督就是不想全天下的汉人做了你们这些人的奴才!才建言天子设汉奸罪。”
“而你们不能因为想跟着建奴一起做人上人,就愿意让全天下汉人都做他旗人的奴才!至少本督是不答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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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贵说着就看向周能:“你回答他,你答应让全天下的汉人做胡虏和汉奸的奴才吗?”
“回公子,不答应!”
周能回道。
武长春叹了一口气:“其实,只要让我做人上人,做旗人的奴才和做朱家的奴才没区别,包括做国舅爷您的奴才。”
张贵呵呵冷笑:“你现在应该先考虑活命的问题!”
武长春无奈苦笑,随后就问着张贵:“想要我怎么做?”
张贵道:“让生员倪知远开口!”
“行!”
……
“陛下!厂卫已羁押安翰林和倪生员于诏狱多日,到现在也应该审出来了,而还给他们一个清白,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一直关着呀!”
在张贵审讯武长春时,礼科左给事中周朝瑞等一批朝臣则趁着为天启上午朝时,就下翰林安桐与生员倪知远于诏狱一事向东厂施起压来。
这时,兵部左侍郎季应诚也道:“陛下,安公素来清廉有风骨,如今为大明社稷安危而不畏权贵之势,冒死直陈边臣通敌之弊,更是忠直尽显。即便真如国舅爷所言,这是建奴所施反间计,那也不能就这么一直把安公关着,而不给个理由,使忠臣寒心啊!”
说着,季应诚就道:“请陛下还安公清白!”
“请陛下还安公清白!”
“请陛下还安公清白!”
“请陛下还安公清白!”
……
一时间,许多大臣皆如此进谏起来,尤其是在场的翰林清流们,他们的确不愿意坐视自己同僚安桐一直被不明不白的被关在诏狱。
随侍在一旁的魏忠贤一时也急的满头是汗,因为他东厂的确不知道在不严刑逼供的情况下,该怎么让倪知远开口承认孙传庭通敌的证据是伪造的。
天启这时候倒也看向了魏忠贤:“魏忠贤,你们东厂镇抚司到底审出了结果没有。”
“回皇爷,奴婢无能,还没有。”
魏忠贤此时很想说,不能动刑,根本没法审。
“陛下,既然东厂并没有审出来,臣以为就应该将安翰林和倪生员无罪释放!而直接派人调查孙传庭通敌一案或将孙传庭罢职为好!”
周朝瑞这时候说道。
季应诚也跟着道:“陛下,臣附议,当立即释放安翰林和倪生员!”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
一时间,许多翰林清流皆站出来,表示赞同周朝瑞等人的意见。
“陛下,国舅爷求见!”
而这时,刘若愚走了进来,向天启禀报了一句。
天启道:“宣!”
没多久,张贵就走了进来,且向天启禀道:“陛下,臣今日来是请陛下准臣带一名人犯上殿,此人犯涉嫌企图走私我西山火炮与火器,更为关键的是,此人是受建奴额驸李永芳指使来做这事,而且是李永芳的女婿。而且此人还勾结朝廷大臣企图坏我边务,臣请陛下亲审,诛坏我大明边务的一干奸臣!”
李永芳的女婿?
天启虽然不知道李永芳的女婿是谁,但他对李永芳却很是熟悉。
因为李永芳是第一个投降建奴的明廷高级将领。
李永芳在投降建奴之前官至游击,这已经是明廷中很高的武职了。
所以,可以说,李永芳的影响极为恶劣。
尤其是在李永芳联合叛将孙得功坑了王化贞致使大明失去广宁后,更是让天启对此人恨之入骨。
如今听闻人犯是李永芳的女婿,天启也就没有犹豫,忙道:“宣!”
很快,武长春就被人带了上来,且被锦衣卫摁跪在了天启面前。
天启见此便喝令道:“抬起头来!”
武长春便抬起了头。
武长春一抬起头,周朝瑞和季应诚等顿时后背不由得一阵发凉,他们没想到一直以武举武以扬身份与他们接触的武长春会是李永芳的女婿!
完蛋了!
“你真是李永芳的女婿?”
天启回道。
武长春回道:“是的。”
天启又问道:“有何凭证?”
武长春回道:“我身上有岳父给我的亲笔信,以及建奴大汗赐予的腰牌。”
“搜!”
天启吩咐一声。
一锦衣卫便在武长春身上搜了出来,且递给了天启。
天启接过来看后,忙问武长春道:“他信上叫你竭力办成让朝廷杀孙传庭、周遇吉或罢黜这二人,你是怎么办的?”
“自然是买通朝中大臣们帮我们说话。”
武长春回道。
天启又问道:“都有哪些大臣?”
武长春看了一眼钱龙锡和季应诚:“有兵部季侍郎,还有礼科周给谏,宫…”
“陛下!他在诽谤臣!他在诽谤臣啊!”
周朝瑞这时候忙力争起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枭清流言官首级,传于九边!
天启一脸厌恶地看向周朝瑞。
“他武长春怎么就偏偏诽谤你,怎么就这么准确的说出礼科有个周给谏?”
接着,天启也就质问起周朝瑞来,且将李永芳亲笔盖印的书信晃了晃,对周朝瑞道:
“偏偏他李永芳在给他女婿的信里,也提到了你的名,还知道你是我大明的礼科左给事中!你什么时候跟建奴勾搭上的,还要在朕面前欺君吗?!”
扑通!
周朝瑞匍匐在地,欲哭无泪道:“陛下明鉴!臣真不知道他武长春是叛贼李永芳之婿啊,臣只是以为他真的只是辽东巡抚袁崇焕派来的心腹而已。”
季以诚这时也跟着双腿一软,匍匐在地,暗想:“自己这些人算是完了,谁想到这个武长春竟是建奴派来的!”
“这跟袁崇焕有什么关系?”
天启这时问道。
周朝瑞忙回道:“他说他是袁崇焕派来进城的,要臣帮着在朝堂上为难辽南的孙传庭和周遇吉。”
“所以你就照办了?”
天启问道。
周朝瑞没有直接回答天启的问话,只可是磕着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他为什么照办?”
天启这时问向武长春。
武长春回道:“这还用问吗,自然给了他银子,一开始只是五千两,现在已经给到两万两了。”
“朕都恢复剥皮楦草的祖制了,还不收手不老实。”
天启没好气地看着周朝瑞说了一句。
周朝瑞只是磕头求饶。
天启又问着武长春:“这事跟袁崇焕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我们只是寻个让清流言官们弹劾孙传庭和周遇吉的理由而已。我们总不能直接说是建奴不愿意看见孙传庭和周遇吉在辽南继续存在吧?”
武长春说着就又道:“是个人都能想到,孙传庭和周遇吉这样厉害的人物,在辽南实心实意的与建奴为难,坏的不仅仅是建奴的财路,也坏了辽西那些官员的财路,他袁崇焕也不希望关外还有一个跟他平起平坐的孙传庭,所以,我们说是袁崇焕派来拉拢他们的,他们自然就会信。”
“愿意替边臣陷害边臣,而罔顾边镇安危,社稷安危,你们就是这样效忠朝廷的?!”
天启因此质问起周朝瑞等人来。
周朝瑞等依旧只是磕头求饶命。
天启却是越想越火大,猛地站起身来,睥睨着周朝瑞等人:“你们险些坏了朝廷大政!”
“幸好朕没听你们几个的。”
天启说后就又吩咐道:“东厂去把翰林安桐、生员倪知远押来,朕要亲自再审问审问他们。”
“是!”
魏忠贤答应着就安排在朝班的许显纯去诏狱提这两人来。
而这时,天启则笑问着张贵:“你是怎么查到武长春的?”
张贵回道:“也没什么太难的,只要多把心思多放在外敌身上就行,而不是只盯着自己人,且只知道党同伐异。臣早就想到建奴肯定也会对臣奉旨在西山搞的工业感兴趣,所以早就让人盯上了,甚至派人故意受其腐化拉拢,进而就按图索骥的查到了武长春。万事若顺皆在于未雨绸缪而已。”
“记住这句话!”
天启对在场的朝臣们大喝了一声,接着补充道:“多把心思放在朝廷的敌人身上!多为社稷安危想想!”
“臣等谨遵圣训!”
朝臣们皆回了一句。
张贵并没有说错,大明朝堂上很多时候就是一个低端名利场。
官僚士大夫们只热衷于为一件事符不符合礼制祖制吵得不可开交。
而且,他们所有的智慧也大部分都用在如何从自己朝廷和百姓多攫取些好处。
哪怕有从外面通过海贸赚到钱的,也是想着如何能独吞这份好处,没想过策动朝廷帮着自己去外面拓展利益。
当然,这里面涉及的原因有很多,则难以细述。
而张贵现在就是要天启知道,他与这些官僚士大夫们不同,他甚至从没想过要与这些官僚士大夫们斗,而是一直把心思放在了整个国家的利益上。
至于现在查出武长春,进而牵连到这些官僚士大夫们涉嫌勾结建奴细作,乃至暴露了他们不顾社稷安危、愿意配合边臣搞内斗却不主动阻止此事的本质,不过是搂草打兔子,捎带出来的而已。
谁让这些官僚士大夫自己忠义廉耻之心丧尽?
又谁让他们所持门户之见太深,为自己士大夫的利益,而罔顾社稷安危?
就因为孙传庭这些人是外戚举荐的,而就想着把他们斗倒,而从不在乎,这样做对社稷有什么影响。
翰林安桐和生员倪知远没多久就被押到了朝堂上。
倪知远一看见武长春在这里,顿时就震惊得脸色发白,心理建设起的防线一下子就破了。
因为武长春是他的上司,武长春有许多他是建奴细作的证据。
倪知远现在只很想知道的是,武长春为何会被抓住?朝廷从什么时候就盯上了他的?
天启见这两人来后,就先问着倪知远:“倪知远,你所持孙传庭勾结建奴的密信到底是怎么来的?”
倪知远因为武长春在这里,已经破防,也就不再硬抗,而如实回道:“是旁边这位武老爷给我的,他让我来京城散播孙传庭勾结建奴的消息,且给了我一千两银子去四处走动。来历也是武老爷吩咐我这么说的,让我编造说是建奴那里偷来的。”
“所以,你就信了?”
天启这句话是向翰林安桐问道。
安桐则看着倪知远,一脸不可思议:“你!”
因天启这时候问了一句,安桐接着就忙转向了天启,道:“臣糊涂,请陛下恕罪!”
“这事是糊涂二字就可以解决的?若非你安翰林有门户之见,暗藏党同伐异之心,会上他一个生员的当?”
“你堂堂翰林,会想不到现在辽南对大明有多重要,会想不到这里面可能存在的阴谋?”
“除非你这翰林是别人帮你考的,或者你承认你自己就是一个迂腐不堪的书呆子!”
张贵这时候说了起来,且对天启禀道:“启奏陛下,臣认为为不使边防出事因京官肆意弹劾污蔑而坏事,当严惩这种门户之见颇深的人,方能使边臣放心,不因担心朝中言官清流掣肘算后账而不敢全心为国守边!否则,边臣将不得不为消弭言官清流之不利物议分出大量心思,乃至花大量金银!另外,也能让胡虏知道陛下之明,而断不敢再轻易使用反间挑拨之术!”
“最好传其首级于九边,以安九边文武之心!”
“因为自辽事大坏以来,边事不振多与朝中清流文官坏事有关!不如此做不足以显示陛下之明!”
天启点头:“传旨,翰林侍读学士安桐党同伐异、门户之见颇深、明示忠直暗蓄奸邪、僭越言官朝权,险些坏军国之大政!判斩立决,籍没家产,以儆效尤!”
“周朝瑞、季以诚等着有司查明其贪污事宜,该剥皮楦草就剥皮楦草,该抄家就抄家,至于也轻信建奴细作之言,而险些坏我边事之罪,也一并同安桐一样的处置!”
“皆传首九边!”
周朝瑞听后直接晕了过去。
这时,同为翰林清流出身的礼部左侍郎李标基于为同僚鸣不平,急忙出朝班道:“陛下!臣有话要奏!”
“讲!”
“谢陛下!”
接着,李标就道:“臣想问陛下,抛开事实不谈,如今满朝中外对他孙传庭、周遇吉二人皆不满,难道他二人就没有一点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