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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大祸害全文阅读

作者:庭外有棠     明朝大祸害txt下载     明朝大祸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五章 血流成河,方巾掉落满地!

    此时,其他武备学堂的入伍生也刺向了其他闹事士子。

    最前面一排的闹事士子因此当即被刺杀倒地,鲜血没多久就染红了青衣。

    后面的闹事士子见此一幕,顿时也惊吓地没了八分胆。

    他们没有料到朝廷会直接出动官军来处置他们。

    因为他们已经提前知道,朝中会有大臣们替他们奥援,即便厂卫的人或者其他官军要强行镇压他们,会提前派人来告知他们。

    但他们不会想到的是,朝中的文臣们已经选择了站在皇帝和国舅张贵等人这边。

    方大猷此时就又惊又怕地道:“怎么回事,朝中诸公在干嘛?!”

    说着,方大猷就在左光先被杀之时,立即转身往回路跑去。

    噗呲!

    但这时,已有一名入伍生冲上来,将刺刀刺进了他的后背。

    方大猷不甘地跪在了地上,回头看了一眼,眸露惊骇之色:“夏彝仲!你!”

    夏允彝字彝仲,此时他正把刺刀从方大猷后背拔出来,道:“你们引虏入关,已经属于十恶不赦,死有余辜!”

    “啊!”

    方大猷在夏允彝抽出刺刀惨叫了一声,但在夏允彝第二刀刺来时,他已彻底没了声响,只趴在了地上。

    陈廷献这里也在后退着,同其他闹事士子一起往后面退着,但他没跑多远,就被追上来的入伍生也给诛杀在地。

    闹事的士子们皆溃乱起来,不顾一切地开始往四处跑。

    也有已经跑不动而跪在地上磕头求饶的。

    但斗争方式一升级,就不是说结束就能结束,已从白变红的刺刀继续在刺着,也有越来越多的闹事士子因此倒下。

    到最后,整个地上,方巾掉落满地,鲜血染红青衣白袍,折扇已尽成朱色,遍地血粥!

    站着的,一个个满脸是血的武备学堂入伍生们,在一些士子身上补着刀,如机器一样,完成着自己的任务。

    张贵站在后面,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他知道他最终还是促使得,代表大地主大官僚利益的这一批闹事士子,和被代表庶民地主和庶民利益的武备学堂学员们,用这种刀枪的方式进行对话。

    张贵不得不承认,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在如今的大明,反对者们不愿意遵守规矩,甚至想破坏规矩,那到最后,只能比谁拳头硬。

    “尸首交给五城兵马司处理,现在回营!”

    接下来,张贵就带着入伍生总队离开了这里,只给想阻止朝廷大清洗的天下官绅们留些一地尸骸。

    ……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朝廷突然选择直接用刀枪来说话,诸公怎么就不事先通告一下?!”

    在张贵帮助下提前逃回来的周钟此时正在左光斗等东林文官这里,怒吼着。

    接着,周钟就悲怆地坐在了地上,哭了起来:“上千名世家官宦子弟啊!如今被诛戮的所剩无几,大部分都是仰慕我东林的士子啊!”

    左光斗咬牙问道:“你以为我们就愿意看见这一幕吗!何况,被杀的人里还有舍弟光先!”

    接着,左光斗也吼着说道:“但谁让那张国舅突然说他能解决漕粮中断之事,更是扬言如果我们这些外朝文官执意要与陛下对抗下去,就让陛下彻底摒弃我们外朝文官,而使宦官专政或外戚专政!而陛下更是承诺,如果国舅爷解决不了漕粮因诸生被杀之事而中断的问题,就杀魏忠贤,且撤设西厂,乃至令国舅爷回原籍读书,非大典不得还京!”

    嘭!

    左光斗一掌拍在桌上:“就是因为如此,本就主张改革的袁可立、陈子壮这些人就先背叛了士林,说只要国舅爷解决漕粮问题就行!更有孙承宗、朱国祚这些首鼠两端之辈,也觉得漕粮如果真的中断而国舅爷不能解决的话,至少有魏忠贤这样的权宦被杀亦足以宽慰天下士人,故而也背叛了士林!”

    “是的,好些朝臣都觉得这样就行了,不愿意真的为我苏州士子而不顾一切地反抗陛下,连总宪杨公最后都选择了妥协,我们自然也不得不跟着妥协。”

    太常寺卿申用懋跟着补充道。

    左光斗点头道:“那种情况下,我们再不跟着表态同意诛杀闹事的士子们,只怕陛下只怕就会先诛戮了我们!”

    周钟听后这才平静了下来:“原来如此。”

    接着,周钟就看向左光斗这些人:“只是,他国舅爷能有什么办法解决漕粮断了的问题,他难道不知道天下钱粮皆控制于士大夫之手吗?!无我士大夫,陛下如何治天下!”

    “谁知道呢?”

    申用懋冷笑起来,又道:“无论怎样,现在朝廷这么做,漕粮中断是肯定的了,陛下已经自绝于天下士林,指望着天下官绅还愿意输粮养边?这不是笑话吗,自家子弟被朝廷屠戮如狗,谁还愿意认这样的君父!”

    “不能让国舅爷解决漕粮中断的事!我们的粮食不能有一粒到朝廷手里!”

    左光斗这时候非常严肃地说了一句,随即抬头看向众人:“因为舍弟不能白死!那些为修吾先生,为整个士林鸣不平的士子不能白死!陛下已经明旨在先,只要国舅爷没解决漕粮的问题,为息众怒,他自会以权阉魏忠贤的首级谢天下,并令国舅爷遣送回原籍读书,非大典不得进京,且撤设西厂!”

    申用懋也跟着道:“没错!只有这样,那些士子们才不算白死!而权宦也能因此诛除,外戚也难再干政!亦无西厂之暴政也!”

    “以我看,到时候还可以逼着陛下下旨让张国舅去东林书院读书!得让他习得理学正统之道!不能再让他一味同陛下一样,沉迷奇技淫巧,甚至比陛下还变本加厉,开始想着用奇技淫巧夺天下民利!”

    同在这里的高攀龙这时候说了一句。

    “让张国舅去东林书院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使之从正道,也算是光大我东林法门到勋戚!”

    左光斗点头附和着又道:“本朝祖制,为防外戚势力过大,而有干政之嫌,故只以平民之女为妃嫔,虽如此避免了新贵外戚因为根基太深进而有不易控制之嫌,但外戚子弟因多是草莽辈,未读圣贤书,也的确对天下颇有祸患,如今这位国舅爷就是如此,挟君乱礼,祸害天下!再不趁在皇长子未成年之前,让其习读孔孟之道,恐将来祸害更大!”

    已进京且同在这里的叶成学听后也跟着点首。

    ……

    “他们计划让为师去东林书院?”

    张贵从韩珪这里知道此事后,颇为意外。

第七十六章 西厂出海办案,整顿海贸!

    “只怕我要是在东林书院没被他们改造好,就要暴毙于东林书院吧?”

    张贵冷声说道。

    韩珪听后也皱眉点首道:“恩辅说的是,现在关键还是得赶紧想到办法应对接下来漕粮会中断的事;只要漕粮没事,那京师就没事;京师没事,大明就没事;大明没事,恩辅自然就没事。”

    张贵听后拍了拍韩珪的肩膀:“你说的没错!为师得连夜去山东,你在京里,以我的名义,大肆购粮。”

    “是!”

    韩珪先答应了一声,道:“恩辅,天下土地多为权贵官僚控制,如今出了这档子事,他们恐怕不愿卖粮给我们。”

    “让你买,你就先买着,问这么多作甚。”

    张贵道。

    “魏公公求见!”

    这时候,门人突然来报,魏忠贤来了。

    张贵听后忙对韩珪道:“这阉货定是问为师办法来了,为师懒得跟他解释,为师从后门走,你去接待他,告诉他,就说我去筹粮去了,估计短时间不会回来,让他放心就是,他的人头不会掉的。”

    说着,张贵就离开了这里。

    而没多久,韩珪就让人把魏忠贤请了进来。

    魏忠贤一进来就问着韩珪:“国舅爷呢?”

    韩珪道:“恩师离京筹粮了,说短时间不会回来。”

    “国舅爷不会躲起来了吧?!”

    魏忠贤激动地问了一句,然后原地顿足道:“国舅爷他怎么能躲起来呢!”

    “您息怒,恩师真的离京筹粮去了。”

    韩珪笑着回道。

    魏忠贤道:“国舅爷他怎么筹粮?我大明朝的粮食大多在谁的手里,咱家管着司礼监,可是清楚的很!国舅爷能筹的什么粮?!”

    说着,魏忠贤就开始砸着桌子:“国舅爷他能躲起来,可咱家呢,咱家一个没根的东西,离了内廷还能去哪儿。等到时候,漕粮一断,闹起了乱子,咱家就要人头落地了!”

    魏忠贤说着就拭起眼角来。

    韩珪见此只得道:“恩辅让我告诉您,您放心就是,他会筹到粮的。”

    “他能筹得到?”

    魏忠贤忽然问道。

    韩珪点头,接着就笑问道:“难道公公不想恩辅筹到粮吗?”

    “那这样!”

    魏忠贤想了想就道:“你替咱家告诉国舅爷,明年漕粮要是不能尽数到京,咱家到时候就自缢在国舅爷的府门前!”

    说着,魏忠贤就甩袖而去。

    张贵这里则在数日后抵达到了山东登州。

    原来,张贵在说动天启设立武备学堂时,就同时设立了水师学堂,作为武备学堂的分校。

    而水师学堂则设在了登莱,由沈有容任该校总教习。

    张贵深知,海权会随着整个世界的发展而变得越来越重要,自然不能忽视海权的重要性。

    所以,张贵早在一年前就以对建奴构造水陆一体的攻守模式而说动天启让沈有容训练水师学堂的军官生,且整顿登莱水师,在威海卫打造巨舰。

    不过,世人皆只以为朝廷在登莱训练水师和打造巨舰只是针对建奴。

    但事实上,张贵说服天启这样做,不只是为了对付建奴。

    “水师学堂的入伍生训练的如何,战舰打造的如何?”

    因张贵是武备学堂总领,而在登莱打造战舰的船坞又直属于中军都督府工业司,故而,张贵可以询问沈有容有关这方面的军政。

    张贵这么问后,沈有容也就答道:“遵照您的指示,已经训练了五百余名学员,另外,按您要求的,造出了三十艘软帆船。”

    张贵听后点头:“这三十艘软帆船,有试过长途航行吗?”

    沈有容回道:“试着去过朝鲜,的确比硬帆船更适合出海航行,尤其是这三角帆,很利于转向,也亏国舅爷您想得出来!若不是您告诉卑职,卑职活这么多年,都还不知道这些。”

    “征倭够了吗?”

    张贵问道。

    张贵知道沈有容是以海上抗倭出名的大明战将,曾在万历年间和总督金学曾谋图准备进攻倭奴本土,只是后来这一计划搁置。

    但张贵在召沈有容进京到武备学堂参与训练水师学员一事后,就向沈有容又问起了他曾和金学曾计划攻打倭奴本土的事。

    而让张贵没想到的是,沈有容为此早就以让家族子弟以行商为名摸索过去倭奴江户和长崎等地的航海情况,以及倭奴本土的水师防御情况。

    所以,张贵早就说动天启下旨让沈有容在登莱整顿登莱水师以备倭,且为将来征倭做准备,且拨內帑一百万两为饷银。

    “够了!倭奴水师本就不及本朝。何况,国舅爷您还助登莱水师增添了这么多艘航速更快的软帆,还让军械司提供了能射一里远的巨炮,眼下征倭必能重创其水师。”

    沈有容回道。

    张贵点点头:“有老将军这句话,本督就更放心了!”

    说着,张贵就突然转身,严肃地看向跟在自己身后走路的沈有容,道:“有旨意!登莱总兵兼武备水师学堂总教习沈有容接旨!”

    沈有容立在原地,在听到张贵说“有旨意”后,就立刻拜倒在地。

    “着登莱水师官兵皆编入西厂,沈有容任西厂掌刑总兵官,统领西厂水师官校,督办天下海贸事宜,听钦差提督西厂张贵节制!”

    张贵把圣旨宣读后就交到了沈有容手里。

    “臣接旨!”

    沈有容回后就领旨起了身。

    沈有容起身后,张贵就又说道:“这道旨意是为接下来征倭做准备,这次征倭只能由西厂以整顿天下贸易的名义完成,而你接下来就立即准备征倭,到时候率登莱水师舰队,随本督一起去倭奴江户。”

    “是!”

    等到第二年,也就是天启四年,初夏,西南季风开始出现后,张贵就亲自率领着沈有容麾下的登莱水师,乘着包括三十艘船软帆船在内的五十余艘战舰,往东洋而来。

    一到江户湾,张贵就让沈有容率领舰队直接炮轰江户城,意在逼在江户的德川幕府与自己谈判。

    德川幕府除了在长崎、平户允许各国来倭贸易外,其他地方都是出于闭关锁国的状态,在这之前,也没遇到外来水师来攻的情况,且在德川家康以后,整个倭国因为开始苟安起来,水师也就更加退化。

    所以,如今骤然遇到大明数十艘风帆战舰排成一条战列线轰击,幕府根本就猝不及防,其水师没多久就全军覆没。

    幕府只得在岸上码陆军准备抵抗大明西厂的官校。

    但大明西厂的官校皆是成建制的精锐,是已经开始文恬武嬉的幕府军不能对付的。

    在西厂的官校们登岸不久,就将前来防御的幕府军击败。

    西厂的官校成功逼近江户城,且让一名被俘虏的旗本,进入江户城,告知于幕府,代表大明皇帝陛下的国舅张贵要与倭国将军见面,讨论如何和平解决非法贸易之罪。

    “非法贸易?”

    幕府将军德川家光之父德川秀忠,如今幕府的实际控制者,在得知明军是来解决关于非法贸易的事后,而感到十分骇然。

第七十七章 幕府倾库藏赔西厂,割地给大明!

    “这天下还有我们幕府需要遵守的法?”

    德川秀忠有些愠怒地问道。

    “他们说是他们西厂奉旨制定的世界商贸公法条例,而我们没有经过他们西厂的允许,就与西夷贸易,违背了他们的条例。”

    德川家光低首问道:“那孩儿见不见这位明国钦差?”

    德川秀忠无奈地道:“都兵临城下了,能不见吗?”

    “是!”

    砰!

    一把倭扇直接跌散在地上。

    “我幕府还从未被人这么欺负过!开几艘船来,架几尊大炮,就把我幕府逼到宗庙基业皆要亡的境地!简直就是耻辱,莫大的耻辱!”

    德川秀忠叱声说道。

    德川家光则低垂着头。

    “见了明国人,孩儿该怎么做,请您明示。”

    德川家光接着又问道。

    “只要能允许我们德川家继续做这一片土地实际的主人,其他的皆可以答应。”

    德川秀忠回道。

    “明白!”

    德川家光点了点头,并在接下来,亲自来到大明西厂的旗舰上,见了张贵。

    张贵来倭国其实就是来要粮要钱的。

    其实他从未只将目光局限在国内,他一直都在想着通过调动全球的资源来解决大明国内的问题。

    而没有像大明其他权贵官僚一样,只把目光盯在国内苦哈哈的百姓身上,想尽一切办法的从百姓身上多剥夺点,直到把百姓逼反为止。

    张贵知道国内权贵官绅最大的底牌就是控制了大明的大部分土地,进而控制了大明大部分的粮食资源。

    而他的解决办法就是不在只有大明帝国这个圈子内跟你斗,而是直接以全球为棋局。

    按照成化朝开始定的规矩,漕粮每年需运四百万石粮进京,作为九边军需与宫廷、京官禄米等使用。

    也就是说,不算路上的损耗,张贵需要在倭国搞到四百万石以上的粮食。

    张贵相信倭国幕府能拿的出来,毕竟倭国幕府现在正处于国力上升期,关键二十多年前,才抢完整个朝鲜。

    “幕府将军德川家光见过上国钦差。”

    德川家光在见到张贵时很谦恭地行了一礼,他不谦恭不行,现在大明的战船上数百门前膛巨炮还对着他的江户城呢。

    张贵傲慢地问道:“知道自己坏规矩了吗?”

    德川家光在听通译转达张贵的问话后,就忍怒回道:“不甚明白,请上国钦差明示。”

    “我西厂奉旨督办天下商贸,故,凡是没有经过我西厂允许的贸易皆是非法贸易!”

    张贵说着就冷声问道:“是谁允许你们私自与我大明商贾乃至西洋商贾通商了?”

    在通译转述后,德川家光道:“并不知上国有这样的条例。”

    “就不知道派人来问吗?”

    张贵问了一句,就佯怒地一拍几案:“可见你们倭奴没有礼敬我大明皇帝陛下的意思!”

    德川家光在听通译转达张贵的话后,不由得忙道:“不敢!这皆是底下人瞒着幕府干的,幕府接下来定会严办,给上国一个交待!只是不知,上国要如何处置我们?”

    “吾皇仁德!自不会因此事就兴大兵征讨。但你们需要对此作出赔偿,赔偿因为非法贸易,给我大明造成的损失,以及给我西厂因此事而劳师远征所造成的损失。另外,就接下来关于如何遵守我西厂相应商贸条例表现出相应的诚意,我西厂自然还是会继续承认你们幕府在这片土地上的权力。”

    张贵见德川家光还算配合,也就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德川家光松了一口气,他和他父亲一样的想法,只要张贵还愿意让他们在倭国继续做倭奴们的主子,他们其他条件都能接受。

    德川家光因而笑道:“承蒙上国皇帝陛下隆恩,小国小臣感激涕零,愿量倾岛国之全力,报上国皇帝陛下之隆恩!”

    张贵发现德川家光很懂事,居然猜到自己只是来要好处的,也就笑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就照你所说的,倾彼国现在所有库藏之粮食、金银为赔偿款!”

    “另外,我西厂得在你们江户、长崎、平户设立办事处,以便于监督天下贸易在彼国是否坏了规矩,包括我大明商贾在彼国是否坏了规矩等事,你们幕府有义务保护我西厂设在你们办事处的安全。”

    “还有,无权拘拿我西厂办事处的人。

    “除此之外,你们幕府需要将鹿儿岛割让给我大明,因为那本就是我大明的土地,我们翰林院已经考证明白。”

    张贵说到这里就看向了德川家光。

    “这个……”

    德川家光心里很愤怒,他很想说,这明国上差是听不出来自己的话只是一个谦虚之词吗,哪会真的愿意幕府所有财富都献出来,还要允许自己的江户城有明国西厂的官衙,这不等于给自己幕府找个太上皇?居然还要割岛!

    “怎么,不愿意?”

    张贵冷声问了一句,接着就威胁道:“非要本督另扶持一大名为新的幕府吗?”

    德川家光听了张贵这话,顿时吓得匍匐在地:“上国钦差息怒!我们愿意这样做,愿意奉行上国钦差的一切钧旨!但是,可否请上国允诺,一旦有其他大名企图背叛幕府,上国定派大兵协助幕府平定背叛者,而承认现在幕府的正统地位?!”

    “你倒是会讨价还价。”

    张贵笑着说了一句,他发现这些倭国幕府将军,也不是笨蛋。

    但张贵倒也不想就这么成为德川幕府的保护伞。

    怎么着也得每年收点保护费吧。

    也不能叫保护费,应该叫驻军费。

    张贵也就道:“彼国幕府若肯一直礼敬我大明,且遵守我西厂制定的全球商贸条例,我们倒也不是不可以一直承认你们在倭国的正统地位,也不是不可以维护你们的地位。”

    “只是,你们得允许我西厂派兵驻在你们倭国,且每年提供一笔经费才行。这块驻扎地暂时划归我们驻扎的军队管理,算是作为我西厂临时租住的地方,就叫做租界。如果你们幕府愿意,本督会让西厂直接与幕府签订一份契书,约定相应条例,其中就可以包括,一旦有大名背叛你们幕府,我西厂可以派兵帮助你们平定。”

    德川家光喜不自胜,他意识到这样可以让他德川幕府在倭国的地位更加稳固,也就立即答应了下来:“我们很愿意与上国西厂签订这样的契书!”

    于是,接下来,张贵就与德川家光敲定了西厂与幕府的相应条约。

    条约除了明确西厂要在江户城设立办事处和租界区作为西厂军政驻地外,也明确了赔款割地以及其他细则。

    当然,也因此,德川幕府也按照条约规定,将现有库藏粮食、金银全部献给了西厂。

    西厂得以因此获得粮食六百万石,金十万多两,白银三百多万两。

    “先派人把粮食提前运回去,按照陛下旨意,这次行动,金子作为本督和你沈家的赏银,各一半。白银作为西厂其他官校赏银和经费使用。这样吧,五十万两留给办事处和租界使用,水师学堂的郑遵谦这次炮轰江户作战表现最佳,让其任西厂驻江户办事处经历兼租界百户官,给他留五十万两作为接下来办事处与租界管理的经费。另外,再留一百万两作为接下来西厂增加水师规模的经费,其余两百万两全部按规矩赏赐下去。”

    张贵对沈有容吩咐道。

    沈有容答应着:“是!”

    他和在场的西厂官校因此皆很高兴,他们都不得不承认,果然在西厂干,是很容易发大财,关键还很容易升官。

    诸生郑遵谦就没想到他自己竟这么快就做了官,且也忙来到张贵面前谢了恩。

    张贵扶起他道:“你是我西厂在海外派驻的第一个官员,要做出表率来!知道吗?”

    郑遵谦凝重地点着头:“请督帅放心!”

    张贵则继续嘱咐道:“我们搬空了倭国幕府,接下来幕府肯定会加重对倭人的盘剥,倭人内部官民矛盾必然加剧,所以你得在租界尽快建立起一个有秩序能保证个人权益的西厂官衙来,以此作为吸引更多倭国富户包括各地大名把财产转移到我西厂在江户的租界来,便于接下来我西厂控制他们的财富以及活跃租界的商贸。”

    “卑职谨记!”

    郑遵谦回道。

第七十八章 带六百万石粮食回大明,全都该死!

    除沈有容带着三十艘软帆战舰,还留在江户湾,准备采购一批风物作为西厂各处店铺出售海外特产的货物,而计划在十一月季风改变时再回国外,张贵则先乘坐能适应顺逆风的登莱水师硬帆船,带着六百万石粮食先回了大明。

    因为张贵是率领的一支大型舰队,数十艘大福船,有炮有铳,官兵数千,故而沿途海盗也不敢来冒犯张贵的船队,回航时也就和来时一样顺利。

    而在此时的大明,按往年惯例,六月初就该全部抵京的漕粮,但在如今的天启四年九月,都还没抵达京师。

    甚至有的漕船还被权贵官僚挪用作为运输自己货物的船只,而不像以前一样,只是在运输四百万石漕粮的同时,夹带一部分自己的货物,而作为去北方贩卖的商品。

    另外,因为漕粮没有陆续起运,也让许多靠着漕运生存的漕工出现大规模饿死,乃至逃亡、抢粮乃至造反的情况。

    京畿与边镇各处的粮价也因此开始飞涨,一些边军已经开始出现因为缺粮造成的骚乱。

    以至于,来自运河两岸各地以及边镇各地的告急文书,也如雪花一样飞进了京里。

    天启在看见这些告急文书后,心里也有些焦灼,且不由得对魏忠贤说道:“魏忠贤啊,朕也没有办法,如果张贵他带不回粮食,到时候只能委屈你了,你到时候可别怨朕,朕也是没办法,若不让张贵去试试,就直接向天下文臣士大夫认输,朕实在是做不到!不过,你放心,朕不会让你像刘瑾一样,你是个好奴婢,朕会让你体面点离开。”

    魏忠贤含泪道:“奴婢明白!无论为皇爷做什么,奴婢都是心甘情愿,哪怕是献出自个儿这半截身子!要说怨,奴婢只怨那些士大夫们,一个个都是不忠的奸臣,竟真的为了那些闹事士子断起漕粮来,他们全都该死!”

    “但愿张贵他真能筹到粮食,至少把今年挨过去,这样就能在今年结束之前,让武备学堂毕业的第一期学员完成各自的兵马训练,如此就能再增加一支真正属于朝廷的兵马,这支兵马就可以南下保证漕粮,不仅仅是保证漕粮,还能在清丈田亩的同时追缴逋赋。当年,张太师能在万历初年这样做,就是因为戚继光站在他这边,而当时南北最善战的兵马皆是戚继光训练且能控制的。朝廷如今想继续这样做,没有一支可靠的兵马派去南方,是难以完成清丈的。”

    天启自言自语起来。

    魏忠贤点点头:“奴婢也希望国舅爷赶紧筹到粮食,但只是不知现在他筹得如何,西厂的人嘴都很紧,如今竟打听不到他的消息,奴婢在想,他是不是逃走不敢回来了?”

    天启回道:“朕也正是因为担心他把我们都抛下离开,所以才以你的项上人头做担保。”

    说着,天启又叹了一口气,说:“我们自己也得想办法做些事,不能只指望他,不到万不得已,朕不会用拿自己人的命去息天下官绅的怒火!先把宫里的用度裁减一半吧,节约出一些粮食先去紧着边军的使用。还有,用內帑能买就多买些粮食来,不管价格多高。这银子多到底还是不如粮食多啊。”

    “遵旨!”

    接下来,内廷还真的缩减了开支,天启主动减少了自己的膳食份额,为的是能够多节约一些粮食出来。

    魏忠贤则让人将韩珪请了来:“小阁老,你粮食到底采购的如何?”

    韩珪耷拉着头道:“不敢瞒公公,到现在也才只筹到五万多石粮,这些粮食还得紧着西山那边数万工匠的使用,如今想来,还是得等恩辅带回粮食来才行,或者到时候就只能靠公公您的人头来解决眼下缺粮的情况。”

    “怎么才这么点!”

    魏忠贤很是郁闷地说了一句。

    “就这还是花了十二万多两银子买来的。现在京畿一带的市面上,粮价已经涨到二两多一石米!”

    韩珪回道。

    魏忠贤道:“再贵也得买!咱家真要是没了命,你们韩家也讨不了好!”

    “公公您不必生气,我们韩家自然不希望公公您有什么三长两短,现在关键就是给再高的价,都买不到粮,再这样下去,只怕真的会天下大乱。”

    韩珪说道。

    “这都是国舅爷惹下的祸!”

    魏忠贤埋怨了一句,又道:“还是尽量筹些粮吧,皇爷的意思,先把边军稳住,不到万不得已,不向外朝文臣服软,只是现在皇爷已经因此开始减了自己的份额,每顿饭菜式样远不及以前,我们这些做奴婢的看着心疼啊。”

    ……

    “现在京畿一带粮价已经飞涨到快三两银子一石米了,听说现在宫里的人和韩家小阁老,连五两银子一石的价都愿意收!”

    左光斗这里也对赵南星、高攀龙等文官笑着说起了粮价飞涨的事。

    “这都九月了,漕粮也还没进京,自然会出现这种情况。”

    赵南星说了一句,接着也笑道:“想必国舅爷是没筹到粮了,不然也不至于这都快一年了,还没听闻有大批粮食进京的消息。”

    “这么说,陛下接下来将以对魏阉枭首、令国舅爷回原籍还乡的方式向天下服软的可能性是肯定了。”

    高攀龙也跟着得意地笑着说道。

    左光斗冷冷一笑:“无论如何,舍弟与昔日为修吾先生等仗义直言的上千举子不能白死!在我看来,我们不但要劝动天下官绅不要交漕粮与官府,更要写信劝天下官绅不要因粮价高而贩粮给宫里与韩家小阁老!告诉他们,粮价还会再涨,不要急于售出,而且接下来粮价再涨到何地步,决定权也在我们官绅手里,与其着眼于眼前的厚利,不如着眼于将来,等粮价再高些,逼宫里把之前抄没所得的千万两內帑都吐出来!”

    “这是个妙计!我们当尽快写信给天下亲友。”

    赵南星道。

    高攀龙也点了点头。

    于是,大明的官绅地主们因为开始不只满足于通过断漕粮的方式来实现政治上的利益,还开始谋求经济上的利益,而想逼着皇帝把之前抄没所得的银子都以买粮食的方式吐出来,也就继续抬高着粮价。

    粮价因而继续飞涨着。

    边军和厂卫们暂时还有皇帝从宫廷缩减的开支里拿出的一些粮食支应着。

    西山的工匠们也暂时还有韩珪筹到的几万石粮食支应着。

    但京城许多底层官吏和百姓们日子却因此变成越发的艰难,饿殍激增,许多城中富户都因为买不到粮,而成了饥民。

    “再把宫里的存粮拿出一部分来给顺天府赈灾,不能饿死百姓啊!”

    天启知道这事后不得不下了如此旨意。

    魏忠贤不由得:“皇爷!宫里的粮食也不够了,如果再拿出一部分,那宫里恐怕得人人喝粥了。”

    天启听后,无奈地道:“这也没办法,让大家坚持坚持,等国舅爷的粮食到了,就好了,朕也喝粥!”

    “皇爷!”

    魏忠贤忙要劝阻。

    天启则看了他一眼:“不必再议,难道你想让朕现在就拿你人头去向外朝那些文臣示弱服软吗?!”

    魏忠贤听天启这么说只得答应称是,且也说道:“不过,宫里就算全部喝粥,节约出的这点粮食怕也不够,那些黑了心的奸贼奸商现在是铁了心要让粮价飞涨,以奴婢看,他们只怕还想逼着皇爷把內帑全部拿出来,买了他们手里的高价粮才肯罢休!”

    “朕也看出来了!”

    天启说了一句,便咬牙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可恨朕现在拿他们毫无办法!”

    就在这时,韩爌急忙拿了一份急递进来:“启奏陛下!有国舅爷的消息了!”

第七十九章 将御史下诏狱,国舅爷立大功!

    天启听后站起身来,笑道:“可算是听到他的消息了,急递里怎么说。”

    韩爌回道:“是登莱巡抚送来的急递,言他们已经看见国舅爷的王命旗牌出现在海上,故奉之前一有国舅爷的动向就即刻八百里急递进京的旨意,向内阁报了此事。”

    “有他回来的消息就好,只是不知道他带回粮食没有。”

    天启点点头说道。

    魏忠贤则问道:“既如此,皇爷,是否让内阁和司礼监立即下道旨意,让国舅爷即刻还京奏明筹粮情况?”

    “准!”

    天启应了一声。

    “遵旨!”

    这时候,太监刘若愚禀道:“皇爷,该用膳了。”

    天启因此道:“进膳吧。”

    “是!”

    刘若愚答应着就让底下宦官端了粥来。

    天启一看见这清汤寡水一般的粥,实难下咽,不由得道:“朕还是饿着吧。”

    韩爌见此,便不由得劝道:“陛下还是进些食吧,不然恐伤了圣体呀!”

    天启道:“朕实在不想喝粥了!”

    “陛下是仁德之君,宁委屈自己,也不愿委屈边军和百姓,饶是汉文帝也不过如此也!也是臣无能,忝为首揆,竟不能为君父之忧于万一。”

    韩爌说着就拭起泪来。

    “饶是如此,外面还有不少猪油蒙了心的士人还说皇爷是不体察民情的无道昏君!”

    “可事实却是,他们眼里没百姓没社稷,而偏偏要将这些都怪罪在皇爷身上!”

    “他们对奴婢没好话也就算了,毕竟奴婢也是上不得台面的人,可他们对皇爷也没好话,我大明真是白养了他们!”

    魏忠贤也因此埋怨起来。

    “好啦!说这些能有什么用,现在关键是得等张贵回来,看他有没有带粮食回来。”

    天启无奈地道。

    “陛下,国舅爷也不知道带没带粮食回来,以臣之见,不如先让百官们捐些粮吧,至少不能让陛下您真的这样一直喝着粥,而使圣体亏损了下去。臣家里还有些薄粮,大约五百来石,愿皆捐出来,为君父分忧。”

    韩爌这时忍住提议道。

    天启听后道:“这倒也是个办法,顺便看看有多少臣子还愿意捐粮出来,明日午朝,于朝堂上提出此旨吧。”

    “遵旨!”

    韩爌和魏忠贤答应了一声。

    次日。

    因皇帝突然要上午朝而进宫准备参与朝政的高攀龙则对赵南星等文官笑说道:“陛下突然要上午朝,想必还是跟漕粮有关,别是开始要服软妥协了吧。”

    赵南星笑道:“是不是服软,试试就知道了,本堂已给科道上的言官们打了招呼,今日午朝,会有人站出来上本弹劾魏忠贤的,到时候,就看陛下是否愿意就坡下驴,令魏忠贤下诏狱了。”

    这些日子,在得知粮价飞涨,京畿一带饿殍激增,乃至宫里都开始食粥度日后,许多代表大地主大官僚利益的文官心里别提多乐意。

    他们自己自然不会受高粮价的影响,毕竟他们自己家族就是产粮大户,他们甚至巴不得粮价能一直涨下去。

    而因此,这些文官一个个都是春光满面,喜形于色。

    申用懋也跟着过来笑说道:“魏忠贤一倒,就当让韩爌以勾结内宦为由去职,接着当令袁可立离京!如此,变法之事可休也!”

    “还当令陛下迁居回紫禁城,天子居于西苑,于礼不合!”

    高攀龙道。

    赵南星等听后皆点了点头。

    ……

    不过,也有还心存社稷安危、且也希望接下来能够变法实行新政的文官们对目前这个情况感到忧虑。

    “漕粮到现在还没抵京,以致于粮价飞涨,人心思乱,你们说国舅爷会筹到粮食吗?”

    袁可立此时就很是担忧地对孙承宗、李邦华等提了起来。

    “国舅爷能不能筹到粮不知道,但再这么拖下去,变法是不可能的了!”

    李邦华这时忍不住说了一句道。

    孙承宗点头道:“是啊,陛下锐意革新之心,满朝皆知,如今却要因天下食利者不愿而被阻止,真不知他能否受得了。”

    “难道他们这些人真的就不念及半点圣恩国情吗?!真打算让大明由此亡了?!”

    年轻的陈子壮这时颇为愤懑地说了一句。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如今天下,有几人会在乎天下兴亡呢?”

    袁可立由此苦笑道。

    ……

    没多久,满朝大臣们怀着各自不同的心情进入了大殿,在向天启皇帝行大礼参拜后,天启便让魏忠贤宣达了让百官捐粮以度粮荒的旨意。

    赵南星、高攀龙等希望皇帝服软的文官感到有些失望,他们没想到皇帝还是没打算服软,竟要求自己这些人捐粮。

    赵南星首先出朝班奏道:“陛下,臣家中素来清寒,如今只两石存粮,愿捐一石粮。”

    “臣惭愧,实在不知如何取财,固为官到现在也还是很清贫,愿捐出家中仅有之五斗米。”

    “臣世受国恩,岂能不为君分忧,愿捐两石粮。”

    许多与赵南星一样对皇帝失望的文官们纷纷象征性的表示只捐个几石米。

    天启听后很是失望,他还以为谁都能像韩爌一样,至少能拿个五百石出来的,这样满朝上千名大臣,怎么也能凑出几十万石出来,解决一下眼下粮荒的问题。

    “臣愿捐两百石粮!”

    袁可立见此实在是看不下去,也就站出来说了一句。

    陈子壮亦道:“臣愿捐一百石。”

    孙承宗自然也不愿看见自己的皇帝学生为难,也跟着:“臣捐三百石粮。”

    天启听后道:“皆不如元辅慷慨!据朕所知,你们当中不少人,族中良田皆不少啊。”

    “陛下不知,臣等族中良田虽多,然族人亦多,再加上如今因为朝中奸臣当道,致使水旱灾害常有,粮食减产严重,所以实在是没有多余的余粮啊。”

    赵南星这时候忙解释了一句,同时给御史宋师襄递了眼色。

    宋师襄也就在这之后出朝班奏道:“启奏陛下!如今灾情不断、民怨沸腾,皆因朝中奸贼当道,有权宦魏忠贤之辈勾结朝臣外戚,狼狈为奸、结党营私,故才有今日之祸,臣如今已搜集其大罪二十条劾之,请陛下明断!”

    说着,宋师襄就把奏本递了出来,举过头顶。

    魏忠贤听见宋师襄弹劾自己,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心道:“咱家完了!这些狗日的开始朝咱家发难了!咱家算是彻底被国舅爷坑惨了!亏自己昨日还连夜去烧了香,求菩萨保佑国舅爷筹到粮,如今看样子,菩萨不会显灵了。”

    而在宋师襄奏后,赵南星等皆瞥眼看向了天启,嘴角带笑。

    “陛下!国舅爷于殿外求见!”

    这时候,外面传来通报声。

    天启听后也就没有搭理宋师襄,忙道:“宣见!”

    没多久,张贵就风尘仆仆地进了大殿,向天启禀道:“启奏陛下,臣已奉旨着西厂从海外筹得粮食六百万石,如今已陆续押解进京!”

    “此言当真?!”

    天启当即站起身来,问道。

    张贵忙递上西厂题本:“臣不敢欺君!”

    嘭!

    急于来张贵手里拿题本给天启看的魏忠贤摔在了大殿上,但他很快又爬了起来,咬着牙,一瘸一拐地从张贵手里接过题本,往天启这里走来,笑容满面道:“皇爷,题本!”

    很快,天启就拿到了张贵手里的题本,并因此看到了题本中夹带的倭国自愿赔款赔粮的国书,不禁龙颜大悦:“好!好!很好!西厂果然不负朕望,爱卿亦果然不负朕望!”

    赵南星、高攀龙等笑容渐渐凝固下来,他们现在很不愿意相信这会是真的,他们不觉得张贵会搞来粮食。

    宋师襄也怔在了原地。

    “现在人头不保的是不是自己了?”

    “自己现在是不是做了件,和鄱阳湖大战前,从太祖这边改投陈友谅的那些人一样的事?”

    一想到这里,宋师襄开始额头冒汗。

    这时候,霍维华已果断站出来,禀道:“启奏陛下!臣参御史宋师襄妖言惑众、构陷忠良、暗蓄欺君之心!”

    “将宋师襄下诏狱严办!查其幕后主使!”

    天启这时冷声吩咐道。

    魏忠贤见此松了一口气。

第八十章 加太保,赐斗牛服,变法势在必行!

    “陛下!”

    “陛下!”

    “陛下!”

    锦衣卫开始把宋师襄往殿外拖去,宋师襄因此急切地大声喊着天启。

    他现在是后悔至极,又害怕至极。

    但他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受赵南星唆使在这时弹劾魏忠贤以博直名的投机行为辩解,也就只能喊着“陛下”二字。

    赵南星此时也心里不安的很。

    他没想到国舅爷张贵真的带回来了六百万石粮食,给了皇帝不向天下官绅地主妥协的本钱,以致于如今天启突然下旨将宋师襄下诏狱,还要审出其幕后主使,摆明了是要向自己这些暗中迫不及待地要倒魏的人发难。

    “一个个对漕粮断运毫无办法,只有张贵一下子可以从海外带回六百万石粮食来,满朝公卿不如一外戚,诸公可汗颜乎?”

    天启则在这时睥睨着满朝大臣,问了一句。

    他这句话恍如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了赵南星等文官的脸上,让赵南星等更加觉得难受。

    袁可立倒是大大方方地站出来,持象笏作揖道:“臣惭愧,有负圣恩!”

    袁可立这么一带头,韩爌、朱国祚、孙承宗等也皆跟着出来说:“臣惭愧,有负圣恩!”

    最后,赵南星、杨涟、高攀龙、申用懋、左光斗等也不得不站出来,说:“臣惭愧,有负圣恩!”

    “传旨,左都督张贵因之前全歼建奴莽古尔泰部,且生擒莽古尔泰便立下大功,如今又筹粮六百万石,解朝廷燃眉之急,再立大功,两功并推,加封为太保,领伯爵俸禄,赐斗牛服。”

    天启这时候命道。

    “臣谢陛下隆恩。”

    张贵领了旨,心里倒也因此颇为欢喜,毕竟赐斗牛服、加太保在大明可是难得的殊荣。

    当然,张贵现在也对得起这个殊荣。

    生擒建奴四大贝勒之一的莽古尔泰,这一项功绩已足以羞煞满朝武臣。

    逼幕府赔粮赔款也算是宣扬了大明的武德。

    何况,张贵带回的六百万石粮食还让天启有了压制文臣士大夫们的底气。

    不过,张贵大费周章地让西厂远征倭国,本意不是为了立个功而已,而是要让天启和朝中还锐意革新的大臣们下定决心去变法革新。

    还是那句话,张贵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逼着一些还心存社稷的大臣们,下定决心支持皇帝进行变法革新。

    没办法,现在的文臣们似乎总需要他这个外戚拿鞭子在后面抽着,才肯积极地变法革新。

    太仓。

    皇帝天启和首辅韩爌、户部尚书汪应蛟、制策司官员袁可立等大臣喜不自胜地看着来自东洋的粮食一筐一筐的被兵丁运进了库中。

    而同在这里,且已经换上一品斗牛服的张贵则此时对天启奏禀道:“陛下,虽说西厂这次通过整顿海贸的方式带回来六百万石粮食,进而解决了今年漕粮断运造成的危机,但西厂不可能每年都能从海外带回数百万石粮食,何况,就海外的粮食也不足以解决朝廷眼下国库空虚的问题,所以明年的漕运不能再这么断下去,不但不能再这么断下去,还得把天下各省逋赋追缴上来,以实国库,方能除内忧、平外患!”

    “陛下,臣认为,国舅爷说的甚是!今年的漕粮断运问题已不足以影响今年武备学堂上万新军的练成,以及各地军需的供应,那么明年足以调动部分兵马南下,而作为清丈田亩的依仗,且让豪强大户们把欠的税都缴上来,把兼并的田地也都吐出来!”

    袁可立道。

    “变法势在必行!你们制策司当立即制定出相应新政条例,不得拖延!”

    天启则在这时很是严肃地看向袁可立等说道。

    “是!”

    袁可立、陈子壮等制策司大臣即刻拱手回道。

    ……

    “变法不可阻也!”

    嘭!

    赵宅花园中,左光斗下朝后就与同僚高攀龙等聚集在一起,议论起了朝政,且说着就心情郁闷地用拳头砸着墙壁,又咬牙说道:“舍弟他们也白死了!”

    “是啊!这下子,袁礼卿他们算是彻底要和我们分道扬镳,不再一同对付权阉悍戚了!”

    高攀龙也叹了一口气,且道:“但鄙人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他国舅爷居然会去东洋运粮回来,我们这次输就输在,只把目光局限在了大明朝一国之内!”

    “外夷番邦怎及我中华富有,国舅爷能从海外运来六百万石粮,只怕早逼得人家倭国掏空了国库,此非儒家之道!”

    赵南星这时候忍不住埋怨道。

    左光斗苦笑道:“他张国舅本就非我儒家之臣!倭国幕府懦弱,竟自愿赔款赔粮,而不愿与西厂的兵马决一死战,真正是让人看不起,也因此,才便宜了他张国舅,让我们这位国舅爷通过架几尊大炮的方式就得到数百万石粮!”

    “这对我们官绅没有好处,东洋国库一空,明年贩卖去倭国的生丝等大宗货物需求必然下降,江南产丝大户要因此受损严重,估计得明年才能好转。”

    高攀龙这时说道。

    左光斗点点头:“这国舅爷真正是一大祸害!把天下彻底搞乱了,现在连倭国都被牵扯了进来!鄙人现在真担心,他这样做会让陛下将来养成一遇内事无法解决的时候,就去横征暴敛于外邦的习惯,进而更加崇武,推崇霸道!彻底摒弃我儒家内圣外王之道!”

    “所以,鄙人才说这非儒家之道!”

    “只是横征暴敛于外邦也就罢了,鄙人更担心的是,天子还会对内彻底摒弃德治,不满足于做守成明君,譬如眼下,如遗直所言,变法不可避免,天子必追缴逋赋!”

    赵南星道。

    “虽说变法不可避免,但要顺利推行也非易事,自古推行变法必先肃吏治,清除异己,而如今朝廷欲要变法也必是如此,所以眼下一切关键会在于吏部,只希望大冢宰到时候能顶住压力。”

    左光斗这时候说着就向赵南星拱手作揖。

    赵南星则道:“老夫就是被赐死被抄家,也不会让任何不利于我东林主张的诏令通过吏部推行!只是如今宋师襄在诏狱,恐他会被屈打成招,说老夫与其结党营私,图谋挟君倒魏。”

    “魏阉真要逼宋师襄攀诬大冢宰,我东林群贤必救大冢宰!”

    左光斗道。

    高攀龙也道:“阉竖若敢害大冢宰,我们必为大冢宰争之!”

    申用懋也道:“没错,大冢宰放心就是。”

    赵南星笑了笑:“这就好,也请诸位放心,东林先生之遗志,不会就此湮灭于朝堂!”

    “有旨意,吏部尚书赵南星接旨!”

    这时候,有传奉官来了赵宅,赵南星不得不忙吩咐人摆香案,且跪迎圣旨。

    而在这里的左光斗、高攀龙等则也跟着跪了下来。

    “敕曰:因制策司上考成新法,朕观之甚为妥当,而吏治澄清,权在吏部,故着吏部尚书赵南星即刻执行制策司所定考成新策,推行于全国,钦此!”

    这时候,传奉官宣读起了旨意。

    左光斗、高攀龙听后不禁心道:“果然朝廷开始先实行起了考成法,而且是直接让吏部推行考成法,眼下就看赵公能否顶住压力了。”

    两人心里如此想后,就目光灼灼地看向了赵南星。

    明朝不仅仅是六科和内阁有封还圣旨的权力,六部也有封还圣旨的权力,而吏部尚书赵南星自然也有权力以吏部的名义封还内阁下达的圣旨。

    “臣遵旨!”

    只是,赵南星这时没有封还圣旨,而是慨然接受了诏旨。

    左光斗:“……”

    高攀龙:“……”

    两人不禁面面相觑,心道:“赵南星把自己这些人给耍了?”

第八十一章 西厂奉旨征税,带精兵下江南催缴!

    赵南星没有封还圣旨,左光斗和高攀龙自然是满腔邪火,且在这之后质问赵南星:“大冢宰不是说宁死不屈吗?!”

    赵南星叹了一口气:“吾不想因鄙人忤旨而连累诸公也!只有鄙人自污,才能避免诸公因为鄙人忤旨之事争辩而下诏狱!另外,现在不忍辱负重,将来如何匡正利弊?不可意气用事啊!”

    事实上,赵南星作为东林党人,是很了解自己东林党的。

    他不相信东林同僚真会不顾一切地为自己求情,如果自己真封还考成法的圣旨的话。

    所以,为了不让天子为推行变法而借宋师襄来扳倒自己,他也就干脆改变主意,主动接受了旨意,以此向皇帝表明,自己是支持变法的。

    当然,赵南星现在也明白,自己士大夫这边如今连漕粮断运都无法逼迫天子服软,那再与天子明着对抗无疑会是很不明智的行为。

    因此,他选择了妥协。

    左光斗呵呵冷笑,他自然不相信赵南星的话。

    他更希望赵南星直接对抗皇权,进而也激化北方士族与朝廷的矛盾,他和高攀龙等人好借此机会策动更多南北官员一起反对变法。

    但他没想到赵南星会选择认怂。

    左光斗因此讥讽道:“大冢宰真是有李茶陵之风!”

    说着,左光斗就对高攀龙道:“我们走!”

    高攀龙见赵南星没按之前说好的方式来,也与左光斗一样失望,哼了一声,就随左光斗而去。

    “遗直!存之!你们听老夫解释!”

    赵南星见此忙唤了两人一声。

    ……

    “赵南星没有封还推行考成法的旨意?”

    制策司。

    张贵在知道赵南星没有封还圣旨后,也很感意外。

    魏忠贤点头道:“估计是怕国舅爷又抽他。”

    张贵淡淡一笑,说:“能识时务就好,但我认为,宋师襄还是在诏狱继续待着比较好。”

    “国舅爷是说赵南星封还圣旨是跟宋师襄有关?”

    袁可立这时问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

    张贵回了一句后,就道:“算了,且不管他,考成法推行后,就有理由对拒不执行清丈田亩事的官员罢黜革职,乃至流放抄家!接下来,就该是清丈田亩和追缴逋赋的事。”

    说着,张贵就看向袁可立、陈子壮、卢象升二人:“不知你们三位商量好先在哪里开始清丈没有?”

    其中,陈子壮和卢象升二人是天启下旨新补的制策司大臣。

    而两人现在还都算于少壮派官员,被提拔进制策司自然为将来新政推行培养后进,而避免将来出现变法主干大臣断代的情况。

    在张贵问了后,袁可立就先回道:“我们觉得还是先在南直隶和浙江两地开始清丈最妥,这两地占大明税赋最多,只要这两地清丈成功,接下来其他地方的清丈也就不成问题。”

    “先难后易,甚好!”

    因制策司就在勤政殿左侧书房,故而天启也常在这里参与听政,且在听袁可立说后,也说了一句。

    张贵见天启开口,便拱手道:“陛下,臣亦认为先在南直隶和浙江两地清丈最妥,这样就可以尽快让大部分逋赋缴归国库,而使国库尽早充裕起来,强兵惠民之政也能尽快得到施行。”

    “不如就设一浙直总督南下负责清丈事,专司清丈田亩事?”

    “另外,为了尽快追缴逋赋到国库,不如收税的事包给臣的西厂来收,而不交给以总督、巡抚为代表的文官们来收,这样做为的是避免底下官僚胥吏阳奉阴违,借着追缴逋赋的名义去横征暴敛于百姓!而且,这样也能让西厂和文官们互相监督,督抚藩臬等官若清丈不明,则西厂在征税时就可以通过贫户税负远高于富户的现象揭发出来,而西厂若于正税外以损耗之名加征甚多,督抚巡按等亦可揭发。”

    “诸卿以为如何?”

    天启听后就向袁可立、陈子壮、卢象升三人征询起意见来。

    袁可立等本就不是不知变通的迂腐清流,要不然也不会因为支持变法而入制策司,听张贵这么说,袁可立也就先说道:

    “回陛下,臣认为这样很好,按祖制,本当由各地粮长交税进京,而绕开官府征税。如今西厂代表陛下去各粮长征税,也是撇开官府,附和祖制之意,不算是干涉官府之政。”

    “没错,饶是国舅爷为西厂提督,因只是代陛下收税,也算不上是外戚干涉地方民政。”

    陈子壮也跟着回道。

    卢象升则道:“国朝最难之变法就在于太祖不欲令官府直接参与征税,而恐贪官污吏敛财于民,而也因此造成多有百姓因承担运输税粮而破产者,如今国舅爷提出让西厂代陛下去收税,倒也算是很好的解决了这一问题,既未违拗祖制上不欲令官府直接参与征税的本意,也避免百姓再因运税粮进京而破产。”

    “还能让地方官少了借运粮之事盘在剥生民的机会!”

    天启回道。

    “陛下圣明!”

    天启因此命道:“皆准!你们制策司尽快推举出浙直总督人选,并着内阁拟旨任命,另外拟旨着西厂代朕收天下税赋,对于不缴税者,可先斩后奏,便宜行事。”

    “遵旨!”

    张贵等回了一句。

    至此,大明的赋税制度再次发生了一次变动,税赋由皇帝的西厂直接收缴。

    而制策司的权力也在悄然间变大,不但有了制策的大权,竟还有推举总督级封疆大吏的权力,俨然有中枢之功能。

    袁可立则举荐去年刚参与平定徐鸿儒领导的白莲教之乱而立下大功的山东巡抚赵彦为浙直总督,负责浙直两地的清丈田亩事。

    赵彦与袁可立私交甚笃,又都是主张变法的大臣,在袁可立看来,让本就熟稔地方政务的赵彦去浙直去清丈田亩,足以保证清丈田亩的政令被执行下去。

    于是,赵彦便被加为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衔总督浙直两地,奉旨去浙直两地清丈田亩。

    事实上,天启让制策司举荐去浙直负责清丈田亩的总督人选,就是为了通过袁可立启用其他支持变法的大臣去执行自己的新政。

    张贵当初建言设立制策司,让一部分支持变法的文官进入中枢,也是为了今天能够让一些支持变法的士大夫组成一个团队来执行皇帝想要革新大明的意图。

    不过,张贵现在担心的是,随着许多支持变法的大臣开始执掌大权,会不会让一些只图名利的小人借机以支持变法的名义混入变法派的官员队伍中,进而影响变法新政的执行效果。

    如现在突然愿意遵旨推行考成法的吏部尚书赵南星,会不会也是这种人。

    张贵因而对大明内部改革这件事不得不心存警惕,并继续做着通过西厂直接撇开文官政体另起炉灶的准备。

    现在撇开文官政体,由西厂承包税赋征收只是他这样做的其中一步。

    西厂已因天启下旨将征税工作交给西厂,而奉旨设立了税警总队。

    孙应元担任税警总队总兵官。

    而总队除有一负责会记出纳等事务的经历司外,下设若干千总部,黄得功、孙传庭、夏允彝等毕业于武备学堂的学员分别担任各千总部的千总。

    整个税警总队的兵马算得上是大明现在最强的军队,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皆是精挑细选的强将猛卒,关键不少本就是举人进士出身,对付江南官绅问题自然不大。

    天启五年的正月一过,张贵就带着新编的税警总队与浙直总督赵彦等就一起下了江南。

第八十二章 杀人立威,砍漕运总督和总兵官!

    这一天,张贵等刚到运河重镇清江浦一带,打算直下扬州时,就有黄得功来向张贵禀报说:“督帅!扬州大门紧闭,卑职等怎么都叫不开!”

    张贵因而微微一笑:“扬州官绅这是要造反?”

    赵彦听张贵这么说,道:“国舅爷此言差矣,人家只怕认为我们是反贼。”

    “谁是汉,谁是贼,得看鹿死谁手!”

    张贵回道。

    赵彦点首。

    张贵又道:“赵部堂,如今看来,你我得立威才行啊。”

    赵彦听后便目视前方:“国舅爷没说错,是得立威!”

    张贵接着就笑问道:“以赵部堂看,如何才能立威?”

    “杀人才能立威!”

    赵彦突然神色凝重地回道。

    “好一个杀人才能立威!”

    张贵不禁喝彩,接着就信口道:“有个姓周的高人说过,要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你的敌人!所以,以本督看,如今这扬州府大门紧闭,不肯为我们开门,必然是反了!可能不仅仅是扬州府反了,只怕上至这里的漕运总督下至这一带的士绅盐商皆成了反贼。”

    “国舅爷,这位姓周的高人是谁?说的很有道理。”

    赵彦忙问道。

    “赵部堂不必知道,只需等着接下来杀人立威就是。”

    张贵笑回道。

    赵彦道:“既如此,可否请国舅爷借几门大炮给鄙人的总督标营?鄙人已经看见,国舅爷麾下西厂官校所载大炮甚是精良,想必是克城利器。”

    “赵部堂好眼力!”

    张贵说着就吩咐道:“孙传庭!”

    “卑职在!”

    孙传庭站了出来。

    “你部留下,协助赵部堂攻打扬州城。”

    张贵吩咐道。

    “是!”

    孙传庭答应着。

    而接着,张贵则吩咐道:“西厂其余官校随本督兵发淮安!漕运总督等意图谋逆,证据确凿,本督奉皇命督察天下税政,且兼有便宜行事之权,故当先发制人,擒拿这一干反贼,明正典刑,以正朝纲!”

    “是!”

    于是,西厂大部官校便在张贵率领下,直扑淮安。

    赵彦这里也对自己的总督标营以及孙传庭所部命道:“扬州官绅据城谋反,本堂奉皇命总督浙直军务民政,即刻起,随本堂攻打扬州,剿灭反贼!”

    “是!”

    ……

    明朝扬州一带最有兵权的官是漕运总督。

    所以,张贵之前才会对赵彦说这一带上至漕运总督皆已造反。

    漕运总督在明朝的全称是总督漕运巡抚凤阳等处。

    管辖范围有凤阳、庐州、淮安、扬州四府,和滁州、和州、徐州三州以及中都留守司八卫一所,直隶大河等卫所,且兼管河道。

    而驻地则是在淮安。

    所以,张贵才会直接率兵来攻打淮安。

    此时,淮安城内的漕运总督陈渐荣并没有想到张贵会直接带兵来打淮安城。

    他只以为张贵等会在到达淮安运河沿岸的清江浦后,直接去扬州。

    甚至他还早已串通扬州官绅,在张贵等到达扬州时,就紧闭扬州城,然后在张贵等被拦在扬州城外,且处于饥渴之时,就派自己麾下兵马假扮流寇袭杀张贵等人。

    因而,他并没有让淮安城提前加强防备。

    而淮安城也就还照常开着,任由商贾士民进出。

    西厂黄得功率骑兵来时,就见淮安城门处,只有几个兵丁在城门内外守着,但除两个在认真查检进出之人外,其余的都懒洋洋靠着城门打盹。

    黄得功见此干脆就率骑兵冲了过来。

    这些个淮安兵丁刚被急促的马蹄声惊醒就被黄得功等砍翻在地。

    黄得功等因此顺利夺下淮安城。

    漕运总督陈渐荣此时则正在对自己麾下的心腹官将们训着话:“据报,张国舅和赵部堂已经到清江浦,很快就会直趋扬州城,而你们到时候务必要把事情做干净,知道吗?另外,谁若能生擒或斩杀张贵、赵彦二人,赏银千两!”

    陈渐荣刚说完,就有一家丁盔斜甲松地跑了进来:“老爷,不好,西厂的官校攻进淮安城了!”

    “什么?!”

    陈渐荣听后大为惊愕。

    这家丁哭着道:“眼下已经往这边来了!来了许多人马!”

    “怎么会这样,竟然直接来攻打淮安城,难道他们不是南下推行新政,而是造反来了?且意在先来淮安解除本堂兵权?”

    陈渐荣喃喃说着。

    陈渐荣麾下总兵官龚国政因此问道:“部堂,我们还要去扬州吗?”

    啪!

    陈渐荣将一砚台直接朝龚国政的脸上摔去,失态地骂道:“去你妈个头!”

    说着,陈渐荣就道:“立即去迎接上差!”

    没多久,陈渐荣便率领着淮安城内的大小官员来到城门处,跪迎起来。

    张贵这时候也在进入淮安城时,就看见陈渐荣等已跪在城外,便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陈渐荣卑微地道:“卑职漕运总督陈渐荣,率淮安官僚士绅特地恭迎上差!”

    张贵听后便道:“都起来吧。”

    “谢上差!”

    陈渐荣等答应着就站起了身。

    而张贵接下来则在明确自己西厂兵马已完全控制淮安城后,就突然喝令道:“将漕运总督陈渐荣和淮安总兵龚国政扣押起来!胆敢反抗,格杀勿论!”

    “是!”

    黄得功答应着就手一挥,麾下西厂官校便将陈渐荣和总兵龚国政扣押在地上。

    与此同时,张贵的亲兵家丁皆持起斑鸠铳,把陈渐荣和龚国政等官绅以及他们的家丁皆围了起来。

    陈渐荣等人的家丁见此这么多火铳对着自己,也不敢造次。

    陈渐荣和龚国政两人自然也是大惊,他们一边挣扎着一边喊道:“上差,这是做什么?”

    “奉旨问话!”

    张贵说着就看向这二人:“漕运总督陈渐荣、镇守淮安兼管漕丁的总兵龚国政,去年的漕运为何没运抵京师?”

    “回话!”

    张贵接着就大声叱问道。

    陈渐荣早已编了理由,解释道:“江南没把漕粮运来,我们也没办法啊。”

    “你这个漕运总督是怎么当的,底下十万漕兵民壮皆是摆设吗?!他们不运来,不知道去催收?陛下授予你督办漕运之权,不是让你只是在淮安城里等着他们把粮食运来的!”

    张贵质问着就教训起陈渐荣来。

    “臣失职!”

    因张贵现在是奉旨问话,而张贵的身份是代天子南下的钦差,所以,陈渐荣便在张贵面前自称臣。

    “朕看你们不是失职,你们是造反谋逆,是故意合谋断了漕粮,坏我大明根基!”

    张贵也因是奉旨问话,故而也就以天子的口吻说着。

    陈渐荣听后忙道:“陛下,冤枉啊!臣哪敢有那样的心思,臣真的只是不敢去收而已。”

    “还不说实话是吧,非要等着被千刀万剐,还是说要等扬州那边的人把证据都交待了出来?”

    张贵见此就问着陈渐荣。

    陈渐荣听张贵这么说:“我说,我说,我愿意把一切都招了,是赵南星、左光斗他们给臣写了信,让臣这样做的,臣勾结扬州官绅暗害国舅爷与赵部堂,也是他们授意的。”

    接着,张贵就看向龚国政:“他说的可是事实?”

    龚国政此时也不敢掩饰,忙道:“是事实!”

    “让他们把详细过程写成供词,然后签字画押!”

    张贵因此吩咐道。

    一刻钟后,陈渐荣和龚国政两人就在已写好的供词上签了字画了押。

    而张贵在拿到这些已签字画押的供词后就交给了黄得功:“即刻密封,以八百里急递送进京!”

    然后,张贵就又看向陈渐荣和龚国政二人道:“你们俩还算老实,看在你们俩如实交代的份上,本督就代天子免了你们的千刀万剐之刑,但既已做了坏社稷根本谋害钦差的罪孽,就得承担这样做的后果。”

    说着,张贵便喝令道:“将这两人当着淮安所有官绅的面砍了!然后将其首级装起来带走!”

    “是!”

    陈渐荣听后慌张地哭喊了起来:“求国舅爷饶卑职死罪啊!卑职不想死!真的不想死啊!”

    龚国政也道:“国舅爷饶命,卑职保证以后再也不听他们的话,谋害国舅爷了,求国舅爷给条活路啊!”

    张贵没有搭理。

    他知道从自己决定支持变法开始,就不能对反动者心慈手软,因为纵观历代变法,变法改革的利益损失者对待变法的人从来不会因变法的人心慈手软而心慈手软。

    何况,自下而上的改革要想彻底的改革,其实和革0命本就没什么区别。

    “国舅爷开恩呀!我们再也不敢断漕运了!”

    陈渐荣这个漕运总督正喊着,就被摁在了地上,脖颈也因此露了出来。

    咔嚓!

    随即,一刀落下。

    陈渐荣的首级落在地上,断颈处的鲜血飙洒了出来,在场的淮安官绅顿时吓得面色苍白。

    协办漕运的淮安总兵官龚国政也被枭首,人头滚落在地,让在场的淮安官绅被吓得面色苍白之余,也全身哆嗦起来。

    他们都没想到,张国舅一下江南就先砍了一个漕运总督和一个淮安总兵。

第八十三章 刀斧手尽出,杀扬州官绅如屠狗!

    接下来,张贵带着漕运总督陈渐荣和淮安总兵龚国政的首级离开了淮安城,往扬州城来。

    砍杀漕运总督和淮安总兵,算是一次秋后算账。

    这些官员当初敢断漕运,自然也得承受断漕运失败的后果。

    当然,张贵这样做,也是为了避免漕运总督陈渐荣利用自己在漕运上的兵权阻止变法,而先发制人,使陈渐荣没了命,这样一来,十万漕兵就群龙无首,不足以再对变法构成威胁。

    而新的漕运总督自然会由支持变法的人接任。

    赵彦这里在得知国舅张贵已提前拿下淮安,将漕运总督陈渐荣枭首后,也没有迟疑,当即就率领麾下标营和孙传庭部去了扬州城。

    “启禀府台,官军来了。”

    此时,在扬州城墙上观察城外情况的千户官闵廷晖也向扬州知府高治远禀报了这一情况。

    啪!

    高治远直接给了这闵千户一巴掌,怒叱道:“狗屁官军!是反贼!”

    “是!卑职失言,是西厂的反贼来了。”

    闵千户忙捂着脸回道。

    高治远则直接来到城外,对跟来的闵千户吩咐道:“准备点炮!轰死这些赶来江南清丈田亩和收税的人!管他们什么国舅爷,赵部堂,哪怕是陛下来了,也得趴着!”

    说着,高治远又吩咐道:“另外,派人去淮安漕运总督衙门,告诉恩辅陈部堂,就说学生这里就等着他的人马来一起剿杀这股反贼!”

    “是!”

    轰!

    轰!

    轰!

    但这时,城外大约一里外的地方,先冒起了一股股白烟。

    接着,就是一发发炮弹朝扬州城飞来。

    西厂带来的是类似于历史上明朝崇祯年间开始大规模使用的红衣大炮的铁芯铜胎大炮,因有了轴承和转盘而增加了机动性,故被西厂带着一起下了江南,而准备随时用大炮推行新政。

    现在这些炮弹也是这种新式大炮所发射的炮弹。

    这种火炮威力巨大,虽不至于是历史上明末文人们吹的那样,一炮可糜烂十里,但的确可以轰塌城池,而改写城池攻坚的战术,如历史上多铎就靠此炮攻下扬州城一样。

    故而,没多久,在一发发炮弹轰击后,扬州的一面城墙顿时就轰塌下来,变成了低矮可攀的城墙。

    高治运见此直接懵了,心道:“我这边还没开始点炮,他们怎么就先开炮了?”

    同时,高治远也有了和陈渐荣一样的感叹,而开始意识到,这些来江南变法的人,根本不是来变法,明明是直接来宣扬武德,直接来造反的。

    高治远一想到此,忙对闵千户道:“不要再派人去总督衙门了,赶紧开城门,跪迎皇差和部堂!”

    “快!”

    高治远说着就又一巴掌扇在了这闵千户的脸上,叱喝着。

    “是!”

    这闵千户的脸再次捂住了脸,同时颇为郁闷地腹诽着:“怎么又扇我,又不是我下令关闭城门的,明明是你们文官自己和城里的官绅们要这样做的。”

    闵千户抱怨归抱怨,还是不得不下去开了城门。

    毕竟不是谁都能跟张贵这个武臣一样可以在文官面前颐指气使。

    张贵是有外戚和皇帝近臣以及未来太子舅父的身份加持。

    而大多数武臣在文臣面前只有俯首听命的份。

    很快,高治远就带着扬州府一应官绅出了扬州城,开始跪迎着浙直总督赵彦等人。

    赵彦见此在对孙传庭等吩咐几句后,就下令停止放炮,而带着自己麾下一干文武进了扬州城。

    “高府台,说说吧,为何本堂和国舅爷的人来唤你们开门,你们却将城门紧闭,以致于本堂和国舅爷还以为你们扬州城已为反贼所据,故不得不令火炮开城?”

    赵彦一进入扬州城就询问起高治远来。

    高治远谄笑道:“部堂容禀!皆因时下因为漕运断了,河道上乱民流寇大增,时常作乱,下官因闻得有支流寇往扬州城一带来,故才不得不紧闭城门。却没想到,怠慢了您和国舅爷,只是不知国舅爷为何没出现?”

    赵彦道:“他还在路上,本堂先来一步。”

    高治远听后就又说道:“既然如此,下官与扬州府所有士民便先给部堂接风,顺便也算是为部堂赔罪,不知部堂可否赐恩移步?”

    “你们既要为本堂接风,盛情自然难却,但本堂懒得走动,既如此,就在你的府衙前院摆下筵席吧,顺便把扬州府内所有头面上的人都请来,包括各大盐商的家主。如此,吃完后,也好赶紧议政事。”

    赵彦说道。

    高治远见此便答应道:“是!”然后,还奉承说:“久闻部堂勤于王事,果然名不虚传,下官等愧不如部堂。”

    赵彦没理会。

    而高治远则离开了这里,下去按着赵彦的吩咐照办起来。

    没多久,高治远等人果然按照赵彦的吩咐带着扬州府一干官绅富商来了知府衙门的前院,且在这里摆下了筵席,还请来了扬州多家青楼的花魁名角儿。

    赵彦一开始还和高治远这些扬州官绅有说有笑。

    但等到华灯初上,孙传庭走到赵彦身边耳语几句后,赵彦则突然将杯子往地上一摔,大声喝道:

    “动手!”

    “为正朝纲,扬州府所有正堂官和官绅富贾家主皆杀!”

    “同知暂代知府行知府事与转运使事,县丞暂代知县行知县事,接下来,旦有拒不执行变法新政者,一如现在之主官下场!”

    “是!”

    顿时,高治远等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唱曲儿的花魁刚因此停止弹唱时,就有上百名刀斧手冲了进来。

    一刀斧手直接一刀割断了扬州巡盐御史的喉部,顿时这巡盐御史官就趴在了桌上,抽搐着。

    “啊!”

    在场的名妓花魁们因此惊吓地惨叫起来。

    而高治远也回过神来,问着赵彦:“赵部堂,您这是?”

    赵彦很淡定地继续吃着饭,道:“为防江南各府皆以流寇闹事为由阻挠新政,故借尔等人头一用!”

    说完,一名刀斧手先一刀搠进了高治远的后背,接着又拔出刀来,又搠了进去,如此反复。

    扬州知府高治远身上添了数个窟窿。

    其余扬州府许多官员士绅盐商也被纷纷被杀。

第八十四章 东厂秋后算账,文官们服软求饶!

    张贵看着堆积如山的扬州一干正堂官与士绅富商首级,不由得瞅了赵彦一眼,心道:“这些开始支持变法的文臣,铁腕起来倒也不输于自己!或许因为本身就是士大夫,也就更了解士大夫,故而下手也就不比自己这个国舅爷温柔多少。”

    如此想后,张贵就笑着对赵彦说:“赵部堂到底是平定山东之乱的能臣,这手段,即便是本督也佩服不已。”

    “国舅爷不知,没有这样的手段,事实上,赵某也平不了山东之乱!因为整个山东徐鸿儒之乱,与其说是罗教作乱,不如说是官逼民反。”

    赵彦说着就又道:“巡抚山东数年后,鄙人更加笃定,朝廷的确该损有余以补不足了。”

    “把这些首级全都装船,还有漕运总督和淮安总兵的首级,也一并装船,写上他们的罪状和被处决的缘由,使其顺江而下,让江南其他各府知道,这就是对抗朝廷新政的下场。”

    张贵这时吩咐起来。

    “是!”

    没多久,装满首级的小船就来到了镇江府。

    镇江知府见此大惊,忙派人把这一消息告知给了应天巡抚周起元。

    周起元知道此事后,颇受震撼,不由得道:“骇人听闻,真是骇人听闻啊!”

    幕僚李光承因此问道:“中丞,现在该如何是好,是否要阻止朝廷新政?江南官绅们来信说,希望您能为民做主,不要让扰民之苛政出现在江南。”

    “不能阻止!立即乘船去迎接上差!”

    “如果真是来执行新政,或可阳奉阴违一下。”

    “但以现在这个情况看,他们来执行新政的,完全没有要跟你商量着来的意思,甚至可以说,就是借着新政的名义来造江南官绅的反!”

    “而本官到底是朝廷的官员,不能跟朝廷对着干!”

    周起元说着就又吩咐道:“告诉乡绅们,本官帮不了他们!”

    ……

    “这不是变法,这是造反!”

    京师。

    吏部尚书赵南星双手发抖地看着淮安急递送来的信件说道。

    他本以为去江南奉旨变法行新政的国舅张贵和总督赵彦一干人会在遇到地方上的阻碍后有所畏惧,而不敢彻底地执行变法之事。

    但他没想到,这些人完全就没有这个意思,而是早就铁了心要夺了自己这些官绅的利!

    明显自己这些人即便不主动迎合,人家是会直接硬上的。

    而也因此,赵南星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连混在变法队伍里伺机在背地里搞事情的机会都没有了。

    因为这国舅爷和赵部堂南下后,已经先主动就漕粮断运一事进行秋后算账,还率先对漕运总督这样的大员动手,以致于自己这个本质上不支持变法的反对派的底裤一下子被扒了个干干净净!

    天启在收到张贵送来的供词后,冷笑一声:“漕运被断果然有猫腻。”

    “魏忠贤!”

    接着,天启就唤了一声。

    “奴婢在。”

    魏忠贤回道。

    天启把供词丢在他面前:“抓!”

    “是!”

    魏忠贤答应着就拿着供词去了东厂。

    很快,东厂的官校就行动了起来。

    赵宅。

    门房一见东厂的官校冲进来,就急忙朝赵南星的书房跑来:“老爷,不好,东厂来人了!”

    赵南星听后猝然一惊,随即就又坦然笑道:“果然来了,有这种用直接造反的架势去改革的国舅爷,老夫再怎么想阳奉阴违都不行,如今唯有撞墙自杀一条路。”

    赵南星说着就朝墙壁跑去。

    门房见此忙喊了一声:“老爷!”

    但这门房并未去拦。

    赵南星自己却在头刚碰到墙壁时,停了下来,颓然坐在地上:“自我了断太难了!”

    没多久,东厂官校就冲了进来,见赵南星颓然坐在地上,也没多说,直接架起他就走了。

    左光斗这里也得知了消息,且因此非常愤懑:“没想到他国舅爷会直接兴兵对漕运总督动手!他这个祸害,真是刻薄狠辣至极!”

    而在左光斗如此埋怨时,东厂的人就闯了进来。

    左光斗不由得叱声问道:“你们干什么?!”

    “奉旨拿你!”

    东厂的官校回道。

    左光斗听后这才意识到东厂肯定已经掌握了自己的罪状,便急忙道:“你们不能拿我,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啊!”

    一时间,参与漕粮断运的文官悉数被抓。

    许多在京文官也意识到,在国舅爷张贵等人去南方直接掀桌子后,皇帝也开始秋后算账起来,因而一个个都惶恐不安。

    文官们也知道到了不得不服软的时候。

    毕竟谁也没想到去了江南的国舅爷一干人会直接用拼命的方式搞变法新政,以致于断漕粮的老底都被扒了出来。

    因而,许多与漕运被断有关的文官便来到西苑,向天启陈情求饶起来。

    “陛下开恩!朝臣们多有不识大体,因闹事士子被杀,才心生怨怼,故才做出让漕粮断运之事,但他们本意并不是要危害社稷于不顾,也非是真的目无君父啊!陛下!”

    “陛下!天下官绅已知道自己错了,愿意补足去年的漕粮,只求陛下开恩,非要再兴大案啊!陛下既为君父,当施臣子以仁德啊!”

    “陛下!国舅爷和赵部堂他们去江南,明显非是推行变法新政,而借着推行变法新政,屠戮官绅,构陷忠良,打击异己啊!陛下!”

    “请陛下召回国舅爷和赵部堂,勿要再搅得天下不安!去年漕运阻断确系漕运衙门办事不力,日后绝不会再有漕粮断运一事,请陛下明鉴!”

    “陛下,臣认为,将来漕粮每年还可多缴一百万石,以实宫廷。宁苦一苦百姓,也不能让君父再受断粮之累,只求陛下开恩让国舅爷他们回来!”

    ……

    这些文官是真心怕了。

    他们害怕张贵和赵彦等在江南继续用这种掀桌子的方式搞下去,会把他们这些士大夫的老底彻底揭出来,而到时候不仅仅是身家性命的损失,可能名声都要大受损失,乃至史册上都得让后人很难再看见一个伟光正士大夫群体。

    毕竟谁也不知道桌子掀开后,底下会有多少阴暗之事,会被摆到明面上来。

    所以,这些文官们才急着来找皇帝哭谏,甚至甘愿让利,以后多给皇帝一百万石漕粮,也很想让皇帝召回国舅张贵与部堂赵彦。

第八十五章 有什么资格求朕开恩,官绅田地必须清丈!

    天启见了这些文官大臣,问道:“漕粮断运的事跟你们可有关系?”

    申用懋先回道:“自然没关系。”

    “没关系,那你们来哭谏做什么!”

    “阴谋联合漕运和地方上的官吏断漕粮,企图让天下大乱的逆臣贼子,就该按律处置!”

    “至于张国舅和赵彦做的事,朕已经很清楚,不算是构陷忠良,打击异己,你们也不要再随意污蔑!否则,朕可不会轻饶!皆退下去吧!”

    天启没好气地道。

    “陛下!”

    申用懋忍不住大喊一声,接着,就拜在地上,声泪俱下道:“天下不输粮为国的臣民们皆知道错了,求您开恩!”

    “朕当初求你们捐粮救国的时候,你们可没几个记得朕这个君父。”

    天启说到这里就叱声问道:“你们现在有什么资格来求朕开恩?!”

    “两百万石!”

    申用懋说了一个数字,接着道:“臣愿意第一个上疏请求漕粮加到两百万石,只请陛下下旨撤回西厂和浙直总督一职。”

    “陛下!朝堂论证,不是讨价还价,随意增加漕粮,可能是加赋于民,倒不如先清丈田亩,再决定漕粮当增加多少,如此才能实现民不加赋而国用足。”

    袁可立这时表示了反对。

    他在苏州当地方官时,就立志打击权贵,主张变法革新。

    如今天启即位后重用他,现在更是让他主持变法,即便天启想退缩,他也不想在这时退缩。

    有些士大夫追求名利,有些追求功业,而袁可立追求的就是功业。

    申用懋见袁可立这么说,眸露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天启倒是巴不得袁可立这时站出来。

    他虽然喜好木工,待身边人极好,但作为皇帝,他还是懂得一些帝王之术的,也愿意让袁可立站出来为自己分担压力,便道:

    “袁卿所言甚是,朕不能随意开恩于民,也不能随意加赋于民,治大国如烹小鲜,岂能如儿戏?朕还是那句话,有功必赏,有罪必罚,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执国如执秤,朕不能因为你们文官犯了大逆不道的事就网开一面,当然,如果朕的家奴近臣犯了大逆不道的事,也不会网开一面。”

    “今日这事就到这里!”

    天启说后就离开了这里。

    申用懋等只得告退。

    袁可立也离开了西苑。

    但袁可立刚离开西苑,申用懋等请皇帝留情示恩未果的文官们就拦住了他。

    “请留步!”

    申用懋先对袁可立拱手致意,且道:“你袁礼卿欲复江陵旧政,清丈天下田亩,我们知道。但大家皆是圣人子弟,两榜进士,而且你袁礼卿也是归德士族大家出身,难道真欲坐视江南官绅被张国舅和赵肤施如此刻薄对待吗?!”

    袁可立直截了当地回道:“如果官绅主动配合新政,就不会有这些事。”

    申用懋呵呵冷笑:“虽说如此,但赵肤施是你举荐的,他也是你至交,他如何做自然是听你袁礼卿的指使,他现在这么配合张国舅在扬州杀官绅立威,这里面难道没有你袁礼卿的授意?你袁礼卿就不能撤回他赵彦,或者写信让他赵彦收敛一二?难得你们真要自绝于士大夫,只为谄媚权贵,迎合上意?!”

    袁可立听后怒不可遏,道:“诸公!他赵肤施任浙直总督,去江南推行变法,是鄙人举荐不假。但诸公想过没有,如果他赵肤施去江南不积极变法,会是什么后果?”

    “能有什么后果,无非是他赵肤施会被陛下评为无能之人,罢官夺职而已!”

    申用懋道。

    “诸公难道不明白吗,陛下如今对我们文臣已经很不信任!如果赵肤施这样的实干能臣也不积极变法,陛下就会彻底放弃我们文臣,而直接让外戚干政,或者让宦官参与外朝政事!我们必须让陛下明白,我们文官还是愿意做事的,大明还没到要只靠太监武臣去各处为政的时候!”

    袁可立掷地有声地说着又道:“诸公信不信,若我等文臣再不谋国,陛下就会让魏忠贤比现在凶恶十倍,国舅爷只怕也不只是代天子收税,只怕会代天子摄政!”

    申用懋知道袁可立说的未尝不是大道理,但他现在更在乎的是自己申家在苏州的数万亩隐田即将因清丈田亩事而被清丈出来的事。

    可以说,只要不清丈田亩,他宁肯宦官专政或外戚干政,也不愿意看见现在有文官联合外戚武臣在自己家乡清丈田亩。

    但申用懋也不好直接反驳袁可立说防止宦官或外戚做大不对,毕竟防止宦官或外戚做大,在文官政体里是政治正确。

    所以,他一时哑住了,小心思又不敢说出来,只能把两只眼盯着袁可立,憋着满腔的怒火。

    袁可立则继续说道:“故而,我们不但不能让赵肤施收敛,还要让他比国舅爷更加卖力!得让陛下知道,我们文官并不是需要有外戚或其他势力用鞭子在后面抽着才能干正事!鄙人决定再次写信告诉赵肤施,让他在执行新政的时候,得比国舅爷还狠些才好!”

    袁可立说着就甩袖而去。

    申用懋:“……”

    ……

    南直,应天府。

    张贵与赵彦等已到南京多日,就等着浙直两地知县以上正堂官到新设的总督衙门接受相关安排。

    南直、浙江两地涵盖了后世的江苏、安徽、上海、浙江等地,是眼下大明最富庶人口也最密集的地方。

    官绅豪强也最多。

    因大明最初首都在南京,故而权贵也有不少。

    所以,在这两地清丈田亩不是一件易事。

    好在张贵用漕运总督与淮安总兵的首级,而赵彦用扬州府官绅富商的首级,先立起了威,表明了不配合就直接掀桌子的态度。

    因而倒也让应天巡抚周起元等南直、浙江两地的官员明面上不敢对着干。

    在等两地官员到南京这段时间,赵彦的总督衙门也抓紧招募了不少寒门士子为幕僚,而为接下来的清丈田亩工作做准备。

    江南识字率很高,读书人也很多,寒门出身的读书人也很多,这些寒门出身的读书人事实上早已深受土地兼并之害和豪强欺压之苦。

    要不然,历史上明末时期,就有寒门生员组织民众抄没董其昌家族的事件,到崇祯年间更有许都为代表的寒门生员直接起义造反。

    可以说,明末的社会矛盾已经激化到读书人内部。

    许多寒门士子已经因为上升渠道被大官僚家族垄断,而对社会也开始积蓄着不满的情绪。

    也因此,来总督衙门愿意为清丈田亩工作做事的寒门士子不少。

    何况,对于科举在如今大明事实上已经被大多数士族大家用各种暗通关节的方式把控后,已经没有给多少寒门士子通过科举进阶的机会,所以,他们通过为总督衙门做事,在中举之前直接和朝廷总督级官员产生交集,对他们个人前途而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张贵也让西厂招募了不少寒门士子进行培训,而有意让他们承担接下来西厂征税时的一些基层文职工作。

    这一天,因浙直两地官员已到齐,浙直总督赵彦便在总督衙门会见浙直两地官员官绅,开始安排清丈田亩的事宜。

    以文渊阁大学士、太子太保位致仕的阁老孙如游则在会上先言道:“以老夫看,你们要清丈田亩也行,但是不能清丈官绅的田地!我江南官绅,谁不是良善之家,谁不是只守着祖宗留下的土地过日子,哪敢行兼并、夺小民田产之事?只有小民有新垦荒之田,或当清丈出来,如此倒也不算累民甚重,我们官绅亦可为官府劝导百姓,理解朝廷,接受官府清丈。”

    说着,孙如游就问着赵彦:“部堂以为如何?”

    “官绅的田地必须清丈!新政没有执行一半不执行一半的道理!”

    这时候,张贵不容置疑地说了一句。

第八十六章 武力清丈田亩,全部毙杀,悬尸于城门!

    在场的官员缙绅皆侧目看向了张贵。

    最先发言的孙如游也看向张贵,很不满的哼了一声。

    一个外戚竟然没有在他们这些学识渊博的士大夫面前感到自卑,还开口说话,对于孙如游而言,这已经是一种冒犯。

    孙如游不屑于和张贵说话,也就直接看向了赵彦:“赵部堂,你总不会听从一个外戚吩咐吧。”

    “那他也没有道理听从一个致仕阁老的吩咐,我大明难不成还有山中阁老?!”

    张贵冷声说道。

    孙如游把拐杖一敲:“老夫只是这么一说,国舅爷何必如此挖苦人!”

    张贵呵呵冷笑。

    赵彦道:“新政是没有执行一半不执行一半的道理。”

    “那么请问赵部堂,朝廷当不当礼待官绅,太祖爷时就定下的优待士人的规矩还要不要?!”

    孙如游则质问起赵彦来,又道:“我文臣是不是就该由着外戚牵着鼻子走?!”

    赵彦瞅向孙如游,没有说话。

    而孙如游则咄咄逼人地道:“赵部堂,还请你想清楚,老夫这个三朝老臣的面子,你可以不给,但也别把自己逼到身败名裂的地步!”

    啪!

    赵彦一拍惊堂木,站起身来,怒视着孙如游。

    张贵见此,知道赵彦这个文官一时不敢真的下定决心对一个三朝老臣动手。

    毕竟这孙如游不比扬州那些官绅,乃是早已名重士林、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的内阁大学士!

    对这样的人下狠手,不是那么好下的,至少他赵彦一个人不敢这样干。

    在场一些官绅见赵彦吃瘪也眸露得意之色。

    “来人!”

    张贵清楚现在是自己这个非文官势力的外戚对赵彦施加压力的时候了。

    代表武臣势力的勋贵外戚们,存在的意义,本就是与宦官、文官三股势力形成互相制衡的三足鼎立之势,进而保证皇命上通下达。

    只是在土木堡之后,勋贵外戚在这方面的作用减弱不少,导致大明很多时候不是文官做大就是宦官做大。

    如今,张贵有意重塑自己的作用。

    孙传庭走了进来:“请督帅吩咐!”

    “着经历司立即以本督的名义写一封奏本,八百里急递进京,就说赵部堂很为难,他们文官推行新政推行不下去,阻力很大,故请陛下直接撇开文官,把清丈田亩的事交给内廷太监,最好直接派魏公公来,在浙直两地,每府每州县都派一个镇守太监。”

    张贵说着就看向赵彦:“赵部堂,你若为难的话,本督就让他们去写了。”

    张贵把话说的很直接。

    如果赵彦这些文官不愿意对自己士大夫下手,那他只能劝天启放魏忠贤这条狗出来咬人。

    而放太监出来干政,会是怎样的样子,张贵相信这些文官们不是不明白。

    “慢!”

    孙传庭还未答“是”,赵彦就喊了一声,道:“本堂没有说这事很为难。”

    “国舅爷,你怎么如此不讲道理,外朝政事是你能干涉的吗?!”

    孙如游见张贵威胁赵彦,也就质问起张贵来。

    “那朝廷政事是你一个离开庙堂的士绅能干涉的吗?!”

    张贵起身反问了一句。

    “你!”

    孙如游抬手指着张贵:“你就不怕招致骂名吗?!”

    “后世自有公论,几张腐儒的臭嘴,吓不到本督!”

    张贵回道。

    “你,你,你!”

    孙如游气得手抖。

    张贵呵呵冷笑,撩袍坐了回去。

    孙如游见威胁不到张贵,干脆还是转身威胁赵彦:“赵肤施,你们若执意要凌虐浙直官绅,扰民安宁,除非先从老夫的身上踏过去!”

    “老爷,京城有急信送到!”

    这时,赵彦的幕僚送来了一封信。

    这封信是袁可立给赵彦的。

    赵彦立即拆开这信看了起来,看后,就冷眼看向孙如游:“阁老,请您不要质疑本堂执行皇命国策的决心!”

    “老夫就一句话,要想这样的苛政在我江南推行,除非先让老夫死在这里!”

    孙如游把拐杖往地上一敲,昂首说道。

    “还有我们!除非我们死,否则这样的苛政就别想在我江南推行下去!”

    几个做过尚书侍郎的官绅也站了出来。

    “那好!”

    赵彦点头,随即喝令道:“请王命旗牌!把这些个阻挠皇命国策的即刻拉出去毙杀,留其全尸并悬于城门,示于江南士民,敢抗皇命者,皆如此此例!”

    “是!”

    赵彦麾下标营兵丁立刻走过来,将孙如游等押了下去。

    孙如游大惊,喊道:“赵肤施,赵部堂,你这样做,不怕得一酷吏之名吗?!”

    这时,赵彦麾下标营兵丁已经开始走过来,将孙如游拖拽了出去。

    跟着孙如游一起站出来的几个官绅也被拖拽了出去。

    这几个官绅也都惊愕不已,七嘴八舌地喊了起来。

    “姓赵的,我们都是老臣,你这样做会遭报应的!”

    “赵部堂,有事好商量,我刚才不过是一时说的气话啊!能不能彼此留些体面!”

    砰!

    孙如游已先被总督衙门的标营兵丁用斑鸠铳对着胸口开了一枪。

    顿时,这孙如游就胸口出现一大洞,血流如注起来,然后不甘地倒在地上抽搐着。

    砰砰!

    和孙如游一起站出来阻挠新政的官绅也跟着被斑鸠铳开了洞。

    周起元等江南地方官员和其他官绅见此一幕,皆很受触动,有的愤怒不已,有的则害怕不已,但皆未敢在这时候吭一声。

    “文官中有明白人啊。”

    张贵倒是淡然一笑,在看见赵彦依旧拿着那封信后,就在内心感慨了一句。

    “还是那句话,不要质疑本堂执行皇命国策的决心!”

    赵彦说着就道:“从明日开始,各府州县务必严格清丈,无论是谁,都得接受清丈,包括勋贵官绅!本堂会派人去跟进清丈一事,旦有执行不力者,轻则罢职,重则处斩,都明白吗?!”

    “是!”

    周起元等官员回了一句。

    于是,次日一早。

    应天巡抚周起元等官员便开始指挥各自麾下官吏在总督衙门的清丈监理官的督办下,开始去各处清丈。

    而第一个需要被清丈的却是魏国公徐弘基的庄田。

    为此,赵彦亲自带着兵丁来到了这里,督促麾下官吏清丈。

    张贵也跟了来,他得等着赵彦这边清丈完毕后,他好按照清丈后重新绘制的黄册与鱼鳞册追缴逋赋。

    “开始清丈!”

    赵彦刚喊了一声,巡抚周起元就开始带着麾下官吏与总督衙门的人一起下了田。

    但这时,魏国公府小公爷徐文爵却带着一大帮豪奴赶了来,骂骂咧咧地道:“敢清丈本国公府田,不想活了吗吗?!”

    说着,这年轻气盛的徐文爵就喝令自己麾下豪奴:“把下田的都给老子打死!”

    徐文爵说着就趾高气扬地看向赵彦等人。

    他因不认识赵彦等人,也就喊道:“回去告诉你们那姓赵的,有本事他就向陛下告状去!”

    赵彦这时候见此大喝道:“魏国公府造反!谋害官差!格杀勿论!”

    “是!”

    赵彦的总督标营里一把总即刻带着麾下官兵冲了过来,先朝这些豪奴开起火铳。

    砰砰!

    这些豪奴还没来得及冲到庄田里对已经下田的清丈田亩工作队动手,就被打死打伤无数。

    剩余的豪奴也忙逃了回去。

    徐文爵见此不由得一惊,且在那把总持刀冲到近前之前,跪了下来:“饶命!我们配合清丈就是!”

第八十七章 开门,西厂收税!抗税即杀!

    噗呲!

    但此时已经来不及。

    赵彦麾下的把总已经一刀搠进了这徐文爵的胸膛里。

    徐文爵因此口吐鲜血,不甘地倒在了地上。

    已经因听闻自家儿子要来阻止朝廷官差清丈的魏国公徐弘基此时刚巧赶来,且也听见了赵彦说他家造反谋害官差的话。

    徐弘基吓得当场跪了下来:“逆子不懂王法,冲撞了部堂,还请部堂恕罪!但寒府绝不敢有谋反之心啊,请部堂明鉴!”

    而徐弘基刚说完也看见了自己儿子徐文爵被杀的一幕,一时震呆在原地。

    “若没有打算谋反,就配合清丈!”

    赵彦这时过来说了一句。

    徐弘基这时才回过神来,连忙点头:“是,是,我们配合清丈!”

    张贵这时走了过来,道:“魏国公,令子的确跋扈,刚才竟悍然欲率豪奴屠戮官差,乃至明知赵部堂在此,也如此行事!不过,本督相信这只是令子顽劣,与你没有关系,但如果再有下次,你魏国公一个教子不严的罪名是跑不了的。”

    “国舅爷说的是,鄙人明白,也多谢国舅爷体谅!犬子死有余辜,鄙人回去后定当严加教导子孙。”

    徐弘既颤声答应着。

    因为即便魏国公府也被严格清丈,再加上之前赵彦连孙如游这样的阁老都杀了,还将其尸首悬在南京城,故而接下来的清丈工作还算顺利。

    如此一来,许多豪门大户的隐田也被清查了出来。

    乃至这些豪门大户们强占的民田也被清查出来。

    同时,这些豪门大户诡寄和飞洒在许多小地主和平民身上的田地也在清丈田亩的过程中被夺走。

    豪门大户们自然是损失不轻。

    虽然这一切皆是赵彦这个总督严格进行清丈田亩之策而出现的结果,但张贵对此也很欣慰。

    这样一来既给张贵的西厂追缴逋赋打下了基础,也缓解了社会矛盾。

    当然,张贵更加欣慰的是,这清丈田亩事不用他这个外戚来完成,倒也让他可以有更多的精力来巩固这一新政。

    变法革新最怕什么?

    最怕的就是人亡政息!

    张贵不想在将来若干年后,大明朝廷会发生权力更迭,而反对变法的势力上台,进而又让这些豪门大户可以把强占的田地又夺了回去。

    所以,张贵让西厂在征税之前,组织宣教队,去发动着当地民众,尤其是一些寒门士子为巩固自己失而复得的土地而努力。

    这一天,张贵还亲自见了一名不久前才得到拿回了被原首辅徐家强占的五十亩良田的寒门士子吕诚,且问道:“他徐家怎么夺走你家这五十亩良田的?”

    吕诚道:“这五十亩良田本是大父和族人们当年在江边垦荒垦出来的,故而是新田,本要去登记,只是这五十亩良田因为挨着徐家的田,所以就被徐家盯上了,徐家仗着家大势大,欺学生家无一人有功名,就勾结胥吏将这五十亩划到了徐家,田赋却要学生家来交!家父向官府告了状,却反被官府治了个诋毁元辅的罪名,流放三千里,客死他乡,家父被抓时,学生年幼,寡母自不敢再告状,也就受冤到现在。幸赖如今陛下圣明,清丈田亩,才逼得徐家把田还给了学生家里。”

    “想一直守着这份田产吗?”

    张贵听后问道。

    吕诚回道:“学生自然想!”

    张贵点头:“那就加入我西厂,接受我西厂的培训!进而保卫新政成果,阻止将来有人废除新政,避免徐家又把你家的田夺了回去!”

    吕诚听后,问道:“接受西厂的培训就能保住新政成果,保住学生家里的田产?”

    张贵点头,说道:“为解决寒门士子报国无门的问题,我西厂在南京设立了特别训练班,你可以报名去特别训练班接受相关课业训练,然后根据个人志愿选择报考武备学堂或参加科举,或者就留在我西厂任职,无论是哪种选择,都能让你这样的寒门士子有保国卫家的机会。”

    吕诚当即作揖道:“多谢国舅爷给学生出路,学生愿意去特别训练班。”

    “给他写封介绍信!”

    张贵因此对经历司的夏允彝吩咐了一声。

    “是!”

    夏允彝答应了一声。

    在又劝得一名寒门士子去接受自己西厂培训后没多久,张贵就来了总督衙门,问着赵彦:“赵部堂,你们这边清丈田亩进行的如何?”

    “南直隶这边,最富最多的应天、苏州、松江这三个府和太仓州已经清丈完毕,浙江这边,最富的杭州府已经清丈完毕。”

    赵彦说着就让人把重新清丈造册的黄册和鱼鳞册抬了过来,给张贵过目。

    张贵借着赵彦递来烛火灯光,略微翻了几下:“那西厂就先在这几个府追缴逋赋。”

    说着,张贵就连夜宣见了西厂税警总队各千总以及西厂税警经历司的经历,且道:“经历司立即将从户部得到各府州县的缴税存档与眼下清丈的结果进行核算,不必丢了芝麻捡西瓜,小门小户的欠税情况先不管,先核算几个占地最多的大户逋赋多少,核算出一个,一名千总就领兵去进行武装征税!一旦遇到违抗,可直接以谋逆罪论处,王命旗牌一定要带上,火炮和新配炸药以及火箭溜、轰天雷都要带上,不要嫌麻烦。总之,要以作战的方式去征税。明白吗?!”

    “明白!”

    孙传庭、黄得功等千总立即答应了一声。

    张贵因此点首:“开始行动!”

    “是!”

    接下来,临时作为西厂衙门的南京守备府,算盘声彻夜不停,连一些刚刚接手西厂培训不久,而掌握了初步记账法的寒门士子都被派上了用场。

    而西厂各千总也开始在拿到记录有江南各大权贵官绅欠税情况的单子后,就立即带着王命旗牌和麾下兵马往这些权贵官绅家赶来。

    徐府。

    经过清丈发现,如今这些江南勋贵官绅里,嘉靖隆庆朝的首辅徐阶家族,因从嘉靖朝开始就在大肆兼并土地,故而如今,依旧是江南最大的地主,欠税也是最多。

    所以,孙传庭带着麾下西厂官校先来到了这里。

    而徐府的门房一见西厂的官校来,一时倒也没有畏惧,毕竟有句话叫做宰相门前七品官,作为曾经的首辅门第门房,平素也见过不少达官贵人,故而早已习惯性的狐假虎威,也就依旧如往常一样,叉腰没好气地问道:“你们是哪个衙门的?!不知道规矩吗?!”

    啪!

    一西厂官校先给了这门房一巴掌,然后喝令道:“立刻开门!西厂收税!”

    被打的这门房大怒:“我肏你大爷的!敢打老子。”

    噗呲!

    这门房说着就拔出刀来,结果他一拔刀,对面一西厂官校抬手就对着他脖颈放了一铳。

    这门房当场脖颈出现一个大洞,鲜血飙洒,且倒在了地上。

    同时,刚才跟这门房说话的西厂官校继续说道:“上谕:但凡有意阻挡皇差者,皆格杀勿论!尔等速速去开门,再敢抗命,皆如此下场!”

上架通知

    之前一直有人问这本书什么时候上架,现在终于要上架了。

    今天中午12点上架,到时候一次性更新五章。

    也不知道当初催问的书友还有没有在追读。

    作者第一次写非皇帝主角的明朝文,还有许多不足之处,还请见谅,但自我感觉写的越来越有意思,只要成绩不太糟糕,首订比好点,肯定会坚持下去,毕竟是第一次写这种文,骤然放弃对写作没有任何进益,何况,历史小说的好处就是后发力足,所以,希望上架后,大家还能继续支持,作者会坚持写下去的。

    另外,多谢大家一直以来的追读和打赏,收藏只有六七千,但却有上千人追读,可见大部分收藏本书的书友们都是真的在支持我,很是感激,在此拜谢。

    写天启朝的明朝文很多,不少都是佳作,作者跟他们还存在着差距,但会努力写出点新意来,在之前写的那本以天启皇帝为主角的老书基础上,更多的去写一些那个时代在主角出现后的内部变化,而不只是靠皇帝通过自己的君权去强行推动。

    求大家多多订阅支持。

    毕竟订阅很关键,关系到后面的推荐。

    至于更新,后面会保底三更,尽量爆更。

    说实话,今年的写书开局其实不太顺利,开的第一本书,因为题材太像工作室的文,再加上是系统文,所以连第一轮pk都没晋级成功,也就不得不切掉。

    第二本书,虽然是同人文,但因为写的太像明朝历史文,所以导致同人类的读者吸引不到,看明朝历史的读者又吸引不到,后继乏力,也不得不切掉。

    这是第三本,作者不会再太监了,因为作者自己都太监烦了,而且目前这个数据,看上去还是值得写下去的。

    再次求订阅,质量大家放心,保证尽心尽力的写完。

    因为我是打算认真再养个号,一个专门写非皇帝历史文的号,第一本书成绩不太出彩都无所谓。

第八十八章 武装收税,用大炮去推行新政!(求首订,求订阅)

    徐家其他门房见此一幕,开始明白这些西厂的人不是善茬,也就忙开了中门。

    西厂官校因此鱼贯而入,沿着抄手游廊,开始包围徐府。

    同时,也有西厂官校开始大喊道:“奉旨收税,速开各门,传家主来见!”

    徐家家主徐元庆早已从家奴这里知道了此事,一时又惊又怒,惊的是居然还有人这样大胆,擅闯自己徐家,而不先投帖求见,怒的是竟还有如此不尊重自己徐家的人。

    而徐元庆也因为不比其祖宗徐阶等人精明,早已纨绔嚣张惯了,且对朝政也没多大关注,只知沉湎酒色与在家乡作威作福、巧取豪夺,俨然如土皇帝,所以就一出现就先骂了一句:“西厂是什么东西,竟敢来我徐家撒野!”

    孙传庭这时候踏步而来。

    虽在西厂担任武职,但实际上是进士出身的他,决定先礼后兵,毕竟徐家是江南大士族,也就先拱手道:“我们西厂奉旨来贵府收税,还请予以配合。”

    啪!

    徐元庆一巴掌朝孙传庭扇了过去,叱声道:“配你妈!敢来我徐家收税,谁给你的胆子!”

    孙传庭硬生生地挨了这一巴掌后,倒也没有说什么,只在徐元庆说完后,突然拔出腰刀,搠进了徐元庆的腹部。

    徐元庆一声闷哼,惊愕地看着孙传庭:“你敢杀我?”

    “你冒犯皇差!按旨当诛!”

    孙传庭冷笑着说道。

    “好痛!”

    徐元庆则倒在地上,捂着肚子,抽搐起来,后悔又恐慌地看向了徐老夫人:“母亲,我!”

    徐老夫人也被这一幕吓得不轻:“儿!”

    随即,徐老夫人也看向孙传庭,又怒又怕,颤声道:“你们,你们到底是何人所派,为何如此不讲王法,敢如此冒犯我徐家!”

    “皇差,没听清吗,什么是王法?现在我们就代表王法,你们徐家不服,可以造反。”

    孙传庭沉声说道。

    徐元庆之弟,举人徐元左倒是比较识时务,见此情景,再加上想到最近已有关于西厂奉旨南下收税的传闻,也知道自己徐家踢到了铁板,便先跪下回道:“徐家不敢!徐家该缴的赋税自然会缴。”

    “很好!你还算是个明白人。”

    孙传庭说着就问徐元左:“你们家中现在谁当家?”

    “正是晚生。”

    徐元左回道。

    孙传庭点头,便吩咐道:“经历司!”

    没多久,一名西厂经历司的主薄走了过来,持着核算出来的税单,念到:“华亭徐太师府,合计逋赋有八万六千七百五十二石粮,按圣谕,逋赋一年以上者,十倍罚之,贵府逋赋皆在一年以上,故连逋赋加所罚税粮,应缴就九十五万四千二百七十二石粮。“

    徐元左听后身子开始颤抖起来。

    徐老夫人也舍不得自己徐家交这么多粮出去,故而把拐杖一敲,急声道:“你们这是强盗行径,是在抢掠!”

    “老夫人此话严重了,如果真是流寇强盗的话,就不只这样了。”

    孙传庭回道。

    “我徐家世代簪缨,你们这样做,就不怕受天下人叱骂吗?!”

    徐元左这时候也激动地问了起来。

    孙传庭道:“天下人也得讲道理,奉旨收税有什么不对,你们到底交还是不交?”

    徐元左和徐老夫人皆不言语。

    孙传庭见此直接喝令道:“抄!”

    “是!”

    于是,西厂官校就冲了进去。

    徐元左见此喘起了粗气,看着这些西厂的悍卒们开始冲向收租的院子,砸开粮库大门,一时心痛如绞。

    徐老夫人这里则也慌忙对底下家奴喊道:“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有几个家奴本想拦,但刚侧身就被一排火铳击毙在地。

    其余家奴见此也不敢再拦,见到西厂官校来,还主动闪在一边。

    有家奴甚至暗自偷笑,露出畅快之意。

    “搬运粮食!”

    加入西厂且负责物资搬运的当地寒门士子,忙带着征募的民壮进来,大声吩咐了起来。

    这些民壮也都积极地进入徐府,用麻袋装起一袋袋粮食,在西厂官校的监视下,搬到指定地点进行称量。

    徐元左和徐老夫人等徐家家主自然怒不可遏,但他们现在也不能拿荷枪实弹的西厂官校怎么样。

    而至此开始,通过西厂的强制征税,徐家总算第一次缴足了税,同时也被罚了不少。

    无独有偶。

    西厂的官校还在其他豪族大户的家族进行武装收税。

    而这些守财奴似的豪门大户似乎普遍都没有纳税光荣的意识,似乎觉得偷税欠税乃天经地义的事,而完全没有想过自己是否有能力对抗拥有最强暴力的西厂收税官校。

    “申老三,带着你的大刀队和火器队上!杀一人,赏银十两!”

    此时,苏州长洲,在黄得功率西厂官校前来万历朝首辅申时行家族征税时,就遇见申家家主申用嘉正指挥着一支乡勇,向西厂官校主动发起进攻。

    而被申用嘉唤做申老三的申氏族人则在申用嘉这么做后,就将大刀插在地上,端起了地上的一碗加了符水的鸡血酒喝了起来。

    申老三身后的乡勇们也跟着这样操作,端起了地上一碗有符水的鸡血酒。

    铿!

    申老三先喝完了这一碗有符水的鸡血酒,接着就把酒碗往地上勐地一摔,道:“喝了符了,刀枪不入!现在跟我杀敌!”

    说着,申老三就拔出了插在地上的刀,气势汹汹地朝对面的西厂官校跨步走来。

    铿!

    铿!

    铿!

    申老三身后的乡勇们也都如此照办,喝了酒,摔了碗,拔了刀,气势汹汹的朝西厂官校走来。

    轰!

    轰!

    轰!

    黄得功这边直接让西厂官校直接把火炮推出来,对着这些乡勇就是一顿轰,顿时这些乡勇就横尸无数。

    接着,黄得功亲率骑兵从两翼冲了来,持着长枪,对着这些乡勇就是一顿勐冲,硬生生把还没来得及溃乱的两侧乡勇如凿成一条血路,铺在两侧。

    随即,步军火器兵这边也冲了来,对着这些乡勇一顿三连击,许多乡勇跑都没来得及跑,就殒命当场。

    申老三运气好反应也快,带着几个乡勇朝申用嘉跑了来:“二老爷!我们败了,大仙给的符水都降伏不住这些西厂的人!”

    噗呲!

    申用嘉一刀捅死了申老三,然后急忙从一民房内走出来,跪在铺有青石板的街道上:“长洲士民叩迎上差!上差们真是神勇,竟一瞬之间,剿灭为祸我长洲多年的乱贼,士民们定谨记上差大恩!”

    说着,申用嘉就露出了谄媚的笑容,额头满头是汗。

    跟着申用嘉一起过来的长洲士绅也都跪了下来,皆瑟瑟发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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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大祸害介绍:
穿越成为天启朝外戚张贵,因不想将来被李自成拷掠致死,不得不走上祸害大明朝权贵官僚的道路。
言官骂他挟君乱礼。
藩王骂他贪得无厌。
官绅恨他刻薄狠辣。
但无奈九边总兵多是他门下走狗,连九千岁都是他干儿子,皇帝也拿他没办法。
所以,大明朝就这么被他任意摆布着。明朝大祸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朝大祸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朝大祸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