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羡慕嫉妒恨,眼睁睁看着变法派装逼!
“这些刁民,怎么能这么看待朝廷官员!”
孔贞运气息微弱地向毕自严控诉了起来。
吴宗达和钱士升这时也因为孔贞运气得吐血而走了过来,同毕自肃一起扶住了孔贞运。
吴宗达更是在听孔贞运这么说后,也气愤地附和着说:“朝廷就应该关停报业,士民岂有权知道朝政,又岂能议论朝政与官僚!如此下去,体统何在?!”
很明显,吴宗达已经对舆论不为自己士大夫把控的情况,而产生了不满。
而想让天下士民闭嘴。
毕竟不让天下士民闭嘴,不利于他这样的文官士大夫装逼。
甚至只会让他们出丑。
“咦!这孔阁老的府上好浓烈的鹿肉香味。孔阁老不是清贫到早饭都只能啃半张硬饼吗,怎么还有鹿肉?”
“他府前的排污沟里还堆有未啃的鹿头!画师,快画上,把在府前的这孔阁老也画上去!”
彼时,因采访陈子壮的报刊采编员太多,而挤不到陈子壮近前采访的一些报刊采编员,倒也退而求其次,准备采编一下孔贞运,而好另辟蹊径的挖掘出一些新闻来。
但因此,这些为找新闻材料彷佛戴了八倍镜的采编员们,就很锐利地发现了孔府丢而不吃的鹿头,以及孔府的浓烈鹿肉香。
而画师也是现在大明各大报刊雇佣的职员。
毕竟这个时代还没有相机,只能依靠一些技术高明的画师,把看见的东西通过自身高明的画技画成图画,而配到报纸上去。
别小看画师的画技,一些高明的画师能把看到的场景,画的跟照相机照出来的一样。
此时就有画师开始用笔先速速勾勒出孔府堆有鹿头以及孔贞运等人的肖像神态来。
孔贞运见此气得忙道:“不准画!别让他们画!”
孔府家奴因而立马驱赶这些人:”不准画!没听见吗?!”
孔贞运还在这个时候不得不亲自解释说,府里确实炖了鹿肉,但这些鹿肉是一个慕名而来向他求诗作的富商送的,至于所丢鹿头,是底下家奴们干的,而这样的家奴会受到惩罚的。
陈子壮这里则已经被采访的差不多,且心情大好地对其弟陈子升吩咐道:“子升,吩咐家人们搬银子!然后去买一百只鹿子,吾要请左邻右舍和来这里的报刊人员们吃鹿肉宴!喝鹿肉汤!大家都暖暖身子,这粥我不喝了!
陈子壮也不是简单之人,自然知道如何收买人心,所以也就大手一挥,要请客。
各大报刊的采编人员和左邻右舍们非常高兴,也就纷纷继续恭维陈子壮,帮着陈子壮家搬银子。
陈府一时可谓门庭若市。
而孔贞运这里倒是门可罗雀。
因为没有多少人愿意相信孔贞运的解释,而又因为孔贞运不愿意接受采访,也就没多少人再待在孔府。
陈子壮倒是在这时候朝孔贞运走了来:“既然吴阁老、孔阁老和钱侍郎也在,不如一起吃鹿肉?”
“不必了,我们府里有富商赠予的!”
孔贞运酸酸地回了一句。
他可不想与附近的士民同席,再次丢人现眼。
吴宗达和钱士升也跟着强笑道:“我等已受孔府之邀,实在不能分身受贵府之邀,大宗伯见谅。”
“真是遗憾,那就改日再请两位阁老与侍郎。”
陈子壮客气地说了一句后就离开了这里。
孔贞运和吴宗达、钱士升三人则回了孔府。
一时间,三人听着外面陈子壮与民同乐,大办鹿肉宴的欢声笑语,再看着眼前的满桌美味佳肴,就顿觉这些美味佳肴一点也不香。
尤其是再想到陈子壮分得三百多万两厚利后。
关键还是朝廷和民众都承认的三百多万两厚利,相当于是能见光的财富,意味着可以明目张胆的花。
而且,这次大赚的基本上都是支持变法的官员。
因为不支持变法的,都不会傻乎乎的宁牺牲自己的经济利益也要促成朝廷在茂山开采到足够多的铁矿。
所以,吴宗达这时也就酸熘熘地说道:“想必张国舅、韩蒲州、袁睢州、卢分宜这些人,此时都很高兴吧,还有陛下!早知道,我们也应该买一些的。”
孔贞运点点头,看向钱士升:“没错,还是应该支持一下朝廷的。”
钱士升苦笑起来:“也是在下的不是,在下没有料到茂山铁矿真的会这么赚。不过,二位阁老好在这次也能得个一千两或五百两,不像在下,不过几十两。”
孔贞运和吴宗达摇头苦笑。
陈子壮则在大设鹿肉宴时来了张贵这里,意在向张贵表示谢意,毕竟是张贵提出了集资开发茂山铁矿的建言,而给了他这么一个暴富的机会。
陈子壮来时,韩爌、袁可立这些人也来了张贵这里。
这些变法派的大臣们此时都是满脸喜色,精神抖擞。
张贵也因此笑道:“我就说没骗你们吧。”
“吾等岂敢不信国舅爷。”
陈子壮笑着说了一句道:“如今看来,开发关外矿产的确利国利民,另外,接下来也该让国朝继续对外扩张,礼部也该继续宣传天下当接受汉家教化的观点,而利大明继续把天下统一下去。”
张贵听后点头:“大宗伯此言甚是,将来富国惠民的不是只有茂山铁矿,只要统一下去,自会发现更多资源以利国民。”
其他来张贵这里的变法派们也都会心一笑,期盼着接下来能真的继续利国利民又利己。
随着陈子壮等靠购买茂山铁矿的股票而暴富的消息不胫而走后,在茂山铁矿的股票继续发行时,买的人就一下子增加了不少。
一时间,还直接导致了茂山铁矿的股票大涨。
“国公爷,股价已经比上个月涨了一倍!”
这一天,张贵就从刘宗敏这里得知了这一消息。
而没几日,刘宗敏又向张贵禀报道:“国公爷,股价又涨了七成!一天一个价!”
张贵听后就笑了起来:“这说明我大明民间果然是有不少余钱的!”
刘宗敏道:“可不是呢,若不是茂山铁矿真的股票大涨,再加上大家都亲眼看见国公爷和大宗伯他们都大赚了不少,又加上各大报纸那么一报道,说你们赚的银子跟满京师的雪一样多,所以,这下子,一个个都把压箱底的钱拿出来了。”
“哪怕在下这个西厂特务司的掌司都没想到,满京城竟还藏有那么多身价百万千万的富商!比起初高那么多的股价,他们依旧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几十万两银子的砸下去买。”
张贵则道:“大明哪有简单的富商,你们西厂把那些突然出现的富贾巨商仔细查查,查查他们的巨额财产来源,指不定是哪个大官的人!查清楚后报给给我!还有此时都不买的人也查查!”
“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张贵笑道。
“是!”
第二百九十九章 又被玩了,保守派大臣血亏!
张贵的确不相信突然冒出的这些富贾巨商,背景都会很简单。
故而,他必须利用自己的西厂情报网盯紧这些人。
这些突然冒出来,且砸钱买茂山铁矿股票的富贾巨商,大多因为他们本人和他们背后的主子,都把注意力都放到了股价上面,也就没怎么注意到西厂已经在盯紧他们。
天启也因为股价大涨的事,而见了一次朝臣,且在朝会上,道:“这次茂山铁矿第一批铁矿能被开采出来,解决了工业司的燃眉之急,天下臣民皆出了力,尤其是诸位爱卿,皆破家为国,出钱买股,以致于现在带动的民众,也都踊跃买股票,乃至出现了高价收购茂山铁矿股票的现象。让茂山铁矿的股票总价值一涨再涨,故而朕很高兴,想必你们也高兴吧?”
“咦?”
天启就说着就看向孔贞运:“孔爱卿,你怎么还愁眉苦脸?你应该高兴才是!”
“朕记得,你虽自诩清贫,但也典卖家产,买了二百两的股,分得了五百两,另外现在所持股票想必也涨到上千两银子的价值吧。怎么还不高兴?这可是让你的家产翻了数倍啊!”
孔贞运也不好明说自己还是因为没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而感到心里不快,也就继续故作清高道:
“陛下,臣一直认为,君子当耻于言利,治国执政也当重礼教而勿以求利为重,方能正天下风气。故而,臣虽破家为国买股,但并无甚喜之心也!”
天启没想到孔贞运嘴挺硬,也就直接问道:“那眼下,你可有继续加购茂山铁矿的股票?”
“臣非逐利之臣,自然未再逐利也!何况,臣如今也依旧不过千余两家资,也买不了多少。”
孔贞运直接否认自己又继续购买茂山铁矿股票的行为。
但事实上,孔贞运早就让自己奶兄弟,但在外并不以自己家奴名义做事,而是假借山东粮商的名义,花了上百万两的银子买了不少股票,甚至花高价从别人手里买来了不少股票。
毕竟资本就是逐利的。
要知道大明现在土地收益已经因为官绅一体纳粮这些新政搞得大幅度削减。
使得许多权贵官僚的资产都只能存在地窖里,得不到生利的机会。
偏偏现在有一个一本万利的投资良机。
自然没谁想去错过。
这个时候,孔贞运要想不去买这茂山铁矿的股票就像一个人饿极了不能吃眼前的美食一样。
所以,孔贞运不可能会真的眼睁睁看着这么好的投资机会不去投资。
哪怕眼前的这个投资机会会可能导致他家破人亡。
他也会按奈不住的。
毕竟资本家为了逐利连缢死自己的绳索都敢卖。
孔贞运虽然不是资本家,是封建地主,但他也是这个世界握有不少资产的人,自然也不会例外。
不过,孔贞运自然不会让天启和满朝的人知道。
毕竟他一直给自己打造的人设是清贫人设。
天启又问道:“还有哪些大臣没有买?”
这时,吴宗达也站出来道:“陛下,臣也没有买。”
钱士升也跟着站出来说:“陛下,臣也没有买。”
“臣也是!”
“还有臣!”
……
天启见到许多大臣言之凿凿的说自己没有买后,就故意问道:“为何没有,你们既然都清廉清贫的很,干嘛不趁此机会,发些正当的财?”
“回陛下,君子不与民争利也!”
吴宗达这时回了一句。
钱士升跟着附和道:“陛下,臣也是此意。既然茂山铁矿蕴藏铁矿丰富,价值不可估量,而朝廷变法改革之目的又是富国惠民,故臣认为,当将此矿产之利让利于民。”
“是啊!”
孔贞运也附和起来说:“臣认为陛下当倡议持股甚多的国舅爷与大宗伯等让利于民。”
天启听后问道:“照这个意思,你们是不是也觉得朕该把股票都卖出来,让给百姓?”
“陛下若真如此做,乃天下百姓之恩典也!”
吴宗达回道。
天启直接站起身来,喝道:“你们!”
“陛下!臣也觉得这样或许更符合惠民的初衷。臣愿意出让三百万两的股票!”
张贵这时候故意表态支持。
天启颇为惊愕地看向张贵一眼。
陈子壮见张贵这样做,一时很是佩服,暗想到底是国舅爷高风亮节,见贤思齐,自己也不能落后,便道:
“陛下,国舅爷与臣等昔日筹资百万两以上购买茂山铁矿的票,本就不是为了取利,而是为了报国,如今若能惠民,臣也愿意出让一百万两的股票。”
袁可立也站出来道:“臣也愿意。”
……
一时间,许多变法派大臣都站出来表示愿意。
没办法,他们必须要恪守自己的政治理想,即是为了惠天下之民才发行股票的。
相比于政治利益,他们仍旧愿意牺牲自己的经济利益。
毕竟若不是真正把社稷苍生放在心上的,也不会在这时持有大量茂山铁矿的股票。
孔贞运等保守派大臣自然很高兴,因为他们正愁不能持有足够多的茂山铁矿股票呢。
要知道,现在的茂山铁矿股票,因为前期被皇帝和变法派大臣大量买走后,非常稀缺,简直贵比黄金,关键还勐涨。
如今若能打着让利于民的名义让张贵这些变法派大臣把持有的股票吐出来,自然利于他们持有更多的股票,进而赚到更多利。
故而,孔贞运这时也就故意称颂道:“陛下!国舅爷与元辅、大冢宰等高风亮节,重苍生而轻利益,真正是公忠体国,臣认为,陛下当从其所请,以利天下之民!”
“臣附议!”
吴宗达跟着说了起来,且嘴角难掩笑意。
“臣附议!”
……
许多保守派大臣跟着回应起来。
天启明白张贵这些人为何这样做,感动之余,也就叹了一口气:“也罢!朕准国舅张贵等奏,朕也让出价值五百万两的股票出来,以惠天下之民。”
“陛下圣明!”
孔贞运难掩笑意地回了一句。
户部尚书毕自严这时候站出来道:“陛下!这样的话,就会有大量股票要被交易,恐引起混乱,臣建议在户部设交易司,专门负责股票买卖交易,且按照实际情况定价,也就是说,出售股票者当按交易司现定股价出售,而不可低价出售,而乱了我大明经济,坏天下公正。”
毕自严口中的经济不是后世的经济之意,而是社会管理和政治统治之意。
隋朝的王通在《文中子・礼乐篇》就提出了“经济“一词:“皆有经济之道,谓经国济民“。
毕自严此时提出的经济也源自于此。
张贵听毕自严这么说,颇为满意,暗道:“毕自严果然不愧是明朝历史上最后一个经济学家,对经济管理的敏感度果然很强,居然在这时就想到了设立交易所。历史又因为自己发生了改变!”
张贵也就附和道:“陛下,臣认为大司农所言甚是,股票交易不能乱,否则会贻害无穷。”
天启想到这样做的确有必要,毕竟出让股票不能白白出让,也必须有一个公正的价格,便道:“准奏!”
因为眼下茂山铁矿的股票正热,故而在毕自严等几个善于管理钱法的大臣合理推演后,所定出的股价自然比张贵们第一次买的股票价格高,而且高不少。
但也因此,天启、张贵、陈子壮这些变法派也就套利不少。
不过,因为股价依旧在涨,所以,还是有很多人在买。
孔贞运更是仗着自己是内阁大学士,提前知道皇帝和张国舅这些茂山铁矿大股东要出售股票的信息之机会,而提前准备了许多资金,甚至用很高的高利贷借了不少,并让自己奶兄弟富纯买进了不少股票。
只是在这一日朝会上,当天启又问起孔贞运是否买股票时,孔贞运依旧失口否认道:“臣清贫,哪有那么钱买贵比黄金的股票。”
“没有就好!朕听闻最近有很多达官显宦背地里派人去大肆抢购股票,把股票又抬高了许多倍,你们想干什么,想抬高百姓们分朝廷利的门槛,不想惠利于民?!”
天启说着问了一句。
“八百里急报!茂山城被建奴三万大军团团围住!茂山铁矿危在旦夕!”
这时,外面传来了锦衣卫的喊声。
“什么?!”
“建奴围住了茂山铁矿?!”
“也就是说,股票白买了?”
孔贞运一听到这消息,就意识到了不妙,一时竟直接晕厥了过去。
第三百章 文官们痛呼:我的银子啊!
孔贞运实在是没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因为受之前亲自看见陈子壮赚了那么多的刺激的缘故,他这次是真的倾家荡产买了大量高价股票,甚至还借了不少高利贷去买。
但孔贞运也没想到利令智昏之下,自己竟忽视了建奴这个变量!
“不可能!”
“这不可能!”
“怎么会这样!”
吴宗达这时候也恍忽起来,且也跟着晕厥在了地上。
孔贞运、吴宗达这些人虽然没有过后世的经验,但作为这个时代的人精,他们还是能够很快意识到建奴围住茂山背后的后果的。
在这之前,他们忽视掉建奴,只是一时受眼下炒茂山股票之热的影响,而利令智昏而已。
但现在,当建奴围住茂山的消息传来,他们还是能很快意识到的。
钱士升一时也瘫倒在地,怅然若失起来。
卢象升这时候也突然站出来补充了一句:“陛下!建奴三万大军围住茂山,想必是提前得知了我们在茂山开矿的消息,而早做好了进军茂山的准备。这里面恐有人透露消息给建奴,或者有建奴细作在关内活动。”
天启听后道:“厂卫必须严查此事!”
“遵旨!”
接着,毕自严又道:“事发突然,而据臣所知,茂山如今所驻兵勇才增加到五百名,故茂山的情况恐怕很是危急。另外,也因此,臣担心会发生大量股票贬值的情况,而且很可能会变得一文不值。”
“啊!”
即便此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建奴围住茂山这事会影响股价的大臣,此时也因为毕自严这一句给敲醒,而明白了过来。
更多的保守派大臣晕厥在了地上,或瘫倒在地上,欲哭无泪起来。
因为他们很多人都同孔贞运和吴宗达一样花高价购买了大量股票,甚至不少也跟着借了高利贷,乃至典当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
“这可如何是好啊!”
有保守派大臣已经控制不住地用官袍下的带补丁袖子揩拭起泪水来。
也有保守派大臣穿有补丁衣服里的手开始不停抖动起来。
几个主要的变法派大臣们倒是没这么失态,因为他们第一批分红就已经捞回了本,后面又为了践行新政让利于民的宗旨,而跟着张贵等在股价高的时候套现不少,所以,他们现在即便现有的股票全部变成白纸,也不算亏。
只是真心想投机取利的保守派大臣们此时即将真正的倾家荡产。
“怎么回事,还有没有点大臣仪态!”
“一个个不是晕,就是倒地。”
“还都是说自己清贫没有买股票的大臣!”
“既然如此,毕爱卿所言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怎么就这么失态!真正买股票的人都还没慌呢!”
天启这时见此羊怒训斥了起来。
钱士升这时不得不勉强站起来,垂头丧气道:“陛下恕罪!孔阁老、吴阁老与臣等皆是为天下买了股票的士民而失态,并非为自己。孔阁老和吴阁老更是为他们晕厥,足可见其体恤民众疾苦之心,故请陛下不要因此苛责他们。”
“我的银子啊!”
但这时吴宗达突然魔怔地喊了一声。
使得场面一时极为尴尬。
钱士升一时满脸绯红。
“哼!”
天启倒是没有继续追究,因为军务要紧,要加上茂山铁矿的确关系到接下来的股价,他也就命道:“除制策司的制策大臣外,全部退朝!制策大臣留下后,与朕一同去制策司,商议眼下所制定的股票发行制度是否有修改之处,以及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遵旨!”
于是,张贵、韩爌、魏忠贤、袁可立、陈子壮、毕自严六人,便跟着天启去了制策司。
钱士升则扶起了吴宗达,也掐醒了孔贞运,与其他朝臣们一起出了大殿。
“二位阁老,你们说,陛下他们会不会停止股票交易,独吞了我们买股票的银子啊?”
这时,钱士升颇为担忧地说了起来。
与毕自严的思维方式不同,毕自严首先想到的是股票价格会跌,而影响朝廷集资开矿的大事;而钱士升则是担心朝廷会直接强盗式的直接吃掉他们通过买股票的方式交给户部的钱。
孔贞运此时也有这种担心。
无论怎么说,朝廷现在都是天下实力最强的暴力机构,真要强行吞了这些钱,停止股票交易,他们也拿朝廷没办法。
何况,他们的钱还是在背地里通过别人交给朝廷的,而无法直接挑明这钱是他们的,以致于他们想和朝廷争都没法争。
孔贞运也就因此说道:“如果朝廷真要强吞天下民财,仆只能伏阙死谏!”
吴宗达也道:“没错!若真如此,仆也定会伏阙死谏!”
钱士升听后道:“既如此,不如我们现在就去伏阙,先奏请天子下旨准予股票继续交易?”
孔贞运想了想道:“明日吧。”
钱士升看了吴宗达一眼:“吴阁老,您呢?”
吴宗达则突然揉着太阳穴:“仆突然头疼!先回府休息休息再说!”
“这……”
钱士升没想到这两位阁老会缩头这么快,一时也就只好自己也跟着离开,毕竟没有两位阁臣一起去伏阙,他担心自己可能会成为出头椽子,被重点对待。
……
制策司
天启先问着张贵、韩爌等人:“犹如毕爱卿所言,建奴重兵围住茂山,茂山铁矿的股票会因此大受影响,对于此事,你们认为该怎么办?”
魏忠贤这时道:“皇爷,以奴婢浅见,茂山之围自不必说,自然是要发兵去解救的。但对于股票受影响的事,倒是不必担心,毕竟股票如今几乎都高价卖出去了,朝廷得了不少的银子,几乎鲸吞了民间大半的财富,到这个时候,还不如停止股票交易,或者终止。谅天下人也不敢说什么。”
“陛下,臣认为这样不对。执政不能竭泽而渔,如果这次因为担心股价受影响而直接终止交易,恐会失信于民。这样的话,将来我们还怎么集民间之资,兴富国惠民之事?毕竟将来不只一个茂山铁矿需要朝廷集天下之财力开采,所以,这个时候,以臣之间,宁可坐视股票大跌,而银子被大量换走,也不能终止交易。”
毕自严此时驳斥了魏忠贤的提议。
天启也甚是赞同道:“毕爱卿所言甚是,凡事当虑长远。”
接着,天启又道:“朕决定亲征!亲自领兵解茂山之围,并灭建奴!”
“陛下!”
这时,一人站起身来。
第三百零一章 高调做事,豪掷五百万两!
卢象升站起身道:“陛下这样做的意思,臣明白!但臣认为,在内奸被抓出来之前,陛下现在不宜亲征!臣恳请陛下收回此意!”
“朕意已决!”
天启不容置疑地回答后,就瞅了一眼张贵,说:“朕与你这些年为实学发展费了不少心血,也砸了不少钱。如今,也该让这些明里暗里想阻止朕让大明中兴的人看看,我们这些年都研发出了什么。顺便,让那些宁看着大明亡国,宁看见天下汉人百姓被屠戮大半,哪怕宁让外夷入中华为主,而再演前元旧史,也不想让老百姓活得像个人,也不想让大明继续强盛起来的人知道,他们再怎么费尽心机,也无法再阻挡大明强盛崛起的路!”
张贵明白天启所说的是哪些人,也知道天启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什么。
张贵知道,天启比自己这个国戚还迫切地想让大明中兴,想保住大明国祚;也清楚,眼下这一切的阻碍都还是因为有许多人在拒绝转型,拒绝改变,依旧执拗地想维护现有的儒家礼教秩序,想继续过可以自由奴役和剥削百姓的地主生活。
毕竟只想愚民与牧民的地主思想,是上千年的传统,也让很多人觉得这个传统应当继续存在,而不应该去推翻他,改变他。
哪怕外夷灭了中华,也得服从这个传统。
张贵因而凝重地站起身来,说:“臣支持陛下亲征。臣愿意为大明,拿出五百万两银,回购茂山铁矿的股票,以争取稳住茂山铁矿股价,进而稳住民心。也算是臣的一种表态,臣愿意相信,陛下会亲征成功,茂山之围能解,大明定能中兴!”
陈子壮看向了张贵,对于张贵为表态相信大明中兴,豪掷五百万两银的行为,他此时是既暗自佩服,也陡生惭愧。
他不得不承认,在赌国运这方面,自己这些文臣士大夫中,许多人还真比不上如今这位国舅爷,看看朝堂上那些故意穿着补丁衣服说自己清贫得只啃硬饼的人就知道了。
陈子壮自问也不是重利轻义之人,也就跟着道:“臣也愿拿出三百万两回购股票,反正这些本就是托陛下的恩典赚来的,如今再回馈给朝廷,以稳住民心,也没什么。顺便,也避免有人趁此机会,鼓噪民众,诋毁新政,言我们变法改革出了漏子,没有办法应对!”
袁可立神色复杂地瞅了张贵一眼,他总觉得张贵不仅仅是真的因为要表忠心,才这么大方,在他看来,这位张国舅只怕又憋着什么大招。
但无论如何,袁可立也不得不承认,眼下稳住股价对稳住民心的确很重要,也的确利于让百姓们更愿意相信朝廷,而利于朝廷维持自己的威信。
所以,袁可立也就紧随陈子壮之后,言道:“臣也愿将赚到的两百万两拿来回购股票,不使其动摇社稷根本。”
韩爌和魏忠贤这些也跟着表态,愿意拿出赚到的钱回购股票,好让天启明白,他们也是忠心的,愿意将自己的利益同国家命运绑在一起的。
天启对此很感动,也就道:“大明定不负卿等!”
“国舅爷,鄙人有一事请教。”
袁可立则在出西苑后,走到张贵身边,主动搭起话来。
张贵知道他要说什么,也就没有拒绝,笑着道:“大冢宰请问便是。”
“大司农的观点,鄙人也赞成,这个时候是不能竭泽而渔,但又何必你我拿银子回购呢?稳住股价,大可直接动用国帑!”
袁可立言道。
张贵笑了笑,就目视着前方道:“大冢宰不觉得,只有这样才更容易稳住民心吗,也利于在舆论上战胜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另外,只有这样做,将来才能让那些无君无国的自私者更难受!”
袁可立想了想后,摇头笑道:“到底是国舅爷!”
接着,袁可立就问着张贵:“这么说,国舅爷快查出是谁在幕后给建奴传递消息了?”
张贵点头:“当然!”
……
“消息散播出去没有?”
一着蟒袍的文官大员,此时正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目光阴冷地问着了来到他面前汇报的一名叫董廷献的后生。
这董廷献回道:“已经散播出去了。被我们买通的报刊会竭力报道分析说,这次茂山铁矿募股一事,实为奸臣张贵、陈子壮、袁可立等敛财之阴谋。”
这蟒袍大员听后冷冷一笑:“这就好!另外,让崔公公仔细打听着,陛下是否要亲征。”
“明白!”
这董廷献答应了一声,接着,又道:“晚生斗胆问问,这也是宫里崔公公的意思,我们真的要将茂山铁矿让给建奴?”
半晌后,这蟒袍大员就点了点首:“没错!宁予外夷,也不能坏我儒家礼教!”
董廷献听后颇为不解:“晚生自然明白,可公公那里,当如何解释这样是对的?”
这蟒袍大员笑道:“虽说茂山铁矿归了建奴,但建奴自然是不敢独吞的,到时候,崔公公只要肯真心为建奴办事,自然会有他的好处!”
董廷献听后点头:“明白!”
接着,董廷献又问道:“这么说,依阁老的意思,我们是真要奉建奴为主,且助建奴将来为中华主?”
“还没到这一步!但以吾之意,宁让外夷为我中华主,也不能坐视那暴君和他的宠臣们把天下真的变成什么君与汉人共天下的天下!这样的汉人世界还有尊卑可言?”
这蟒袍大员说道。
董廷献附和道:“阁老说的是。晚生说句直白的话,他朱家的皇帝想保住自己的江山,可以理解,但我们肉食者其实就只想着奴役最温驯又最勤奋的汉人百姓过安宁富贵的日子,哪里能真的为了他朱家的江山延续,让自己变得不体面,成了匪寇!”
“去吧!”
“是!”
……
此时的满京城,已经有许多报刊报道了建奴围住茂山铁矿的消息。
民众的确已经慌乱起来。
另外,如董廷献所言,他所安排的人已经在趁此机会,开始散播诋毁变法派大臣和新政的言论。
“这次茂山铁矿发行股票,本就是朝中张国舅这些奸臣在故意借此机会坑骗大家的钱财!之前分红的银子,也不过是故意做的样子。”
“不相信的话,可以看看户部交易司还会不会交易股票。”
“他们就是借此机会敛财而已,一个个皆是盗取民财的大盗!”
董廷献在听到这些已经开始诋毁张贵等变法派大臣的言论后,心里很是受用。
“所谓变法新政不过是敛财之借口!”
“支持变法者皆富可敌国,为何?言盗国帑民财甚巨也!”
“哪有什么茂山铁矿,不过是虚造而已,如今又虚造一个建奴围住茂山的消息,故意借此机会,吞下天下民财也!”
“还天下民财!”
“奸贼还钱!”
……
董廷献还发现在许多大明自天启朝推行报刊业后在各坊设置的公报栏上有许多匿名揭帖,揭帖上也颇为露骨的诋毁新政。
董廷献更加满意。
但在这时,有报童突然跑来,喊道:“卖报!卖报!户部交易司登文表示,不会关闭股票交易!另外,睢国公决定出资五百万两回购股票!大宗伯决定出资三百万两回购股票……”
接着,又是一阵锣响。
董廷献回头一看,却见真的有睢国公的属员家丁抬着一箱箱银子,往自己这边而来,还打着横幅,横幅写着“睢国公府为国回购茂山铁矿股票”的字。
十分高调!
接着,董廷献又见到右前方的大街上也出现了一庞大的队伍,抬着一箱箱银子,也有人举着横幅“礼部尚书陈子壮为国回购茂山铁矿股票”的字。
董廷献因而直接寒下脸来。
第三百零二章 舆论逆转,百姓纷纷称赞张贵等人!
董廷献没想到这些变法派的大臣们竟会还斥资数百万两来回购股票。
“张国舅这些人就真的这么大公无私?几百万两银子,说拿出来就拿出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苍天怎么不诛了这些人!”
董廷献因此咬牙,在心里腹诽着。
当《大明日报》这些官报报道了交易司会继续交易茂山铁矿股票,且当张贵等变法派大臣,主动把要斥资回购股票的横幅打出来那一刻起,董廷献就知道,他们所做的一切努力,所制造的一切诋毁张贵等变法派大臣,诋毁新政的言论,都将变得苍白无力!
所以,这怎能不让董廷献愤怒!
“原来是真的,户部交易司开门了!”
“张国舅和大宗伯他们回购股票的事也是真的!我刚刚在户部交易司售出了手里的股票,结果转手就亲眼看见被国舅爷的人拿银子买走了。”
当董廷献路过户部交易司单独设在大明门外的衙门时,就已经听见有士民兴奋地拿着银子出来。
“虽说股票价格的确跌了,但眼下朝廷还愿意让我们出售股票,这说明朝廷并不是要吞我们的银子,之前哪些人传的谣言是假的!”
“现在想想有些人真是可恶啊!竟诋毁朝廷,诋毁国舅爷和大宗伯他们这些好官,说他们是要吞我们的银子,是为了敛财才推行新政,才发行股票的,如今一看,哪里是这样的,人家在股价大涨时愿意让出股票,在股价大跌时又愿意回购,这说明人家是真的在一心一意为国,而不是要与民争利。”
“没错!如今想想,还是国舅爷、大宗伯这些在制策司主持新政的大臣更有担当。比那些假装清贫,说每天早上只啃饼吃饭,实际上顿顿吃鹿肉的伪君子强多了。”
“就是,那些伪君子除了故作清廉,于国于民又有何用?真到了需要拯救民众于水火时,他们就什么也做不了!只有在与民夺利时,一个个抢着先下手,还打着为民众争利的旗号,逼着朝廷让利于他们!真是恶心!”
“我突然不想低价卖掉手里的股票了!”
“因为以我小人之心揣测,国舅爷他们如果真的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才这样做的话,那说明他们很清楚,茂山铁矿的确是值得投钱分利的。说不定,他们已经提前知道建奴之围被解了。”
“即便不是这样,也说明国舅爷这些主持新政的大臣才是真的忧国忧民!他们其实不自己掏银子,谏言陛下下旨户部用国帑回购已经算是为天下民众着想了,如今还自己掏银子回购,不用国帑,这说明他们不但体谅天下百姓,还体谅朝廷!”
……
董廷献听着这些来自户部交易司外的大明股民们谈论的内容后,一时心里更加难受。
孔贞运和吴宗达这些昔日在朝堂上故作清廉的文官大臣们,在听到这些话后,此时心里也很难受。
尤其是在士民们说他们这些人没有用,在这个时候就不知道站出来有所担当时。
孔贞运更是因此气得把手里的一碗白粥重重地放在桌上,愤然起身道:“这些刁民!真正是不可理喻!老夫现在穷的全家就只能喝粥了,哪里还有钱拿出来管他们的死活!”
也在孔贞运这里喝粥的吴宗达跟着附和道:“市井小民懂什么,真正可恶的是张国舅这些变法派大臣,他们要回购股票就回购股票,干嘛这样高调,非闹得满城风雨,把一箱箱银子满街的抬着走,深怕别人不知道他在为国为民牺牲自己的利一样!”
孔贞运则有些酸熘熘地道:“没办法,谁不希望自己做的好事别天下所有人知道呢?仆要是也在股价高涨时卖掉所有股票,赚他个几百万,也会拿个几十万两这么敲锣打鼓一番,这样陛下高兴,百姓们也高兴。”
说着,孔贞运就摁住了吴宗达的手:“你干什么!你已经喝了我一碗粥了!”
“干嘛这么小器,让我再蹭一碗,你不是不知道,我现在是真的穷了,只等着我家奴去户部交易司拿股票换回银子来,才能买到足够的米下锅呢。”
吴宗达说着就忙把手从孔贞运的手里挣扎出来,并端起桌上的一碗粥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孔贞运见此大怒:“姓吴的,你不要太过分!你好歹是内阁大学士!”
孔贞运正要骂吴宗达,却突然闻道一股香味,从外面传来。
“好香!”
孔贞运不由得循香而去,就见门外,对面的陈府已是车马云集。
吴宗达也跟了来,酸熘熘道:“这陈府又在大宴宾客,一看又是在宴请各大报刊的人,难怪这坊间物议转变的这么快,不过,这陈集生才花了三百万两回购股票,还能继续大宴宾朋,可见其现在的富贵!也真正是惹人艳羡!”
孔贞运则在一旁天抿嘴舔舌道:“这是请的摘星楼的厨子,不然不会有这样的香味。这香味真正是令人回味无穷啊!”
孔贞运说着就摸了摸肚子。
吴宗达见此道:“饿了?喝白粥吧!”
孔贞运:“……”
“快点!别磨蹭!厂卫大哥,就是他,他在造谣,说朝廷发行茂山铁矿的股票就是为了吞天下民财!”
“走,跟我们去厂卫!你们在这个时候趁机诋毁新政,明显是孔池州这些故作清贫的奸臣派来的,是不是?!”
而这时,正巧外面有许多民众竟自发的捆绑起一些人往前在走着,且还骂骂咧咧地说着要送这些被捆绑的人去厂卫的话。
原来在天启决定不停止茂山铁矿的股票交易,且张贵等又出资回购股票,而舆论因此逆转后,就已经开始有觉悟较高的民众开始主动将一些企图诋毁新政的人告到了东厂镇抚司,甚至亲自押解着送去的。
只是孔贞运在这时听到后,一时颇为恼怒,不由得咬牙切齿起来:“过分!这些刁民真是过分,怎么能这么詈骂老夫!竟说老夫是奸臣!”
孔贞运一时气得快喘不过气来,他不得不承认自从西厂出现,开始利用《大明日报》挑唆一些民众恶意揣测朝臣士大夫后,自己这些人想做些值得留为后世佳话的清廉故事是越来越难!
董廷献此时也看见自己派出去散播诋毁新政之言的人也竟被一些民众抓了起来。
这让他也倍感恼怒起来,腹诽道:“刁民可恶!”
“陛下有旨!着内廷出内帑一千万两回购股票,以稳民心!”
而就在董廷献腹诽后不久,魏忠贤竟也带着一队宦官敲锣擂鼓地来了户部衙门,且也带来了许多箱银子。
一时间,前来户部交易司的民众们更为感动,不少人开始高呼皇上万岁。
董廷献的脸色则变得更加难看。
第三百零三章 人心大变,皆请旨诛儒臣!
董廷献知道这一下子,只怕茂山铁矿的股票价格是真的要稳住了。
也就是说,自己这些人想利用建奴围住茂山铁矿一事,让茂山铁矿的股票变得一文不值,且逼得天子和变法派大臣们为自己的利益而罔顾民怨的计划会彻底泡汤!
董廷献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错估了皇帝天启和国舅张贵这些人的魄力。
他发现,这些人是真的想救国,是真的想让大明中兴。
只是大明这样中兴就意味着就要彻底抛弃儒家礼教。
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如刘宗周所言,如果是以牺牲儒家礼教和圣贤道理为代价,而实现大明中兴的话;那这样的中兴,没有也罢。
董廷献此时也是这样的想法。
“哼!不能让这茂山铁矿的股票价格稳住!稳住就不能生乱,不能生乱就不能成事!”
董廷献在见了内廷奸细崔公公后,就又来了这蟒袍大员这里,说起了今日发生的天启和变法派大臣突然在股票大跌时大肆回购股票,而使茂山铁矿的股价稳住的事,这蟒袍大员因而愤然说了几句。
“阁老!既如此,我们该怎么办?”
“另外,崔公公说,天子已决定亲征,且不日就要发布诏旨,这诏旨一下,无疑也会激励士民们为朝廷投钱的信心。”
董廷献拧眉问道。
这蟒袍大员想了想道:“既如此,只能先让建奴提前发布助郑王殿下奉天靖难的檄文!”
董廷献听后忙扬眉道:“阁老此计高明!不如此,还真不足以让他朱由校知道,他现在这样倒行逆施,早已到了何等天怒人怨的地步!”
……
半月后,在一应亲征所用粮草辎重都在陆续调运出关和茂山援兵已经提前派出关时,天启就收到了来自建奴接受郑王朱翊钟之请,助其奉天靖难的檄文。
“檄文中说,奸臣臣等,蛊惑陛下交恶于领邦,穷兵黩武,背叛名教,且篡改祖制,故已惹得天怒人怨!而不得不顺天道人心,助郑王讨伐陛下,以叔祖之资,纠正侄孙失德之处。”
这一日,朝会上吗,兵部尚书卢象升向天启奏禀了檄文上的内容。
天启听后沉声说道:“看来郑王,朕的皇叔祖,悄悄去建奴了?不但去了建奴,还要借建奴的势,讨伐朕!”
说到这里,天启就怒极反笑起来:“这还真是亘古未闻的怪事!一个堂堂藩王竟然都要逃到鞑子那里去反朕!就这么受不了朕的统治?”
“简直岂有此理!”
天启突然大喝一声,道:“你们说,大明到底是礼制说了算,还是祖制说了算?!”
“回答朕!”
天启怒气冲冲地又说了一句。
这对于他而言,的确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毕竟一个宗藩,竟然都要因为反对他的政令,而投靠建奴,乃至否定他的一切努力。
这让哪个帝王受得了。
此时也在朝堂上的那蟒袍大员见此暗自偷笑起来,他就想看见天启这气急败坏的样子。
如张贵之前所言,大明眼下要想攫取外部资源来解决国内危机,逆转国运,实现中兴,最大的挑战就是天下人在礼制和祖制上的观念,即能否接受大明开始行霸道之政,不再恪守儒家思想,不再施行对内使劲压榨,对外则优待羁縻的政策。
现在,潜逃去建奴的郑王,和在暗中推波助澜,意图阻止朝廷坚持对外扩张战略,对内扶助农工致富的权贵官僚如这蟒袍大员,都是因为不能接受大明朝廷在执政方略上的改变,做出了相应的大逆不道行为。
受此影响,内心其实也反对朝廷对外扩张,对内给庶民捆绑减少对庶民剥削程度的战略,而不满的吏部右侍郎钱懋襄,此时也在这个时候毅然出朝班,奏道:
“陛下!大明自然是陛下说了算。但君王乃天下共主,当顺应天下民心!陛下乃大明天子,就更应该顺应天下民心。如今陛下所行之政,的确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故而造成了这样的后果。”
说着,钱懋襄就又道:“故臣恳请陛下,不要再在违背圣贤道理、天下民心的路上越走越远。今日是一个藩王去投建奴,臣担心他日,天下臣民皆叛投陛下呀!”
钱懋襄一时说着还热泪盈眶起来。
他自问自己因为最近股价大跌损失了不少利,但也因此,让他痛定思痛,开始觉得这对外夺利的确不如对内压榨老百姓稳当,毕竟变数太大,也就在这时继续顺势准备劝谏天启继续做回儒臣们所期望的守成仁孝之君来。
故而,钱懋襄还继续壮胆言道:“陛下!譬如这次的茂山铁矿,本就当是远夷争夺之利,如今陛下受朝中一些大臣蛊惑,非要取其利,甚至还集天下臣民之财,一起去取其利,带着大明所有臣民行强夺外夷矿利之事,此乃霸道也!有悖天理!更易滋生事端。所以,才导致建奴兴兵围茂山,乃至国内人心难定,而惶惶不安。故,臣请陛下下诏停办茂山铁矿,弃咸州新地,裁兵简政,行为无为之治,而留圣名千古!”
“陛下!臣倪元路请旨斩主张弃祖宗土地,而大违成庙旧谕,且有意蛊惑陛下做失德之君的钱懋襄!”
这时,担任国子监司业的倪元路突然出班直接要求斩杀钱懋襄。
倪元路说着就又道:“何况,茂山铁矿已募股于天下臣民,此乃陛下有意让利于民的善事,天下臣民,如今还愿意持有茂山铁矿股票者,皆是因为还相信朝廷能让他们分到茂山铁矿之利!现在钱侍郎却突然要陛下下旨放弃咸州,停办茂山铁矿,这无疑是要夺民之利,有意坏天下民心!”
“臣亦请杀钱懋襄!”
这时,左佥都御史祁彪佳也站出来,禀报了一句,且道:“因为相信陛下,相信朝廷,不少士民还愿意持有茂山铁矿的股票,如今钱懋襄突然要朝廷弃之,算怎么回事,是要弃民意于不顾吗?!”
陈子壮这时也站出来道:“陛下,为了稳住股价,争取民心,臣等不惜破财百万回购股票,为的就是相信朝廷能解茂山之围,使其铁矿能开采回国,而使大明中兴。现在钱侍郎此言是什么意思,是要陛下不顾臣民拳拳忠君爱国之心,有意要乱了这天下吗?!真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也!”
对于许多大臣们而言,他们已经看到了对外掠夺的甜头,就不可能会选择放弃。
甚至为此,他们还愿意跟着张贵一起回购茂山铁矿的股票。
如今钱懋襄要求天启退回去,放弃对外扩张的政策,这无疑触逆了他们最大的底线!
尤其是一些主持变法的大臣,他们不可能为了国花了不少银子回购股票,而又坐视朝廷不再为他们的利益努力。
所以这些还愿意跟着朝廷一起发财的大臣也就纷纷站出来,要求斩杀钱懋襄。
“陛下,臣亦请诛钱懋襄!”
“陛下!臣附议!钱懋襄不诛,难以告慰成祖之灵!”
“陛下!臣亦认为,钱懋襄当诛!”
第三百零四章 砍杀儒臣!展现天启朝的武德底蕴!
钱懋襄见此,有种自己捅了马蜂窝的感觉。
一时,钱懋襄只得慌忙匍匐在地:“陛下!臣或许言语有失,但臣也是为君父而忧啊!怎么说,也算不上该死之罪呀!”
“陛下,无论如何,臣认为,凡言弃祖宗旧地者,皆当诛!否则,便是忤逆不孝!不配为我大明臣子!”
倪元路这时继续禀道。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
许多大臣们依旧态度很强硬,认为钱懋襄所言乃当诛之言。
钱懋襄这时才意识到大明已经回不去了。
还持有茂山铁矿股票的大臣们,既然选择了为国不抛售股票,乃至回购股票,自然也就不会允许自己手里的股票就真的一文不值。
相当于国要爱,钱也要赚。
谁不让他们这些忠君报国之人赚钱,谁就是他们的敌人!
钱懋襄不由得看向倪元路这些人:“你们就这么不要礼义廉耻吗?!非要让朝廷穷兵黩武?!”
“我们正是因为要礼义廉耻才要请陛下杀你!”
陈子壮这时说了一句。
倪元路更是补充道:“陛下,若钱懋襄这等主张弃土之臣不杀,则天理难容!”
天启不得不承认,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么多朝臣一起说出了他内心所愿做的事。
于是,天启便道:“既然是群臣所请,那就将拖出去,砍了!再有言弃土之人者,亦如此例!”
“陛下圣明!”
许多大臣们一起奉承起天启来。
钱懋襄则直接瘫倒在地。
直到禁卫把他拖下去后,他才回过神来,大声骂着那些要他死的朝臣:“奸臣,你们这些奸臣,不得好死啊!”
钱懋襄此时依旧愤恨这些要他死的大臣!
他知道自己今日的下场都是这些人逼的。
卡察!
钱懋襄骂了没多久后就人头落地。
站在文官朝班前面的蟒袍大员心中微微一叹,眸中尽显失落之色。
他发现自己失算了。
在茂山铁矿的利益价值凸现出来后,变法派的大臣,乃至更注重利益不在乎所谓王道霸道的中立大臣们,皆比茂山铁矿的利益价值凸现之前要更强硬了。
刘宗周主张不要拿回咸州时,还没这么多朝臣要求皇帝杀了他,甚至袁可立这个皇帝信任的吏部尚书,还主动去劝刘宗周。
而现在,袁可立也不劝了。
礼部尚书陈子壮更是站出来直接要钱懋襄死。
这让他越发觉得大明已经在快速变成一个唯利是图的大明。
“把今日朝堂上钱公被诛这件事告诉给建奴的摄政王(多尔衮),他应该会明白,大明很快就要变成大家都不想看到的大明,这对所有人而言,都不是好事!”
所以,这蟒袍大员在退朝后就对董廷献说了起来。
……
“这是好现象,说明越来越的朝臣开始以社稷苍生为重,而不是圣贤道理。”
天启十年三月。
天启正式开始亲征。
张贵和兵部尚书卢象升也随扈亲征。
近卫军禁卫营、西山营则组成了亲征的中军。
而在行军途中,天启就又提起了朝会上从朝臣们所请诛杀钱懋襄的事。
张贵因而呼应道:“陛下说的是。这钱侍郎只想到郑王殿下叛国詈骂陛下的事会真让陛下觉得如今朝廷这样做已惹得天怒人怨,从而导致连藩王都叛国而去,但却忽略了许多朝中许多忠臣们已经为稳住民心牺牲够多了,回购前景不明持续走低的茂山铁矿股票,几乎把赚来的银子都掏了出去,结果他却眼看着这些忠臣们把股票都回购的差不多的时候,建言放弃茂山铁矿,这怎么能不激起众怒?”
“所以朕才要杀他!”
天启因而立马在前方河边回道。
这时,卢象升追了过来:“陛下!情况似乎有些不妙,我们的哨探在萨尔浒一带发现了许多建奴斥候!”
“可有抓到活的?”
张贵这时问道。
卢象升摇头:“没有!我们的人一围住他们,他们就选择了自杀,明显都是狠人!不想让我们知道他们来哨探我们的目的!”
天启则在这时候逡巡着眼道:“不用问也知道,是冲着朕来的!想必建奴早就知道朕会御驾亲征!”
张贵点头道:“陛下说的是,西厂已经在排查之前在大肆购买股票和突然又抛售股票的许多新冒出来的富商,已经有迹象表明,有来自关外的富商,只怕已经有建奴买通的富商在关内活动。”
“这么多建奴斥候出现,没发现的,只怕还有更多,你们说,他们是不是打算再在这萨尔浒来一场针对朕的围歼战?”
天启突然问道。
张贵道:“真要这样,以建奴现在的兵力,只能集中全力,攻我中军!那他们就无法围住茂山的棱堡了。”
“没错!”
天启突然斩钉截铁地应了一声,笑着说:“朕巴不得他多尔衮会把所有建奴主力集中过来对付朕,这也是朕决定亲征的目的。当然,你们也早已知道了。”
这时,前方密林外,突然出现大量烟尘。
卢象升先禀道:“陛下,是建奴!看人数,不下两万,皆骑马而来!”
张贵也喃喃低语起来:“这些建奴果然再次选择了萨尔浒。”
天启倒是颇为镇定,道:“既如此,立即依山列阵!”
“是!”
卢象升答应了一声,便开始命令中军禁卫营和西山营两总兵即刻组织各类兵种列阵。
而对面建奴则在前方突然出现后,没有选择立即进攻,只原地造起寨来,且派出多路骑兵四处巡弋,以监视明军这边。
“报告,列阵完毕!”
两总兵走来向卢象升汇报道。
卢象升则看向了天启。
张贵也看向了天启。
天启则啐了一口,皱着眉道:“这些建奴怎么如此谨慎,不直接进攻,竟先造寨!传令,先造反歇息,估计等到次日,这些人才会进攻。”
待到次日清晨,建奴这边果然才开始进攻。
最先进攻的建奴骑兵,意在冲垮明军前方步兵阵营。
一时,天启就亲眼看见大量建奴骑兵,浩浩荡荡而来,似乎因为知道这里有大明天子,一个个皆很是亢奋。
因而,天启不由得问着张贵:“我们的炮兵能否直接重创他们?”
“陛下放心,一定会!毕竟我们的是新型炸药和新型线膛炮。如您所言,该让他们看看我们这些年搞实学研究的成果!”
张贵回答道。
“放!”
随着,实际指挥的卢象升这边一声令下,明军这边的炮兵直接先开了炮。
大量的榴弹直接炸到了建奴骑兵阵营里,勐烈的黄色炸药直接炸开,形成大量碎弹片,疯狂收割着这些建奴骑兵。
接着,卢象升又命道:“火箭熘推上去!放!”
与此同时,明军的火箭熘也开始嗖嗖的大量发射。
火箭熘是明朝早就出现的多管发射火器,戚家军就曾使用过,只是现在大明出现黄色硝化炸药后,这些火箭熘射携带的火药从黑火药变成了黄色炸药,所以威力无疑更大,乃是近战神器。
此时,在明军这边的火箭熘发射出去后,所发出的火箭杆上的黄色炸药,已在这些冲到近前建奴骑兵中间炸开,产生大面积的火焰与浓烟。
故而,没多久,建奴剩余骑兵直接崩溃。
而明军这边直接就发起了总攻。
卢象升亲率骑兵砍杀了上去。
没多久,卢象升就绑了多尔衮来,道:“陛下,臣已生擒敌军主将!多尔衮!”
彭!
多尔衮被卢象升直接丢下了马,摔在了地上。
而这时候,多尔衮整个人还处于懵逼状态。
第三百零五章 多尔衮痛哭,认为张贵最坏!
天启则看向多尔衮:“朕说过,会让你们这些不想朕中兴大明的人看看,看看朕这些年在你们所谓的奇技淫巧上做出的效果,而这些效果注定你们不可能再阻止朕的大明走向中兴!”
“奇技淫巧?”
多尔衮听天启这么说后,没多久倒也明白了过来,知道天启话里的意思。
于是,多尔衮笑了,吐了一口血出来,脸色苍白道:“原来如此,大明皇帝陛下,我不得不承认,在匠作技艺的重视上,我大金不如你们,即便我大金也知道火器的厉害,知道他可以对战争有很大的帮助,但我大金的根本到底是射御。所以,我大金不可能像你们这样做,毕竟真要是一味倚靠火器,那就更得需要有一个地大物博的大后方才行。”
“但是,大明皇帝陛下,你这样重视奇技淫巧,甚至因为自身也极为痴迷其间,我认为这不是一个圣君该有的品质。”
天启瞅了他一眼:“你在教朕做天子?”
多尔衮道:“不敢!但大明皇帝陛下,您应该明白,就拿贵军刚才所用火药来说,这种可以让一个手无寸铁的农夫引爆一包后,就能让贴近他的多名训练有素的骑兵同归于尽的火药,真对您的统治没有坏处吗?”
“在我看来,这些奇技淫巧,只会让您的帝国更加难以长久。”
多尔衮说着又道:“以我看来,大明皇帝陛下,你还不如放弃继续大规模改进火器,放弃发展什么实学,而是以骑射为主。这样你的江山可以更加稳固。因为只有贵族才有资格精于骑射,而大明皇帝陛下,您是最大的贵族,您应该坚持让您的优势一直是这个世界的优势。”
接着,多尔衮就自荐说:“在下愿做您的奴才,策马为您开疆辟土。”
“你没有说错,火器火药越发展,工匠百姓的地位就越高,权贵也就越操控他们,但朕宁肯提高他们的地位,也不能坐视大明日益衰亡下去!”
天启点首说后,又看向多尔衮,说:“你果然有些见识,不愧是建奴的摄政王。”
“当然,朕也不得不承认,你们建奴从你父亲努尔哈赤开始,到皇太极,再到你,目前看来,都是有些见识的。”
“事实上,在朕未掌大权前,你们建奴也的确让朝廷屡屡吃亏,而渐成大患,朕甚至已经开始担心,你们会真的成为第二个完颜氏!乃至再和朕朝中那些奸臣贼子一勾结,直接取了朕的江山,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我大明要是不大搞朕内弟所言的工业,把大量百姓变成工匠和军队,就还是以腐儒贪吏为主,指望他们挡住你们建奴逐步壮大的趋势,无异于痴人说梦!”
天启即位初期,皇权的确还受制于文官。
因为时任司礼监太监王安与文官亲近,而首辅方从哲又无力约束文官,尤其是言官。
故而,天启在除掉王安之前,有些事还不能做主。
直到魏忠贤出现,天启寻找到可以代替王安的人后,才开始逐步掌控实权。
所以,天启此时才说在他未掌大权前,大明屡屡吃亏于建奴。
比如,在天启即位之初,即天启元年就发生了熊廷弼被言官弹劾罢职,袁应泰接替熊廷弼为辽东经略,进而发生辽阳、沉阳被建奴攻陷的事。
而紧接着,在天启二年,又发生了广宁失陷。
总之,在天启初年,大明在辽东的表现的确很不好。
天启这么说后,张贵也附和起来:“陛下说的是,昔日熊廷弼便是被朝中腐儒弹劾去职,言其平辽无功,但现在看来,非是熊廷弼平辽无功,只是熊公守辽稳妥不冒进罢了,也才使得建奴在熊公在位时,未曾得到辽阳、沉阳二地。大明真要是一直还是重理学道德,就真的要等着被改朝换代了。”
“想必,您就是国舅爷?”
多尔衮看了张贵一眼,问道。
天启替张贵回道:“他就是!朕的内弟在实学上造诣远比朕精深,三酸二碱是他提出来的,力学三定律是他提出来的。朕是靠他才做出了许多新器械,没有他,大明也不会在火器火药上发展的这么快。你们吃的亏,一大半应该要算在他头上。”
多尔衮呵呵冷笑。
“护驾!”
突然,多尔衮就暴起,朝张贵这里冲了来。
天启身边的戚盘宗还以为他要行刺天子,也就立马喊了一声。
直到禁卫们用盾牌挡住多尔衮,众人才发现,多尔衮是要冲向张贵。
且这时,多尔衮正目眦欲裂地看着张贵,骂道:“你这个祸害!你坏了我大金几代人的基业!你也坏了全天下公卿贵族的体面与财路!你知道,你们的赵王殿下怎么骂你的吗,啊?!他骂你比王莽还坏!比王安石还奸!天下迟早要因你而大坏!”
多尔衮骂着就瘫坐在地上,流起泪来,喃喃说道:“可恨我多尔衮也自诩天下一等聪明人,却也终究被你害到如此这般田地。围了大半个月的茂山堡攻不下来,好不容易得知你们皇帝要亲征,急忙赶到萨尔浒来,欲先擒了你们皇帝,结果,还是打不过,被你们的火器火药欺负的占不到半点便宜。”
“呜呜!”
“苍天啊!”
多尔衮歇斯底里的仰天长啸起来。
张贵无语。
“朕的内弟不是王莽,他从不伪装成谦恭下士之人;也不是王安石,因为他不单单只是想富国。你们不懂他,只有朕才懂他。”
天启这时说了一句,就又问道:“你适才提到朕的皇叔祖,他在你们建奴现在怎么样,可有随你一起来?”
多尔衮回过神来,看向天启:“他还在赫图阿拉,且已经乐不思蜀。他觉得他在我大金,才活得更像一个王爷!大明皇帝陛下,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你自己的宗亲,让他们必须钻研一门学问,让他们要在什么算学、物理、水利、气象、天文上有所成,还要接受考成,不然就要降爵降禄,哪有这样折磨自己宗亲的。您皇帝陛下喜好杂学,不能逼宗室也都跟着学杂学呀!”
多尔衮竟不由自主地要为郑王朱翊钟打抱不平起来,道:“也难怪他比我自己还想让我大金夺了你的江山!”
张贵一开始还有些忍俊不禁,但渐渐的也沉下了脸,且瞅向天启道:“陛下,看来在郑王殿下眼里,宗庙社稷也远不上自己的舒坦重要,谁让他舒坦,谁就可以做他的主子。”
天启哼了一声:“皇家败类!也难怪天下人深恨我朱家!”
接着,天启就又道:“但现在大军远征已久,粮草不济,且重点是保住茂山铁矿,故还不宜去赫图阿拉。卢爱卿,先将剩余粮草除满足回师所需的,全部派兵运去茂山,并下令班师回朝!”
“遵旨!”
接着,天启又指向多尔衮:“把他押上,等候处置!”
第三百零六章 为太子登基,保住国运!
建奴如今人口减员严重,再加上因为没能像原历史上一样成功入关数次而得以劫掠大量汉人回去做农奴,所以,现在的建奴可战青壮也就早已不及努尔哈赤时代。
多尔衮这次率兵企图吃掉天启的中军禁卫营和西山营,也的确是几乎调动了建奴的全部主力,三万余人。
如今,这三万余建奴被大明围歼大半。
即便有部分侥幸逃回去,整个建奴也只会剩下不到两万的可战青壮。
这个兵力自卫已经显得捉襟见肘,自然也已无力再进攻其他势力。
因为要知道周围的蒙古诸部也不是善茬,他们不会在建奴衰弱时不去吃上一口。
所以,大明也不用再担心茂山会被建奴围攻。
但也正因为多尔衮这次是主力尽出,也就使得大明国内事先知道这一切的奸细,真的相信多尔衮能活捉或灭掉天启,再演一次土木堡事件。
毕竟除非是西山工业司的核心人员,没人会知道大明近卫军,尤其是作为天启嫡系的禁卫营和西山营,到底在火器火药装备上有多先进。
还执意希望大明回到以前那种儒家礼制统治的社会的地主们,会有一天知道科学技术发展后,到底会给他们产生多大的打击。
“把暴君被建奴主力围住在萨尔浒的消息散播出去!一定要制造起民众的恐慌来!让他们不敢再相信茂山铁矿的股票可以带来价值,也让暗中更多希冀大明重建礼制道德的势力,更加大胆起来!争取彻底推翻一切不是圣人所想看到的暴政!”
京师。
一直在暗中让董廷献与建奴联络的这名着蟒袍的内阁大臣,就在因为得知多尔衮撤兵赶往萨尔浒方向,而准备活捉天启的事后,对董廷献嘱咐起来。
“明白!我这就让他们去散播出去!”
因董廷献一直是用的化名与他人接触,所以,上次他制造谣言失败,且不少他派出去制造谣言的人虽然被抓,但还没有影响他继续在背地里为这蟒袍大员做事。
董廷献得到这蟒袍大员的指示后没多久,就让自己暗中联络好的人和报刊,散播出了天启亲征失败,被建奴主力围歼,且被生擒的谣言。
为了制造出恐慌,董廷献这些人自然要夸大事实才是。
所以,一时间,京师大惊。
许多流言蜚语因此衍生出来。
而这最直接导致的就是茂山铁矿的股价再次大跌。
好不容易因为天启、张贵等大力回购股票,且天启决定亲征建奴,以确保茂山铁矿安全,而稳住的股价,如今也就没办法再稳住。
许多士民纷纷去设在各坊的户部交易司抛售手中的股票。
虽然户部尚书毕自严已经因此开始去各官衙,号召朝廷大臣们暂时不要抛售,以免加剧恐慌。
许多朝臣们许多明面上答应,但背地里也不想为朝廷买单,而安排自己的人立即去抛售。
孔贞运和吴宗达二阁老就把手里还留的一点股票全部抛售完毕。
只是价格很低。
但孔贞运仍旧松了一口气,且笑着完吴宗达:“吴阁老,你也没留一点股票?”
吴宗达道:“早去交易司换成银子了!虽然换的银子很少,比最初买的时候,亏了不少,但总比眼睁睁看着手里的股票变成废纸要好。”
“是啊!”
孔贞运叹了一口气,心道:“什么国运,让别人去在乎吧。”
“我们也要抛售吗?”
这时,在制策司,韩爌问了一句。
毕自严道:“元辅,万万不可,我们上次回购不少股票后,我们这些制策大臣和陛下与国舅爷已经是持股最多的,我们要是再抛,那就真的要让股票贬的一文不值,只怕会引起大的动乱。”
陈子壮因而点头道:“没错!还是继续回购吧。”
说着,陈子壮就苦笑起来:“看来,鄙人又得破家为国了!”
“大宗伯舍家为国,鄙人深为敬仰!”
毕自严因而作揖道。
这时候,袁可立也道:“也罢!见贤思齐,吾也跟着大宗伯一样,舍家为国吧。”
毕自严也向袁可立作了一揖。
韩爌这时突然说道:“陛下和国舅爷要是能回来,也不知道在此时此刻,会作何抉择。”
魏忠贤道:“皇爷走之前,倒也提醒过,让咱家继续用内帑回购,如果股价再次出现大幅下跌的话。”
毕自严道:“国舅爷也安排刘宗敏来户部给鄙人传了这样的话。”
韩爌听后道:“既然如此,就算陛下和国舅爷他们真遭了大难,我们这些主持变法新政的大臣,也该继续挑起担子,践行陛下的意志,为太子保住根基。仆,也继续舍家为国,回购股票。”
韩爌这样说后,魏忠贤道:“咱家自然也是要这样做的,毕竟无论是为皇爷还是小爷,咱家都得忠心耿耿!”
毕自严笑道:“既如此齐心,或许局面不会太糟糕。”
袁可立这时候则沉吟片刻道:“但也还是得小心为妥,尤其是内廷,切莫生乱子!”
魏忠贤道:“大冢宰放心,太子殿下由张都督陪着,自不会有失,宫中也已无人再敢掣肘娘娘,真要是让太子监国,也当不会有波澜。”
“会不会有人不想让太子监国?”
突然,陈子壮问道。
魏忠贤突然沉下脸道:“那咱家肯定第一个不答应!诸位放心,我厂卫会盯紧的!谁敢乱来,先抓了再说,大不了事后,让御史言官骂咱家一人就是!”
因制策司的几个文臣和魏忠贤利益一致,所以,袁可立和陈子壮等也都没说什么,甚至觉得魏忠贤这样做很是果断正确。
于是,接下来,内廷和张贵的睢国公府,还有内阁首辅韩爌、吏部尚书袁可立、礼部尚书陈子壮这些变法派大臣,继续回购茂山铁矿的股票,外面抛售多少,他们继续回购多少。
对于他们而言,政治利益自然更重于经济利益。
只要稳住了太子的根基,就能稳住自己的权势,那损失的经济利益将来自然能找补回来。
“砰!”
但也因此,这蟒袍大员更加愤怒,当场一掌重重拍在了桌子上,道:“这些奸贼!真是个个该杀!”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这些继续大肆回购股票,无疑在让人觉得,即便陛下有事,他们还是会在太子登基后,让太子继续同意对外扩张,继续开采茂山的铁矿!”
董廷献问道。
第三百零七章 护卫太子,拉着整个儒家正统陪葬!
这蟒袍大员沉默了半晌,接着,突然抬起眼眸来,并执笔在桉上写下一个人的名字来,对董廷献道:“你去见这个人,告诉他,我们需要加点柴,让这把火烧得更大一些。”
董廷献盯着这人的名姓盯了半晌,随即答应道:“好,我这就去!”
而在董廷献去后的第二日。
天刚蒙蒙亮,残星未尽时,信王府外,突然出现大批头戴方巾的士子。
这些士子列队整齐地朝信王府走了过来。
而这时,信王府已经提前派驻了不少锦衣卫。
魏忠贤早防备着有人趁机生乱,而以保卫各大权贵为名,在这些人府外派驻了锦衣卫守着。
信王也不例外。
要知道,从天启推行变法新政以来,暗中就有很多势力在想着让信王登基。
毕竟信王是皇帝亲弟弟,在历史上和礼制上都有继承皇位的可能性,关键是,信王登基就可以和后族张氏彻底撇清关系。
所以,很多反对新政的势力一直盯着信王。
此时,已提前守在信王府的锦衣卫因见这么多士子出现,便皆喝问道:“干什么的!”
“值此板荡之际,来请信王监国!”
一走在最前面的士子大声回道。
接着,另一士子就朝面前一锦衣卫喝道:“尔等让开!”
锦衣卫忙拔出刀来。
但这些士子却突然从袖中拿出手铳来,对着这些锦衣卫就扣开了扳机。
啪!
啪!
啪!
炒豆子一般的声音响起。
许多锦衣卫猝不及防之下,当场倒地,血流成池。
信王府的门房早已飞奔进去禀报。
与此同时,也有锦衣卫飞奔去了宫城禀报。
明显,这是一场政变。
而且在这时,大明勇卫营突然在总兵马科命令下,竟突然调动至大明门外,
马科还手持公函道:“兵部钧令!着我勇卫营入内城加强宫中宿卫!请神枢营何总兵开门。”
守大明门和整个内城的神枢营总兵官何可纲颇觉奇怪,并因此吩咐道:“派人去兵部问问,兵部真要调勇卫营进内城?”
“不用派人了,本堂亲自来了,这是御马监和兵部已经商定好的,故由我兵部下公函,调勇卫营入内城,为的加强内城防卫。”
这时,暂署部事的兵部左侍郎张若诚亲自来到了大明门。
“但按制,调兵入内城,当是由御马监、兵部以及卑职这个提督戎政的官一起商量好了才行吧。”
叶成学这时走了过来,说着就道:“不然,除非他马总兵拿的是圣旨,否则,他就不能进来!”
啪!
张若诚直接给了叶成学一巴掌:“放肆!你一个武臣,也敢与本堂置喙!”
叶成学顿时眼冒金星,有些意外。
而这时,张若诚则朝何可纲吼道:“立即开城门!否则,本堂一并向朝廷参你们二人,贻误军机!”
“少司马好大的威风!”
这时,吏部尚书袁可立走了来,看着张若诚说了一句。
张若诚见袁可立走了来,猝然一惊,随即问道:“怎么,大冢宰也要管兵部的事?”
“大冢宰!”
这时,何可纲和叶成学见袁可立出现,皆向袁可立拱手致礼。
袁可立则颔首看向张若诚,从袖中拿出圣旨来,道:“陛下在这之前,留有旨意给鄙人,令鄙人协理军务,鄙人自然可以管管兵务上的事。”
说着,袁可立就看向何可纲:“何总兵,你是国舅爷提拔上来的人,应该知道规矩,不能凭一道兵部公函,就要开门让一只突然出现的兵马进到内城里来。”
“卑职明白!”
“真不明白,你们在担心什么?!”
张若诚问了一句,就道:“勇卫营难道不是朝廷的兵马吗,我们兵部调他入内城,又有什么。”
袁可立道:“不合规矩就是不合规矩!”
“袁礼卿!你们制策司的人擅权乱政,天下皆知,如今你说圣上提前下旨让你协理军务,我看也是你们制策司在骄旨乱政!”
张若诚急中生智之下,竟直接说袁可立的圣旨矫旨,且朝外面的勇卫营总兵官马科喊道:“马总兵!有奸臣袁礼卿伙同权阉魏忠贤、权臣韩爌等谋反,当速速攻下大明门,护卫太子!”
马科听后也明白过来,就忙喝令道:“准备攻城!攻下大明门!护卫太子!”
袁可立则因而看向张若诚:“你想干什么,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张若诚冷笑起来:“袁礼卿,我们自然知道。没错,我们就是想要在这时候逼宫,顺便也逼着新陛下,杀了你们,把你们这些支持改制的大臣全部灭族!进而恢复礼教,恢复祖制。另外,要把你们所有的新政都废了!”
“都废了!”
张若诚说着就青筋直冒地怒吼起来。
接着,张若诚又道:“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最后的机会!”
然后,张若诚就突然大笑起来,仰天喊道:“最后的机会呀!”
袁可立这时看向了何可纲:“何总兵,组织防御!只要守住了大明门,本堂就奏请朝廷封你侯爵!”
何可纲不由得精神一振:“请大冢宰放心!”
接着,何可纲就开始布置起来。
“大冢宰!”
张若诚则突然对袁可立大喊了一声。
袁可立回头看向了他。
张若诚则突然朝他拱手一拜:“请公拥立信王!不再支持变法新政。难道公真的要眼睁睁看见我儒家礼法被肆意践踏吗?!眼睁睁看着儒士不如工匠尊贵?!至于公所在意的茂山铁矿之利,难道公真的觉得放弃咸州,恪守王道,不争利于外夷,就不能得到茂山铁矿之利?”
“公素来是聪明人,当应该明白,这茂山铁矿之利,如果没有朝廷参与茂山铁矿之利,反而能使公卿士大夫可以从外夷手中得到更多茂山铁矿之利!”
说着,张若诚就看向何可纲和叶成学:“还有二位,若大家一起与外夷走私茂山之铁矿,不会比与朝廷共分其利少,只会更多!所以,何必要坐视朝廷与全民共得矿山之利!”
“张侍郎!”
袁可立也突然大吼一声,且道:“亏你想的出来!把茂山铁矿让给外夷,然后再与外夷勾结,将茂山铁矿走私入大明,高价卖给朝廷,骗取大量国帑,直到朝廷因此被你们吃空吃垮为止!”
“社稷苍生在你们眼里到底算什么?!汝竟说出这样泯灭良知的话来!”
接着,袁可立又大声质问了张若诚一句。
张若诚一愣,随即咬牙抿唇起来,随即转身问着何可纲和叶成学:“二位呢,难道不想通过鄙人刚才所说的方式,在茂山铁矿得到更大的利!”
彭!
何可纲直接踹了张若诚一脚,骂道:“你他娘的算什么东西,敢这样看老子!国舅爷提拔老子时,说看中的就是老子的忠肝义胆,你真以为老子是卖主求荣的人?他祖大寿要不是要做鞑子的走狗,老子至于要做背叛他的事?!你们这些文官不要因为自己是什么人,就觉得别人也是什么人!”
张若诚怔了一会儿,随即从地上坐起身来,吐了一口血道:“真是晦气!悍戚张贵举荐的人,怎么都这么死脑筋!”
说着,张若诚看向袁可立:“大冢宰,您应该明白,这改朝换代是常有的事,未必他朱家的江山没了,你袁家就要跟着就破败了!你要做忠臣,大可以在朱家的江山没了时,为他朱家的皇帝殉节,又何必要为了他朱家的江山,拉着我整个儒家正统陪葬?!”
第三百零八章 缉拿逆臣!请任监国!
袁可立神色严肃地道:“阳明先生说过‘致良知’一言,吾不问其他,只问自己本心,也非为什么朱家赵家,也只为本心。你们不能为一己私利坏天下道法!”
接着,袁可立就对叶成学道:“大金吾,锦衣卫有缉拿反贼便宜行事之权,这张侍郎反心已明,还请将其下诏狱!这个时候,什么文官武官之别也别问了,您是天子近臣,就该果断锁拿逆臣!”
叶成学这里因见何可纲和袁可立都这么坚持原则,自然也就只能跟着坚持原则,心想自己也的确是国舅爷一手提拔起来的人,此时也不能做对不起国舅爷的事,不然不够义气,何况这时真要是背叛太子也不忠,便答应道:“大冢宰说的是!”
于是,叶成学便走上去,拔刀指着张若诚,喝道:“走!”
张若诚只得起身离开。
叶成学随后跟了来,道:“张侍郎,你刚才的那巴掌,打的着实不轻啊!”
张若诚直接转身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大金吾息怒!刚才小人不过是想着这样可以吓唬住您,所以才做了这样出格的事。”
叶成学忍俊不禁起来:“你倒是怂的挺快!要不是大冢宰出现,你是不是还要命何总兵砍了我?”
张若诚道:“不敢!”
“起来!”
叶成学大吼一声。
张若诚只得起身。
叶成学道:“去诏狱后,自己交待明白,别逼老子动刑!”
这里,袁可立看着叶成学押着张若诚远去后,就微笑着看向了何可纲,且朝何可纲拱手道:“何总兵,这里就有劳你了!内城城高墙厚,只要竭力死守,这些叛兵就攻不破。而等到朝臣们请出太子和皇后娘娘来时,估计他马科也不好意思再攻,就算他想,他部下也不一定都想,勇卫营的兵毕竟不是他的私兵!乃至整个京畿的兵马都不是谁的私兵,都是有志为朝廷建功立业的男儿。所以,你也不必担心,他马科会等到什么援兵来!”
何可纲道:“卑职明白!”
袁可立则突然倚在城垛坐下:“我一夜未睡,先倚在这里睡会儿,待会儿对方发炮开始攻城时,再与公同守!”
何可纲道:“这……”
何可纲正要劝袁可立回去,就听到呼噜声起,只好闭口不言。
原来,袁可立早担心有变,便提前仗剑暗自藏在了大明门这里,且也早就向天启要了一道旨意,为的就是能保住他们这些变法派大臣这些年来改革的心血。
直到确认何可纲可信后,他现在才敢闭眼休息一会儿。
毕竟他不是张贵,没有原历史做参考,而确认哪些人可信,只能多费些心力。
且说此时的信王府,突然出现的大量武装士子在血洗了提前守在信王府的锦衣卫后,就包围了信王府。
与此同时,为首的一名叫傅以渐的士子更是先走到王府大门前,拱手喊道:“奸臣当道,礼教大坏,如今陛下北狩,社稷更是危在旦夕,东宫年幼,怎能力挽狂澜?固请信王殿下任监国事,以救宗庙社稷!”
如前面所言,这些不愿意大明连儒家礼制都破坏的反对者,依旧喜欢找一位和后族没有瓜葛的人为君,毕竟这样才能利于对张氏一族进行彻底的清洗,也可以说成是报复。
而此时,在傅以渐这么喊了后,其他士子也跟着拱手喊了起来。
“请殿下以宗庙社稷为重,担当监国重任!”
“请殿下顺天命,从民意,以安天下!”
“请殿下勿忘陛下友爱之恩,勿忘娘娘礼重之德,担当监国,救回陛下!”
……
这些士子们高声喊着。
而这时,信王朱由检则也一直坐在王府中堂,听着这些声音面沉似水,且突然喊道:“高起潜!”
信王府内侍高起潜立即走了过来:“王爷!”
朱由检继续问道:“皇兄真的被建奴活捉了?”
高起潜回道:“王爷!奴婢亲口问了崔公公,崔公公说是真有此事,魏公公还为此连夜去找元辅他们商议办法呢!另外,兵部张侍郎也说他收到了来自辽阳曹总兵的急递,言曹总兵在辽阳城外看见建奴押着陛下来扣关呢。”
朱由检听后,站起了身,且在屋中踱起步来,且时不时的看向外面。
高起潜见此问道:“王爷,要不要开府门,放那些士子们进来。”
朱由检突然道:“不行!孤不能见他们!”
“王爷,都这时候了,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高起潜见朱由检虽有些兴奋,却竟然还克制自己对权力的渴望,而没有被他忽悠成功,也就有些着急地说了起来。
朱由检瞪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这时,外面已经不仅仅是有士子出现,还有一些来自千步廊各官衙的文官也赶了来,跟着高喊请朱由检出府见他们。
一些文官内心里也的确希望换一位天子,然后恢复礼制,恢复祖制,停止对外扩张,将百姓往外迁移的政策。
轰!
轰!
轰!
而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炮声,震得如雷一般在暮夜里炸响。
“是大明门方向!王爷,魏忠贤、韩爌、袁可立这些奸贼果然在造反了!他们这是要逼着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承认让唐王殿下即位啊!”
高起潜忙用自己早就备好的说辞言道。
朱由检听后吃了一惊:“唐王殿下?”
高起潜道:“殿下,您不知道,唐王殿下颇善于以奇技淫巧取媚陛下,而与殿下您好读经书不一样,他也因此,素来和张国舅这些人亲近,如今,魏忠贤这些人早被他收买,意在将来,继续坏儒学正统,彻底光大他们的什么实学,也就是他们又称作科学的学问!”
朱由检听后,突然道:“如果皇位是由太子接受,倒是没什么。但若真是由他朱器墭夺了位,这无疑是万万不可以的!难怪魏忠贤他们没来见孤!”
高起潜见朱由检有所意动,也就趁热打铁道:“王爷,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得尽快聚集王府护卫,与外面舍身救国的士子们一起,去勤王平叛啊!”
轰!
这时,又是一声震天炮响,让朱由检恢复了一些理智,且道:“但外面那些人是要逼孤做监国!”
高起潜道:“王爷,这总比让皇位落到旁支宗室手里强吧?”
朱由检点点头:“你说的对!让他们开府门,孤出去见这些士子。”
“是!”
高起潜见成功地忽悠了朱由检,高兴不已,忙要去开门。
但这时,朱由检又喊住了他:“慢着!”
高起潜回头看向朱由检,问道:“王爷,又怎么了?”
第三百零九章 对谋逆者,可先斩后奏!
朱由检看向高起潜言道:“你先去看看,大明门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后再说!”
高起潜一愣。
过了一会儿,高起潜才问着朱由检:“王爷可是想先搞清楚,唐王他们造反是否已经成功?”
朱由检点首:“如果木已成舟,也不是不可以认他为监国。毕竟到时候得以大局为重!”
“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
高起潜应了一声。
而朱由检则揉搓起手来,不停地深呼吸着。
彼时,外面前来信王府奏请信王监国的文官士子越来越多。
他们已经开始希望,先一步来请信王监国,进而先一步获得信王青睐的机会。
当然,本因上,还是他们真的想恢复大明不再对外扩张对外取利且以和为贵的儒家礼治模式。
量中华之物力,皆与国之欢心。
不只是慈溪一人有这种想法。
大明的许多地主也有这想法。
这片富饶的土地和土地上勤奋的汉人百姓,让他们只想岁月静好地靠吸食汉人百姓的民脂民膏活着,乃至利用外夷的力量进一步吸食更多的民脂民膏,故而,怎么能通过对外扩张的方式,让自己本可以与外夷一起私吞的天下资源,变成朝廷和天下民众所有呢。
所以,地主们真的很想大明继续以和为贵,实行儒家王道。
很想。
非常的想。
东阁大学士孔贞运此时也按奈不住了,急忙来到了信王府,也高声喊道:“吾欲效于少保为大明守国门,信王可能任监国为大明守社稷乎?!”
孔贞运甚至因此说自己要学于谦。
但事实上,孔贞运此时也是因为前段时间炒茂山铁矿的股票亏了太多,想找补些利润回来,也就想借此拥立信王的机会在权势上更进一步,毕竟只要权势更大,在大明什么利益找补不回来?
比如这次茂山铁矿,哪怕真是一座金山,也不一定非要变成大明的铁矿,才能赚到其矿利,大可以通过勾结外夷走私铁矿的方式获得巨大利益。
当然,孔贞运现在敢这样做,也是因为听到外面传来炮声,又见越来越多的文官士子开始拥立信王,而他自己也的确喜欢恢复儒家倡导的王道思想,才在这时候果断站了出来,成了第一个公然支持信王任监国的内阁大学士。
接着,吴宗达也是同样的缘由站了出来。
而也因为,连阁臣都开始站出来支持信王任监国,所以一时也就激起了更大规模的拥立信王为监国的呼声。
朱由检自己也在得知有两阁臣也支持自己后,而也进一步激发出了早已冰封起来的对皇权的渴望。
本来,他从太子立了以后起,就彻底的知道自己不可能成为皇帝,也没敢再有皇帝的心思。
但总是有人因为对现实政治的不满,而一而再再而三的表露出希望他当皇帝的意思,以致于,他很多时候也开始幻想如果自己当皇帝会是怎么样。
而现在,在误以为天启真的被建奴俘虏,连阁臣都出来支持他后,他自然也就更加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必要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向皇位迈出一步!
尤其是,高起潜这个别有用心的人,还对他说,唐王现在勾结了魏忠贤这些人欲要夺太子的皇位。
但理智告诉他,越是在这个时候越是不能心急。
所以,朱由检还是在等着高起潜回来,回来告诉他唐王到底有没有成功,如果唐王没有成功,他肯定要为自己的嫂子侄子一拼,不让皇位归了他支宗室!
但如果唐王成功了,他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再为嫂子侄子一拼,也没有必要再去为自己的皇位一拼。
这是一个人该有的谨慎态度。
不知过了多久,高起潜终于走了回来,一见到朱由检就道:“皇爷!唐王的叛军还被堵在大明门外,何总兵正在拼死守城!宫城现在还没有动静,但可以肯定的是,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迟早会被魏忠贤他们控制起来,我们得赶紧过去救下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趁着何总兵还愿意守住大明门的时候!”
“何总兵真是忠臣啊!”
朱由检感叹了一句,接着就因此下定了决心:“开府门,孤要带王府护卫去救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
“是!”
高起潜明显是在撒谎,强行把在外面攻打大明门的马科说成是在魏忠贤同党,把谋反的人说成是魏忠贤。
但朱由检不是神仙,自然也猜不到他身边的高起潜在故意撒谎骗他,就像历史上,他很多时候猜不到一些朝臣在骗他一样。
何况,朱由检现在也更愿意相信这个。
随着府门一开,只见在信王府外的所有文官士子皆浮现出振奋之色,因为他们千呼万唤的信王殿下总算愿意出来,与他们一起捍卫儒家的圣贤道理了!
朱由检先道:“诸位实心为国,孤又怎好置身事外,值此动乱之际,孤自当为宗庙社稷抛头颅洒热血!”
“信王英明!”
众人连忙作揖且奉承起来。
朱由检则接着大声问道:“现在且请诸位同孤一起去西苑,讨逆除奸,救东宫与皇后!”
“遵信王命!”
众人立即回了一句。
甚至有人还高呼起来:“讨逆除奸!”
于是,朱由检接下来便大踏步向前,文官士子等簇拥着而他一起往西苑而来。
哒哒!
哒哒!
哒哒!
这时,大批的锦衣卫已经赶了来,且已经在信王府到西苑的路上设了路障。
魏忠贤毕竟也不是吃素的,他在第一时间得知有武装士子突袭了信王府外的锦衣卫后,就立即调动其他锦衣卫赶来救援。
同时,魏忠贤还早就在各处街道设了路障,准备了锦衣卫力量。
现在朱由检一行人出发没多久,就看见前方出现一大队锦衣卫,且正站在木头搭起来以防骑兵冲锋的路障后面,且皆持着连发弓弩。
锦衣卫因为职责是在宫禁内活动,且便于擒贼后救治审问,也就使用操作更为自动便捷的弩机。
亲自来这里的魏忠贤还在这时走了出来,喊道:“信王殿下!娘娘口谕,锦衣卫可对持械欲谋逆者,先斩后奏!故请殿下回去,以免吾等伤了您!”
皇后是后宫之主,是可以对内廷后宫下懿旨的,而魏忠贤作为内廷的人,算是皇家奴才,自然有义务执行皇后的谕令。
故而,魏忠贤这时也就直接说是娘娘口谕。
朱由检现在只认为魏忠贤已勾结唐王谋反,也就不信,便道:“魏忠贤!你挟持皇嫂与太子,意欲勾结唐王谋反夺位之事,孤已尽知!故你休得在这里哄骗孤,假传什么娘娘口谕!”
朱由检说着就退后一步,对持手铳的武装士子们喊道:“现在就看你们了!”
傅以渐道:“请殿下放心,我等誓死捍卫名教正统!甘愿为殿下效命!”
“慢!”
魏忠贤这时大喊了一声,接着就朝朱由检嚷道:“信王殿下,请勿听奸人挑唆,根本就没有唐王谋反一事,只有奸贼在挑唆皇亲内斗!不然,信王大可先等咱家请唐王殿下出来,由他向殿下说明!”
“没有谋反?”
朱由检吃了一惊,看向了高起潜。
第三百一十章 天子出现,叱问逆贼!
高起潜则对朱由检低声道:“王爷,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您既已愿意与天下儒士文生一起捍卫儒家正统!就不能犹豫!”
朱由检听后点首,便对魏忠贤道:“你便请唐王来,孤倒要当面问问他!”
不多时,唐王朱器墭就在世子朱聿键陪同下走了来。
朱由检一见朱器墭就大声质问着朱器墭:“朱器墭,皇兄素来待你不薄,你为何要不忠于他?!”
朱器墭则大感惊讶:“信王,你这话从何说起,孤哪敢对陛下不忠。”
朱由检冷笑了一声,道:“你既然对陛下忠心,为何要勾结权阉奸臣谋反,欲夺皇位?!”
“这是哪有的事!”
朱器墭大声回了一句,道:“信王,何故冤枉孤,孤非陛下一支,哪敢觊觎大位!”
魏忠贤道:“信王殿下,你现在也该相信了吧,咱家怎么可能会与唐王一起谋反?!”
“怎么不可能?!”
朱由检反问了一句,又道:“谁不知道,你魏忠贤与唐王一干人,早已是狼狈为奸,蒙蔽皇兄,窃据权柄,为祸天下,而娘娘对您这样的行为早已不满,乃至已将你比为赵高!如今你担心太子即位,娘娘会趁机将你明正典刑,故你自然就会另择他人为主!”
朱由检说着就厉声问了起来:“你说是也不是?!”
魏忠贤听后沉下了脸。
他意识到现在这信王殿下已经是没打算在相信自己了。
“信王殿下!”
朱器墭这时倒是神色激动地喊了一声。
他真是不明白,为什么总是会有人误会他,昔日他父王误会他,以为他要谋夺王位,现在他受皇帝信赖,待在皇帝身边一起搞研究,竟然还是会有人误会他,认为他要谋夺帝位!
朱器墭喊了后就问着朱由检:“你们究竟要如何才能信孤没有谋反?”
朱由检倒是被朱器墭这话问住了。
这时,高起潜替朱由检言道:“除非你死!”
说着,高起潜就得意地笑了起来。
朱由检也不得不承认高起潜这招高明。
“没错,除非你死!”
这时,傅以渐这些拥立信王的士子文官也跟着起哄起来。
朱由检点头:“没错,除非你死!”
唰!
朱器墭竟真的突然趁着一锦衣卫没注意,就将一锦衣卫的绣春刀拔出来,且直接反转刀刃,搁在了自己脖颈间,看着朱由检和高起潜这些人:“既然如此,那孤死就是!”
这一幕,让在场的人都惊呆住了。
朱由检也没想到朱器墭还真的要拔刀自刎。
高起潜见此,担心朱由检会临阵退缩,而使得自己这些人的计划功亏一篑,也就先冷笑起来:“那好啊,你就真死个给我们看看!让我们相信你唐王殿下没有谋反,没有想当皇帝。”
“父王!”
朱聿键这时忙大喊了一声,紧张地快要滚下泪来。
朱器墭则瞅了朱聿键一眼:“孤受够了!世子,你好生保重!本以为,没了你祖父,就不会再有这样的事,结果还是有这样的事。”
“父王不要!”
朱聿键以近乎哀求的声音吐出两子字来,然后两眼满是怒火地看向朱由检和高起潜这些人。
朱聿键咬紧了牙,问道:“你们要逼宫,为何要牵连我们?!”
“要怪你就只能怪他们!”
这时,傅以渐指向了魏忠贤,道:“怪他们坏了我大明祖制,让你们藩王居然不能恩养于封地,却以学习治学为名,留在京师。如果,你们没在京师,自然没必要这么以死证明自己。”
高起潜也得意地笑道:“没错!唐王殿下,你现在只能以死证明你自己的忠心!”
说着,高起潜还呲牙大吼一声:“死啊!”
接着,高起潜指着朱聿键:“还有你!世子殿下,你也要以死自证才行,不然谁会相信,你有没有也与魏忠贤勾结?!”
傅以渐跟着冷笑了一声,附和道:“没错!”
朱聿键看了朱器墭一眼。
朱器墭则对朱聿键吩咐道:“拔刀!”
“父王!”
朱聿键喊了一声,哭道:“非孩儿怕死,而是这样不值得!”
朱器墭问道:“你我性命重要,还是大明的基业重要?!你我本早就该被你祖父你叔父毒死,如今不过是因国舅爷相救,多活了几年而已。”
“是!”
朱聿键也跟着拔出刀来,准备自刎。
高起潜和傅以渐相视一笑。
而朱由检和魏忠贤则冷冷地看着一切。
朱由检先开口道:“那你们现在就证明给我们看,以死自证!”
朱器墭和朱聿键对视一眼,正要抹脖子。
朱由检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陛下已班师回朝!”
“陛下已班师回朝!”
……
急促的马蹄声在暮夜里,暗澹的宫灯外传了来。
伴随着的就是近卫军传令兵的喊声。
魏忠贤则因此忙把住唐王的手,不让其自刎:“等陛下回来再说!”
“班师回朝?”
朱由检这时问了高起潜一句。
高起潜则看向了傅以渐。
孔贞运和吴宗达见此则已经先悄悄熘走。
在后面的许多文官在开始悄悄熘走。
他们本就是投机者,在局势稍微不明朗时,自然要果断撤离。
朱由检也想撤离,但他的身份决定他不能悄悄撤离。
“假的!”
傅以渐沉吟半晌后,突然来了一句。
高起潜也瞬间明白了过来:“没错!定是假的!”
说着,高起潜朝魏忠贤骂道:“魏忠贤,这定然你们制造的假消息,哪有什么陛下班师回朝!”
朱由检也因而退后了几步,吩咐道:“无论真假,诛杀魏忠贤,还有唐王与其世子!带其首级求见娘娘!”
“是!”
魏忠贤这里见朱由检退后,也跟着退后了几步,吩咐道:“逆贼作乱,杀无赦!”
砰!
嗖!
于是,锦衣卫和对面拥立信王的武装士子血战起来。
一时间,双方皆有人倒下,也皆没有后退。
敢发动政变的武装士子皆是真心要护卫儒家礼教正统的大族士子,满脑子皆是为了自己的理学信仰一拼,自然不畏生死。
而锦衣卫皆是从选自家底清白的良家子,且皆受了教育动员,知道眼前这些人是破坏新政,不让他们这些中下层官校乃至平民百姓一起与朝廷发财才发动了政变,也知道如果让这些人成功,自己这些人,大多数人会被精简下岗不说,还可能变成被权贵役使的奴隶。
即拿茂山铁矿的利益来说。
锦衣卫们清楚,如果让这些人成功,那茂山铁矿只可能被他们背后的几个势力瓜分,但如果这些人没成功,他们还能通过持有股票的方式享受到这里面的利益。
于是,锦衣卫们也在力战,没有胆怯。
双方一时各有死伤。
武装士子这边明显更着急,而且他们满脑子都是为捍卫儒家正统的信念,也就有士子,干脆直接点燃火药包,朝锦衣卫队伍中冲了过来,企图直接与锦衣卫同归于尽,同时嘴里还高声喊道:“舍身卫道!讨逆除奸!”
砰!
在爆炸声结束后,许多锦衣卫与这士子一同被炸死炸伤。
但在硝烟后面,已经出现了一大队荷枪实弹的近卫军,还有一天子大纛。
此时,天启已策于马上,大声问道:“卫的什么道,君道,还是臣道?!讨的什么逆,谁是逆!”
第三百一十一章 枪杀儒士,一个一个的击毙!
天启与张贵提起随前军一起先赶了回来,且从德胜门而入,先回了西苑,再循枪声来了这里。
而张贵此时已奉旨去了大明门,制止那里的战斗。
天启则带着戚盘宗等亲自循枪声来了这里。
只是他没想到,一到近前,就只见一儒士缠着一身火药包,不顾弩箭的杀伤,冲进了锦衣卫队列中,来了个同归于尽。
于是,天启就这么喊问了一句。
天启喊完后,就给戚盘宗递了眼色。
戚盘宗会意,就忙喊道:“奉旨,锦衣卫退后!禁卫营上前镇压反叛者,火箭熘准备!左右两翼骑兵迂回包围所有叛军!”
“慢!”
这时,朱由检喊了一声。
然后,朱由检走了出来,直接轰然跪在了一堆尸骸和硝烟中间,看着天启,落泪道:“皇兄!臣弟有罪,臣误信了奸贼的话,以为唐王和魏忠贤要谋反,就和他们一起来了这里,要闯宫救娘娘与太子!所以,就有了如今这一幕。”
高起潜和傅以渐此时脸色皆神色复杂起来。
他们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不过,傅以渐则选择了持起手中彷造自西林乡兵的手铳,朝禁卫军走了来,且喊道:“暴君!你问我们卫的是什么道,今日吾便告诉你,卫的便是仁孝之道!不仁不孝之君,吾等岂能忠之!”
砰!
傅以渐刚要扣扳机,戚盘宗就亲自用一把击发枪击中了傅以渐的额头。
傅以渐一脸惊愕地倒在了地上。
接着,又有儒士走过来,咬牙说道:“礼制不可坏,君王也不可以!除非我等儒士死绝!”
砰!
在这儒士持起手铳前,戚盘宗又是一枪,击中了这儒士。
这儒士也倒了下去。
“死有何惧!坏礼制者,人人当诛!坏礼制者,不当为君!”
又有一名儒士走到近前来。
砰!
戚盘宗依旧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这名儒士依旧跟着倒下。
天启一直沉着脸,他没有说话,只任由戚盘宗执行自己的意志。
他知道,自己的大明要想打破被所谓礼制束缚到不能过三百年国运的桎梏,自己现在就只能狠下心来,看着这些宁守所谓的仁道也不尊自己这个皇帝的儒士一个接一个被消灭。
他想起了张贵说过的一句话,改制果然不是请客吃饭,注定是血腥的,是你死我活,甚至也难辩对错,各有各立场,各自也要为各自的立场付出代价。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自己此时没必要对这些儒士心慈手软,就像这些儒士在历史上屠戮因饿肚子而起义的流民时也不会心慈手软一样。
“仁德乃我儒家之本,岂能行霸道而欺邻!坏我名教,无视圣贤道理!吾等岂能不行倒戈除纣王之事!”
此时,又一名儒士走过来。
话还没完,枪就响了。
这名儒士就倒了下去。
接着又有一名儒士。
一名接着一名的儒士,为了自己所谓的儒家正道,开始做着以卵击石的事。
他们现在就像奴隶主在捍卫自己的奴隶不被人解救走一样,强行不惜以生命为代价,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当然,或许也跟他们知道自己已没有生路有关,才会做出这样癫狂的事。
“朱由校!你如此践踏我儒士,我儒士就算死绝,也不会放过你!”
“啊!”
又一名儒士在大骂一声后,就被击毙在地,且惨叫了一声。
一时间,在天启朱由检之间堆积起了一道由倒毙儒士们筑起的矮墙。
天启只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他也不明白,都是读书人,读的都是圣贤书,为什么所信仰的东西开始变得不一样,有人不惜为庶民犯他这个皇上,如今竟也有人不惜为所谓仁道犯他这个皇上。
而他也不得不承认,让一些转变观念很难,就跟让他们放弃自己的利益一样难,他们宁坐视百姓变成流民,也不愿意自己这个皇帝不再恪守儒家礼制,把无地百姓迁移出去,把无地百姓变成工匠。
朱由检这里也望着人墙对侧的天启,未说一句话。
天启也看着人墙对侧的朱由检。
天启一时不禁眼含热泪,隔着人墙喊道:“御弟!朕昔日赐酒客氏时,就已经说过,不要胡来!否则,朕不会手软!”
说到这里,天启就声音大了起来:“可为什么!你还是胡来了!你出现在这里干什么?!你知不知道,只要你出现在这里,朕就不能饶你!”
朱由检现在也是后悔不迭,他只看向了高起潜,恶狠狠地盯着高起潜。
突然,朱由检发了疯一般的扑向高起潜,将高起潜擂倒在地上,对着高起潜的尖嘴猴腮,挥起拳头,就是一顿勐砸:
“都怪你!都怪你!你怂恿的我!你对孤撒了谎,你说的皇兄被活捉了,你还骗我说唐王要谋反!”
“你自己想当皇帝,哪里都只怪我!就算我告诉你唐王要谋反,你大可以义无反顾地带王府护卫去救皇后娘娘和太子,为何还要我先去打听一下,唐王到底有没有夺皇位成功!明明是你自己只想着自己,却怪我们唆使了你!你要真觉得我错了,干嘛现在打我,为何不提前杀我!”
高起潜嗷嗷叫着的同时也自辩起来。
朱由检听后瘫软地坐在了一边,呵呵一笑。
砰!
一声枪响后。
天启策马转身离开,泪如雨下道:“传旨!信王因病暴毙!朕甚为伤心,辍朝三日!”
“是!”
魏忠贤回了一声,又问道:“皇爷,其余逆犯呢?”
天启大吼一声:“全部下狱受审!”
高起潜也就因此被锦衣卫拖拽了起来。
只朱器墭和朱聿键父子还在盯着他,眸冷似刀。
高起潜也看向了二人,没有说什么。
张贵这里也拿了马科来,令其跪在了天启面前:“陛下!马科已押到。”
天启一脸疲倦地看向了张贵,笑道:“他们没办法再盯着信王了。”
张贵怔了片刻。
他明白天启说的是什么意思。
“陛下,这不怪您,您本应是最仁的君主,却被他们逼成了最铁血的君王!犹如信王殿下本应是最守规矩的亲王,却被他们逼成贪权自私的亲王一样。他们恪守的就是这样一个把好人逼成一个精致利己之人的礼制!”
张贵言道。
天启听了张贵这话,不由得抬起了头,瞅了他半晌。
第三百一十二章 陛下可否不改制了?天启:不能!
天启接着又看向了马科。
很多话,他已不必再跟张贵细说。
所以,天启只是问着马科:“为什么选择这样做?”
马科先磕了一个头:“如国舅爷刚才所言,这世道就是人人为己,虽然大家嘴上都是说,要讲圣人的话,要做圣人做的事,但没人不想着自己。罪臣也因为想着自己,才答应张侍郎,帮助信王殿下任监国。但只是没想到,还真遇到不想着自己个儿的人。”
天启笑了起来:“你们现在不能再想着让信王当皇帝了。”
“不能了!”
天启突然龇牙咧嘴地又吼了一声。
张贵见此忙道:“陛下息怒!”
“朕没事!”
天启一摆手,道:“朕说的是事实,信王暴毙了,他们想换个皇帝,除非先害死朕的太子,再害死朕,然后再从别的宗室里找,但就是不会再盯着信王了!”
“陛下刚才已经说了一次了。”
马科回了一句。
天启又问道:“那你说说,你为何要想让信王任监国。”
马科回道:“罪臣是听张侍郎说的,信王虽聪明但不似陛下这般,有帝王该有的聪明,只有刚愎多疑的聪明,所以比陛下更适合操控。但罪臣其实主要觉得信王即便没有张侍郎说的那么更易操控,但也至少不用担心信王还会信任国舅爷一系的人,这样罪臣这个有从龙之功的武臣,自然可以比周遇吉、满桂他们更有前程了!”
天启道:“还有呢?你没说完。”
马科道:“陛下圣明!要信王任监国的那些人,包括张侍郎,都是要恢复祖制的。陛下,臣真的受够了没有军户的日子!没有军户,臣这样的武臣,要想继续像以前那样役使许多人,就得花更多的银子,不能拿朝廷的规矩压他们。可关键是,现在不能役使军户,臣想多赚银子只能靠军功,不能靠压榨军户,然后必须要去辽东轮战时,费尽心机地多杀鞑子!可是陛下,臣疏谋少略,不如周遇吉、满桂他们善战,也怕真的把自己交待到了战场上,所以不想靠立军功赚银子,就想像以前一样。”
“像以前一样躺着就能收很多钱粮,是吧?”
张贵问道。
马科苦笑道:“国舅爷您没说错,要是能躺着,谁愿意站着呢?”
说着,马科就看向天启:“陛下,罪臣给您老实交代这么多,就是想问问,您能不能别折腾了?能不能不要再继续改制了!大明到现在已经算是中兴了,张江陵也只是到清丈田亩和一条鞭呢,您是把睦邻友好的礼制还有设立军户的祖制都给改了。”
“不能!”
天启突然斩钉截铁地回了一句。
马科:“……”
天启又道:“客巴巴不能白死,信王也不能白死!”
“而且,如今也不是说停就能停的,你刚才说,张若诚言陛下有帝王该有的聪明,没错,陛下如今的选择,皆是顺势的选择,所以不折腾就是逆势而为,就得自取灭亡。”
张贵这时候补充回答了起来。
马科苦笑一声:“难怪张侍郎说,这是我们最后的一次机会。”
天启则在这时候命道:“告诉叶成学,让他把张若诚押来。”
魏忠贤在这时提醒道:“皇爷,还有那个信王殿下身边的那个高起潜,在逼唐王和唐王世子以死自证清白的时候,就属他最起劲!”
天启点首:“那把他也押来。”
没多久,高起潜就先被押了来。
天启因而问着高起潜:“你是受何人指使?”
高起潜一味想快些被杀,道:“信王!”
天启眸色狠厉起来,突然冷笑一声:“你想逼朕提前杀你灭口?”
高起潜吃了一惊,见自己的心思被看破,忙拜倒在地上:“皇爷饶命!奴婢是受兵部右侍郎张若诚指使,是他让我假称唐王谋反,怂恿信王逼宫的。”
天启哼了一声:“到现在都还想着利用朕的皇弟,你们这些人真是没一个是好东西!”
高起潜只磕头求饶。
接下来,张若诚也被押了过来。
天启继续问张若诚:“张若诚!这事是你一人主使,还是有其他人主使?若还有其他人,从实说来,朕或少夷你三族!”
张若诚回道:“是罪臣一人主使!也不必去栽赃他人!您也不必罪臣动机。这些也用不着再说。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恨,多尔衮竟然真的没有除了你,想必连崔公公所得到的也只是假消息。”
张若诚说到这里后,天启就回头问着张贵道:“崔文贞抓了吗?”
张贵点头:“抓了!一回京就抓了!”
天启听后便吩咐道:“押他来!”
“是!”
没多久,崔文贞就被押了来。
崔文贞一来,天启就问道:“为何传假消息给张若诚?”
崔文贞回道:“皇爷于关外遇敌伏击之事,众说纷纭,奴婢哪里知道何为假消息,何为真消息,不过是以假当真,误说给了张侍郎而已。”
“你!”
张若诚大怒,瞪向了崔文贞。
崔文贞则表现从容,澹澹一笑。
“为何要做建奴奸细?”
天启问道。
崔文贞回道:“奴婢本就是主子当年让奴婢阉了送入宫中的人,算得上也是旗人,哪里能说是奸细呢?”
“你主子是谁?”
天启问道。
崔文贞想了想道:“如今的大金摄政王。”
天启听后道:“把多尔衮也押过来!”
没多久,多尔衮就被押了来。
崔文贞一见到多尔衮就急声呼喊道:“主子!”
多尔衮瞅了崔文贞一眼,没有答话。
崔文贞却流起泪来:“都是奴才的罪!奴才不应该把皇爷亲征的消息告诉给主子,导致主子如今落到这种地步!”
“时也命也,能怪什么呢。”
多尔衮突然说了一句。
“竟然是个细作!”
张贵这时说了一句,就对天启建议道:“陛下,不如把他们先押下去,明日再议?”
昏昏欲睡的天启点了点头。
天启现在的确很累,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回京师,到现在都没入食,饶是铁打的身子,也支撑不住的。
所以,张贵就趁此建议了下。
接下来,张贵也回了府。
“国公爷!”
张贵一回府,刘宗敏就迎了上来。
张贵则点点头,沉声吩咐道:“到书房等我!”
这里,张贵则去了内院。
“夫君!”
张贵一到内院,商景徽就唤了一声,梨花带雨地站在月洞门里,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