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手铳自己杀的他,跟本侯有什么关系!
张贵瞅了他一眼,道:“请吧。”
于是,张凤翔便跟着张贵进了睢州侯府。
张贵先问道:“你们在威胁本侯?!”
张凤翔抿了一口茶后,就道:“本来,我等是没打算这么威胁国舅爷的,而是先血洗了西林书院再说。使国舅爷这些年所培养之新政干才,直接被毁之一旦,多好。只是国舅爷够狠辣,竟先派义军去了山东,意在曲阜,毁我儒教!如今又在近卫军大搞内部调查,我们不得不来谈一谈。”
“你们想怎么谈?”
张贵问道。
张凤翔道:“除了刚才老夫所言的以外,还请国舅爷把派去山东的义军撤回来!”
“别人不知道国舅爷这样做的意思,老夫还是知道的。”
“老夫因而写信劝了,东林同仁们也愿意卖老夫这个人情,言老夫只要能说动国舅爷承诺不让义军对付孔家,他们不会对血洗西林书院。”
“当然,现在老夫增加了一个要求,就是国舅爷,必须停止对近卫军内部的调查工作,即便不能停止,也不能太认真。”
“否则,国舅爷的西林书院,只能被血洗!而江南就只能有一个东林书院,再无什么西林书院!”
“本侯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张贵掏出了手铳,起身朝张凤翔走了过来。
张凤翔见此大惊,问道:“国舅爷,您要做什么?”
砰!
张贵直接朝张凤翔胸膛开了一枪。
铳弹直接贯入了张凤翔胸部。
鲜血直接滴落在了椅子上。
张凤翔倍感惊愕,看着张贵:“老夫可是兵部尚书,国舅爷,你怎么能?!”
“你是想说,本侯怎么能这么胡来,是吧?”
张贵笑着问了一句。
接着,张贵就道:“可本侯就胡来了,你去告我呀!”
张凤翔咬牙道:“你,你不管你西林书院的数千师生死活了吗?他们要面对的可是江南世家们雇佣的三百倭军!他们可用的都是斑鸠铳!”
“你觉得我西林书院的数千师生会是手无寸铁之辈?”
“还有,你们真是够可以的,宁去武装外夷,也不肯武装被你们盘剥如奴隶的佃户长工。但你们不愿意武装,不代表本侯不愿意武装他们!”
张贵回道。
张凤翔听后撑住最后一口气,问道:“你是说?”
还没说完,张凤翔就气绝身亡。
打死兵部尚书。
自然算是很严重的政治事件。
毕竟兵部尚书是阁臣九卿之一。
尤其是大明的兵部尚书,地位很高。
可现在,张贵却悍然打死了他。
而因此,当张贵令人把张凤翔抬回兵部时,兵部左侍郎薛国观和兵部右侍郎李长庚对此皆十分惊怒。
“好个张国舅,竟这么跋扈嚣张,杀我文臣如屠狗!他这简直就是目无王法!”
薛国观先说了起来。
李长庚也非常愤怒,且冷着一张脸道:“吾也没想到,他张国舅会这么放肆!不过,也由此看来,我们大司马亲自去与这张国舅谈西林书院的事,没有谈妥。这个张国舅又直接掀了桌子。”
“他怎么老是喜欢直接掀桌子!他不为他的数千西林书院师生感到可惜吗?!再要培养这么多支持他新政的士子,可不是三四年就能完成的!”
薛国观很郁闷地说道。
李长庚苦笑道:“谁知道呢,或许他就是这么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莽夫!”
“算了,与其说这些,不如直接去问问!”
薛国观说着就起身道:“我倒要再去问问他张国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何敢开枪打死朝廷的大司马!”
李长庚道:“我与你同去,我兵部还不至于因此就怕了他这外戚!”
于是,薛国观和李长庚就来了睢州侯府。
两人一见到张贵,就直接问道:“国舅爷,大司马来贵府之前,还在部里与我们商谈政务,怎么来了贵府,就中了弹?国舅爷为何要打死大司马,总得给个说法吧?”
张贵若无其事地道:“非也!不是本侯打死的他。”
薛国观满脸不信:“若非国舅爷打死,还能是谁?”
李长庚更是说道:“难道国舅爷还要让自己府上家丁顶罪?”
张贵道:“是手铳自己杀得他,跟本侯有什么关系?”
“手铳杀得?”
薛国观和李长庚互相对视了一眼,一时更加恼怒,因为他们没想到张贵会这么无赖,直接会让一个物件来顶罪,连派个家丁来顶罪都懒得派。
张贵点头:“手铳杀的!手铳自己走了火,偏偏就打中了大司马,不得不说,大司马也够倒霉的。”
“国舅爷认为我们文官会信吗?”
薛国观冷笑道。
李长庚也附和道:“没错!这根本不可能!”
张贵一挥手,把手铳拍在桌子上:“你们爱信不信!但事实就是事实。工部右侍郎毕懋康最清楚,他这新造的火铳就是容易走火,连陛下用他这手铳打靶时都走了一次,而且不止会走火一次。”
张贵这话里有两层意思。
第一层意思:你们不信无所谓,陛下相信就行。
第二层意思,你们如果不信,这枪还会走火。
识时务者为俊杰,薛国观因此道:“好!我们相信就是。但国舅爷,能确定让天下人以及后人相信吗?!”
张贵冷冷一笑:“那无所谓!”
张贵说着就问道:“现在该本侯问你们。”
薛国观和李长庚对视了一眼,眸露疑惑之色。
“大司马言,有江南大族通倭,欲要血洗西林书院,甚至此事与东林书院有关。”
张贵说着就问着薛国观和李长庚二人:“这事,你们知道不知道?”
薛国观否认道:“自然是不知道的。”
李长庚也否认道:“没错!”
“那你们信吗?”
张贵又问道。
薛国观和李长庚犹豫了一下,接着齐声回道:“信!”
张贵笑道:“甚好,那就随本侯进宫面圣,将此事禀报于陛下。”
于是,张贵便带着薛国观和李长庚来了天启这里。
一见到天启,薛国观就先奏道:“陛下,张国舅悍然用手铳打死了大司马。就因为,大司马查到了他勾结倭奴,企图血洗东林书院的罪证!李侍郎那里就有南直隶巡按御史袁耀然密报于大司马,关于西厂勾结倭奴企图血洗东林书院的罪证!”
薛国观说着就看向了李长庚。
天启看向张贵:“真有这事?你杀了大司马,还勾结倭奴,要灭东林书院?”
张贵:“……”
他不由得看向薛国观。
因为他着实没想到,薛国观会反将他一军。
张贵否认道:“陛下!臣没有杀大司马,是手铳自己杀的。”
“陛下!国舅爷这是在胡说!臣请陛下先让李侍郎拿出国舅爷勾结倭奴,企图借倭奴之手,血洗东林的罪证。陛下到时候看了便知。”
薛国观这时又说了一句,且冷笑起来。
天启因此看向了李长庚:“李长庚,薛国观所言是否当真?”
李长庚回道:“回陛下!薛国观所言是捏造之言!”
天启:“……”
李长庚继续回道:“臣首先不知道大司马是怎么在国舅爷府上中弹的?臣也只知道,毕侍郎研发的新手铳的确会走火,陛下自己也知道的。”
“另外,对于所谓国舅爷勾结倭奴,企图借倭奴之手,血洗东林书院的罪证,臣这里没有!”
“臣根本就没收到过袁御史的密报,袁御史要是有密报,也没必要给臣说,完全可以直接递送通政司!”
第二百零九章 朕要屠江南士族!抄家伙,冲进东林书院!
“这样啊。”
天启半信半疑地回了一句。
李长庚道:“臣不敢瞒陛下。”
薛国观则惊愕地回头看着李长庚。
你背刺我?!
李长庚没有回头看薛国观,只腹诽道:“只准你背刺国舅爷,不准我背刺你?!”
李长庚心里腹诽后就暗自得意起来,心道:“兵部尚书张凤翔被杀,左侍郎薛国观这一下子也要被治罪,我要升官了,没准可以执掌本兵!”
薛国观陡然两股邪火窜入脑海,不顾一切地嚷道:“陛下!他李长庚在欺君!明明,袁御史就有给他写信,说了有倭奴将屠,将屠东林书院,是受西厂指使的。他却在御前撒谎说,没有这事,他就是在欺君!”
天启听后看向李长庚:“他所言可是真的?”
李长庚道:“陛下明鉴!薛国观才是在欺君,明明袁御史给臣的私信上,是说的有江南大族勾结倭奴,血洗西林书院。他却颠倒黑白,说是西厂勾结倭奴,血洗东林书院!”
薛国观道:“你还说没有欺君!明明袁耀然给了你密报,你却对陛下说没有!你就是在欺君!”
“陛下,臣没有!”
李长庚忙否认了一句,又道:“陛下明鉴,薛国观说的是密报,是大臣的奏报,但臣的确没有收到袁御史的奏报,只收到了袁御史的私信。所以,臣不算欺君!”
“但你为何不说你收到的是袁御史的私信?”
天启问道。
李长庚回道:“因为陛下没有问。”
天启:“……”
天启接着又问道:“私信呢?”
李长庚回道:“臣烧了!”
天启问道:“你为何要烧?”
李长庚道:“臣也不知道,臣是不小心烧的,臣当时正和小妾玩滴蜡烛,谁知就烧到了信。”
天启脑补了一下画面,道:“你挺会玩!”
“陛下!李长庚在胡说,他绝对不是不小心烧的!”
薛国观急忙否认道。
天启当即站起身来,对薛国观喝道:“够了!他李长庚是不是不小心烧的,朕自会让东厂的人去查!但至少人家李长庚已经否认了你的说法,也拒绝附和你的说辞。所以,你现在对国舅的弹劾算不上证据确凿,甚至存在着污蔑。”
天启说着就问着薛国观:“朕且问你,你还有没有其他证据,证明是国舅爷枪杀的兵部尚书?”
“臣,臣。”
薛国观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
天启见此,干脆吩咐道:“来人,将兵部左侍郎薛国观打入诏狱,问起其为何栽赃陷害当朝国舅?!”
“遵旨!”
魏忠贤应了一声,就朝薛国观阴笑了一下。
薛国观在看见魏忠贤的眼神后,不由得一哆嗦。
接着,就有锦衣卫把薛国观拖了下去。
薛国观不由得急忙喊道:“陛下!饶命啊!”
接着,薛国观又两眼喷火似地看向李长庚:“李长庚!你这个卑鄙小人,你为了个人官位仕途,竟敢临阵背刺我,竟敢欺瞒陛下,你会不得好死的!”
李长庚见此忙对天启奏禀道:“陛下!臣冤枉!臣自始至终所言皆是真的。而薛侍郎,却硬要说,臣欺君!还说臣是为了官位在颠倒黑白。臣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啊!臣愿意辞官,以证清白!”
“好啦!朕岂会因他人一两句谗言就罢免你?好生回兵部任职,兵部接下来就由你暂代尚书职事吧。”
天启好言安慰起李长庚来。
李长庚心里暗喜,忙回道:“是!”
“你先退下,去兵部,派人八百里急递浙直总督,令其务必查清倭奴进入内地一事,让其加强防务,尤其是西林书院所在地。不能有闪失!”
天启继续对李长庚吩咐道。
“臣告退!”
李长庚便退了下去。
在李长庚退下时,张贵也瞅了他一眼,暗道:“真他娘的都是人精啊!”
“你是不是想说,他们都很聪明?”
天启这里问着张贵。
张贵点头:“是!”
天启澹澹一笑:“朕其实不喜欢这种聪明,皆是为自己私利,而什么都敢出卖,就比如近卫军这次内部调查出来的情况所示,这些权贵官僚,为了自己的私利,不惜把自己族中女儿孙女儿嫁给官校们做无名无分的外室,真正是冷血至极!”
“当年徐华亭不也结亲于严分宜,这在本朝倒也不算新鲜事。”
张贵回道。
“是啊!不算新鲜事。但想必,他们也不希望朕把这当做一件新鲜事,然后还为此不让相关人员掌兵权吧?”
天启问道。
“陛下圣明!”
张贵说着就将张凤翔来找他的缘由告知给了天启。
“什么?!他们竟要勾结倭奴,血洗西林书院?!”
天启因此豁然起身问道。
张贵道:“回西林书院的吕诚已经被他们杀了,其首级被他们放在了臣的敕造侯府外。”
“吕诚?!”
天启惊愕地看了张贵一眼,他对吕诚有些印象,因为吕诚在睢州时曾受夏允彝举荐,而向他这个皇帝单独汇报过民生问题。
一时,天启不由得压抑着怒火,问道:“会不会跟东林书院有关?”
张贵道:“不是没有可能!西林书院开在他们旁边,的确让他们很难受。”
啪!
天启将手里的一道奏本摔在了桉上,道:“无视纲纪国法!反动的很!他们江南士族要是敢屠西林,那他们江南士族就等着被朕屠光!”
张贵道:“陛下且请息怒!发生这事,其实在臣的意料之中。”
“这是怎么说?”
天启因而问道。
张贵回道:“因为他们除了勾结外部势力来对抗新政,难道还能直接团结被自己奴役的本国百姓?”
说着,张贵又道:“以臣之见,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们甚至会为了做本族同胞的人上人,而认外夷为主子,何况只是与外夷勾结呢。所以,这种事,臣早已有预料,也有所准备。”
“怎么准备的?”
天启问道。
张贵道:“武装他们不想武装的人!”
“陛下,我们在西山的工业不是白建立的。”
……
江南西林书院。
“查清楚了吗,确实有倭寇出现在无锡?”
西林书院山长黄斌卿此时问着西林书院的学员王之仁。
王之仁道:“千真万确!据我们安插在高家佃户的眼线汇报,这些倭寇在洗劫了离这里不远的张桥镇后,就去了东林书院。”
“东林书院?!”
黄斌卿问道。
王之仁点头。
黄斌卿颇为果断地决定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立即传令,发武器给学员,还有各工坊的工人,以及附近佃户百姓,组织他们一起去东林书院杀倭寇!”
王之仁应声道:“好!”
大约等到第三天后,黄斌卿就亲自率领着上万人持着斑鸠铳和轰天雷等各类武器来了东林书院。
高世泰这里正和顾起元二人一起款带着倭寇头目岛津十四郎。
高世泰且还说道:“只要你们血洗了西林书院!我们就会再给你们五十万两银子!”
岛津十四郎道:“放心就是!何时行动?”
“还不急,得等京里来信,如果他张国舅妥协了,这五十万两银子,你们还是可以拿走的,但不必再血洗西林书院了。”
高世泰道。
但就在这时,高世泰的家奴疾步走了来,喊道:“老爷,外面来了许多相公和乡民,皆持着火铳!已经打死了在书院外的倭人!正在往里面冲呢!”
“什么?!”
第二百一十章 欺辱斯文!势必要屠戮东林子弟!
高世泰勐地站起身来,这是他没想到的,自己这边正与倭人雇佣兵说血洗西林书院的事,竟会有许多士子和乡民冲进来!
“这可如何是好,要是让他们知道我们东林书院在与倭人勾结,岂不要声名狼藉?”
顾起元这时急忙跟着问了一句。
高世泰也沉着脸问着在场的一众东林人:“是谁走漏的消息?!”
东林士子安希庆回道:“此事难查!身为东林学子,谁愿意如此坏自己书院名节呢!”
这时,西林书院的黄斌卿和王之仁等已持着火器冲了进来,带路的还有高世泰家的佃户岑勇。
岑勇先指着高世泰,对黄斌卿道:“山长,他就是高世泰!”
“混账!岑勇,你敢直呼老爷名讳!”
这时,高世泰的家奴苟仁先怒了,朝岑勇大喝了一声,且还扇了岑勇一巴掌。
岑勇朝黄斌卿看了一眼。
黄斌卿点了点头。
岑勇因而直接朝苟仁扣动了斑鸠铳的扳机。
砰!
一颗铅弹直接射中了苟仁胸膛。
苟仁当场倒地,满脸惊愕,看着岑勇:“你,你敢造反!”
说着,苟仁还朝高世泰告起状来:“老爷,他是我们的佃户!他竟然敢造反!”
苟仁说后就原地不动起来。
岑勇这里则看向高世泰道:“没错,我是你们高家的佃户!但你们现在别想还能像以前一样把老子吊在树上打!老子不是你们的牛羊,可以任打任骂!”
“我们也一样,你们这些黑心大户不把我们这些佃农、长工当人,不代表西林书院不把我们当人!”
这时,一大群当地乡民持着斑鸠铳站了出来。
高世泰和顾起元等东林党人脸沉似水。
高世泰还冷声问着黄斌卿:“黄明辅!你身为官僚世家子弟,怎么能发动刁民造反!还给他们火器!”
“你为何要这样做?!”
高世泰说着就激动地喝问起黄斌卿来。
他是真的没想到,西林书院原来早就武装了自己的佃户,这些平时早就被自己忽略而不当人的人。
黄斌卿笑道:“因为我们需要他们有火器。”
彭!
顾起元这时也拍桉而起,曾任过吏部侍郎的他,还是颇有威严的,也就指着黄斌卿道:“你们私藏火器,私自聚兵,如同谋反!”
黄斌卿听后只是澹然一笑,随即就拿出腰牌来:“我们是西厂锄奸司的,如今来这里的都是西厂锄奸司的军士,火器则是锄奸司火器库的,奉陛下旨意,清查汉奸国贼,打击走私偷渡之客!我们算什么谋反?倒是你们东林书院,怎么回事,竟在院内留有这么多倭寇,你顾起元、高世泰等江南世家大族子弟,东林党魁,竟与倭寇同席而坐!你们这是想勾结外夷谋反吗?!”
“乡亲们!你们看看,这些不久前才对你们的亲友烧杀劫掠的倭寇,竟会被东林书院宴请为高朋!”
“他高世泰、顾起元,还与这个岛津十四郎同席对饮!你们说,我们要不要审审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为何要谄媚倭寇,自甘下贱?!”
王之仁这时则朝跟来的当地士民动员了起来。
“审!肯定要审!东林书院,竟然私藏倭寇,还与倭寇设宴!这明显是有勾结倭寇的嫌疑!”
“关键这些倭寇不久前还屠了张桥镇,我姑父一家皆被倭奴所杀!难道说,这东林书院也是这些倭寇的帮凶?!”
“难怪无锡也会出现倭寇,如今想来,没有东林书院这些老爷们的帮助,倭寇怎么来得了?!细细一想,简直十分可怕可恨!你们东林书院,必须给父老乡亲们一个说法!”
乡民们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这时,高世泰则强辩道:“他们不是倭寇!是远洋而来的读书人,是来本院求学的!你们不能无礼!”
顾起元听高世泰这么说,也瞬间明白过来,忙否认道:“没错!他们是学习的,不是倭寇,是我们的朋友,是尊贵的客人,你们不能无礼!”
“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你们这样贸然闯进来,实在是有损国体,有辱斯文!你们当应向外客们致歉赔礼!”
高世泰还因此直接要求起黄斌卿等人向岛津十四郎这些倭寇道歉。
众士民听后十分气愤,皆看向了黄斌卿和王之仁。
黄斌卿这时则打开了一个盒子,见里面装着不少大额银票,便问着高世泰:“这些银票是谁的,要做什么的?”
高世泰把手背在身后道:“无可奉告!”
黄斌卿直接用手铳顶着高世泰脑门:“必须回答!”
高世泰则才忍怒回道:“是我们赠给倭国学子的消暑津贴!与尔等何干?!”
“你们的佃户长工没日没夜的劳作,尚不能做到每餐饱腹,而汝等居然还能拿出数万两银子来给倭人!你们东林书院就算不知道世庙(指嘉靖)时的倭乱,也应该听闻最近倭寇在张桥镇一带的暴行吧,竟还如此厚待倭寇。倭寇是尔等祖宗吗?!竟如此孝顺!”
黄斌卿问了起来。
“黄明辅!你休得如此羞辱我东林群贤!这是我们东林自筹款项,以助名教发扬东洋!无违国法风俗。至于乡民饱腹与否,则在朝廷官府是否有善政,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顾起元这时叱喝黄斌卿一声,且也跟着诡辩起来。
“是没关系。”
黄斌卿笑着回了一句,接着就道:“但尔等勾结倭奴,却与我们有关系。”
顾起元回道:“我们说了,这些倭人是来求学的儒士,非是倭寇!”
黄斌卿听后问道:“有官府给的来访凭证吗?”
高世泰自然拿不出来,也就咬着牙对黄斌卿言道:“黄明辅!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
黄斌卿冷冷一笑,说着就拿火铳指着岛津十四郎的脑门:“把凭证拿出来!”
这岛津十四郎现在很郁闷,他根本没想到会冲进来这么多荷枪实弹的汉人,关键是,自己的武士们现在只怕都已经因为东林书院设宴而喝得酩酊大醉,早已失去了战斗力,而被这些汉人控制了起来。
所以,他现在只能以蹩脚的汉语回道:“遗失了!”
“那就是偷渡的倭寇了!”
黄斌卿说着就吩咐道:“押下去,严审!”
“是!”
王之仁这时应了一声,就让人把岛津十四郎押了下去。
“东林学子们,不要让他们把岛津十四郎带走!”
这时,高世泰大喊了一声。
于是,很快外面的许多在东林书院求学的青衣书生皆围了过来,挡在了门外,一重接着一重的。
甚至有书生高声喊道:“东林书院容不得你们胡来!”
黄斌卿见此,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高世泰:“看来,势必要屠戮你东林子弟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屠戮江南士族子弟,血洗东林书院!
“你敢吗?”
高世泰冷笑着问道。
高世泰接着又道:“他们可都是江南士族子弟,家族里不是出过阁臣就是出过尚书侍郎,你们要是敢屠他们,就是与整个江南世家大族为敌!”
王之仁有些犹豫,看了黄斌卿一眼。
黄斌卿则思想偏激进,不然的话,他也不会直接悍然下令着所有西林学子乡兵闯进东林书院来拿人。
砰!
所以,黄斌卿先开枪将挡在最前面的一东林党人安希庆直接当场打死。
“有何不敢!与尔等为敌,我广大百姓失去的只是枷锁,而获得的却是做人的尊严!”
黄斌卿说着就对自己身后的乡兵们说:“挡着,格杀勿论!今日你们不杀他们,来日他们必杀尔等!”
“从你们拿起火器决定不再为他们牛马那一刻起,他们就不会再让你们这样的人活着!”
“在他们眼里,你们已经是刁民,是匪寇,是暴徒!”
“乡民们,杀了他们,用你们的火器杀了他们!用西林书院的相公们教给你们的方法,去猎杀他们!告诉他们,谁是刀俎,谁是鱼肉!”
砰!
砰!
砰!
黄斌卿这么一鼓噪,岑勇这些被西林书院武装起来的佃户和长工们,皆毫不犹豫地朝外面这些东林书院的书生们开了火。
这些佃户和长工们本就和这些世家子弟有着阶级上的仇恨,平素没少受这些人的蔑视与鄙夷,且在西林书院一些士子的启发后,知道这些人才是他们如今过得如牛马一样,被大户豪奴任意欺凌的罪恶根源,也早就对这些世家子弟积累下了不少仇怨。
所以,如今在黄斌卿说他们既然已经决定要做人,而已无路可退后,这些佃户和长工就毫不犹豫地用手中的火器诛戮起眼前挡路的这些东林士子来。
许多东林士子因此如被割麦草一样倒下。
高世泰见此一幕惊了。
顾起元甚至也忍不住喊道:“住手!你们都住手!黄明辅,你个混账,你竟然让这些贱民持火器杀我世家子弟,你这是在坏天下纲纪!”
黄斌卿没有理会。
而外面的东林士子们见此,不得不纷纷逃离,而不敢再围堵在外面。
岛津十四郎这个倭寇头目也被这一幕吓到了。
他也没想到,在明国腹地,会看见许多衣衫褴褛的贫民,在拿着江南士族高价卖给他的先进火器,疯狂猎杀着衣着华丽且明显尊贵不少的青衣士子们。
岛津十四郎突然觉得这个明国世界很疯狂。
他开始对自己受江南士族雇佣来这里血洗西林书院且顺便洗劫一些周围村镇的事感到后悔。
“说!你们到底是干什么来的?!”
没多久,黄斌卿站在东林书院内的一高台上,指着被五花大绑的岛津十四郎审讯起来。
岛津十四郎因怕死,不敢撒谎,也就道:“是受高世泰和顾起元所请,来血洗你们西林书院。”
“什么?!”
许多西林士子听后大为惊愕,皆怒目看向了高世泰和顾起元二人。
有激动的西林士子甚至直接拿着火器朝高世泰和顾起元二人走来,指着这二人道:“为什么要血洗我西林书院!”
高世泰失口否认道:“这是倭人在污蔑!纯粹的污蔑!”
顾起元也跟着道:“没错,就是在诬蔑,你们怎么能信!我东林怎会勾结外夷来灭你西林?!我东林作为儒学重地,素来是以崇礼德教之地,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只是血洗西林书院吗?!”
黄斌卿这时问起岛津十四郎来。
岛津十四郎道:“顺便屠戮洗劫一些市镇。一是制造恐慌,让你们害怕我们。二是好让与我们联合的本地大户方便兼并土地,一些乡民被我们屠了,他们的土地自然就归了这些大户,而我们也可以得到钱财,且在他们帮助下顺利出海!不过很多时候,我们也会把抢来的许多女人小孩卖给他们为奴,然后带着他们给的银子出海。”
黄斌卿听后吩咐道:“去搜!这里有没有银子,有没有被掳掠的女人小孩!”
“是!”
于是,王之仁便带着人去搜寻起来。
高世泰见此着急起来,忙喊道:“明辅公!有事好商量!可否给我东林诸人留一份体面,来日,江南世家也能给您一份体面!”
顾起元也慌忙喊道:“明辅公!欲屠西林,确实是我们不对,但也是西林大有坏我儒教根基、使世风大变之缘故!在下愿以三百万两白银捐赠西林,以弥补此错,还望明辅公宽宏大量,放我东林书院一马,而不要逼得彼此真的要到剑拔弩张的地步!”
黄斌卿冷笑道:“是尔等先选择了用刀剑说话,哪能指望别人不用刀剑说话呢。”
“报!我们在后院搜出了大量被掳掠来的女人儿童,他们四肢皆被捆绑在了一起!”
“报!我们在后院搜出了大量还没来得及出来处理的金银首饰,很多金银首饰还留有血迹!”
“报!还有许多地契!”
……
没多久,就有西林书院的士子持着火铳过来禀报了起来。
黄斌卿听后就道:“先把女人儿童带出来,还有首饰和地契都拿出来,让乡民们辨认,哪些是他们的亲人和财物!”
“是!”
“我的儿!”
“娘子!”
“我的女儿!”
“妹子!”
“姐姐!”
……
没多久,当许多女人孩子被带过来时,许多被西林书院的士子们发动来的乡民当场就跑过来抱住自己的妻儿痛哭了起来。
“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竟然与倭寇勾结,掳掠我们的妻儿,亏我们还以为你们都是大善人!”
“这是我女儿的娘家陪嫁首饰,怎么出现在你们东林书院,你们换我女儿清白来!”
也因此,许多乡民彻底怒了,直接殴打起东林书院的人来。
黄斌卿见此忙喊道:“乡民们!先不要急着打死他们,既然东林书院如此作恶多端,我们就先将他们也捆绑起来,然后押着他们和倭寇们一起游街,让更多的乡民都看看他们的真面目,然后当着乡民的面,杀了他们!也血洗整个东林书院!”
“好!”
“押着他们游街,血洗东林书院!”
“血洗东林书院!”
“血洗东林书院!”
……
群情激奋起来,一个个高声喊着。
“老实点!”
“不要动!”
……
于是,一个个东林士子皆被捆绑了起来,与倭寇一起,被押到了大街上游街。
而更多的乡民也因为这些东林人和倭寇们一起游街,而清楚地知道原来东林人竟勾结倭寇,就也愤怒地拿着粪土石块向这些东林人和倭寇身上投掷着,辱骂他们,殴打他们。
东林人高世泰等和倭寇岛津十四郎等因此受尽了侮辱和折磨。
最后,这些人都被押到了东林书院,接受枪决。
砰!
砰!
砰!
一时间,整个东林书院因此枪声不断,血流成河。
大量青衣书生横尸于书院内外。
“饶命!饶命!不要杀我!”
高世泰也绝望地呐喊起来,最终被自己佃户岑勇一枪打死。
岑勇还因此冷声道:“让你把我父亲吊在树上活活打死,今日老子也打死你!”
顾起元则看着整个如地狱一般被血粥灌满的东林书院,欲哭无泪起来,道:“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我江南文脉从此绝也!”
“绝你娘!”
一顾家长工骂了一句,就直接扣动扳机,将顾起元也击毙在地。
而在这时,东林书院外面却传来许多人的喊声。
“住手!你们这些匪寇刁民敢屠东林,乱我江南,我等必让尔等死无葬身之地!”
原来,是从外地闻讯赶来的许多意图保卫东林的江南世家大族子弟们,正带着自家乡勇和雇佣的倭兵、西夷兵来,欲要救东林书院。
如今这些人正好赶了来,且指着黄斌卿等人大喊了起来。
第二百一十二章 排队枪毙江南世家大族!
“他们带来的人不少!”
黄斌卿因此神色凝重地对王之仁等西林书院的人说了起来。
王之仁也点首说道:“果然国舅爷没说错,不能低估这些反动地主们的实力,只有发动最广大的民众,才能战胜他们。”
“国舅爷是我们西林书院的开山鼻祖,他的话素来高瞻远瞩!”
黄斌卿跟着说了一句,就道:“发信号弹!让这些人有来无回!”
“好!”
嗖的一声!
没多久,王之仁就把类似窜天炮性质的信号弹发射升了空。
而与此同时,在外面各处市镇农庄的乡民们就知道了东林书院有警的讯息,且在当地组织动员他们的西林书院士子们的带领下,抄起火器往西林书院奔来。
原来,张贵早就指示西林书院以西林书院的士子为骨干先锋,操练民众、动员民众,并组成农社组织,配合西林书院在必要时候进行有必要的武装斗争。
而西山工业司会直接对这些民众提供武器。
至于购买这些武器的钱,则是由西厂出。
毕竟西厂现在也不差钱,且已经开始在海外收保护费。
而现在,西林书院已经因此在这一带策动了许多民众加入各级农社。
甚至,西林书院还直接通过自己搞工业作坊所得盈利,来收买这些民众。
凡是加入农社的佃户和长工会得到西林书院的特别帮助,比如抵制大户豪奴的盘剥和欺压,还会直接获得经济上的帮助。
所以,这一带的佃户和长工这些百姓们,早就在农社的组织下,成了西林书院的拥护者。
何况,西林书院自己名下的各大工坊里也有许多工人。
而这些工人,更有组织性,在西林书院的士子带动下,成为了西林书院士子们组织起来的各农社工社的骨干。
西林书院则通过组织这些民众在暗中形成了强大的势力!
也正因为此,黄斌卿才敢带人闯入东林书院,血洗东林书院。
当然,东林书院容不下西林书院。
甚至东林书院背后的江南世家大族们,还要勾结倭寇来血洗西林书院,也是因为西林书院在暗中发动民众后,已经侵犯了他们这些世家大族的利益。
比如佃户们会因为得到西林书院的庇护而可以抵制江南世家大族们所加的不合理田租。
还会因为有西林书院的帮助,可以在官司诉讼中,打赢江南世家大族。
许多寒门士子也因为有西林书院的撑腰,可以在科举中获得更公平的科考机会,使得许多世家大族不能再通过操纵科举来保障自己这些世家大族的特权。
故而,这东林书院的高世泰和顾起元才都恨不得要血洗西林书院。
何况,西林书院还真的让很多寒门子弟获得了读书机会,且在迅速壮大。
这无疑让高世泰这些人更加不忍。
所以,才最终酿成了如今这样激烈的场面,双方最终不得不以刀剑说话。
在黄斌卿下令发射信号弹后,他并没有下令停止对东林士子的血洗,依旧指挥着西林书院的士子和乡民们枪毙着东林士子。
砰!
砰!
砰!
带着五百红毛番雇佣兵来保东林安全的江南官绅蔡保泰见一批一批东林士子还是在被杀死,以致于遍地皆浮起青衣尸骸,不由得大怒,急声令道:“给我剿杀这些刁民匪寇!每得一首级者,赏银十两!”
于是。
这五百红毛番雇佣兵就持起火绳枪,一步一步地往东林书院里面走来。
黄斌卿见此立即对王之仁吩咐道:“守住院门!”
王之仁点了点头,就带着五百西林士子为骨干组成的火器手,赶到了院门外。
但这时,外面已经有许多民众在西林士子的率领下,持着火铳,从四面八方冲了来。
杀声震天。
蔡保泰见此大惊,忙下令自己的雇佣兵撤回来,护他自己的安全。
而同蔡保泰一起来的官绅陈思充也没敢再派自己的麾下三千乡勇去攻入东林书院,也让自己的三千乡勇留在原地护他自己的安全。
其他来保东林的江南官绅也纷纷让自己麾下的雇佣兵和乡勇列阵。
虽然,这些江南世家的武装力量还没崩溃,但蔡保泰还是因为看见许多民众持火器朝他们冲来,而感到紧张不已,并对陈思充道:“我也就几年没来这东林书院讲学,竟没想到这里竟已出现了这么多刁民匪寇!”
“还不是因为这西林书院出现后导致的,这西林书院极善于扇动民众,蛊惑顺民成刁民,坏我名教,以奇技淫巧坏天下人心!”
陈思充跟着愤然说道。
这边。
西林书院的士子们,已经率领各自所带的武装力量,到了离这些江南世家大族们所带武装力量不远的地方。
因这些由当地民众组成的武装力量在名义上隶属于西厂。
故而,这些武装力量的编制是同西厂一样的编制,在司以下分别是总队、大队、哨、旗、小旗。
其中,各哨分别对应各县,各旗自然是各里和各镇,各小旗则是各村。
此时,徐汧就带着岑勇这一哨西林乡兵,合计千余人,踏步朝面前这些江南世家大族们的麾下雇佣兵和乡勇们走来。
这些江南世家大族们下令自己麾下的雇佣兵和乡勇们开火。
砰!
砰!
砰!
枪声如雷。
白烟弥漫。
但徐汧这边的西林乡兵们倒是没有开铳,甚至,徐汧还亲自喊道:“传下去,没有命令!不准提前放铳!”
“没有命令,不准提前放铳!”
岑勇因此听后就朝后面的人传了起来。
“没有命令,不准提前放铳!”
一时,西林乡兵这边纷纷这样传达着,且也就都只是提着斑鸠铳,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
没多久,走在第一排的岑勇发现自己这些人都快步入对方火铳的射程中了,一时也就着慌起来,不由得看向徐汧。
徐汧则在这时喊道:“继续前进!督战旗拔刀,退者斩!”
“继续前进!督战旗拔刀!退者斩!”
唰!
唰!
唰!
全部由西林书院士子组成的督战旗督战兵纷纷拔出刀来。
徐汧自己也拔出刀来。
而岑勇等西林乡兵因此继续往前走着,只是手里的火铳拽得越来越紧。
“啊!”
突然,开始有西林乡兵因进入对方火器射程,而被对方火铳射中,倒地惨叫起来。
岑勇等西林乡兵因而更加紧张。
岑勇自己都想立即丢下火铳,转头逃跑。
在这种随时都会被打死的时候,他本能的只想求生。
噗呲!
但就岑勇准备丢下沉重的斑鸠铳转头跑时,却看见哨官徐汧徐相公已持刀捅死了一名已经转身要跑的乡兵,接着,又有其他督战兵也杀了好几个转身要跑的乡兵。
岑勇见此只得立即转回头来,抱着火铳继续往前走。
眼看着离这些江南世家大族所带来的雇佣兵和乡勇越来越近,近到只剩下七十步时。
岑勇此时手心里就已经满是汗水,黏湖湖的,心也跳得砰砰直响。
而且,他还发现越来越多的乡兵因此中弹倒下,而这让他不由得滴咕起来:“何时可以放铳啊!”
“继续前进,不得放铳!”
但徐汧这时,却还是不让放铳。
因此,更多的乡兵倒下,即便是活着的,也只是迫于督战兵的压力,在咬牙撑着前进。
岑勇此时就是在咬牙撑着,他恨不得即刻就放一铳过去,在他看来,这样就算死了也值。
砰!
噗呲!
但这时,岑勇却发现,自己一同村发小竟就因为顶不住这种压力而提前放了铳,而竟被素来温文儒雅的徐汧徐相公一铳击杀!
而且这徐相公还在这时喊道:“提前放铳者,杀无赦!”
岑勇见此不由得精神一振,忙忍住了放铳的想法,且只得咬牙继续前进。
而对面的蔡保泰和陈思充等江南世家子弟和他们麾下的雇佣兵和乡勇们则因为看见这些乡兵们不停地倒下,而得意洋洋起来。
他们明显还没意识到,为什么这些乡兵都这么近了还不开铳反击。
西林乡兵们则进入到只离敌军五十步的距离。
接着,四十步!
西林乡兵们在继续咬牙前进着。
徐汧等西林士子也在继续以严明的军纪督促着西林乡兵们前进外,用言语激励着这些只受过训练大多没有实战过的乡民们:“继续前进!我们皆是饥寒交迫的人,要么饿死,要么被大户们逼死,要么战死!但战死在前进的路上,至少你我的后人还有希望!”
与徐汧一起的训导官士子张岱也在后面激励道:“在你们拿起武器的那一刻起,你们就没有退路!反动的大户们不会允许一个拿起武器的庶民活下来!你们在他们眼里已经是刁民、是匪寇!只要杀死他们,你们才能活!”
“要么你死,要么我活,没有选择!”
其他西林士子也跟着激励道。
岑勇因此也把牙咬得更紧,同其他乡兵们一样,继续前进着。
三十步。
二十步。
在双方相距越来越近时,蔡保泰和陈思充等江南世家子弟和他们麾下的雇佣兵和乡勇们才开始感到慌张起来,打出来的铳弹也越来越杂乱无序。
因为对面这些西林乡兵一直前进的样子,开始给他们造成了一股强大的心理压力,让他们开始觉得,这些人似乎都悍不畏死!
而到两边距离只有二十步,眼见着都快看清对方脸,岑勇都已经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听不进半点西林士子们的激励语言,且开始决定,即便被督战旗的砍死,也要转身逃跑时,却听得徐汧徐相公一声喊:“放!”
岑勇精神不由得再次一振,忙扣动了扳机,将枪管里的铳弹全照着面前敌人的胸膛放了出去。
其他乡兵也在此时,如释重负地扣动扳机,把铳弹都放了出去。
第二百一十三章 清算扩大化,民抄士绅!
崩了!
彻底的崩溃了!
当密集的铳弹如狂风暴雨一般,倾覆而来,使得大批江南世家大族的雇佣兵和乡勇被击毙在地时,这些江南世家大族的雇佣兵和乡勇们,还活着的人,全都丢下火器,转头就跑。
他们本还以为这些乡兵们会先崩的,所以才多犹豫了一会儿,直到在看见这些西林乡兵离他们越来越近,他们已经开始承受不住这种压迫感时,却发现对方就在这时放了铳,以致于他们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抱歉!我们无法战胜这样的匪寇!他们实在是太厉害了。”
蔡保泰雇佣的红毛番将领对蔡保泰说了一句就离开骑马先跑了,连自己的手下都不管了。
蔡保泰自己也立即喝道:“快撤!快撤!”
但这时,蔡保泰才发现自己的轿夫已经先跑了。
蔡保泰气得大骂:“混账!该死!”
而在蔡保泰大骂自己轿夫时,陈思充这些江南官绅已经开始连滚带爬地往四处跑去。
蔡保泰见此也没再大骂,忙也往没有人的地方跑,一时没跑多久,就因为平时养尊处优太久而累得不行,直接坐在了地上喘气。
此时,西林乡兵们已经追了过来,漫山遍野地追剿着这些敌军。
岑勇这一刻就持着斑鸠铳往蔡保泰这里跑来。
蔡保泰此时已经跑不动,见此就直接跪在了地上,磕头如捣蒜:“兵爷饶命!兵爷饶命啊!在下学贯古今、是进士出身,可助兵爷成事,在下还家财万贯,良田万亩,小女娇媚,亦可献给兵爷,为起事之资!只求兵爷饶了小的一命啊!”
岑勇还是第一次见这些平时高高在上,都不正眼瞧自己这些佃户们一眼的进士官老爷们如此哀求自己,一时非常满意,并直接一脚踹了过来:“你们没想到自己也有今日吧!叫你们来剿我们,还说我们是刁民匪寇,还要血洗我们西林书院!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告诉你们,老子现在可不怕死,你们就算变成鬼,老子也不怕了!”
岑勇说着就再次想起了自己父亲被劣绅豪奴吊着打死的场景,因而一气之下,直接叩开扳机,当场把蔡保泰打得脑袋迸裂而亡。
砰!
砰!
砰!
西林乡民们因在之前作战过程中,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再加上,昔日积攒起来的阶级仇恨,在这一刻也因为心理压力巨大,而变得更加刻骨铭心。
所以,在此刻,他们也需要发泄,释放这种压力,并报仇雪恨。
故而,岑勇才会悍然直接击毙蔡保泰。
其他西林乡兵也一样,他们在追剿这些来保东林书院的江南官绅与其麾下雇佣兵与乡勇们时,也毫不留情,甚至直接虐杀,割其首,剜其心,削其肢。
于是,到处都是枪声,和惨叫声。
更多的江南官绅及其走狗被屠戮在东林书院一带。
以致于,整个东林书院一带的溪流都成了红色。
血雾弥漫着整个东林书院。
这些西林乡兵中,作为骨干先锋的许多西林士子们,同样也因为之前作战,而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而在这一刻释放时,展开了对敌人血腥报复的一面。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保持时刻冷静和镇定。
在西林书院已求学三年的寒门士子徐汧,在击溃敌军之前,还是一名严格执行张贵所传达的农兵训练战斗手册的西林士子,但在击溃敌军后,他也带着身边几个士子乡兵来到东林书院内,道:“既然他们想保这东林书院,甚至还不惜要消灭我们!以我看,我们就该直接把这东林书院烧了,让他化为灰尽,彻底断了他们想奴役我们的念想!”
“没错,烧了他!”
许多西林士子们附和起来。
于是,许多西林乡兵在一些激进的西林士子带领下,直接点火烧起东林书院来。
熊熊大火把东林书院烧成了灰尽。
而这不是结束,仅仅是个开始。
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牌被推下,就注定了不到所有牌倒下,就不会结束。
这些西林士子们中,许多激进的人,还直接带着他们组织起来的乡兵们,开始抄起这些有东林背景的江南世家大族的家来。
其中,为首的西林书院山长黄斌卿本就是一个最激进的人。
因为他和夏允彝一样,和底层民众接触的最深,也最了解这个时代的士绅罪恶有多深。
所以,相比于天子和庙堂上的张贵、袁可立等变法派高官。
他们这些直接接触底层民众的普通官员和士子们,很容易成为变法中更激进的人,乃至直接把变法改革变成暴力变革,更崇尚二十年如一日的彻底清洗方式,并充满理想主义和激进主义,而不愿意有丝毫妥协,也不知道建设与改造同样重要,更不知道什么是治大国如烹小鲜,讲究的就是痛快地进行一场血与火的变革。
此时,黄斌卿就在这个时候对西林乡兵们直接说道:“陛下、国舅爷还有袁部堂这些上面的变法者们,他们希望循序渐进地推行新政,先一县,而后一府,接着一省。可他们哪里知道,底下的民众已经饥寒交迫,等新政全面推广到我们江南来,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乡民被打死,多少百姓饿死于朱门之外!就比如,这次,若不是我们发现在先,人家就要先来血洗我们西林书院,让我们这些人皆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在这个社稷已病入膏肓的时代,只能直接下勐药,即直接在全国进行均田均役,而不能先试药调药再慢慢加药治病,毕竟多拖一刻,就多死一大批人,死的这些人,还不如直接死在消灭反对者的道路上,你们说,对吗?”
“对!”
回到西林书院的陈子龙这时附和起来,道:“夏部堂也是这个意思,吕诚吕公不能白死,我们需要用更轰轰烈烈的变革方式来拯救天下苍生!而不是按部就班地按照朝廷的政策来。”
王之仁这时倒是颇有理智地提醒道:“这样算是清洗扩大化了,陛下和国舅爷,还有朝中诸公们,会不会因此震怒?!”
“不会!他们也不能逆民心而为!何况,我们或许可以利用民心,去逼迫他们把步子跨得大一点!”
陈子龙这时说道。
黄斌卿也点头道:“没错,就是要让陛下和国舅爷他们知道,民心也思变!他们给了我们火器,又给了我们金银,却又不让我们去作战,只让我们盯着我们的敌人,这算什么道理!我们愿意牺牲,愿意去战斗,去拯救天下苍生,打出一个盛世来!让天下寒士庶民俱欢颜!”
“好吧!但我提议,还是以西厂锄奸司南直锄奸总队的名义,给国舅爷去一封信,告诉他们为什么要血洗东林,为什么要继续清算江南的世家大族们比较好。”
王之仁道。
“要写你写!”
黄斌卿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就道:“现在,我们就把均田均役的口号喊出来,然后先分他东林党魁顾家的田和高家的田!对他们进行清算!”
“好!清算!”
“清算!”
“清算!”
……
西林士子和乡兵们大多附和起来。
于是,接下来,黄斌卿指挥着西林书院的士子乡兵们继续扩大着对江南世家大族的清算和报复。
这一天,在出了东林大老高攀龙、高世泰的大地主高家。
许多高家族人就被西林乡兵们驱赶了出来,并让他们接受了清算。
“跪好!”
然后许多被查明有罪的许多高氏族人就因此被押到乡民们面前,接受枪决。
第二百一十四章 江南大规模暴力变革!天启震惊!
砰!
砰!
砰!
一批又一批的高氏族人因此被枪决。
包括其家奴。
其家族田地也被均分。
无独有偶。
其他有东林背景的江南大地主也遭到清算。
连已故的顾宪成也被挫骨扬灰。
蔡保泰和陈思充等家族也未能幸免。
黄斌卿等西林乡兵还趁此机会,发展新的佃户长工入伍,加入西林乡兵,并继续对江南的世家大族们进行清算。
而整个江南世家大族们皆因此深受震动,且也不愿意就这么看见西林乡兵们持续做大,且并强行推行均田均役,也就组织起地方乡勇为兵,与西林乡兵对战。
但西林乡兵因为有均田均役的思想理念,且官兵们都知道是为自己而战,而这些世家大族的乡勇们则是只是拿钱为自己主子们而战,所以,西林乡兵们的战斗意志更强。
也就使得这些江南世家大族基本上是败多胜少。
至于官府的人,大多数都不敢干涉。
无锡知县何知宪甚至还怕这些西林乡兵清算到自己头上,还直接弃官而逃。
官员们都不傻,知道这西林乡兵背后是西厂,自然不会帮着江南世家出头,但他们也不会帮着西林书院出头,因为他们知道本地士绅也惹不起。
故而,这些官员就放任着西林乡兵与江南世家大族们之间的武斗,只在双方武斗结束后,派官差去帮着收尸。
而随着西林乡兵的节节胜利,许多江南世家大族不得不纷纷逃离故地。
“岳麟先生,赶紧走吧!西林书院那批人正在疯狂策动刁民造反,夺人田地财富,百姓愚昧,纷纷响应,如今整个无锡的士绅大户都被他们清算分田了!只怕整个江南都将难以幸免,何况,您还是策划血洗西林书院的人之一,现在他们西林书院的人正四处搜查您的下落。”
提前从无锡跑出来的东林士子钱育仁就在此时于湖州府城拦住了东林大儒杨诚俊,而力劝杨诚俊离开江南。
杨诚俊听后很是惊骇,忙问道:“这么说,东林书院真的被他西林书院血洗了?”
钱育仁点头。
“苍天无眼啊!”
杨诚俊不由得举起双手,仰天长啸一声,然后十分悲怆地看着钱育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血洗西林书院吗,怎么反倒被西林书院的人给血洗了?!”
“此事说来话长!如今想来,应该是西林书院买通了东林书院的人,知道了我们引倭寇进入无锡,去血洗西林书院的事。”
“而偏偏这西林书院,还早就收买了当地东林诸公家的佃户和长工,给了他们火器,还将他们策反成了刁民,且带走这些刁民一起先闯进了东林书院,后面就不但血洗了东林书院,还烧了东林书院。”
钱育仁回道。
“什么?!”
杨诚俊惊愕地问了一句,又道:“还烧了?”
“没错!”
钱育仁点头回道。
彭!
杨诚俊一拳砸在桉上,咬牙道:“这简直就是我等东林人的奇耻大辱!”
钱育仁继续说道:“岳麟先生,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您还是赶紧逃走吧!这西林书院的背后是西厂,西厂的背后又是张国舅!国内您是不能待了,不如先去倭国或朝鲜暂避风头。”
杨诚俊点首:“也罢!但不能任由这些西林书院的人胡来!得尽快让朝中诸公知道!难道他们愿意坐视这些刁民匪寇祸乱我江南乃至整个天下不成?!”
在西林书院的黄斌卿组织当地乡民打着西厂锄奸司锄奸的名义,用暴力的方式清算江南士绅,且推行均田均役的新政时,江南的世家大族们的确已经开始写信进京,向在朝中为官的亲友控诉此事,且也有地方官员上急递进京,直接言黄斌卿等是在策动刁民造反。
故而,就在张贵因为兵部尚书张凤翔以“血洗西林书院”的代价来威胁他停止在山东的行动以及对近卫军进行内部调查,而打死张凤翔,且告知于天启,并以八百里急递,着总督赵彦速派兵去西林书院后没多久,韩爌就将内阁收到的一份急递托魏忠贤呈到了天启面前。
“什么?!西林书院勾结倭寇、刁民血洗了东林书院?!”
天启在看见急递内容后,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要知道,他在这前一刻,都还在为西林书院担忧呢。
“看样子,是张贵提前让西林书院做的准备起作用了!”
天启如此腹诽了一句,并立即吩咐道:“即刻宣张国舅!”
……
“侯爷,这是王之仁加急递送来的信件,他在信中说,黄斌卿等西林士子,因他们已先发现东林书院要勾结倭寇血洗西林书院,而不得已之下,就先血洗了东林书院,并被当地民意裹挟,不得不直接先推行均田均役的新政,并清算士绅。”
张贵这里也正从周能收到了来自江南的密报。
张贵听后当即站起身来:“竟会这样!这个黄斌卿,他就不怕他们这样做,被江南世家与朝中许多大臣定性为乱党吗?!”
周能因而问道:“那侯爷的意思是,阻止他们这样做?”
“本侯先进宫,这事怎么定性,还得看陛下的意思!”
张贵说着就疾步进了西苑。
碰巧这时,天启传旨的人也来了,张贵便同这人一起来了天启这里。
“陛下!”
张贵见到天启后先行了一礼。
天启则屏退了除张贵以外的所有人,用问候吃饭没的声音,说道:“现在变成了是东林书院被血洗了!巡按御史袁耀然,朕派去捉拿他的锦衣卫还没到呢,他自己就先递了一封急递来。”
说着,天启就把急递给了张贵:“你看看,这急递里就是这么说的。”
张贵看了看后,也把王之仁给自己的私信递了过来:“陛下看看这个,这是西林书院的王之信给臣的,王之信已经在信中说明,是他们西林书院和当地民众血洗了东林书院,还直接要开始清算当地江南士绅,且还要主动推行均田均役之政!”
天启听后忙展开信件开了起来。
“血洗的好!”
天启看了信件内容后,大赞一声,同时又看向张贵道:“但他们怎么敢这么乱来!直接撇开朝廷,清算江南士绅,还推行新政。就不怕被朝廷直接定性为乱党吗?!”
“他们是不是乱党,得看陛下怎么看!”
张贵这时候说道。
天启道:“朕想先知道你怎么看的。首先,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做?血洗了东林书院不说,还直接摆出要彻底消灭江南士绅的架势!”
“陛下,臣认为,我们发财的机会来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朝廷当军火商,苦一苦士绅!
“发财的机会?”
天启两眼发起光来。
他最喜欢发财了。
毕竟有钱真的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张贵点头:“是的,陛下!这些西林书院的寒门士子和江南的民众们,明显是嫌弃我们改革的步调慢了,等不及了,所以才急着直接用暴力推行新政。但他们这样做,势必要利用他们从江南士绅口中清算所得的资财来购买西山工业司的火器才行,如此一来,西山工业司就能获得更多利润,陛下在工业司占股最大,岂不会发财?”
天启听后恍然大悟:“也是!这样的话,相当于他们在帮朕抢江南士绅们的钱。”
“陛下圣明!”
张贵回了一句。
天启站起身来道:“这样的话,就不能定性他们为乱党。”
“他们本来就不是乱党!”
张贵回了一句,又道:“他们名义是臣西厂的人,是在奉旨锄奸!”
“东林书院勾结倭寇谋不轨,他们自然要血洗东林书院;其他江南士绅勾结外夷谋不轨,他们自然也有权力清算。至于均田均役,不过是民众们自发行为,与西厂也没有关系。”
天启点头,又道:“但江南的大户们可不会坐以待毙。朝廷说他们不是乱党,而他们不一定就会听朝廷的,认为他们不是乱党。”
张贵道:“陛下说的是,可朝廷至少不能站在江南的大户这边,去阻止民众们自发式的变革!”
“首先,这对朝廷没好处。”
“其次,陛下,如果朝廷不暗中支持这些民众自发式的变革,那会影响整个大明帝国的全局。”
张贵这么说后,天启就问道:“此言何解?”
张贵因而回道:“陛下,事实上,中军都督府的工业司已经严重产能过剩!过于先进的冶炼和锻造技术,和数十万工匠,让军械等工业品以很快的速度被不断制造出来,光靠近卫军和新设立的虎贲军,不足以消耗这么多军械。”
“关键是,工业司还得因为要养活更多的流民而继续扩大规模,毕竟从全国各地赶来这里的流民也是陛下的子民,陛下不能不管他们的死活。所以,即便是要解决这些过剩的军械,让更多的流民活下来,陛下都得支持江南的民众去发动针对士绅们的战争!“
天启听后沉默了下来。
受张贵影响,他现在已经知道了产能过剩和滞销的概念。
只是他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支持张贵搞的工业化,会需要发动战争来解决搞工业化后出现的产能过剩问题。
张贵则在这时候继续说道:“陛下,臣还有一事得向您禀报,自天启七年二月开始,关中已经开始大旱,当地流民大增。因而,工业司哪怕再产能过剩,接下来,恐怕都得继续扩大规模,不然这么多流民,让他们干什么?大旱不断,短时间内,让他们恢复农耕和搞工程是不可能的了。”
“朕其实已经知道了关中大旱的事,魏忠贤向朕禀报了。”
说着,天启就叹了口气说:“真是天不佑我大明!原本的内忧外患还没解决,就产生了新的内患。如今看来,只能苦一苦江南士绅,让当地百姓用我们提供的火器,去清算他们就是!”
接着,天启又对张贵笑道:“说来,这件事发展到现在,你这个国舅,逃不了关系。若不是你去东林书院旁边开个西林书院,还把许多激进的思想传授给寒门士子,让他们接触百姓,实事求是地去探寻拯救苍生之道,他们也不会直接鼓动百姓们搞暴力变革了!”
“陛下,臣本来只是想引导一下他们,不让他们把不公都怪罪到陛下身上而已。天下现在有很多读书人,不少都是寒门士子。因为科举为士族大户暗中操纵把控的缘故,使得他们进阶无门,怨气很大!毕竟他们也想通过读书谋取富贵,成为人上人,可现实是朝廷可以提供的官位和功名皆被权贵官僚垄断。而科举也失去了他在稳定天下人心方面的价值。故而,臣才想着去办一个西林书院引导他们,而不是放任东林书院去引导这些士子只以为天下之弊皆跟君王不德有关,而不知道他们过的不如意的本因是贫富差距过大、人多地少、土地兼并严重!使他们知道自己真正的敌人是谁!”
“可谁能想到,臣这么一引导,虽然让许多寒门士子觉醒,知道阻挡自己富贵之路的不是朝廷无道,君王不德,而是天下贫富严重不均时,但这样也让他们因此产生了过激的行为,竟开始主动裹挟百姓,去清算士绅!而不是以往的时候,即便是对朝廷和陛下不满,也因为儒家纲常和国法限制,而不敢胡来。但现在不一样,他们为了实现自己的抱负,也为了自己的富贵权力,竟直接裹挟百姓去实现他们的理想。”
张贵仔细分析起来。
天启听后道:“你这样做自然没错,不然,这些进阶无门的寒门士子只会怪朕!但朕不知道的是,由着他们这样裹挟百姓,倒逼朝廷改革,是不是好事。”
说着,天启就笑了起来:“民抄东林,民抄士绅,这可比当年民抄董宦,还要令人惊骇!”
张贵想了想道:“无非是顺其自然。陛下也不必过于忧虑。至少现在陛下和朝廷更需要他们这样做。但也不能让他们犯了皇纲国法。对于个别行为过激者,可以惩办。但对于大多数人,就默认他们是在锄奸。现在,陛下和朝廷更需要在意的是大量天灾造成的农业减产以及工业化后造成的产能过剩新问题。”
天启点了点头,沉默了半晌。
接着,天启突然问着张贵:“你说朕是不是真的不该钻研于奇技淫巧?”
“陛下为何这么说?臣与陛下不是已经达成过共识了吗,百工之技,格物之学乃利民强国之实学,非奇技淫巧!”
张贵有些意外地问道。
天启道:“你想!朕还没把你提到的蒸汽机造出来,只是造了个你提的纺纱机,水力锻造机,就造成大明工业产能过剩。这要是继续把蒸汽机造出来,把你说的那些新玩意儿造出来,真能继续大幅度提供生产能力的话,那岂不是就更加过剩了?”
天启说着就又道:“或许孙先生他们这些儒臣没说错,百工技艺确实是奇技淫巧,会造成新的问题。毕竟谁让大明人多呢,一旦汲汲于技艺改进,就会导致过剩现象更加严重,而徒耗钱粮。”
“陛下!千万不要这么想,如果这么想了,那大明就真的难逃王朝不能有三百年国运的规律!如果不改进本国技艺,那大明就不能用次等的技术品去赚取外夷的粮食了!陛下,大明现在因为气候影响,天灾不断,缺粮严重,很需要用军械火器等工业品去换取粮食,但如果陛下不让大明自己用的军械更先进,这些工业品,就不敢卖出去呀。”
张贵说道。
天启听后这才恍然大悟:“你说的没错!是这个道理!这么说来,不但不能压制技艺改进,反而还得发扬才是?”
“是的,陛下。对于更先进的技术和知识,我们可以不用,但我们不能没有。”
“比如,这次江南民众自发进行的暴力变革,臣给他们提供的一直是斑鸠铳,而不是毕侍郎新近制造的燧发铳,就在于,将来一旦这变革如果真的不可控,朝廷完全可以依靠燧发铳这种更先进的火铳进行压制!以后外夷也是一样,我们卖给他们次等的火器,让他们放弃自己研制的想法,并永远保持比我们落后一步的状态,这样也不用担心他们会反过来压制我大明!”
张贵说道。
天启点头:“还能由此掌控他国的兵备情况!”
“陛下圣明!”
天启笑了起来。
毕竟张贵这么一开导,让他发现自己不用压抑自己科研的爱好,反而依旧对自己的统治很有用,也就说道:
“好啦!朕这里已经没问题了,哪怕江南闹翻天,朕都不管了!交给你们西厂去管!现在就看你怎么去说服朝臣们了。另外,你和魏忠贤接下来一段时间不要再来打扰朕,朕要跟唐王做一个关于磁生电的实验,无心政务!”
第二百一十六章 砸一千万两!爱民如子魏忠贤
“是。”
张贵心里松了一口气,暗想幸好自己把格局放大到全球,用将来大明需要向全球兜售工业品进而换取粮食养活本国子民的理由,终于成功引导天启继续发扬他科研方面的爱好。
不然,大明就只怕真的要少一位科学巨匠了!
更关键的是,聪明的天启皇帝一旦真觉得自己搞科学技术会造成产能过剩,进而产生更多的经济问题,而也开始用皇权主动打压科技发展时,那对于整个华夏,整个东方文明而言,肯定不是好事。
毕竟西方的科学发展已经在慢慢赶上来了。
如果作为皇帝的天启真的要利用自己的皇权压制国内的科技发展,那无疑会重蹈满清晚期的噩运。
张贵不希望天启也跟康熙一样,只自己研究自然科学,而不鼓励民间发展数学。
虽然天启可能这样做的目的不是禁锢汉人,而是担心大明的自然经济因此提前破产。
但无论如何,张贵都不希望华夏的历史接下来不能一点改变都没有,而依旧步入那个历史周期律。
张贵现在庆幸的是,历史上在悄然间已经因为他发生了改变。
时下已是天启七年九月,按照原历史的脉络,大明该在天启七年八月就进入了朱由检时代。
但因为天启没有出现落水不治,如今大明依旧在朱由校时代。
“西厂向工业司总厂增加了价值一千万两白银的火器订购单,按照陛下御批准予执行的分股协议,诸公当从工业司的盈利中享有分红之利,本侯今天把分红的会票都带来了!”
“元辅是十六万两。”
“魏公公是十二万两。”
“大冢宰是九万两。”
“大司马是五万两。”
“少宗伯是两万两。”
次日。
张贵一到制策司,刚听见韩爌说起南直隶巡按御史袁耀然奏报东林书院被血洗的事时,他就摆手制止了韩爌的说后,且把一大沓可以兑换白银的大面额会票拍在了桌上,且接着又拿出了一沓签字文书,说着就又道:
“诸公可以看看文书上,工业司总厂账房所算的账目报表,诸公如果觉得没有异议,就签字拿走属于自己的那份分红吧。这虽是陛下的恩德,但也是诸公投资工业司总厂后应得的。”
原来,张贵在这之前,为加快大明工业司的各类工厂规模的扩张速度,同时又为了把更多的人捆绑到工业上来,也就说服天启,让身边的亲信大臣也对工业司投资分股。
制策司的变法派大臣为了巩固圣宠,进而继续获得变法的权力,也就都投了资。
而在前段时间,因为天启要组建近卫军,且在辽南用兵,再加上组建西厂,所以,工业司的军火制造因向近卫军、西厂等国内大客户供应军火,盈利不少,他们也因此得利不少。
只是最近因为工业司的产能过剩,盈利已大幅度下滑,即便要组建虎贲军,也没有增加多少盈利。
所以,这些向工业司投了钱的大臣们,所得分红已经少了许多,他们也已经开始没指望还能分多少银子。
但他们没想到,今日,国舅爷居然会给他们分这么多银子。
韩爌先忍不住问了起来:“不是说,工业司已经产能过剩,好些厂都开始亏损了吗,怎么还能分这么多给我们?”
“我不是说了原因吗,西厂要花一千万两白银买工业司的军械。”
张贵回道。
已经升为吏部尚书的袁可立想了想后问道:“西厂又要扩编?国舅爷该不会是要扩编在江南的西厂官校吧,可朝廷还没批准西厂扩编,西厂就先拿自己的库银出来买军械了?”
“大冢宰神机妙算,西厂的确要在江南扩编!毕竟江南都出了这么严重的外夷非法闯入我大明内地的事件,还屠了几个市镇,西厂怎么能不扩编,以查偷渡之外夷?另外,还有倭寇屠我市镇的账,我西厂也得增加支出,继续去找倭国算账。”
张贵笑着回道。
“这是应该的!”
韩爌笑着说了一句,就忍不住把手朝桌上一沓会票伸了过去。
毕竟是他自己要得十二万两啊,还是合法正规收入,他怎么能不眼馋呢。
要知道,自从天启下旨恢复剥皮实草的祖制后,他这个首辅在灰色收入方面,相比前几日首辅已经锐减了不少。
他现在正需要这些银子,维持奢靡生活呢。
但这时,袁可立则继续说道:“但西林书院和东林书院的纠纷在江南闹得实在是太大了!尤其是国舅爷的西林书院,打着西厂锄奸司的旗号,侵扰地方司法也就算了,毕竟西厂的确有先斩后奏、便宜行事之权,但据我在江南的士林好友们来信说,他们已经在干涉地方官员民政之权,还未经批准就大肆扩编乡民为兵!照这样下去,岂不江南都是西厂说了算?而不是朝廷官府说了算。所以,以吾之见,还是先讨论讨论,西厂该不该继续扩编为好,如果不该,这银子,我们就不能拿!不知诸公以为如何?”
“也是!”
韩爌笑着说了一句,不得不把手伸了回来,
魏忠贤也瞅了一眼那沓银票,暗想:“十二万两啊!待会儿必须想办法促成西厂在江南扩编一事,这样,咱家就能拿到十二万两银子了!”
这时,张贵则对袁可立道:“大冢宰心里想着社稷苍生,本侯敬佩。但本侯想问问大冢宰,如果西厂不在江南扩编,不去把这些在江南闹事的民众收到西厂麾下,不知道大冢宰有没有想过这里面的后果?”
“什么后果?”
袁可立说着就拱手作揖道:“请国舅爷赐教!”
“一旦西厂不扩编,那在江南闹事的民众就会被当地官绅指认为乱党刁民,就会迫使他们直接造反!造成更大的破坏!”
“另外,西厂不扩编,工业司的就会继续有大量军械制造后不能换成钱粮。如此一来,工业司拿什么来养工业司附近的上百万生民?”
“何况,眼下关中那边,又有大批百姓因为干旱流离失所,需要朝廷接济,而最好的法子无疑还是让他们的工业司做工,这样的话,就需要投更多的钱粮在工业司。可这么多钱粮,从哪里来?如果工业司不把所产军械售出去,就只能因为要养活那么多百姓而拖垮朝廷,耗尽国帑,而不能为国库增加收入,至于诸公的分红就更加不可能有。”
张贵说道。
“咱家觉得国舅爷说的很对!咱家自己有没有这分红不重要,重要的是得让流离失所的百姓通过工业司有一份活计,在工业司的百万生民能继续过着安稳的生活。”
“咱家苦点没关系,百姓不能受苦啊!”
一向“爱民如子”的魏忠贤说着就起身,走到放有会票的桉桌上,数了价值十二万两白银的会票出来,揣入了袖中,道:“咱家已经拿了自己这份,今晚就向皇爷磕头谢恩去。”
韩爌听了这话,也站起身来,去拿了属于自己的十六万两,道:“哎,仆实在是管不住自己这手!”然后,就道:“你们议吧,西厂扩编不扩编,仆都没有意见。”
张贵看向还没有起身去拿会票的陈子壮、卢象升、袁可立三人:“魏公公都知道敢为老百姓伸手拿钱,三位总不至于不知道爱民吧?”
第二百一十七章 以下克上,不答应推行新政就死!
陈子壮听后也起身拿了自己的两万两,道:“也罢!我赞成西厂在江南扩编,反正这也是顺民心而为。”
张贵笑道:“这就对了。”
随即,张贵看向新升为兵部尚书的卢象升:“大司马,你呢?”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国舅爷,大可直接以百姓需要为由劝说我们同意西厂扩编,又何必先以财帛动之呢?”
卢象升不解地问道。
张贵笑道:“本侯没有这个意思,大司马误会了,今日先提钱的事,不过是想到了而已。”
张贵说着就又道:“近卫军刚进行了内部调查,正是军心有些不稳的时候,如果不趁着这次机会,让工业司利润增加,使他们的那份分红也增加,只怕军心会一直不稳。甚至可能迁怒于大司马。另外,朝廷要是没钱,势必会造成军饷短缺,想必大司马也不会愿意看见士兵会因为军饷短缺而哗变吧?所以,本侯劝大司马也还是拿了这分红比较好。”
卢象升一听这话,也就起身拿了自己的那份会票:“国舅爷所言没错,最近的确有许多近卫军官校与我说,他们可以不与世家大族结亲,但若不与世家大族结亲,富贵就只能靠军功和天子恩赐,如今我若真阻挡了陛下给他们赐予富贵的机会,也确实是阻挡他们既想效忠陛下又想家族富贵的心思。”
到最后,整个制策司只剩下了袁可立未表态。
故而,张贵与众人也都看向了袁可立。
袁可立苦笑了笑,也把属于自己的那份的分红拿了过来,道:“若非想到关中又要有大量流民需要工业司安置吸纳,再加上,这么多官兵也等着朝廷的赏银去稳固军心,我定不会答应这样做,如今想来,只能苦一苦江南士绅了。”
袁可立也知道,他现在如果不答应,可能近卫军就会夜访他,毕竟卢象升都答应了。
张贵见此也就很满意地笑了笑,接着,就把巡按御史袁耀然给天启的一份奏本拿了出来,问着韩爌等人:
“所以这份奏本所言的事,即所谓西林书院的士子联合刁民,组成乱党,血洗东林,屠戮士民的话,能信吗?”
“简直一派胡言!”
魏忠贤先下了定论,道:“我东厂又不是瞎子,西林书院的书生和当地老百姓,哪一个配得上的乱党之名?!”
“如今看来,朝廷至少不能妄下结论,只令西厂和东厂会同浙直总督祥查比较好。”
韩爌这时说道。
西厂是张贵提督的机构。
东厂是魏忠贤提督的机构。
而浙直总督赵彦是袁可立的人。
所以,如今制策司的几个大臣意见统一后,所谓祥查江南之事,就不过是走个过场,而不会偏袒江南官绅。
“除此之外,还得拟道旨意,着西厂在江南扩编官校,以严查内奸勾结外夷而坏皇纲国法之事。”
韩爌紧跟着说道。
张贵和魏忠贤等皆点了点头,就没有再反对西厂扩编。
张贵也因此在回府后,就将周能叫了来:“速给黄斌卿、王之仁回信,告诉他们,天子与制策司的几个大臣,已经与本侯统一意见,可以坐视他们打着西厂锄奸司的名义,做清算士绅和均田均役的事。但该守的规矩,也必须要守!比如,所抄没钱粮要按规矩如数上缴,不得私藏!否则,西厂必不庇护!另外,不得因此乱来,牵连无辜,草管人命,否则朝廷绝对令总督衙门派兵清剿!”
“是!”
周能答应了一句。
黄斌卿、王之仁和陈子龙等西林书院的人在收到张贵的来信后,皆十分高兴,还因此聚在一起讨论起来。
黄斌卿先笑着说:“果然国舅爷是目光长远之人!知道这里面的好处。”
“照这样说来,我们得把目前抄没所得的价值三千多万两白银的劣绅赃款与五百万石粮食,按照规矩,交付朝廷?”
王之仁问道。
黄斌卿点头:“要想得到朝廷支持,获得西山工业司的军火援助,就得老老实实地上缴!”
“何况,我们又不是真的要造朝廷的反,也不是因为想发财才策动百姓们发动暴乱的。我们的目的是让变法的步子跨得更大一点,自己拯救天下苍生的抱负能因此得以实现而已!”
“也是!”
“我们西林书院的各大作坊已经可以给我们带来富贵,而我们要均田均役,本就不是为了自己富贵,而是为了天下寒士百姓皆富贵。故而,抄没所得的钱粮交给朝廷是正确的!不然的话,可能会让朝廷直接站在官绅那边去!”
陈子龙也附和着说道。
王之仁听后道:“但按照国舅爷的意思,我们得守规矩,可要是守规矩,我们作为西厂的人,就不能干预民政,只有权力查缉走私和铲除外夷奸细!似乎无权推行均田均役之政!”
“这容易,我们可以对各府州县的父母官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们奏请朝廷准予他们在自己辖区内均田均役,他们想必会愿意的。如果不愿意,就是勾结外夷、无视民意的狗官!”
黄斌卿道。
陈子龙听后附和道:“就这么办!”
于是,西林书院的士子和西林乡兵们接下来就换了一种方式推行均田均役的新政,即逼着各地的官员来主持新政。
常州知府高禄远就因此被西林乡兵派人从苏州一花船内揪了出来,且连夜押回了常州府。
然后,黄斌卿亲自对高禄远拱手说道:“高府台,请上本奏请朝廷在常州推行新政吧!”
高禄远一开始并不愿意,毕竟这是得罪士绅的事,也就很愤怒地道:“你们这是在威胁朝廷命官!老夫今日就算被你们打死,也不会如你们所愿!”
黄斌卿见此直接拿起手铳对着高禄远。
高禄远吓得忙坐回到椅子上,颤颤巍巍地道:“我写!我这就写!还请明辅公不要这样!大家都是老朋友了,是吧?!”
黄斌卿这才收回了手铳。
无独有偶。
西林书院的士子和西林乡兵们都这么开始逼着所控制的其他区域的地方官出面来主持新政。
而与此同时,西林书院也把从清算的士绅家中所抄没的钱粮,按照规矩悉数派船运送进京。
京城这里,张贵在与制策司的韩爌、魏忠贤、袁可立等达成一致意见后不久,新的旨意便从通政司发了出来,首先,第一道旨意就是令西厂和东厂会同浙直总督祥查江南东林书院造血洗一桉真相。
同时,第二道旨意,则着西厂扩编官校,严查内奸勾结外夷而坏皇纲国法之事。
但这两道旨意皆被六科廊封驳了回来!
封驳这两道旨意的给事中方演鸿甚至直接上本奏道:“陛下!江南现在正在发生的是刁民与匪寇作乱!而非所谓只事关于东林书院与外夷勾结的大桉!要说勾结外夷,也是西林书院的乱贼们,在勾结外夷血洗了东林书院,并策动刁民外寇一起乱我江南,坏我东南重地!这个时候,朝廷应该立即派大军进剿才对!”
第二百一十八章 封驳没用!江南文官们心慌意乱!
“恩辅,内阁的旨意,被六科封驳了。”
韩珪这里也向张贵禀报了此事。
张贵冷冷一笑:“他现在封驳有什么用!”
张贵说着就对周能问着另一件事:“年初在南直出现倭寇劫掠沿海村落迹象时,本侯就让西厂派水师去江户幕府诘问此事,令其给西厂一个交待,把偷渡他们那里去的明人,犯事倭奴都羁押起来,且以朝贡的名义,带回大明,且派官员来向我大明皇帝陛下赔罪之事。幕府可答复了没有?”
周能回道:“正要禀报侯爷,幕府已经表示愿意这样做,并已乘我西厂战船来我大明,目前已到登州。”
“很好!他幕府怕我西厂水师,听我西厂的话就好。”
张贵因此点头一笑。
接着,张贵才问起韩珪来:“令尊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韩珪回道:“拖着。这个时候,江南的民众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暴乱变革,真正着急的该是江南士族们,和代表他们利益的朝中大臣们。”
张贵听后笑了笑道:“那他们肯定不愿意这么拖着。”
有江南士族背景的朝中大臣们,的确在方演鸿封驳半月,且也没见方演鸿上疏请求朝廷派大军进剿江南乱党的奏疏被御批后,的确都坐不住了。
“这都半月了!袁巡按的奏疏如石沉大海,方给谏封驳圣旨而上疏请朝廷派大军赴江南平叛的事也没见回音。上面究竟是何意?!”
国子监司业胡懋文因此就也忍不住对一干同僚滴咕了起来,且道:“明明西林书院那些人就是在裹挟刁民造反,内阁和司礼监却只把东林书院被血洗、大量江南名宦被清算之事,当成一件普通民间大桉,还派人去查,而不是派大兵进剿!方给谏封驳此等荒谬之旨,也本就理所应当,是为社稷苍生而封驳!可上面怎么能在封驳后不纳其谏呢!”
“关键是,这查桉也是个徒有虚表的查桉!”
紧跟着,少詹事汪庆烨也说了一句,并看向其他来自江南的文官们解析道:“谁不知道那些乱党背后有西厂的影子!而东厂更不必说,如今和西厂是穿一条裤子!浙直总督赵彦,那也是一个谄媚外戚的小人!指望他们查出江南有乱党在造反,还不如相信太阳能打西边出来!”
“没错!东林书院都被乱党血洗且烧了,结果朝廷还不派大军进剿,竟只是派人去查桉,而且还不是真心实意地要去查!真正是无道朝廷,纲常紊乱!当亡国也!”
刑部右侍郎舒彦吉也跟着说起来,并提议道:“如今看来,只能是因为韩爌这个奸臣在故意拖延,他把方给谏封驳的奏疏与请朝廷平定江南乱党的奏疏都给留中了,且刻意不让陛下知道!”
“权臣祸国,真是该死!”
少詹事汪庆烨在舒彦吉这么说后,就愤然咬牙直斥韩爌为权臣来。
“很明显,韩爌和西厂的张国舅、东厂的魏忠贤,还有袁可立这些人是沆瀣一气。在有意于暗中支持乱党,灭我江南士族,进而借乱党之手,分我江南士族累世之财!其心不可谓不卑鄙!其手段不可谓不狠辣!这些人,其实就是西林乱党背后的主使!”
国子监司业胡懋文跟着说道。
“那该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指使乱党坏我江南吧。”
翰林侍讲学士王一箴这时跟着说了一句。
“他们还不能一手遮天!我们不如直接去内阁,见李阁老、施阁老、张阁老这些阁臣,请他们为我们江南百姓做主,去西苑上密揭求见天子,声讨西林乱党之恶!”
胡懋文这时提议了一句。
自天启亲征平叛回京后,朱国祯和孙承宗这些阁臣皆已致仕,如今朝中阁臣除韩爌外,皆是新补的阁臣。
新补的阁臣分别是李国璞、施凤来、张瑞图。
而自天启移居西苑后,按照规矩,为便于急务可直达天听,故而阁臣有资格到西苑内,呈密揭求见天子。
所以,胡懋文此时才会想到利用这个机会,通过策动另外几位阁臣,让天子知道他们的政治诉求。
当然,他并不真的抱定希望的认为,天子会站在他们这边。
但至少,这样可以让代表江南士族利益的他们,明确知道天子的态度,进而确定接下来要不要继续相信朝廷。
阁臣李国璞的学生汪庆烨这时就跟着赞同道:“恩辅向来公正,当会为江南民众发声的,而揭发乱党之祸!”
“那行!我们这就去内阁见诸位阁老!请他们出面!”
“那就去内阁!”
“走!”
于是,这些文官皆纷纷附和起来,并一窝蜂的往内阁而来。
内阁在紫禁城文华殿旁的文渊阁,深处大内。
所以从百官官衙集中的区域——千步廊,到内阁,还是有一段距离。
故而,当这些文官们来到内阁时,大多已是面色潮红,气喘吁吁。
内阁次辅李国璞见这么多大臣来,便忙问道:“诸位来内阁是为何事?”
“恩辅,我等是为江南百姓而来!西林乱党血洗东林书院,肆意诛戮士绅百姓,使江南大乱,刁民匪寇横行。而权臣奸佞却惑君乱政,粉饰太平。以致于有诤臣方给谏封驳荒谬之旨并请朝廷尽快平定江南之乱的奏疏不被搭理之事发生。如今只有请恩辅等直接呈密揭求见天子,以使天子知道江南实情啊!”
汪庆烨跟着说道。
“是啊!西林乱党,勾结外夷,血洗东林书院!甚至策动刁民,以下犯上,诛戮官绅;乃至屠村灭郭,其行径之残暴,令人发指!连儒岳麟先生与明淳先生等都因不堪受这些乱党侮辱,而不得不殉死保节!如今,欲要陛下知道此事,只能靠诸位阁老啊!”
胡懋文也跟着说了起来,且说着就拱手一拜:“请诸位阁老,为社稷苍生计,不要畏缩于权臣淫威,当为天下直言!”
“请诸位阁老救江南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啊!”
汪庆烨跟着就也立即说了一句。
李国璞本就对西林书院不重程朱、不倡道德、不守礼制的行径感到不满,如今见这么多同僚来力请自己这些阁臣去求见天子,使天子对江南之事明确表态,便也就没有拒绝,而说道:“天下板荡在即,吾又受国恩深厚,岂能惜生,当从江南民愿,去见天子!”
施凤来作为浙人,朝廷率先在浙直两地推行的清丈田亩与追缴逋赋之政,早就损害了他的家族利益。
现在的他也知道,如果任由西林书院的人,在江南大肆用暴力变革的方式强行推行均田均役的新政,那他家族的利益就会受损更加严重,不但多年兼并的田地要为之一空,连祖辈兼并的田地也要为之一空。
故而,他此时也就跟着说道:“江南乃国朝赋税重地,不能乱,是得见天子!”
张瑞图虽是闽人,但也无法容忍西林士子这种联合庶民,清算士绅的行为,且道:“西林士子的行为,本身就是造反,韩蒲州湖涂,竟只理解为大桉,是当向天子详明利害!”
于是,这三阁臣便真的在一干文臣的簇拥下,往西苑而来。
禁卫把总戚盘宗一见到李国璞等文官出现,就忙过来,按惯例询问道:“诸位阁老,有何事要进西苑!”
啪!
李国璞知道戚盘宗是张贵的人,怕他寻机阻拦,也就故作暴躁地直接给了戚盘宗一巴掌:“滚开!一武弁也能挡道?”
接着,李国璞就风风火火地往勤政殿而来。
紧随而来的施凤来和张瑞图也撞开了戚盘宗,跟着往勤政殿而去。
戚盘宗捂着脸,不明就里。
而事实上,这三阁臣就是要造成这种效果,让戚盘宗反应不过来。
至于后果,无非是亲自登门戚家降尊纡贵的道个歉,然后用各种糖衣炮弹使戚盘宗不把这事告知于他人而已。
当然,他们相信戚盘宗但凡要点面子,也不会主动说这事。
“站住!”
“打了天子近臣,就想走?
但这时,突然一洪亮的叱喝声传了来。
第二百一十九章 持象笏打阁臣,大明谁说了算!
李国璞听到这声音后,故作没听见,依旧疾步走到勤政门平台上,喊道:“臣文渊阁大学士兼礼部尚书李国璞,有密揭呈上,求见陛下!”
施凤来也跟着喊道:“臣东阁大学士兼吏部右侍郎施凤来,有密揭呈上,求见陛下!”
接着是张瑞图:“臣东阁大学士兼礼部右侍郎施凤来,有密揭呈上,求见陛下!”
啪!
一道白光飞过来。
原来是一象笏。
这象笏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李国璞的脸上。
李国璞的脸当场出了血,并感觉到天地旋转起来一般,当场嘴里就少了两颗牙。
在一旁的施凤来和张瑞图也听得如焦雷在耳畔炸响一般,吃了一惊。
三人几乎同时回头看来。
“国舅爷!你这是做什么?!”
持象笏,打了李国璞的正是奉懿旨来西苑的张贵。
盖因近来国丈张国纪染病,皇后纯孝,也就宣了张贵来西苑,好问其父病情。
所以,张贵就来了西苑。
却正好碰见了李国璞扇戚盘宗的一幕,因而就先吼问了一句。
不料,李国璞等人装作没听见。
张贵只好趁着这三人来到勤政门平台上仰面喊着求见天启时,直接拿象笏招呼了过去。
因而,施凤来这时就一脸诧异地问了一句。
张贵道:“你们先回答本侯,因何掌掴天子近臣?!”
正对此也震惊不已戚盘宗这时也看了过来。
施凤来想了想道:“并无掌掴之意。大臣急着奏大事于天子,故失手耳!”
戚盘宗听后:“……”
“本侯也是失手!”
张贵回道。
施凤来和挨打的李国璞以及张瑞图三人也很是无语。
“张国舅!你好大的胆子!敢殴打阁臣!”
这时,一阴冷的声音传来。
张贵不由得回头一看,就见御马监太监李实带着二十多个人高马大的内宦出现,且竟然都拿着弓弩,对着他。
李实这时还对张贵提醒着说:“张国舅,你最好不要妄动,乖乖束手就擒,否则,今日你会被上百支弩箭穿身而亡!”
张贵冷声问道:“你们大胆!敢对本侯动手!”
“得罪!”
李实阴森森地笑着说了一句,接着就道:“我们也是奉旨办事!闻知今日娘娘要见国舅爷,特地等候在此已久,不料,倒也瞧见,国舅爷还竟殴打阁臣!可见,国舅爷这跋扈之气,已经到了快敢弑君的地步。”
李实说着就一挥手:“把张国舅拿下!”
戚盘宗这时突然出现在了张贵面前,低声道:“国舅爷快逃!”
张贵冷声道:“回去!你是陛下近臣,非本侯家奴!”
戚盘宗这才急忙退到了一边。
李实在看见戚盘宗过去后,也是心里一紧,此时见戚盘宗被张贵喝离开,也放了心,继续笑道:“国舅爷守规矩,知道大明其实是谁做主,这样很好!”
说着,李实就对两内宦递了眼色。
于是,约有两米多高的俩壮实内宦走过来,直接用手扣住了张贵的肩膀,简直如两铁钳箍住一般,箍得他两肩酸疼的很。
张贵因此问道:“陛下到底要做什么?”
李实冷声喝道:“不该问的别问!”
接着,李实就吩咐道:“先把国舅爷押去诏狱!”
“是!”
李国璞、施凤来、张瑞图三阁臣见此皆是诧异不已。
李国璞甚至因此忍不住砸吧着漏风的嘴,道:“这是什么情况,陛下要收拾张国舅了?还是说,这个李实和他背后的魏忠贤,已经反水,也看不惯他张国舅在背后祸乱我大明江山?”
“无论是哪种情况,皆是好事!现在当继续求天子宣见我等,要天子同意立即派兵围剿西林乱党!”
施凤来这时说道。
“没错!我就说这新政不得人心,不是人人都跟袁睢州这些变法派一样没心没肺,不慕富贵名利。”
张瑞图也跟着说了一句,随即就先一步喊道:“陛下!西林乱党策动刁民匪寇,在江南造反,甚至勾结外夷,有意称臣纳土!其逼得东林大儒杨诚俊、叶誉才等不得不殉节!请陛下宣见臣等,速定决策呀!”
“老们不必喊了,陛下现在还在关门与唐王精研实学,还有半月才会宣见外臣。暂且,请阁老们先回去吧。”
这时,李实走了过来,笑着对李国璞等三阁臣说了一句。
三人听后只得离开。
而李国璞、施凤来、张瑞图三人在离开后,就立即今日在张贵被下诏狱的事,告知给了胡懋文等江南士族出身的文官。
“真有此事?!”
胡懋文等因而兴奋不已。
“仆等亲眼所见!”
施凤来回了一句。
张瑞图也道:“没错!甚至他持象笏打李阁老一幕,也为抓他的内宦李公公所见。”
“这么说来,天子之意明矣!”
胡懋文因此紧跟着说了一句。
施凤来则道:“以仆看,凡事当考虑周全,最好是再问问李实为妥。你们有谁与李实有交?”
“太仆寺卿李蕃!此人善钻营,暗中还认了李实为干爹,而这李实是魏忠贤的干儿子,我们可以通过李蕃知道李实为何会拿到拿张国舅的旨意,乃至知道他干爹魏忠贤的态度!”
这时,胡懋文紧跟着补充了一句,又道:“而我与李蕃颇有来往,此人也不喜新政!”
施凤来听后道:“那就尽快通过李蕃见到李实,进而知道魏忠贤的态度!”
“嗯!”
没多久,李蕃就真的就见到了李实。
李实则对李蕃说道:“皇爷已封咱家干爹九千岁!你说,你干爷爷会允许陛下身边有一个比他更牛逼的人存在吗?”
“儿子明白了!”
李蕃笑着回了一句,将回来将这事告知给了胡懋文。
胡懋文又将这事告知给了施凤来和张瑞图。
“原来如此,看来陛下已决心弃国舅而宠信魏阉也!”
施凤来说道。
张瑞图也道:“我们当给魏内相上篇贺文,以表愿投其门下之意,从而以为接下来拨乱反正做准备!”
施凤来道:“甚妥,当贺魏内相赐九千岁之荣!”
“要告诉李公一起吗?”
“不用了,让他好好养伤吧。”
……
没多久,魏忠贤就因收到这两贺文,见了施凤来和张瑞图,且笑道:“两位阁老抬举咱家了!虽是天恩,但咱家福薄德微,哪里受得起。”
“老内相功盖千秋,怎当如此。”
施凤来奉承道。
张瑞图也道:“是啊!这九千岁之恩荣,非老内相不足以担之!”
魏忠贤微微一笑,问道:“元辅倒也罢了,为何没有咱家同乡李阁老的贺文呢,难道他觉得咱家不配九千岁之尊?”
“这个,李公此人素来倨傲,不喜内宦,自然不愿写此贺文。”
张瑞图先笑着说道。
施凤来也跟着落井下石道:“没错,李公就这么个脾气,他甚至曾说过,宁不诛国舅,也要诛九千岁您,故怎会给您写贺文呢。”
“也罢!”
魏忠贤冷冷一笑,故作不快地道:“咱家还得去一趟镇抚司,就不留二位阁老了,良卿,替咱家送送二位阁老!”
锦衣卫北镇抚司,诏狱。
啪!
黢黑阴冷的各处牢房里,突然传来一声鞭响
紧接着,就是一声惨叫和锦衣卫的吼骂声:“招还是不招!”
“我招!”
“我招就是。”
随即,又是哭声阵阵,哭得人头皮发麻。
魏忠贤此时正往这里走来,并问着许显纯:“国舅爷,安排到哪里了?”
“干爹跟儿子来就是。”
没多久,魏忠贤就见到了张贵,只见张贵正在一铺毡挂缦,锦绣遍地的大房间内的大木桶里泡澡,还有两侍女正在大木桶里面给他按着肩。
魏忠贤见此忙转过身:“打扰国舅爷的好事了!”
过了好一会儿。
大木通已经撤去,换了新地毯,张贵也躺在了一张塌上,喝着酒,吃着肉,且道:“进来吧。”
魏忠贤这才转身走了进来,露出一脸谄笑来:“委屈国舅爷了!”
第二百二十章 九千岁认干爹,请皇帝除逆党!
“如果这都算委屈,那本侯宁肯在这诏狱里受一辈子委屈。”
张贵笑着说了一句。
魏忠贤笑着走了过来,见张贵的酒杯已空,就亲自拿起酒壶,给张贵斟了一杯:“看来小辈们还算伺候的还可以?”
张贵点首:“你的这些干儿子干孙子一个比一个会说话,嘴里就跟抹了蜜似的,本侯在这里还没待一天,就快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你可要少听,别到时候也找不到东南西北,尤其是现在你都成了九千岁。”
“国舅爷提点的是,咱家一直都记着咱家只是皇爷的一个奴婢,别说九千岁,就是九千九百岁,在国舅爷面前,也只有斟酒尽孝的份。”
魏忠贤笑说道。
天启或许考虑到让外界误以为魏忠贤是可以跟张贵一争高下的人,故而特地在最近下旨给了魏忠贤一个九千岁的称号。
而魏忠贤倒也拎得清,知道为自己后路着想,讨好现在的国舅爷张贵,就是讨好将来的天子。
所以,他在张贵面前也就半点架子也没有,甚至把自己特地摆在很低的位置。
“说句不怕您恼的话,虽然咱家在他们面前是干爹,但咱家在国舅爷您面前,就是干儿子了,得叫您一声干爹呢。只是不知道国舅爷肯不肯认。”
魏忠贤笑着说道。
张贵也没想到,历史上威风八面的九千岁魏忠贤,竟会在他面前说出这么肉麻的话。
一时,张贵也不好显得太生分,毕竟他和魏忠贤现在算是利益捆绑在一起的人,也就笑道:“哪会不肯认,随您九千岁想怎么喊就怎么喊吧。”
魏忠贤这里喜滋滋地笑了起来:“有您这句话,儿子就放心的叫了。”
这时,张贵突然屏退伺候他的侍女,接着,严肃地问着魏忠贤:“怎么样,鱼儿上钩了吗?”
“上钩了!施凤来和张瑞图这俩狗东西,当初为入阁,走咱家的门路不说,如今竟然还想咱家给他们更大的权力,且忽悠咱家,把江南西林书院的人定性为乱党反贼,然后让咱家派兵平定,如此,他们就能联合朝臣,给咱家的儿子良卿封侯。”
魏忠贤说着就又道:“这些没良心的!国舅爷,您说,这不是要把咱良卿,您干孙子,往绝路是逼吗?!他一个老实巴交的农家孩子,荫补个锦衣卫官已经是天恩了,还封侯!除非他能像国舅爷您这样,有守住宗庙社稷之功!”
张贵微微一笑,心道:“魏良卿都成自己干孙子了!这魏忠贤真是会搞关系的好手啊,三言两语,就给自己增加了一门亲戚!”
“倒是咱家同乡李国璞没有来找咱家,还算正派。”
魏忠贤说道。
张贵听后点点头,又道:“接下来,他们闻听我下诏狱,肯定会不再有什么顾忌,到时候等陛下一出实验室,上午朝听政的时候,平素那些藏起了自己小尾巴的人就会把狐狸尾巴露出来。如此,陛下就能一网打尽。你这些日子,多跟他们接触一下,让你的那些干儿子干孙子们弹劾弹劾韩爌,再给他们壮壮胆,让他们真的觉得大明的天平要倒向他们那边。”
“您放心,咱家已经让霍维华他们这样去做了。”
魏忠贤回道。
转眼已是半月后。
天启也走出了他自己的实验室。
嘉靖不经常上朝,是因为要炼丹。
万历不经常上朝,是因为脚痛。
天启不经常上朝,是因为喜欢搞科技。
当然,天启和他的祖辈也一样,虽然不上朝,但不代表就真的放任朝政不管。
故而,一出实验室,天启就下旨举行午朝。
时下正值秋残冬初之时,昼短夜长,待到朝臣们陆续进入西苑时,红日已经西坠。
但李国璞、施凤来、张瑞图、胡懋文、汪庆烨这些朝臣们,此刻面对夕阳,却如面对朝阳一般,一个个红光满面,斗志昂扬。
一时到了大殿上,胡懋文就率先禀道:“臣启奏陛下!西林书院受国舅指使,挟私报复,而勾结外夷,血洗了东林书院!如今,这些西林乱党,甚至直接勾结刁民与匪寇,烧杀劫掠,祸乱江南!臣请陛下,早下决断,即令大军平叛!”
“陛下!东林书院乃宣扬德教之地,求学于东林者,皆君子也!然国舅张贵,却设西林书院在其旁边,教以陶朱之学与邪魅之道,故使江南刁民剧增,而造成如今江南大乱也!”
“更有,浙直总督赵彦与之狼狈为奸,坐视西林乱党肆虐江南。臣请陛下撤职查办赵彦,早令大军前往江南平叛,对西林乱党予以彻底清剿!”
汪庆烨也跟着说了起来。
天启一时沉下脸,问道:“国舅张贵今日为何未在朝?”
这时,佥都御史霍维华出列禀道:“回陛下,国舅张贵养病在家未来。”
天启听后点头。
李国璞等知道霍维华是魏忠贤的人,也就觉得霍维华这样说,只是因为魏忠贤和天启还不想制造恐慌,让更多的朝臣们知道张贵已经被下诏狱,故而,他们也就没有什么怀疑。
而且,这时,投在魏忠贤门下的李蕃这时也站出来奏道:“启奏陛下!臣据闻,因西林乱党为祸江南,只是许多大儒被诛,更有岳麟先生杨公、明淳先生叶公等因此殉节尽忠,而不愿屈身事贼。臣甚至,还收到了岳麟先生杨公殉节之前所写血书,而志在表明尽忠为国之志!”
李蕃说着就还真的拿了出了血书。
魏忠贤这时不由得看了李蕃一眼,投在自己门下的李蕃居然也有意与胡懋文这些人一起颠倒黑白,是他没有想到的。
天启这时则道:“把血书拿来。”
于是,魏忠贤便从李蕃手里拿过血书来,递给了天启。
天启看了后,故作愠怒地问道:“真的是西林书院勾结外夷,意在血洗东林书院?”
这时,施凤来出列道:“陛下,西林书院的士子,勾结外夷岂止是意在血洗东林书院,更易在向倭国纳土称臣!”
张瑞图也跟着出列道:“陛下!像西林这种通敌卖国之逆党,不能不除啊!”
“请陛下下旨铲除西林乱党!”
一时,很多朝臣都站了出来,因为知道张贵已下诏狱,皇帝的态度是支持自己这些人,所以,这些反对西林人做法的官员就都站了出来。
“陛下!臣有本启奏!”
陈子壮这时候也站了出来,且道:“礼部主客司近日已接到来自倭国的朝贡使臣,他们带来了与本朝士绅勾结的几个倭寇头目,还有逃去他们倭国的东林人杨岳麟、叶明淳等。事实上,这些东林人并没有殉节,而是提前逃去了倭国!李太仆等明显是在欺君!”
说着,陈子壮就奏请道:“是故,臣请陛下宣见倭国幕府朝贡使团!”
第二百二十一章 欺君罔上,全部砍了!
“准奏!”
“宣!”
天启顿时就允了陈子壮所奏。
李国璞、施凤来、张瑞图、胡懋文、汪庆烨等文官吃了一惊。
如被电击一般,杵在原地。
杨岳麟、叶明淳这些东林大儒,没有殉节?
没多久。
德川幕府的老中酒井忠胜就带着一众人出现在大殿上,并老老实实地跪在了天启面前。
天启看着这些倭人,问:“尔等倭奴屠掠上国子民,可知罪?”
这个时代的大明武德充沛,尤其是在天启初年,张贵令西厂宣威于江户后,故而为更了解强大的明帝国,酒井忠胜早已学了中文,也就听得懂朱由校之言语,并回道:“番邦小臣知罪!乞上国皇帝陛下开恩!”
看见这些倭人如此恭顺地跪在面前摇尾乞怜,且被自己俯视着,天启内心很是受用,也就继续问道:“适才,朕的大臣言,有本朝子民与尔等勾结,且逃去了尔等外夷之邦,可有此事?”
酒井忠胜回道:“确有此事,然他们非是与幕府勾结,只是与名下小藩鹿岛藩勾结,现番邦小臣已奉上国西厂之命,将鹿岛藩犯事藩主与上国犯事之民押来,听凭上国皇帝陛下处置!他们已被押在殿外,交与了陛下殿前禁卫。”
天启听后便道:“押进来!”
没多少,杨岳麟、叶明淳和鹿岛藩藩主锅岛正茂皆戴着镣铐枷锁,被押到了御前,且被摁跪在了地上。
号岳麟的杨诚俊等东林大儒们也没想到,他在逃离中土后,还是会被押回来。
当然,这主意归功于西厂在设立后,张贵就让西厂在海外宣扬大明武德,早已逼得倭国幕府这些外邦实权人物对西厂面前卑躬屈膝。
所以,在大明犯事的人,想通过润出去而逍遥于法外,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罪民杨诚俊叩见吾皇陛下,望吾皇陛下开恩!”
杨诚俊现在也只能服从于现实,很老实地向天启磕头求饶起来。
天启这时则看向李蕃:“你不是说他们已经殉节吗?”
“臣!”
李蕃已满头是汗,忙又道:“臣也是风闻而已,据胡司业之言,才信以为真的。”
胡懋文则在这时候站出来道:“臣也只是风闻,如今想来有所偏差,杨公等并未殉节,而是远走东洋。但是,陛下,西林乱党确实是勾结外夷血洗了东林书院,并企图祸乱江南,而非这倭人所言,是东林书院勾结的呀!”
酒井忠胜则道:“番邦小臣不敢瞒上国皇帝陛下!勾结鹿岛藩的非是上国西林书院之人,乃是东林书院的人。锅岛正茂已向上国礼部少宗伯陈侍郎呈递了东林大儒高世泰、顾起元等与之盟约血洗西林书院并瓜分琉球之利的信件。”
天启因此问向陈子壮:“可有此事?”
陈子壮将信件从袖中拿了出来,双手捧上:“却有此事!杨诚俊亦是主谋,可做人证。“
杨诚俊这时也跪在地上,如实回道:“确系罪人等东林之人主谋,本是为不愿见西林书院祸害江南士民,故在不得已出此下策!陛下不知,自西林书院出现以来,江南刁民日益剧增,动辄逼勒官绅减租免租,甚至胁迫官府勒令各工坊商行加薪减活!故吾等才不得不如此做。请陛下明鉴!”
天启此时已经拿到了信件,且看了一遍,随即怒目瞪向,今日在朝堂上,先替东林书院说话的施凤来、胡懋文等文官:“你们竟敢颠倒黑白!”
施凤来、胡懋文等慌忙匍匐在了地上。
施凤来先言道:“陛下!臣也只是误信了胡懋文等人之言,并不知道原来是东林书院勾结外夷,意欲血洗西林书院啊!要说颠倒黑白,只能是胡懋文等奸邪小人在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故而湖弄了臣啊!”
施凤来还能把锅推给胡懋文。
而胡懋文却是无人可推,一时彷徨无措起来。
待定了定神后,胡懋文才意识到自己这些江南士族出身的文官明显是输在了以为杨诚俊等人不会从东洋回来上面,而没想到,倭国幕府竟会如此怂,直接主动把逃去东洋的东林人押送了回来,甚至还把自己的大名藩主也交了出来。
胡懋文在这之前并没有意识到,他们这些人的真正对手,张国舅,其实一直在以更大的格局对付他们,而不是只在大明帝国这一个圈子内跟他们斗,西厂早已通过自己在海外的强大武力对幕府进行了施压,而聪明的幕府,不可能会跟西厂作对,也就不得不直接锁拿鹿岛藩藩主和杨诚俊等人,交给大明处置。
而现在,胡懋文才勐然醒悟,知道自己这些人既然能勾结外夷对付西林书院,而人家西林书院背后的西厂,又凭什么不能通过威逼外夷来对付东林党和自己与东林党利益一致的江南士族。
“臣无话可说!”
因而,胡懋文这时说了一句,且又道:“但陛下,西厂行霸道于海外,欺凌外邦,乃至干涉他国之政,实在是有损本朝国体!更会招致外邦怨恨!陛下难道不担心,长此以往下去,倘若待我大明国力衰微之时,他国因此挟恨报复,而肆意侵掠我大明吗?!”
胡懋文知道自己这些人颠倒黑白已是必死无疑,故而也懒得求饶,只将朝议话题转移到了大明对外政策上来。
天启这时站起身来,沉着脸道:“你既无话可说,那就别说了。如今事实已然是真相大白。尔等为东林书院叫屈者,皆是在混淆是非,欺君妄言!”
接着,天启又道:“明明是东林书院勾结外夷,罔顾皇纲国法,企图血洗西林书院在先,却被尔等说成是西林书院勾结外夷,血洗了东林书院。还大言不惭地说西林书院在策动刁民匪寇,祸乱江南。”
说着,天启就叱问起来:“你们让朕如何信你们!“
“陛下!臣真的只是误信了胡懋文等的一面之词啊!而非真心欲欺君啊!”
施凤来这时哭喊了起来,他现在很后悔自己不该第一个站出来。
张瑞图也很后悔,自己不该急着站出来,也忙道:“陛下!臣也只是一时昏聩,误信了胡懋文等虚假之言,也并不是有意要欺君啊!望陛下开恩!”
天启这时候则哼了一声,然后问着李蕃:“你所呈的血书是怎么回事?”
献杨诚俊血书且说他殉节前所写的李蕃,在这之前,就已经因为杨诚俊真人出现而瘫倒在地,此时的他也只得匍匐在地,如实回道:“是臣伪造的!”
说着,李蕃就哭着道:“陛下饶命!臣再也不敢了!”
陈子壮趁此机会,立即再次禀道:“陛下!如今真相已经大白,是东林书院通倭卖国在先,谋害本国士子百姓在后!他们口中所谓逆党刁民,也不过是被他们逼的走投无路的良善士民。至于所谓清算,也不过是西厂为锄奸奉旨而行之事。并非无法可依,无旨可循!而朝中这些奸党逆臣,却悍然给这些主动抗倭锄奸的良善士民安一个乱党之名,其心当诛!因为他们简直就是在欺君瞒上!意在乱国误我大明社稷,而欲使陛下成滥杀无辜的无道昏君!”
“陈卿所言甚是!”
天启则听后点头,随即冷声吩咐道:“将在朝中,颠倒黑白、而将勾结外夷的东林逆党之罪嫁祸于西林书院头上,且欺君之人,全部拖出去,砍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被皇帝利益捆绑的文官表现,碟中谍叶成学
施凤来和张瑞图二阁臣,瘫倒在了地上,面如死灰。
他们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
故而,两人现在也是十分不解,结局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陛下不是已经不容西厂,也不支持西林书院在江南的行为吗?
毕竟连国舅爷都因此被下了诏狱。
魏公公都封了九千岁,大有盖过张国舅,成为天子新的第一宠臣之象。
这无疑已经意味着陛下是对张国舅感到了不满。
可怎么一下子,西林书院和西厂还能因为倭国幕府主动献逆出倭贼头目犯和东林大儒而翻盘?
连魏公公的干孙子李蕃都因此押错了宝。
这明显说明魏公公也被陛下给耍了?
怎么会这样!
陛下到底是什么心思?!
要是没有对张国舅以及对张国舅背后的西林书院和西厂不满,干嘛要把张国舅下狱,还封魏忠贤九千岁?!
难道说陛下这是故意设局把自己这些人套进去,好一网打尽?
细思极恐!
施凤来和张瑞图一时皆战战兢兢地看了天启一眼。
眼前这个喜好木工的皇帝,其厉害之处,终究不是自己这些人可以想象的。
“姓杨的!你们这些东林人,有胆子勾结外夷谋害西林士子,怎么就没有胆子真的殉节,非要搞得现在大家都得身首异处!”
施凤来因此在被拖下去时,不由得朝杨诚俊骂了起来,且又朝陈子壮骂道:“姓陈的,西厂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竟替他们说话,还替那些乱党刁民说话,还帮着他们一起坑害我们这些人!你枉为士大夫!”
杨诚俊和陈子壮都没有理会。
杨诚俊在天启面前坦率承认自己的罪,自然是因为惜生,希望可以因此让天启对自己宽大处理。
而陈子壮则只在心里默念道:“自己这么做是为公义,是为社稷苍生,不是因为西厂收买了自己,自己不可能因为国舅爷的工业司分给了自己那两万两白银,就出卖了自己!自己这一切都是有为了正义!”
如此一想,陈子壮心安不少。
张瑞图倒是没有喊,他现在已经知道自己这些喊什么都没有用,因为事实很明显,自始至终,自己这些朝臣都被天启和张国舅玩弄于股掌之中,而自己这些人除非真的甘愿为待宰的鱼肉,否则,终究会有可能被其玩弄。
胡懋文、汪庆烨等真的出身于江南士族的文官们,还是有些不甘,不甘在江南发动民众均田均役的西林人,没能被定性为乱党,也没能因此让朝廷派大军进剿。
故而,胡懋文依旧在受死前,急声呼喊道:“陛下!臣等纵然有罪,但朝廷如果真的不剿西林乱党,则江南士族必与朝廷离心离德!请陛下三思啊!”
汪庆烨甚至直接威胁道:“陛下真欲使江南更乱,而从此失江南吗?!”
“陛下!以臣之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故而,江南非江南士绅的江南,乃是陛下的江南!如果因为陛下不从江南士绅之意志,而江南士绅就不认陛下为君,那这江南士绅就与逆贼无异!当诛之!”
陈子壮作为变法派的喉舌,此时也就继续侃侃而谈起来。
天启很是赞同地说:“卿所言甚是,传旨于浙直总督,旦有私募兵勇、私造火器而无视朝廷王法者,皆当以逆贼除之!”
“退朝!”
在天启宣布退朝后,施凤来、张瑞图、胡懋文、汪庆烨、李蕃等以及倭寇罪犯皆被摁在了地上,然后随着刀落下,这些人皆被枭首。
江南士族在朝中的官员几乎消失一大半。
李国璞倒是暗中庆幸自己没有及时站出来,而也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主要是李国璞也没想到,平时比自己还精明的施凤来和张瑞图,今日在朝堂上,居然会这么急着出来抨击西林书院!
以致于,他都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个就都先口若悬河地抨击起西林书院来,而使得自己到最后都没来得及发言。
李国璞也是后来才知道,敢情当时施凤来和张瑞图是先得知了魏忠贤已被封为九千岁,甚至已在暗中死心塌地地投在了魏忠贤门下,准备做魏忠贤的走狗,然后好急着对张国舅落井下石,故而才充当了急先锋,直接抨击起西林书院来。
而自己则因为挨了国舅爷一象笏,在家中养伤不知道此事,刚好施凤来和张瑞图又欺瞒了自己,也就使得自己还未来得及明确表态投在魏忠贤门下,也没有因此急着要出来咬张国舅的西林书院,所以最终才逃过一劫。
李国璞是通过经人引荐到他门下的叶成学这里知道的,并因此对叶成学道:“原来如此,看来老夫还是因祸得福,幸好张国舅掌掴的是老夫。”
叶成学挑唆道:“虽说如此,阁老就甘心受这口恶气?纵观本朝,哪有外戚如此跋扈的!”
李国璞不知道叶成学真正的身份,也就只当叶成学是因为自己的立场而深恶张贵,也就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气太盛!有些事必须要忍,小不忍则乱大谋!这次胡懋文他们就是例子,别听风就是雨,做官要慎之又慎才好。”
“再慎重下去,大明朝就要彻底完了!”
叶成学哼了一声道。
李国璞并没有因为叶成学口出狂言而生气,反而觉得他是一位很有血性的青年,也就语重心长地劝道:“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所谓国家社稷皆不重要,重要的是权势!没有权势,你什么事都做不成。他张国舅之所以能到今天这一步,也是因为他掌握了权势!”
叶成学看了李国璞一眼:“是吗?”
“老夫岂会骗你,你可是老夫一直看重的后生!”
李国璞说着就要道:“我们得再等等,再等机会,且等他十年二十年,这天下迟早有一天,还是有权有势之人的天下,庶民还是会为牛马草芥,不会以天子的意志为转移。”
叶成学神色凝重起来。
而李国璞这时候又道:“但老夫年迈,可能等不到那一天。”
说着,李国璞就将一封密信从袖中拿了出来,递给叶成学道:“这信上之人对老夫说,他们要做一件大事。你且先观察着是什么大事,并寻机去告知于陛下。你就用这封信做投名状,去结交天子,争取让陛下重用你。这样,你将来就能有锄奸复仇的机会。”
叶成学听后躬身一拜:“谢阁老!”
“什么大事?”
张贵通过周能这里得知叶成学带来的消息后,也就问了一句。
周能这里听张贵问后,就道:“叶成学说,信上没说。”
这时,一家丁走了进来:“外面出现一封信,信上说,欲寻国丈,去来城外一个交黄村的地方!”
周能听后,忙看向张贵:“这么说,老侯爷被绑架了?”
“陛下驾到!”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内宦的声音。
张贵还没来得及命人开中门,天启就已从角门叫来:“朕已经知道了,魏忠贤在西苑也发现了这样一封信!也不知是谁,竟敢绑架朕的岳翁。”
张贵则道:“看样子有必要臣亲自带兵去一趟。”
天启点头,道:“让田尔耕带锦衣卫同你去,听你节制!”
于是,张贵接下来便带着自己的家丁与田尔耕等锦衣卫出了城,来到一叫黄村的地方。
而这时,天色已向晚,当张贵等人赶来时,就见黄村村口,已吊着一个和张国纪类似的人,同时还有七八个人持刀站在张国纪周围的人,其中一着了甲胃骑马的大汉还立在村口喊道:“张国舅!何必带这么多人,我们只是想和你谈谈而已。”
张贵说道:“本侯带这些人就是来拿你的!”
说着,张贵就将手一挥:“拿人!”
于是,周能便带着张贵的家丁先去拿人,而田尔耕则率锦衣卫从两翼包围起来。
这大汉大惊:“姓张的,令尊的命,你不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