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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大祸害全文阅读

作者:庭外有棠     明朝大祸害txt下载     明朝大祸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四十九章 原来是在欺君,帝师被打得脸疼!

    孙承宗此时,彷佛脸上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感觉脸部火辣的很。

    他也没想到桂应卓这个大张旗鼓扬言要死谏的清流官,竟然到最后又怕死,而不肯死谏!

    亏他还亲口在自己的皇帝学生面前说,这桂应卓是难得的诤臣,将来是掌都察院的最佳人选。

    但现在,谁能想到,扬言要死谏的桂应卓会是一怕死,且没有原则之辈。

    孙承宗怎能不脸疼?

    他甚至开始担心,他的皇帝学生也要因此对他的话不再那么相信了。

    不过,孙承宗也不得不承认的是,桂应卓是真的很令人失望,既然没有胆量死谏,那又何必这么玩,这样玩,跟赌徒有什么区别?

    如果陛下真的被震慑住,自可最终保住性命还得一直名,但像现在这样,陛下没那么好忽悠,岂不枉送了性命?还会令陛下更加不愿意信任自己这些清流!

    “真是利令智昏!”

    孙承宗腹诽了一句。

    接着,孙承宗就向天启回道:“陛下,臣现在不得不承认,并非人人都是真海瑞,立牌坊者也不一定是真节妇。”

    天启笑着点头:“先生此言没错!”

    “陛下,臣亦认为,叫的最大声的,往往就是一卖狗皮膏药的。如今这桂应卓算是再次验证了这一点。”

    张贵这时也跟着说道。

    但孙承宗则不想让天启因此对自己清流彻底失望,也就依旧说道:“陛下,虽然桂应卓狡狯虚伪,并非忠直之臣,可我清流文官并非皆是如此,比如吴兴,臣与他交谈过,也有过书信往来,此人忠君爱民,才干卓越,陛下南巡到永城时就会亲眼看见的。”

    天启听后道:“朕愿意相信先生所言,朕的翰林储相们皆是能臣干吏,哪怕贬到地方为亲民官,也能政绩斐然!朕也的确不想再失望。”

    “不会的!陛下放心就是。不是只有张国舅看重的人才可靠。”

    孙承宗回道。

    张贵只是微微一笑。

    没几日,天启便正式启程南巡。

    张贵和孙承宗等文武随扈。

    而一出京师,尤其是离开通州张家湾后,天启就发现大明底层百姓的生活状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看见官道附近已堆积如柴的累累白骨,还有沿着运河蹒跚北上去京畿的流民绵延数里,天启心情颇为沉重。

    “难怪他们不想让朕出京南巡,敢情是怕朕看到真正的大明是什么模样。”

    天启在辇内不由得说了一句。

    同随扈的袁可立则道:“陛下,如果不是因为您下诏不通知地方官吏迎驾,只怕您还看不到这些,只会看到百姓人人有衣穿,且皆面色红润,而山呼万岁;这是现在陛下下旨不准通知地方,故而他们没来得及清道,才能看见这样的场景。”

    天启听后问着孙承宗:“真是这样的?”

    孙承宗点首。

    天启听后,长叹一声:“朕之过也!”

    “陛下登基不过六年,而天下民生凋敝到如此地步,只算在陛下身上并不客观。”

    张贵这时安慰了一句。

    孙承宗也跟着安慰道:“国舅爷这话没说错,陛下不必太过自责,只要陛下亲贤臣,远小人,大明会中兴起来。”

    “谁是贤臣,谁是小人?”

    天启点首,随即故意这么问了一句。

    孙承宗道:“如吴兴这样的,便是贤臣!”

    “陛下锐意革新,有图治之心,臣亦因此细细想过,天下到底该施怎样的新政为好,而以臣愚见,或许多让翰林官去地方历练,以知民情,进而下能正官场风气,上能为陛下理清时弊也!”

    钱龙锡也跟着言道:“诚然如孙公所言,陛下,吴兴能因治理一个县便贤名远播,可见其能,非循吏可比!”

    “是啊!陛下也不必过于伤怀,这些地方饿殍载于野,皆因当地官员治理不力,或许等去了永城,就能看到何为大治!”

    吏部尚书周应秋也跟着说道。

    张贵见这些随扈文官如此吹嘘吴兴,也就不由得白了一眼。

    这吴兴真有这么好?

    真能做到润物细无声,而将新政推行下去,使人人无怨?

    自己只知道这新政是变法,是改革!

    而改革就意味着要损害一部分人的利益,而要损害一部分人的利益,那就不是请客吃饭,被牺牲的一方就不可能心甘情愿的让利,除非被牺牲的一方是弱势的一方!

    孙承宗见张贵一脸不屑,也就不由得问道:“怎么,国舅爷不愿意相信他吴兴真是贤臣?”

    “我还是那句话,市面上吆喝声大的,多是卖狗皮膏药的。”

    张贵回道。

    “国舅爷,您不能以偏概全,难道您的意思,他吴兴非得和夏允彝一样,以酷吏的方式,用杀人的方式才能推行新政,就不能用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方式,使新政得以推行,而又不必伤了人和?”

    钱龙锡也跟着问道。

    张贵点头:“没错,我还真的不相信,所有士绅都会心甘情愿的配合朝廷新政。”

    “国舅爷对我士大夫的成见还是深啊!”

    孙承宗见此感叹了一句,又道:“人之初,性本善,何况士绅皆是读书人,只要以忠义廉耻予以教化,他们未尝不会体谅到朝廷的难处,要做到使新政推行而无怨言,也不是问题,首先就在于为官者要亲民,以德为政。”

    “孙公所言极是!”

    钱龙锡也附和起来。

    这些文官的确更相信道德治国。

    不只孙承宗一人。

    孙承宗此时也继续在御前谆谆教诲道:“陛下,吴兴在信中也跟臣说,他到永城后,就先兴德教,倡学办校,进而使士民懂礼,臣当时一看,就知道他这样做是对的。如今看来,他能使永城政通人和,使新政推行时,无民怨之声,皆缘于此!”

    钱龙锡则在这时候一脸鄙夷地插嘴道:“而不像睢州的夏允彝一样,不先行德治,礼贤下士,而直接强行推行新政,使唤士绅如黔首,甚至肆意以严刑峻法苛待士绅,这样怎能得人心?即便因此推行了新政,想必睢州新政也是民生凋敝,如一滩死水!”

    天启只眯着眼,任由眼前这些文臣叽叽喳喳的说。

    作为一个技术宅,一件事一个人值不值得相信,他更在乎实际看到的结果。

    这一天,天启一行人总算到了归德府。

    而让天启没想到的是,一进入归德府,流民更多。

    尤其是他这样的豪华车队经过时,许多乞讨的百姓,卖儿鬻女的百姓,就蜂拥过来,而希冀这些达官贵人能给开恩一次。

    天启见此则让魏忠贤传唤来一有年纪的流民:“老人家,你是哪儿人啊?”

    这流民低着头答道:“回公子,草民是睢州的。”

    “睢州的?”

    天启有些惊愕,问:“你们都是睢州的?”

    跟来的几个流民都声音细微地答应道:“是!”

    张贵听后颇为惊讶:“这怎么可能?”

    这时,钱龙锡则先眉飞色舞地笑了起来:“看样子,备受国舅爷称赞的夏知州并非治民有方啊!”

    说着,钱龙锡就给一随扈言官递了眼色,那言官立即就道:“陛下,臣要参夏知州!还有国舅爷瞒报欺君!”

    “国舅爷可能是被夏知州给蒙蔽了,倒不会真的要欺君。”

    孙承宗倒是替张贵说了一句好话,且道:“但这夏允彝应该的确是做了欺君之事。”

    天启此时也脸上有些挂不住。

    张贵则对天启道:“陛下,请让臣跟他们说几句。”

    天启点头。

    “既然你们是睢州人,那就跟我们走吧,我们带你们回睢州!”

    张贵这时回道。

    这时,那最年长的流民忙跪了下来:“这位公子饶命啊!我们其实不是睢州人啊,你们带我们去睢州,我们也活不下去的!”

    “你们不是睢州人?”

    天启听后惊讶地问了一句。

    这时候,又有一流民回道:“是啊!我们其实都是永城人,是被吴兴那个狗官逼得离乡流亡的!”

第一百五十章 天子亲自杀人,一剑接着一剑!

    天启听后沉下脸来,问:“那你们为何一开始谎称自己是睢州人?”

    这时,一流民回道:“整个归德府的官爷们都要求我们在路上说自己是睢州人,说不然就要打死我们!”

    “所以,我们才不得不谎称自己是睢州人!”

    “现在公子们突然要因此带我们去睢州,要是让公子发现我们不是睢州人,岂不是也要打死我们?”

    “我们这才不得不说出真相。”

    天启听后腹诽道:“真无耻!”

    “你们都是永城的?”

    天启接着又问道。

    流民们皆点了点头。

    “怎么会这样?”

    孙承宗、钱龙锡这些人一时脸色都有些难看起来。

    “立即去永城!”

    天启这时忙吩咐了一句。

    ……

    此时的永城可以说是民不聊生。

    知县吴兴现在已经彻底的不再理政事,只袖手谈心性,顺便等着京城调他离开永城的消息。

    “大冢宰那里已塞了银子,他允诺会将老爷您评为第一能吏!”

    而吴兴的幕僚此时也正对吴兴禀报着他在京城活动后的相关情况。

    吴兴听后很满意:“很好!孙阁老那里,也回了信,对我先兴德教的执政方式很满意,也说会为我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如今再用银子走通了大冢宰的路,接下来升官应该没有问题,或许还能简在帝心。”

    “老爷说的是!”

    但吴兴志得意满地等着准备高升时,永城县丞阳誉仪急忙跑了来:“县尊,大事不好,有刁民暴乱,足足数千人啊,已经攻进了县城内。”

    “什么?!”

    吴兴吃了一惊,手里的棋子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但恰巧在这时,一队持着木棒和锄头进来的青壮已经冲了进来,其中,一头戴儒巾的青壮,还喊道:“那狗县令在哪儿?!”

    “狗县令在这儿!”

    吴兴的幕僚忙指向吴兴,接着就跪了下来,哀求道:“不要杀我,我只是个师爷!”

    吴兴愣了一下,随即也跪了下来,道:“不要杀我,我也是被迫的,是士绅大户们逼我的,义士们若真要成大事,在下愿助一臂之力,讨伐这无道朝廷!”

    说着,吴兴就道:“诸位既然决定起事,讨伐无道朝廷,就应该要想想如何争夺天下?既然要争天下,不能没有军师,不能没有谋士,在下不才,乃当世翰林,学富五车,熟知兵法,愿为义军兄弟们效力。”

    “你这狗官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这队冲进县衙造反的青壮里,为首的是一名考过府学的童生,名唤贾世国,而贾世国在听吴兴这么说后,倒也回了这么一句。

    接着,贾世国又问道:“但你凭什么说你是被迫的,若不是你一上任就纠合士绅逼我们交钱建书院,还让我们交钱修水渠,各自摊牌勒索,我们也不会活不下去,我也不至于读不下去书!眼睁睁看着家里不得不买掉田,买掉我妹妹,最后还眼睁睁看着父母饿死,连我自己也吃不起饭,眼看着要饿死,只能带着乡民们起事,若不是你狗官,我一个童生何至于也要被逼得起事!若没有你这狗官,我没准也成了相公,也成了举人,成了进士!”

    贾世国说着就声泪俱下起来。

    往往在王朝末期,失去进阶机会不仅仅是最底层的百姓,也有许多贫寒的读书人。

    贾世国就是这样的例子之一。

    “息怒!息怒啊!我也是没办法,我一来,这里的士绅们就逼着我建书院,我不肯,他们就扬言要把我往死里整,再加上朝中那昏君和贪官也加派钱粮;”

    “所以,我不得已才配合着他们一起这样做的。从你们手上逼勒到的钱财,一半被士绅们收走,一半都交给了朝廷,我一分也没敢要啊!呜呜!”

    吴兴哀求之后就哭诉起来。

    贾世国作为一个连永城县都没出过的普通童生,思维也很单纯,故而很快就相信了吴兴所言,且不由得骂道:“看来都是朝廷无道,劣绅可恶!”

    “您说的是,幸而将军您举起了义旗,欲拯救黎民于水火,只要将军肯招贤纳士,将来不愁不能成就一番伟业!”

    “在下愿将历年积宦拿出来献给将军,并为将军牵马坠蹬,以助将军成就千秋伟业!请将军成全在下报效之请!”

    吴兴说着就磕了一个头。

    贾世国听后颇受触动,想到自己如今已经走上造反的路,也的确需要招贤纳士,而眼前这个狗县令虽然是个狗官,但也的确是个读书人,只得自己收纳。

    于是,贾世国便扶起了吴兴:“先生快快请起!不知先生如何教在下拯救天下黎民于水火?”

    吴兴拱手问道:“不知将军可读过《太祖本纪》?”

    贾世国回道:“在下所学不深,没有读过。”

    吴兴心里暗喜,便道:“在下愿献九字箴言于将军,以助将军夺天下!”

    贾世国问:“先生请讲。”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吴兴回道。

    贾世国听后沉吟了片刻,随即大悦,道:“先生说的极是,世国得先生,如刘皇叔得诸葛也!”

    吴兴微微一笑,他心想自己总算保住了一命。

    接下来,贾世国就成了永城县实际的主人。

    永城县的士绅们也纷纷投降了贾世国,且在吴兴劝说下,贾世国也没杀这些士绅,而是接受了这些士绅的孝敬,如粮食、美人这些。

    贾世国倒也堕落的很快,没多久就和吴兴还有永城县的士绅打成一块。

    因为吴兴建议贾世国要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所以,贾世国也就没有急着称王,而是依旧以县令的名义招兵买马。

    但贾世国明显不是朱元章,同样的战略在朱元章那里成了种田良策,在贾世国这里却成了他转头与士绅、官僚一起合谋压榨百姓的由头。

    贾世国以招兵买马为由依旧以自己所率的数千农民和当地县衙胥吏差役为基础向当地百姓逼勒钱粮,强行拉百姓入伍,只是所得钱财,皆归于他自己,连士绅这一次也都捐了些给贾世国招兵买马。

    而贾世国也就一下子成了永城县土皇帝,吴兴则暂时充任他的狗头军师。

    ……

    但在这没多久,天启和张贵一行人就赶来了永城。

    一来到永城境内,天启就果然发现这里已经是哀鸿遍野,明显比他一路上见过的其他地方更惨。

    甚至天启一来还亲眼看见一伙差役竟把几个百姓正吊在树上打,一边打还一边喝问道:“不交,是吧?那就去死!”

    天启见此直接策马过来,拔出了宝剑。

    这几个差役回头一看,见天启衣着黄袍,正惊讶着呢,却也没想到,天启会突然一剑接着一剑的将他们当场搠死。

    接着,天启就令身边禁卫解救下了这些百姓,询问这些百姓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百姓便回道:“有个叫贾世国的人造了反,占了县城,成了我们县的新太爷,说是要讨伐无道朝廷,要我们这些百姓捐粮捐银好助军,可我们哪里还有钱粮啊,田都没卖的差不多了,呜呜!”

    “什么?!这永城县已经有人造反,发生了民变?!”

    一同走来的孙承宗听后大惊。

    接着,张贵则问道:“县令吴兴呢。”

    钱龙锡则道:“既然已经有人成功造反,想必吴兴作为知县,已殉节了吧?”

    这百姓回道:“原先的县太爷成了新太爷贾世国的军师!”

    “什么?!吴兴投敌了?!”

    孙承宗这里先疾呼了一声,接着就晕了过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天启大怒,朕恨不得灭你满门!

    孙承宗再次醒来的时候,张贵和天启一行人已经进入了永城县城,而且卢象升还先率领禁卫营一部趁敌不备夺占了城关。

    孙承宗则一想到吴兴所治的永城县实际上是民不聊生,且还激起民变,而他本人甚至还投敌,就颇觉得无脸面对天启。

    “这个吴兴,怎么能骗老夫,怎么能投敌呢?!”

    孙承宗因此不由得在心中如此愤恨起来。

    天启的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看见整个永城十分荒芜,百业萧条,乞丐饿殍遍布街道,天启不得不承认,永城并没有被治理好。

    而且,天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百官口中的能吏吴兴会将永城县治理成这样!

    关键是,还让永城县换了主人,城头竟还插着反贼的旗帜。

    等天启到了县衙时,吴兴和贾世国一干人,包括该县的士绅们皆已被卢象升率领的禁卫营官兵给押到了县衙正堂外跪着。

    天启走来后就沉着脸问吴兴:“吴兴,你就是这么替朕在永城县搞变法新政的?”

    吴兴不由得把头埋在地里,哽咽道:“臣惭愧!”

    “幸好朕没听百官的话,尤其是没听先生的话!”

    “不然,朕还真的要被你给骗了!而真以为你在永城县做官做的极好,让百姓安居乐业,五谷丰登,结果,整个永城县却是饿殍遍野,甚至已激起民变,连县城都已被反贼所据!”

    天启说着就愤然一脚踹向吴兴:“你就这么给朕推行新政的?!朕恨不得灭你满门!”

    孙承宗一旁听到这里,彷佛脸再次被抽了一巴掌,他也很愤满,没想到吴兴也这么不争气。

    现在孙承宗甚至都开始有些理解国舅张贵为啥要视自己士大夫为贼了。

    因为他自己现在都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些士大夫的确大多已经风骨不存,忘掉了忠义廉耻之心。

    连自己所寄予厚望的吴兴也如此。

    他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相信清流文官们了。

    “可悲呀!”

    “活该被张国舅鄙视,连老夫自己都要鄙视自己这些清流了!”

    孙承宗因此在心里感叹道。

    吴兴这里则哭着辩解道:“陛下容禀!臣也不知道为何变成了这样。但臣对大明真的是忠心耿耿啊!臣也真的在尽全力推行新政、为民做事啊!”

    说着,吴兴就又道:“臣一上任永城,就宣谕于民,让他们配合朝廷推行新政。臣为此还先兴德教,倡学办书院,以期士民皆能拥护新政。饶是遇到大旱,臣也未向朝廷请求拨钱赈济,而是带着全县士民共度难关,解决了旱灾!至于为何还有民变,臣真的不知道啊,或许是因为刁民真的难驯!”

    天启没想到吴兴这个时候还能把自己摘了个干净。

    这时,天启则转而问着造反的贾世国:“你为什么要造反?”

    “活不下去!”

    贾世国回道。

    天启问道:“为何活不下去?”

    贾世国回道:“官吏豪绅盘剥太深!”

    天启这才复看向吴兴:“听见了吗?人家是因为活不下去才造反的,而他活不下去是因为你等官吏豪绅盘剥太深!”

    吴兴强辩道:“陛下明鉴啊,他这是冤枉臣啊!臣上任以来,清廉自守,从不收受贿赂,也未巧取豪夺啊!”

    “他们自己活不下去,只是因为他们是懒民,不肯生产,自己不够努力,再加上天灾无情,又滋生谋逆野心,才造反的,与臣着实无关啊,陛下!”

    “你胡说!我全家哪一个不是日晒雨淋的辛苦耕种?”

    “甚至因为家里没牛,家父不得不亲自当牛,拖犁头耕田,还为了多得些粮食,去帮缺牛的其他人户拉犁。”

    “你这狗官竟然说我们不努力,你说这样的话,就不怕天道雷噼吗?!早知道会有今日,我当初就应该抓了你后就把你这狗官大卸八块!”

    贾世国龇牙咧嘴地对吴兴怒吼起来。

    “陛下明鉴,这贾世国就是一刁民逆贼!他现在才是胡说!他要真是因为臣逼反的,为何就只有他造反,没见其他百姓造反?可见他是在栽赃臣,陷害臣!”

    吴兴继续强辩道。

    “你!”

    贾世国气得要起身爆锤吴兴,但无奈,他现在被捆绑着,怎么挣扎也挣扎不动。

    贾世国也就只能向天启说道:“皇上!你不要信他的话,他就是一狗官,比前几日县令都坏!前几日县令虽然什么都不管,但好歹不会像他这样丧心病狂的捞钱。而他一上任,就逼着我们捐资建书院,然后又借着旱情逼我们建水渠,结果捐去的钱,他把大部分贿赂给了当地的豪绅,而他自己也拿一部分去贿赂上面的官,却还要强逼我们去服役建书院修水渠,我们村有好几个人因为不肯去被他们活活打死!皇上,你说,我们能不反吗?”

    “陛下!他这是恶意揣测!”

    吴兴当即回驳了一句,就否认道:“根本就没这回事,捐的钱的确都花在了建书院和水渠上,而臣这样做也是为了不想向朝廷伸手要钱啊!陛下!”

    “皇上,我没有乱说,我一朋友就在郑家当账房,他亲眼看见他们分银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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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世国回道。

    “你这刁民逆贼,你就是在恶意揣测!”

    吴兴叱声喝着贾世国,又问道:“再说你造反这事,你们心自问,是我让你造反的吗?!亏你也读过书,不知道忠义廉耻吗,不知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吗?!就算你活不下去,也不应该造反,哪怕饿死,也不该造反!你就说,你自己有没有罪,是不是罪不容赦!”

    “狗官!”

    贾世官被怼得暴怒,恨不得即刻吞了吴兴,也就挣扎着道:“皇上,你要杀要剐,我认了,但请让我先把这狗官乱刀砍死,不然,我死也不能瞑目!”

    天启则反问吴兴:“他罪大恶极,你难道就不罪大恶极吗?亏你也好意思说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他贾世国造反,朕其实还可以理解,毕竟活不下去了。你呢,你受国恩,为朕臣子,你守节了吗?!”

    “陛下!臣是迫不得已才屈身事贼的啊,臣也是为了不使全城百姓为逆贼尽皆屠戮啊!”

    吴兴则为自己投敌一事强行辩解起来,随即就道:“请陛下明鉴!”

    “姓吴的!你何必这么无耻!”

    孙承宗这时候也最终忍不住叱喝了吴兴一声,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也就没忍住站了出来。

    随即孙承宗就向天启禀道:“陛下,吴兴寡廉鲜耻,实乃奸佞,当严惩,以正风纪!他说是为老百姓才投敌,无疑皆是托词!除非他吴兴能拿出证据!”

    吴兴听后大惊,忙抬头看着孙承宗:“阁老!连您也不理解下官了吗?”

    孙承宗冷笑:“你告诉老夫,谁能证明你是为老百姓才投的敌?”

    “我能证明!”

    这时,吴兴的幕僚师爷喊了一声。

    众人听后皆看向了这幕僚师爷。

    这幕僚师爷道:“我能证明他不是为了老百姓免遭屠戮才投敌的,他就是怕死!因为,他之前亲笔写有与永城士绅们如何盘剥百姓而分利的文书。这些文书都证明了他不是一个爱民之人,他怎么可能会为百姓免遭屠戮而投敌!”

    吴兴很诧异地看向这幕僚师爷,心道:“你怎么倒戈了?”

    天启也在这时问着这幕僚师爷:“你叫什么名字?”

    这幕僚师爷回道:“学生叶成学。”

    孙承宗很惊讶地问道:“可是叶文忠公(叶向高)之子?!”

第一百五十二章 处决贪官士绅,一个一个的砍!

    叶成学点首:“学生正是。”

    张贵在背地里不由得偷偷一笑。

    让叶成学接触吴兴,当吴兴的幕僚师爷,盯着吴兴的一举一动,这些就是张贵暗中安排的。

    张贵不可能不去主动监视一个竟主动也要去搞变法试点还跟自己有矛盾的文官。

    “叶成学!你敢出卖老夫!”

    吴兴因此大怒。

    叶成学没有搭理吴兴,只说道:“吴兴在永城勾结士绅对百姓巧取豪夺,学生屡次劝阻,他就是不听,学生只得暂时隐忍,留其证据,而待将来朝廷知道此事时,好使朝廷知其真面目,如今幸而陛下亲临此地,才使学生得以直接在陛下面前揭穿其奸邪面目!”

    孙承宗听后叹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天启也问着吴兴:“吴兴,你现在还有何话说?”

    吴兴慌张起来:“臣,臣,臣。”

    天启见他语无伦次,便先令叶成学去把证据取来。

    没多久,叶成学就取来了证据交给了天启。

    “陛下,这分利文书是一式数份,参与分利的各士绅一份,知县吴兴一份,而知县吴兴这份自然是由学生保管。”

    “学生所拿来的这份就是吴兴的这一份。”

    “之所以是要吴兴亲笔写,自然是士绅们怕吴兴反悔,而需得他这位知县这样做,作为把柄,他们才肯放心捐银,这也是历年来,地方官员与士绅勾结的方式。”

    叶成学详细禀道。

    天启一边听着一边看着文书上的内容,在亲眼看见上面写明了吴兴这个知县和士绅们如何巧立名目,如何把官绅的捐款如数奉还如何又将百姓的钱分账的内容后,肚里早已燃起了冲天邪火。

    嘭!

    天启一脚踹翻了吴兴,骂道:“该死!”

    “传朕旨意,照着这文书上的名单,去将参与盘剥百姓的士绅家主全都押来!抗命不来者,诛其满门!”

    天启接着就冷声吩咐了一句。

    “遵旨!”

    这里,天启又把文书递给了孙承宗:“先生你看看吧,看看你颇为看重的吴知县,是怎么为人父母的。”

    “是!”

    孙承宗接过文书仔细看了起来。

    待看得差不多时,孙承宗就惊骇不已道:“匪夷所思,真是匪夷所思!他们怎么如此丧心病狂!”

    说后,孙承宗就不由得退了几步。

    吴兴等人算是着实给孙承宗上了一课。

    没做过州县父母官,且是世家子弟出身的孙承宗,根本就没想到过,底下的官员士绅会这么灵活的使用他所倡导的德政。

    没多久,桂光祖等永城士绅皆被押了来,被勒令跪在天启等人面前。

    桂光祖等士绅自然没敢反抗。

    毕竟他们也怕死。

    何况,来的官军还不少。

    看着这些士绅,天启也没好脸色,只冷声说道:“朕已经拿到了你们与知县吴兴合谋借建书院与修水渠名义盘剥百姓的证据,而且证据表明,你们还在盘剥百姓的事中拿了大份!可见如今导致大量百姓流离失所乃至饿死于野,甚至激起了民变这些事,你们当负主责!”

    “冤枉啊!我们也是被迫的呀,皆是知县吴兴强逼我们这样做的啊!”

    桂光祖这样喊了起来。

    “他们要是能逼你们,为何还让你们拿大份?”

    天启接着问道。

    桂光祖道:“我们也不明白,知县老爷非要我们拿大份,我们也不敢拒绝!”

    天启怒极反笑起来:“他要你们造反,你们是不是也跟着造反?无论怎么讲,白纸黑字,你们的确参与了盘剥害民一事,该死!”

    说着,天启就吩咐道:“把这些士绅和吴兴,还有造反后也借招兵买马之名盘剥百姓的逆贼贾世国,皆押去游街示众!并召集全县士民,当着他们的面,将所有劣绅家主斩首,逆贼贾世国虽是官逼民反,但却在反之后也残虐百姓,与贪官沆瀣一气,也予以斩首;而叛臣吴兴因乃这一切罪孽的祸根,当予以严惩,故处以凌迟极刑!另,皆籍没其家!”

    吴兴听后大惊,忙喊道:“臣请陛下息怒,亦请陛下三思!臣虽有罪,然朝廷体面更重要啊!陛下,您总不能真想让天下人觉得连朝廷翰林清贵也皆如此不堪吧?!陛下三思啊!”

    天启哼了一声,没有理会吴兴。

    而吴兴则朝孙承宗喊了起来:“阁老,为下官求情啊!阁老,您总不能希望我大明有凌迟翰林清流之事例吧。”

    吴兴说着又朝钱龙锡求救:“钱公,大家皆是翰林清流出身啊,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钱龙锡则看向了孙承宗,他现在也已经不敢再说什么。

    这时候,天启和张贵也都看向了孙承宗,都很好奇孙承宗会怎么表态。

    孙承宗这时候却站出来道:“陛下圣明!如今士大夫风骨已到不得不重建之时,就是要以此严法,才能振风骨!”

    天启点头:“先生说的是!”

    吴兴听后却很是失望,且也很绝望,绝望之余,还放肆大骂道:“暴君,暴君,暴君……你这样苛待士大夫,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陛下!臣请加吴兴剐刑五百刀!

    孙承宗这时候突然喊了一声。

    他真的怒了。

    他没想到这吴兴还这么执迷不悟,连半点忠君之念也没有。

    为了匡正自己心中所秉信的忠君理念,孙承宗第一次对天启提出这种狠辣请求。

    吴兴突然哑住了。

    天启毫不犹豫地道:“准!”

    “阁老!阁老!别啊!下官错了,下官不骂了,下官不诋毁君父了啊!下官再也不敢了啊!”

    吴兴绝望地喊了起来。

    桂光祖这里也在求饶。

    但求饶已没用。

    没多久,吴兴、桂光祖便被押到大街上游街示众。

    百姓们见此纷纷露出笑容来,哪怕已饿的已没力气,也还是都把嘴咧得很开。

    “啊!”

    吴兴接着就被剐了起来,且惨叫起来。

    唰!

    唰!

    唰!

    而随着一抹抹刀光闪过,桂光祖等盘剥害民的士绅也被枭首。

    接下来,这些士绅的家产自然也被抄没,从百姓这里兼并的田地也被临时兼任知县一职的卢象升给分给了当地百姓。

    另外,县衙的佐官属吏也尽皆因为参与此事而被革职。

    整个永城县为之一新。

    但天启依旧因为这事心情沉重。

    他现在对整个文官政体的信任度,可以说,已经严重下降。

    毕竟在这之前,整个文官政体,几乎人人都在夸吴兴。

    天启也因此不由得对张贵言道:“幸好你让朕亲自来看了看,不然,朕还真的会被文臣们蒙在鼓里。”

    “陛下,臣请罪!”

    孙承宗这时也心情沉重地说了一句,且道:“臣身为阁臣,又是近臣,却不够慎重,险些误导了陛下。何况,如今吴兴把永城祸害成这样,也的确跟臣有关,若非臣替他求情,他也不会有机会来永城。”

    “好啦!先生不必自责,派吴兴来永城是朕自己做的决定,是因为他跟朕说他也要像夏允彝一样去试点变法,从而证明翰林清流皆非空谈之辈,朕相信了他,要说有罪,第一个是朕!”

    天启说着就又道:“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是!”

    接着,天启又道:“事实证明,吴兴并不可靠,只是不知夏允彝在睢州做的到底如何?”

    “提到夏允彝,臣一直有个疑惑,为何归德府官吏皆要求流民谎称自己是睢州人?”

    孙承宗这时候说了一句。

    天启点点头:“这个朕也疑惑。”

    张贵这时给叶成学递了个眼色。

    叶成学便走过来道:“陛下,学生知道这里面的缘由!”

    “讲!”

    叶成学便回道:“因为归德府的府尹和叛臣吴兴都对夏允彝不满,而吴兴又见因为自己盘剥百姓过度致使大量流民产生,便借此机会买通归德知府,逼着境内流民谎称自己是睢州人,否则就会被押回乡以从贼为由杀掉!”

    “真是卑鄙!”

    天启骂了一句,又问道:“他们为何对夏允彝不满?”

    “因为夏允彝是西林书院的人,更出自于西厂,他们鄙视跟国舅爷有关的人,乃至想通过这种方式在将来让陛下也对国舅爷不满。”

    叶成学回道。

    天启听后冷下脸来,接着吩咐道:“传旨,将归德知府打入诏狱,着东厂严审!”

    孙承宗这里则不由得叹道:“臣没想到真正抱有成见的是我们这些文臣,臣惭愧!”

    “阁老不必再自责了。”

    张贵说了一句,就对天启道:“陛下,该去睢州看看了吧。”

    天启点头:“嗯,去睢州看看。”

    天启一行人进入睢州时,正值晌午。

    秋日高照,家家炊烟起,鸡犬之声相闻,儿童嬉戏于村中,皆面色红润,衣着厚实。

    “竟然没有饿殍流民。”

    孙承宗看时,不由得先感叹了一句。

第一百五十三章 士绅们听话了,大明第一能臣!

    天启也对此感叹诧异。

    钱龙锡则心里有些酸楚。

    因为他曾在御前说过夏允彝只能算是第一酷吏。

    故而,他不愿意看见夏允彝的睢州会真的很好。

    但偏偏,现在眼前路经的这一个睢州境内的小村庄都看上去很“安居乐业”,这怎不令他惆怅?

    天启自己倒是难得的喜笑颜开来:“总算看见这么多炊烟了。”

    “是啊!臣彷佛已闻到了饭香味。”

    孙承宗也跟着笑着说了一句,且道:“这一路过来,就睢州这里才看见这么多有炊烟出现的村子!”

    天启点点头:“看来新政也并不是推行不下去。”

    张贵也跟着道:“陛下说的是,关键还是得看人。”

    而钱龙锡倒是一直沉默不言。

    恰巧在这时,将周遭环境观察的最认真的钱龙锡忽然发现前方树林里有不少流民,皆是破衣烂衫的,许多小孩还光着腚。

    “怎么没有流民?”

    钱龙锡如发现了宝藏,忙反问了一句,且兴奋地指着有大量流民聚集的地方:“陛下!您看那边树林子里,流民不少,甚至比永城看上去还要多些!”

    “不会吧?难道说,夏允彝也在勾结当地士绅盘剥百姓?”

    次辅朱国祚先问了一句,就也逡巡过来。

    天启也眯着眼看了过来道:“的确有不少流民,只是他们为何会躲在林子里?”

    钱龙锡瞅了张贵一眼,说道:“也许是有人想欲盖弥彰吧,因为提前得知了陛下将要到睢州的消息,就不让流民在大道上聚集,且再派些人在村子里制造出一副安居乐业的假象,为的就是能骗过陛下。”

    孙承宗倒是一言未发。

    他现在已经不敢再轻易下结论。

    毕竟吴兴给他的打击太大。

    但天启偏偏问向了孙承宗:“先生觉得夏允彝也会是此人吗?”

    孙承宗想了想道:“陛下,臣愿意相信夏允彝不是这样的人,而不再同大多数清流一样,对举人出身且只因是外戚举荐的他抱有成见!”

    天启听后点首。

    张贵则在这时道:“陛下,臣觉得还是把那些流民叫来问问为妥。”

    天启便吩咐人去传几个流民来。

    没多久,就有锦衣卫带了几个流民过来。

    天启亲口问着一叫高增河的流民:“你是哪里人?”

    这高增河回道:“草民是永城的。”

    “原来是永城的。”

    天启自言自语了一句。

    接着,天启又问着一流民:“你是哪里的?”

    “永城的。”

    “你呢?”

    “永城的。”

    “你?”

    “永城!”

    “有没有是睢州当地的?!”

    天启问了一圈后,就大声问了一句。

    过了有半晌的时间,都没有人回答。

    而因此,天启瞅了钱龙锡一眼。

    钱龙锡自己也面色渐渐凝固住,腹诽道:“怎么会没有睢州本地的人呢?”

    朱国祚道:“看来这些流民皆是永城来的呀,我们误会夏知州了。”

    张贵点头:“所以不能以小人之心度之,身为君子,还是要先把人往好的一面想比较好。”

    钱龙锡听了这话脸上有些挂不住。

    而孙承宗则是松了一口气,心想:“幸好这次吾没有贸然对夏允彝抱有成见,不然,又不知道该把脸往哪儿搁了。”

    “你们为什么会待在林子里?”

    天启又问了这些流民一句。

    流民高增河先回道:“那林子里野菜多,树皮也多,路边的都没采完了,剥完了!”

    天启等人这才发现官道旁的树木的确没了树皮,沿道也都是光秃秃的。

    顿时,平时锦衣玉食的皇帝和他大臣们才意识到,为何流民们会都往林子里钻。

    “看来本地人是不食野菜的。”

    天启说了一句道。

    孙承宗也跟着说道:“也就是说,睢州百姓很殷实,而不至于食野菜树皮为生,看来这夏允彝真的治理有方。”

    “立即去睢州城!”

    天启即刻吩咐了一句。

    随即,天启一行人就继续赶路去睢州城。

    而在这一路上。

    天启一行人,依旧看见不少流民,只是他们发现,在越是离睢州城近的地方,就越是有睢州地方官吏在组织这些流民,到固定的地点领粥洗澡以及接受官府的登记。

    “他们竟然在给流民发棉衣!”

    孙承宗更是像发现了什么奇观一般,忍不住先开了口。

    张贵这时禀道:“陛下,眼下西山的棉衣滞销,不值钱,这睢州官衙也就以官府名义批量订购了数万匹棉布,作为赈济时使用,如今他们所发的棉衣,想必就缘于此。”

    天启听后道:“饶是如此也是难得。”

    “是啊,至少说明这睢州官衙的府库是有盈余的,而可以直接给流民发衣服驱寒!这一路过来,就这里在如此做。”

    孙承宗感叹起来。

    过了约有半个时辰,天启就到了睢州城。

    因一切从简,夏允彝没有组织百姓黄土载道,也没有驱散沿街百姓,只带着一干官绅来到十里长亭外迎驾。

    而一见到夏允彝,孙承宗最先露开了笑脸,他现在对夏允彝好感倍增。

    天启也同样如此,笑着问夏允彝:“新政在睢州执行的如何?”

    夏允彝拱手道:“回陛下,臣不敢撒谎,如今睢州实行新政以后,的确实现了府库有盈余,百姓不饥寒,乃至人口因此增加,上交给朝廷的税粮也增加。”

    “带朕去看看。”

    天启说着就先让夏允彝带他来了府库。

    很快,天启就看见府库里有不少新建粮仓,就问着夏允彝:“在这里有多少粮?”

    “二十六万石有余。”

    夏允彝回道。

    “这么多?!”

    天启惊讶不已。

    孙承宗也同样惊讶不已。

    “回陛下,因整个睢州八成田地已经归士绅所有,而如今实行新政后,大部分税粮也就从士绅身上征收,故而也就增加了不少税粮,而按比例一部分留存州衙府库后,府库自然也有不少盈余。”

    夏允彝回道。

    天启听后点头,随即就看向了郑善伟这些士绅:“你们也愿意接受这样的新政,没有怨言?”

    郑善伟这些士绅皆互相看了看,没有说话。

    天启见此会意,便道:“没事,言者无罪,你们可以把心里话说出来,朕不会责怪!”

    郑善伟想了想还是先说道:“回陛下!臣等能富贵,也皆赖国恩,如今朝廷行新政也是为了大明中兴,臣等自然愿意,别说纳粮,就算是倾家为国,也是愿意的!”

    孙承宗这里听后先在心里感叹起来:“这才是吾所认为的士绅啊,就应该有忠君报国之觉悟!”

    事实上,郑善伟现在这么说,也是因为真的被夏允彝整怕了,毕竟敢反对新政的都被收拾了,还活着的士绅都是很精明的,即便在御前,也不会再敢说对新政的半点不满。

    钱谦益这时听后就很不满,腹诽道:“怎么能这么说呢,这新政难道不扰民吗,难道不是有悖善待士大夫的祖训吗?!”

    天启这里则又问着夏允彝:“不是说,你们睢州今年也大旱了吗,何以朕今日来,却发现整个睢州依旧是一派丰收景象,与同样遭受大旱的永城大为不同?”

    夏允彝回道:“回陛下,这皆因睢州士民齐心协力,所以克服了这旱灾,而保证了今年的丰收。”

    孙承宗这时主动请示道:“陛下,臣想听听夏知州具体怎么做的?”

    天启点头,就对夏允彝吩咐道:“给阁老解答疑惑!”

    “是!”

    夏允彝答应了一声后,便道:“回陛下,臣让士绅们捐粮,百姓们出力,增加了几条水渠,因而就克服了旱情。”

    孙承宗问道:“只是士绅们捐?”

    夏允彝回道:“是的!”

    “他们真心愿意?”

    天启跟着问了一句。

    郑善伟这时候忙邀功道:“陛下!我等自然愿意!”

    天启又问:“你们为什么会愿意?”

    “因为夏知州会给我们发救灾光荣户的荣誉牌,我们愿意拿粮食换取这份属于整个家族的荣誉。”

    郑善伟没有明说救灾光荣户的荣誉是夏允彝等强制给的,为了让皇帝高兴,而违心地说自己这些人是为了荣誉才积极捐粮的。

    天启听后满脸不信,只问着孙承宗:“先生觉得可信吗?”

    孙承宗倒是很愿意相信,且由衷地笑了起来,道:“回陛下,君子喻于利,小人喻于义,臣不得不承认,夏知州才是真君子,而非吴兴这一虚伪小人可比也!这吴兴推行新政之所以失败,就是因为他和士绅谈利,一开始就走了歪路,而没像夏知州这样,给士绅以荣誉,以义导之,所以才使得政通人和!如今看来,一切真的要目见才可见真实,臣昔日竟错了,夏知州才堪为我大明第一能臣!”

第一百五十四章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手段厉害!

    孙承宗理想中的“仁政”就是这样,政通人和,执政者能以仁道的方式,让食利者心甘情愿的让利于百姓,也就是治国德教为先。

    只是孙承宗没想到的是,他会是在睢州看到这一幕。

    而替他实现了这一幕的居然是他一直以来有些没瞧得上的夏允彝。

    这让孙承宗现在不得不对夏允彝改变看法。

    但事实上,此刻睢州这些士绅这么配合只是因为他们在被夏允彝教训后变得听话而已。

    因而,夏允彝对于孙承宗的夸赞并不领情。

    自从投在张贵门下后,他就接受了实事求是的思想。

    所以,他决心在皇帝面前戳破这个帝师的政治幻想。

    于是,夏允彝便向天启禀道:“陛下!臣惭愧,臣能在睢州顺利推行新政,并非是因为臣用‘仁义‘之道来促使本地士绅们愿意以自己之有余补庶民之不足,而是用了“顺我者昌,逆我则昌‘的严法才得以使新政顺利推行,使旱情得以控制,使百姓得以丰足,使外来流民得以在这里得到救济。臣并没有能让教化士绅们人人为圣人的本事!所以,阁老所赞,着实让臣愧不敢当!”

    孙承宗:“……”

    “顺我者昌,逆我则亡?”

    天启这时倒是有兴趣地询问了起来。

    夏允彝回道:“是的,陛下,凡是不愿意接受新政的,臣都以抗命为由处决了!这是陛下您给予臣的便宜行事之权!臣自然得用。而接受新政的,乃至接受臣政令的,臣的确会给予名利上的一些优待,比如这次抗旱捐粮,臣在勒令士绅们捐粮的同时,对于愿意捐粮的,也就会给他们发一个‘救灾光荣户’的奖章,只是作为对他们愿意捐粮的行为的一种表彰,仅此而已。”

    天启问着郑善伟:“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

    郑善伟尴尬地回答后,又笑道:“但有奖章总比没有好。至少传于子孙,子孙们知道他们的尊长是为朝廷出过力的。“

    “这也还是属于以仁义教化引导食利者为国奉献的仁政啊!”

    孙承宗这时强行总结了一句。

    他现在觉得,自己不能再让自己下不来台了,不然,连自己都要开始怀疑自己所坚持的“仁政”是空中楼阁了。

    即便夏允彝本质上是先用了大棒再用了胡萝卜的执政方式来推行新政,但他现在也只能强行把夏允彝所做的事,往仁政身上扯。

    此时,孙承宗就说道:“陛下!以臣之见,无德者,乃无君无父之人,应当除之;而夏知州是授陛下之命主政睢州,且是当地士民之父母,而不听其令者,自然是无德者,除之没有什么不妥!且除去无德者之后,剩下的就是有德者了,有德者再以仁义的方式奖励之,自然是仁政。”

    天启皱眉,问道:“先生此言真的没错?”

    孙承宗回道:“回陛下,这是臣肺腑之言,臣不敢欺君!”

    “既如此,朕以后也行这样的仁政,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天启笑着说了起来。

    孙承宗这里在听天启这么说,只得道:“陛下自当如此想,对于忠义者,而当使其昌荣!”

    天启这里则问着夏允彝:“你且说说,除了发个‘救灾光荣户’这样的奖章,你还做了哪些‘顺我者昌’的事?”

    “回陛下,臣对于愿意听从臣政令的士绅,也的确并非只是给予荣誉表彰,也会顺其求利之心,帮着他们投钱开办各类新型作坊,与官府合作。”

    “而臣的官府则去和西林书院或西山工业司谈合作,让他们来这里和臣的官府一起合作开办作坊,并让当地一些听后的士绅投钱合作,使规模可以扩大。”

    “比如之前臣根据士绅们向西厂纳税情况所认定的一些“纳税光荣户”,臣就带着他们一起投钱,和西林书院的学员们,在睢州开了肥皂作坊、蜂窝煤作坊还有肥料作坊,这些士绅们就赚了不少。”

    夏允彝回道。

    天启听后也就点了点头道:“看来你的确是治政有方,让士民皆得富足。”

    夏允彝道:“陛下过奖!臣也是受国舅爷之所学启发而已。”

    “噢,是吗,他怎么启发你的?”

    天启问道。

    夏允彝禀道:“回陛下,国舅爷说,土地乃百姓生存之本,亦是朝廷安民之本,而内患发生皆在于土地被豪强兼并,故而为政者,当抑制土地兼并,令士绅等豪族不与百姓争田地,而要这样做,不仅仅是以严法禁锢,还要以利导之,如兴办实业,让士绅等豪族将投钱取利的途径从兼并土地转移到兴办实业上来,这样既使士绅等豪族有更大的利可图,而又能抑制土地兼并。”

    天启听后笑了起来:“堵不如疏,对豪族以钱生利之心予以引导,使其不以兼并土地的方式取利,的确比只一味用严令禁锢要好。但就这实业之利,对于良田万亩乃至十万亩以上的大族而言,恐还是吸引力不足吧,他们哪怕多加一成租子,也比辛辛苦苦地开办这些作坊要赚得多。”

    天启说的是实话。

    作为皇帝,他自己就是大地主之一,因为他有自己的皇庄。

    所以,天启很清楚,土地经济的效益虽然不高,但剥削难度低,只要名下良田足够多,如几十万亩那种,获得的租子比几个作坊的收益简直不要高太多,关键还不用操心技术泄密与市场变动,因为人总的吃饭,粮食是永远的硬通货。

    “陛下说的是,良田广袤者或者采巨矿者,自然看不上这点利,但绝大多数良田不多的士绅还是看得上的,而这就够了!”

    夏允彝回道。

    天启听后点头:“是啊,能让大多数人支持新政就够了,没必要人人满意。”

    天启说着又道:“事实证明,新政的确值得推行,另外,夏卿才是能够让新政推行成功的能臣。朕决定,让夏允彝升任归德知府,在开始在归德府推行新政!”

    “臣领旨!”

    于是,接下来,夏允彝便开始在整个归德府主持推广新政。

    而天启、张贵一行人则开始返京。

    回到京师后没几日后,在天启刚从西山工业司巡视回来时,却突然听见一声大喊:“护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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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嗖!

    一支重箭从一蒙面之人手中离弦射出。

    箭失直指天启所乘龙辇!

    但天启的龙辇前本就站着几名专门挡箭弹袭击的禁卫,何况,卢象升还亲自在辇内当天启的人肉盾牌。

    所以,这重箭根本射不到天启,只是射在辇车的木栏上。

    而很快,一禁卫就发现射在这木栏上的重箭箭杆上竟带着一封信。

    这封信内容很短,就八个字。

    “欲救太子,须诛张贵!”

    天启在看见这信上内容后,神色冷厉。

    同在辇内的张贵看后也持了一惊。

    一时,卢象升先问道:“这么说,有人绑架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失踪了?”

    天启点点头,压着满腔邪火,呲牙道:“他们竟还敢打朕孩子的主意!”

    “陛下息怒!”

    卢象升说了一句。

    同时,他心里也不得不承认,这些人真是卑鄙,竟为了除掉国舅张贵,不惜拿皇太子来要挟陛下。

    不过,卢象升也有些好奇的是,天子会不会真的因此诛杀张国舅。

    而张贵这时也沉着脸,道:“陛下!我们还是先回宫看看吧,看看皇太子还在没在。”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太子还在,陛下你可以放心了!

    而这时,起初突然闯入天子仪仗,且朝天子御辇射箭的刺客也已经被拿下。

    不过,这刺客在被拿下后就直接口吐鲜血,没多久就断了气,明显是提前在嘴里准备了剧毒之药。

    “定然是幕后之人养的死士,忽然闯入陛下仪仗,其实并不是为了行刺陛下,因为他们知道靠行刺根本就行刺不了陛下,而他之所以来闯驾,只是为了传这个信,好威胁陛下杀臣。”

    张贵这时出奇的冷静,且对天启分析起来。

    天启紧紧捏着手里的纸团,没有多言。

    自己亲生儿子被人拿来做人质威胁,而要挟他的条件是,让他杀了自己现在最依赖的勋戚张贵。

    天启知道自己现在无论做什么抉择都是输。

    所以,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没多久,御驾就快速回到了宫里。

    而这时,在宫里西苑外,竟已经有许多朝臣等候在了这里。

    魏忠贤也在这里。

    且魏忠贤一见到天启回来,就忙跑了过来:“陛下!皇后娘娘说,太子殿下没见了!奴婢正让人四处寻找,如今还没得到消息!”

    天启现在连责怪魏忠贤的心情都没有,只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忠贤回道:“具体的,奴婢也不是很清楚,一切还要问了皇后娘娘才知道。”

    而这时,韩爌走了过来,把几张揭帖递给了天启:“陛下,这是朝臣们在千步廊的梁柱上发现的揭帖,上面写的都是,欲皇太子活,须诛国舅爷的话!”

    天启忙拿过揭帖来瞅了一眼,一时脸色更加难看。

    张贵在这时候不由得道:“看来臣是真的把他们得罪深了。”

    “那他们也不能拿朕的儿子来威胁你!”

    天启声音发颤地嚷道。

    “陛下!太子殿下可能是已身陷绝境,凶多吉少,而太子殿下又是国本啊,故臣请陛下还是以大局为重,下旨诛杀国舅爷吧?!”

    次辅朱国祚先说了起来。

    接着,吏部尚书周应秋也跟着道:“陛下,如今看来,只能拿国舅爷的命换太子的命了!”

    连孙承宗也在这时候不得不道:“陛下,国舅爷虽对社稷有功,但与国本相比,的确是国本更重要,所以,如今看来,是不得不诛杀国舅爷!”

    钱龙锡更是激动地站出来道:“请陛下诛杀国舅爷,以救国本!”

    “请陛下诛杀国舅爷,以救国本!”

    “请陛下诛杀国舅爷,以救国本!”

    ……

    一时间,许多平素就对张贵不满的文官清流们纷纷站了出来,借着保国本的名义,要求天启杀张贵。

    张贵不得不承认这些人玩的这一招的确高明,算是捏准了天启的痛处。

    作为一个重视亲情的皇帝,而且还是事关自己的嫡长子,天启很难不答应。

    但天启不是愚笨之人,他知道杀张贵是什么后果。

    杀张贵无疑意味着将不会有人再敢支持他继续推行新政,乃至将来新皇帝即位,也只会被文官们控制。

    天启因此压着怒火,冷笑着问道:“你们就这么恨不得让张卿去死?”

    “陛下圣明!因为张国舅坏了他们的财路,他们就巴不得张国舅去死!”

    陈子壮这时站出来冷声说了一句。

    “陛下说的是,他们这样做,以臣看,以这种卑鄙方式想逼陛下诛杀张国舅的幕后主使肯定就在这些人里!”

    冯铨这时也跟着站出来为张贵说了一句。

    而这时,钱龙锡说道:“陛下,臣等也是为了国本,为了大明社稷啊!陛下这样说,真是冤枉臣等了,臣等就算与张国舅不和,也不会用如此手段啊,请陛下明鉴!”

    天启接着看向了孙承宗:“先生,你也是怎么看的?”

    孙承宗先看了张贵一眼,随即道:“陛下,臣不敢欺君,但国本的确更重要!”

    说着,孙承宗就朝张贵走来,拱手道:“国舅爷,还望体谅我等一片忠心,仆相信,国舅爷为公忠体国之人,想必也不会因此怨恨陛下和群臣吧?”

    张贵澹澹一笑:“不怨恨!”

    “国舅爷乃识大体之人!”

    孙承宗回了一句。

    接着,钱龙锡就迫不及待地道:“陛下,国舅爷都这么说了,请陛下下旨吧。”

    “请陛下下旨诛杀国舅爷!”

    “请陛下下旨诛杀国舅爷!”

    ……

    许多文官们因此继续喊了起来。

    天启则看向了张贵:“我们真的要因此输了?”

    张贵道:“陛下,我们还是进宫后先看看吧,臣以为,事情不应该这么简单。”

    天启点头:“先进宫!”

    “陛下!皇太子多在逆贼手里一刻,便会多一分危险啊!怎能如此犹豫不决呢!”

    钱龙锡这时候激动地喊了起来,且对孙承宗道:“阁老,您身为帝师,难道也不劝谏陛下速下决策吗?”

    张贵这时额忍不住问着钱龙锡:“你就这么想陛下尽快下旨诛杀本侯?”

    钱龙锡义正言辞道:“非钱某想杀国舅爷,是逆贼想杀国舅爷也!国舅爷乃识大体之人,当明白,今日钱某这样说,是为公义,而非为私仇!”

    张贵道:“那也没必要这么着急。”

    说着,张贵就又看了角落里的光时亨一眼。

    光时亨倒是一直待在后面,未发一眼,只是两眼一直滴熘熘乱转。

    而张贵这里则继续对天启说道:“陛下,还是先进宫,臣得确认皇太子是否真的没在了,臣才甘愿为此受死!”

    “可你没听到魏忠贤刚才说吗,你姐说的,皇太子没见了。”

    天启回道。

    张贵道:“皇太子可能在周围玩耍,娘娘没看见,而误以为皇太子没见也是有的,只是魏忠贤大惊小怪也不一定,然后再加上外面的人兴风作浪,才这样的,也说不准。”

    天启见此道:“也罢!朕就答应你。”

    没多久,天启就和张贵来到了皇后张嫣这里。

    天启一来就问道:“皇儿呢?真没见了?!”

    皇后张嫣这里一见天启过来,就道:“陛下恕罪!臣妾欺瞒了魏公公,而故意放出了假消息给魏公公,才把这事闹得这样大,皇儿一直在呢。”

    张嫣说着就唤道:“凤仪,把太子牵过来!”

    “是!”

    没多久,张凤仪就牵着皇太子出现在了天启面前。

    天启冲过去,直接抱住了皇太子:“朕的儿!”

    接着,天启就失而复得般的笑了。

    随即,天启才发现在角落里,竟有一个戴着三山帽的宦官被捆绑在地上。

    天启认出了这太监。

    “王德化!他一个御马监太监,怎么出现在这里?”

第一百五十六章 查出挟持太子的幕后主使!天启:原来是你!

    张嫣回道:“王德化他欲勾结张凤仪抱走太子,但张凤仪只是假装答应了他,答应帮他抱走皇太子,而趁着他来抱走皇太子时,生擒了他。”

    王德化道:“也罢,我认栽,只是对不起主子,白让他把我送进大内了。”

    天启没理会王德化,而是站起身来,看向张凤仪一眼,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凤仪拿出了一张契书:“回陛下,这是王德化许诺给臣的二十万两银子的契书,上面写明了臣答应把皇太子秘密交给他,他就给臣二十万两银子,现在二十万两银子已经运去四川,但臣骗了他,臣在他如约来领皇太子时,臣还是扣留了他。这一切,皇后娘娘和国舅爷可以为臣作证。”

    天启看向了张贵:“原来你早就知道有人要拿太子威胁朕?”

    “陛下恕罪!”

    张贵先拱手说了一句,就道:“臣这样做也是为了将计就计,若不这样做,就查不到幕后主使之人!”

    张嫣也说道:“一开始只是这王德化暗中拉拢凤仪,且透露出一起借皇太子之手段除掉吾弟的意思,并表示会行以巨贿,乃至其夫马祥麟封伯。但凤仪她忠心一片,竟不为所动!但她因出于谨慎之故,也没有直接拒绝,而是先悄悄告知给了臣妾,臣妾不敢将这事告知于陛下,而只先告知给了吾弟,且也嘱咐他,先不要告诉您。”

    天启听后大为诧异:“为什么不敢先告诉朕?”

    张贵替张嫣回道:“因为据张凤仪所知,想抱走皇太子的幕后主使之人是对陛下来说很重要的一个人,当时娘娘担心,贸然告诉陛下,会让陛下误以为是娘娘与臣在刻意设圈套构陷此人!”

    “而只有让张凤仪先将计就计,让陛下相信真的有人在企图拿皇太子做文章后,臣与娘娘才敢告诉陛下,让陛下知道这幕后主使是谁,才能洗清臣和娘娘的嫌疑,而不让人觉得臣和娘娘在设圈套构陷此人。毕竟此人对陛下来说很重要!”

    “臣与娘娘都不敢草率说他是幕后主使!”

    “不过,他们不会想到的是,负责陪伴皇太子的张将军并没有被他们收买,王德化根本就没有如约绑走皇太子,而负责和王德化联络的禁卫也已被臣策反,故而这些人还真的只以为皇太子就已经被王德化抱走。只是,臣没想到,他们会先以假装派人来行刺的方式先惊陛下的驾,来向陛下传达太子已被他们绑架的消息。”

    天启明白了张贵和张嫣的意思,问:“那这人是谁?”

    “陛下!”

    张贵这时正要开口禀报,突然,天启摆了摆手道:“先不必说!”

    接着,天启就对张贵吩咐道:“你带皇太子先去勤政殿,张凤仪你押着这狗东西一起来,另外,魏忠贤,去宣谕群臣,道勤政殿上来听宣。”

    “遵旨!”

    ……

    没多久,还在西苑外的朝臣们就听到了让他们去勤政殿听宣的谕旨。

    于是,朝臣们便往勤政殿而来。

    “难道说,陛下没有看见皇太子,这是要宣旨按照逆贼的要求,下旨诛杀张国舅了?”

    “也许吧,这张国舅也许无论也想不到他会以这种方式被杀吧?”

    “虽说这种方式的确卑劣,但无论如何,他张国舅死定了,新政无疑也会因此推行不下去的。”

    许多朝臣们在去勤政殿的路上议论了起来。

    不少都是在期待着张贵会因此被诛杀。

    韩爌、袁可立、陈子壮这些支持变法的大臣倒是一直沉着一张脸,一言也不发。

    冯铨也沉着一张脸。

    光时亨则也沉着一张脸,只是嘴角难以掩饰地开始现出一抹笑意。

    不过,笑意最明显的写在脸上的,要属钱龙锡了。

    他知道张贵如果被诛杀的意义有多大。

    他不得不承认,大明到现在这个地步,突然要清丈田亩、要摊丁入亩、要官绅一体纳粮当差,皆因为张贵把大明祸害到了这一步。

    而只要张贵被诛杀,皇帝就会失去左膀右臂,推行新政就不会很顺利了。

    孙承宗倒是一直面色沉静,没有任何表情。

    待朝臣们到了勤政殿后,天启就看着这些朝臣们,问道:“你们是不是很希望看见朕的皇太子被歹人绑走?”

    孙承宗这时先站出来道:“陛下,臣等并不希望会出现这样的事。”

    天启微微一笑。

    这时,钱谦益也跟着站出来道:“陛下,臣依旧认为,国本比国舅更为重要,如今这个时候,当务之急就是保住国本!”

    说着,钱谦益就先拜在地上:“请陛下下旨诛国舅张贵,以救国本!”

    “陛下,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国本不能有半点闪失啊!”

    朱国祚也跟着说了起来,且跟着拜在地上:“请陛下下旨诛国舅张贵,以救国本!”

    “请陛下下旨诛国舅!”

    许多大臣皆拜在了地上。

    唯独商周祚更加担忧,暗自哭道:“完了,我女儿要守活寡了!”

    天启则在这时候很澹然地道:“出来吧。”

    没多久,朝臣们就发现,国舅张贵正牵着皇太子出来,而一身着御赐飞鱼服的女将军则押着一太监出来。

    朝臣们因此皆瞪大了眼。

    已奉命教皇太子读书的东宫属官范景文、蒋德璟先认出了皇太子,皆先喜形于色道:“太子殿下没有失踪!太子殿下没有被歹人绑走!”

    两人此刻只差没在大殿内跳起来。

    过了一会儿,两人才意识到这是在御前,忙收敛住激动之色:“臣失仪,请陛下治罪!”

    “免罪!”

    天启笑着说了一句。

    接着,天启就问着其他朝臣:“你们当中有些人是不是很失望?”

    朝臣们不言。

    天启则继续说道:“你们当中一些人,肯定以为皇太子已经被人擒走藏匿了起来,可是呢,你们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这世界上并不全是跟你们一样的不忠不义之人!”

    天启说着就道:“现在可以说幕后主使是谁了。”

    “是!”

    张凤仪答应了一声,就拔出了王德化口中的布团:“实话实说!现在你再为他遮掩已没有任何意义!”

    王德化点点头就道:“皇爷,是孙阁老让奴婢这样做的,他让奴婢想办法去接触皇长子身边的张嬷嬷,说如果张嬷嬷愿意一起谋划除掉张国舅,就按照他的计划来做。”

    张嬷嬷就是指的张凤仪。

    天启听后还是惊愕地站起身来,看着孙承宗,两眼含泪:“先生,没想到竟果真是你!你为何如此做?!”

    彭!

    孙承宗直接瘫倒在地上。

    而这时,张贵站出来,道:“陛下,孙阁老是冤枉的!”

    天启惊讶地回头看向张贵。

    张贵回道:“陛下,臣弹劾大理寺少卿光时亨主谋策划投天花之毒而企图害睢州之民,且勾结内宦企图绑架皇太子为人质而欲谋害臣,并有意嫁祸于朝廷重臣如刘宗周、孙承宗!”

    “你们不是说因为幕后主使是朕很亲近的人,故而不敢贸然奏报吗?”

    天启问道。

    张贵道:“陛下容禀,那只是臣怀疑是孙阁老,因为这太监王德化供认的是孙阁老,但臣今早已得到确凿的证据证明,真正的幕后主谋乃光时亨!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陛下你而已,陛下刚才打断了臣,陛下你忘了吗?”

第一百五十七章 还有主谋,主谋就是他!

    朝臣中,从未多发一言的光时亨蓦然抬头,一脸震惊。

    他自以为自己已经很低调了,也把自己藏的够深了,没像钱龙锡这些人一样,时不时的就跳出来为难张贵,反对新政。

    结果,他没想到张贵还是把他发现了!

    是我还不够低调吗?

    光时亨都快自我怀疑了,怀疑张贵是不是神,不然怎么会猜到他参与了此事。

    要知道,他和他老师一开始,就已经想到了如果张贵发现了自己这些人所做之事的端倪后该怎么办。

    为此,他们早准备了后手,而暗授已被自己这些人买通去做这些事的人,在事败之后,去招供出别的大臣来,如去投天花的则招供出刘宗周,谋图绑架太子的则招供出孙承宗。

    甚至,一开始,他就让王德化以他是受孙承宗指使之名去和张凤仪接触。

    光时亨已自认为,自己和自己老师将任何意外都想到了,无论怎样都不会暴露自己这些人的。

    所以,在看见太子竟还在,而王德化却被人扣押出来后,他虽然感到诧异和失望,但并未慌张。

    但现在,当张贵突然提出他才是主谋后,他是着实的慌了。

    如一记炸雷,炸在他耳畔,让他整个人,勐地晃动了一下。

    “你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

    光时亨歇斯底里地对张贵叱喝了一声。

    张贵则对天启禀道:“陛下,有禁卫方成维可以作证,他与光时亨乃同乡,受光时亨拉拢而做了王德化和光时亨之间的联络人,而臣西厂因调查光时亨走私行为,调查到了此事。方成维已为我西厂策反,且拿出了光时亨为让他放心而订立的行贿文书,请陛下下旨着方成维上殿,他自可向陛下直陈此事。”

    “传方可维!”

    天启因此唤了一声。

    彭!

    而光时亨这时已瘫软地坐在了地上。

    方成维居然已被西厂策反,这是他如何也想不到的。

    “学生方成维见过陛下!”

    方成维没多久就来到了大殿上,向天启见了礼。

    因方成维是武备学堂出身的学员,而按照武备学堂的惯例,学员皆在天子面前以学生称之。

    故而,方成维也就自称学生。

    天启则问道:“方成维,你何时入的禁卫营?”

    方成维回道:“学生是在武备学堂第二期毕业后因在辽南立了功而被调入的禁卫营,但后来学生才知道,是同乡光时亨为学生走了门路,才使学生提前回京进了禁卫营。”

    张贵这里忙插了一句:“陛下,武选司郎中屠树芳是光时亨同党。”

    天启听后点头:“好的很!竟把手伸到朕的禁卫营来了。”

    说着,天启就又问方成维:“你为何一开始会答应为他做事。”

    “报答人情!但后来,经国舅爷教育,使学生明白,人情不能大于国法。而后面还为光时亨联络,则只是奉国舅爷之命,为便于西厂办桉,而不得不依旧假意与光时亨接触。”

    方成维说着就抱拳道:“但总归来说,学生有罪,甘愿受罚!”

    张贵是名义上的禁卫营主官,所以,方成维听他吩咐也无可厚非。

    天启也因此道:“念你悔过及时,又主动将功补过,朕可以饶你死罪,但活罪不可免,你还是去辽南戍边为民吧。”

    “是!”

    接着,天启就看向光时亨:“光时亨,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光时亨这时倒也恢复了冷静,只看向张贵,嗤然一笑:“张国舅,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为何能查到我光时亨头上,禁卫营各禁卫官校的同乡多了,你为何就能发现我光时亨在通过同乡方成维接触内宦?还请张国舅解惑,使在下死个明白。”

    张贵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那你也不可能未卜先知!”

    光时亨激动地回道。

    事实上,张贵早就让西厂想方设法的在历史上有不良记录如降清的朝臣身边安插了眼线。

    所以,像光时亨这种历史上有不良记录的大臣,即便再低调,事实上也已经是西厂的重点观察对象。

    何况,他早在朝堂上就通过光时亨的一举一动笃定了他会做什么坏事,而让西厂更加严密的调查了一番。

    最终,张贵得以通过西厂埋伏在光时亨府上的眼线发现,原来光时亨府里的一个心腹小厮一直在和禁卫方成维接触。

    这也就让张贵找到了突破口,通过方成维掌握了光时亨主谋挟持太子一事的证据!

    不过,张贵现在不好明说,只再次回道:“西厂奉皇命,有权同东厂北镇抚司一样,观察百官动向。”

    张贵这么一说,朝臣们皆不寒而栗。

    他们听得出来,张贵这话里的意思,就是他西厂在他们身边都布置了许多眼线。

    “这么说,你收买了我身边的人?”

    光时亨问了一句。

    张贵未答。

    而光时亨自己则苦笑起来:“可我不过是一个大理寺少卿,满朝这么多阁臣尚书侍郎,你西厂怎么就想着来针对我一个刚刚升为少卿的普通官员!还是说我倒霉,所用的身边人不可靠,主动向你西厂告密?”

    说到这里,光时亨就不由得骂道:“这些贱奴才!亏我对他们对他们家人那么无微不至,甚至让他们的后人出籍读书考科举,让他们也良田千亩,他们竟然这么报答我!”

    “光时亨,你还没回答朕,你为何这么做?”

    天启这时冷声说道。

    光时亨呵呵冷笑道:“陛下,这还用说吗,不先除掉他张国舅,谈何废新政?”

    天启站起身来道:“就为了废新政,不惜拿朕的太子做威胁?”

    光时亨答非所问地道:“谁让新政不得人心!”

    “是不得士人之心吧,不就是把你们侵占的隐田清丈出来,让你们不再有优免而已,就这么受不了?怎么,你们是真愿意看见天下百姓活不下去,然后造反,亡了我大明朝?”

    天启这时问道。

    光时亨也不好明说大明亡不亡跟自己士族没关系,只道:“臣已无话可说!”

    天启则咬牙道:“朕说过,敢对朕家人做文章的,朕也不会让他的家人日子好过!何况,你还敢嫁祸于朕的先生,害得朕差点让朕的先生枉死!”

    说着,天启就因此吩咐道:“传旨,将光时亨九族亲卷皆羁押进京,以待处决!”

    而这时,张贵则出列道:“陛下,光时亨的背后其实还有主谋,而这个主谋就是。”

    “是谁?!”

    天启还没等张贵说完就问了一句。

    此时,在朝中的一红袍官员听到这里,整个人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第一百五十八章 幕后主使求天启饶命!

    光时亨也骇然地看向了张贵。

    你要不要这么厉害?

    光时亨一想到自己最小的儿子为防不备早已寄养在自己恩师家中,如果自己恩师也被查出来,那无疑意味着,自己将会彻底绝户这事后,就当即喊道:

    “陛下,他张国舅这次是在血口喷人,这事除了臣外,已再无他人参与此事!”

    “你何必这时还为他掩饰,我既然敢在御前这样说,自然已经是查明了的,你现在替他掩饰毫无益处。”

    张贵说了一句。

    张贵接着又转身对天启说道:“陛下,臣不得不承认,这幕后真正的主使很高明,他明面上不但不反对新政,还支持新政,甚至还处处为臣说话,但实则暗藏祸心。”

    “让光时亨授意投天花的人和挟持太子的人把这些阴谋嫁祸到刘宗周和孙承宗身上,其实,就是他的主意!”

    “他想着,即便一时阴谋破败,也要借臣之手,构陷几个在朝中有名望的大臣。”

    “这样一来,可以加剧臣和文官间的矛盾,尤其是,那些虽然反对新政,反感臣,但其实还有良知而不会对臣耍阴谋手段的有德大臣!”

    “这样的话,就会使更多人恨臣,尤其是中立的朝臣们!他们会因此觉得臣在打击异己,挟私报复,而因此对臣渐产生不满,甚至会令支持变法的大臣也会因此对臣产生不满,而使我变法派内部也出现分裂!”

    “所以,此人之心不可谓不阴险,其手段不可谓不狡诈!”

    “如果臣上了他当,让刘宗周、孙承宗死于非命,那臣自然就会成为众失之的,而只怕就连袁总宪、陈侍郎这些支持变法的人,也会对臣产生不满,觉得臣打击异己过甚。”

    “好在,臣没有上当,进而也没牵连得陛下也跟着上当。不然,一旦让他的阴谋得逞,将来新政还是会因为变法内部四分五裂而败,最终还会被假意支持变法的卑鄙小人给篡夺大权,使变法尽废。”

    张贵说道。

    天启这时已下台阶来,扶起了彷佛老了十岁的孙承宗,看着张贵道:“那这人到底是谁?!竟差点真让朕杀了自己的先生,使你我要真的因此离心离德。”

    孙承宗此时也很想知道这人是谁。

    当然,他现在也很感激张贵竟查明了这件事的真相。

    因为,他刚才是真的差点就以为皇帝要因此永远怨恨他,也真的以为自己要蒙上这不白之冤。

    孙承宗因此向张贵拱手了作了一揖:“还请国舅爷告知是谁?”

    “陛下饶命啊!”

    但没待张贵说出此人是谁,此人已拜倒在地上,哭喊了起来。

    “竟然是你!”

    天启循声看去后,惊怒不已地道。

    孙承宗也倍感惊愕:“仆还以为是钱。”

    钱龙锡耸动了一下肩膀,看向孙承宗:“阁老,你怎么这么想!”

    “陛下饶命!”

    而此时,这红袍官员已再次匍匐在地上,喊了一声饶命。

    “冯铨!朕差点就要提你进制策司,幸好,朕还没做这样的决定!”

    天启接着说道。

    冯铨则在这时,看向了张贵:“张国舅,是不是我的笔记被你提前发现了?”

    张贵点头:“冯侍郎是聪明人!但不是正经人。”

    天启这时问道:“此言何解?”

    “正经人谁写笔记?”

    张贵问了一句,就向天启禀道:“陛下,臣也是不久前才知道,这冯侍郎有个习惯,会每天写笔记,把自己这一天所谋划的事记录下来,按照他自己的意思说,是为了将来改朝换代后,好便于他自己编史。这位冯侍郎也在笔记中写了他自己做这些事的原因,而且字里行间莫不透出自负之气,自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聪明人。”

    张贵说着就走到冯铨面前来,蹲下身道:“但冯侍郎,你觉得不会想到,除了你自己,唯一知道你这笔记放在哪儿的聋哑女珠珠,你的婢女。其实是,三年前,我西厂专门培养后安插在贵府的,你因为她是聋哑人,就用的放心,可你为什么要记笔记呢。你就这么担心将来人不知道你的聪明?”

    “三年前,我还是个普通翰林,国舅爷,你为什么那个时候就开始盯着我?”

    冯铨不解地问道。

    张贵自然不会说,因为你冯铨虽然当时还名声不显,但历史上很厉害,天启朝官至大学士,降清后又很快官至大学士,还主持明史的修撰工作,而自己作为穿越者,当然重点盯着你。

    故而,张贵只说道:“西厂一开始只是因你父亲在辽东为官,想暗中盯着你父亲会不会走私通敌而已。”

    冯铨听后苦笑起来,道:“国舅爷真是心细如发。”

    接着,冯铨就又说道:“我已经把很多情况都想到了,甚至都想到了如果光时亨也被查出来该怎么办,而因此还提前收养了他最小的儿子,而以此让光时亨为自己留后,而不敢出卖我。可我没想到,我一直最为放心使用的一个聋哑婢女居然是你西厂的人!”

    “知道他为什么会成为聋哑女吗,就是拜你冯家所赐!她本是你们的佃户之女,因其父交不起租子,被你们折磨成聋哑人而跑了出来,使我西厂有机会培养她。”

    张贵说着就道:“所以要想不被人查到罪孽,就先一点恶也不要做。”

    “也罢!我认输就是!”

    冯铨这时叹了一口气:“我以为我只要隐藏的够深那就行的,如张蒲州、申长洲一样,只要我表现的积极支持变法,你和陛下不会怀疑到我,可我没想到,你张国舅早就盯上了我,让我的谋划功亏一篑。”

    说着,冯铨就朝天启深深一拜,声情并茂地道:“陛下!臣并非是要害太子殿下啊,臣只是想利用太子殿下除掉张国舅啊!请陛下明鉴!亦请陛下开恩啊!得饶人处且饶人,臣之所以这样做,未尝不是因为朝廷法度太严,而以致于臣不敢明着发声啊,陛下!”

    冯铨说完呜呜哭了起来,哭着的同时,就拿眼瞥着天启。

    “陛下!请不要相信这些人的眼泪,他们早已如蛇蝎,对他们开恩,只会上演农夫与蛇的悲剧!”

    张贵这时候反驳起来。

    而这时,一人却站了出来,禀道:“陛下,臣认为,逆贼冯铨之言未尝不值得朝廷反思!尤其是张国舅,更应该反思一下,为何会有人欲除你而后快!”

    张贵和天启皆循声看了过去。

第一百五十九章 直接一巴掌,反思你娘!

    反思?

    自己作为一个受害者,居然要自己反思?

    张贵不得不承认这人脑回路惊奇。

    当然,张贵也能理解,毕竟有些人不是没有脑子,而是他的脑子需要为他屁股所坐的位置说话。

    就跟清朝时期,满清皇帝知道西方科学技术已经比东方发达而就是不想让汉人知道一样。

    有些人不是真的傻,而是因为真的坏而已。

    “为什么朝廷要因此反思,你且细说说?”

    天启这时看着这人说了一句。

    “是!”

    而这人则也开始侃侃而谈道:“启奏陛下,如果不是朝廷对激烈反对新政的人动辄以严刑峻法处置,而不宽仁对待,他冯铨也不会用这种卑劣手段。”

    但这时候。

    有一位老人。

    这老人正是孙承宗。

    孙承宗朝这人疾步走了过来。

    “反思个屁!”

    啪!

    只一巴掌。

    这人脸上留下了五道指印。

    “钱龙锡!”

    接着,孙承宗怒叱了这人一声。

    没错,此时要张贵和天启反思的正是钱龙锡。

    钱龙锡本来对于皇太子没有被幕后之人成功挟持这事是感到挺失望的。

    因为这意味着张贵不会有事。

    而新政也就不会因此在短时间内有被废除的可能。

    作为江南大地主出身的他,虽然去了睢州一趟,却也因此,更加确定新政对他这样的大地主没有半点好处,什么生产各类工业品的实业也打动不了他,要知道他家诡寄予江西等地的几十万亩隐匿起来而不缴税的桑田所产生丝,一旦出海,换来的利润可是直接翻倍的!完全不是什么实业可比。

    所以,钱龙锡的确不希望新政推行下去,也不喜欢力主推行新政的张贵一行人。

    而现在,又因为冯铨这事,让他也发现原来西厂这么厉害,竟早在他们这些大臣身边不知安插了多少细作。

    这让他开始感到有些不安。

    他有种洪武朝锦衣卫再现的感觉,即他哪怕昨晚跟哪个小妾睡觉甚至说了些什么话都会被西厂的人知道。

    这种自己这些人可能被西厂随时监视的感觉,让他感到难受。

    虽然他没有想过用挟持皇太子的方式来威胁皇帝除掉张贵,但他很担心自己将来要是参与密谋除掉张贵的行动,是不是也会因此被张贵知道。

    故而,钱龙锡现在借着冯铨请求天启开恩且要得饶人处且饶人时,他就站出来,说了几句,而希望皇帝可以因为皇太子查到被挟持这事,而意识到不要把反对新政的大臣逼的太狠,这样可能会使两边势同水火,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有更糟糕的事出现。

    但钱谦益没想到孙承宗却给了他一巴掌。

    “阁老,您这是?”

    钱龙锡恼羞成怒地问了一句。

    孙承宗失态地指着钱龙锡道:“就因为他冯铨构陷的不是你,你就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挟持国本,谋害国戚,意在挑拨君臣的关系,甚至差点害得陛下要杀自己的老师,欲陷君父于不义,使君父留下恶名!这是为人臣者,能干出来的事吗?!”

    “你让朝廷和国舅反思,你为什么不先让他冯铨反思反思!你为什么不自己先反思反思,反思为何不持重一些,为何没在见到有挟持国本而要挟陛下诛杀国戚的揭帖时,先不急于逼陛下做出错误之举,而是先请陛下回宫看看皇太子在没在再说?!”

    孙承宗现在的确是失态了。

    他很少这么失态的,也从不会和文官政体中的任何人交恶。

    但这次,他是真的无法再管控自己的情绪了。

    要知道,如果不是张贵技高一筹,他差点就要背上勾结内宦、挟持国本,而威胁君父的逆天大罪啊!

    而因为如此,他在起初听到王德化说是他在主谋后,直接就晕了过去。

    他当时真的害怕极了,连辩解都忘记了。

    现在总算水落石出,他自然松了一口气,但心有余季,也庆幸国舅张贵没有因为对他有偏见而直接坐视皇帝相信王德化的话,而对他做出处置,反而是主动洗刷了他的冤屈。

    可孙承宗没想到钱龙锡却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要张贵和朝廷反思,反思严刑峻法对不对。

    而这让孙承宗感到很气,因为冯铨这种谋害他的阴险之人,他现在是恨不得即刻将其千刀万剐,哪能容忍这个时候还有人为冯铨说话,要天子宽恕冯铨。

    所以,孙承宗才没忍住打了钱龙锡一巴掌,且教训起钱龙锡来。

    不过,在教训过后,孙承宗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忙向天启拱手道:“陛下,臣失态了,臣不该在朝堂上做出如此欺辱大臣之举,臣请陛下治罪。”

    “先生打得好!先生把他打死!朕也不会治先生罪的,谁让你是朕先生呢。”

    天启这时笑着说了这么一句。

    他现在心情很不错,一是皇太子没有事,真想也水落石出,连隐藏极深的冯铨都被挖了出来,且好在最终没涉及到自己的老师;二是孙承宗刚才做出的暴露本性的行为,也让他对这位平素自己只有尊重之心的老夫子一样的孙先生有了亲近之感。

    所以,天启此时也很率性地说了一句,孙承宗即便把钱龙锡打死,他也不会治孙承宗的罪。

    天启不是一个喜欢端着的皇帝,内心或许也不喜欢孙承宗一直端着。

    钱龙锡知道自己这一巴掌是白挨了,自己的确没考虑到孙承宗现在的心情。

    孙承宗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要知道,他可是一个里子面子都要有的人,也就说道:“陛下还是治臣一罪吧,不然,何谈朝纲威严。”

    天启认真地想了想:“那就罚半年俸禄吧,罚的俸,就着有司建一座反思亭,让每一个犯大罪的人都先去亭子里反思反思,毕竟这些人才是该反思的人!”

    “臣领罪!”

    “陛下圣明!”

    孙承宗恭谨地行了一礼。

    “启奏陛下,臣也想拿半年俸禄换打钱侍郎一巴掌。”

    张贵这时候突然说了一句。

    天启回头看向了他。

    而钱龙锡则一脸紧张起来。

    “请陛下恩准!”

    张贵继续禀道。

    天启现在很想笑,但他此时还是紧咬着腮帮子,控制住了自己。

    “陛下!”

    而钱龙锡这时候忙喊了一声:“阁老说得对,臣现在其实觉得,该反思的,的确是臣!”

第一百六十章 夷灭九族!下诏狱!

    张贵不得不承认,许多文臣还真是滑如泥鳅。

    自己本也想拿半年俸禄像孙承宗一样理直气壮地挥一巴掌,打在钱龙锡的那张肥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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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这个吏部左侍郎再尝尝被人打的滋味。

    要知道,像钱龙锡这种人,从小锦衣玉食的,根本不会有被打的遭遇。

    正因为此,张贵才愿意拿半年俸禄来换。

    他还是很有诚意的。

    以他现在的身份,半年俸禄其实也不少。

    钱龙锡要是挨这一巴掌能为国帑省一笔不小的开支。

    户部尚书汪应蛟就很期盼天启答应张国舅,让钱龙锡挨这一巴掌。

    可谁能想到,钱龙锡突然宁肯迎合圣意,也不愿意去挨张贵这一巴掌。

    天启这时候呵呵一笑,也问着钱龙锡:“你且说说,你为何觉得该反思的是你自己。”

    钱龙锡道:“回禀陛下,如孙阁老所言,冯铨这种敢挟持国本来威胁天子,且还暗蓄构陷大臣之心,挑拨君臣关系,而欲使天下大乱之人,已经是坏如蛇蝎之人,示仁的确已经没有用,这种人只能畏威而不可能慕德。”

    “故臣刚才失言。臣之所以言该反思的是臣,是因为臣从一开始的确失于持重,也未能体谅到君父,忘记了为臣的本分,在遇到事时,当有同理心,当体谅到陛下的难处和孙阁老被构陷时的委屈,而不应遇事时毛毛躁躁,险些使陛下枉杀国舅,而使小人奸计得逞。”

    天启点了点头:“反思的不错。”

    说着,天启看向群臣,问道:“诸卿以为呢。”

    “陛下,这应该是孙阁老那一巴掌的功劳!”

    张贵这时回道。

    孙承宗把头埋低了些:“能不能别提了,怪不好意思的。”

    钱龙锡:“……”

    而张贵接着就又道:“所以,为了让钱侍郎反思的更彻底,臣建议,还是让臣再给钱侍郎一巴掌。臣这次愿以一年的俸禄换。”

    户部尚书汪应蛟忙道:“陛下,臣看可以!”

    天启笑道:“好啦!皇太子还在大殿上呢。”

    作为皇帝,天启虽然不怎么正经,但他还是不希望在自己儿子面前留下一个不正经的形象。

    “那行吧,当臣没说。”

    张贵回道。

    钱龙锡松了一口气,心道:“还好因为皇太子在这儿,不然今天就要变成猪头了,只是汪应蛟这老不死的,怎么回事,就这么想让我挨打?!”

    很认真为天启当着户部差事的汪应蛟此时的确觉得很可惜,心道:“张国舅身上兼着好几个正一品官爵呢,还有一个睢州侯侯爵,要是罚一年俸禄,真的可以省不少的!这钱龙锡怎么就不答应呢,要是换成打我,我肯定是愿意的!”

    这时,天启又问着钱龙锡:“既如此,你觉得冯铨该如何处置?”

    “夷九族!”

    钱龙锡回了一句。

    他现在必须让皇帝看见自己反思的效果!

    所以,他建议夷冯铨九族。

    “夷九族?”

    天启起身问道。

    钱龙锡回道:“是的!陛下!得让小人们知道,挟持国本和嫁祸大臣的后果有多严重!”

    冯铨听后勐地抬起了头,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钱龙锡,心道:“自己没得罪你吧?你刚才不是还说你自己反思到自己缺乏同理心吗,怎么现在就这样说了,你知道夷九族多可怕吗,知道这比诛九族更可怕吗?你是没有夷到你自己头上,不觉得这三个字有多可怕吗?!钱龙锡你这狗东西,能不能真的有一次同理心啊!”

    冯铨怒了。

    他是个聪明人。

    所以,他当即回道:“陛下!臣背后其实还有主使之人!”

    天启和其他朝臣们诧异地看了过来。

    天启这时问道:“你背后还有主使之人?”

    冯铨道:“陛下,这事,臣一人怎么敢干?何况,臣还明着支持变法,早就不为士林所容,臣要干这样的事,自然得有人替臣奥援才行,不然臣哪敢。”

    说着,冯铨就道:“而这个人就是钱龙锡钱侍郎!”

    钱龙锡愕然回头看着冯铨:“你怎么,你怎么,你怎么这样构陷人,你怎么这样诽谤我!”

    “陛下明鉴!臣所做的一切都是钱侍郎密授予臣的!”

    冯铨才不管这么多,他只知道钱龙锡现在为自保竟主动提议将自己夷九族的行为让他很不爽,他必须报复回来。

    钱龙锡此时已经吓得跪在了地上,急声吼道:“陛下,臣冤枉啊!臣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做这样的事啊!”

    天启也不相信钱龙锡会是冯铨的幕后主使。

    因为他看得出来,钱龙锡这种人段位很低,明显不如冯铨,甚至连光时亨都不如,要不然,也不会很容易被人看出政治立场来。

    不过,天启也没有因此直接说朕不相信。

    “发财的机会来了!”

    天启现在只是萌生出了这样一个想法,且因此问着冯铨:“你有何证据表明钱龙锡是你的幕后主使。”

    “陛下明鉴!他钱龙锡老奸巨猾,根本不会留下证据,只是以口头传于臣,如今他自然也不会承认的。”

    冯铨回道。

    “既然现在只有你这个人证,恐是攀诬也不一定,但到底此事涉嫌挟持皇太子,不能轻忽。”

    说着,就天启就道:“将钱龙锡下诏狱!着东厂抄家严查,调查清楚!不限时日。”

    钱龙锡听后瘫倒在地,他知道这意味着他可能要在诏狱里一直住下去了。

    “另外对于冯铨之罪,准钱侍郎所请,夷九族!”

    天启命道。

    冯铨听后继续哭喊起来:“陛下饶命啊!”

    天启未理会。

    王德化接下来也被下旨处以极刑。

    一场关于挟持太子的风波总算结束。

    朝臣们因为此事不得不承认,国舅张贵是真的难对付,连冯铨这样藏的很深的人,明面上甚至已经在为变法摇旗呐喊,竟也还是没能除掉国舅张贵。

    那些对张贵不满的人,皆更加不敢再对张贵怎么样。

    砰!

    大学士魏广微因为想到连冯铨这样城府极深的人都未能把张国舅怎么样,而在回家后,就压不住内心的邪火,将一盏茶摔在了地上,且腹诽道:“除这祸害如此艰难,新政无疑难废也!”

    魏广微的姬妾吓得忙进来道:“老爷,您这是?”

    魏广微在摔了茶盏后才恢复了理智,想到可能自己身边也有西厂的人在盯着,没准眼前这个姬妾也是西厂的人,而自己此时的行为可能隔日就要被西厂的人知道,也就一下子不由得后背发凉,且忙解释道:“不过是刚才一不小心用衣袖拂倒了这盏茶。”

    说着,魏广微就强笑道:“你让人再重新沏来吧,没事。”

    “是!”

    魏广微在这姬妾走后才收敛住了笑容,而这不由得让他感到更加郁闷。

    因为现在他们这些人连回家后,都不得不小心翼翼了。

    以致于,他们现在连家奴姬妾也不敢随便欺辱。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些家奴姬妾会不会是西厂的人。

    转眼就快到了张贵大婚的日子。

    在大婚的前一天,为避免迎亲时出现差错,张贵来到了商家,且也才去商家后院看了看,以免到时候走错。

    而因此,张贵再一次见到了谎称是丫鬟青梅的商景徽。

    “这是我们姑娘给姑爷您的荷包,里面有给您求的平安符,说是可以让姑爷您逢凶化吉。”

    商景徽在这时还给张贵私赠了闺阁礼物。

    张贵接了过去:“替我谢谢你们姑娘!”

    “走啦?”

    商景徽此时已转过身,点点头后,就又回头对张贵说了一句。

    “别忙。”

    张贵喊道。

    商景徽因此停住脚:“姑爷还有吩咐吗?”

    “你真的会陪着你们姑娘到侯府来?”

    张贵问道。

    商景徽回过头,抿嘴偷笑,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嗯!”

    “那就好!”

    张贵便笑着转身离开。

    他不得不承认,这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但他还没娶妻过门,就已经先把心转移到妾身上了。

    等到次日大婚,张贵虽很配合的接受司仪的指挥,但他满心思却是想再见到商景晖身边那个叫青梅的婢女。

    张贵心里盘算着的同时,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商府,结果在迎到亲时,他却发现花轿两侧的陪嫁丫鬟里,没有青梅的身影!

    张贵顿时心情一下子如坠冰谷:“不是说会跟着过来吗?”

    张贵因此忙对自己的人周能嘱咐道:“派人去商家那边仔细打听,有个叫青梅的丫鬟在哪儿?!”

    “是!”

    而接下来拜堂,他只是机械的完成仪式。

    乃至入洞房后,他也没兴致。

    但一想到史载商家四姑娘有国色,他还是带着一些好奇拿着如意挑开了盖头。

    这一挑,当盖头下那张白皙精致的脸出现后,张贵就愣住了:“竟然是你?!”

第一百六十一章 朕之意,谁赞成,谁有异议?

    张贵忍俊不禁地退后了几步。

    但他仍旧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这张早已令他魂牵梦萦许久的脸,只觉这脸比昔日所见更绝色了几分。

    商景微只是羞涩一笑。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

    张贵则坐了回去。

    待了半晌,然后,张贵才转过身来,问:“为何对我撒谎?”

    “怕你不喜。”

    张贵走了过来,坐在商景徽一旁,侧对着她,握住了她的一只柔荑:“我怎么会不喜呢。”

    商景微梨涡浅露,两腮如胭脂,也不说话。

    张贵则也没再多言,慢慢凑了过去,虽然彼此见面还没几次,话也没超过十句,但就眼前这张俏脸和红烛朱帐所烘托出的氛围,还是让他彷佛魂都已经在开始被勾走。

    渐渐的,张贵呼吸越来越重。

    而商景徽一时也脸更加红,胸口如小鹿乱撞,手儿捻着衣边,不知该如何是好。

    忽然......

    张贵则慢慢下移着身子,开始就着如桃嫩肌轻啄起来。

    至此,二人当夜自然是如鱼得水,十分惬意。

    哪怕接下来,数日内,两人也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

    但张贵没过度沉迷于温柔乡,随着夏允彝因进京述职,来拜见他,向他提到新政已经在归德府顺利推行后,他知道接下来新政将不得不走入更关键的一步。

    而因此,他不由得对夏允彝言道:“既然新政在归德府推行也不错,接下来,新政就要在整个河南推广,而要在整个河南推广,那就要涉及宗藩的问题,河南藩王多,尤其是在归德府以外的其他河南各府,田地多为藩王所有,而要对这些藩王的田地实施新政,就意味着不仅仅是要损官绅之利,还要损宗藩之利。”

    “侯爷说的是,事实上,宗室才是食天下之利的主要势力,尤其是在河南!如今就看陛下,愿不愿意让宗藩也纳粮当差!不然,恐新政难以继续推行也。”

    夏允彝说道。

    “不清丈宗藩的田地,且令宗藩也跟着纳粮当差,如何服众?何况,大明已到不彻底革新除弊就将亡国的地步,甚至可以说,别的人可以不忍痛割利,但宗室必须得忍痛割利!”

    “因为一旦大明亡国,士族庶民皆还有存活之可能!”

    “但皇族宗室除一两个可能会如金丝雀一样,被名为荣养示恩而实为监视的活着外,其余宗室子弟根本不可能存活!”

    天启在张贵向他说起涉及宗藩的利益改革时,便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作为皇帝,天启明显对整个天下的洞察很清晰,也或许是万历或者泰昌给他提过,或者是他受到了一些正规的帝王教育,知道大明荣养宗室的开支已经极大的拖累了整个帝国的财政!乃至影响到了整个帝国的国运似乎继续延续的问题。

    所以,天启现在表态支持在推行新政时对宗藩也不必留情面。

    “陛下说的是,其实一旦那样的话,新建之朝如果还荣养着几个宗室,也只是为了告诉天下人其他称前朝宗室之人皆为假冒者,而便于诛戮其他宗室子弟而已。“

    张贵这时跟着回道。

    天启点头后,就对同在御前的韩爌吩咐说:“内阁就用朕刚才那个意思,给天下藩王下诏旨,让他们明白这里面的道理,这样将来如果谁还敢不配合新政,朕若严办的话,也不算不教而诛!”

    “遵旨!”

    韩爌回道。

    而张贵这时候则道:“陛下,以臣愚见,既然新政接下来的改革,涉及到宗藩的利益,不如顺势推进对宗藩的改革,毕竟新政目的是损有余而补不足,而宗藩之中,其实也有不足者,如远支宗室子弟,不少也贫困不堪,而这里面因素主要有大藩盘剥与所分得的朝廷的俸禄太少以及家中人口众多又因不能从事诸多职业致富这些。而新政也不是非要把所有宗藩视为敌对者,要予以消灭,全部推到反对新政的一边,而是要根据实际情况予以不同对待,尽量使大部分宗室站在新政这边。毕竟宗藩虽然会是天下祸乱之因,但也是陛下家国稳固之基。”

    天启听后意识到张贵似乎并不满足于损宗藩之利,而是要对宗藩制度进行改制,便问道:“你且说说,你想怎么改革宗室制度?”

    “继续放开对远支宗室的职事限制,允许他们科举入仕,乃至参军入伍,或者经商务工!”

    “毕竟远支宗室其实篡位夺权的优势已经微乎其微,甚至可以说没有,他们的根基很多时候还不如一私兵上千的武将。”

    “而对于近支宗室,因其身份特殊,固当在其职事上有所限制,但也不能放任其颓废而只知作乐繁殖。这样的话,一是因其只知繁殖,而使朝廷恩养宗室之负担增加过快,使国帑之增加不及其生殖之增加也!二是一旦天下将来真的有警,总不能临危之君王无一宗亲可靠吧?”

    张贵说后就问道。

    天启点首,看向制策司其他制策大臣:“宗藩改革的确有必要推行,你们制策司尽快议定出一个章程来,让夏允彝在制策司预机务,同议宗藩改革一事。他在河南待过,当对远支与近支宗藩在地方之情况更了解。”

    “是!”

    知制策司的袁可立回了一句。

    而接下来,通过张贵和韩爌、魏忠贤、袁可立、陈子壮、卢象升、夏允彝六人,在经过激烈的争论后,便议定了宗藩改革的条例。

    条例进一步放宽了对远支宗室的职事限制。

    还要求近支宗室必须经过朝廷的统一教育后才能就藩,且要求近支宗室需在治学(包含自然科学研究)、治医、治教、治艺、治工以及航海、探测、考古等专业性要求高职事中选一门作为主业,也可以自由选择多门副业,并允许这些近支宗室从事与这些专业相关的职业。

    另外,朝廷对宗室的俸禄也会改为基础俸禄和奖掖俸禄,其中奖掖俸禄将会视这些宗室在选择从事的各类职业中的贡献予以发放。

    也就是说,对于没有任何社会贡献,而只想被当猪养的近支宗室,只能得到基础俸禄,而且会被逐步降低世袭的爵位。

    当这样的宗藩改革条例以诏旨的形式颁布出来后,即便这改革并不涉及到官绅们,但还是有不少朝臣对此不满,觉得朝廷这是乱祖制。

    不过,朝臣们即便不满,也不敢再明着反对。

    毕竟眼下改制是皇帝支持的,而皇帝如今又握有兵马与财政实权。

    而这一天午朝,天启也让夏允彝在朝堂上对新政在归德府的推行情况,向他做了奏报。

    名义上是夏允彝向天启奏报,而实际上,夏允彝此时的奏报也是让大明的阁臣公卿们皆知道新政的情况,进而知道新政是多么得人心。

    接着,天启也当着群臣的面,超擢夏允彝为河南巡抚,让其在河南整个布政司推行新政,且也问着群臣:“朕之意,诸爱卿,谁赞成,谁有异议?”

第一百六十二章 收拾藩王,再掀桌子!

    “臣等皆无异议,陛下圣明!”

    群臣们或真心或违心,皆没有提出反对意见,朝堂上看上去十分和谐。

    天启因此接着道:“诸卿不必如此,言者无罪,一切皆可以谈,什么不可以谈的。”

    “陛下,臣等的确无异议!”

    群臣们依旧如此应答。

    天启见此便也没再强求。

    但在散了午朝后,夏允彝在出宫的路上,却有朝臣当面朝夏允彝啐了一口:“呸!竟敢做外戚走狗,也不知道你祖宗现在羞也不羞!”

    夏允彝不愿在宫中失礼,也只瞅了这官员一眼,没说什么。

    而有朝臣因此得寸进尺起来,道:“奸邪小人皆是如此,为官运亨通,忠义廉耻皆可不要,别说让他改祖制,就是让他改姓,只怕他都愿意!”

    “哼!现在是可以得意,但也不想想将来,现在是可以春风得意,可臭名昭着后,将来只怕连他后人也跟着蒙羞!”

    夏允彝见此不得不问了一句:“在下如何惹着各位了?”

    一礼部的官员走来道:“没有惹着,不过是我等看不得小人得志而已。”

    夏允彝寒着脸也没理会,只忍怒回了家,且在数日后与张贵一起南下,去了河南。

    “真的要去吗?”

    新妇商景徽一边安箸端菜在张贵面前,一边不舍地问道。

    张贵笑道:“陛下让我以西厂提督身份再次代天子巡视天下官民之利,其实用意就在于去河南为夏允彝撑腰,而避免夏允彝一人还不敢下定决心对藩王动手。”

    “他在归德不是很铁腕吗?”

    商景徽接着问道。

    张贵道:“藩王和官绅可不同。”

    说着,张贵就道:“我走后,你要继续学习我教你的夷文,为将来之大用。可不要懈怠,你聪慧,学这个比小婵她们快得多,到底是名门闺秀!”

    “还有,娘娘召你进宫时,多打听一下宗室女卷与其夫婿中,有哪些人对现在之宗室女卷婚姻制度不满。”

    “记住了。”

    商景徽回后就道:“吃吧!”

    一月后,张贵就与夏允彝一行人先来了洛阳,且在洛阳宴请福王朱常洵。

    因为朱常洵是血统离天启最近的藩王,是天启的亲皇叔。

    故而张贵和夏允彝想让朱常洵这个亲皇叔做个表率作用,先被清丈田亩。

    朱常洵倒也没有拒绝参加宴会,但在延席上,朱常洵却主动提出道:“福王府不能被清丈,也不能像士民一样纳粮当差!”

    “这是为何,还请殿下赐教。”

    夏允彝有些意外地看了张贵一眼。

    朱常洵则有意表现出自己这个皇帝亲叔叔并不好惹,也就一拍桌子怒道:“这还用问?哪有刻薄对待天子亲叔叔的道理?!”

    夏允彝听后先拱手道:“殿下容禀,正因为您是陛下亲叔,才更应该为我们大明宗庙社稷的安危着想!”

    啪!

    朱常洵却是一巴掌朝夏允彝勐抽了过去:“混账球囊的!这大明是我朱家的大明,跟你有什么关系!孤还用不着你来教训!”

    朱常洵说着就看向张贵:“张国舅,你说呢?”

    说着,朱常洵就指着夏允彝,对张贵道:“他一个不过举人出身的士子,有什么资格在孤面前谈宗庙社稷?就因为他是你的狗?说句不怕你张国舅恼怒的话,你不过也因为是跟我朱家沾亲带故才有了这份体面,怎么能不知道感恩?不知道看在皇帝的面子上,对孤这个皇帝亲叔叔也多体谅些,而不是来做些让皇帝刻薄对待自己亲叔叔的事!”

    朱常训说着就又道:“反正,孤今日把话说明,新政,尤其是涉及宗藩的,只能针对辈分不高于或年岁不长于天子者,不然,孤就设桉哭灵,向列祖列宗,哭诉你们挑唆陛下苛待宗室尊长!”

    夏允彝这里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喘着粗气,当即站起身来,怒视着福王朱常洵。

    但这时,相陪的河南左布政使陈奇瑜忙拉住了夏允彝道:“中丞!忍了吧,他到底是陛下亲叔叔,不能逼的太急,不然,恐真的会使天子圣德有亏!”

    这时,右布政使王业浩也劝道:“中丞且为陛下忍!”

    说着,王业浩又对张贵道:“亦请国舅爷为陛下忍。万不可要因此意气用事,而使接下来的新政推行更难推行不说,亦会让陛下难为。”

    这时,陈奇瑜则也对张贵道:“若循人伦,侯爷乃陛下妻弟,然福王殿下乃陛下亲叔,故而福王殿下也算是侯爷尊长,正所谓小杖受,大杖走,夏中丞受皇亲之辱,侯爷虽与夏中丞交好,也当受之,而不能与长者计较才是。国舅爷觉得呢?”

    张贵一言未发,他看得出来,这朱常洵是在仗着自己是皇帝亲叔叔的身份,在给自己下马威,要不然也不会敢贸然打一堂堂巡抚,这是吃准了认为皇帝不会对他一个长辈动手,且言外之意也是在告诉自己,即便夏允彝是巡抚还是他张贵的人,他依旧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而眼前这俩文臣摆明了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想着用宁屈自己这年轻辈分低的张国舅的方式,来避免涉及到宗藩的新政推行一开始就增加难度,所以才开始做起和事老。

    但这也倒长了朱常洵的嚣张气焰,而不由得扬言道:“世子,吩咐人准备香桉,全王府随时准备哭先帝之灵!”

    接着,朱常洵还对张贵道:“张国舅,其实他俩没说错,如果你们不让孤的福王府吃亏,其他宗藩,孤可以支持你们。”

    说着,朱常洵也问了张贵一句:“你觉得呢?”

    随即,朱常洵就转动着手里两大钢珠,且开始等着张贵说好话,说他这个福王说的对,就算要推行新政,也不能让福王殿下吃了亏。

    因为他觉得张贵应该会忍下去,毕竟眼下要清丈藩王田亩这些事,就不能没有他这个在藩王中最尊崇的福王支持。

    但张贵没有选择忍,而是选择掀桌子。

    所以,他笑着端起了手里的茶盏,且站起了身。

    接着,张贵就收住笑容,还将茶盏往地上一摔:“来人!将福王殿下给本侯拿下!”

    朱常洵听后肚里吃了一惊:“睢州侯,你要造我朱家的反?!”

    “现在分明是你在造反!”

    张贵冷声说道。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天潢贵胄也得杀!乱刀砍死!

    “你们福王府上下在造陛下的反!”

    张贵用不容置疑地口吻对福王朱常洵说道。

    陈奇瑜和王业浩连文官倍感惊讶,道:“国舅爷,您这是何必。”

    “本侯巡视天下民利,已查明他福王府擅自设关于关洛等地收取榷税,使商贾大受其害!此举无疑是僭越皇权,与谋逆无异!”

    明朝中后期开始,地方藩王们侵夺民利的确很猖獗,在一些重要商埠征收本该朝廷才有权收的商税,乃至擅自开矿等事已经是很常见的事。

    而福王府最为眼下大明地位最尊崇的藩王,自然也不例外,何况,福王朱常洵本人就是出了名的贪婪。

    所以,只要张贵敢跟藩王翻脸,就不愁没有整治这些藩王的罪证,可以说一抓一大把,不提福王,就比如万历弟弟潞王,照着皇陵的规模造陵墓这事,给其判一个谋反罪都可以。

    现在,两文官正要相劝,张贵就打断了他的话,道:“这福王僭越皇权,干扰民政,敛民之利,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聚兵造反!偏偏你们两,一个是河南左布政使,一个是河南右布政使,却对其视而不见!报也不敢报!更比提管了!”

    “一句话,既然你们文官不敢管,那就我西厂来管!我西厂有权整治天下商业秩序,乃皇权特许,还可先斩后奏!”

    张贵说着就又对夏允彝道:“如果夏中丞愿意,还请夏中丞与本侯一起上疏奏明此事。”

    夏允彝不假思索地道:“下官自然愿意!”

    接着,夏允彝又看向陈奇瑜和王业浩,问道:“你们难道是福王同党?”

    陈奇瑜和王业浩两文官这时听夏允彝这么问,就彼此看了对方一眼,最后也不得不迫于压力,回道:“下官等也愿意!”

    而福王朱常洵这里则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事情出乎他的意料,他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做才好。

    这时,张贵带来的西厂官校已走进来。

    啪!

    福王见此直接跪在了张贵面前,且一巴掌抽向了自己:“孤打我自己!孤不该给凌辱朝廷大臣!请国舅爷息怒!不要以谋反罪处置孤!”

    张贵笑道:“晚了,本侯连茶盏都摔了!倒在地上的茶水也收不回来了。”

    这时,西厂的官校也把福王给拽了起来。

    福王抖着双下巴道:“张国舅!你到底要怎么样?你这样做,就不怕将来惹得天下藩王不满,惹怒我朱家所有人吗?!”

    张贵道:“天下藩王们但凡有良知,就应该感谢本侯,感谢本侯今日替他们清理门户!陛下如果明白,也会知道本侯这是在维护他的君主威严!”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一家一姓之天下!损有余而补不足,也为的是天下人,非朕躬一人之江山永续!”

    “这是陛下在晓谕尔等藩王当配合新政的诏旨中写明的话,你不能忤逆圣意,非要觉得自己比君王还尊崇,把天下人视为牛马!”

    张贵接着又冷声说了一句。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非一家一姓之天下”,是天启在受先秦姜子牙所着《六韬》中‘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也。同天下之利者则得天下;擅天下之利者则失天下。’的内容影响后,又加上接受了张贵提出的“亡国与亡天下”思想理论,而在诏旨中指明以“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的话来,鼓励天下人关心天下事,而不要觉得天下兴亡只是帝王一家之事。

    天启这也是根据现实需要,才引用了这一句话。

    作为帝王的他,他并不迂腐,知道要用这些话语来收买天下人心。

    当然,天启这样说还谈不上他不再承认自己是天下之主,毕竟,他这样说只是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而非朕一人之责任,至于朕是受天下人共推为主,无可置喙。

    张贵此时则也用皇帝的话来反驳说出“大明天下与你们这些非朱家人有什么关系”话的福王朱常洵。

    福王听后则激动道:“那也不能以谋反罪杀孤!孤乃天潢贵胃,不应受死!”

    张贵道:“你虽是天潢贵胃,但亦是大明臣子,天子操天下人生杀之权,而本侯代天子行权于地方,自有权杀你!”

    说着,张贵就吩咐道:“福王僭越皇权,如同谋逆,而为防此事拖久有变,当便宜行事,迅速处置,故立即押出去乱刀砍死!以代凌迟极刑!”

    张贵这样做,其实是为了给其他藩王们一个震慑作用,让其他藩王们知道,不服从新政,就是这样的下场!

    所以,张贵此时也才决定直接处死福王,顺便也为夏允彝出口气,让自己的人都知道,自己这个国舅爷是不会让自己人吃亏的,同时,他也是要告诉其他人,别惹自己!否则,后果很严重。

    “是!”

    西厂官校答应后就将福王拖了出去。

    对于西厂的中下层官校们而言,他们受内部关于天下多为贪婪宗室所累的教育影响,对这些藩王早已恨之入骨,尤其是福王这种占有天下民利最多的福王,早已恨不得生吞其肉!

    所以,西厂官校们很积极地执行着张贵的命令,将福王往外拖去。

    福王急声大喊起来:“饶命,饶命啊!算孤错了,孤错了不行吗,孤乃天潢贵胃啊!”

    但无论福王怎么喊,张贵也没搭理。

    最终,福王被拖了出来,在大街上,当着满洛阳城士民的面,一个个西厂官校拔出绣春刀,朝福王身上砍去。

    “啊!”

    “啊!”

    “啊!”

    随着一刀刀落下,肥胖的福王如要被剁成肉馅的一块猪肉,一时肉泥和着鲜血翻飞,而他本人也不断的惨叫起来。

    路人皆吓得不已。

    但很快,也有性子澹定且眼尖的认出了这人是福王,而不由得喊道:“好!好!我们洛阳城最大的祸害被砍死啦!”

    ……

    “侯爷,现在看来,只能强行清丈了。”

    夏允彝这时向张贵禀道。

    张贵点头道:“直接让你的标营用大炮开道,强行去清丈!”

    “是!”

    没多久,夏允彝就先带着自己的标营来了福王府,张贵也随后赶来。

    而这时,福王府世子朱由崧已经提前得知自己父王被乱刀砍死的消息,而因此下令关闭了王城,而拒绝派长史出来见张贵和夏允彝,配合清丈,甚至喊道:“我福王府替陛下收收税怎么了?姓张的,你竟敢以此为由说我们谋反,你就不怕将来也被乱刀砍死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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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8559/ 第一时间欣赏明朝大祸害最新章节! 作者:庭外有棠所写的《明朝大祸害》为转载作品,明朝大祸害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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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大祸害介绍:
穿越成为天启朝外戚张贵,因不想将来被李自成拷掠致死,不得不走上祸害大明朝权贵官僚的道路。
言官骂他挟君乱礼。
藩王骂他贪得无厌。
官绅恨他刻薄狠辣。
但无奈九边总兵多是他门下走狗,连九千岁都是他干儿子,皇帝也拿他没办法。
所以,大明朝就这么被他任意摆布着。明朝大祸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朝大祸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朝大祸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