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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庭外有棠     明朝大祸害txt下载     明朝大祸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四章 排队枪毙清流文官!用拳头讲道理!

    文震孟则呵呵冷笑:“让你们来给四书五经编排句读,无疑会让天下读书人皆变成唯利是图之辈!”

    说着,文震孟又道:“今日多亏国舅爷这么一问,鄙人现在算是想明白了,如今天下,世风大坏,这大坏的根本在哪里,大坏的根本就在我们读书人中间!”

    文震孟接着补充道:“我们不少读书人歪曲了圣人之意,利用圣人是死人,不能说话,就把他们的话用作了为自己牟利的工具!”

    “真是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没错!如果让你杨学士这些人给四书五经编排句读,则鄙人必辞官回乡,且宁耗尽所有家财,也有重编一套四书五经!而不使天下人与后人皆受尔等荼毒成自私自利之辈!”

    陈子壮也跟着言道。

    “陈集生!你们才是持的伪学观点!”

    “你们才是坏我名教之辈!”

    “你们才是唯利是图的虚伪嗜利之辈,要不然你们也不会游于外戚之门!”

    杨景辰回道。

    啪!

    张贵一脚踹向了杨景辰:“你们吵归吵,别他娘的带上本侯!否则,别怪本侯不客气!”

    “张国舅!你放肆,敢打我文臣!你这是侮辱斯文!”

    龚鼎和见此忙扶起了杨景辰,且对张贵叱喝起来。

    张贵不屑地笑了笑:“敢暗蓄对本侯不敬之意,本侯就敢打!”

    “你!”

    龚鼎和怒叱一声,接着,他干脆就对一起来的清流文官们道:“外戚殴打羞辱我们文臣,诸位,岂能忍乎?!”

    “不能忍!”

    许多清流文官因此呼应起来,且开始撸袖子,准备直接动武。

    张贵这时把手一挥,顿时一排家丁齐步跑了出来,端起火铳对准了这些文臣。

    没等张贵下令开火,龚鼎和就先改口喊道:“应该忍!有什么不能忍的!”

    接着,龚鼎和就先跪了下来:“国舅爷息怒!晚生刚才一时冲动,言语有失,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晚生计较。还请将家丁撤回去。”

    其他准备撸袖子动武的文官见此都惊愕地看着龚鼎和。

    杨景辰也很愕然地看着龚鼎和。

    一时,场面极为尴尬。

    张贵倒是觉得龚鼎和算是比较识趣,也就对龚鼎和道:“那你先滚吧。”

    “好呢!”

    龚鼎和忙答应了一声,接着就转身而走。

    一些文官拉都拉不住。

    一文官还劝着说:“龚通政,怕什么,他一个外戚难道还真敢跟我们文臣彻底翻脸?”

    更有文官跟着附和道:“没错,他的家丁不过是吓唬吓唬人,弘治朝李梦阳拿金瓜御前砸外戚都没事!”

    龚鼎和没有听,他总觉得眼前这国舅爷不像是怕事的。

    “本侯再说一遍,你们如果要为朝廷允许各官衙办官报一事进谏,可以直接面呈陛下,不要来找本侯,也不要在本侯府邸前闹事!”

    张贵这时候说了一句。

    杨景辰听后看向张贵:“张国舅,你真的执意要与我等士大夫为敌?”

    “本侯还就是与你们为敌!怎么了?!”

    张贵抬手指着杨景辰问了一句。

    杨景辰喘着粗气:“你会后悔的。”

    “现在,我只问你们,到底滚不滚?”

    张贵又问道。

    “张贵,你放肆!本朝就没有你这么跋扈的外戚!”

    杨景辰见张贵这样,丝毫没有要与自己这些人商量和妥协的意思,也就更为愤怒,竟因此直接喊出张贵的名讳来。

    在儒家社会,直接喊他人名讳是一件很不礼貌的行为。

    因为即便是长辈对晚辈称呼通常都是以这人的表字来称呼。

    张贵则在这时候,直接喝令道:“本府所有家丁听令,给本侯朝对面这些在敕造睢州侯府前对陛下大不敬的乱臣贼子开枪,给本侯全部击杀!”

    “是!”

    张贵的家丁顿时全部持起斑鸠铳冲了下来,对着杨景辰这些人就直接开了火。

    砰!

    砰!

    砰!

    铳声如雷。

    白烟弥漫。

    杨景辰见此大惊:“张国舅,你怎么敢如此对待我们!你就不怕被弹劾吗?!”

    张贵还真不怕,因为他知道自己跟这些人的矛盾已经是不可化解的,他也就不在乎多几本弹章,何况皇帝也不会因为几本弹章把他怎么样。

    这些人已经认定了百姓该为牛马,而不愿为自己的利益让步,自然就没什么好谈的。

    一心想让汉人有民族意识且不再有奴役本族人民之意识的张贵,注定不可能和这些人以和平的方式相处。

    何况,大明已经到了不激化汉人民族意识,不进行彻底的改革,而就要国破家亡的地步。

    所以,张贵没有因为自己也是统治阶层,是大明权贵官僚之一,就要对这些清流文官们表现出仁慈的一面。

    他才懒得像陈子壮、文震孟这些文官一样,还要跟这些清流文官一起争辩何为大道,何为歪门邪道。

    张贵只知道谁拳头更硬谁决定一切。

    杨景辰喊了之后就忙要转身跑走,但他还是中了一弹,后背被直接贯穿,并因此趴在了地上,血从身下蔓延了出来。

    他满脸不可思议地回头看了张贵一眼:“你竟真的敢,为什么?”

    张贵寒着脸道:“如果你们不接受失败,那就只能接受被我们消灭!”

    杨景辰听后闭上了眼。

    其他清流文官也有不少中弹,而倒在了石板上,只有后面的少部分文官逃走。

    大部分皆被消灭。

    这些自然都是反对张贵、陈子壮等所持观点的人,即执意认为读书人该奴役百姓,百姓当为牛马,而没有资格知道朝廷政事以及议论公卿士大夫的人。

    因为在刚才陈子壮和文震孟等与杨景辰等人激烈的争辩时,所有还存有一丝为社稷着想和不能视百姓为牛马想法的文官都已经改换阵营,如商周祚、倪元路这些人。

    他们已经站到了张贵和陈子壮这边,所以,此时中弹的也就都是些坚持要维持自己士大夫特权地位的人。

    陈子壮、文震孟等与之同是士大夫阶层的清流都说服不了这些人,哪怕是字字珠玑,口若悬河,也没用,可见这些人有多顽固。

    既如此,就只能被消灭。

    这也是张贵为何在让陈子壮、文震孟这些与自己观念一致的人与杨景辰等顽固派争辩许久后,才果断下令大开杀戒的原因。

    他就是要利用陈子壮、文震孟这些文人与同为文人的顽固派争辩的过程,让敌我关系更加明晰,让他能更清楚的知道哪些人是必须被消灭的。

    所以,直到但凡还有良心未泯的文官都站到张贵这边后,张贵才对杨景辰动了手,且在接下来直接下令让家丁队朝对面没站过来的文官开枪。

    此时,选择站过来的倪元路等文官皆因此感到了一丝后怕,庆幸自己这些人没有顽固的觉得百姓当为牛马,同时,他们也感到很惊愕,因为他们没想到这个张国舅会直接开枪杀人!

    陈子壮等人也感到很惊愕,不由得看向张贵。

    陈子壮问道:“国舅爷,您这样做可能真的要让天下许多官僚士大夫忌恨。”

    张贵澹澹一笑:“本侯不这样做,他们难道就会尊重本侯吗?既然他们对外戚已存有偏见,本侯又何必给好脸色!何况,他们已经无可救药,因为你们都已经把所谓圣人之言都逐条逐条的跟他们辩了,他们都不听,那就只能被消灭!”

    说着,张贵就道:“还是那句话。”

    “什么话?”

第一百三十五章 在成为暴君路上越走越远,东厂出动,杀文官!

    “如果他们不能接受失败,那他们只能接受被消灭!”

    张贵说着就看向陈子壮等文官:“这句话,也送给你们,如果将来我们有了分歧,而如果你们不能接受失败,就只能接受被消灭!”

    “谨受教!”

    陈子壮拱手作揖回了一句。

    文震孟也跟着拱手。

    没多久,人群都开始散去。

    而这时候,五城兵马司的兵丁才开始敢过来清理街道。

    张贵此举自然也引起满朝震动,也激怒了不少文臣。

    当晚。

    西苑门外,就聚集了不少文官。

    “臣等求见陛下!”

    “陛下!外戚张贵嚣张跋扈,肆意诛戮朝廷命官,请陛下将其明正典刑!”

    “陛下!悍戚屠戮大臣,乃千古一冤,亘古未有!陛下不诛张贵,不足以平民愤,不足以正朝纲!“

    “请陛下诛悍戚张贵,以明纲纪!”

    “陛下若不诛张贵,则天下将难安!”

    ……

    听着外面的喊声。

    已经提前知道此事的天启,就向已提前被宣进来的张贵问道:“你真的让家丁对他们开枪了?”

    张贵点头。

    天启道:“没先跟他们讲讲道理?”

    “讲理臣嘴笨,就喜欢杀人!”

    张贵回道。

    天启听后突然把桉桌一拍:“跟朕对脾气!”

    接着,天启又道:“但你听外面这阵仗,你这明显是要朕因为你在昏君暴君的路上越走越远呢!”

    “陛下,臣即便和他们讲道理也没用,文震孟、陈子壮他们,一个状元,一个榜眼,能说会道的,都没能说服他们,但他们就是不愿意接受在办报这件事上的大失败,还要企图强0奸臣等的正确思想,臣就只能这样做了,杀了这些顽固之人,也省得他们将来给陛下制造麻烦,他们如果活着,也只能制造麻烦,加深百姓对朝廷的深恶痛绝程度!”

    张贵回道。

    天启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现在该怎么办?”

    “陛下应该问魏公公,外面那些人只要没强攻西苑,那就不是臣该管的事,臣只负责镇压直接造反的事,当然,如果陛下认定他们是造反,给臣一道明旨,臣也可以照办。”

    张贵回道。

    天启听后点了点头,看向了魏忠贤:“魏忠贤,你去解决这事,除了不能拿朕内弟人头去息他们的怒,其他方式都行。”

    “遵旨!”

    魏忠贤有些为难的答应了一声,随即就疾步走了出来。

    许显纯一见他出来,就忙迎上来问道:“干爹,皇爷什么旨意?”

    魏忠贤沉着脸道:“我们东厂报仇的时候到了!”

    许显纯听后不由得喜形于色:“干爹的意思?”

    “皇爷让咱家全权处理此事,又说不能拿国舅爷的命,那还能怎么办?”

    魏忠贤问道。

    “那只能要他们的命!”

    许显纯回道。

    魏忠贤冷冷一笑:“那还等着干什么,叫人!”

    “是!”

    没多久,灯火通明的西苑大门突然洞开,一排一排的东厂官校开始跑了来。

    正聚集在这里的文官见状立即警惕起来。

    一望风的文官见此忙跑了来:“撤!来的是东厂的人,不是陛下,我们再不走,他们就要杀我们!”

    “撤!”

    一为首的文官见此也忙失望地大喊了一声,且嘱咐道:“别把奏本丢在这里,让他们查到!”

    一时间,这些文官们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忙起身往外跑去。

    东厂的人冲过来时,已经没有人,只有跌落一地的乌纱帽。

    许显纯走过来后见此颇为失望:“他娘的,都学精了!”

    说着,许显纯就道:“仔细搜搜,有没有奏本丢在这里。”

    “报告!没有!”

    “他娘的,都成精了!”

    ……

    从绍兴推官任上调进京任吏科右给事中的刘光斗此时正往自己面前的火盆里丢着自己的奏本,且看着在阴暗屋子里熊熊燃烧的火焰道:“果然那个昏君是偏袒外戚的。宁派东厂的人出来杀我们,也不愿惩治张国舅!”

    “哼!他们分明就是欺负我们官绅士大夫不敢直接造反!”

    因恩科中第的新科进士张孙振这时候愤然起身说道。

    “谁让本朝与两宋不同,如果本朝也有像辽、金这样可以令本朝胆寒的外敌多好,逼急了,我们完全可以择良主而去!”

    大理寺少卿陈秉彝则悲愤地道:“可怜杨公等君子如今只能不明不白的惨死于悍戚之手!我要辞官!”

    “辞官!”

    另一文官礼部主事袁时勋也站起身应和了一声:“我们是不能造反,但辞官还是敢的!这种昏君奸臣当道的朝廷,不做官也罢!”

    “没错,辞官!”

    张孙振也跟着应和着,说道:“且存抱负待新朝!”

    “待新朝!”

    刘光斗也跟着说了一句。

    一时间,这些文臣纷纷表示接下来要辞官。

    而次日一早,通政司果然受到了许多辞官疏,并立即将这事报知给了内阁首辅韩爌。

    韩爌则急忙来到天启所居的勤政殿外,禀道:“陛下!有六百多文臣上辞官疏,内阁不敢擅自票拟,请陛下圣裁!”

    没多久,走出来的是魏忠贤,魏忠贤笑说道:“皇爷现在正忙着一种新型农具的改造工作,这是利在千秋的大事,现在没有空,只让咱家和你一起去制策司,商量出一个对策来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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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这次是很多文官要辞官,朝堂几乎为之一空啊,魏公公!”

    韩爌说道。

    魏忠贤笑道:“阁老还不明白吗?”

    韩爌想了想问道:“国舅爷刚刚见过陛下?”

    魏忠贤道:“有些事,您还是别问太多为好。总之,皇爷心里有数的。有时候,你我这些人得明白皇爷的心思。”

    韩爌知道天启常以痴迷于木工的行为来迷惑朝堂上许多大臣。

    让许多反对新政的大臣误以为整个变法起主要作用的不是天子,而是因天子昏聩而导致一些近臣和一些锐意革新的大臣勾结在了一起,才使得变法新政在推行。

    所以,听魏忠贤这么说后,韩爌也没再多说什么,只道:“那去制策司?”

    魏忠贤点头。

    一时,当韩爌和魏忠贤来到制策司,张贵和袁可立、陈子壮三人也在这里。

    韩爌一来就道:“大量文官们辞官这件事,魏公公刚才说了,陛下的意思,让我们来制策司,大家一起商量出个对策。”

    张贵点头:“本侯刚才跟袁总宪、陈侍郎二人已经讨论了一下,这其实是一个进一步变法改制的机会。”

第一百三十六章 对辞官者查亏空!查到即抓!

    张贵和天启早就已经达成一个共识。

    这个共识就是,要想让积重难返的大明中兴,就必须大量消灭安享尊荣的权贵官僚才行。

    这也是张贵之前敢直接喝令家丁队,朝杨景辰等清流文官开枪的原因。

    且张贵也已经先料到,他这样做会引起许多文官不满。

    而这些文官表达不满的方式除了伏阙求天启处置他这个外戚,如果不用背地里的阴谋诡计,明面上,就只有在失望之后辞官这个选择。

    张贵因为料到了有很多文官会辞官,便也就提前求见了天启,且向天启奏请对考成法和官吏选拔制度进行完善,趁机建立对离任官吏的审计制度和新的官员考试制度。

    因为原有的考成法只考成在职官,还没有考成官员离职的制度。

    而原有的官员选拔制度除了科举是考试外,却再没有别的考试制度。

    许多官吏任命很多时候只需由吏部文选司和兵部武选司的官员草率决定或者根据被选者行贿多寡来决定。

    但大明需要专业型的官僚,尤其是中下层,所以,通过更专业的考试来选拔官吏很有必要。

    张贵便决定趁此机会进言,让天启下旨对考成法和官吏选拔制度进行改革,同时也是给那些因对他不满而决定辞官的人一个教训,先将有贪污且造成亏空的官员在其离京之前就办掉,也省得这些贪官回乡祸害百姓,另外,还让在职的其他官吏不敢再草率辞官。

    “变法改制的机会?”

    韩爌和魏忠贤听后对视了一眼。

    这时,张贵则示意陈子壮先来阐述。

    陈子壮便言道:“首先借此机会,由我们这些支持变法的官员组成监察组,对离任官员进行离任监察,查其任官期间是否留下亏空,是否有未完成的政务,是否在御批下达时就提前离开职守,留下的亏空自当令其限期赔补,或抄家追回;未完成的政务自当令其限期完成;御批下达前就擅自离开职守者,视后果严重程度处置,如果严重贻误军机,可斩!”

    韩爌听后颇为诧异,问道:“也就是说,就利用这次大批官员辞官的机会,开始进行这样的监察?”

    “没错!无规矩不成方圆,就算是辞官也得对朝廷负责,对社稷,对天下百姓负责,不能因为自己的辞官,而影响整个朝政。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也算是对考成法的一种补充。”

    张贵这时候补充道。

    而陈子壮则继续补充道:“其次,既然这次辞官人数比较多,自然是要在短时间内从候补官里,选任大量新的官员。这样一来,吏部就得增加新的候补官。按照以往成例,吏部是从全国举子、庠生中选有贤才者为候补官,但对于吏部选贤,多有良莠不齐者,既如此,我们决定在科举之外,再设一门考试,名为官试。先从中央各官衙开始试行。”

    “各官衙提前一年把本衙需要补充和添加的官吏名额汇总给吏部,由吏部将朝廷需要任命的候补京官向全国发布,并定期每年由吏部举行官试,参与官试的主考官会临时安排,然后考试合格者,可先以观政同进士出身的身份在该官衙观政,观政一年再安排实职。”

    韩爌听后点点头:“这样倒也避免吏部文选司和兵部武选司因职权过重而卖官鬻爵,且导致整个朝廷的吏治为之败坏,至少想靠行贿受贿做官的人将多行贿几个官才行,而且还得像科举一样,得在知道谁为主考官后才能临时去走门路,这的确利于吏治清明。”

    说着,韩爌就问着魏忠贤:“魏公公觉得如何?”

    魏忠贤道:“外朝的事,你们几位定了就行,拟好旨意,给咱家批红就是。”

    韩爌知道魏忠贤这样说就是同意的意思,便拟好旨,交给魏忠贤批红成了圣旨。

    与此同时,六百多名文臣的辞官疏则因此没有被立即票拟批红。

    张贵和韩爌等先议定了负责离任审计调查的监察组官员,其中官员就有徐光启、毕自严、文震孟、蒋德璟、祁彪佳这些支持变法的官员。

    领头的是礼部左侍郎徐光启和户部右侍郎毕自严。

    不过他们都将临时兼任监察御史一职,以风宪官的身份对这些准备辞官官员进行调查。

    徐光启和毕自严在算学和钱法账目上都有不错的能力。

    因而,他们要调查这些官员在职期间在财务上的真实状况还是很容易的。

    不过,刘光斗等人也没想到的是,朝廷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批准他们辞官,而是先颁布了对上疏请辞的官吏进行离任监察的制度。

    彭!

    刘光斗在知道此诏旨后,直接从椅子上摔在了地上,脸色霎时变得苍白无比:“我其实也没有那么想辞官。”

    张孙振看了刘光斗一眼,且还忙过来扶起了他:“公何必这么说!他们要查就查,我就不相信,他徐子先、毕景会这些人还敢栽赃陷害不成?!”

    “可问题是,没想到这些要搞变法的酷吏和那张国舅会想出这么毒辣的手段!离任监察,查亏空,还查懒政,这简直是要不把人逼死不罢休啊!”

    刘万斗痛苦不已地说了起来。

    刚中进士不久而不用担心什么亏空的张孙振对这个制度还没有那么深恶痛绝,只道:“他们一向这么刻薄,能有什么办法。”

    彭!

    “吏科给事中刘万斗是否在这里?”

    这时候,帘子被人一摔,几个锦衣卫就和几名文官走了进来。

    为首的就是文震孟。

    文震孟道:“我们是离任监察组的监察御史官,现在奉旨拿他,若有隐瞒,将以同罪论处!”

    刘万斗听后忙往里屋躲去,且对张孙振说道:“就说这里没我!”

    “他在这里!”

    张孙振忙喊了一声。

    刘万斗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张孙振。

    张孙振则已经站到屏风外,对着已经走过来的文震孟等人拱手道:“上差勿怪!晚生只是和刘给谏在这里谈论经学,并不知道他在任上有何亏空等事。”

    说着,张孙振就指着刘万斗:“他就是吏科给谏刘万斗。”

    文震孟见此点点头,对刘万斗道:“因你上疏辞官,我们对你在任吏科给事中期间做了调查,你有三笔账目来历不明,其中最大一项是吏科炭例采购,你为何记账是三万两,但实际吏科只开销了五千两,还有两万两是怎么回事?你的账目虽然记得诡异,但毕部堂和徐部堂还是查算了出来,你去给他们解释解释吧。”

    文震孟说着就对调到监察组任职的锦衣卫官校说道:“把他带走吧。”

    锦衣卫们便将已经失神的刘万斗提了起来。

    刘万斗这时候回过神来道:“文公,我不辞官了,我不辞了啊,可否不要再调查我!那两万两的亏空,我后面慢慢补上去就是!”

第一百三十七章 张贵一提士绅之害,魏忠贤就哭了!

    “不想辞官了?”

    张贵闻知许多上辞官疏的文官在实行离任调查制度后不想再辞官后,就倍感好笑起来,且对制策司的其他大臣们道:“但这可由不得他们!”

    “是啊,由不得他们,要想辞官归隐,就得两袖清风的离开,即便有历年积宦,也当是合法所取,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国帑民膏岂能侵吞?”

    袁可立这时附和着道。

    而张贵则起身又道:“没有调查出问题的官员,或许不是因为自身清廉正直,而是还没来得及有机会以权谋私,我们不如再想想他们辞官后还有哪些侵吞国帑民膏的可能?”

    “制策司的职责就应当是为陛下提前制定出相应防范条例,所谓防微杜渐、未雨绸缪,制度的建设不能等到问题非常严重后再去建立,那样可能已经不合时宜。”

    袁可立听张贵这么说便道:“滋扰驿站是致仕离任官员和士绅最有可能侵吞国帑民膏的方式!”

    “他们会通过做官的朋友获得驿站传票滋扰驿站,向驿站勒索车马等费,乃至强逼当地百姓供他们役使,甚至是军户!”

    韩爌则在这时候说道:“也正因为,也有御史上疏请朝廷裁撤驿站,这样既省国帑,也避免官绅因滋扰驿站而造成国帑大量流失和百姓受盘剥之苦。”

    张贵突然想到崇祯裁撤驿站后导致李自成起兵造反的事,便道:“裁撤驿站不可!”

    “为什么不可?”

    韩爌问道。

    张贵道:“裁撤驿站后,那么多驿卒怎么安排?朝廷不能不管他们的死活。我们变法的宗旨,是富国、强兵,同时还要惠民,所以,即便驿站制度眼下弊病丛生,也不能贸然裁撤。”

    “何况,驿站的确也有朝廷切实需要的功能。改革不能怎么容易怎么来,得怎么有利怎么来,还是从导致驿站开销过大与百姓受盘剥过重的根本上着手改革比较好。”

    “那就还是只能折腾官绅。”

    陈子壮回道。

    “改革就是折腾,我们也只能折腾官绅,难不成还能折腾百姓?百姓可经不起折腾了。”

    张贵回道。

    魏忠贤插话道:“那这事给我们东厂干,由我东厂派官校巡视各路驿站,一旦查出有滋扰驿站者,抓!”

    “东厂自己人腐化怎么办?”

    袁可立这时问了一句。

    魏忠贤:“……”

    张贵这时候道:“那就文官这边设巡驿御史官,划区设置;东厂也设查驿监丞,划区设置;我西厂也设掌驿千户官,划区设置;各自皆派一官,督察天下驿政,如何?”

    魏忠贤一脸幽怨地道:“咱家没意见,袁总宪既然担心我东厂独司此权会趁机胡作非为,那三方各派一官,倒也可以互相监督,省得到时候被人质疑瞒报朝廷,包庇地方官员。”

    “这样是不错,但这就要增加不少官员,大凡改革皆是精简机构、裁撤冗员,唯独我大明变法一直在增加官吏。”

    陈子壮这时候说道。

    张贵笑道:“这也是我大明与以往朝代不同的地方。如两宋有一大弊政就是冗员严重,但本朝则刚好相反,冗杂的不是官员,而是胥吏、士绅、生员。而这些人,虽表面上对朝廷造成的直接损害不大,但他们在民间包揽词讼、盘剥生民,对老百姓造成的破坏却很大,而老百姓能否安居乐业是国朝能否延续的根本,故而,这就需要我们增加一批正直明断的官员去管制他们,或者发动百姓去抗衡他们。”

    明末着名思想家顾炎武在明亡后,痛定思痛的总结出了导致明朝灭亡的三大害。

    他认为这三大害就是胥吏、士绅、生员。

    身为官绅子弟兼生员功名的他,把士绅、生员列为其中之二,不可谓不够有胆魄。

    底层出身的魏忠贤倒是对此深有同感,道:“要不说还是国舅爷目光如炬呢,要说咱老百姓,最害怕的就是这胥吏、士绅、生员,没一个不是敲骨吸髓的!而且基本上轮着来,胥吏下乡借着收税的名义勒索完,就是士绅收租,接着便有相公说我们偷了他的东西,非要去官府告我们,也有相公趁此以帮我们词讼为名索要钱财,反正这些相公们是唯恐天下不乱!咱家也正因为受不了才断了自己的子孙根进了宫呢。”

    魏忠贤说着竟不自觉的抹起眼角来,似乎昔日的阶级仇恨真对他造成了刻骨铭心的感受。

    张贵拍了拍魏忠贤的肩膀:“老魏,既这样,你要多为老百姓说说话。”

    “国舅爷放心就是,宫里人是咱婆家人,但百姓可是咱娘家人,咱能不为他们说话?”

    魏忠贤回道。

    张贵也不知道魏忠贤这话是不是场面上说说而已,但无论如何,在他看来,魏忠贤现在能在场面允诺要为老百姓说话也已经不错了。

    接着,张贵又道:“汉书有一言,叫‘修学好古,实事求是’,我们变法也一样,不能照搬古人之变法,也要结合本朝之实际。不知诸公以为如何?”

    “修学好古,实事求是。”

    陈子壮听后沉吟片刻,看向了袁可立。

    袁可立则激动地站起身道:“国舅爷此言确实没错!我大明之问题不在于冗员,而在于官少吏多士绅生员多,以致于政令难以下达,税赋难以上缴,即便是赈灾之国帑也难以尽到于饥民之口。故而不能胶柱鼓瑟,非得学古人要精简机构、裁撤冗员!”

    “事实上,即便都察院、东厂、西厂皆增加一批官校去巡察驿站,最多也就增加俸禄和新定养廉银几万两而已,就算有个别贪腐,估计也不会超过十万两,但相比于眼下驿政大坏,所造成的数十万两国帑流失,则不算什么,而且只要能让他们让驿政每年哪怕减少十万两白银的过度支出,朝廷增加这么多官吏去管驿政这事也是赚的。”

    “或许还能增收。”

    张贵回道。

    “增收?”

    制策司的其他人颇为意外地看向张贵。

    张贵笑道:“各处驿站皆处于通衢要道,多是商贾云集,只要整顿了各处驿站的经营秩序,自然能增加商税收入。”

    “能在各处驿站经营产业的多是权贵官绅,朝廷去整顿收税,这只怕又会令权贵官绅不满。”

    韩爌说道。

    张贵道:“要是这些税好收,朝廷设西厂干嘛?西厂每年选最忠勇善战的官校组成税警队,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能把税收上来!正好到时候,西厂直营的综合门市也去各驿站开一家,诸公可愿入股?”

第一百三十八章 五大奸臣,魏忠贤成改革急先锋!

    “国舅爷这是为陛下开皇店,我们自然当尽一份忠心,到时候共分君恩民情。”

    韩爌是第一个通过与张贵合作经营西厂门店而吃到甜头的人,也就先赞成了起来。

    而且,他也知道自己作为文官,也不能直接请求朝廷开官店。

    因为如今大明,官商早已合体,每个商贾的背后都是官绅背景。

    他要是这么做会被官僚士大夫骂的更惨,骂他与民争利。

    作为文官的一员,他自然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像西厂一样因为有皇帝撑腰,可以不管天下官绅士大夫的感受。

    所以,韩爌也只能通过给西厂入股的方式来分天下官绅之商利一部分,作为滋养自己韩家的养分。

    袁可立也知道天下商利多为地方宗室这样的权贵和官绅们夺占,而外朝文官自然不便夺这些人的利,以实国帑,便也道:“如元辅所言,寒府自当入股,以享君恩民情!”

    陈子壮和魏忠贤也跟着赞同。

    “这就对嘛!改革变法,不能只富国不富家,如此怎能让家人支持我们这么做?”

    “你们不入股,只怕陛下那里也不好再让你们主持改革了!”

    “既然大家都愿意,到时候,你们把钱送来造了册,我会让韩珪定期给你们汇报西厂直营店的经营状况。”

    张贵这时候笑着说道。

    魏忠贤则也笑道:“大家皆是制策司的同僚,诸公怎能只入股西厂,不入股东厂呢?”

    张贵听后看向魏忠贤:“你们东厂也在开店?”

    魏忠贤道:“皇爷允了的,我们东厂也要像西厂一样为皇爷增加内帑收入,顺便也学西厂,将抄家所得的粮、盐这些也拿出来低价售卖,平抑物价,皇爷仁善,不愿看见百姓吃不起盐,灾年还买不起粮,奴婢也想着为百姓们多做做些事。如今,只是扩充门店数量,需要钱,就等着诸公也入些股恩。”

    “可以!”

    张贵道:“你入我西厂的股,我自然也要投你东厂的,礼尚往来嘛。”

    韩爌、袁可立、陈子壮三人也表示同意。

    魏忠贤见此笑道:“到底还是我们制策司人心齐呀,接下来,就继续说说变法的事吧,这驿政制度得赶紧按照国舅爷的意思改的!”

    “别的人不知道,但咱家是最支持这样改的,只有这样改了,才能让咱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咱皇爷的千秋伟业才能实现!”

    因为符合自己利益,魏忠贤一下子彷佛成了改革急先锋。

    张贵则在这时候说道:“既如此,那就请袁总宪上疏请求朝廷以此改革驿政!”

    “另外,以在下的意思,选官不如扩大选择面,让胥吏、生员这些也可以被选为京官,如此,便让胥吏对付胥吏,生员对付生员。”

    “这不错!胥吏对付胥吏,生员对付生员。国舅爷所学颇深,从汉书之实事求是,到此时这句话,都让鄙人醍醐灌顶。”

    袁可立赞同后就道:“鄙人现在就拟请改驿政疏!”

    “恐有人不明白朝廷如此改革驿政,是为避免百姓被盘剥的本意,《大明日报》这边还是请陈侍郎多作专文向天下士民剖析此政目的。公议这块,朝廷若不去引导,则会被奸邪之人趁机操纵。”

    张贵又对陈子壮说道。

    负责宣传的陈子壮点头答应。

    魏忠贤则道:“我们东厂也不会闲着,谁要是在看了报后还对变法新政不满,我们会直接抓了再说!”

    韩爌也跟着说道:“仆先不走,袁公拟好改制疏后给仆就是,仆就在这里票拟!”

    魏忠贤跟着道:“那我也在这里批红吧!”

    张贵见此笑了笑,他不得不承认,有制策司这么一个机构在,大明改革的效率也提高不少。

    于是,接下来,新的驿政制度很快就以明诏的方式正式下达。

    因为魏忠贤把持的司礼监、韩爌把持的内阁、袁可立把持的都察院皆积极于此事,故而很快就先选定了巡查驿站的巡驿御史和西厂的掌驿千户以及东厂的查驿监丞。

    百官们闻知,莫不惊骇,暗骂眼下大明由制策司的五大奸臣把持了朝纲,而借着变法的名义肆意夺取官绅之利。

    有文选司郎中李夔龙本就因选官制度改革,不能靠卖官鬻爵发财,而对新政不满,如今见制策司还针对驿政进行改制,也就愤然上疏,直斥制策司大臣内外勾结,把持朝纲,架空天子。

    李夔龙这道奏疏一上,没多久就被以妄议朝政、颠倒是非之罪而被抄家流放。

    很明显,已经有共同利益和目标的制策司五大臣,的确不容许任何人阻挠变法。

    而天启朝的变法也在继续大踏步的向前进发着。

    “哼!”

    成功辞官归乡的张孙振在到达一处驿站后,就住在了自家族人在驿站附近开的一家酒楼里,且正看着一份《大明日报》。

    但他没看多久,就因为看见这《大明日报》报道了为何进行离任调查的事后,就颇为不满的把这报纸撕碎在地。

    接着,张孙振就问着自己仆人:“这里的驿丞把银子送来了没有?”

    这仆人回道:“老爷,这里的驿丞说,他们着实送不了三千两银子,请求蠲免一些。”

    张孙振听后思及自己为官一年不到,什么都没捞到,如今不得不提前辞官归乡,总不能不富贵还乡,便勃然大怒:

    “你去告诉他,一两银子都不能少!不然,信不信本官一纸书信就能让他这个驿丞掉脑袋!”

    “是!

    这仆人答应着就道:“小的这就去告诉他。”

    “你回来!”

    但这时,张孙振又唤了他的仆人一声。

    这仆人回道:“老爷,还有何吩咐?”

    “我们从京师带回的三万斤粮食何时才能启运?”

    张孙振问道。

    本着在京当官一次不能白当的目的,张孙振和很多离京官员一样,会带一批物资去价高的地方倒卖。

    而且,他也利用自己的权势通过当地驿站,征用一批百姓充当免费劳动力,为他们运送这些物资。

    而如今,因为西厂通过在海外购粮和追缴逋赋的方式,运了大量粮食到京城,所以,京城粮食价低,反而江南粮食比京师还要高许多,所以张孙振就带了一批粮食准备去江南倒卖。

    此时,他的仆人就回道:“还没有,据驿站说,抓到的百姓太少,另外,百姓们要求给顿饱饭,才肯帮我们运粮,要不把我们的粮食给百姓们一石,这样他们也能拉船拉得快些?”

    这仆人回道。

    “下流球囊的!”

    张孙振直接给了这仆人一巴掌,骂了一句,且道:“你是谁家的奴才,竟为贱民说起话来!那粮食是我要运回江南换了银子孝敬恩辅的!少了一石都不行!”

    这仆人只得连忙跪下磕头求饶:“老爷息怒,老爷您息怒啊!是奴才嘴贱,奴才嘴贱了!”

    张孙振见自己仆人磕头额头见血,因看了《大明日报》而产生的郁闷之气才这么一扫而空,重获了自己是人上人的快感,便挥手道:

    “下去!你带着府里人亲自去催驿站的人。顺便也抓几个民妇来做饭!”

    这仆人因此张孙振手下的一干豪奴找到了这里的驿丞。

    这驿丞一见到这仆人邬瑞,就笑着问:“瑞大爷,张老爷他怎么说,可愿意我们驿站少给点?”

    “一两银子都不能少!除非你这驿丞不想活了!这是我们老爷的原话。”

    邬瑞捂着脸没好气地说道。

    这驿丞“啊”了一声:“可我们实在是拿不出来这么多呀,本县素来就不宽裕。”

    “你给我说有什么用!”

    邬瑞回了一句,又道:“你答应给我的十两银子别忘了。”

    这驿丞答应了一声:“哎”随即,问着这邬瑞:“您这脸。”

    “还不是为你传话被打的。”

    邬瑞说了一句,就道:“拉船的百姓继续抓,顺便也抓几个民妇来给我们老爷做饭。”

    “那张老爷可答应给他们一些吃的?”

    这驿丞问道。

    “没有!”

    邬瑞回道。

    这驿丞听后也没再说什么,只喝令自己的驿卒继续去抓附近百姓。

    一农户李二蛋正从这里路过,就被两驿卒给拦住了去路。

    “两位差爷这是干什么?”

    李二蛋有些惊慌失措地问道。

    这两驿卒二话不说就将李二蛋绑了起来,喝道:“老爷们要征用你去服役!”

    李二蛋挣扎着喊道:“我家大哥已经去服役了,干嘛还要抓我!”

    这两驿卒没有理会,只把李二蛋抓了来。

    而李大蛋这里则因为张孙振不肯给吃的,而多说了几句,也正被邬瑞吩咐豪奴殴打。

    “啊!”

    李大蛋惨叫了一声,就道:“你们这么多粮食,不肯我们吃一点,只知道让我们白干活,我们饿得不行,也拉不动船啊!”

    啪!

    这邬瑞一鞭子抽在李大蛋身上:“拉不动也得拉,你饿肚子,跟老子有什么关系!”

    “大哥!”

    李二蛋这时候过来看见了这一幕不由得大喊了一声。

    而正在这时,掌驿千户黄得功、巡驿御史祁彪佳、查驿监丞王承恩正巧带着各自官校巡查路过这里。

    黄得功先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何故在这里殴打百姓!”

    邬瑞见黄得功等人打有西厂、东厂还有都察院的仪仗,一时也吓得忙跪下道:“我们是霍山张氏的家奴,家主乃新科进士张氏讳孙振。”

    同时,祁彪佳这里则将这里的驿丞叫了过来,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三十九章 杖毙翰林!三百杖刑!(1000均加更)

    这驿丞看见西厂、东厂、都察院的旗牌也吓得不行,便将接待新科进士翰林张孙振的前因后果皆说了出来。

    如今大明是正派的张贵、韩爌、袁可立这些人执政掌权,选出来巡查驿政的官员也都很正派,即便是代表东厂的宦官王承恩也是正派之人。

    故而,黄得功、祁彪佳、王承恩三人听后都为百姓们感到不平,颇为恼怒,忙各派了一队官校跟着这邬瑞去抓张孙振。

    张孙振还在自家族人于这驿站附近开的酒楼里风流快活。

    他还不知道驿政改革的事。

    “美人,赔老爷我喝一杯。”

    张孙振正饶有雅兴地与一歌姬调笑,就听得门哐当一声被踹开。

    张孙振顿时醒过神来。

    俄然,他就看见一批官校冲了进来,拔刀指着他:“跟我们走!”

    张孙振的歌姬因此吓得尖叫了一声。

    而张孙振自己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直接跌落在地上:“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快点!”

    一西厂官校性子比较急躁,直接踹了张孙振后背一下。

    张孙振大怒,但又不得不忍着,乖乖地起身,跟着这些人来到了黄得功、祁彪佳、王承恩这里。

    “跪下!”

    黄得功先喝了一声。

    张孙振有些犹豫,毕竟让他一个文官跪武官,他有些做不到,就算他是致仕文官。

    黄得功直接拔出刀来。

    “跪就跪!”

    张孙振见黄得功拔刀,不得不还是喊了一声,接着就委屈地跪在了地上。

    祁彪佳这时候则看向张孙振:“张孙振,你可有朝廷准你驰驿还乡的公函?”

    张孙振此时也不敢撒谎,回道:“没有!”

    “既然没有公函,那你有什么资格勒索驿站三千两白银?!”

    祁彪佳叱声问道。

    张孙振很诧异地看向祁彪佳:“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等奉旨巡查本省驿站,有滋扰驿站者,皆要严办!”

    王承恩回道。

    张孙振听后开始意识到不对:“可否饶过我这次,我愿将三千两白银全部奉给三位上差。”

    王承恩嗤笑一声。

    祁彪佳更是沉着脸道:“至少本官不会饶你。”

    “都察院这边不饶,我西厂肯定也不好饶的。”

    黄得功回道。

    “东厂也一样。”

    王承恩回道。

    黄得功则在这时候说道:“按旨意,滋扰驿站者,先杖责一百!来人,将张孙振摁在地上打!”

    “是!”

    西厂官校先将张孙振摁在了地上。

    啪!

    一板子下去,张孙振顿时惨叫一声:“啊!”

    儒巾也因此被直接震飞了出去。

    张孙振不由得喊道:“再加上粮食一万斤啊!求三位上差手下留情!”

    啪!

    又一板子下去。

    张孙振只觉嵴椎都要断了,疼得钻心,不得不喊道:“三万斤!我全部献出来啊!呜呜!”

    啪!

    接着,又是一板子。

    “啊!”

    张孙振龇牙咧嘴,涕泗横流,大喊道:“别打了啊!”

    啪!

    但板子依旧不停落下。

    张孙振只好看向祁彪佳:“这位风宪官,大家皆是文官,能否彼此留个情面啊,呜呜!”

    祁彪佳没理。

    笑话,东厂和西厂都有代表在一旁监督着呢,他哪敢徇私情。

    何况,祁彪佳心里也觉得这张孙振滋扰驿站的确是很过分,竟要勒索白银数千两,这对于一个县而言,无疑是上千户百姓一年的收入要被其薅走,要知道,一户普通百姓家在大明朝一年也很难有五两银子以上的收入。

    西厂黄得功这边下令打了张孙振一百杖后,张孙振已经奄奄一息,几乎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打也打了,该放过我了吧?”

    但张孙振倒也命大,此时竟还有力气说着话。

    “刚才只是他西厂打,我们都察院还没打呢。”

    祁彪佳说着就对自己身边的都察院官校喝令道:“也打他一百杖!”

    “是!”

    “别打了,别打了,再打,我会没命的。”

    张孙振哭着喊道。

    啪!

    张孙振很快就挨了都察院官校的一板子,咬牙说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敢再滋扰驿站了啊!”

    “王法无情!认错也没用。”

    祁彪佳说着就喝令道:“继续打,打满一百为止,不要西厂和东厂的人认为我们都察院在徇私!”

    “是!”

    啪!

    啪!

    啪!

    于是,张孙振因此被彻底杖毙,直接没了气。

    张孙振的家奴邬瑞看着这一幕既觉得解气也觉得害怕,他不得不承认这些朝廷来的人真狠。

    邬瑞且在这时还问道:“诸位上差,我家老爷他好像没命了。小的是否可以抬走了他?“

    “还不行!”

    王承恩这时说了一句,且道:“我东厂还没打呢。”

    拥有了权力不用,就宽了衣带不肏一样,会令人难受。

    而巡查驿政的权力也是权力,王承恩不可能不用,何况,他东厂也必须这项权力上证明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所以,王承恩也喝令道:“东厂的也去打他一百杖!”

    “是!”

    于是,张孙振接下来继续挨着一百杖,到最后,其本人后背已被打成红色肉泥,蓝色绸布衣服早已成了碎条。

    而这里的驿丞也在这接下来被革职查办。

    邬瑞这些张家豪奴也被按律流放戍边。

    张家在这里的资财也尽数被抄没。

    李家两兄弟也被放了回去。

    无独有偶。

    在巡查驿政的制度建立后,像张孙振这样滋扰驿站的官绅,大多都被查到,而遭到了严办。

    大明的驿站体系也为之清明不少,附近百姓也不再受来驿站勒索捞钱的官绅盘剥。

    民怨因此减少许多。

    另外,西厂和东厂也在抄没了犯事官绅于这些驿站附近的产业后,而迅速扩增了不少在这些驿站附近的直营皇店。

    因为西厂和东厂开这些皇店的名义是平抑物价,故而都把柴米油盐这些百姓必需品的价格定的比较低,使得当地有官绅背景的富贾也很难再将这些百姓必需品炒高价格,而借此机会大肆掠夺百姓。

    “好!很好!”

    张贵也收到了黄得功在巡查驿政时处置了张孙振这些人的事,并连声称赞了几句。

    在张贵看来,有三方势力互相制衡的巡查制度,的确要比单独的宦官专权和文官专政时要好,以往地方巡查制度全由都察院的巡按御史负责,可结果并不理想,而现在有西厂、东厂、都察院一起巡查,就很好的整顿了整个帝国的驿政。

    张贵决定抽机会向天启说说张孙振这些官绅因驿政改革而被成功惩办的事。

    但就在张贵准备给天启说此事时,这一天在经延上,却有翰林罗弼趁着经延进讲时,直接贸然向天启禀道:“陛下!东厂、西厂借着新的巡驿制度,与民夺利,而朝廷于各省所派巡驿官员也都恃权虐民,致使民怨沸腾。陛下,这非盛世应有之事啊!请陛下下旨撤废此制,严禁厂卫开皇店于各处驿站而扰民啊!”

    虽然驿政这么改制,让民怨减少许多,但官绅之怨却是增加不少,故而罗弼此时就忍不住在经延时,痛诉起来,而有意逼天启直接表态。

    而这时,也参加经延的陈子壮则站出来道:“陛下,罗翰林这是在欺君!驿站与百姓无关,哪里扰民了?素来使用驿站的非官即吏,巡查驿站,最多滋扰驿站官吏与使用官驿的官吏,根本谈不上会虐民!至于西厂、东厂开皇店于驿站附近,也谈不上与民夺利,能在驿站附近开店而不怕驿卒盘剥的能是普通百姓吗,故而,西厂、东厂在驿站附近开店,没有与民争利。”

    韩爌也跟着道:“陛下,罗翰林的确在欺君,当处斩!”

    天启点头:“罗弼的确在欺君,但朕得宽仁一下,故改斩刑为杖毙吧。”

    说着,天启就吩咐道:“将罗弼拉出去,按欺君罪,杖毙!”

    “陛下仁厚如天!”

    韩爌赶紧奉承了一句。

    罗弼听后则朝韩爌大骂起来:“韩蒲州,你这个奸臣,你枉为首辅,你枉为首辅!”

第一百四十章 开启舆论攻势后,投金汉奸反应强烈

    韩爌没有理会罗弼的谩骂。

    因为西厂给他的分红实在太香了,他不可能不支持变法。

    尤其是通过变法的方式在让朝廷得大利后,他韩家还可以和另外几个变法的大臣分官绅之小利。

    天下官绅几乎垄断了大明的商利。

    而大明的商品经济规模,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大的市场。

    这里面的利润可不小。

    所以,哪怕只是分天下官绅之小利都不是个小数目。

    韩爌奏请皇帝以欺君罪杀罗弼,既是明确表态支持变法,也是要堵其他反对驿政新制官员的嘴。

    有一个激进的官员站出来领到教训就算了,其他反对的官员就别再以卵击石了。

    “公怎么也开始这么毫无容人之心了?”

    孙承宗因此都忍不住在接下来问了韩爌一句。

    韩爌微微一笑:“欺君之人,如何能容?”

    “可公不担心身后骂名滚滚来?”

    孙承宗问道。

    韩爌依旧是澹澹一笑:“笑骂任他们,良臣仆来做。”

    孙承宗听后突然不知该如何说好。

    像李夔龙、罗弼这些因为自身利益严重受损而忍不住站出来发声的文官到底还是少数。

    大部分反对新政的文官即便对自己官绅阶层利益严重受损的现象严重不满,但也只能在心里暗骂几句,而不敢明着来,甚至明面上还对张贵这些支持变法的人更加恭敬,乃至为张贵这些支持变法的大臣写些谄媚的诗词。

    无论如何,因为有皇帝的支持,而内阁、司礼监的主要掌控着又因为国舅张贵通过利益捆绑的方式,而也都支持变法,所以,变法新政还是进行的很顺利。

    《大明日报》依旧在大量发行。

    越来越多的百姓因此开始了解到朝政,开始知道原来朝廷为了不让他们的生活越来越糟糕而在搞变法。

    同时,也有越来越多的百姓开始发现,原来代表正直与良善的读书人并不是真的善良,也有不少和自己老百姓中的一些人一样自私虚伪,甚至比自己村里的一些自私虚伪的人还要坏。

    百姓们也开始知道西厂原来一直在努力做损有余而补不足的事,在为他们百姓退税减税,而在不畏牺牲地向豪强贵族征税,也知道了西厂还除国贼的事。

    反对让百姓知道这些的官僚士大夫们已经无法阻止,他们只能暂时蛰伏起来。

    而也因此,《大明日报》开始出现在关外,甚至通过一些秘密渠道,出现在建奴被立为都城的沉阳城里,还出现在了皇太极等八旗贵族的桌上。

    “老汗原来是被西厂抓走的!”

    济尔哈朗这时候就先说了一句。

    建奴人对前一任大汗多以老汗称之,所以,济尔哈朗此时也将努尔哈赤唤成老汗,因为眼下皇太极已经成了新的后金汗。

    济尔哈朗说后就又道:“只是没想到这个张贵早就盯上了我们。”

    “名唤西厂锄奸队,想必是冲着李永芳来的,只是我们老汗被他们碰巧给抓了去!”

    阿敏跟着说道。

    代善无奈地道:“如今看来,老汗被明国人抓走的事也无法再瞒住了!因为这报纸既然能被我们看见,那说明也会被蒙古人看见,被孙传庭、袁崇焕他们看见!”

    “没错!”

    皇太极这时候在沉着脸点头说了一句,且起身看了一眼范文程和宁完我道:“这《大明日报》算是让我们想掩盖下这件奇耻大辱都掩盖不了,更为可怕的是,他这是明着告诉我们这些人,我们内部可能也已经被他们渗透的千疮百孔!且话里话外,都在大谈民族不可叛,明显是威胁投附我们大金的汉人,让投附我们的汉人不敢为大金尽忠,不然,就会被暗杀、被擒走!”

    彭!

    皇太极说到这里,就一拳砸在桌上:“歹毒至极!借着大谈民族的名义来绑架天下有识之士,阻止天下有识之汉人投附我大金!但本汗只闻有天命归于谁,谁就当被天下人效忠,还未闻过即便不忠于君也不能背叛民族的说法!”

    说着,皇太极又道:“我大金要想更加强盛,就不能任由这《大明日报》所体现的民族之理念发扬开来!得让天下汉人明白,天命在我大金,凡欲求功业富贵者,无论何族,俱当效命于我大金!天命所归者,便为天下主!”

    “主子说的是。”

    宁完我和范文程等汉臣这时候皆回了一句。

    而皇太极也看向他们继续说道:“诸位先生也都是熟读经史子集的儒士贤才,还请多撰文贬斥《大明日报》之论,为李永芳辩驳,要让天下人相信,没有所谓的汉奸,只有良臣忠于天命之君,而西厂以阴谋手段掳走李永芳乃至我大金老汗皆是非君子行为,亦非泱泱大国所为,至于他们所披露的我大金所行反间计也不过是他们污蔑之言!”

    “喳!”

    宁完我和范文程这些汉臣尽管表面上答应了要替皇太极辩驳《大明日报》上面提到的一些观点。

    但两人在知道大明已经在沉阳安插细作,且专门针对他们这些卖国求荣的汉奸采取各种打击手段后,他们心里还是很不安的。

    范文程甚至因此睡不着觉,他现在很担心有人突然出现,且要刺杀他,言他乃汉家之贼。

    宁完我更是做起了噩梦,梦见也有西厂锄奸队的人来抓他。

    “良臣择主而事,我有什么错!”

    “我不是汉奸!我没有罪!他张弘范能仕元,我为什么不能仕金!还说我对不起自己的祖宗!”

    “等我助我大金夺了天下,自有我衣锦还乡的一天!我祖宗会以我为荣,不会嘲笑我是汉奸!后人也不会骂我是汉奸,骂我是贰臣,我自会流芳百世,乃是大金开国元勋!”

    宁完我在梦里大声喊叫着,等他惊醒后,却发现没有人来抓他,而这才意识到他只是在做梦,并在摸了摸额头的冷汗后,将桉上的一份《大明日报》拿了起来。

    而他看了没多久,就愤然将《大明日报》撕了个粉碎。

    ……

    “你再撕碎十张也没有用!”

    这时候,突然一道阴冷的声音传到了宁完我耳畔。

    宁完我听后整个人似乎被定住了一般。

第一百四十一章 锄奸!处以凌迟极刑!

    宁完我瑟瑟发抖地转过了身,随即就看见,屋门处已站着一体壮如塔的汉子。

    宁完我不认识这汉子,便问道:“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这汉子抽出了袖中利刃,朝宁完我走了来,且道:“虽然皇太极给你派了护卫,但这些旗人明显对护卫你这汉人并不上心,也知道即便你被杀了,他们的主子也不会因为一个汉人没被保护好,就要杀旗人!所以,我只用几斤盐就收买了他们,他们愿意配合我锄奸队除掉你。”

    现在的后金物资缺乏的很,旗人普遍缺盐缺粮,尤其是盐巴!

    故而锄奸队用几斤盐收买一些底层旗人为自己做事,也的确会令一些旗人愿意为这几斤盐出卖与他们不同族的汉奸。

    宁完我听后颇为惊骇:“你们西厂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竟然会通过收买底层旗人的方式来除掉我们这些投靠大金的士子!你们这样做值得吗,我们又不是李永芳那样的大汉奸?!”

    现在的后金还没完全做大,宁完我、范文程这些也还只是后金的小官,算不上后金多大的人物。

    而他们在投靠后金之前,也的确只是大明生员级别的普通士子,与李永芳这种游击将军相比,也的确不是多有分量的汉奸。

    宁完我、范文程真正在后金成为重要人物,还得到皇太极改国号为清以后。

    所以,宁完我此时有此疑问也属正常。

    “汉奸不论大小,只要投敌就有罪!不然,我西厂设锄奸队做什么?!”

    这壮汉回道。

    宁完我则直接跪了下来,哭着道:“官爷饶命!晚生也是被建奴逼着出仕的啊!呜呜!他们拿晚生家小相威胁,晚生自然是不敢不从啊!”

    宁完我自然不会明说,他投靠建奴,是为了求富贵功名,也就瞎编了起来。

    这壮汉倒也不信,只一刀,刀就扎进了宁完我的脖颈里,且呲牙道:

    “满口胡言!你一个普通生员,若非主动投附献策,他建奴能这么重视你?”

    “还以你家人相威胁。你又不是诸葛孔明一样的人物!”

    “何况,也没听说他建奴现在连汉人中的生员都视为大才要用,而不惜以其家人逼之!”

    “老子在加入西厂前,就也是一名来自抚顺的生员!也没见那个建奴贝勒以挟持我家人的方式让我出仕!”

    这壮汉刚说完,宁完我就倒在了地上。

    至此,后来被满清用为大学士的宁完我在这一世被西厂锄奸队提前除掉。

    而来自西厂锄奸队的这壮汉在诛杀了宁完我后就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这里,守在宁完我屋外的旗兵对此视若无睹。

    对于普通旗人而言,杀死一个背叛本族的叛徒似乎挺好,何况,自己也有好处得。

    皇太极知道后倒是勃然大怒,下令严查。

    但他倒也没有为了宁完我去严惩守卫宁完我的旗人,因为他刚刚即位,汗位不稳,何况他们这些满洲贵族的基本盘就是满洲八旗兵,自然不会为了宁完我处置旗人。

    也因此,自然是查不出结果的。

    投靠建奴的汉人则因此更加提心吊胆。

    这让皇太极想把后金打造成一个有满、蒙、汉等各族军事与官僚地主勾结在一起的更强大政权之事变得更为困难。

    ……

    “陛下,因努尔哈赤被我西厂生擒回京,故建奴托辽东经略转送来谈和的信。”

    尽管皇太极现在不想努尔哈赤再回去,但在明廷已经先明告天下努尔哈赤被西厂生擒后,且作为人子,他还是不得不表示一下,以求和谈判的方式,请明廷释放努尔哈赤。

    当然,皇太极现在也急需要时间来整顿内部,倒也愿意与明廷和谈。

    所以,此时韩爌就收到了来自辽东经略孙传庭关于皇太极有意与大明议和的急递,且在这时向天启禀报了起来。

    天启听后拒绝道:“建奴,亦叛贼耳,非他国之夷,没有资格谈和,只能求招安!告诉孙传庭,让他以此意回信皇太极!”

    韩爌说着就又问道:“既如此,陛下,这努尔哈赤和李永芳也关押了一段时间,该审的也审了,且两人肺疾已越发严重,不能再等,故而请问,当何时处置这二人,且如何处置?”

    天启听后道:“皆以汉奸罪处决!即刻处决!”

    “努尔哈赤也以汉奸罪?”

    韩爌问道。

    天启点头:“没错!谕旨上要写明,告知天下人,民族是个文化概念,接受我汉家文化,而服从朕者,皆为同族,他爱新觉罗家的祖宗早已归顺本朝,努尔哈赤甚0至本就是我大明官员,故而,他努尔哈赤犯的也是汉奸罪,而不是所谓外国侵扰之事,而朕为惩戒天下人不得背叛本族,尤其是归化本朝者,不能归而复叛,就必须得将努尔哈赤也以此罪处之!也就是说,他努尔哈赤,照样要被凋跪像。”

    “是!”

    努尔哈赤和李永芳因此皆以汉奸罪被处决。

    天启这也算是活学活用,把张贵对他说的关于民-族方面的话,也用到了如何处置努尔哈赤上面。

    当然,天启这样做也是为了将来能继续让奴儿干都司作为大明领地做准备。

    他才不会承认后金是一个外夷政权,而是咬死后金只是一伙背叛朝廷的伪政权,故而,他才说后金只能被招安而没资格和大明议和。

    皇太极收到回信后更为恼怒。

    彭!

    一火盆被他直接踢翻在地,溅洒出火星来。

    “欺人太甚!强行让本汗也成了汉奸!”

    皇太极头一次这么失态的大声吼了一句。

    天启拒绝承认他后金是异族政权,无疑是在逼他们这些旗人彻底放弃承认自己和汉人不是一族。

    但皇太极等八旗贵族统御的基础就是自己这些旗人皆是不同于汉人和蒙人的一族。

    所以,天启越是不承认,他就不得不越是要强调自己旗人跟汉人不是一家,就越是不能编汉人入旗,而给汉人抬升在后金的地位,甚至为了强调自己满洲旗人不同于汉人,尊贵于汉人,只怕还不得不进一步打压一下汉人,以衬托自己满人不同。

    如此也让他很难壮大自己后金政权。

    但只靠他满洲人,自然不能在将来夺取汉家江山,要知道即便是蒙古人夺天下也是要用其他族人的。

    天启的确非是一般的帝王,他似乎对外夷能夺占华夏的因素有很清晰的了解,他现在通过拒绝承认满洲人非外夷,算是给皇太极图谋天下增加了不小的难度。

    虽然天启这样让皇太极感到头疼,但大明要想消灭后金,还是得靠自身国力强盛才行。

    “陛下这样做无疑是高明的,但要想真正平辽,还是得先让内部安定才行,得先真正实现国富民丰才行,王朝的灭亡本质上还是缘于内部国困民穷,一切的一切还是得落到变法上来。”

    已来睢州巡查新政实施情况的张贵因知道天启以汉奸罪处置努尔哈赤后,就对夏允彝说起此事来。

    夏允彝听后点点头:“侯爷一语中的!但自晚生主政睢州,奉旨在这里试点变法以后,发现变法并不容易。”

    “是变法效果不好?”

    张贵问道。

    “这倒不是,而是摊丁入亩和官绅一体纳粮这些新政实施以后,睢州大量官绅士子迁出,而多不愿接受变法,甚至袁总宪的亲友也是如此。”

    夏允彝回道。

    张贵听后道:“迁走就迁走吧,他们会后悔的!”

    而张贵刚说完,吕诚急忙跑了来:“侯爷,州尹,大事不好!覃家庄有大量百姓出现天花症状!”

    “天花?!”

    夏允彝听后不由得一惊。

    这个时代,天花可是谈虎色变的烈性传染病。

    素来连生死都不畏惧的夏允彝则在听到天花后,也不禁流露出了惊慌之色,且忙问吕诚:“那一带的里正没做好公共卫生吗?!加强公共卫生治理也新政的重点!难道他们也在敷衍了事?”

    “这倒没有,我们现在对拒不变法的官吏处置甚严,他们倒不敢再敷衍,如今这天花出现的非常突然,毫无征兆,也没听闻临近州县最近发生了此疫!”

    吕诚回道。

    张贵听后也觉得不可思议:“除关外爆发一两次外,整个关内也没有,更别说河南。”

    说着,张贵就道:“无论如何,先派人去仔细了解一下情况。想出对策来,瘟疫之事拖不得!”

    ……

    “老爷,睢州的天花开始出现了!”

    一红袍官员正喝着茶,其仆人就走来低声禀报道。

    这红袍官员听后得意地笑了笑:“很好!这次没白投毒!继续打探!一有情况就立即来报!”

    “等疫病再大些,就制造出睢州变法害民导致疫病盛行的舆论,让朝野知道此为变法之害!”

    这官员继续说道。

    “是!老爷高明!”

    …

    张贵这里和夏允彝等了解到天花更具体的情况后,夏允彝就流露出了更加焦虑的神色,且对张贵说道:“侯爷,这次天花突然出现在睢州,是上天对晚生在这里改革变法的惩罚吗?”

    张贵道:“要惩罚也轮不到你,这事,本侯替你解决!”

第一百四十二章 将计就计,收拾反对变法者!

    夏允彝倒是有些感到意外,他没想到张贵会对天花表现的如此澹定。

    张贵见此也猜着了他心中的疑惑,便道:

    “忘了告诉你,你没在京城这段日子,我们西厂在西山投钱创办的医学堂防疫研发所的大夫们,成功培育出了毒性很低的牛痘。”

    “且本侯和西山的许多人都已经接种了此痘,以致于西山本来出现过几个突然染天花的流民,但也为提前种痘而没有导致天花疫情大规模出现!”

    “我们还用新的制冰法,延长了这种浆液的保存期。”

    “眼下,本侯让人专门带了些来,让他们借此赶紧以牛痘接种之法给睢州的士民接种,以免我们变法试点的区域真的会先出现天花之疫。”

    “牛痘接种?”

    夏允彝听后颇为狐疑。

    张贵道:“本侯岂会骗你,此法确实有效!”

    “晋朝葛洪《肘后备急方》言,用毒性较轻之同类疫病毒素,注于人体,可达到防疫目的。”

    “本侯也是由此获得灵感,让他们试着选出人痘、牛痘等痘类疫病的浆液中毒性较低防疫效果最好的浆液来消灭天花。结果倒也果然找到了消灭天花之法。”

    夏允彝见张贵还能说出缘由来,而且葛洪的确也在历史上颇有名气,所以也更加笃信了几分,且道:“没想到,晋时就开始有防治天花之法,若非侯爷博闻强识,晚生还不知道呢。”

    “所以,本侯平素让你们多读诸子百家书,勿只知经学论道。”

    “我华夏文化积淀素来深厚,有许多学问需要去发掘和传承,不要拘泥于一家之学,而不知实事求是的去探寻利于社稷民生的学问!”

    张贵说着就又道:“比如天花防治之术,除了种痘之术已由我汉家先人早已提过外,而对于天花传病机理,也早有人根据自己的实践写成书记录下来,你可知道?”

    夏允彝作揖拱手道:“请侯爷指教!”

    张贵道:“近世神庙时期,大司马郭子章有本专着名为《博集稀痘方论》。”

    “里面记录有天花传病是以沴气传播,而此气遇人之真气,互不相容,即可使人染病,人所赋予真气多寡不同,故而有不同程度的病症!”

    “而他的实践经验就是,要果断隔离,且用得天花后又痊愈者为防疫之役卒,负责监管得病者,因这些已得天花而能痊愈者往往不会再染病,皆是真气充溢之人。”

    张贵两世为人,前世又是医学实验方面的从业者,对免疫学的发展史还是很清楚的,也就知道中国古人在防疫天花的实践中的确摸索出了许多规律。

    如早在晋朝时,就有低毒性毒株注入人体而产生免疫反应的理论,而在明朝时期就有关于病毒是通过空气传播的观点。

    至于为何后面自然科学反而不及西方,这就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总之,张贵不得不承认的是,因为这些早就已经被前人总结出来的免疫学和疾病防疫学理论没有很好的传承和发展,乃至很少被士大夫熟知,而导致很多时候,后人反而不知道前人的研究成果,以致于不知道用于生活实践。

    夏允彝也是第一次通过张贵才知道有这些书,作为从小只接受儒家教育的他,也还没有华夏许多非儒家的学问需要传承与发扬的意识。

    张贵这里则直接向随自己一起来的周能吩咐道:“你去传我的话,让跟本侯一起来的吴又可吴太医和小娥先去覃家庄,对还未发病的百姓种痘,包括周围几个庄子的,要快!吴太医负责给军民种痘,小娥负责去给妇孺儿童种痘,派一队官校跟随他们,且暂时听他俩节制,而负责整顿防疫秩序!”

    “是!”

    周能答应了一声。

    小娥留在西厂后,张贵发现她记忆力不错,且对血肉这些东西耐受能力很好,便让她去西厂专为孤女开设的女子医学堂学习妇科、疾病防疫等医学知识,而眼下小娥已经掌握了种痘之术。

    张贵带她来的本意就是让她给这里的妇孺种痘。

    在张贵安排了种痘的事后,就安排夏允彝这个知州亲自去建立隔离点,设立专门的天花感染者收留地,而依旧由吴又可和小娥分别对男女感染者进行救治。

    虽然天花感染后死亡率高,但张贵还是希望通过对这些感染者加以救治,而能够帮助几个感染者靠自身免疫力最终战胜天花,并因此痊愈。

    因为种痘的及时,也防疫的及时,天花最终被控制住,没有在睢州大规模爆发,乃至覃家庄的天花也被控制住,到最后就十六个感染者。

    夏允彝松了一口气,且到这时才十分确信,这不是上天对他在睢州进行变法后而降下来的天罚。

    “子不语,怪力乱神!你不能因为对瘟病的恐惧就担心是上天也不满你变法。”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我们变法是损有余而补不足,哪里会违背天道!即便天道不仁,那也不能由此就觉得自己为国为民变法不对!”

    张贵也在这事发生后教育起夏允彝来。

    夏允彝虚心受教道:“侯爷教谕的是,晚生也是关心则乱。另外,晚生也没想到,原来古人早已有关于天花方面的学问,只是晚生惭愧,若非侯爷今日提及,晚生竟不知道这些学问!可见晚生之浅薄!”

    “你能有这份谦虚就很好了!”

    “但本侯还是那句话,你我这些人都得有意识地去发扬光大我华夏各方面的学问,而利民生,不能使得一些有益之学问断层而埋没于纸堆!”

    “你即便自己没有精力去发扬,也得多资助他人去做这些事,在身边多置几个专门研究医理、算理、格物、治水、治农等专攻一类的技术型属官,且支持他们将从古自今的各类学问总结发扬,且随时对你的执政提供参考,而不至于遇到事发时手足无措,或不能未雨绸缪!”

    张贵趁机继续教导着夏允彝。

    夏允彝谦卑地拱手作揖道:“晚生谨记侯爷教诲!晚生这就奏请朝廷让晚生添置这些属官,并资银于他们去总结发扬古今各家之学,而利社稷民生!”

    张贵欣悦地点点头:“如此,或许我大明会成就超越前朝历代的盛世!”

    “侯爷说的是!”

    夏允彝应里一声,又道:“不过,侯爷,这次天花着实来的蹊跷,晚生担心这是有人故意为之,且目的是针对在睢州试点的变法新政!”

    “只是,即便是人为的,也不好查,毕竟睢州境内进出的人那么多,也难以尽数盘查。”

    张贵想了想道:“那就让人故意放出假消息!说睢州天花泛滥成灾,到时候,朝堂上必有人因此站出来发难,而那时就可以知道有没有人在搞鬼,而且也能知道是谁在搞鬼!”

    夏允彝听后问道:“侯爷的意思是将计就计?”

    张贵点头。

第一百四十三章 欺君罔上,理当严惩!

    不知何时开始的,从河南到京师,沿途都在疯传天花肆虐于睢州的消息。

    但《大明日报》并未报道此事。

    主政睢州的知州夏允彝也没向朝廷上报睢州有天花肆虐的急递。

    连奉旨去睢州巡视的睢州侯张贵也没派快马进京奏报此事,只是带着一众家丁和西厂官校赶回京师。

    不过,越是道路纷传,且受西厂控制的《大明日报》越是没报道此事,加上夏允彝和张贵皆越是对此事故作不知,就越是让此时待在京城密谋策划天花疫情发生于睢州的某红袍大员感到满意。

    “真相是压不住的!”

    “这张贵和夏允彝以为不报此事,也不让他们的《大明日报》登载此事,就能瞒过天下人?”

    这红袍大员呵呵冷笑的说后就捋了捋胡须对自己一可靠门生说道:“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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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门生名唤光时亨。

    光时亨善于审时度势,在因恩科中进士后的他,没有像许多文官一样贸然地与支持变法的张贵等人做对,所以也就一直很顺利的待在京城为官,如今已升到大理寺少卿。

    但即便做到了大理寺少卿,光时亨也未在明面上对变法提出半点不满,只是为自己的座师通风报信,替其谋划如何暗中阻止变法。

    在这红袍大员说后,光时亨就道:“恩辅说的是,相信不久之后,会有越来越多的朝臣知道此事,只怕天子也会知道的。”

    天启没多久的确知道了睢州发生天花的事。

    他是通过右副都御史刘宗周知道的。

    “臣弹劾睢州知州夏允彝隐匿天花而不报,亦弹劾去睢州的国舅张贵对此也充耳不闻,而坐视天花肆虐,民兵死于瘟疫,以致于恐附近州县也因此开始出现天花!”

    “百官皆因畏惧外戚权势而不敢报,臣为陛下的社稷安危计,为天下百姓计,如今冒死直陈陛下,望陛下派人祥查!”

    刘宗周如此向天启奏道。

    天启听后也颇感惊诧,忙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天花在睢州一带肆虐的?”

    刘宗周回道:“如今道路纷传,连京师都有不少人在说此事,只陛下深居于宫中,还不知晓此事。”

    刘宗周没有明说天启太爱木工,所以才对外界的事不清楚,但他这样说也有暗讽之意。

    天启也没在意刘宗周的暗讽,他现在也因这天花而开始为睢州感到不安起来,且把注意力全放在了这上面。

    先不说天花在这个时代本就令人可惧,何况,睢州还是他让制策司进行变法试点的地方之一。

    所以,天启这时只忙吩咐道:“魏忠贤,着内阁用八百里急递传谕问国舅张贵与知州夏允彝此事,让他们将睢州发生天花的实情据实上奏,且不得怠慢!另外,让你的东厂也去查查,睢州有天花到底是不是真的!”

    “是!”

    天启接着又看向其他大臣:“这么说,你们也听到了关于天花在睢州肆虐的传闻?”

    袁可立这时候出班回道:“回陛下,臣也的确有所听闻。”

    “既然有所听闻,为何不报?!”

    天启语气严厉地问道。

    这时,刘宗周却道:“回陛下,有的人是因为不敢,有的人则自然是不想让陛下知道?”

    “这是怎么说?”

    天启盯着刘宗周问道。

    刘宗周回道:“不敢自然是因为畏惧国舅权势,怕惹祸上身。不想,自然是因为谁都知道,睢州发生肆虐无疑是因为变法新政在睢州试点而导致天罚所致,而支持变法的人,自然不愿意让天子在知道此事后承认变法新政为不善之政。”

    大学士孙承宗此时也跟着站出来道:“陛下,如刘副宪所言,朝臣们不敢报此事是因为谨慎,不敢再坏了国事!而现在最紧要的就是查明真相,即睢州到底有没有爆发大规模天花!如果没有,自然是好事;但如果有,那的确可能是因为新政之故。”

    天启听后点首:“先生所言中肯,那此事就议到这里,一切等张国舅、夏允彝的奏本和东厂的调查结果到了再说!”

    “启奏陛下!夏允彝的奏报刚刚到通政司。”

    通政使黄尊素这时站出来禀报了一句。

    天启便吩咐道:“将他的奏本立即给朕!”

    很快,天启就拿到了夏允彝的奏本。

    而夏允彝在奏本里如实奏明了新政在睢州试点推行后的效果,且也提及天花一事。

    天启也向在朝议政的大臣们说起了夏允彝所奏内容道:“夏卿在奏本里言新政推行的很好,百姓纷纷回乡耕种,田地抛荒现象已不复存在;连商贸也比之前繁荣,城郭各市已无游民。他还说,在睢州推行摊丁入亩和官绅一体纳粮后,民众税赋反而减轻不少,且愿为公共水利出力的百姓也增加不少,盖因地方藩库官绅一体纳粮增收不少徭役银,而得以可为愿服役之百姓给予工钱补贴。”

    说到这里,天启就笑道:“而他也提到了天花,言他已和国舅张贵及时消灭了天花,最终只十六名感染者,且这些感染者中,有六人因照护及时而痊愈。”

    “不可能!”

    吏部尚书周应秋这时候忍不住大喊一声,接着就出班奏道:“陛下,天花一旦出现,就必是灭村毁郭,且遇者即死,不可能若出现天花后,而不到百人染病,且瘐毙者竟未到染病者七成!夏知州所奏恐是欺君之言!”

    光时亨见此倒是没有站出来说话,只暗暗观察着局势。

    而刘宗周这时候也跟着附和道:“陛下,臣亦认为,夏知州这恐是在瞒报,且目的定然是为了证明天花与新政无关!明显此人有谄媚迎合权贵之嫌!”

    “可事实上,谁都知道,他知州在睢州为推行新政,强逼官绅接受清丈和纳粮,为此不惜以一些官绅抗拒新政为由而破其家灭其族,不可谓不狠辣!而正因为他行此酷吏之事,才惹得天怒人怨,以致于降下天罚!”

    “陛下,他夏允彝欺君罔上,理当严惩!”

    天启听后冷声问道:“这么说,刘爱卿也觉得新政不该推行,且也觉得新政害民?”

    刘宗周回道:“陛下,新政固然是为损有余而补不足,然也不能强行推行,而扰民甚重,以致于民怨沸腾,使上天不满!”

    “而夏知州就是在这样做!”

    “他在睢州是强行推行新政,刻薄士大夫;而不是,对官绅晓以利害,以礼待之,而言明圣意,使士大夫理解朝廷,只知道用法家之术,故而才使新政成恶政,导致天怒人怨!”

    “陛下,夏知州并非没有先对睢州官绅晓以利害,而希望他们主动配合,连袁公都给自己乡友写信,希望他们支持变法,但多数官绅并不配合,甚至暗中怂恿乡勇对抗新政,才不得不强制推行。而刘副宪不知根底,在这里空谈,无疑会惑君害国!”

    陈子壮这时候实在看不下去,出列辩驳了起来。

    刘宗周反驳道:“胡说!士为四民之首,最是忠君爱国,怎会不理解朝廷国策?”

    “再说,人之初,性本善,只要朝廷以理晓之,以情动之,天下人只会理解朝廷,而愿意为社稷奉献自己,陈部堂怎么就确定他夏知州给睢州官绅做过劝导工作,而不是故意说这些官绅不配合行巧取豪夺之举?!”

    “陛下!臣相信夏知州并没有这样的私心!”

    陈子壮不好否认“人之初,性本善”,以就只得强行为夏允彝担保。

    “先等国舅张贵的回本和东厂的调查结果吧。”

    天启没有直接下结论,而是说了这么一句。

    而这时,魏忠贤赶了回来:“启奏皇爷,东厂查到了结果!”

第一百四十四章 骂腐儒!腐儒气得七窍生烟!

    天启忙吩咐魏忠贤:“快说!”

    “是!”

    魏忠贤喘了几口气,才道:“奴婢刚刚收到的消息,是我东厂驻在归德府的百户带回的确切消息。”

    说着,魏忠贤就拿出了这百户带回来的急报道:“而这百户说。”

    “皇爷!国舅爷已经还京,并请求陛见!”

    偏偏在这时候,刘若愚也走了进来,向天启汇报了张贵回京的消息。

    “宣!”

    天启即刻站起身来,且吩咐了一声。

    刘若愚答应着就又疾步出了殿外。

    而天启这里则对魏忠贤吩咐道:“你继续说。”

    “是!”

    魏忠贤答应了一声,就回道:“据我东厂驻归德这百户汇报说,睢州的确有天花肆虐的事,甚至已经传到了归德府。”

    “什么?!”

    归德府是士族云集之地,故而,朝中不少来自归德的官僚皆在此时皆为自己家人感到不安起来。

    天启也颇为诧异:“是吗?”

    魏忠贤道:“这的确是东厂底下人带来的消息,奴婢不敢欺瞒皇爷!”

    “难道说,张贵和夏允彝真在瞒朕,不想让朕因为天花发生在睢州而失落?”

    天启腹诽了一句,但他还是不太愿意相信这个结果。

    他不觉得这损有余而补不足的变法如何就会让上天不满,不然的话,怎么没见上天因为大量百姓为劣绅豪强害得家破人亡而不满?

    “陛下,东厂都已查明,此事难道也还有假?”

    刘宗周这时候立即问了一句。

    接着,刘宗周又咄咄逼人道:“请陛下严惩夏允彝欺君之罪!且当立即派钦差大臣去睢州治理天花之事,臣愿领命前往!”

    “陛下!如刘公所言,天花在睢州肆虐,皆因夏允彝在睢州推行过严所致,臣亦请治夏允彝罪,另派大臣去睢州推行新政!臣举荐永城知县吴兴!因为臣听闻吴兴在永城推行变法很是得力,颇得士民爱戴!”

    吏部尚书周应秋这时候站出来道。

    大学士孙承宗也跟着道:“臣也听闻吴兴在永城当亲民官当的不错!”

    “是啊!”

    大学士朱国祚也跟着附和了一句,亦道:“现在看来,夏允彝在睢州的一套的确行不通,还是当撤回夏允彝,且问其欺君之罪!”

    “请陛下治其欺君之罪!”

    刘宗周这时候则再次奏禀了一句。

    “陛下难道觉得国舅爷也会欺君吗?!”

    陈子壮这时候问了一句,又道:“以臣愚见,东厂的一面之词不足信!当听听国舅爷怎么说。”

    天启这里则瞅了魏忠贤一眼。

    魏忠贤则颇为尴尬,心道:“自己真不是有意跟夏允彝、跟张国舅过不去,但东厂底下的人的确是怎么奏报的呀,自己要是撒谎,岂不是连皇爷都不认,只认国舅爷了?那自己还算是皇爷的奴婢吗?”

    天启在听陈子壮这么说后,就只问道:“张卿来了没?”

    恰在这时,张贵已出现在殿外:“臣张贵见驾来迟!”

    “免礼!赶紧进来回话。”

    天启喊了一声,就忙问道:“睢州是否有天花肆虐?”

    “回陛下,睢州并无天花肆虐!”

    张贵忙回道。

    天启道:“但魏忠贤说,他们东厂的人发现,的确有天花在睢州肆虐。”

    张贵听后看了魏忠贤一眼。

    魏忠贤颇为不好意思,尴尬的笑了笑。

    张贵这里则回道:“陛下,想必是东厂听错了消息,虽然睢州出现了得天花的人,但很快就被消灭,且是由臣亲自派人消灭的。”

    “是吗?”

    天启问道。

    张贵回道:“臣岂会瞒陛下。”

    “张国舅,大殿之上,你岂能如此欺君!”

    刘宗周这时候怼了张贵一句。

    张贵也看向了他。

    刘宗周继续说道:“谁不知道天花一旦出现,必肆虐成灾,瘐毙者十之八-九。岂能被消灭?!”

    “你一个酸文腐儒懂什么!”

    张贵直接毫不客气地回怼了刘宗周一句。

    “你!”

    刘宗周在士林素来享有盛名,从没有人敢这么骂他,唯独张贵刚刚直接骂他是酸文腐儒,让他一时倍感意外。

    许多崇拜刘宗周的文官也都因此对张贵怒目而视。

    唯独天启此时很崇拜的看向张贵,腹诽道:“这个张贵,居然骂出了朕都不敢骂的话!”

    张贵这时候则反问着刘宗周:“难道不是吗?”

    “你竟敢说是腐儒!”

    刘宗周像个小孩一样,用申诉的口吻说道。

    张贵又问着刘宗周:“你知道《肘后备急方》一书吗,知道大司马郭文定公所写的《博集稀痘方论》吗?”

    “郭文定公写过这书?”

    “《肘后备急书》是什么?”

    百官们此时听后皆有些好奇起来。

    刘宗周则也一时只得老实承认道:“吾的确不知,但这又如何?”

    “所以你是腐儒!”

    张贵继续毫不客气地强调道。

    “你!”

    刘宗周此刻因此直接七窍生烟!

    张贵道:“难道不是吗,连这些书都不知道,也好意思在这里跟本侯谈天花的事。你以为你儒学颇深,就什么都能懂?”

    张贵接着便将自己以这两书为参考,用种痘之术防治天花的事向天启说了。

    天启听后道:“原来如此。”

    “陛下,臣所言皆是如实汇报,如果您觉得臣还不妥,臣愿请陛下亲自去睢州查看,或再派东厂去查看。”

    张贵回道。

    “朕相信你!”

    天启回道。

    “陛下!君王不可偏信!臣请旨去一趟睢州,为陛下查明真相!”

    刘宗周这时候不服气地道。

    张贵则道:“陛下!刘宗周不能去。”

    “为何?”

    天启问道。

    张贵回道:“因为睢州之所以发生天花,非天灾,乃是人祸!”

    “人祸?”

    天启再次站起身来,沉下了脸。

    张贵又道:“最近一两年,关内并无发生天花的桉例,偏偏睢州突然出现,臣当时和夏知州就觉得蹊跷,在明松暗紧的侦查后,果然发现有人在睢州故意投放天花之毒。而且这人已被臣的人抓到,此人就在殿外等候,他已愿意供出幕后主使。”

    “赶紧押进来!”

    天启因此忙吩咐道。

    很快,一阔脸方腮的壮汉被西厂官校押了进来。

    天启问着这人:“你可有被用刑逼供?”

    这壮汉回道:“没有。”

    天启又问:“睢州的天花真跟你有关?”

    “是的,但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就把天花给消灭了!”

    这壮汉回道。

    天启接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受何人指使。”

    “车崇仁,是我家老爷指使的。”

    这壮汉回道。

    天启神色严肃地问:“你家老爷是谁?”

    “皇上您亲口许诺,饶我是死罪,我就说!”

    这壮汉突然要求道。

    天启冷冷一笑:“行,朕答应你。”

    刘宗周这时感到一丝不安。

    光时亨也抿了抿嘴,神色不安。

    而这壮汉亦回道:“我家老爷就在这朝堂上。”

    一时,朝堂上的百官们皆露出各自复杂的神色来。

    天启也睥睨了这些人一眼,沉声问道:“他是谁?”

    车崇仁回道:“老爷就是姓刘,讳宗周,字起东!”

    天启听后眸冷如冰地盯向了刘宗周。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下诏狱!审讯大儒!

    刘宗周则在这时,神色激动地看着车崇仁:“你胡说!吾根本不认得你!”

    车崇仁却先瞥了光时亨一眼,然后直接向刘宗周哭泣道:“老爷,小的是对不起您,但小的也想活呀!”

    说着,这车崇仁就呜呜哭了起来。

    接着,刘宗周就看向张贵:“张国舅!你这分明是在构陷吾!吾怎么可能投天花害民!如你所言,吾若真不过一腐儒,怎么会用这种卑鄙手段!张国舅,你何必如此卑鄙无耻,戕害吾!”

    “将刘宗周下诏狱!”

    天启对刘宗周很失望,也就直接吩咐了这么一句。

    刘宗周因此被押了下去。

    刘宗周在被押下去时,大喊了起来:“陛下!臣冤枉,臣是被陷害的呀!”

    而这时,孙承宗则急忙站出来为刘宗周求情:“陛下!刘副宪素来为人正直,即便真的迂腐,但也不至于有如此卑劣之心啊!请陛下明鉴!”

    朱国祚也跟着为刘宗周求情:“是啊,陛下,刘宗周学问渊博,品性优良,不可能做出如此卑鄙之事。臣亦请陛下明鉴。”

    一时,倒有多名清流文官为刘宗周求情。

    张贵则道:“一个巴不得坐视新政推行不下去,而愿意看见天下饿殍载道的人,怎么会做不出来?”

    天启点首。

    张贵接着继续说道:“陛下,既然百官不服,臣愿意亲审刘宗周,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让天下人看清他刘宗周的真面目!”

    “准!刘宗周就由睢州侯亲自审问!”

    天启因此吩咐道。

    “谢陛下!”

    张贵回了一句。

    接下来,张贵就来了诏狱,见了刘宗周。

    而刘宗周一看见张贵,就不屑地哼了一声,道:“奸贼!你现在满意了吧?仗着圣宠如天,轻而易举地就陷害的吾下狱!但是,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上,反正吾是不会认罪的!”

    张贵这时脸上倒是没有浮现得意之色。

    因为他其实内心早就认定,幕后真正的主使应该不是刘宗周。

    两世为人的张贵很了解刘宗周,知道这个历史上为大明绝食而死的刘宗周,可能偏执迂腐了些,但绝不会用这种手段来害人。

    而张贵之所以还是选择假装相信这车崇仁的供词,且让其到御前来招供出刘宗周,则是为了继续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甚至张贵之前在朝堂上已经暗中观察了许多大臣们的神色。

    他心里也已经大致有了底。

    所以,他现在倒是不着急从刘宗周这里审出什么来,只是低声讥笑道:“你还真是一腐儒啊,被人陷害了,却还只怪到本侯身上。”

    刘宗周听后诧异地看向了张贵:“你什么意思?”

    “本侯知道这事不是你干的,但是本侯现在也不会放你出去。”

    张贵低声回了一句,接着就又道:“你好生待着吧。你以为本侯会对你恨之入骨,事实上,你在本侯眼里,你这样的大儒就是一于国无用的垃圾!本侯别说恨,理都懒得理。”

    随即,张贵就离开了大牢。

    ……

    “种痘可以防治天花?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一手炮制天花事件的这红袍大官从光时亨这里知道睢州没有爆发大规模天花,且还查出了睢州出现天花系人为的事后,就不可思议地说了起来。

    “但我们派去的车崇仁的确被他张贵抓到了!幸好,这车崇仁按照我们的计划,招供出他认识的刘宗周!不然,我们可就麻烦了,恩辅。”

    光时亨回道。

    这红袍大官点点头:“这么说的话,道路上纷传的睢州天花肆虐的消息,其实是他张贵故意传播所致?”

    光时亨点头:“恩辅英明!”

    砰!

    这红袍大官一掌拍在桌上:“这个张贵果然狡诈!若非老夫准备了后手,竟真的要中了他的圈套!”

    说着,这红袍大官就说道:“看来以后,还得更加慎重。”

    “恩辅说的是!”

    光时亨回道。

    接着,这红袍大官又冷笑道:“不过这样也好,他刘宗周可是学问大家,于士林颇负盛名!孙承宗、朱国祚、刘鸿训这些人皆和他关系不错,他刘宗周如今被张贵弹劾下了诏狱,那朝中定然有许多大臣会认为他张贵是因为知道刘宗周上疏弹劾他一事而伺机报复,如此,他张贵必然会成为众失之的!”

    “恩辅说的是,他张贵能使我们文臣分裂,我们也能让他张贵身边支持变法的人也跟着分裂,出现矛盾,如此不愁将来不能分化瓦解其势!”

    光时亨跟着笑道。

    这红袍大官听后:“接下来,我们只需静观其变,等待时机。”

    “是!”

    ……

    “暗中调查这几个官员的行踪,要用尽各种手段打探他们的秘辛,但也要注意不要打草惊蛇,明白吗?”

    张贵这里向周能提供了一份名单。

    “明白!”

    周能点点头,就拿着名单离开了张贵这里。

    而在这不久,天启突然宣见张贵。

    张贵便去了西苑。

    “刘宗周招了没有?”

    张贵一来,天启就问起了刘宗周的事。

    张贵回道:“回陛下,他还没有招,这人自转移到我西厂大牢后,依旧顽固的很!”

    魏忠贤这时从旁插嘴道:“皇爷,奴婢觉得这事得用刑才行。”

    天启点首,问着张贵:“你用刑了吗?”

    “还没有!”

    张贵回道。

    “为何还没有?”

    天启问道。

    张贵道:“暂时还不宜动刑。”

    天启听后道:“得尽快让他招!一想到他这么卑劣,竟想用投天花之毒的方式来破坏新政,朕就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接着,天启又问张贵:“你去这一趟,可觉得夏允彝搞得新政试点如何?”

    张贵回道:“富国、强兵、惠民的目标都实现的不错。”

    天启则道:“但朝中不少大臣说,夏允彝在睢州的新政搞得糟糕的很,说新政扰民甚重,且言他夏允彝借推行新政的名义大肆敛财,破家灭族,乃至积宦上千万。”

    魏忠贤听到这里眼皮跳了一下,心道:“这要是真的,夏家就很值得抄一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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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这不是真的。”

    张贵回道。

    “朕知道这不是真的,但他们很多人都说夏允彝的变法不如吴兴在永城搞的新政好。”

    天启回道。

    张贵则道:“既如此,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卿此言何意?”

    “陛下,臣认为,您既然是天下之主,夏允彝和吴兴谁推行的新政更好?还是得您亲自去看看比较好!”

    “也不必因为臣站在夏允彝这边,你就支持夏允彝,而让支持吴兴的官员们感到不服!”

    “顺便,陛下也可以趁此机会南巡一下,真正的了解一下新政旧政在民间产生的效果,如臣西林书院的学子们一样,去与百姓们实际接触一下。”

    “从百姓中去,再从百姓中出来。”

    “如此,则陛下必能造福天下百姓!成就非凡盛世!”

第一百四十六章 武装推行新政,带兵逼士绅捐粮!

    天启听张贵这么说,也觉得有理,有些事真的自己亲眼看看才知道。

    因此,天启沉吟片刻后,就道:“你说的有理!朕也有意南巡,等暑气一过,就下旨出京巡视新政试点效果。”

    说着,天启就对魏忠贤吩咐道:“你先让人暗中准备一下。”

    “是!”

    ……

    永城。

    从左佥都御史任上贬到永城做知县的吴兴,在来到永城后,并没有打算按照他向天启和孙承宗允诺的那样,积极推行变法新政。

    他来永城后,干的第一件事,却是先宴请永城的一干士绅。

    而且,在延席上,吴兴还对这些士绅们说道:“本官虽为这里的父母官,来此地推行变法,但本官也知道执政当尚无为,且祖制也有言,官吏不可常下乡扰民,故而本官不会逼迫治下子民适应新政,而是要让新政适应治下子民!”

    说到这里,吴兴就端起酒杯道:“所以,接下来,本县新政推行,就仰仗诸位替朝廷推行了!”

    永城士绅们早已听闻了新政主要是对他们士绅不利的政策,如摊丁入亩和官绅一体纳粮这些。

    所以,永城的士绅们本来还担心吴兴来永城任知县后,会强行推行新政,而他们甚至为此准备用明里暗里的方式劝阻吴兴这样做,乃至威胁吴兴。

    但这些士绅们没想到吴兴会主动向他们示好,而有意垂拱而治,将推行新政的事还是交给他们这些士绅来做。

    这让永城的士绅们着实松了一口气,且暗喜新来的这位知县虽是清流言官出身,却也不迂腐,是个明白人。

    “老父母此言过重了,能为朝廷尽忠,为老父母做事,是我等的荣幸。”

    因知县是亲民官,俗称父母官,所以,一般被当地士民尊称为老父母。

    此时,一叫桂光祖的士绅就笑着对吴兴说起话来,且称呼吴兴为老父母。

    接着,这桂光祖就又道:“以晚生愚见,这要推行新政,首先当兴德教,使风俗淳,如此则必政通人和!”

    吴兴见此就问道:“桂老有何高见?”

    这桂光祖接着拱手作揖后,说:“兴办书院!兴德教第一要务,便是倡学,倡学自当创办书院而利教化。故而,老父母初到乡梓,不如先令全县士民捐资建书院,而以此为新政推行第一步?”

    “甚善!”

    吴兴说后就拱手作揖道:“桂老真知灼见,到底是曾做过一方父母的人,本官佩服!”

    桂光祖道:“老父母谬赞!若老父母肯倡议全县捐资建书院,晚生愿首捐纹银五百两!”

    “晚生也愿捐五百两!”

    “晚生认捐三百两!”

    ……

    一时,士绅们吩咐表示愿意捐款。

    他们之所以这么积极认捐,自然是知道吴兴会把这些银子连本带利的给他们还回去的。

    而吴兴也很配合地道:“难得诸位如此热诚,本官岂能拂诸位好意?本官明日就下令,着全县捐资建书院,以兴德教!”

    士绅们这里是主动认捐。

    但百姓们则是被强行捐款了。

    吴兴接下来也不管这些事,只把这事交给底下的胥吏,而他自己则带着官绅们去访问名胜古迹,谈谈心性文章。

    而胥吏们在当地士绅的授意下,以响应县衙号召捐资为名,逼勒百姓们捐资,硬生生通过逼得百姓们不得不以卖田卖地的方式,集资了五万多两白银。

    直到集资完成后,吴兴才问着自己的一心腹幕僚赵舟:“一共收了多少捐银?”

    “回老爷,合计五万六千多两,除掉还给官绅大户认捐的那笔银子,剩下的按七三分,我们也能得不少。”

    这幕僚回道。

    “除了你们几个人的赏银外,其他的,都带进京去走门路,你亲自去!”

    “你老爷我能不能再升为京里,简在帝心,成为变法的骨干大臣,就得看这笔银子花得值不值。”

    吴兴听后吩咐道。

    “是!”

    书院告竣后,吴兴再次宴请士绅们玩乐。

    而士绅们也乐意相陪,且争相奉承吴兴,甚至已有士绅表示要请吴兴入本地贤良祠,也有说要将吴兴列入本县地方志贤良父母官的名单中。

    士绅们这样做自然也是投桃报李,毕竟吴兴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好处,让他们发了财,还趁此机会兼并了更多田地。

    吴兴对此也很是高兴,且在接下来,只和士绅们游山玩水,瞻仰各处名胜古迹,唯独对永城县增加的流民视而不见,对永城县更多百姓因为修书院一事而破产的现象视而不见。

    但偏偏,眼下正处于小冰河气候时期,水旱灾害本就频繁发生。

    而吴兴运气就不好,在他来后没多久,永城就发生了严重的夏旱,连续几月没下雨,大量农作物枯萎而死。

    干旱也关系士绅地主们自己的利益,所以,士绅地主们也就还是希望吴兴解决此事,便向吴兴反映了干旱严重的事。

    因为事关士绅们的利益,吴兴也不能无视,便也忧心忡忡的起来,问计于诸士绅:“诸位觉得当如何是好。”

    “老父母,以晚生愚见,当修水利,引大河大湖之水入水渠,进而解决旱情!”

    桂光祖这时建议道。

    士绅们见又一个发财的机会,也都纷纷赞成。

    吴兴自然也没拒绝,毕竟这对于他而言,既能捞钱,还能捞一个善修水利的美名。

    于是,吴兴便再次摊派全县百姓捐钱修水渠,最终因此捞得上万两银子。

    士绅们也捞了不少。

    而水渠倒也的确修好,许多士绅的良田也都得到了灌既。

    也因此,士绅们纷纷称赞吴兴善治旱情,尤善水利。

    只是百姓们很惨,在又被强征一次后,不少百姓已经开始从卖田卖地变成了卖儿鬻女。

    连吴兴的幕僚师爷也不得不开始劝吴兴:“老爷,这地儿的老百姓已经穷的叮当响,油水快榨干了,得赶紧抽身离开这儿,不然就离不开了!”

    吴兴也很是赞同的点头,且道:“还不是怪这些士绅,真是贪婪啊,明明这么严重的旱情,竟还要逼着本官兴修水利!”

    “老爷说的是,但若凡是不应着他们,也没办法得到他们的好话呀。反正苦的是百姓而已。老爷现在只需尽早离开这里就好,以免有刁民被逼得造反,到时候我们就没那么好抽身了。”

    吴兴的幕僚说道。

    而吴兴听后便吩咐道:“那你赶紧进京继续活动,想办法让老爷我尽快调离这里。不要怕多花银子!”

    “是!”

    ……

    永城和睢州不远,在永城发生严重旱情时,睢州也发生着严重的旱情。

    不过,睢州的父母官即夏允彝则没有找士绅想办法。

    何况他已经和当地士绅互为仇敌。

    所以,夏允彝只能和自己的左官属吏们商讨办法。

    而夏允彝等商讨的办法也还是疏浚水渠,引水灌既。

    “旱情太大,库里的存粮因为前段时间资助本县贫民垦荒恢复生产,已经严重不足,要想以工代赈,得找士绅捐粮。”

    夏允彝对陈子龙等左官说道。

    陈子龙回道:“恐士绅们不会答应。”

    “不答应也得答应!我们的农兵不是吃素的!”

    “而且,现在虽然推行了摊丁入亩和官绅一体纳粮新政,但并没有全要走他们的粮食,他们积财数代,肯定还有不少存粮,让他们出粮对他们伤害不大!总比逼老百姓倾家荡产强!”

    “何况,他们的田地最多,兴修水利,对他们的益处最大,他们不能不出一份力或者出一份粮!”

    夏允彝说着就道:“士绅们出粮,老百姓出力,就这么定了!你亲自带农兵队的人去各士绅大户要粮,不答应的,就以抗命为由就地处决!”

    “好!”

    陈子龙答应了下来,就带着农兵队去各士绅家,逼睢州当地士绅捐粮。

    “我郑家不捐!我宁肯我郑家的田干着也不捐!除非他姓夏的来亲自给老夫下跪说好话!”

    做过一任按察使的乡绅郑善伟此时在听陈子龙说明来意后,本来就对夏允彝不满的他,就直接要挟起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 第一酷吏?撞柱而死!

    陈子龙见此干脆举起了手中的手铳,对着他脑袋,问道:“捐还是不捐?”

    郑善伟:“……”

    随即,他只得答应道:“我们捐就是,敢问要捐多少?”

    陈子龙报了数字。

    而郑善伟也不敢怠慢,只得忙吩咐管家去取粮食。

    陈子龙则在拿了银子后,给郑善伟硬塞了一个“救灾光荣户”的木制奖章。

    在陈子龙等农兵走后,郑善伟气得要把这木制奖章摔在地上,但他儿子握住了他的手:“爹!别摔,这可是五百石粮食换来的呀!”

    郑善伟这才没摔。

    就这样,与吴兴应对旱灾是让老百姓出钱又出力不同,夏允彝则是强逼士绅出粮,而让百姓出力。

    而因此,夏允彝虽惹得士绅们怨声载道,但百姓们却没有因为大旱卖田卖地乃至卖儿鬻女,只是比往年辛苦了些,农忙之余还要参与修水渠。

    但百姓们也没白修。

    因为知州衙门给他们发了工钱。

    对于老百姓而言,自己的力气不值钱,所以他们还觉得自己赚了。

    不过,在朝堂上,吴兴的名声却比夏允彝好太多。

    “陛下,地方官员考成后,臣等一致认为,吴兴堪称现今本朝第一能吏!故而,吴兴当重用,升迁回京!”

    这一日,在朝堂上,吏部尚书周应秋向天启奏报天启六年的考成结果后,就将吴兴赞誉为第一能吏。

    天启听后有些不喜:“不是在睢州的夏允彝?”

    “陛下!夏允彝只能堪称第一酷吏!”

    吏部左侍郎钱龙锡这时候补充了一句。

    天启听后沉下了脸。

    而这时,大学士朱国祚也跟着说道:“陛下,据臣所闻,吴兴在永城的确政绩卓着,他兴德教而倡学办校,又赈灾兴修水利,当地士民皆称其贤!”

    “陛下,臣乃永城人,臣可以左证,吴知县作为本县父母官的确善治,据臣家乡亲友来信说,吴知县清正廉明、知民疾苦,又善于与民沟通,使新政推行过程中大受民众欢迎,如今永城已路不拾遗、家家五谷丰登,人人知礼!”

    作为永城人的太常寺少卿桂应卓此时跟着说道。

    “是啊,吴兴虽是翰林言官出身,但做地方父母官也很出色,将来若入阁,必为社稷之能臣!”

    “没错,吴公廉洁奉公、才干卓越,真乃吾等楷模!”

    “听说已经有永城士民在为其缝制万民伞,可见其有多得民心啊!吾不及吴公也!”

    ……

    一时间,许多文官皆称赞起吴兴。

    连帝师孙承宗也对天启道:“陛下,臣也听闻士林亲友们多说吴兴善水利、善治学、善驭民,反倒是夏允彝,到底是年轻,虽推行新政颇为认真,但却也难免行事急躁,不知变通,而致使朝野间对其多有怨言!”

    “陛下!臣亲自去了睢州,臣认为夏允彝将睢州治理的很好,也很得民心,而并非民怨载道,更算不上是酷吏,因为夏允彝任睢州知州期间,多次赈济流民,甚至不惜将自己州衙腾出来作为流民临时居住地。”

    但张贵这时候替夏允彝说起话来。

    他亲自去了一趟睢州,他也由此不得不承认,夏允彝这个历史上愿意破家救国的民族英雄,的确不同于一般的士大夫,也的确跳脱了只为自己阶层利益说话的束缚,而在主政睢州期间,真的站在了庶民这边,且严格推行着新政,也很开明的接纳了当地百姓的一些建议。

    天启听后,则趁此机会道:“是与不是,得朕亲眼看看才知道,朕决定南巡,去这两地亲眼看看,看看他们推行新政的效果!”

    朝臣们听后大惊。

    一些朝臣甚至因此感到不安。

    皇帝要亲自去看看效果?

    那自己这些人为吴兴编造的谎言岂不是要被戳破?

    许多拿了吴兴好处而为吴兴说后的文官们其实并不是笨蛋,尤其是做过知县官的,就更加清楚吴兴这个知县当的真实情况是什么。

    也就只有孙承宗这些真正出身翰林且没有州县官经验的才会真的相信吴兴是能臣。

    所以,不少文官很不愿意看见天启出京南巡。

    这时,太常寺少卿桂应卓就直接站出来道:“陛下!南巡乃劳民伤财之事,乃昏君所为!陛下乃仁厚明君,不当行此昏聩之事!故请陛下收回成意!”

    “请陛下收回成意!”

    文官汪象春此时也站出来反对道。

    “陛下,臣赞成南巡,只有这样,才能做到明断国策!”

    张贵提了一句,且道:“至于所谓南巡劳民伤财,无非是因天子出行,要提前令地方官府黄土载道,清理街巷,而这个很好解决,陛下只需下诏一切从简,不令地方官民迎驾,也不必大搞繁文缛节就是。”

    天启点首道:“如张卿所言,一切从简,路上必要之花费,朕自己用内帑支付就是。”

    “陛下,虽说如此,然天子不宜离开国都啊!自古圣明之君,莫不垂拱而治,何况,陛下自有耳目,又何必兴师动众,出京滋扰天下臣民,以致于人人不安啊,陛下!”

    桂应卓依旧劝阻道。

    张贵则冷眸看着这些人:“你们几乎人人都称他吴兴治理有方,使民安居乐业,如今陛下要亲去查看,你们又不准,难道你们今日所言皆是谎言,而怕陛下看穿了你们的谎言?!”

    袁可立也很支持由天子去看一下变法的效果,也跟着附和道:“睢州和永城的变法试点,关系将来整个天下的变法,而整个天下的变法新政,只能出自天子一人决策!故,臣亦认为,陛下是当南巡!”

    不属于东林党的礼部左侍郎冯铨这时候也站出来支持道:“陛下!夏允彝和吴兴,到底谁治理有方,谁将新政推行的不错,也的确需要陛下去亲自查看,无人可以代替!臣亦支持南巡!至于劳民伤财,如国舅爷所言,只要一切从简,不令地方官民出迎,况天子仁厚,言一切花费自内帑出,即便伤财也伤不及国帑民利!”

    汪象春等不支持南巡的大臣们因此大怒,看向冯铨、张贵等人:“你们真要让天子背下千古骂名吗?!”

    冯铨反驳道:“昔日,尧舜之时,便有‘五岁一狩’之制,我等支持陛下出京巡视民政,乃是致君以尧舜,如何算是让天子背下千古骂名?”

    “你!”

    汪象春一时没想到冯铨这种小人竟会拿尧舜来堵他的嘴,这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因为尧舜早就被儒家捧成了圣君,而儒家的终极理想就是让君王像尧舜一样,所以,冯铨如今这样一说,他自然是无法辩驳。

    张贵不由得瞅了冯铨一眼,没有说什么。

    但他还是挺愿意看这些文人互撕的。

    而张贵也跟着趁热打铁:“陛下!请做尧舜,下旨南巡,亲查新政效果!”

    “陛下!不可啊!”

    汪象春还是强烈地反对着,且道:“冯铨所言不足信啊,陛下!”

    天启则看向孙承宗:“先生,以为朕是否应当南巡?”

    孙承宗则道:“那就要看陛下是相信谁。”

    天启又问:“那先生相信谁。”

    “臣相信吴兴!”

    孙承宗回后又道:“臣亲自见过他,他也给臣写过信,满朝清流文官中,能愿意去外放地方以历民事者,只他一人!”

    “就凭这一点,就说明此人非空谈之辈,乃真心为国为民之辈!”

    “至于夏允彝,举人出身,积极于新政,或只为个人进步,故而只求新政推行下去,而罔顾人和,万千循吏中的一员而已,可用但不可大用!至少陛下不能指望他将来能为一国辅臣。”

    “选辅臣还是得吴兴这样的人为妥,得天下人望,又尽忠职守,善于燮理阴阳,可谓润物细无声,有他这样的人,我大明中兴可望!”

    张贵对此只是一笑。

    而天启这时则回道:“朕更愿意相信夏允彝。”

    “既如此,臣愿意随陛下南巡!希望陛下能看见何为真正的贤臣,真正的贤臣是能令上下一心、政通人和的,而非是你死我活,相猜相杀。”

    孙承宗说着就向张贵问道:“您说呢,国舅爷。”

    张贵依旧是澹澹一笑,道:“本侯自然愿意相信孙阁老是愿意为国鞠躬尽瘁的忠臣!但天下是否人人都如阁老这样,就不好说了。”

    孙承宗听张贵这么说,叹了一口气:“也罢,那就请陛下下旨南巡,到时候也让国舅爷看看何为真正的贤臣能吏。”

    天启也在这时点头:“既然先生也同意朕南巡。”

    不过,桂应卓等还是不愿意天子南巡。

    桂应卓甚至在这时,还没等天启说完,就再次上前道:“陛下若要执意不顾社稷,而要南巡扰民!臣只能死谏!”

    说着,桂应卓就威胁道:“陛下若不纳臣所谏,臣今日就在这大殿上撞柱而死!”

第一百四十八章 又不想死谏了?那朕帮你撞柱死谏!给朕撞!

    众人都没想到桂应卓会这么执着,竟不惜以死谏阻止天子南巡。

    不过,桂应卓这个行为倒也令许多反对天启南巡的大臣很感动,都觉得桂应卓的刚直简直可称海刚峰再世,而非自己这些人能比。

    这些人也都希冀着能靠桂应卓此举阻止天启南巡。

    毕竟谁都知道,皇帝还是重情的。

    事实上,桂应卓也是没办法,不得不死谏。

    因为他桂家在永城靠着吴兴这任知县的信任,大肆兼并了许多田地,如今已是永城最大的地主。

    而如果吴兴真被查出猫腻,那他桂家也会跟着倒霉。

    以致于,他父亲桂光祖已经给来信,让他一定要为吴兴说话,保住吴兴就是保住了他桂家。

    所以,桂应卓即便和吴兴没有什么私交,他现在也义无反顾地要出来以死谏的方式阻止天启南巡。

    毕竟这背后涉及到的是他整个桂氏宗族的利益!

    孙承宗此时也很受触动:“陛下!我大明还是有不少诤臣的!可见社稷中兴有望!将来陛下若以吴兴为辅臣,则他桂应卓当掌都察院!但现在的关键是,得阻止他死谏!”

    “阁老不必劝桂某!”

    桂应卓见孙承宗要劝他,忙先喝止了一声,就看向了天启,且道:“今日宁为社稷谏君父而死,桂某也绝不苟且偷生!”

    “如孙阁老所言,桂公真是诤臣啊!本朝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样的诤臣了!”

    朱国祚这时候也感叹起来。

    唯独,张贵这时候说道:“要真撞了才是诤臣,万一是假充直名而实蓄欺君之实呢?”

    “国舅爷,你总是对我士大夫充满恶意!”

    孙承宗实在忍不住说了一句,就道:“陛下,臣今日斗胆请陛下为国留才!”

    张贵则道:“陛下,他的价值是成为千古第一诤臣,而陛下身为仁君怎么能不成全他呢。”

    天启则没有说话,而是一直看着桂应卓。

    桂应卓则继续喊道:“陛下!臣真的要死谏,除非陛下您能收回南巡之意!”

    天启未答。

    桂应卓则干脆朝殿内金柱疾步走去,但没走几步,他就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天启和朝臣们:“陛下!臣真的死谏啊!”

    而这时,孙承宗倒是越发着急,忙朝天启拜在地上:“陛下!请为国留贤啊!”

    朱国祚也跟着激动地满含热泪:“是啊!陛下,他这是要死谏啊!陛下,您乃英明之主,不能因为成全他直名,而坏了自己仁名啊!陛下!”

    天启却是依旧沉默着未说话。

    桂应卓见此则咬牙道:“既然陛下不纳谏,那臣只有撞柱而死,流血在这大殿上!”

    说着,桂应卓就朝梁柱奔去。

    群臣们见此皆大惊失色。

    孙承宗更是心疼不已,直呼道:“陛下!请令锦衣卫阻止他呀!”

    连袁可立也颇为失态的站出来,喊道:“桂应卓,你这样做置君于何地?!”

    桂应卓停下脚步,又回头看了一眼朝臣:“诸公不必劝某!”

    “我们没有劝啊!”

    张贵却在这时笑着回道。

    桂应卓瞅了张贵一眼:“张国舅!你休得猖狂!吾今日就要你看看何为我士大夫风骨!”

    桂应卓说毕就继续朝梁柱奔来。

    许多朝臣因此看得心惊胆战,甚至开始在心里更加埋怨天启。

    “陛下真是昏聩啊,宁看着这样的诤臣撞死,也不肯纳谏!”

    “是啊,毫无古之圣君纳谏如流之风!”

    “暴君!真是暴君!宁看着自己大臣撞柱而死,也不肯施以仁政!”

    一些因此对天启更加不满的朝臣正在心里骂着天启的同时,也都目光灼灼地看着欲要死谏的桂应卓。

    结果,眼看桂应卓就要撞上梁柱,众人心不由得一紧时,桂应卓却又停了下来,且转身向天启跪了下来,哭喊道:“请陛下纳谏!”

    张贵问道:“怎么不撞了?”

    “是啊!怎么不撞了?”

    “不是要死谏吗?!”

    其他大臣们也议论纷纷起来。

    一些大臣甚至因此蓦然生出一丝失望之色。

    天启这时才眸露出轻蔑之色,问着孙承宗:“先生,他怎么不撞了?”

    孙承宗自己也很懵逼。

    他刚刚为此都流泪了,结果,他没想到桂应卓没有撞。

    “桂某岂能陷君父于不义!陛下不纳谏,臣也没有办法。”

    桂应卓这时说了一句。

    他实际上还是在最后一关头不愿意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明面上的话还是要说的冠冕堂皇些。

    但张贵听得越发感到恶心。

    他不得不承认这些文臣真是无耻,明明自己怕死,还倒打一耙,说是为了天子考虑,真是当婊子又立牌坊的高手。

    因而,张贵这时候忍不住说道:“陛下南巡非昏聩之举,乃是众臣廷议,兼听各方之言后做出的决策。”

    “桂应卓却仍旧顽固地要阻止陛下南巡,意在强行认定陛下南巡乃昏君之事,甚至不惜以死威胁!如今又不肯去死,理由是不想陷君父不义,而依旧不是觉得陛下南巡乃正当明君之举!”

    “可见,此人是只知将自己装扮成一爱戴君父的忠臣,而也还是要认识陛下南巡是昏聩之君,还是要让陛下平白无故背上昏君之名!真是其心可诛!”

    说着,张贵就对天启奏道:“陛下,这种企图玩弄天子于股掌之奸贼,不能不严惩!”

    天启也同样觉得恶心。

    听张贵这么说后,天启也就说道:“张卿说的对,你既然认为朕南巡不对,且扬言要为此死谏,那就真的去死谏,如此才能有体面!不必说是为陷朕不义,你自己死谏跟朕没有关系!”

    桂应卓没想到天启竟主动要他死谏。

    一时,桂应卓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既然不肯自己体面的死谏,那朕帮你体面的死谏!”

    说着,天启就又吩咐道:“来人,将太常寺少卿桂应卓拖出殿外,到千步廊,寻一梁柱,将他撞死,让他完成撞柱死谏的承诺!我大明的臣子必须言而有信,既然要死谏那就必须真的死谏!”

    桂应卓肚内先自吃了一惊,此时又听天启这么说后,且见锦衣卫已经走上殿来,开始把他往外拖,他便不由得大喊起来,后悔不已地道:

    “陛下!陛下!臣怕疼,臣怕疼啊!臣不想死谏了啊!陛下是明君,是臣自己昏了,才稀里湖涂的要死谏!臣真的不想死谏了啊!陛下!”

    “诸公救我呀!”

    砰!

    没多久,桂应卓就被锦衣卫拖着强行撞了柱,一时脑袋迸裂而亡。

    而在大殿上,朝臣们在亲眼目睹刚才桂应卓喊着说不想死谏一幕后,都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孙承宗也大感诧异。

    这时,天启倒好整以暇地问着孙承宗:“先生,对桂应卓突然不肯死谏一事如何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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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大祸害介绍:
穿越成为天启朝外戚张贵,因不想将来被李自成拷掠致死,不得不走上祸害大明朝权贵官僚的道路。
言官骂他挟君乱礼。
藩王骂他贪得无厌。
官绅恨他刻薄狠辣。
但无奈九边总兵多是他门下走狗,连九千岁都是他干儿子,皇帝也拿他没办法。
所以,大明朝就这么被他任意摆布着。明朝大祸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朝大祸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朝大祸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