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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文刀手予     不二大道txt下载     不二大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郁闷……

    刚从单位回到家,就紧急通知加班,说不定要通宵,今晚更新恐怕又要推迟到明天早晨了。哎,万分抱歉……

第二百二十五章 自古红颜多祸水 男儿不陷温柔乡

    此人说完这句话,秀秀便知道,张老汉家的双胞胎女儿定是被他掳走了。

    寻真说那双胞胎乃是修炼淫邪之术的顶级炉鼎,那这人当然也是修炼邪功的。他现今又看上了自己,多半也是用来做那什么炉鼎之类。

    想到这里,她不由地眉头一皱。修练这种邪功,早就被宏然宗盟明令禁止。这些邪修,也是抓得抓,死的死,逃的逃。怎么现今又不知死活地冒出一个,不怕被宗盟压倒镇魂塔内么?

    古往今来,被当做炉鼎的女子,哪有一个好下场的。

    被采补完了,精气流失,多半活不过一年半载。有的因采补过度,神魂极度衰弱,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了。

    “王八蛋老色鬼,日后定要将你送去镇魂塔……”

    她心里骂着,却并不慌张。忽然又想瞧瞧不二的反应,便生了一脸悲色,向旁侧迈步,似乎要从他身后走过去。

    不二一把将她拉回自己的身后:“你想送死去么?”

    眼瞧着她,心说你不是救命之法么,怎么该到用时又俯首认栽了。

    秀秀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传音回道:“我是有保命之法,但这会儿还不到时候,想来也等不到了。”

    说罢,又摇了摇头:“对付顾乃春那疯子,我们还能打嘴仗,拖且一番,这黄角只怕是不吃招的。我且过去瞧瞧,看他想干什么。”

    不二见她满脸悲戚的神情,倒不像是装的。但心里却是不大相信,暗道:“先前我昏迷的时候,钟师妹分明有机会带我逃离青羊镇,她却选择回到了这里。以她的聪明和心计,岂会把自己陷入如此尴尬的绝境?”

    但不管怎么说,也决不能让她真的走过去。

    当即把秀秀抓紧了,传音道:“这黄角分明是个修炼淫术的邪修士,你落在他手里还能有什么好?待会儿我想办法对付他,你能跑就跑。跑不了,还是自杀了罢。”

    秀秀恼道:“你不要乌鸦嘴。”

    但心下却是大喜,再不客气地钻到不二身后,靠在他身上:“我看你怎么对付他。”

    那黄角看着二人生死不离的样子,自是有些不屑。修道之人,九成九都图个长生大道,有几个能为旁人不顾性命的?你们现今倒是不离不弃、甜得发腻,那多半是以为一定都要死在我手里。

    想到这里,忽然想起自己往昔经历过的不堪一幕,心中暗道:“好哇,你们两个既然想做足样子,我便成全你们。正好叫这小丫头死了心,乖乖地跟我去做炉鼎。我又不是邪修,岂会做那等只采不补的缺德事?跟了我,只会有天大的好处,大道长生也有得期盼。”

    便冲不二说道:“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自古红颜多祸水,想要成就长生大道,这些女人总是拖累。长得越好看,越是容易叫人陷入温柔乡。这女子绝是个祸害,你现在杀了她,我便饶过你的性命。”

    不二哪里有这般容易上当,冷笑道:“鬼话连篇,我岂会信你。”

    那黄角又道:“你若是不相信,我可以许下神魂之誓。”

    既然将神魂之誓都提了出来,此人的诚意自然不用再怀疑。

    说实话,在不二心中,活命的念头不由自己控制地闪过,但旋即又掐灭了。

    谁不想好好活下来?

    尤其是,他活了这么多年,活得战战兢兢,又经历千难万险,才终于成为高人一等的通灵境修士。在这般经历过后,也不知不觉地比从前要贪生怕死很多。

    人在一无所有的时候,往往很能豁的出去。好不容易取得了一些成就,就不由自主地害怕失去,害怕前功尽弃。

    此刻,不二便处在这样一个患得患失、瞻前顾后的心路之上。

    但是做人的底线到底还在。为了活命,杀死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人,这样无耻下作的事情,他万万干不出来。

    便只回道:“这活命的机会你还是留给自己罢。”

    秀秀早就猜他会这般选择,便凑在他耳边笑道:“你可不要后悔。要是我有活命的机会,可绝不会饶过你。”

    那黄角楞了一下,半晌才道:“为了一个女人,连性命都不要,你日后能有什么出息?现今便倒在女儿关上,长生大道也不必指望了。”

    不二冷笑道:“总比有些人或许是谋到了长生大道,却只知道为祸苍生、丧尽天良、为非作歹,修习宗门的功法,却用在歪门邪道上,给祖宗丢脸要好得多。”

    那黄角自然晓得他在暗指自己,默声不语半晌,心里是翻江倒海的,似是被他指中了死穴,心中好不难受。倘若自己所作所为,真的被天下人晓得,云隐宗只怕再无立足之地,他也再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一时间浑身直冒冷汗,差一点道心不稳。

    少许,才堪堪回过神来,心中暗道:“你懂什么?你便知道,学了宗门功法的人,一定没有将学到的本领用来光大宗门、光宗耀祖么?”

    想着,便有些恼羞成怒,心说你倒是年少不知事,活得坦荡潇洒,我今日非要把你这假惺惺的面目拆个稀巴烂。

    稍作寻思,忽然想到一计,冲着二人冷笑道:“你们两个今日只能活一个,再无别的可能!”

    说着,掏出一柄利剑,悬在半空之中:“你们两个谁先眨眼睛,这柄剑就会割了对方的脑袋,自己就可以活下来,你们好好琢磨罢!”

    不二听了,先是有些不屑,但过了少许,心中却忽然一凛,背上凉汗直下,寒风嗖嗖而过。

    这一招实在太过阴险狠辣!

    须知道,便是成了修士,虽然对身体的掌控力远胜凡人,但眨眨眼睛,亦是人之常情。

    若是只眨一下眼睛,便可让对方死去,自己活下来。

    这样的抉择,事后完全可以把缘由推在无心之过中,便是眼皮不受控了怎么办?便是眼睛恰好进了沙子怎么办?

    如此一来,良心所受的拷问便小得多,人心难以捉摸又极其微妙之处便要无限放大,生死变数自然也就大得多。

    他可以保证,自己绝不会在生死胁迫下故意眨眼睛,但秀秀呢?

    她会不会跟自己一般心思?

    人心啊,谁能说得清楚。他虽然知道秀秀生性善良,对自己实为诚心,但两个人真正相处的时间毕竟不算很长。

    气氛一时间安静的有点吓人,仿佛空气缓缓流动的声音都可以听得见。

    正有些心惊肉跳,不知秀秀会如何选择的时候,秀秀忽然传音给他:“怕我眨眼害死你么?我正要这样做呢!”

    说着,似乎又听到了她的轻笑声,哪有半点害怕的模样?

    接着,又听到她故意大声说道:“魏兄啊,你说这位黄角尊上傻不傻?若是咱们两个一起把眼睛闭上,他该如何是好。”

    “我好笨!”不二恍然大悟,如此一来,便根本不必担心谁先眨眼睛了。

    “找死!”

    事到如今,那黄角魔早就被磨光了耐心,怒道:“你们两个既然要耍小聪明,那我便替你们做选择好了。”

    说着,冲着不二猛地一抬手,五指便要握紧。

    不二立时觉见头顶的空气变得极度粘稠,并且疯狂的向自己地脑袋挤了过来。

    他只觉得浑身血脉喷张,此刻已经无法呼吸。又少许,甚至开始觉得自己的脑袋都有些变形了。

    便想起先前常元宗众人,正是被这样捏碎了头颅,成了一团血雾。

    当即,吓了一跳,正要掏出青云剑向那黄角挥去。

    忽然听到秀秀轻吐了一个“罩”字,紧跟着一道气势磅礴的法力流转,头顶粘稠的空气忽然散去,整个人顿时轻松下来。

    再一瞧,眼前忽然显出一个与月光一般颜色的法力光罩,将二人和那古钟一起罩在里面。

    “三阶月芒罩?”这岂不是专门对付地桥境修士的。

    那黄角喃了一声,当即举起十成法力,挥掌猛地向那光罩拍去。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那光罩骤然闪过一层银光,整个微微晃动,看起来并未受到太多损伤,但似乎罩身的光芒暗了一些。

    又少许,银色月光浩荡罩了下来,罩身发出一声轻鸣,又重新恢复了方才的神采和模样。

    那黄角双目一瞪,冲着光罩接连又拍出数掌,轰轰巨响不绝于耳,仿佛天空中响起了连声雷一般。

    那光罩表层便闪过数道银色华芒,越闪越快,似乎一时之间,还能撑得住。

    不二暂时松了一口气,心道我就说像秀秀这样的天才弟子,月林宗怎么会不给她留一些保命的绝招?便与她说道:

    “有这等好东西,你早拿出来不好?”

    秀秀笑道:“我想拿来着,但是时候未到啊。”

    说着,抬头一望三更月,银光恰照梨花雪,终于叫我等到此刻。

    一转身却是几步走到那古钟旁,拾起木槌,冲着钟声猛地敲了过去。

    边敲,嘴里边喃喃念着:“日落青龙三驻首……”

    “铛!铛!铛!铛!铛!”

    她敲了五下,也将那首小诗念了五遍。

    钟声高亢悠扬,从广场中央渺渺散去,似无垠月色下,奏起抚慰人心的乐曲。

    可敲罢了少许,一切又重新恢复平静,仿佛方才的钟声从未响起。

    那黄角一边攻击光罩,一边冷笑道:“这口破钟我早就瞧过,并未有半点奇殊之处,你要是指望它来对付我,当真是要笑掉大牙了。”

    话音方落,啪啪打脸的耳光便扇了过来。

    只见那千年不变的古钟忽然青芒大作,钟身上那首小诗在一阵微茫闪过后,便消失不见了,转眼变成密密麻麻的神秘符文,在钟身上飞快不停地流转……

    那黄角见此,自是大吃一惊,心想照那传说所言,留下这古钟的好像是一位天人境修士。

    倘是这传说是真的,这古钟的威能只怕厉害的很,若叫这小丫头捣鼓出来什么法门,岂不是要阴沟里翻船了?

    “再不能顾忌旁的……”

    他心念一动,当即再不做留手,身后飞快地闪过一道修长异兽的虚影,那黄角轻身一跃,便钻入虚影之中,整个人气势陡涨几倍,仿佛天神降世一般,人影合一,冲着三阶月芒罩气势汹汹地撞去。

    “镇海兽虚影!合影术!”

    空地另一头,尤三字瞧见,脸色大变。

    虽然这人有意模糊了虚影的模样,企图遮掩自己的根脚,但他到底还是瞧出了一些端倪,一时间瞪大了眼睛,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轰”一声巨响,那人兽合一的虚影似陨石一般轰然坠落,瞬间撞破了月芒罩。

    罩子透明的碎片飞了满天。每一片都尽情反射头顶照下来的银色月光,把此地上空辉映得极为华美耀眼,实属人间罕见的风景。

    但这会儿,谁也没有心思欣赏了。

    那黄角面目狰狞地冲了进去,看着秀秀满脸惊慌又着实迷人的面孔,似闪电一般扑了过去。

    下一刻,却听见不知谁的一声冷哼,紧跟着忽然瞧见半空中一阵极度扭曲,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异变。

    他心头一惊,正要止住身形,却已然晚了。

    人兽合一的身影从半空扭曲的位置一穿而过,浑身上下感受到几股扭曲的巨力撕扯着。连忙驭出一道法力,将周身匆忙罩住,才稍稍好过一些。

    紧接着眼前忽地一黑,光线瞬间暗了下来,少许又忽然豁然开朗。

    再一瞧,四周风景已然面目全非,哪里还有方才那二人的身影?

    只见月上当头,原野辽阔,银光随着小河流淌,轻舟趁夜独行,好一副美到极点的月下夜景……

    扭头四望,又瞧见在东面极远处,隐隐有淡淡红色在天边荡着,沉识感应,那正是自己布置阵法之处,此刻竟然相隔不知数百里之远。

    稍一思量,他忽然想到那一直装着束手无策,仿佛在被动等死的小子。

    “他妈的……”

    他很少骂脏话,但此刻也忍不住了。

    镇海兽虚影一闪,整个人遁入半空,似流星一般,向着天边那一抹红色飞快地遁去……

第二百二十六章 日落青龙三驻首 月起白虎更搏空

    那假扮黄角之人消失的着实有些诡异,便凭秀秀这般聪明,一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她已经顾不上理会此事。

    望着眼前的古钟,情况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那古钟身上的神秘符文狂闪少许,倏地陡然变小,化成一个小巧玲珑的铃铛模样。

    接着,青芒一闪,端端飞到了秀秀手中。

    又在她手中不停的震动,很快蹭破了一处皮肤,鲜血留了大把,汇成了一道细小笔直的血柱,眨眼间汇入铃铛小口之中。

    她原本以为,过一会儿,这鲜血喷涌的势头很快便该止住了。

    却没想到,那铃铛中生出一股绵绵不绝的吸力,让破口处的鲜血源源不断流着,根本停不下来。

    “认主?”

    在修士界,需要认主才能使用的法宝,大多都是四阶以上,天人境修士使用的法宝。每一个都有极大威能,却未想到那传说中修士,竟然舍得把四阶法宝留下来。

    不过,这位修士也真够糊涂的,连低阶修士多半都难以驾驭这法宝,何况青羊镇的百姓呢?

    不二眼瞧着,亦是明白秀秀正处在法宝认主的关键时刻,但这会儿实在耽搁不起了。

    他虽然尽力让传送通道的另一头离得远一些,但对于地桥境修士来讲,这点距离,只怕耗费不了多久的时间。若是拖得久了,那人去而复还,便万事皆休。

    “我来背你?”他试着问道。

    秀秀摇了摇头,如果这个时候被外力打扰,古钟反噬的力量,说不定会要了她的命。便用眼神示意他先离开,自己随后就跟去。

    不二想了想,也只好耐着性子等待。

    蒋英和尤三字眼见活命的机会来了,便劝不二跟着二人抓紧离开。但见他非要等着秀秀,只好打了招呼,背着顾乃春先行离去了。

    直到一炷香过后,鲜血狂涌的势头才止住,那铃铛一黯,不再震动,乖乖地落在秀秀的手中。

    紧接着,秀秀的脑海里忽然浮现数十行小字,正是这铃铛的使用之法。

    “快走罢!那人没离开多远,有事回头再说。”

    形势已经非常紧迫,照不二估计,那人多半用不了半个时辰,便该追了回来。

    眼见认主已经完成,便迫不及待要拉着秀秀离开。

    秀秀指了指眼前:“这大雾似乎能吸收修士的法力,倘若那人不久就能回来,咱们法力很快就会耗尽,迟早要被追上。”

    不二道:“试一试也好,总比坐着等死强。”

    秀秀笑道:“不如叫我新得来的法宝显显本事。”

    说着,举起手中的铃铛,轻摇两下,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铃声晃晃散开,一道道神秘符文以铃铛为中心,四下飘散。

    秀秀忽然脸色苍白,目光浮滞,眼看便要倒在地上,竟是浑身法力几乎要被那铃铛吸干了。

    不二连忙将她扶了起来。

    再一瞧,铃铛两侧忽然浮现出两道奇兽纹身,光芒大作,微微震动过后,兀然从铃铛身旁窜出一个身高两丈、通体雪白的巨虎,一个体长数十丈的巨大青龙,一龙一虎绕着秀秀盘地飞天,发出欢快而高亢的叫声,浑身荡出强烈威压,似乎堪比通灵境后期的修士。

    “厉害了!”不二暗道一声,心想秀秀不过开门境,便能使出这般威能,往后修为见涨,岂不是更加了不得?

    秀秀缓过这一口劲儿,轻轻一招手,那青龙一晃到了二人身侧。

    “快坐上去!这青龙只能召出一个时辰……”

    不二自不作疑,将秀秀像个新娘一般横抱起来,二人一前一后,骑到青龙背上。

    “等等!”秀秀忽然想到什么,便将青龙驭到一处,隐约看见那落在地上的宝塔,寻真和尚和春花应该还在里面。

    不二知道她想收下那尊宝塔。

    想想也是,若是能将春花救下,也算还报她先前守护之恩。而且,回头也能在常元宗结下一次善缘,日后说不着什么时候便用上了。

    便一招手,将那宝塔化作一道黄芒收入袖中。

    秀秀点了点头,忽一招手,便见那白虎抬头长啸,浑身白芒一闪,似利箭一般猛地窜入浓浓大雾之中,向云隐宗的方向狂奔而去。

    接着,又一挥手,指了指截然相反的另一处:

    “走!”

    干脆的一声过后,那青龙便赫然翔于半空,以远胜于不二飞遁的速度向前急速飞遁。

    原来,她竟是看见一次召出了有两个召唤兽,临时想起这么一招声东击西之计。那白虎动静这般大,想来那人也先会朝那边追去。

    二人既然上了路,便也再无从多想,只希望快点逃到临近的龟山宗,那黄角自然不敢追来。

    不二稍稍安定心神,便问秀秀:“这大钟的使用之法不是早已失传了么?”

    秀秀笑道:“青羊镇百姓口口相传的法子自然无可探究,但是那位前辈高人在大钟之上留下的字迹却不难破解了。”

    不二道:“那几行字,我也细细瞧过,并没有什么线索……”

    秀秀举起那铃铛,在他眼前晃了晃,指了指上面刻着的那几行小诗:“请魏兄将这首诗每句话第五个字摘出来再念一遍。”

    不二眼前着铃铛上几行字,默默念着:

    “日落青龙三驻首,

    月起白虎更搏空。

    天魂铸槌敲心门,

    地魄生木钟声玄。”

    忽而恍然大悟:“三更敲钟!”

    便是经秀秀提点,终于发现藏在诗中的奥秘,又忍不住问道:“也不对啊,难不成只要三更敲钟便可以了?这样的藏中诗,虽是隐蔽,但千百年来,青羊镇的百姓总有几个聪明的,总可以发现其中的奥秘吧?”

    秀秀道:‘’自然不止如此,你仔细看,‘三更敲钟’这四个字,每一个字都处在每句诗的第五个位置,这自然不是随意而为。要我猜,那留钟的修士,要么是暗示,需在三更时候,五次敲响钟声;要么,便是需要把这几句诗当做口诀一般,念过五遍。”

    “于是,方才时到三更,我一边敲钟一边念口诀,也不知哪个口诀管用了。”

    她说着,心情倒是非常不错。

    这古钟虽是四阶法宝,但竟然在开门期的时候,也能勉强驭使一二,更不要说往后的潜力。想来,日后作为自己的主战法宝,也足够用到天人境。此行既能收获这四阶法宝,便算是大道机缘真的失去了感应,也算极有收获。

    再者说,看贾海子死得那般凄惨,顾乃春又疯疯癫癫,想来那大道机缘也是万分险恶。自己托了魏不二的福,没有跟过去,说不定也是万幸。

    又问起不二,方才那人如何消失不见的。

    不二便将自己双镇海兽的情况大抵说给她,方才正是靠镇海兽的神通,才躲过一劫。

    秀秀听了,心内甚喜。须知,镇海兽的神通对于修士来讲,皆是保命绝密、自家跟脚,除非是非常亲密或者信任的人,万不可以透露分毫。

    一时间,她的心头扑通扑通直跳。

    忽而,从怀中掏出一个灰扑扑符箓,美眸深深瞧着,伸出手指轻轻抚着其上一道狰狞的裂纹,也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一阵狂奔疾走过后,也不知行了多少里地,不二明显察觉到,法力在大雾中飞快的流失,现今只剩了一半多一点,虚弱感不时袭来,头脑也有些发昏。

    反倒是秀秀,原本法力就将近耗竭,再也无从可失,竟然并未受到什么影响。

    前方不远处,微微有些光亮,似乎便要看到血色大雾的尽头,二人方要松一口气。

    “啊!”

    秀秀忽然眉头一皱,觉见胸口骤然发闷,不由自主轻哼了一声。

    紧接着,便听见那铃铛发出一声清鸣,在一阵光芒闪动过后,铃铛外侧忽然浮出一个青龙模样的纹身,神态与原先古钟外侧雕刻的一模一样,只不过体型缩小了数倍。

    “怎么?”不二问道。

    秀秀脸色泛白:“白虎,似乎被击散了。”

    不二心头一沉,不用猜,定是那人追上了白虎,并且凭着地桥境的修为压制,一举将其击溃。如此一来,二人只怕也要危险了。

    “那白虎还能招的出来么?”他忽然问道,倘若还能招出来,倒不妨再使一出声东击西之计。

    秀秀分了一缕神识沉入铃铛,而后摇了摇头:“召唤兽既被毁去,便要修养很长的时间。”

    便只能叫身下青龙再加快一些遁速。

    心慌慌又逃了不久,忽然觉见一阵骇人的气势从身后荡起。

    回头一望,雾海中不知多遥远之处,一道耀眼青芒透过浓密的红色大雾,隐隐照了过来。

    不必说,定是那人一路追了过来。

    “快逃!出了血雾,便还有的拼。”

    不二说罢,秀秀已驭着青龙猛地一窜,瞬间遁出数十丈,一兽二人似腾龙出海,从大雾中猛地钻了出去。

    只见眼前仍是一片茂密的丛林,月光点点,透过枝叶渗了下来。

    但下一刻,忽然从血雾中跟出一道青芒,一下蹿到二人身边,化作一道细绳,瞬间将两个人一并捆住,卷到了地上。

    不二早有准备,当即抽出青云剑,把那细绳子一举割断。

    眼看便要越上青龙,秀秀却叫他稍等,从储物袋中掏出一物,轻轻一丢,掷在大雾边缘。

    便是这么一耽搁,那人一声怒喝,瞬间冲出了雾海。

    抬头正瞧见两张惶恐的面容,冷哼一声:“逃的了么?”

    话音未落,正要出手,忽然从脚底一带窜起一圈黑色光柱,像牢笼一般顷刻间围住了他。

    他匆忙着一挥袖子,向那黑色光柱轰出一道法力。

    方一触,便听砰的一声,黑色光柱化作了浓重稠密的黑雾,顷刻间将牢笼内变成一团黑漆漆的。

    立时间,竟然什么也看不到了。

    “明知道是做徒劳之功,还要负隅顽抗?”

    他被反复折腾了一番,怒火直烧,愈发没有耐心。

    此话问罢了,却根本听不见有人应答,便是运足了法力,双袖齐齐挥舞,几道苍白云龙自袖口而出,张开血盆大嘴,眨眼间将那黑雾吞得一干二净。

    急忙向四下瞧去,二人已然不见踪影,唯有一条青龙的虚影消失在月下远处的林木中。

    他猛的一跺足冲那虚影倏地追了过去。

    转眼便追到了近处,再一瞧那青龙背上竟然空无一人。

    他知道自己中计了,连忙返身向之前那大雾边缘折去。

    可哪里还有不二和秀秀的影子。

    “只会玩一些没用的鬼把戏么?”

    他心中讽笑一声,神识自识海中蜂拥而出,似一张巨大的渔网一般散了开来,把四周寸缕不漏地荡过。

    “咦?”

    竟然真的寻不见了。

    他少作寻思,忽而和声道:“出来吧,我不会杀你们。”

    眼睛却一刻不停打量着四周,寻觅二人藏身之处。

    在一大树树冠之中,秀秀开了一道三阶匿气符,把自己和不二整个罩了进去,眼睁睁瞧着那人走在大树旁,只需一抬头,便要瞧见二人。

    正是心惊肉跳之时,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声悠远浑厚的长啸,又连带此地刮起一阵劲风,荡得四周林木簌簌作响。

    那人听了,立时脸色苍白,稍作迟疑,忽然一抬手,那朦胧的异兽虚影闪过,便一蹬足钻入虚影之中,人身与兽影合一,冲着啸声传来相反的方向,匆匆逃去,眨眼间便消失在月夜林木暗影之中。

    秀秀和不二相视而望,皆是松了一口气,但也不敢相信他如此轻易便放了二人。

    不二向着那声长啸传来的方向望去,心中暗道:“也不知来人是敌是友。单凭一声长啸,便将此人吓得逃之夭夭,恐怕修为更要高深莫测了。”

    秀秀见他满脸疑虑,立时明白他心中所想,笑道:“不必担心,从这长啸之中夹带的气势来看,来人九成是出自宏然正宗。”

    虽是这样宽抚了不二,但人却不敢丝毫大意。

    稍过不久,便听见轰的一声巨响,大地恍然一震,紧跟着二人眼前似凭空出现一大透明光罩,罩身红芒一荡,发出一声悲鸣,下一刻便哗啦一声,碎成了漫天的红点子。

    秀秀便猜是那人先前布置的阵法被蛮力击碎了。

    少许,又是“呼哗”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一阵浩荡飓风飒然刮过,眼前盘踞数百里地的茫茫大雾转瞬间便被刮到半空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瞧这般惊天骇地的气势,二人便也猜出多半是天人境的大修士来了,更是屏住呼吸,不敢发声。

    少许,便听见若有若无沙沙的踏叶之声。

    紧接着,便有一个人影轻飘飘地从树枝高头行将过来。

    秀秀透过灌木叶瞧去,只见她身量削瘦,风姿极雅。

    穿着一件单薄青衫,头发扎成男子发髻,面貌却不大看得清楚。

    那人经过二人藏身的林子,忽而停下脚步,微一弯腰,坐在了一棵大树之巅。

    可察她周身毫无法力波动,也未念什么口诀,便轻如鸿毛般,荡在枝头,飘飘悠悠。

    秀秀忍不住想到,这人御使法力浑不着痕迹,修为半点无疑已达天人境。

    扭头去瞧不二,只见他冲着自己点头,多半是与自己持着相同的看法。

    正是四目交错,惶惶不安之时,忽然听到一个清冷又悦耳的女声:“藏在灌木之中的两位,还请出来一见。”

第二百二十七章 失节欲断魂 死人生又亡

    这天人境修士说罢,忽然一挥手击出一道红芒。那红芒转瞬间又化作一头通体赤红的火鹤,冲着那假扮黄角之人离去的方向,刹那间追去消失不见了。

    秀秀和不二则小心翼翼从树冠中走出来。

    在天人境修士面前,再耍小聪明,实在不是明智的行为。

    不二边走,边去看这位前辈,不觉打了个寒噤。

    并非她长得如何丑陋,也不是容貌多么怪异。

    反倒是细细观瞧,容貌清丽,出尘如仙,当属绝美一类。在自己见过的佳人之中,只比唯梦公主稍差一线,而要胜于秀秀和魔女二人。

    只不过容貌再美,也难抵岁月在其眼角留下极其微薄的一点痕迹,显示她并不年轻了。

    让不二感觉寒颤的,却是她的目光,真是冷到了冰极,寒到了绝顶,让人觉得严寒倏至,衣不驭暖。

    秀秀倒是不太慌张。

    先前在树冠之上,她已然瞧出些端倪。从这位前辈青衫下摆处若隐若现的标识来看,便知她出身常元宗,无疑是正派修士。

    这会儿再看其容貌,竟然是曾经远远见过的一位前辈。又知道她名叫李云憬,是西北常元宗守区五军分帅之一,战功赫然,大有名气,当即恭敬道:“晚辈月林宗钟秀秀,见过大帅。”

    说着,又将手比着不二:“他叫魏不二,是云隐宗弟子。”

    不二听她称呼这位前辈作大帅,便猜是西北军中之人,不由地有些好奇,但也不敢多问。

    李云憬一副清冷之色,寒冰之态,但声音却清朗悦耳,冷冷说来,在半空之中,如击玉鸣琴,飘飘荡荡,悠悠扬扬:“你们两个,可在附近见过我常元宗弟子?”

    不二和秀秀自不敢说谎,便将青羊镇发生的诸事细细道与她。

    “这么说来,本宗弟子尽数殁了?”

    李云憬眉头微蹙,显是不大高兴的样子。

    不二连忙将寻真那宝塔从袖中拿了出来:“这塔中道友名为春花,许是还活着。”

    “春花?”

    李云憬冷目一撇,神情有些异样,想来是与春花相识的。

    不二心中略起期许,倘若春花与这位李前辈有干系,那这回救人可算大有意外收获。

    正想着,李云憬只瞧过来一眼,那宝塔已经自行飞到她手中,少做观祥,轻咦一声:

    “竟然是个三阶的空间法宝,倒是真的少见。”

    说罢,向其中微微注了一道法力,那常元宗一众人费劲心思也未曾有半点反应的宝塔立时光芒大作。

    下一瞬,两道虚影闪动,紧跟着精光身子的寻真和衣衫不整的春花便“咚咚”两声落在了地上,一个在上,一个在下,风涌云动,暴雨正酣。

    “啊!”

    春花方落地,便是尖叫一声,一脚把寻真登开,满脸惊慌惧怕的神色。

    再一瞧,四周竟有旁人瞧着,又是一声尖叫,连忙把衣衫往上拉,把身上的春色通通遮住。

    待看见李云憬,更是脸泛惨白,怯怯诺诺道了一句:“师祖……”

    她愧疚到了极点,声音比蚊子叫还要小。

    不二和秀秀皆是听得愣住,原来这春花还有如此厚实的靠山,可偏偏在这等尴尬处境里相见,还真是套了那句古话,一叶浮萍浪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

    二人虽不知塔内确切发生了何事,但也可以推算个大概。

    想来此间之事,春花应是不愿让任何人知晓,可偏偏目击者这么多,三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也不能挖下来,实是无奈之极。

    春花眼看着三人各色目光和神情,面上挣扎少许,忽然一扭头,恶狠狠瞪着正打算开溜的寻真,满脸杀人的神色:

    “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说着,翻起一掌,聚起浑身法力,自家镇海兽花蝉的虚影闪过,一道食人花从掌中吐出,张着血盆大口,满嘴尖利带血的牙齿,眼看便要把寻真吞下去。

    寻真吓得脸色惨白,心说这娘们天上地下也转的太快了,你刚才不是还乐在其中么?却未想起,他那镇海欲猿本身便有殊强的助淫之效。

    离了那宝塔,他岂是通灵境修士的对手?

    当下,便只能屁滚尿流、慌不择路地往外跑。

    正以为这回死定了,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嗤”的一声轻响,预想中的大嘴尖牙和撕咬之痛并没有到来。

    回头一瞧,那食人花竟然化作一团灰烬,飘飘洒洒落在了地上。

    他猜自是有人出手相救,眼神一转,便瞧见了李云憬。

    看她身上虽不露半分威压,但举手投足间,高位者的气质丝毫不用怀疑。

    便连忙扑倒在地,连连磕头:“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晚辈定要做牛做马相报。”

    春花目瞪口呆,愣了半晌,才结巴道:“师……师祖……”

    李云憬面色平静,并不回话。

    春花面上凄苦,张了张嘴,犹豫了半晌,终于用愤恨的语气说道:“师祖,这无耻恶僧,用这塔将我困住,抽干了我的法力,污我欺我,我不将他碎尸万段,此辱永世难消,便只有自裁了事……”

    李云憬听罢,摇了摇头,回道:“此人体内的镇海兽,于我修行有大用处,你现在还不可杀了他。”

    春花满脸绝望之色:“师祖如此说,岂不是意味着我此生都无雪耻之日?您这是要逼死徒孙啊!”

    说罢,抬起双手,凄惨地看了半晌,猛地举起来,便要朝自己的脑袋拍去,似乎是想一掌拍碎天灵盖。

    掌风上赤芒闪动,法力充盈,行动果决,想来绝不是故作姿态。

    但掌风挥了一半,似乎被一股巨力牵扯在半空,无论如何也挥不下去了。

    原来是李云憬出手相阻:“我又并非说你永远不可以杀他。大道艰难,你有今日的修为不容易,这般轻易就去寻死,如何对得起自己昔日的努力?”

    春花苦道:“徒孙今日受此奇耻大辱,眼看着仇人就在眼前,但自己却不能杀死他,忍辱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我也没脸活下去!”

    说着,拼尽全力控制自己的双手,向脑袋拍去,当真是一心求死,别无它想。

    但只稍稍挣扎了片刻,忽然一股冰凉气息自头顶灌下,脑袋一发昏,便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李云憬弄晕了春花,便不再理会她。转而瞧向寻真:“你不是要做牛做马报答我么?跟我走吧。”

    寻真哪想随口说了句溜沟子拍马屁的话,竟然真的要兑现了。

    虽然心中百般不愿,可是嘴上却不敢说半个不字:“旦要能帮上前辈一星半点,晚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罢,又忽然忍不住想入非非,琢磨她说自己的镇海兽对其有大用处,多半便是看中了欲猿,难不成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的双修道友?

    偷偷瞧了一眼,眼前不知比自己大了几百岁的绝美佳人,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下一刻,便是一声惨叫,捂着双眼倒在了地上。

    李云憬眉头一皱,好似寒风刮起:“你日后虽然要跟在我身边,但绝不可瞧我一眼,否则挖掉你的眼睛喂狗吃。”

    说着,又想起什么,接着说道:“方才那种话,我也不爱听,你再讲,我便割了你的舌头。”

    她说话冷得要命,直比寒水撞冰,宝剑碎玉,吓得寻真趴在地上,捂着眼睛,一动不敢动。双目虽是痛的要命,但也不敢哼个一声半句。

    不二在一旁听着,也连忙把头低了下去,心说这李云憬当真是冷得要命又手段狠厉,自己还是识相点,省得她毛不顺了,回头迁怒到自己。

    方低下头,便听她问道:“本宗弟子丧命何处?你们两个带我去。”

    秀秀和不二便领着她到了先前那片古钟广场之上,只见地上散着一地的鲜红碎肉,血腥气阵阵翻上来,着实有些恶心。再一瞧,先前被顾乃春丢在地上的贾海子的尸体也不见了。

    李云憬探识四查,这才发现,那人竟然连常元宗众人的神魂也一并抹去了,当即面色泛冷,心想此人倒是心细,但是胆子也太大了,日后若要拿住,只怕抽魂练魄也是轻的。

    说话间,那火鹤已然飞遁回来。

    李云憬收了火鹤,知道罪魁祸首似乎用了什么秘术,逃得不见踪影。

    想了想,自己从西北匆忙回宗,乃是身缠要事,也拖且不得,没时间再去细细追查那人的下落。倒不如给附近驻地统领传一道消息,命他们细细找寻追查,绝不可轻易放过。

    如此盘算一番,便已拿定了主意,再也不管秀秀和不二,带上春花和寻真两个,一趟遁到天际无限远处,再也瞧不见了。

    待她走后,秀秀和不二这才松了一口气。

    秀秀问不二接下来如何打算。

    不二却忽然想起木晚枫已经许久不见踪迹,心中不免有些担滤。便说有一位同门师姐在青羊镇失了行踪,打算四处找寻一番。

    秀秀一听便来劲了,心说都叫成师姐了,该是多大的人,还用你去找么?只怕也是大美人一个,又或者什么红颜知己,我倒是要去瞧一瞧。

    面上却是春风带笑:“好啊,正好我也没什么急事,便帮你一把。”

    不二听着有些不大对劲,琢磨让她瞧见木晚枫,是不是有点不大好。

    正犹豫着,秀秀已然遁身几丈之外,回头冲他笑道:“还愣着干什么?”

    便只好跟了上去。

    此时天将黎明,青羊镇内一片安静,只有几处倒塌的屋子,多半是被法术的威力蹭到了。

    先前几番激斗,动静自是不小,但青羊镇的百姓却不见半个人敢出来观瞧,一是怕了,二是按照顾家驻守修士顾喜的叮嘱,都躲进了地窖。

    二人在青羊镇寻了一番,却无半点收获。又在飞遁半空,在镇子四周找寻,待到天方亮的时候,才于镇北林中瞧见一处颇为奇怪的地洞,洞口用幻象法术做了遮掩,便猜是那人所为。

    破了幻象术,里面是个丈许宽的大洞,二人一前一后进了洞内,走过数十丈长的石阶,到了一处宽敞静室。

    再往里走,不二连忙低下了脑袋,闭目不视,竟是看见眼前的一面铜镜之上,赤身光臂平躺着两个面容相仿的美貌少女。

    “快给她们穿上衣服!”

    秀秀笑道:“你这呆货,大饱眼福的机会也不晓得珍惜。”

    但自己却几步快走上去,从储物袋中寻了两身换洗的衣服给她们穿了上去,才冲不二笑道:

    “穿好了,你也别假惺惺装什么正人君子好不好?”

    不二知道她开自己玩笑,便好笑应道:“我本来就是正人君子。”

    说着,瞧向那铜镜之上二人,猜这多半便是张老汉的两个女儿。

    秀秀却在二人下半身处探查一番,少许叹了一声:“可惜,这两个丫头,已经被人糟蹋了。”

    不二老脸一红,想了想,才回道:“总算都还活着,也比人没了强,我们也能给李老汉一个交代。”

    又环视四周,再无旁的发现,正想带着二女离开,秀秀却忽然在铜镜之下发现一个机括,轻轻一掰。

    只听滋滋的摩擦声响,少许,右面墙壁忽然缓缓打开了一道暗门。

    紧跟着,从里面匆忙冲出来一个人影。

    那人原是满面喜色,待看见不二却是吓了一跳,二话不说,化作一道虚影便往洞外逃去。

    “哪里逃!”

    不二冷笑一声,一会挥袖子,伸手便将他捉了回来,猛地摔倒墙上,掉了下来。

    再一看俊朗的长相,满脸惶恐的神色,正是昔日好友贾海子。

    活人就在此处,想必昨晚顾乃春手里拿着的那半截尸体,多半是假的。

    “贾三宝贾道友,”不二说的,正是贾海子在长乐村时候,父母起的正名,只不过后来不知为何被人忘记了。

    他满脸寒色,望着贾海子:“咱们两个叙叙旧。”

    贾海子听得冷汗连连,腿脚发软,几乎要瘫在地上,少许强行振作起来,指了指洞外:“我师傅就在附近,你最好赶紧逃命去……”

    魏不二只冷笑着不说话。

    贾海子猜他知道顾乃春的去向,才会不慌不忙。便心想怎么好不容易躲过一劫,却又遭一难,知道师傅肯定在寻找自己的下落,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撑到他神识探查过来的时候。

    脑筋一转,又道:“你应该知道罢?我身上有师傅的灵气标识,我若死了,他立时便会赶来。”

    魏不二听了,果然皱了皱眉头,回道:“这倒麻烦了,我是不愿惊动他老人家的。”

    “魏不二,”贾海子抬头,却是向一旁瞧了一眼秀秀。便是这般要命的时刻,竟仍是被她的容貌惊艳了瞬间。微微愣了愣神,才和声劝道:“咱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玩沙子和泥过家家,交情自不必说。入宗之后,我对你也是能帮便帮,能拉就拉一把,你刚入宗的时候,还与师傅求过情,为你某一个好差事,虽然后来有了些误会……”

    话未说完,一道鲜血朝天狂喷,脑袋便从脖子上掉了下去,在地上滚了几骨碌,划过一道鲜红的轨迹,才稳了下来。

    正好脸朝着不二,瞪大一双眼睛,满面不可思议的神情,像是时间被凝固在了身陨命丧的瞬间。

第二百三十章 锦衣岂能夜行 未嫁怎可上门

    不二苦笑道:“还请值守的师弟打开阵幕,瞧瞧我的模样,这还不是如假包换的魏不二?”

    那人却道:“我怎么晓得魏不二长什么样子?等我知道魏不二的时候,他早就死在傀蜮谷了。现在,他的名字就在本宗英烈册里躺着,你当我是傻?”

    说着,高喝一声:“我云隐宗的山门,岂是哪一个阿猫阿狗都能进的?你这西贝货还不速速离去,要不然我可就动用阵法攻击了。”

    其实,也不怪这值守阵眼的弟子固执己见,不肯轻易开门。

    便是数年前,轮他值守的时候,一个大意把南秋赐放了进来。此事后被执法长老查了出来,扣了他几年俸禄不说,还罚去宗内玄冰洞冻了一个月,差点冻死在里面,至今都没缓过劲儿来。

    吃了这等大亏,他便号称长了记性,从此改过自新,奋发图强,每次轮值都严查不怠,绝不放进任何可疑人等,连只图谋不轨想来云隐宗吸血的蚊子、臭虫也混不进来。

    宗内弟子对此不免颇多怨言,掌门李青云得知此事,倒是大为赞赏,夸他知耻而后勇,晓错而奋进,乃是本宗栋梁之才,崛起之望,还给他发了称号,叫什么“奉命值守”,又赏了他一样一阶法器和不少灵石。

    这位“奉命值守”得了掌门的嘉奖越发了不得,除了自家修炼,最当紧的便是看守大门,而且把手愈加严格,连宗内的院主师叔也要认真检查,简直堪称铁面无私的代表。

    不二只好请他去找苦舟院的诸位师兄弟来作证。

    “便是你这等西贝货,还需叨扰苦舟院的师兄弟么?”

    那人见他死缠烂打,愈发觉得可疑。不二好说歹说,他竟然真的动了护山阵法的攻击式,从天而降劈了几道闪电,叫不二躲得匆忙,一时间好不狼狈。

    秀秀离得老远,看着好笑,便与不二道:“魏兄,连我现在都要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云隐宗的弟子啊?”

    不二更是郁闷,心说千难万险、九死一生,我好不容易回来了,也该到我风风光光一回,怎么遇上这么一个坑货。

    都说锦衣夜行好不乏闷,我这是大白天,怎么行的也这般苦楚?

    正是进退不得的时候,一回头瞧见蒋英和尤三字背着顾乃春远远遁了过来,立时瞧见了救星:

    “来的正好,二位快来帮我说说。”

    蒋英老远便看见魏不二,见他仍是好端端活着,也是松了口气。昨夜,她和尤三字只顾逃命,把魏不二一个人丢下,心中多少有些愧疚。

    又瞧见不二在山门口被几道闪电劈得仓皇逃窜,便是有些纳闷。

    尤三字笑道:“张有胜。”

    蒋英这才明白过来,今日负责值守的只怕是外号“奉命值守”的酒仙院弟子张有胜。

    这便怪不得了。

    当即遁上前去,把张有胜的攻势喊得停下,又将诸事与他说明。

    “还有这等离谱之事?”

    张有胜嘟囔了一句。心想魏不二离宗才几年,就从开门境到了通灵境。

    从师弟变成师兄,这才是人世间莫大的悲哀。

    看来离宗历练才是正经的大道通途。琢磨自己也不能老是守着护山大阵,等着掌门给奖励,这特么等到牛年马月才能突破啊?

    一边想着,一边又问了秀秀的来历,问了李老汉家两个女儿的情况,这才把放开阵法一角,把山门打开。

    秀秀便瞧见眼前景色恍恍惚惚,扭扭歪歪,紧接着一道高宽丈许的裂缝现在跟前数丈处,缝缘晃动不止,竟至扭曲了景观。

    透过裂缝瞧去,只见山峦叠嶂,犹如巨蛇横卧大地。当中有三座山峰高过千丈,从远望去,中间一个雄伟入霄,左边一个挺峻削壁,右边则森植繁郁,具是气象恢宏。一猜便是云隐宗的掌座峰,身练峰和宝练峰,三座主峰。

    中间那山峰上间有几座殿堂,远远瞧去蓝璃红瓦,高墙扩面,宏雕威立,大气磅礴。

    两边两座山峰山腰上散着排布数百间房屋,间有方正别院十数间,彼此隔着一些距离。多半便是云隐宗的几座分院。

    大片的白云柔挂山腰,朦朦胧胧罩着屋舍山林,好似干净的绸缎柔饰山峰的清幽。不时有身着黄袍的身影从山腰的屋院中腾空而起,匆忙闲适各有,如仙人般穿梭在缭绕山间的云彩。

    便琢磨云隐宗不过是个中等门派,怎么宗门驻地这般气派,比起月林宗也只差些许。

    转而又想明白了,这云隐宗过去好歹也是有几个天人境修士的大型宗门来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得有些家底吧。总归,她对宗内的环境还是颇为满意。

    再看各山间有青石小道上下通达,一些穿着汗衫短裤的汉子肩挑竹担,列成一排鱼贯而上。想来则是云隐宗招入宗内的闲事杂役。

    秀秀与不二在傀蜮谷大典开始之前,一同往榕城赶路的时候,便曾听不二讲过他初入云隐宗百般碰壁的故事。

    这会儿便忍不住想起此事。

    想想魏不二原先便是与他们一般的身份,只是宗内专职扫院的杂役,千方百计想要拜师不成,叫人欺负的好生可怜。

    再看现今,谁能想到不过几年时间,他竟然已成了通灵境修士。

    “钟师妹,”不二驭起三女,又冲秀秀道:“咱们进去吧。”

    进了护山大阵,张有胜又拦住蒋英和尤三字,硬叫二人写了一封保证书,按了手印,证明不二和秀秀等人是他们作保才放进来的,与值守无干,这才放心回了阵眼。

    不二又与蒋英和尤三字两个说了几句,才知道昨晚他们逃入大雾之中,行了没多少路,便将法力耗光,只能徒步而行。

    一路狂奔急走,蒋英竟然脱力昏了过去,尤三字便找了个隐蔽处,带着二人藏了一宿,等到大天亮,恢复了一些法力,确定再无危险,这才返了回来。说罢又问不二是如何逃出来的。

    不二听了二人的话,心中苦笑,原来是自己帮他们吸引了火力。

    逃跑这事,还真得看脸了。

    感慨罢了,又将昨晚自己这边发生的事大抵说与二人。

    当然,贾海子之死,便是永远的秘密了。

    蒋英听了,只说二人福大命大,竟然能等到李云憬前来相救。

    又问起不二,回来的路上有没有瞧见婉儿。

    不二这才想起,婉儿也跟着众人一起到了青羊镇,可自己竟然将她彻彻底底忘记了。

    往事如烟云,斯人随风去。

    心里盖了一座坟,把昔日的人埋进去,便算她死在了逝去的往事之中。

    这一刻,不二才确定自己终于把曾经的青梅竹马,还有那份最初的,本该难以忘怀的感情,遗在了九霄云外,遗在了过往的路上,再也瞧不见,再也寻不回。

    “我这一路走来,并没有瞧见顾师妹。”

    说完这一句,他便与二人作别,带着秀秀和三女遁向左边那座挺峻削壁的身练峰,径直去了苦舟院。

    未到院门口,李寒似乎提前得到了消息,带着苦舟院一帮师兄弟,已然迎了上来:

    “好小子,我就知道你死不了!”

    李寒心情甚好,见面就给不二一个猛力拥抱,连连拍着他的背,哈哈笑道:“这才几年啊,没想到你也成了通灵境修士!这才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院中数十位师兄弟也都是满面喜色,围上来好一番寒暄。

    有人忽然笑道:

    “如此甚好!我们苦舟院已经有三个通灵境弟子,顾乃春的合规院一个都没有。下一次通灵境大比,我们岂不是又有三个人可以参赛了?”

    “顾师叔原先那般瞧不起你,这回估计肠子该悔青了。”

    也有人郁闷道:“他娘的,魏师弟成了通灵境弟子,我们日后岂不是要改称魏师兄?”

    气氛便是好不愉快。

    不二将秀秀介绍给众人。

    但月林宗钟秀秀聪慧美貌之命早就声名远播,岂用得着她多嘴多舌来说?

    众人眼见他把传说中的大美人都领了回来,自然七嘴八舌地胡乱开了一通玩笑。

    秀秀听了,心道坏事了,这回来的可真是有点孟浪。

    这便好比凡人女子,尚未过门,甚至对方还没下聘书,再甚者还不知道男方有没有意思,便冒冒失失跑去见了公公婆婆。

    自己都这么上赶子了,要是回头再搞不定魏不二,以后还有脸见人么?

    不二堪堪将一众人的玩笑话应付过去,才叫李寒帮秀秀寻个临时的住处。

    “哎呀,魏师兄这明摆着开始赶人了!”

    “识相的赶快滚罢!”

    众人嬉笑说罢,一哄而散。

    李寒给秀秀寻了间清净客房,也道不敢打扰,飘着一副大有深意的笑容离去了。

    此刻便只剩秀秀和不二两个人,进了客房,却是被苦舟院众人方才那一通玩笑抬到了不上不下的位置,说什么也不合适。

    正是无所适从的时候,蒋英和尤三字忽然找了过来,把魏不二一个人叫了出去:

    “魏师兄,咱们一道去向掌门复命罢!”

    蒋英这句话说出来,魏不二立时便明白了。

    这二人去找掌门,自然是为了请掌门想办法救醒顾乃春,顺带汇报青羊镇发生的事情。

    他们来找不二,考虑得便是魏不二也是青羊镇诸事的见证人,正好也要唤醒木晚枫和李老汉两个女儿,干脆大家一起去说,省的三番五次麻烦掌门。

    但那假扮黄角魔之人极有可能出自云隐宗,这便涉及到本族绝密机要,不大方便让秀秀知道。

    不二原想让蒋英和尤三字打个前站,自己也好有个进退的余地。但既然二人已经找了过来,便索性答应下。

    转身回屋给秀秀打了声招呼,便同蒋英和尤三字,带着顾乃春、木晚枫四人,一路径直遁去掌座峰。

    到了正善殿门口,与看守弟子打了招呼,请他进去通禀一声。

    那看守弟子摇了摇头:“你们应该知道,按宗规,非是地桥境的师叔,不能来正善殿请见掌门的。”

    蒋英等人自然晓得这个道理,此事本应该请苦舟院或者合规院院主亲自来说,但黄宗裳和顾乃春两个,一个常年跑的没影儿,一个已经昏得没了意识,这怎么请得动?

    那人却道:“两位院主什么情况我不管,我只知道按规矩办事。”

    正说着,忽听殿内传来掌门浑厚的声音:“快快有请!”

第二百二十八章 神魂一焚绝世间 事了相别机缘现

    贾海子的人头方落地,便有一道肉眼难瞧的虚影,从头顶飘了出来,往洞外急速逃去,眨眼间便要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二冷哼一声,整个人倏地遁出几丈,又分出一道神识,瞬间将那虚影卷了回来,置于身前不远处。

    “你不是说,自己身上有顾乃春的灵气标示么?怎么瞧不见了?”不二问他。其实,便是真的有灵气标识,又有什么用?顾乃春都得了失心疯。

    那虚影中隐隐可见贾海子面容的轮廓,正可怜巴巴瞧着自己。

    按修士界的说法,神魂离体后,是没有办法发声说话的。再过不久,许会有鬼差接应,带他进入冥府,等待转世投胎,重入轮回的机会。

    此刻,贾海子的神魂瑟瑟发抖,满面祷告之色,便只有这唯一的期望。

    期望掌握生杀大权的人,可以网开一面,给逝者一个安息的好去。

    不二冷冷看着虚影缥缈的面庞,忽然想起数年前,自己为了救木晚枫,曾经杀死三个宗盟执法小队的队员。

    那个时候,似乎也面临这样的选择。

    他稍作寻思,也不管贾海子的虚影如何苦苦哀求,忽然驭了一道神识,凝成针尖一般粗细,一头扎在那虚影之中,接着散出数十道分枝,便如植物的根茎生在了泥土之中一般。

    事实上,对于顾乃春和贾海子昨晚的经历,他着实有些好奇。那树中老者曾教给他一套搜魂的秘术,此刻正好派上了用场。

    贾海子的虚影受了这一记,浑身都在抽搐,满脸皆是痛不欲生的神情,却又不敢露出半点不满,只怕不二因怒生憎,直接把自己的神魂打散了。

    不二则闭上双目,隐约瞧见了贾海子生前的一些画面片段。

    银色月光照耀下,瞧见他被一个身骑白虎的魁壮男子追杀,凭借无影鞭蛇的神通躲了过去;跟着顾乃春到了树林大雾中,转而又分开了。

    又瞧见他被大道机缘指引着,到了这个洞穴之内,看到了《秽土卷》,看到了双胞胎姐妹,紧接着回头,看见一个人影,瘦高身影,穿着一袭青衫,但他的容貌却似乎被一层黑雾罩住,根本看不清楚。

    再往后,他便昏倒在地,记忆的画面再也瞧不见了……

    不二只好将神识从虚影中收了回来,叹了口气,看贾海子见到的这青衫人的身形,多半就是那假扮黄角魔之人。

    而且,当时他应该是以原本的面目示人的,只可惜贾海子的记忆不知是被人做了手脚,还是因为别的原因,竟然无法察看。

    只可惜,对死人的神魂使用搜魂术,效果终究要差了很多,只能看到短时间内一些殊为模糊的片段。否则,真想把这家伙扒个底朝天。

    秀秀问他瞧见了什么,他自然照实说了。

    “到死也没提供一点有用的线索。”秀秀道。

    搜魂结束之后,贾海子的神魂明显虚弱了很多,愈加透明渺茫,不停地颤动着,像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枯叶。

    不二正琢磨着,该如何处置他。

    秀秀忽然开口喃喃念着什么,下一刻一道明火亮起,从那虚影底部开始灼烧。

    只听嗞的一声轻响,贾海子的神情被定格在万分惊恐和极度怨恨的一瞬间,虚影则被烧成一撮青烟,渐渐消失不见。

    这一团火,彻底断送了他转世投胎的机会。

    秀秀收去明火,抬头望着那缕青烟消散的地方,心道这种人渣,做畜生的机会也别给他。

    说着,忽然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黄金打造的精致簪子,簪头嵌着翡翠,簪身雕着龙凤呈祥额花纹,又细细铭着一行小字:“独钟九天云中龙,风灵万木月下凤;天毓地造千年呈,爱秀悦情总是祥。”

    这正是在傀蜮谷时,贾海子千辛万苦送给自己的簪子。

    “龙凤呈祥,钟灵毓秀?”她喃了一句,把那几行小字抹去,又用法力重新刻了几句,倏地挥手一掷,那簪子便插到了贾海子神魂消失处正下方的地面上。

    暗道:“我先前好像说过,回头要把这簪子插到你坟头上。不过,想来也没人为你堆坟头了。”

    看着簪子上新写的几行字,便觉得殊为贴切:“一生善妒,不结好果;一世为恶,不入轮回。这簪子便当是你的墓志铭好了。”

    不二看罢,倒是佩服秀秀果决,正该是自己的榜样。

    稍作感念,脑海中浮起与贾海子交往的片段,没想到有一日竟是自己亲手送他上路,真是世事难料。

    轻轻摇了摇头,走进洞壁暗门之中,吃了一惊。正瞧见迎面地上,木晚枫一脸平静的躺着。

    便连忙走过去,一探鼻息,尚还平稳。

    秀秀也跟着走了进去,瞧见木晚枫的容貌,不由觉得甚是美貌,心道:“我猜得果然不差,的确是一位大美人。但这位师姐绝没有我好看,这却不必怀疑。”

    想了想,便与不二笑道:“你同这位木师姐,感情倒是不错。”

    不二心道,何止不差,这位木大仙师当初还差点杀了我。想来自己当时也是傻得冒泡,竟然阴差阳错跟她结了一番生死交情。若是换做现在,她可要自求多福了。

    便笑着回道:“我刚入云隐宗,还是个杂役的时候,木师姐对我照顾颇多,我倒是挺感念她的恩情。”说罢,心想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呢。

    秀秀听罢,微微一笑,回道:“倘真的如此,这位木师姐可真是有眼光。”

    说着,一边上下打量不二:“当你做杂役的时候,她便瞧出你日后可要了不得呢。”

    不二苦笑一声,不再答话。少许,又探了一道神识,感察到木晚枫元阴之气并未损耗,想来那人也只是方抓到她,尚未来得及出手,这才松了口气。

    又试着唤醒她,但用了诸多方法也不见效果。回头再看那两个双胞胎,似乎也被某种秘术封住了识海,暂时无法唤醒。心想果然是地桥境的修士,手段绝非自己可比。

    便琢磨先将三人带走,看看回了云隐宗,诸位师叔可有什么办法。

    忽然又想到,这里八成是那人在青羊镇兴风作浪的老巢,担心他看见李云憬离去,再杀回来,便要拉着秀秀速速离去。

    秀秀笑道:“常元宗的调查队不久就该来了,我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回来。”

    但也知道不该多作停留,跟着不二一并回了青羊镇,找到李老汉家,便说他两个女儿中了角魔的秘术,需带回宗门救治,问他意下如何。

    李老汉原本以为女儿已然离别人世,未曾想还有再见之日,大喜之下,连连点头答应。

    别了李老汉,二人离开青羊镇,说起接下来的打算。

    不二心想:“这人倘真的出自云隐宗,那可就大大不妙。万一被常元宗查出来,本宗当真无法在宏然大陆立足了。为今之计,是否该提早告知掌门,先一步将这人灭口才好?”

    少许,又琢磨此事也不大光彩,说不定还牵扯宗内旧事隐秘,自己直接找掌门去说,也不知合适不合适。倒是蒋英和尤三字,已经带着顾乃春逃了去,这会儿多半已经到了云隐宗,让他们两个先说,自己回头作个旁证比较妥当。

    如此想来,便不大着急快些回宗。

    秀秀此番离宗,原本是来找寻自家机缘,没想到机缘失去感应,却把害自己不知掉了多少眼泪的冤家等了回来,还得了一件四阶法宝,心情着实不错。

    现今离宗已久,恐怕师尊早就等的急了,也需回去禀告一声,顺带也将青羊镇诸事给她念叨念叨。

    至于魏不二,既然回来了,那便是最大的好消息。

    虽然他对自己似乎还跟傀蜮谷时一般,仍是以至交好友相处。但他既然被自己瞧中了,那便再也没有逃出自己掌心的可能性。

    “我什么时候失过手了?”她心中万分笃定。

    不过,此事倒是着急不得。

    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叫自己先说出口。否则,女儿家的矜持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日后相处还有什么骄傲可言。

    秀秀心中盘算一番,便先与不二提出告辞,只说回宗还有要事。

    不二便嘱托她一路小心,来日再会。

    秀秀笑道:“魏兄现在成了通灵境的大人物,也不知日后还能否这般轻易见得着。”

    “旁人要见我,只怕得排队。你就不必了。”不二打趣道。

    秀秀嗤笑一声:“说你胖,你便喘,还真当自己是大人物呢。”

    说着,忽然正色:“不过,傀蜮谷中同一批开门境修士,便属你窜的快。日后,我说不定还真的要来跟你讨教一番长生大道的诀窍。到时候,魏兄可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不二便说求之不得。

    话止于此,二人挥手作别。

    秀秀转身遁出十多里地,脑子里魏不二微笑的面庞却愈加清晰。忽然,心头扑通扑通狂跳,内海之中一阵燥热袭来,回头向方才分别的地方瞧去,大道机缘感应竟然又一次离奇地出现了。

    她突然想到什么,便寻着感应传来的方向往回返,一路疾行,约莫行了二十余里地,那感应也越来越强烈。

    又往前行了几百丈,远远瞧见魏不二用御物术驭着木晚枫三女,不疾不徐地遁在半空之中。

    一摸自己的胸口,扑通扑通跳的十分厉害。

    内海中,那原本闭目养神的六耳猕猴似乎也有些躁动。

    她试着向不二的方向,又靠近一些,这异样的感觉便更加明显了。

    “原来是你!”她满脸惊喜,轻轻喃道。

正在加班,有可能要通宵,更新只能推迟到明天了,万分抱歉。

    如题,新章只写了1000多字,但单位布置了一堆材料,我觉得通宵都写不完,我很奔溃……

    哎,只能说抱歉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再回云隐宗

    “你怎么又回来了?”

    刚刚分别,再次见到秀秀,不二的声音中显然带着些惊喜。

    什么叫又?总不能说,我的大道机缘就在你身上罢?

    秀秀思了少许,眉毛一扬:“我来挽回魏兄的声誉。”

    不二奇道:“我哪里有什么声誉,又何须挽回。”

    秀秀笑道:“你好歹也是上届傀蜮谷大典排行老二,名头还是有的,至于声誉么,还要看你日后表现。”

    说着,指了指木晚枫三人,又与不二说道:“你想想,你一个大男人带着三个未出阁姑娘行走,且各个神志不清,是不是有些不大方便?若此事被旁人知晓,还要给人留下乱七八糟的口舌。你自己要不要声誉,倒也罢了,这三位姑娘以后还要嫁人呢。难不成,你还要将她们三个都娶回去?”

    不二想她说得有道理,再瞧她的模样,原来是帮自己一证清白来了,自己若是还听不明白,那可真是大煞风景。

    便笑道:“不知钟师妹是否急着回宗,方便的话,不如帮我一并将她们送到本宗。”

    秀秀见他如此上道,当即也不扭捏,欣然答应道:“好啊,算你欠我一个人情,日后记得给我还回来。”

    不二听了,忽然想起昔日在苦脸修士驻地之中,欠下魔女那天大的人情,脸色稍稍有些泛沉,一时忘了应承秀秀。

    秀秀哪里看不出异样,猜他该不是触语生情,又想起哪一位红颜知己了罢。当即将他拉了回来,笑道:“事不宜迟,咱们抓紧赶路。”

    一路边行边聊,却免不了暗自琢磨自己的机缘怎么会是魏不二。难不成,他身上有能助自己突破瓶颈的宝物或灵药?

    也不对,先前在青羊镇,魏不二被顾乃春一剑劈晕的时候,自己曾仔细检查过他浑身上下,连储物袋也细细翻了一遍,并没有感应到什么。

    想到这里,她忽然想起揣在自己怀中的,那个裂了一条细纹的传送符箓。

    这符箓便是那个时候,从不二的储物袋中发现的。

    瞧见符箓的一瞬间,她的眼泪差点要掉了下来。

    立时便明白了,在傀蜮谷时,魏不二手中的确有两个传送符,只不过一好一坏,好的给了她,坏的则留给了他自己,这才差点送了命,才会迫不得已流落异界。

    谁敢相信,世上还有这么傻的人?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要,去三番五次救一个并没有多少交情的旁人。

    她也敢肯定,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遇上这么傻的人,可以为了自己,连性命都豁出去。

    裂纹的符箓,她自然毫不客气地收下了。

    余光瞧了瞧魏不二。这是定情信物啊,你这粗枝大叶的,哪一天搞丢了怎么办?

    但话说回来,如果大道机缘是这些有形的身外之物,她早就应该感应到。

    而且,细细分析这机缘几番出现又消失的情形,也着实有些诡异。

    她第一次产生大道感应的时候,方好与魏不二从异界回来是同一时间。而且,在当晚入眠的时候,也恰好梦到了魏不二从异界回还。

    这其实已经在隐隐提示自己,魏不二便是自己的大道机缘。

    但不久后,她离宗直奔机缘而去,行到半路这机缘却又失去了感应。于是,她才放弃找寻,去了榕城,又去云隐宗,只为打听到魏不二的消息。

    便在此时,那机缘感应竟然又神奇的出现了。她顺着感应的方向,到了青羊镇,又得到感应提示,要自己在青羊镇等待几日。

    紧接着,魏不二和云隐宗一干人就来了。

    这期间,那感应一直都在,隐隐约约的,却没有明显指向魏不二。

    到了二人被那假扮黄角之人以性命相要挟的时候,那若隐若现的感应再一次消失了。

    再之后,便是方才,二人挥手作别,这感应终于又一次去而复还,而且再清晰不过,就在不二遁行之处,随着他的移动而变化。

    这样的出现又消失,消失又出现,着实不大寻常。

    与她听闻的一些关于大道机缘的说法,很不一样。这其中肯定伴随着某种规律,或者暗示着自己获得机缘的方法。

    但凭她这般聪明,寻思了许久,却始终没有答案。

    “钟师妹,”魏不二忽然开口问她:“你近日是否因为青羊镇的事,休息不大好,怎么感觉有些疲惫,心不在焉的。”

    秀秀被他一唤,终于回过神来,心说还不是被你搅得。又想既然知道魏不二是自己的机缘所在,那便不必担心它在溜走,日后慢慢琢磨破解之道。

    便笑道:“你差点被顾乃春害死,我跟着你受累,当然休息不好。”

    二人且聊且行,不知怎么竟说起傀蜮谷诸事。

    “魏兄可知,云隐宗此番吃了大亏,受到诸多处罚?此事与你有些干系,说不得回宗得与贵宗掌门交代一番。”

    不二点点头:“这个我倒是听木师姐说过,已早有准备。只不过,现在仍觉得实在太过荒谬。尤其是宗盟竟然将我的功劳算在岳恒宗的功劳簿上,真是叫人不爽。只恨顾乃春门下出了这两个坑货,坑得本宗好不惨。”

    秀秀摇了摇头道:“那是宗盟按规矩行事,贵宗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要我推测,云隐宗此番受到这般严厉责罚,魏兄的功劳也拱手相让,古有生和贾海子的过错只不过是个借口。”

    “哦?”不二倒是有些好奇了。

    我今日便叫你涨涨见识。秀秀这般一想,便与他说起自己的猜测:

    “这次傀蜮谷出征折戟,与宗盟事先不察,疏忽大意,大有干系。常元宗一个人未出,摆明是事先便得到了消息,却敝帚自珍,故意不说,坑了法华寺和兽人塔。这两大超级宗门的怒火可不是宗盟那些长老轻易消化了的。”

    “甚至,我怀疑,宗盟高层之中恐怕也有角魔策反的奸细。否则,只凭胡长老和古有生两个小角色,如何能混在守卫森严的宗盟密地,对那忘忧草做了手脚?更不可能在入谷的传送阵法上玩甚么花样了。”

    “为了安抚法华寺和兽人塔的情绪,也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宗盟总要找一个替罪之羊,贵宗恰逢其时出了两大人才,自然首当其冲便被选中了。”

    “只不过给贵宗施以惩罚,需得将你在谷中所立的功劳一并考虑进去。如此一来,责罚的力度只怕要大大削减。方好魏兄你是代表岳恒宗出战的,宗盟长老便顺水推舟,将你的战绩功劳通通算在了岳恒宗。如此既符合规矩,又给替罪羊扒了一层皮,管教你们李掌门无话可说了。”

    “所以,你的功劳本来就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归到云隐宗账上,你也不必懊恼了。”

    不二先前自然没有想到宗盟诸位长老竟然做得如此打算,听罢秀秀的话,又细细琢磨一番,觉得她的猜想的确大有可能。苦笑一声:“若是如此,本宗倒也只能认命了。”

    秀秀便开解他:“比起焚烛山和魁木峰,你们实属幸运的多,也应该看开一点。”

    “焚烛山和魁木峰?”

    不二楞了一下:“此话又从何说起?”

    “难不成,你还不知道魁木峰被宗盟通缉一事?”

    秀秀便将所知情况大抵说给不二。

    说的便是外界所传,魁木峰与宏然宗盟在榕城驻地的胡长老一同叛变,还勾结角魔,暗害了宏然六尊之一“独行苍狗”苟万忠。

    而后,魁木峰一路逃遁,现在不知行踪。

    常元宗望鸽一派趁机动了宗内一位与魁木峰牵扯很深的天人境后期修士巴山。

    又不知怎么查出焚烛山现任掌门,也就是魁木峰的师傅常自青,也暗中勾连了角魔。便顺便把常自青也捉回常元宗,又给焚烛山换了个新掌门,来了一个内部大洗牌。

    不二听得目瞪口呆,与秀秀细细问了其中情况,仍是半晌消化不过来。

    他那夜亲眼瞧见魔女说服魁木峰失败,自然不相信魁木峰会叛变:

    “我万万不信以魁木峰的人品和气度,会做这般下作的事情。”

    秀秀道:“我也不相信,但常元宗拿出了胡长老、魁木峰和角魔联络的证据。而且,魁木峰此次入谷便是胡长老安排进去的,也正是因为他修为过高,浑身法力超过了传送阵所能承受的阈值,这才导致传送阵法出了差错,入谷的弟子原本的编队被打散了……”

    魏不二道:“证据是死的,人是活的啊。这些大佬们也不想想,就算有一万个魁木峰和胡长老,只怕也伤不了苟万忠一丝一毫吧?再说,修为到了苟万忠这般境界,除非自己寻思,又或者天劫降至,哪里那么容易死掉?常元宗这不是睁眼说瞎话么?”

    秀秀道:“据常元宗负责调查此事的人说,好像有一位黑角偷偷溜入境内,参与了此事。但谁知道是真是假?反正此事肯定牵扯到常元宗望鸽和伏鹰两派的争斗,苟万忠是常元宗登高望重的老前辈,又是悟道境大能修士,望鸽派正好抓住这机会把对手打个措手不及。”

    不二原本倒也知道常元宗内望鸽和伏鹰两派争斗自古至今,由来已久。常元宗宗主之位,也多是这两派轮着坐的。近些年来,便是望鸽一派占了宗主之位,故而强势一些,也不意外。他更奇怪另一件事:

    “焚烛山是怎么回事?焚烛山再怎么说,也是九大宗之一,堂堂大宗掌门,常元宗竟然说动就动了?还有,焚烛山也是常元宗的附属宗门罢?这人魔交战的节骨眼,随随便便更换大宗掌门,也太过草率了。”

    秀秀道:“没有足够的信息支撑,这些大人物的心思,谁能猜得到?要我想,焚烛山的掌门常自青大概暗地里搭上了巴山的线,而且正在酝酿什么大动作,这才被望鸽派抓着机会清算了。你可别往下问了,再往深了说,我也只能给你瞎猜。”

    “我说了这么多,想要告诉你的,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和八卦。”

    秀秀说着,终于提起正事:“我只是想提醒你,宏然修士界,也许看着是一团和气,但其中牵扯的利益恩怨太多了。宗盟和超级大宗之间,超级大宗和超级大宗之间,大、中、小宗门之间,每个门派之内,都有数不见、理不清的细线纠缠,这些细线之中,不少连着意想不到的危险。你若稍稍不注意,粘上了哪条线,又或者走错一步,被细线缠住了,说不定就有万劫不复的危险。”

    说到此处,她神色愈加郑重:“我知道魏兄这些年经历不少,有许多艰难不易,也数次走在生死悬崖边。比从前稳重许多,聪明许多。但实话说,你多多少少,还是有处事不够果断。这与你天性之中带来的,根深蒂固的善良秉性有关。”

    “倘若你想做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在宗内闭关修炼的苦修士,这善良的秉性留着也罢。但你资质又不算上佳,总免不了离宗找寻机缘,便免不了与这天底下数不清的,看不见的细线打交道。为了活下去,活的更久,我希望你牢牢记住魁木峰的教训,万事皆慎之又慎,多想几个如果,多问几个为什么,多找几条退路,绝不可想当然了。”

    她借此机会,终于把早就想说给魏不二的话道了出来,实是用心良苦。忍不住暗道:“你可千万要好好活着。”

    不二心中感动,点头郑重答应了。

    往后的话题,便没有这般沉重。

    二人说说笑笑,不疾不徐,不久便快临近云隐宗的山门,不二忽而想到:“我乾坤袋中还藏着顾乃春的青云宝剑,莫要日后不慎被旁人发现了,拿做把柄。”

    思量少许,却带着秀秀转向后山遁去,找了一个隐蔽之处,将青云剑和剩下的一些蜮灵石,还有得自浩瀚森林中的一些货物藏了起来。

    藏匿的过程,却没有回避秀秀半分。

    秀秀心里自是十分甜蜜和欢喜,只觉得魏不二现今已全然不将自己当作外人。你就藏吧,这些东西以后全是我的。

    少许,又笑着问他:“原来你把顾乃春的宝剑偷走了,不怕我告诉他么?”

    不二笑道:“在傀蜮谷的时候,你在林子里偷看大战,早就该瞧见我将青云剑收去了罢?”

    秀秀微微一愣:“你这会儿倒是挺聪明。好哇,你就宝贝都藏在这里,回头我一个人来,给你通通偷走。”

    “你只管拿走,我半点不会心疼。”

    不二笑着说罢,便领着秀秀,带着其余三女,复向宗门而去。

    遁了十多里地,终于到了云隐宗的山门。

    秀秀心想,这都到了云隐宗,自己再跟着进去也没什么借口,便与不二道:“总算平安到了,待会儿帮你做了证,我可要回去了。”

    不二连忙拉着她:“你跟我走了这么老远,又帮了我的大忙,哪有这般轻易便离去的道理?我猜你从前也未曾来过云隐宗,此番好不容易到了,我带你到处转转也好。”

    “好!”秀秀一口答应,干脆利落。

    二人到了山门处,便瞧见云雾缭绕,韵紫华光普照,便是一副三阶护山大阵的样子。

    不二心中好不感慨,想自己这一离宗,在外面险些死了几十回,真是一把辛酸泪,满肚荒唐言;谁知其中味,跟我走一遭。

    要不是秀秀在身旁,真的好想冲着山门大喝一声:“我魏不二他娘的又回来了!”

    强忍住百般亢奋的心情,往阵内递了身份令牌,满心期待等着阵门打开。

    却是过了许久,都无人应答,便好似扔了块儿石头到枯井中,连扑通一声都听不见。

    二人等的好不耐烦,秀秀笑道:“你该不是离开太久,已被云隐宗除名了罢?”

    “那不可能。”

    不二说着,忽然想到,木晚枫不是说自己已经被列入宗内英烈册中,都进了那死人的册子,那谁还敢给自己开门啊。

    连忙向阵内传音:“苦舟院弟子魏不二回宗复命,还望值守的师弟行个方便!”

    少许,阵内便有人传音道:“魏不二早就死在傀蜮谷中,你是从哪里来的西贝货?”

    那值守弟子说罢,暗自嘀咕着:“魏不二才入宗几年,岂有叫旁人师弟的道理?得亏我聪明,一句便听出你是个冒牌儿的。”

第二百三十一章 修士界扫院杂役传奇

    李青云的声音里满是惊喜,许是已经知道不二活着回来的消息。

    几人应了声,便向殿内行去。

    一进正门,只见李青云站在大殿中央九个圆台最中间的一个之上,负手而立,微笑看着众人。无须多言,便可见一副谦虚文雅,正气凛然的气质。

    待他看见顾乃春、木晚枫等人陷入昏迷的模样,这才吃了一惊,脸色有些沉重:“这是怎么回事?”

    蒋英便将青羊镇发生的诸事细细道与李青云,并将那假扮黄角之人,出自云隐宗的猜测说了出来。

    李青云听罢,一挥手将顾乃春、木晚枫四人招至高台之上,探出神识逐个检查,少许眉头一皱:

    “顾长老他们中了一种封住识海的秘术,若是强行解开,只怕会对大脑和识海有所损伤。且将人放在我这里,待我耗费几日,想办法将秘术禁制耗去才可。”

    说着,便叫不二等人在大殿中等着,自己则去了后殿之中,叫掌座峰弟子将少辛院院主元贞、执法长老无咎、传功长老狗戴胜请来,将青羊镇一事大抵告诉三人,又道:

    “你们素来谨慎小心,办事妥帖,派你三人去青羊镇调查此事,我比较放心。切记万事安全为上,若有危险,从速撤离。”

    他想了想,传功长老狗戴胜性子比较圆滑和善,可以派到明处与常元宗打交道,便又嘱咐道:

    “我想常元宗的调查队多半快要到了,你们去了之后,戴胜长老一方面要做好接待工作,把礼数尽到,免得常元宗说咱们怠慢;另一方面,要主动与大宗长老配合,遇事以大宗意见为主,避免矛盾摩擦。毕竟,此事犯在我云隐宗辖内,我等也未曾及时处置,难免落到口舌。”

    与狗戴胜嘱托罢了,才说到关键之处:“无咎和元贞在暗中调查,倘若此人真的跟我云隐宗有关,你们二人要想尽一切办法也要诛杀此僚,万不可让他连累本宗的声誉。若有危险,随时向宗内请求支援,万不可掉以轻心。”

    他一次性派出三位地桥境高手去青羊镇,可见对此极为重视。又想无咎和元贞二位的镇海兽都是善攻善守的战斗镇海兽,两人战力皆是非比寻常,对付那人应当足够。更何况还有狗戴胜从旁协助。

    三人知道此事关乎重大,领了任务,个个面容严肃,一刻不停离去了。

    李青云叮嘱罢了,自觉诸事妥当,重新回到大殿之中,与不二三人说道:“你们三个这次表现非常好,宗内自会酌情给予奖励。”

    说着,神色一肃:“但据我方才查探顾长老等人症状,可知此人手法邪气十足,绝非出自我云隐一脉。你们先前瞧见的,多半是那人有意使用我云隐宗的法术,用来栽赃本门。但要记住,此事虽与本宗无关,但也万万不可诉与旁人,否则我们若是被歹人栽赃陷害,以至于云隐宗千年基业,顷刻间毁于一旦,我等自诛也难抵过,还有何面目去见已故的列祖列宗?”

    不二三人郑重点头答应:“弟子定当守口如瓶,绝不透露半个字。”

    李青云点了点头,便将蒋英和尤三字遣去,只留下魏不二一个人。

    李青云这才神色舒缓,点头勉励道:“此次傀蜮谷之征,你可为本宗大大的争光了。”

    若说刚刚从虫海返回宏然大陆之时,不二还有些许膨胀自满之心,但经历青羊镇生死劫,此刻已消磨了一些。更知道自己未曾为云隐宗做出半点贡献,这会儿绝不是领功之时,便道:

    “掌门师伯,弟子犯下过错,心中别无二话,诚愿领罪。”

    李青云道:“你犯了什么错?又何罪之有?”

    不二叹了口气:“弟子不知深浅,自作主张,未经师门允许,擅自闯入傀蜮谷。虽是取得了些许成绩,但却便宜了了岳恒宗,也未能帮师门避过此劫……”

    李青云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稍默片刻,忽而道:“不二,我想问问你,咱们宗训“云正隐善”四字,作何解释?“

    不二愣了一下,稍作寻思,才回道:“云,是说本宗功法飘逸;正,是要我们伸张正义;云正,意思是修行练功全为了弘扬正气。”

    “隐,是说要隐世修行;善,是要多行善事;隐善,意思是我们既要隐世修行,又要入世行善。”

    李青云微一点头,正声道:“好,这四个字你要铭刻心头,践行以持,尤其是云正二字。”

    说着,又道:“我再问问你,我们修道之人,不好好修行自家本领,以求长生之道,反而入世是为了什么?”

    不二道:“因为角魔肆虐,残害百姓。我等须当入世除魔,守卫正道,拯救苍生。”

    李青云听罢,微微颔首:“不二,我想问问你,你所作所为,哪一样违背了本宗宗训?哪一样违背了咱们修士除魔卫道的宗旨。”

    不二却忽然想到寒冰界中经历诸事。心中暗道:“我有机会杀了那魔女,却留下了她的性命。倘若她日后危害百姓苍生,罪过便全要记在我的帐上了。唯有这一件事,我做的着实不对,理当愧对宗门教诲,愧对黎明百姓。可若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相濡以沫,情分已至,我也难以对其再下狠手了。”

    不二兀自想着。

    李青云却与他说道:“是了,你做的事情,并未违背本宗宗训,也未违背正道宗旨,究竟犯了何错?又何罪之有?”

    忽而又冷哼一声:“至于本宗此番遭罚,不过是宗盟为自己的过错寻了一个替罪羔羊而已,与你又有何干系?要怪,只怪本宗老一辈高手皆已过世,竟无一个天人境的前辈撑腰。现在虽是靠在了常元宗这棵大树之上,也只是一个无足轻重,可有可无的棋子,才会由得他们严以责罚。”

    “故而,你也无需心怀愧疚。虽然本宗此次的确受了一大挫折。但也不过是宗门成长之中必经之劫,只要咱们精诚团结、众志成城,云隐宗总有一日,还会风风光光回到九大宗之列的。”

    说到最后一句,声音陡然一振,提高倍许,其中饱含希冀。

    但这话却不像是宽抚不二,更似对其自己的鞭策笞达。

    说罢,又问起不二这几年的经历。

    不二便将之前早已给木晚枫、钟秀秀等人说过几遍的经历道了出来。

    李青云听罢,知道不二言中有虚,不过他也无心刨根问底。

    大道修行,气象万千,或机缘万种,或诡异离奇,或一帆风顺,或艰难险阻,哪个修士没有一点属于自己的私密?便是李青云自己,又何尝没有不想让旁人知晓的隐秘。

    是好是坏,得祸得福,都是个人命运机缘,由得他风里雨里浪里,凭自己本心去闯荡。

    想了想,便对其一番勉励:“古往今来,凡成就大道之士,哪一个未曾经历千难万险。你此番虽然因祸得福,有大机缘加身,步入通灵境,当是福缘深厚。但也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经历了千辛万苦,还险些陨落异界。由此可见,你资质虽然平平,但意志品质孰能可贵,勤能补拙,往后也该大道通途,可期可待,宗门也会对你多多栽培。”

    说着,忽然想起什么,又道:“按照本宗惯例,但凡有弟子突破通灵境,需选个吉日,在宗内举办一场庆贺道场,一方面聚聚福气,为你谋一个上等的大道前程,另一方面也是激励宗内各院弟子,向你学习,奋发图强。”

    “待青羊镇事了,我便让传功堂着手准备此事。到时候,按惯例,你也需向参加庆贺道场的开门境弟子讲讲修道感悟,尤其是突破通灵境时的体悟。两个时辰的道场,一个时辰的讲座,这既是荣耀,也是鞭策,你要提前准备准备。”

    不二听罢,自是答应了。心想什么叫衣锦还乡,扬眉吐气?如此便是。

    给近千名开门境弟子讲座,这是何等荣耀,也不枉我生里死里拼搏一番,今朝把往昔做杂役的苦闷通通抛了去,心境自然通畅,也算了却一遭因果。

    说起荣耀加身,他忽然又想起自己的名字加入英烈册一事,便向李青云问起此事。

    李青云有意开他的玩笑:“将名字写入英烈册之中,实乃本宗每一位弟子心中渴盼,实属天大的荣耀,难道你不愿意么?”

    不二心说怎么掌门师伯也有这等恶趣味,嘴上却回道:“若弟子此刻真的陨落傀蜮谷中,九泉之下自当倍感荣焉。可现在弟子还好好活着,名字却列入了英烈册中……”

    李青云笑道:“便等你的庆贺道场罢,届时将你的名字从册中移出便好。”

    不二见诸事已汇报妥当,便要向李青云请示离去。

    李青云却又作嘱咐:“这几日,我要着手唤醒顾长老等人。”

    说到此处,忽然从身后掏出一册蓝色封皮的纸书,翻页看了起来:“待此事妥当,你跟我走一遭岳衡宗,咱们两个一起找那老滑头讨债去……”

    “讨债?”

    不二被他说的一头雾水,一瞥眼瞧见那蓝色封皮上鎏金写着几个大字:修真门派掌门路。下边署名处,则是齐可修三个字。

    李青云一边翻书,一边将与岳衡宗的过节大抵告诉了不二,又道:“你如今好端端地活了过来,这齐老滑头欠咱们的账,也该给我还回来了。”

    “原来如此。”不二点了点头,心里却琢磨,掌门师伯讨要的是一处可以帮助开门境弟子突破通灵境的二阶灵脉啊。

    其中珍贵之处,自不必多言。

    那姓齐的当初又没把此事写在纸上,只怕绝没这么容易讨回来。

    不过,这却不是自己该操心的,他当即应了下来。

    忽然瞧见李青云看书看得津津有味,便忍不住好奇,指着那纸书问道:“这是……”

    李青云面上含笑,翻了一页,喃喃念着:“小黑来报信……这便没了么?”

    愣了少许,才听见不二的话,笑道:“这齐可休也不知怎么想的,放着好好大道不修,写了一本书,叫什么修真门派掌门路,背景好像是大周书院界,讲得尽是些光怪陆离之谈,里面的修士讲究什么本命啊,同参啊什么,主角便叫齐休,本命是无根之猴,一路倒霉到底,也没混的多大出息,但故事倒是很有些意思。我读一读,看看齐这老滑头什么水平,也好知己知彼,有的放矢。”

    ……

    不二从掌座峰出来,心想过几日就该出发去岳恒宗,那便该抓紧带着秀秀在宗内,在云隐山脉周边转一转。若不然,自己一走,她待着有什么意思?

    便径直往苦舟院返去,一路上却是遇上许多各院弟子沿途围观。而且,愈聚愈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宗内搞了什么大型活动。

    众人围着魏不二,多是远远观瞧,神色各异。有的人指着魏不二,手舞足蹈的说着什么。有的默不作声瞧着,有的满脸惊讶,有的明显可以瞧出不大痛快的神情。

    不二瞧见一位旧时相识,问了才晓得,竟不知是谁将自己回宗的消息传了出去。

    众人得知他不仅死里逃生,活着回来,还在几年之内突破了通灵境,个个都要惊掉了下巴。

    对于魏不二,宗内弟子十有八九都是认得的。

    想当年,他一入宗,就借着扫院的差事,到处苦苦拜师。云隐宗七个分院,除了院主常年不在的苦舟院,哪一个没被他骚扰过?像这等资质低下,又毫无自知之明,一个劲儿死缠烂打的凡人杂役,谁看了不烦啊?

    到后来,几乎没有几个人见他还有好脸色来着。

    谁能想到,便是这样一个资质奇差的扫院杂役,后来竟然真的打开了内海之门,成为开门境修士。

    不过,便是步入了开门境,限于资质的问题,似乎也没有哪位院主愿意收留他,简直是咸鱼一般的存在。

    再往后,他竟然在不声不响地混入傀蜮谷中,还大发神威,勇夺大典榜眼之位。

    须知道,自云隐宗参加傀蜮谷大典以来,便是从前几位天人境大修士在的时候,也从未有哪一个弟子能进入前十之列。

    这素材,简直可以书写一本名叫修士界扫院杂役传奇的小说了。

    “嘿,新来的,”有人指着魏不二,给新入门的修士介绍:“这位师兄便是魏不二,想当年他还是个杂役的时候……”

    一众开门境弟子眼巴巴地围观着,七嘴八舌地说着魏不二的故事,讲着他的经历,一时间场面好不热闹。

    各人心中,千般滋味,万种念头,但总归羡慕和嫉妒是逃不脱的。有人也悄悄提起他顶着岳恒宗的名头入谷,却未曾为宗门带来半点好处的事情,不少人跟着附和。

    不二一路行去,不少旧时对他还算客气的同门上来打了招呼,简单聊了几句,便径直返回了苦舟院。

    有几人跟过来,想与他叙叙旧,也被不二推脱行程劳累,改日再聊。

    到了秀秀临时住的客房,只见里面已空无一人,只留下从秀秀身上遗留下的几缕淡淡幽香。

    茶桌上放着一张纸,上面是她清秀的字迹,便说师门加急召唤,因此不告而别,还望不二见谅。但二人相识一场,缘分不浅,细水长流,来日自当再见。

    怪了,秀秀先前在身边的时候,不二并未觉着什么,只若朋友一般坦然相处。

    可她这般毫无征兆的不告而别,倒是让不二生出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

    一个人在这屋子里傻傻待了许久,才终于回过神来。

    心想,该走的总要走,该来的总会来,缘浅缘生,也不必强求罢。

    回到自己房内,忽然有点不知该做什么好。

    按说自己已经步入了通灵境,自该找几个人分享这等喜悦。又或者,让昔日瞧不起自己的人知道此事,来招一无形的打脸大法。

    可想来想去,该分享喜悦的人,已经分享了。

    自己在宗内又再无别的好朋友。

    总不能回到杂役合住的院子里,跟昔日一同打杂扫院的杂役炫耀一番罢?这也太没意思。

    至于昔日瞧不起自己的人,方才那么多双眼睛带着羡慕和嫉妒的眼光瞧着自己,当时确实有种扬眉吐气、衣锦还乡的爽快之感。

    但此刻,身边再无旁人,不知怎么的,忽然开始反思自己。

    觉得自己虽然活了六十多岁,但其中三十多年却一直在闭关苦修,这期间并没有什么经历,故而于人世间的历练还是不够,心境,心态,处事,眼界,等等,都还是差得很远。

    便如现在,不过是成了一个小小的通灵境修士,有什么好得意的?又有什么好炫耀的?

    倘人人都如自己一般,那些突破了天人境的大修士岂不是个个要欣喜若狂,或狂妄自大到天诛地灭的地步了?

    这般自省自励一番,终于越加平和,把刚刚突破通灵境的浮华和骄躁通通洗去,整个人愈加平和。

    又在屋中待了少许,又忽然想起自己极想再次见到的三个人,一个是斗笠前辈,一个是树中老者,最后一个便是慧眼识珠收下自己的苦舟院院主黄宗裳。

    斗笠前辈云游四方,黄宗裳一年四季跑个没边,这二位一时间也见不着。唯有树中老者常年累月待在那树洞中,便是想见便能瞧见。

    一想这位老前辈,不二心中便是一热。自己能有今天的成就,他老人家帮助几多,恩比山高。

    这一回,自不必他再开口,不二也要诚心诚意拜其为师。

    经历了这么多事,不二已然看明白了。

    许多事情,虽然有规矩,也需要讲情义,但万事不必非认死理。

    便如拜师,斗笠前辈虽然对自己有天大恩情,自己也理当拜其为师。但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杳无音信,自己也等了他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何时还能再见。

    生活总要继续,大道也需前行。树中老者的恩情在这里摆着,自己拜在他门下继续修行,也是情分所至。倘若有一天,斗笠前辈回来,自己将来龙去脉、其中诸事给他讲清楚,想必他也一定会理解自己的苦心。

    想到这里,当即坐不住了,一趟出了山门,直奔云隐山脉深处而去。

我现在要郁闷死了……

    写了一天,结果因为差错,稿子没存好,只剩下20个字,关键是,晚上有任务要出去,没办法码字了……

    对不起,只能明天早晨更新了。

    此时此刻,我也很郁闷,极度郁闷啊!

第二百三十二章 水落石出 立地伏诛

    “哼,老夫还当你这臭小子死在哪一个犄角旮旯了。”

    那老伯果然还在原先的树洞中,依旧不肯露面。

    见到不二回来,嘴上虽然都是狠话,语气之中却满是欣慰:

    “倒是没想到,几年没见,你竟然成了通灵境修士,还真他娘的有些狗屎运,哈哈!”

    待他听完不二虚虚实实的经历,便是一副臭脾气不改,当即骂道:

    “你这混小子,满嘴扯蛋放炮,没一句实话。”

    不二心说除了关于魔女的事情,我也没说几句谎话罢?

    正要解释,那老伯却岔开了话题:

    “算了,老夫没兴趣听你胡扯八道,也没功夫刨根问底。正好你回来了,我今日还是那句话,你现在愿不愿意拜我为师?要是不愿意,说什么都是胡扯淡。”

    此事不二早已想清楚,便郑重回道:“前辈,我愿意拜您为师。”

    他答应的如此痛快,那老者兀自一愣,直以为自己听错了,半晌才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你这小子,该不是被人调包了罢?”

    一边说,一边探了一道神识进入不二颅顶,查了某处,才肯定道:“的确是你,如假包换。”

    说着,忽然一阵哈哈大笑:“好你小子,现今怎么又愿意做我徒弟了?不怕你那位斗笠前辈生气么?”

    不二正要开口回话,但方才被他神识探到颅内之后,便觉得有些难受。

    紧跟着,忽然自头顶传来一阵撕裂头骨般的剧痛,便好像是有什么东西硬生生要从头盖骨中钻出来一般。

    他立时抱着脑袋倒在地上,来回打滚抽搐,神情狰狞痛苦。

    那老者瞧见,大吃一惊,连忙将神识再次探入不二头顶,径直寻到百汇穴处,这才看出其中的异样。

    心中暗道:“这封印几年前初见之时,还是好端端的,没有半点松动的迹象,怎么会突然裂了一条缝?”

    稍作寻思,当即运法,耗费了半个多时辰,才勉强将那处封印暂时填补住。

    “多谢前辈!”

    剧痛及时离去,不二这才缓过气来,满额冷汗,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又过了少许,才向那老者道谢。

    “你莫要高兴的太早,只不过是暂时止住罢了。你这头痛怎么回事?”

    不二自然不晓得自己的头顶竟然藏着一个隐蔽封印,更不知道那老者方才帮自己合住了封印。

    “前辈,我先前与你说过,在异界之时,我差点被一个异族人夺舍。当时便觉得脑袋不大对劲了,打那之后,每隔三五年,便要头痛一次。不过,今日距上次头痛才过去不到一年的时间,来的似乎有点急……”

    那老者听罢,心中暗道:“这次来得急,只怕是我刚才用神识戳的。这便怪不得了,想来那异族人的魂魄定有其妙神通,竟然硬生生将这小子头顶的封印撞得裂开。可如此一来,便要麻烦了,这小子浑不知情,万一哪一天,那东西从里面长出来了,岂不是要坏事?”

    想一劳永逸解决此事,但那封印布置的手法高明,他又没有办法彻底封闭。

    琢磨半晌,觉得此事实在太过惊悚,现在还不是告诉不二实情的时候,便说道:“你的头痛之源我已寻到,但是为什么会犯头痛,我也不大清楚。但可以肯定,若是不及时止住,只怕时间一久,说不定要威胁你的性命。”

    “我方才在你头顶百会穴处,布置了一处封印,将头痛之源暂且封住了。往后,你至少每隔两年,便要来我这里加固一次封印,免得头痛再犯。至于根本的化解之法,且容我慢慢琢磨。”

    不二原先并未想到事情会这般严重,听他这般一说,也不免心头微沉。但既然这老者答应会帮自己,且不妨看看他还有什么办法。想他的修为境界,至少应该在地桥境后期往上。倘若他都无法彻底解决,自己再瞎操心,也没有半点用处。

    “臭小子,”老者忽然扯回原先的话题:“你还没告诉我,怎么忽然想开,愿意做我的徒弟了?”

    此事倒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不二便将先前心中所想与他道了出来。

    “老夫早就说过,不就是拜个师,哪来那么多讲究?”

    那老者听的心情大好:“你小子这一遭异界之行还真是没白去,非但修为精进,脑子竟然也开窍了,好好好,很好!”

    不二想了想,又与他说道:“前辈,我愿意拜您为师,但有四件事,需得提前与您说清楚。”

    “四件?你小子事还真事多……算了,你说罢。”

    不二恭敬道:“第一,我可以拜您为师,但我不会再投旁门,仍是云隐宗弟子。”

    那老者道:“这个你放心,老夫孤家寡人一个,也没有门派让你去投。”

    “第二,倘若斗笠前辈哪一日回来,我需将此事向他禀明,而且还想拜他为师,您也不能阻拦。”

    那老者不耐烦道:“这个你原先不就跟我说过?老夫不是那死板教条、墨守成规之人,你再想拜几个师傅,我都不会管,只要你不将我的行踪泄露便好。接着往下说罢。”

    “第三,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自会听您的话,孝敬您,但您若是叫我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臭小子,老夫当初也是出生名门正派,又不是哪里冒出来的邪修。再说,你若是不愿意,我还能强逼着你去做什么?你这小子说的尽是废话,快说第四个。”

    他嘴上虽然骂骂咧咧的,心中却是欢喜无比,恨不得立时便听不二道一声师傅。

    不二笑道:“最后一个,便是您得按照先前的约定,把我娘留给我的石头还给我。”

    那老者听了,心中暗道:“这石头我拿到手后,研究了这些年,也没瞧出什么奇特之处,想必再也不会有什么进展,还给他也无妨了。”

    “给你!”

    那老者说着,便驭了一道红芒,卷着那石头送到不二手上。

    时隔不知多少年,不二终于又能握着这石头,感受它暖和的温度,便仿佛是年少时,从母亲怀抱中传来的体温。触景生情,又恍然想起了母亲的模样。

    想自己离开母亲的呵护,已然数十载,经历几多,母亲的容貌竟如昨日方见过一般,一时之间竟然发痴了。

    拜师的过程反倒简单,这老者本就不大讲究,原本图得也不过是个名分情谊。

    不二只磕了三个响头,叫了一声师傅,便叫他感动难言,泪湿眼眶。当然,他藏在暗处,不二却是看不到的。

    拜师罢了,那人便与不二说起往后的修行。

    首先需要解决的,便是通灵境时期,不二该用什么主修功法。

    “师傅,我今后的修行,可否延用您原先教我的那一套口诀作为主修功法?”

    这显然不大妥当,那老者当即否了:

    “你想的倒是简单。每一个修士步入通灵境,选择的主修功法,都要与自己选择的镇海兽大道紧密契合,顺之,则事倍功半,如履平地;反之,则举步维艰,难有寸进。”

    “我教你的这套口诀,虽然是上上等的功法,用做辅修,可以感悟云雾缥缈万象之道,大幅提升战力,但却与毕蜚的感灾知祸一道,毫无半点干系,自然不能当成你的主修功法。”

    既竟然还有这样的门道,之前却是那位斗笠前辈也未曾与不二说过。

    “师傅您的意思是……”

    那老者道:“按照我的猜想,你的大道是感灾知祸,甚至还能瞧见未来的片刻灾难画面,尚且还未听闻哪一宗哪一派专门有顺应此道的功法。但我想,感灾知祸无非也便是预演未来之道的一种分支。据我所知,以此为基的的功法虽不是很多,但听闻儒家、佛家,常元宗的神修家,都有一些,反倒是我们道家讲究大道无为,此类功法寥寥无几。”

    不二想了想,便问道:“既然要找那些以预言未来为基的功法合,那不是都是些算卦占卜类的法门了?这可好,我若是学会了,岂不是能去凡人街上当个算命的……”

    那老者的声音却颇为严肃:“主修功法事关大道前程,绝不可轻率。眼下,我手中并无此类功法。还需你自己多加留意。”

    “据我所知,上古曾流传一本包罗万象的大道经典,名曰《易经》,曾被儒家超级大宗周宫得到。周宫中,某一位悟道境的大修士,还作了详解推演,使其更加完备。到后来,周宫被常元宗所灭,这《易经》自然被常元宗所得。你若是有缘能得到此经,那便如行路乘急电飞马,翔空驭大鹏金翅,大道前程可期可待。”

    不二苦笑道:“您还是说点靠谱的罢,那《易经》八成锁在常元宗的宝库之中,有天人境的高手看着,我一千年之内,是想都不用想了。”

    那老者听了,很不满意地回道:“现下告诉你,你便给我惦记着,说不定哪天,就碰着了。想都不敢想,还谈什么大道前程?至于眼下,你且想办法,寻一本稍微差一些的功法作为代替。总归不要落下修为便好。”

    说罢,又告诉不二,通灵境期,增进修为的办法,便是用功法集聚灵气,转化为法力,接着再自家镇海兽身上绘制大道密纹。

    之后,又给不二细细教了如何运用功法,绘制镇海兽密纹的具体法门。

    如此,直讲了三天三夜,不二才学有所获。

    忽然又想起,先前答应掌门,近日将去岳衡宗讨债,便与老者说起此事。

    那老者听了,冷笑道:“李青云都多大岁数了,怎么还这般天真。别人吃进肚子里的肉,还会给你吐出来么?”

    稍做思量,又叹了口气:“就这么点破家底,还遇上这么多糟心事,也难为他了,你去罢,别忘了功法的事。”

    不二应罢,便告辞复还宗内。

    方到了山门口,便瞧见远处气势汹汹遁来百余个修士,大多穿着常元宗的赤色道袍,便如同远处燃着数团旺盛的火焰。其中,有几位还是地桥境修士,身上的威压并没有刻意收着,便如同火焰夹着裂缝狂舞而来。

    先前被掌门派去青羊镇的狗戴胜、元贞、无咎小心翼翼跟在一旁。元贞和无咎二人面色沉重,狗戴胜倒是面容和气地与常元宗领头的地桥境修士解释着什么。

    但常元宗领头修士,却全然不做理会,满脸肃然之气,老远便高声喝道:“常元宗调查团,奉宗门之命,特来云隐宗调查青羊镇角魔杀人一案!”

    话音未落,护山大阵便被打开了,李青云带着尚在宗内的所有院主,还有近百位低阶弟子,匆匆赶了出来,满面和气生财的笑容:

    “有劳诸位上宗道友,还请先入宗内小坐,我等已备好上等灵茶款待,随后自当全力配合调查……”

    那常元宗领头的地桥境后期修士抬起右手,在半空虚地一按,示意李青云不必再说,自己则道:“茶水什么不必了,我等公务繁忙,一刻耽搁不起。”

    说着,冷眼瞧着李青云,似是要把他看个通透,又低声冷笑道:“李掌门,我们现在怀疑,贵宗修士假扮角魔,残杀百姓,今日便要查个水落石出,叫凶手立地伏诛!”

    说罢,一脸肃杀神情,地桥境修士骇人威压四散,直叫出门迎接的一众低阶弟子仓皇卧倒一地。

第二百三十三章 史上最屈辱时刻与偷鸡不成蚀把米

    眼见常元宗来使如此冷面跋扈,李青云心头猛地一沉。

    稍一撇头,余光向后瞧去,只见身后便好似暴风卷过的庄稼地,一片狼藉惨状。

    跟着自己出门迎客的数百位低阶弟子,纷纷伏倒在地,各个面红耳赤,满面惶恐,挣扎着要爬起来。唯有远处魏不二一个人,硬生生顶着威压,勉强站着。

    他心中一痛,只觉得好不屈辱。

    这些弟子,都是被自己唤来迎客,以示对大宗使团尊重。却没想到,竟跟着自己,没来由地一起遭受这赤裸裸的折辱。

    自古弱宗无外交,当真是由得这帮狗仗人势的欺负。

    可不管怎么说,云隐宗也是常元宗的附属宗门之一。

    虽然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中等宗门,但也不至于连个好脸色都没有罢?

    他心中有些憋屈,可又知道,势比人强,只能忍着。

    常元宗向来霸道贯了,只凭自己硬抗,便如螳臂当车一般,毫无半点意义。

    想想焚烛山乃是九大宗之一,那掌门说换就换了,有常自青的反面教材在前,谁还敢作出头鸟。

    只好悄无声息地驭了一道法力,将常元宗来使的骇人威压卸去,眼看着数百名趴在地上的弟子堪堪爬了起来,才转过身,强行秉持一宗掌门的气度,不卑不亢道:

    “原来如此,还请调查使团移步宗内,本宗上下自当全力配合。”

    说着,侧步让身,示意众人往里走。

    不管怎么说,被常元宗大张旗鼓地调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还是趁早把人请进去折腾,省得旁人看笑话。

    那领头之人却一摆手,冷声拒道:“不必。”

    狗戴胜眼看气氛不对,连忙上来快步走上来打圆场,缓和气氛,又将常元宗的几个地桥境修士与李青云做了介绍。

    这才知道领头此人名叫何天仇,是常元宗执法堂的修士,此次作为常元宗特使,专门为调查青羊镇角魔杀人一事而来。另外两位地桥境修士,则是常元宗在附近的驻地长老。

    李青云一听,便知坏了。

    若此人是常元宗在鄂湘一带驻地修士,倒还好说,总归他还要在此地长驻,也需与周围各宗处好关系。

    但若是从常元宗宗内专门派遣来的特使,便着实有些麻烦。其中原因有三:

    第一,派遣特使,便意味着常元宗内对此事颇为重视;

    第二,但凡从常元宗出来的特使,哪一个不想立功,不把凶手拿出来,绝不会轻易离去;

    第三,这些特使,大多少与外宗修士交往,你便是想找一个能跟他说上话的,一时半会儿也寻不着门路。

    狗戴胜介绍罢了,又与李青云说道:“掌门师兄,我本该早些把特使将至本宗的消息传回来,但特使却说不必走这些没用的形式,我也没个奈何。”

    说着,又向何天仇拱手笑道:“我这几日,陪同何特使一起调查此事,只见他们一行舟车劳顿,为调查此事宿夜不寐,片刻未得歇息,实乃我辈学习效仿的楷模。”

    说完,便向李青云使眼色,示意他给个台阶,便说几句都怪本宗处置不力,连累特使劳顿之类的。

    李青云明白他的意思,也并非不会说这等客套话,但眼瞧何天仇如此鼻孔朝天,实在不想与他应付。

    狗戴胜一瞧,只好自己把这软话递了上去。

    何天仇却根本不吃这套,仍是一幅公事公办的冷脸:“李掌门,贵宗的山门我就不方便进去了,咱们快事快办,拿住了凶手,谁也痛快。”他心中已经十拿九稳,这凶手一定出自云隐宗。这才会迫不及待地赶过来,只怕凶手提前得到消息逃脱了。

    说着,眼神冷飕飕地瞧向李青云身后众人:“据我调查,这黄角魔多半是我人族地桥境修士假扮,而且似乎那人使出的法力,有贵宗某些基础功法的气息。还请李掌门将贵宗修士花名册拿来,再将宗内地桥境修士尽数请出来,我等查验过后,再论旁事。”

    这人非但不进山门,还要在山门口堂而皇之、毫不顾忌地调查云隐宗诸位地桥境修士。这样的做法完全不给云隐宗半点面子,简直欺人太甚。

    李青云自感受辱,心中直想破口大骂,却只能强控着面色不发作。

    少许,深吸了一口气,回头冲着众人摆了摆手:“通灵境以下弟子回宗待命,各位院主、长老留下来配合调查。”

    便是想这些地桥境修士在宗内皆是一言九鼎的人物,若是就这样被灰溜溜地被当众搜查,日后还有何威信可言。

    “且慢!”何天仇忽然止住他:“叫这些低阶弟子也留下罢,待会儿一并查验,省得麻烦。”

    李青云怒气冲顶,面上却强自定着,双目一睁,直正瞧着他:“何特使方才不是说,假扮角魔的是地桥境修士,本宗低阶弟子,与此事有何干系?”

    何天仇道:“谁知道低阶弟子中,有没有此人的帮凶?李掌门推三阻四,难不成是对本宗调查此事有所不满?”

    “我们小宗小派的,”

    李青云心内已气愤到极点,但面上反而在笑:“哪里敢对大宗有半点不满?”

    何天仇点头道如此便好,拿着云隐宗的花名册,看了一遍:“怎么还有三位地桥境修士没有到场?”

    狗戴胜见李青云已经气得不大好说话,连忙凑上来:“这三位都在外地。怀子院院主张贵现在西北驻守。苦舟院院主黄宗裳前几日传来消息,已被宗门临时征派,在西南追捕焚烛山叛逆魁木峰。合规院院主顾乃春前几日被青羊镇那角魔所伤,现还在昏迷之中。何特使若是不信,可以自行验证。”

    何天仇听了心道:“黄宗裳和张贵既奉了公差,应有证人作证,顾乃春就在云隐宗,这便好查了。”

    便摆了摆手:“我回头自会查证。”

    说罢,一挥手掏出个灰色布袋,口中喃喃而语,从布袋中飘出一团黑漆漆的雾气,少许化作一只黑色三头怪犬,每个脑袋上又长了两个鼻子,看得着实渗人。

    “去!”

    接着,他手指李青云道了一声,那三头雾犬嚎叫一声,便一蹬腿从足底钻入了李青云体内,接着便听其一声闷哼,眉头一皱,整个人被笼罩在一片比夜幕还要漆黑的浓雾之中。

    堂堂掌门,毫不抵抗地被人用雾魂搜查,只怕云隐宗自生至今,也未曾有过这般屈辱的时刻。

    紧接着,便是各分院的院主,宗内一众弟子,一个不落地被查了一遍,连昏迷卧床的顾乃春也未曾放过。

    那雾犬入体,难免侵蚀肉体和神魂,带来一阵剧痛。诸位院主修为高深倒也撑得住,通灵境以下弟子,修为越是浅薄,剧痛来得越是猛烈,许多倒在地上抽搐,可见痛的着实厉害。

    顷刻间,山门处又倒下一地人手,实在叫人憋屈。

    云隐宗自上到下,哪一个不觉得屈辱至极?但既然掌门都愿意为保全大局而忍辱负重,其余众人也不敢给宗门再惹麻烦。

    待那三头雾犬查至最后一人,便是方赶回宗内的魏不二。

    何天仇已然将云隐宗弟子对着花名册查了一圈,却还是没有半点收获,先前的万分笃定已然不剩多少。

    眼瞧常元宗另外两个地桥境修士满脸看笑话的神情,心中冷哼一声,想这些驻外的修士果然参差不齐,十分靠不住。但仍是不肯放弃最后的希望。

    挥了挥手,那三头雾犬猛地钻入不二体内。

    不二只觉得似有股极其燥热的气息,充斥了自己的全部身体,整个人一阵抽搐,好不难受。

    接着,那气息便明目张胆地涌入内海之中。

    便在此时,毕蜚额头上的冰凤纹身似察觉到了什么,忽然蓝芒一闪,冲着那燥热气息射出一道蓝光。

    紧跟着,便听见一声凄惨之极的尖叫。

    何天仇听得一惊,连忙要将黑犬召回来,但已然晚了。

    下一刻,一道极蓝之光闪过,那黑犬瞬间化作一团散乱的黑气,飘散在半空之中,很快消失不见了。

    “你找死!”

    他心中一阵肉痛,那三头雾犬得来不易,除了感查修士身上独有的法力波动之外,还有诸多妙用。

    便是用来战斗也抵得上通灵境中期的修士,但竟然被这小子一招毁了。

    他当即怒吼一声,地桥境修士的滔天威压便向不二轰去。

    “且慢!”

    眼看那威压欺到不二身上,李青云一挥袖子,一道法力护罩已然加持不二身上,让其觉不见半点不适。

    接着,向着何天仇和气道:“何特使,方才搜查本宗弟子,是为了查出真凶,现今仗着自己的修为欺负通灵境的小辈,不大妥当罢?”

    何天仇刚想说这小子毁了自己的雾狗,真是罪该万死。

    李青云却忽然满脸怒色,指着不二骂道:“你这混小子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把常元宗何特使的雾魂毁去了,简直混账透顶!你眼里还有没有大宗的前辈高人?要不要把本掌门的灵宠也一并毁去了?”

    不二立时明白他的意思,当即作出一副惶恐的模样:“还望掌门开,还望何特使恩恕罪,弟子绝非有意而为之……”

    何天仇眼看二人做戏的模样,忽然明白过来:若是地桥境的修士毁了雾狗,自己还能追究一二。但雾狗被一个通灵境的低阶修士毁去,自己还真不好较劲。

    便好比自己去出手查探一个低阶弟子,结果却在众目睽睽下,被那低阶弟子所伤。除了怪自己麻痹大意之外,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情形实在尴尬,去找这低阶弟子的麻烦,只会被旁人嘲笑。日后若是传回常元宗内,自己还要不要混了?

    可不追究这小子的责任,自己心里的一口气实在过不去。

    憋了半晌,终于冷冷瞧了魏不二一眼,哼了一声:“当真是后生可畏。”

    便不再理会他,一转身环视云隐宗一众人,只见地桥境的修士看起来还好,通灵境以下的弟子个个面色惨白,站姿不稳,怨气十足的看着自己。

    他心头好不郁闷,云隐宗花名册上的所有修士,除了远在外地黄宗裳和张贵,现今已通通查过一遍。但包括最后这小子在内,没有一个人的身上有类似那人的法力波动。如此看来,这一遭真的是出师不利了。

    便琢磨自己还是在宗内待得太久,又立功心切,这才会莽撞出手,闹了个灰头土脸。

    好在这云隐宗不过是个中等宗门,原先虽然依附了常元宗,却为了明哲保身,始终保持中立身份,在宗内也没个靠山,欺负便是欺负了,也没什么后顾之忧。

    只是眼下雾宠也没了,从青羊镇收集的那人的残存灵气也一并被打散,这调查便没法继续进行。

    但若是就这般空手回去,遭人耻笑不说,回宗也没法交代。

    他反复思量,忽然想到:“谁说抓凶手便要抓个真的?”

    当即环视场内,把云隐宗弟子看了一圈,心中暗道:“我且抓回去几个,便说是此次角魔杀人案的嫌疑犯,又能怎么样?等我拿回去审问个一年半载,把此事拖过去了……时候,云隐宗到也绝不敢为此事来找我的麻烦。”

    当然,地桥境修士他还是不敢乱抓的,万一把云隐宗逼急了,说不得整出什么幺蛾子。

    看了一眼魏不二,心里头倒十分想把这小子逮回去,好生收拾一番。

    琢磨一番,还是算了。刚才众目睽睽之下,在这小子身上讨了个没趣。现在把他抓回去,摆明了是公报私仇,倒叫人抓着把柄。

    想了想,从开门境修士之中,点了几个方才表现不大正常的,正色说道:“李掌门,方才据我的雾兽反映,这几人大有嫌疑,我需带回去严加审问,你可有异议?”

    “掌门师叔,我们冤枉啊!”

    那几人吓了一跳,面色惨白,连忙跪倒在地,不住地磕头。

    李青云隐隐猜到了何天仇的想法,冷声道:“何特使,我需提醒你,此事干系重大,若是没有绝对的证据,抓错人可是不大好收场。”

    何天仇冷笑一声:“这个我自然知道。”

    说着,忽然指了指青羊镇的方向,传音给他:“此次青羊镇角魔之祸,贵宗驻地修士玩忽职守,派遣修士处置不力。按理来说,我应当向本宗提出申请,收回贵宗的管辖权。可以找麻烦的地方很多,我不用一一举例罢?”

    说到此处,目光又瞧向那几个方才被选中的修士:“当然,这些都是可以避免的。”

    李青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只要云隐宗配合他,把面子保住。他也可以不找云隐宗的麻烦。

    耻辱啊。

    李青云忽然觉得这样很悲哀。

    为了宗门的利益,牺牲几个不大重要的弟子。自己想要的门派振兴,便是如此窝囊么?

    说话间,常元宗众人已经带着那几个弟子,伴着冤枉啊,救命啊等等呼喊声,到了另一边。

    “告辞了!李掌门。”

    何天仇拱了拱手,便一挥手带着数团赤红的火焰,向天际处遁去了。

    少许,回头望了云隐宗山门一眼,心想自己还真不该主动请缨,趟一遭浑水。

    “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李青云则望着那丛丛火焰消失的尽头,只觉得头晕目眩,满脑子的混沌和不甘。

第二百三十四章 昨日同为杂役身 今日可相帮?

    “诸君,牢记今日。”

    何天仇一行离去之后,云隐宗全体修士在宗门口默声无语站了也不知多久。

    李青云才开口说了这一句,面色沉重带头回了宗。

    ……

    常元宗堵在云隐宗门口查案的事情,又过去了几天。

    但此事给整个宗门带来的耻辱和不痛快,只怕一年半载之内,也难以消化。

    宗门的弱小,掌门的软弱,诸位曾经万般高大上的院主和长老的沉默,全体弟子的无助,几个无辜弃子的牺牲,像在云隐宗山门口扎了一尊无形的耻辱柱。

    不论是谁,但凡走出这山门,都能看见这柱子,立时觉得只有把自己的脸堵住,或者把云隐宗的道袍脱了,才能大大方方走出去办事。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魏不二竟然把常元宗特使的雾狗一招消灭,而且安然无恙地活了下来。

    这稍稍为云隐宗挽回了一点点的面子。

    但也许,这样的挽回颜面,也只是云隐宗一众弟子自己这样认为。

    不过,对于不二而言,这次事情过后,云隐宗内友善的笑脸,明显比从前多了许多。

    走在路上,不时有开门境或者新入门的弟子凑上来,恭敬地喊一声:“师兄。”

    也不时有人指着他的背影,与旁人说着什么。

    不二探出神识去听,大抵便是说起他在傀蜮谷时与魔女、蟒蚺还有一众青角魔战斗的经历,说起他力挽狂澜的情形。

    言语之中,不免有许多夸张之处,甚至把魁木峰杀入战场,以一敌二的功劳,也算在不二身上。几乎要把不二说成云隐宗,乃至宏然道家百年一遇天才弟子。

    对于这样的夸张描述,不二也懒得纠正。

    此外,不二的女人缘,也出乎意料地好了起来。

    除了行路途中,不时飘来的女弟子的目光之外,据苦舟院的几位师弟讲,似乎已经有碾冰院和其他分院的师妹来打听魏不二,现今有没有正式的道侣。

    修行之人,不应当以大道为重么?不二不经有些纳闷。

    问了李寒,这才晓得其中的门道,竟然与云隐宗的属地分配扯上了干系。

    原本,云隐宗早些年是不提倡在宗内修行的修士娶妻生子,也不提倡这些修士掺和本宗属地管辖,进而影响自家修行。

    那些老早就无望突破通灵境的低阶弟子将离宗,娶妻生子,其所在家族负责管理属地,这也是延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道家传统。

    不过,后来受到常元宗家族属地管理方式的影响,宗内几个高阶修士也渐渐开始试着娶妻生子,繁衍家族,并替代原先的低阶弟子管理宗内属地。

    继而发现,娶妻生子并不影响大道修行,又不耽误传宗接代,还可以为修士本人留一些香火之情。

    同时,修士家族之中,出现具有修仙资质的凡人概率稍稍高一些,也算壮大宗门的一条路子。

    于是,这样的家族式管理不断完善,竟然渐渐在云隐宗这个以道修为基的宗门扎根了。

    时至今日,宗内的地桥境修士,除了李青云、黄宗裳、顾乃春和碾冰院主宝慧,每一位都已有家室,也有家族属地。

    便是顾乃春,虽然未曾娶妻,但他原本就出自顾氏家族,祖上原也是有天人境修士的。

    按照现今的宗规,宗内弟子到了通灵境,便具备娶妻生子的资格,倘若宗门新增属地,又或者有修士故去,空出旧的属地,便可以分给新近通灵境弟子以镇为域的属地。

    在这片属地中,通灵境弟子可以引导凡人通过种植灵植,制作最基础的法宝材料,等等多种方式赚取灵石。

    这便算是宗门给予通灵境修士的重要福利,也是分配修真资源的重要方式。其中的收入,要远远高于宗门每年配发的俸禄。

    如此一来,宗内这些女弟子的心思便再明了不过。

    魏不二现今不过三十岁,如此年轻便已是通灵境弟子,想来天赋很高不必再疑,日后多半也是要突破地桥境的,万一成了天人境修士,也是有些机会的。

    倘若能够嫁给魏不二,为他生子,繁衍后代,讨得他的欢心,这些女弟子便可以获得更多的修行资源,在宗内也有个依仗。

    若是有一天,魏不二大道通天,那夫贵妇荣,更不必多言。

    不二听罢,不免有些好笑:“原来如此,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成了香饽饽。”

    说起娶妻生子,虽然现今考虑早了一些,但他脑海中却还是不由自主浮现了两道各有风姿的绝美身影。

    竟忍不住想道:“天地两相隔,岁月已成空。寒冰虫海终归梦,一觉睡醒,才知万事皆休。”

    少许,又摇了摇头,心中自嘲:“你想的也太多了。”

    再有打听婚事的,便一律推脱,只说心中已有钟意女子。

    便是如此斩钉截铁的拒绝,竟然还有女弟子偷偷来打听愿不愿意收小妾的,当真是叫不二哭笑不得。

    除了应付婚嫁之事,这几日,不二还陆续接待了几位各分院的相识弟子。

    一番叙旧之后,这几位才说起正事。

    “魏师弟,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原来,都是带着各分院院主的意思,想问问不二愿不愿意到各院修行。

    用来说服不二的说辞,也与顾乃春差不多,便是黄宗裳已发誓不收弟子,修行无人指点,只怕耽误不二大道前程。

    看这意思,都是认准黄宗裳无心经营苦舟院,大摇大摆来挖墙脚了。

    不二心说你们早干什么去了,皆是毫不犹豫婉拒了:

    “苦舟院挺好,我哪也不去。”

    李寒得知此事,自然拍手称快。

    他这两日也是忙得很,张罗着布置一处新的宽敞大房作为不二的住处,也好匹配他的身份。

    又认真研究调整苦舟院聚灵阵的修炼时间安排,好为不二多排一些修行时间。

    不二叫他不必着急,李寒却说院主虽然不在,但这点主自己还能做得来,总不能让云隐宗的大功臣受半点委屈。

    又过几日,忽然有几位昔日共同扫院打杂干事的杂役深夜找到不二,大多与不二颇有些交情。那领头的在不二刚入宗的时候,也曾给过一些帮助。

    待问清楚了,才知道这些杂役眼看不二麻雀变凤凰,一飞冲天,个个心中也是激动难耐,都觉得不二便是自己的标杆榜样,觉得成为修士也并非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又想大家原先都是同批的杂役,一起扫过院,一起吃过苦,一起睡过觉,看在这一层关系上,也应该拉扯一把。

    “魏仙师啊,咱们原先虽然没有说过苟富贵勿相忘之类,但往日的交情还在罢?咱也不求你能将我们收作徒弟,只希望你能领着我们入门也好,兄弟们也想有一天能踏上长生大道啊!”

    不二初始还有耐心,客气回道:“你们现今都是三十多岁的人,气海穴已自行封住,内海之门也早就关闭,更不可能唤醒镇海兽,实话说长生大道是无需指望了。”

    那十几个人竟然通通跪了下来:

    “还请魏仙师体谅我等一片诚心!您原先也被众仙师认定没有修行资质,也说长生大道半点希望都没,现今还不是成了高高在上的大仙师?万事都要靠努力,叫我等试也不曾试,便轻易放弃,我们如何能心甘情愿啊!”

    不二一听,这话耳熟啊。

    稍作寻思,才想起这不是自己原先对李青云说过的话么?好家伙,原来一个个的,都备足了功课。

    心中稍有些感慨,便与众杂役好一顿解释。

    这些杂役却半点不听劝,那领头的说道:

    “魏仙师,当初也没有哪个院主愿意接受您罢?可如今看,他们哪一个不后悔?”

    话外的意思便是,你今天不帮我们,以后也得后悔。

    不二听罢,只觉的这几人好不糊涂。我连自家的修为也应付不来,哪有功夫教你们这帮无理取闹的?

    只瞧他们一个个铁了心地要跪着,越看越是心烦。

    正要把人轰出去,却忽然想起数年前某个眼熟的画面,心中暗道:

    “当初我做杂役的时候,顾乃春他们看我,与如今我看这些杂役,岂不是一般想法念头?只怕也是烦得要死,只亏得我诚心感动了老天,让斗笠前辈找到了我,否则待到今日也只能混吃等死了。”

    既晓得自己昔日之厌烦,一时也放弃了将人轰走的念头。

    心念一转,与一众杂役道:“我昔日作杂役时,苦苦哀求各位院主,便是每日不弃,努力三年,也未曾感动哪一个,到最后靠的也不是哪一个院主的怜悯同情。我今日已把实话告诉各位,非是我不愿帮你们,只是你们早就断了大道之源,我帮不了,帮也白帮。你们愿意在这里跪着,我也不拦着,但是也无需指望我会心软,出手相助。”

    说罢,门一关,便回了屋子。

    紧接着,就听有几个杂役极其小声地骂骂咧咧站了起来,说什么还以为大家都是苦命人出身,能有个体谅,没想到做了仙师就鼻孔朝天,忘了自己原先的身份。

    还有几个杂役果真在院子里继续跪着,可跪了没几天,也陆陆续续不见了。

    不过,此事带来的风波,却不算过去。

    有不二这朱玉在前,宗内的杂役有不少都动了心思,纷纷效仿不二,到各分院苦求拜师。

    各分院的弟子,每天一大早便要看见几十个扫把在院子里稀里哗啦的扫,当真是烦不胜烦。

    直到李青云下了一道明令,严禁宗内杂役拜师求学,违者轰出山门,永不再纳,这才消停下来,也算彻底断绝了云隐宗杂役成为修士的荒唐之梦。

    关于此事,不二只能庆幸自己做梦做得比旁人早一些了。

    在等待李青云救醒顾乃春等人的时间里,不二也没有闲着,开始着手寻找适合自己在通灵境时修习的主修功法。

    按那树中老者说,大抵有两条路:一个是先在宗内的藏经阁找一找,但只凭云隐宗的藏储,要是能找到一个临时可用的,已经算撞了大运。

    第二个,便是去外宗寻找机会,最好去常元宗、法华寺这些超级宗门所在特大城郡的坊市和拍卖行碰碰运气。

    后者显然要耗费许多时间,现在便去,待李青云来找自己的时候,只怕来不及返回。

    于是,便先独自到宗内藏经阁,与传功长老请示过后,把宗内所藏功法几乎翻了一遍。

    直以为要毫无收获的时候,竟然在一处十分隐蔽的犄角旮旯,寻见一本盖了厚厚一层灰尘的道家的《圆光术》,口气很大,号称可查人间百事,查天庭地府,查阴阳风水,查过去未来,查精灵鬼怪……三界之内,皆可查之。

    其中有一项说的是可查过去未来,倒是与树中老者所说的预测未来之道契合,许对自己能有些帮助。

    不二看了看里面的口诀,心想若真是这般通天彻地的功法,那岂不是又要赚到了?

    当即申请拓印了一份,回了苦舟院准备潜心研究。

    刚看到第一句,口中默念着:“圆光百用,万事可查……”

    便听见院外一声破空清鸣,连忙走出去,伸手接过一道黄芒,正是掌门的传信符,叫自己准备一下,尽快去掌座峰,不久将出发去岳衡宗。

    不二心想怎么突然这般着急,但也来不及细细思量,一趟去了掌座峰,便问李青云:“掌门师叔,顾师叔他们醒来了?”

    李青云道:“封住他们识海的禁制颇为复杂,我若想解开,还需一段时间。”

    不二奇道:“却不知为何突然这般着急去岳衡宗?”

    李青云道:“据本宗驻地修士报,岳衡宗掌门齐可休不知什么原因,已经失踪了大半年,昨日竟然现身了。我怕他过几天再玩什么失踪,还是抓紧赶过去,把此事办妥的好。”

第二百三十五章 宫刑攀关系 讨债靠赖皮

    前往岳衡宗的路途并不短,但由于赶路着急,李青云没有选择飞舟之类的客运工具,而是不惜耗费法力,直接带着不二御剑飞遁,约莫一日光景,便到了岳衡宗宗门附近的黑河郡。

    不过,到达时刻,已近子时。纵是李青云再着急,也不可能这个时候去找齐可修要地盘,便打算先在黑河郡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拜访。

    这大半夜的,原本住处也不大好寻,但好在李青云老早就在黑河郡安排了一个驻地弟子,专门盯着齐可修和岳衡宗的动静,今日这弟子知道掌门要过来,自然把一切都安排妥当。

    住进了黑河最大修士客栈的上上房,李青云却顾不上休整,抓紧时间了解情况,问了些当紧的情况,便是齐可修这两日的安排如何,心情如何,有没有离宗的打算。

    这位驻地弟子被安排在黑河郡已有三年,云隐宗在黑河郡又无住所,又无商铺,他每日就干着到处打听消息的营生,也不能专注修行,也不能靠经营赚取灵石,待在这里简直是无情地消耗着宝贵的光阴。

    他只怕自己掉在岳衡宗这黑洞里一直老死,故而对齐可修的事格外上心,下了大力气走后门,疏通了一条内线关系,把能打听的消息统统收回来,恨不得让李青云赶紧把齐可修搞定,把灵脉拿回来,自己也好完事回宗。

    今日,他看见掌门,还看见让自己掉进这黑洞的祸主魏不二,立时觉得回宗之梦大大有望。虽是大半夜的,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齐可修近期并无离宗计划,据说此次回宗,他似乎突破了地桥境中期,正在筹划宗内庆贺道场,又抽空对宗里的人事安排做了调整,看样子心情还不错。”

    “不就是到了地桥境中期,有什么好庆贺的?”李青云有些不明白。

    那弟子回道:“齐可修向来好大喜功,所以岳衡宗的庆贺典礼向来比旁宗多一些。”

    顾乃春摇了摇头,事情只怕没这么简单。不过这也用不着自己操心,总归这老滑头心情好些,自己讨债成功的几率也高一些。又问起齐可修为什么会忽然失踪半年。

    “掌门师叔是否还记的齐可修写的那本书。”

    李青云心说岂止记得,我还看了三遍,后面怎么没了。点了点头,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据弟子在岳衡宗的内线讲,齐可修写了这本书,原是凭自己的兴趣,就不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写着写着就断了。却不知怎么,这书被常元宗一位天人境大修士看上了,正看到兴头上却没了下文。左等看不着,右等看不着,心急之下,便直接派人把齐可修带到常元宗,关了禁闭,叫他再往下写,若不然就处以宫刑。齐可修这大半年的不见踪影,便是被压在常元宗内写书呢。”

    那弟子说到此处,嘴角不由挂笑。想来也是觉得齐可修这段自作自受的故事,十分滑稽。

    堂堂一大掌门,不好好经营门派,不关注自家修为,写什么乌七八糟的书啊。便接着汇报:

    “天人境修士的怒火,烧起来可真是吓人。据那内线说,那位大修士见了齐可修,当即拿出一柄四阶宝剑法器。指着他胯下便道‘要么写书,要么入宫,你自己选罢,’这位齐大掌门吓得屁滚尿流,半年来连个好觉都不敢睡,这才写得那大修士满意了,给他准了几个月的假,赶紧回了宗。”

    不二听了,心中暗道:四阶宝剑杀几万人跟玩儿一样,竟然用来作宫刑道具,真是大材小用。如此一想,倒是对这本书升起大大的兴趣,琢磨什么时候也去瞧一瞧。

    李青云一听,却是琢磨出了别的东西。稍做思量,终于明白齐可修为什么连突破地桥境中期,都要办一次庆贺道场。这摆明是要告诉大家,自己在常元宗得了天大的好处,又攀上了高枝。

    过去的诸位对头,往后要是再想打他的主意,可得细细掂量。

    写一本破书都能结识常元宗的天人境修士。

    李青云嫉妒的快要吐血。

    只恨自己实在没什么文采,要不然也写一本,保不准被哪位大人物瞧中了。

    前几日山门大辱,若是有一位天人境修士为自己撑腰,哪里会受这等奇耻大辱?

    想到这里,又不免想到近日自己一直在纠结的一件事:

    原本,云隐宗为了不被常元宗的党争牵扯,以免成为双方博弈的炮灰,就一直缩在中立地带,两不相靠,明哲保身。

    但如今来看,作出这个选择,固然不会被党争牵连,可也把云隐宗置于孤立无援的尴尬处境。

    谁过来都敢敲敲打打,哪只狗都可以咬一口,这跟没有依附常元宗有什么区别?

    现在的云隐宗,就好像一株在苦难中成长的树苗,努力了很久,却一直没有得到什么呵护。

    结果直到今日,还是一副病怏怏、软趴趴,随时将要在风雨飘摇和烈日炎炎中枯萎的样子。

    他慎重思量,觉得是时候,选择一棵大树靠着,好乘阴凉,好避风雨,好好成长。

    “我的云隐宗,你什么时候才能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一时间,大起来,强起来,叫谁也不敢欺负的念头,仿佛一条藤蔓从心底吸了执念的养分,疯狂地往上冒,瞬间钻到了脑袋里,占据了全部的思绪。

    过了许久,他才从执念中退了出来,心知站队之事干系重大,得与众院主长老好生商量,从长计议,绝不可轻举妄动。

    便长叹一口气,冲不二和那驻守弟子挥了挥手:

    “我知道了,你们两个先回屋歇息,明日一早,不二跟我一起去拜会这位齐大掌门。”

    “是!”

    二人正要离去,又听李青云道了一声:“等等!”

    “掌门师叔还有何吩咐?”

    “你可知道,齐可修这次去常元宗,把书写到哪一章了?“

    那弟子楞了一下,半晌才回道:“好像是写到了‘楚神通问策’……”

    “回头想办法给我搞一份。”

    二人无语。

    ……

    翌日清晨,李青云一早便带着不二去了岳衡宗。

    山门驻地的景象气魄比云隐宗差了一些,但是护山大阵气势恢宏,各类草木精心栽植,楼阁殿宇自有风格,也看得出颇为讲究,如此不必细说。

    进了山门,有一通灵境的迎客弟子来招呼二人。

    李青云便说求见贵宗齐掌门,那迎客弟子便说自己做不了主,回去向宗内长老通禀。

    不一会儿,果然来了一个地桥境长老,上茶上水的,热情招呼二人。

    “李掌门大驾光临,我等有失远迎,莫怪莫怪啊!”

    接着,便说自家掌门眼下正闭关巩固境界,也不知多久才能出关,李青云若是不着急,还请改日再来。

    简直放屁!

    李青云心里直骂了一句。先前不是还在张罗庆贺道场么?

    齐可修这厮,摆明了是不想见自己!

    如此看来,他自然也不打算归还先前答应给云隐宗的灵脉。

    李青云脸色一沉,心想你那日与我说的话,我通通录了下来,要是不怕言而无信的名声传出去,你就把本宗的灵脉赖掉好了。

    不过,眼下却不是跟齐可修翻脸的时候。

    他想了想,心说你不是闭关么,我干脆就在岳衡宗住下来,你哪一天出关,我哪一天见你,这灵脉不还回来,我就住在这里不走了。

    便拱了拱手,与那接客的长老说道:“如此可真是不巧。但我找你家齐掌门实有要事,若是他今日不方便相见,我们便在此等候,等到他方便的时候。不过,我二人不大习惯在黑河郡的客栈待着,希望贵宗在山门内为我们安排一处住所,所需费用我们自会一分不差支付。”

    那接客长老吓了一跳,心想这两个人住在宗内,齐掌门还怎么张罗庆贺道场。况且,宗里面有些东西也不方便外人瞧见的。当即为难道:“本宗齐掌门只怕一年半载也不会出关,莫要耽搁贵宗庶务……”

    李青云冷笑道:“这个没关系。齐掌门闭关一百年,我便在这里等上一百年。闭关一万年,我便在棺材里等着他。至于本宗事务,自有宗内长老经营,便不劳你费心。”

    那接客长老又要开口相劝,李青云眉头一皱:

    “你这般推推拖拖,难不成是想把我二人轰出去?贵宗怎么说也是堂堂中等大宗,连两个人的住处也供不出来么?我等又不是付不起宿费,还是贵宗的人情往来便是这般淡薄势利?只知道看人上菜么。大宗来了,当老爷一般供着,我等小门小派过来,连客气也没了,恨不得赶快哄走!”

    李青云前几日受了常元宗的恶气,憋了一肚子没处泄,又不好在宗内发火,今日正好找了出气筒子,一口气全出了。

    若是换一个脾气不大好的人,听了李青云这一番话,指不定要炸锅,真的把人轰出去。

    但眼前这人既然能被齐可修安排做专搞人情往来的专职长老,自然是个性格和善、办事稳妥的。

    他眼看李青云是铁了心要在岳衡宗待下,便琢磨自己还真不能不管不顾地把人轰走。

    一来两派都是常元宗附属宗门,还同属道家本源,总得讲究个基本的招待礼数;

    二来李青云这几年对岳衡宗还真是上心,大小庆典,但凡需要地桥境修士出席的,他倒是一个不落地亲自到场了,可以说八分面子给足了十成。

    这样的“铁杆盟友”,连个住宿的地方都不给,说出去也得叫人笑话。

    只好给李青云和不二安排了两间客房,又嘱咐一位开门境弟子盯着,自己拱手告辞了。

    ……

    “掌门师叔,您这般做又是何苦?岳衡宗明摆着不想给咱们灵脉,那位齐掌门也打定主意不会见您,您住在这里,也得受不少气……”

    方才两位地桥境修士说话,自然轮不着不二多嘴。

    这会儿,眼瞧着那接客长老离去,他才开口说道。

    “我受得气还少了?”李青云缓步走到门口,看了看此处周围的风景,青山绿地,白云柔荡,倒是一派清净所在。

    “你可知道,随着本宗各附属家族逐渐壮大,近年来家族后辈中有修行资质的弟子也越来越多,咱们的低阶聚灵阵已然有些不大够用了。这处西南灵脉,对于本宗长远发展,关系重大,无论如何,我也得讨回来。”

    不二眼瞧着,心说掌门师叔可真是不容易。为了宗门操劳半世,却把自己的修为却耽搁了。

    到了这把年纪,突破天人境几乎无望,可还在为云隐宗的复兴前程奔波劳碌,委曲求全,忍辱负重。

    不二看在眼里,实在觉得不是个滋味。

    只可惜自己修为浅薄,本领低微,对于李青云日思夜想的复兴之梦,也着实帮不上什么大忙。

    “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李青云说着,从门口返了回来,从怀中掏出一个储物袋,递给了不二:

    “傀蜮谷大典,你拿了第二名,宗盟奖励你一件二阶极品法器。我原先以为你已不在人世,便挑了一件趁手的,作为宗内通灵境大比第一名的奖励,赐给了我门下大弟子沈贤。现今东西已经给出去,再收回也不大妥当,现折成多一倍的灵石给你。你进入通灵境后,多半需要趁手的法器和主修功法。这笔灵石,应该可以派上用场。”

    不二现今早就富得流油,对于这笔灵石倒不是十分看重,反倒是李青云的关照,叫他心中有些暖和。

    入宗以来,地桥境修士中,除了苦舟院黄宗裳,便也只有李青云曾与他关照一二。

    “为宗门效力,乃是不二分内之事,何须奖励。”

    推脱一番,却抵不住掌门之命,终于还是收下了。

    李青云点了点头:“你尚且年轻,旁的事情少去操心。只需经营好自己的长生大道,免得到老了,跟我一般后悔莫及。”

    不二应声答是。

    李青云眼瞧着他,仿佛看见了宗门数百年后的模样。

    又忍不住暗自叹了口气,心想靠这些年轻人,怎么也得几百年的光景,才许能见到曙光。更何况,这个魏不二本来就不是什么天资卓绝的弟子,现今又六十多岁了,往后也未必能突破地桥境。

    若是本宗地桥境长老中,什么时候,能有一位突破天人境便好了。

    顾乃春原本是最有希望的,可也执错了大道,把自己突破的希望,寄托在弟子身上,这岂不是舍本逐末?

    “今日早点回去歇息罢,我也细细思量一番,”李青云摇了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散去,冲着不二道:“往后几日,我要跟这齐老滑头死磕一把,咱们有得折腾。”

    说着,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本快翻烂的蓝皮书,开始第四遍重读。

    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么。

    ……

    岳恒宗宗门所在,掌门别院,正屋内。

    古色家具,满室檀香。

    齐可修正坐在伏案前,手持毛笔写着:敏娘吾妻,自尔仙逝……

    听到接客长老的话,毛笔一停,抬起头看过来,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

    “什么?这老家伙要住在这里?”

第二百三十六章 岳衡山勾心斗角 正和殿佳人再现

    “他想住,你就让他住下来?”

    齐可修有点哭笑不得:“这里到底是岳衡宗还是云隐宗啊?”

    接客长老无奈道:“你总不能让我把他轰出去罢,好歹他也是云隐宗掌门,本宗礼典出席无缺的,面子上也要过去。”

    齐可修指了指李青云暂住之所,实在没有半点好脾气:“他来本宗捧场,那是早有预谋,不安好心啊!等的就是万一那一日,有机会把那灵脉讨回去!如此险恶用心,你难道看不出来?”

    “这也只能怪你自己,”接客长老抬起头,也开始埋怨起来:“李青云明摆着不会放弃,你当初何必说,要是魏不二能回来,把灵脉通通归还也无妨?”

    “我哪里知道,那出谷传送阵都关了,还能有活人跑出来?千百年来,也没出过这事。算了,再说也无用……”

    齐可修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再纠结:“西南前不久传来消息,说灵脉出了点问题,处理起来还挺棘手。既然李青云送上门来,我也正好把那烫手山芋扔出去。只不过,这货老早就开始算计,挖了个坑等着我跳,真是叫人不爽,且瞧我好生作弄一番,也恶心他一把,才算扯平了。”

    “那你的庆贺道场到底还办不办?”接客长老问道。

    “办!你先准备着,但时间往后推一推,”齐可修说着,又拿起毛笔:

    “你不是说我闭关巩固境界么,我装样子也得装十天半个月罢?”

    ……

    半月之后,李青云和魏不二已经把岳衡宗可以让外人去的地方转了个遍,逐个拜访宗内各位地桥境长老,还是来来回回反复骚扰,搅得众人谁也修行不成,各个怨声载道,齐大掌门的约见才姗姗来迟。

    “李老兄大驾光临,本该小弟亲自款待,只可惜我前不久正处闭关之中,实在不大方便,还望见谅啊!”

    李青云心说咱们两个肚里都是门清,你还装什么啊?

    应付着与他客气两句,便说起正事:“齐老弟是否还记得几年前,你我二人的约定?”

    “约定?”齐可修楞了一下,接着便是一头雾水的表情:

    “可否说的明白些,我怎么半点也想不起来了?”

    你就好好给我装着。李青云心中一声冷笑,与他回道:“老兄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也怨不得。”

    说着,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木制符箓:“不过,好在李某当时不留神将咱们的约定录了下来,今日正好派上用场。”

    只见他向那符箓中微微注了一道法力,便听见里面传来李青云和齐可修的对话:

    “若是时日久了,本宗牵扯的诸事风平浪静,又或者本宗弟子戴罪立功,让宗盟网开一面,老弟可否重新考虑此事?”这是李青云的声音。

    “唉,直接和贵宗交易,是万万不妥的。若是那个魏不二还活着就好了,我大可以将灵脉划到他个人名下,你们宗内自行协商便可。魏不二是此战天大的功臣,如此一来,任谁也不好多说什么。”这是齐可修的回话。

    齐可修听了,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是此事!齐老兄提起这个约定,难不成……”

    说到此处,似乎才看见跟在李青云身后的魏不二:“难不成,这位就是……”

    李青云面带微笑,拍了拍不二的肩膀:“没错,这个年轻人便是本宗弟子魏不二,先前因传送符出了问题,流落异界,兜兜转转,几经生死考验,才复还我宏然界。”

    不二拱了拱手,不卑不亢道:“见过齐掌门。”

    齐可修眼瞧着不二,心说怎么才几年的光景,竟然突破了通灵境?便也是颇为欣赏地点了点头:“果真一表人才,怪不得会在傀蜮谷大典中大放异彩,勇夺榜眼……”便是好一顿夸,一时半刻都停不下来。

    他夸得越厉害,李青云越是面上挂不住。

    这便是说云隐宗无人慧眼识珠,要早就把魏不二作为本宗弟子派入谷中,还有岳衡宗什么事啊?

    “齐老弟,”李青云着实听不下去了,连忙打住他,把话题拉回来:“老兄此番前来,正是为了此事。你看,魏不二现今已然回宗,按照咱们先前的约定,那西南的灵脉,齐掌门是否该……”

    “好说,好说!”齐可修答应的十分痛快。

    李青云倒被他说得愣住:“齐老弟这是答应了?”

    齐可修笑道:“既然咱们先前说好,此事自然算数,齐某岂是言而无信之人?再者说,本宗能得到西南灵脉,也全是多亏了魏小兄生死不顾,奋勇杀敌,才立战功。我们知恩图报,也不会做这等过河拆桥、忘恩负义之事。”

    说着,话锋一转:“不过,有两件事,须与老兄提前交代清楚。”

    “请讲。”李青云早就知道,齐可修哪里会这般痛快。

    “第一,西南那处灵脉,本宗这几年已然派遣弟子去经营,投入了不少心血和资源,护山大阵都安置了,若要我们全盘转让,绝不可能。最多,我们划出一部分,转给你们。李老兄若是觉得这点不能接受,本宗便是真的背上背信弃义之名,也绝不会做半点让步。”

    这一点李青云倒是早就想到了,自然也在自己的底线之内,便回道:“贵宗苦心经营,这个自然合理。至于,把哪一片灵脉还于本宗,咱们得好生商量。”

    齐可修接着说道:“第二,贵宗目前还在宗盟惩戒之中,顾长老等人不久之后就应该去西北服役了罢?齐某自有渠道,晓得直到今日,宗盟之内对贵宗的怒火还未消歇。故而,现今把灵脉还给贵宗,仍是顶风作案,实有风险。”

    他想了想接着说道:“本宗拿到这片灵脉,乃是受了魏小兄的恩情,现今要还这恩情,自然也要还到魏小兄的头上。”

    李青云越听越不大对劲:“齐老弟此言何意?”

    “我的意思是,”齐可修顿了一下,双目精光一闪:“灵脉我可以给,不过要给到魏小兄的名下。”

    李青云听了,心念急转:

    “这厮故意要恶心我!”

    想了想又觉得,给在魏不二名下又如何,总归是本宗的弟子,回来宗内再行转让,不就是倒一手的事么。

    正要答应,又听齐可修说道:“而且,按照本宗长老会商议的结果,我们需与魏不二签订一份神魂协议,本宗按约定转让灵脉,置于魏不二名下。魏不二再不得转让,否则身魂俱灭。”

    这一招实在太狠了!

    李青云稍稍愣了一下,才和气笑道:“齐掌门何必如此做绝?对贵宗又有何好处?”

    齐可修回道:“不管怎么说,魏不二也是贵宗得意弟子,给到他名下,与给了贵宗有何区别?难不成,李老兄还要与弟子争利不成?这一条老兄若是不答应,咱们的约定便也不算数。”

    不二听了,稍作寻思便明白过来,心想这位齐掌门不是给我挖坑么,掌门师叔惦记这块灵脉已经不知多久,他却凭空给了我,如此一来,不是叫掌门师叔难做么?

    当然,打心里面讲,对于这块西南方的灵脉,他还是有些动心的。毕竟,这样的二阶灵脉,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讲,都要远远胜过宗门分配的凡人属地。不过,他也知道,对于这块灵脉,他争不得。齐可修这样做,目的也不过是要恶心李青云,而不是他口中所说的为了回报自己的恩情。

    “齐前辈,这块灵脉还请归于本宗名下,晚辈当真收不得。”

    齐可修冷笑道:“我与李掌门说话,还有你这小辈插嘴的余地?我方才夸了你几句,你当真要飞上天么?”

    这位齐掌门的气度可真不怎么样。

    不二被这一句话堵得有点闷气,正想据理力争,却瞧见齐可修冲着自己微不可查地眨了眨眼睛。

    不二愣了一下,少许读懂了他的意思。

    齐可修这样说,无疑把自己也推向了他的对立面,更加亮明了他的真实目的。李青云便不至于因此迁怒于自己。

    同时,这也正好堵住了不二说话的可能性,使得他只需坐着看戏便好。

    不二心思急转,想自己现在也的确不好开口,更没有什么好说的,不如借坡下驴,干脆闭嘴,也不失为上佳选择。

    李青云则面沉入水,暗自思量着。

    齐可修这一手,算计可真是不浅。

    把灵脉转在魏不二名下,自己争也不是,不争也不是。

    争的话,跟小辈争利,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何况这灵脉本来就是凭魏不二的功劳得来的。

    不争的话,日后这灵脉就姓了魏,自己安排分配,都得跟魏不二打招呼,做商量。堂堂一大掌门,连自家灵脉的分配都控制不了,这是何等憋屈?

    再往后想,人心谁能说得准?

    万一的万一,魏不二有一天,和南秋赐一般背叛宗门,又或者因一场意外,身陨道消。那这灵脉到头来,还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思了半晌,也没想出一个上佳的应对之策,终于打定主意,先把灵脉拿回来再说,便洒然笑道:“这灵脉本就因魏不二而得,归其所有,也是再合理不过。不过,本宗弟子想借用这灵脉修行,齐掌门应该不会再行干涉了罢?”

    齐可修摆了摆手:“这是贵宗自家的事,我齐某人岂是那爱多管闲事的人?”

    你管的已经够多了。不二腹诽。

    话至于此,一切无需多言。

    李青云与齐可修扯皮三日,最终敲定了转让的灵脉范围。

    齐可修则代表岳衡宗与不二签了纸面上的神魂协议,双方约好岳衡宗把议定灵脉及相应地契转让于云隐宗苦舟院弟子魏不二,魏不二收下地契便拥有该灵脉属权,但不得将该灵脉属权转于他人,否则立时陨落,魂归地府。

    不二按下手印,似有一道直射神魂的寒光照过,在自己的神魂某处落了一抹烙印,不由生出一股拜天拜地,虔诚无比的敬畏之心。

    这协议之中,留了一个活节,便是不二若是死了,这灵脉自然可以转于他人,齐可修如此做,用意大抵是给不二留个寰转的余地。

    讨债一事,不管结果到底满意不满意,总算告一段落。

    李青云便又带着不二回了宗。

    至于那位苦心盼望回宗的驻守弟子,却仍是被李青云留了下来,说他办事用心,表现优异,往后再接再厉,盯好岳衡宗一举一动,宗门自有奖励。

    苦也!那人心中只有两个字。

    不二回宗路上,便问李青云那西南灵脉该如何处置,主动提出交由宗门安排,自是想探探他的口风,省得李青云想问自己,又不好开口。

    李青云只笑说不急,回去看看众位院主长老是何意思。

    待回了宗,不二与李青云打了招呼,便自顾回了苦舟院。那本《圆光术》他已惦记了多日,刚翻开第一页,正要好生研究。

    忽而又听见门外传来一声清鸣。

    “又来?”

    便走出屋,伸手接过黄芒,竟然还是李青云召唤。

    这回又是何事?

    稍作寻思,只猜多半与西南灵脉有关。便径直遁去掌座峰,进了正和殿,瞧见殿中央除了李青云,还站着两个身穿黄衫的窈窕身影。

    靠左边站着的,看容貌十分眼熟,仔细辨识,才认出是先前曾见过的月林宗地桥境修士方敏,也就是钟秀秀的师傅。

    不过这次再见,她显然比上一次年轻许多,也美貌许多,不知是否是修为精进的缘故。

    右边这位黄衫佳人,肌肤胜雪,含笑癫花,更是美若天仙,不必再提。

    “钟师妹?”

    不二满脸惊喜,唤出了她的名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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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不二以为进了云隐宗就能修行大道,却发现先得从杂役开始干。而看似不怎么起眼的宗门里,砸块儿石头就能碰到一大堆身怀金手指的师兄师姐们。修道界的姑娘们个个好看,魏不二以为自己总会找到一个好姑娘,却发现姑娘们真的很可怕。说正经的:【大型·仙侠·言情小说】,欢迎来到起点隐藏最深的白学家基地和最刚猛的打死白学家战场。欢迎来到惨绝人寰的修罗场和喜闻乐见的白学现场。就算是死了被钉在棺材里魏不二也要用那腐朽的声带喊出——不二大道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不二大道,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不二大道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