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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生九世全文阅读

作者:assura2001     九生九世txt下载     九生九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二章 棋局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黑色的亭子间里,端坐着一个白色的身影。借着初升的月色,一手执子,凝视着面前的棋局,似在沉思。

    一盏烛火由远及近,映照着周围简约而雅致的布局,也映照着掌灯之人那苍白而坚毅的面容。

    像是被脚步声打断了凝神思索,轻叹一口气,将手中的棋子掷入棋盒。微笑起身,面向来者:“果然是你的府邸,刚刚落座就被你给找到了。”

    “这也是因为,我恰巧刚刚回来。”

    说话间,琉璃宫灯已将这小小的亭内变得透亮。一袭黑袍的永夜,将灯放于桌上,视线在棋盘上一扫而过,看着面前那温润而闲适的神情,话语简短且干脆:“一局,如何?”

    风寂笑着摇摇头:“我没事,只不过是略觉得有些累了,才跑到这里想躲个清静罢了。”

    “老规矩,我执白子。”

    并不理会他的解释,永夜自顾自撩袍坐下,将棋盘中原有棋子尽数拣起。

    风寂无奈,只得随之落座,作势叹道:“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呀!”

    随后,两人再无多余废话,各执一色,专心于棋局。大约是因为彼此很熟悉对方的棋路,你来我往,落子几乎尽是毫无犹豫,似是不须思考一般。很快,便分了输赢。

    将视线从棋盘上抬起,风寂略吁一口长气,冲着对面依然在蹙眉凝神于黑白局面的永夜洒然一笑道::“我输了半子。几年不见,没想到你的棋艺已精进到了这个地步。”

    “我已数年未曾碰过棋子,棋艺当大不如前才是。”永夜终于看向对手,却并领其甘拜下风之情:“你思绪纷乱,并未专心于此,方致落败。”说着,神情之中似有不悦,一伸手拂乱了纵横交错,黑白相间的棋局,以四个字结束了这盘较量:

    “胜之不武。”

    风寂的笑容里带了些许的歉然:“这么说来,终究是我的不对了。不如再战一盘,我定当全力以赴,可好?”

    “不!”没曾想,永夜竟拒绝的相当爽快,眼中还隐约浮现出了一丝狡黠,接着又是以四个字,将之后可能的较量给扼杀在了摇篮里:

    “见好就收。”

    默然少顷,这偏僻静寂的小小亭间,突被一阵霍然大笑所充盈,久久未散。

    过了半晌方恢复了常态的风寂,对一直含笑看着他的永夜,摇头抚掌颇有感触般的叹道:

    “下午听莫央说,皇上称你们俩是他此生所仅见的有趣之人,说实话,我还真是略存了些许的疑惑。直到此时此刻,我才真是不得不佩服皇上他的识人之明啊!”

    此言一出,永夜的神色明显僵了一僵,硬邦邦地回了句:“那只是皇上的说笑之言,你又岂能当真。”

    “哦?只怕皇上对此是相当认真的呢!而且,说不定还是他自继承大统以来,前所未有的认真。”

    风寂的笑容仍是浅浅,语意依旧淡淡,然而永夜却像是听闻到了什么疾声厉色,大喜大悲之言一般,神情面色俱是一震,话语之中也已含上了三分的急切,七分的凛然:“敢问王爷,此言究竟何意?!”

    他的这种反应让风寂不由得愣怔了一下,旋即很是无奈地苦笑道:“永夜呀永夜,你心中的这根弦倘若一直这么绷着,早晚有一天,是会绷断的呀!”

    停顿了片刻,待他的面色终于稍见缓解,方继续说道:

    “有趣和无趣之言虽然可能是一句玩笑话,然而,你我都清楚,其背后的所含之意。听莫央的话音,皇上怕是当真对她动了情。”

    见永夜虽垂首不语,面目难辨,然其放于桌面上的右手指尖,却几不可见地颤动了一下。风寂不禁暗暗叹了一口气,缓缓沉声问道:

    “你其实早就已经看出来了,是也不是?你对莫央的情意与皇上相比只多不少,是也不是?你之所以苦苦压抑,步步后退,一半是为了皇上的心,一半却是为了那背后的所含之意,是也不是?”

    在他的声声追问之间,永夜的右手已不动声色地放于桌下,收回袖中,似是想将自己所有的情绪尽皆藏匿。苍白的面容全部隐在那灯光的阴影里,唯见唇边的线条似是又坚硬了几分。

    这一连串的问题并未能得到任何的回答,风寂却也不气也不急,而是继续着自己未尽的话语:“你的种种顾虑,片片苦心,我明白,皇上明白。莫央,也明白。”

    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永夜终于再也按捺不住,霍然抬头,眸中的凛然之色已近十分:“莫央?是你告诉她的?!”

    “是。”

    意料之内,却又坦坦荡荡的回复,倒让永夜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接下去,只得冷冷的看着满面坦然.淡然.甚至还有几分悠然的风寂。

    “这一切莫央迟早是要知道的,宜早不宜晚。况且……”风寂像是想起了什么,先是轻轻地笑了笑,方又接道:

    “对她而言,可能是不是知道清楚这其中的重重恩怨纠葛,种种考量算计,其实一点儿也不重要。因为这些东西在她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永夜的神色依旧冰冷,只是又掺杂了几分的讶异和困惑:“此话怎讲?”

    “一句话,凡事都只要遵从自己真实的心意便好,就这么简单。莫央她只管喜欢的是你,其他的一切什么都不是。明白了么?”

    见永夜原本苍白若纸的两颊,顿时染上了两抹浅不可见的红晕,强自镇定的神情之中也带了些许掩饰不住的尴尬和不自在,风寂终于忍不住露出了浓浓的笑意,边偏首回想,边继续说道:

    “莫央真的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我有时候甚至觉得,她与我们所有的人都有那么一点不同。在她的概念里,人与人之间是互相平等的,平民百姓也有着属于自己的权利和意志,即便是君王也不能够任意勉强。朝中的大臣们只是在替皇上工作,好像……君臣之间是一种纯粹的雇用关系似的……”

    轻轻地一挥手,阻止了永夜情急之间企图的插话,淡然道:

    “你放心,这里除了你,没有任何人能进得来。要说到这一点,你还真是不如莫央,她在完全忘记所有术法的情况下,居然依然能看得出我设置了结界。”

    这番话显然让永夜大为惊讶:“慢说这普天之下能破你结界的人屈指可数,便是能看得出你设置了结界的人,也是少之又少。现在的莫央又怎么可能……”

    一脸恍然的风寂,以手指点了点眉心,自嘲般的一笑:

    “哦……是我用词的不准确了,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是词不达意……应该说,她是靠着对周围景况的分析和判断,推测出来的。不过即便是这样,也可看得出,她那份难得的细心和极强的观察力。所以,莫央也许其实并不像我们所看到的那样简单呢!”

第七十三章 打雷闪电的真相

    暮色已深,星月当空。

    一个八角小亭,两个对面而坐的人,一盘已然拂乱的棋。

    打破这片刻沉寂的,是永夜的一句自语般的轻言:“简单……在这个棋局里,又岂会真的有简单之人?”

    风寂的视线也随着他一起落到了那看似纷乱,全无章法可寻的黑白交错之间。默然少顷后,方缓缓道:

    “永夜,我之前一直在想,其实简单与否,很有可能只是跟我们自己的选择有关。”

    他的神色渐显悲伤苍凉,语意渐带空远萧瑟:

    “比如……倘若我选择了笙如……又比如……倘若……娘亲……选择了离开……”

    眉峰由紧蹙,至完全打开,永夜终于了然。习惯性的以手指关节轻轻地扣了扣桌面:“这些,就是你独自在此处弈棋,也是令你输棋给我的缘由吧?”

    稍作沉吟,接着又沉声道:“我只知道,在这个世上,有太多的选择由不得我们,有太多的结果也非我们所能掌控。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就要承担随之而来的后果,不管这个选择是不是我们主动做的。也不管,这个选择,是不是我们做的。”

    风寂的笑容里有了些许的释然,但更多的还是苦涩:“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只不过是……忽然心中生出了一点感触罢了……”

    看着他原本宁静平和的神情之中所掺杂的波动,永夜试探着问道:“这些……是否与莫央有关?”

    风寂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慕地抬手将那本已成了纷然乱象的棋局,再度拨乱:

    “过去了的,已成定局,无可改变。但是,眼前的,或者说尚未发生的,却依然存有各种各样的变数。这个变数,因时而异,因地而异,因事而异。更,因人而异。

    当年,若换作是莫央,她不会轻易放手;当年,若换作是莫央,她会彻底放手。现在,因为是莫央,她不会任由你退让;现在,因为是莫央,她也绝不会任由自己退让。永夜,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默然起身,拈起一枚白子,凝神注视着纵横线上的黑白世界。过了半晌,永夜方摇头苦笑着问依旧施施然端坐于对面的那个人:

    “种种前因,得此乱局,何解?”

    风寂嘴角上扬,眼中笑意渐浓,一伸手,三两把便将棋盘上所有残留的棋子抓起扔回了棋盒。然后拍拍手,干净利落的回了两个字:

    “无解!”

    白色的月光照拂着一坐一立的两个人,四只幽深的眼眸中似有点点繁星坠入,顿现清澈明亮。

    永夜微微一笑,将手中的那枚洁白玉子也准确无误地掷入了盒内:

    “既无解,则不去解。”

    风寂抚掌大笑:“然也然也!施主终于悟了,真乃可喜可贺也!”

    双手合十为礼,永夜的神情语气中却尽带嬉笑:“在下实不知王爷竟是位得道高人,失敬失敬。还未请教大师法号?”

    “本王身在凡尘,而心向佛门。须知万般皆是空,又何必拘泥于一个称呼?”

    “高人所言极是,受教了。”

    风寂装模作样的起身还礼,两人遂相视大笑。之前弥漫于此间的沉闷和压抑,立时便随之一扫而空。

    带着笑,当先漫步迈出亭外,风寂又想起一事:“对了,刚刚的那番异象,可是与你有关?”

    紧跟在他身后的永夜,轻描淡写地回答道:“是在回府的路上恰巧碰到的,因言语不合,而与其较量了两招而已。”

    “就这么简单?”风寂豁然回身,显得颇为不可思议:“究竟是什么人,居然仅仅靠着几句话就能将你撩拨得出手?”

    永夜笑得很是有些赧然:“说来惭愧,打完了却还全然不知道对手是何人,这真可算得上是一场不折不扣的糊涂架了。不过,我见那家伙的气息很正,当不是什么旁门左道之徒。所以,眼见一时也分不出个高下来,便就各自散了,并未再行追踪。”

    风寂的诧异之色于是更重:“竟能和你不相伯仲?那这个人也不该是个寂寂无名之辈呀?”

    “对此我也觉得很是纳闷,但确实从未见过他。而且,近期也没听闻有什么新近崛起的年轻术法高手。最奇怪的一点是,我居然完全无法从他的招数路子里,看出他的师承来历。”

    “也罢!”风寂略一思量,即对尚陷在沉思之中的永夜洒然笑道:“也许是什么隐于世外的前辈高人,刚出山的徒弟吧……总之,只要能确定他不是来添麻烦的就行!咱们最近的麻烦实在是已经够多的了。”

    “应该不是。”永夜摇摇头,旋即又笑叹道:“这家伙倘若当真是来找麻烦的话,那我们可就有的忙了。”

    “哦?竟能得到你如此的推崇,倒让我还真想要会会此人了。”

    “会有机会的。我相信,他既然主动找上我,就绝不只是为了与我打上这么一场莫名其妙,没有结果的架而已。”

    风寂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边举步前行,边抬头仰望着灿烂而寂静的夜空:

    “只是,你们这么随随便便的一交手,弄得又是打雷,又是闪电的。可怜了有些不知情的人,搞不好还以为是什么天生异象,天象示警之类的东西呢!”

    “这一点的确是我有失考量。”永夜经他如此一说,也不禁有些后悔自责起来:“那会儿也确实没料到竟会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来,早知道,就该先设结界的。”

    “这个时候倒还真该庆幸‘术法司’陷入了瘫痪……”风寂状似不经意般的随口道:“否则,恐怕你现在应该正在跟他们解释这件事吧?”

    永夜闻言一惊,停下了脚步:“这会不会……是一种试探?”

    “不知道。”

    风寂这种又快又干脆又简单的回答,着实狠狠地噎了永夜一下,愣了一愣,才颇有些悻悻然地小声言道:“你现如今倒是轻松得很嘛!”

    “没办法,这个你是妒忌不来的,谁让你当初不选择守护术的呢?”

    只可惜,风寂这幸灾乐祸的表情只持续了短短一眨眼的功夫,便转为了无奈的苦笑:

    “而且,谁说我轻松来着?这不,麻烦来了。”

第七十四章 恭喜?!

    看着又一次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自己视线范围的小内侍的背影,风寂颇有幸灾乐祸之嫌地摇头晃脑叹了一句:

    “我猜呀,他肯定明儿个一早就会去庙里给菩萨好好烧上两柱高香,再大大捐上两笔功德的。因为他这几日实在是不够走运,否则,又岂会每次圣女殿下到访的时候都轮到他当班,又岂会每次都是他被圣女殿下给逮了一个正着呢?”

    不过,莫央紧随而至的一句话,就立马让前一秒还悠悠哉哉,老神在在之人的脸上只剩下了一种表情——‘其实最该烧香拜佛的人,是我是我还是我啊!’。

    头顶冒烟,双目尽赤,须发喷张的莫央,以大祸临头如丧考妣的神情和语气说了这么一句话:“完蛋了完蛋了!怎么办怎么办!我刚刚一不小心用幻术烧掉了小皇帝的几撮头发!”

    风寂只顾在那儿想着自己该如何去跟神灵们沟通,而完全没功夫来搭理眼前这亟待解决的突发事件。于是,虽然也是极度震惊被雷了个够呛,但因为没有参与到针对莫央的术法教学中,自认与此事的干系较小,而与人沟通交流的基本功能尚在的永夜,便主动承担起了询问事发经过的重任:

    “你……烧了……皇上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皇上现在怎么样了?他人在何处?”

    “我我我……”一想起之前让她的魂魄不停作鸟兽散的可怕情景,莫央就再一次变成了一个标准的小结巴,而且还是个存在语言障碍的小结巴:

    “他他他……拿了一碗药……我我我……就把那个……变……变成了一团火……然……然后就就……就烧了……再……再然后……他就怒火……怒火冲天的……走走……走了……”

    “你……你竟然对皇上用术法?!”

    听闻苍寒还可以保持着这么旺盛的火气而自行离去,想必无甚大碍,永夜焦灼急切的神情总算是稍有些缓解。但是那原本像是永远保持在一个频率上的音调,却骤然之间拔高了两度:

    “我不是打从一开始就对你再三嘱咐过,以你现在对术法的掌握程度,是绝对不可以施用在人身上的吗?”

    莫央虽然心虚,但多少觉得有些冤枉,便小声的辩驳着:“我我……我没对人呀……我的目标对象是那碗药嘛……我……我又不是故意的……只不过想跟他开个小小的玩笑罢了……我怎么知道居然会……会……”说着说着,底气忽然渐渐足了起来,到了最后居然由垂头丧气的解释,变成了理所当然的质问:

    “对了,你们不是说这个什么倒霉‘幻术’就是个障眼法,就是个忽悠人的玩意儿,变来变去都是万变不离其宗,本质是打死也不会变的吗?照这么说的话,那团火就算整个砸在小皇帝的脸上,也了不起就是被泼了一脸的黑色药汁,洗洗就没事了才对,怎么就能真的把他头发给烧了的?啊?!”

    永夜一时之间还真被她急转直下的气势给唬了个愣神,张口结舌了足有半分钟,才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冲着依然在挖空心思盘算着如何贿赂神仙们,以求得其大慈大悲保佑庇护的风寂苦笑着道:“按照她的这种说法,此事竟还真成了我们的错了。”

    风寂那略显呆滞的目光在面前这两个人的身上慢慢地打了一个转,然后摆了摆手,很是无力地哼了一句:“我要好好想想待会儿怎么去跟皇上说,你们说你们的,别打扰我。”

    言罢,便背着手,做出了一副举头望明月低头看不见,摆明了要将那二人无视到底的架势来。

    “……”永夜再度张口结舌了半分钟,最后丢下一个‘算你狠’的眼神在似乎誓要把脖子仰断的风寂身上。接着,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又理了理被刺激的有些混乱的思路,随后才尽量以和缓的语气,简单易懂的叙述方式,给正一脸理直气壮的莫央做解释说明:

    “你要知道,虽然本质是不变的,但其幻化出来的效果仍在。否则,明明是一个桃子,你又岂能吃得出肉包的味道来?”

    像是一下子被兜头浇了好几桶冰水,莫央刚才还如火如荼的气焰顿时变成了几缕青烟。由此事可以验证一条真真儿的真理,那就是:自以为是想当然的YY是坚决要不得呀!

    见她那被打击得凄凄惨惨切切的小可怜样儿,永夜大约是心里觉得有些不忍,便温言安慰道:“不过,没有事先跟你讲清楚,这也的确是我们的疏忽。”仔细的想了想,又补充了几句:“所有术法的功效和威力,都是与‘施者’与‘被施者’双方的力量对比有关的。也就是说,完全相同的一招,你对一个全无术法根基的人,和对一个术法高手,施展出来所取得效果是绝对不可同日而语的。就比如……”他淡淡地笑了笑:“你的那个火球就算整个儿掉到了我和风寂的脑袋上,也是绝对不会烧掉我们半根头发的。我的意思,你明白了么?”

    唉声叹气地点了点头,莫央小声的嘀咕着:“这还能不明白么,好比我的这一拳打在日本那些玩相扑的大胖子身上,和打在一个三岁的小屁孩身上,那效果能一样啊?……”

    她的这句话,估计永夜并没有听清楚,因为恰在这个时候,风寂终于决定不再看月亮了,略微活动了一下疑似出现了落枕感觉的脖子,然后冲着沮丧到了极点的莫央一拱手,一迈步,一躬身,似笑非笑地来了句:

    “恭喜呀恭喜!”

    一见这般诡异的场景,莫央心中的警铃顿时大作,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更何况自己刚刚闯了那么大的一个祸,她可是用风寂教的招数,烧掉了皇帝的头发的哎……风寂现在怕是直接灭了她,以将功赎罪一了白了的心思都有,怎么还可能会跑来跟她献什么殷勤,道什么祝贺呢?

    心思电转之下,莫央当机立断,一个箭步就串到了永夜的身后。心说风寂要是真的被自己给气得脑充血,犯了糊涂想要永绝后患,好歹还有跟他的功夫半斤八两的永夜能帮着挡上一挡。

    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半个脑袋,哆哆嗦嗦地企图劝解这个看上去已经失去了理智的王爷:“你……你恭……恭喜我什么?那个……风……风王爷……我知道是我错了,你可一定要……要冷静,千万别冲动呀……万一做出了什么……无可补救的事情来……可就后悔莫及了……”

    “对呀,我还真是没想到……”风寂站直了身体,还没回话,永夜已经面露喜色地转身对着正如临大敌的莫央笑道:“还真是要恭喜你了!”

第七十五章 这下死定了

    永夜眼角眉梢的高兴和欢喜,让莫央的小心肝顿时就像是被弱电流击中了似的一阵抽搐,也令莫央的小表情立马由深深的惶恐换成了幸福的傻笑。要不然怎么说,这人啊一旦动了春心,那智商直接就奔着负两百一路飞奔而去了呢……

    所以,一听永夜说要恭喜她,莫央就一点儿不带怀疑戒备地照单全收了,连连点头笑逐颜开的样子,就跟真的中了什么大奖在接受众人的祝贺一般:“不客气不客气啊,谢谢啊谢谢啊……”

    永夜显然是不会知道她此时此刻的智商情况,对她这种无厘头的反应方式想必也早已经见怪不怪了,于是便只是依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言道:

    “最简单的幻术,是在同种物质属性之间的转换。若要转化成不同的物质属性,则需要相对高深得多的修为了。水与火的属性不同,且相克,而你竟能将汤药直接幻为火球……”

    说到这儿,永夜面上的笑意更浓,其中所含有的深意却也更浓,看着眼睛和嘴巴已组成了一个‘三环图’的莫央,轻轻地叹了口气:“果然不愧是我云间国的‘圣女’,只要稍加点拨和练习,你本身的‘灵力’就能够如此迅速地爆发出来。”

    他这一通什么金木水火土,什么相生相克的属性,莫央自然是听得如坠云里雾里完全找不到方向,但到了最后总算是七拼八凑加自己个儿琢磨弄明白了一点,就是:她刚刚玩得那个火烧小皇帝的把戏,很牛很成功。

    而站在一旁,已经恢复了其惯有的悠然自得,胸有成竹之常态的风寂,此时显得颇有些阴森森地插了句:

    “我不是恭喜她这个,我只是恭喜她终于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喝什么就喝什么了而已。”

    经他一提醒,莫央才反应过来,那个很牛很成功的戏法的实际意义到底在哪里,要知道,这对她而言毫无疑问简直就是个比天还要大上几倍的超级巨无霸特大好消息。

    可是,面对着风寂那副不痛不痒.不咸不淡.不死不活的德性,她又着实欢呼雀跃不起来,手里就算真的有几把花,也没胆子在这个时候撒出去……

    风寂说完了自己要说的话,便再也不搭理此刻正以丰富多彩的面部表情,在诠释着什么叫做哭笑不得悲喜交加的莫央,直接对着永夜一点头道:“我现在就去找皇上,想办法解释一下为何仅隔了一日莫央便会了幻术,又是为何竟无法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术法力量的。”

    在永夜同情担心加祝君好运,以及莫央惭愧内疚加如释重负的目光中,风寂挺起了胸膛,振作了精神转身离去。刚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过头,先是冲着永夜快速地一眨眼,接着缓慢而清晰地留下了一句话,这才心满意足笑嘻嘻地飘然离去:

    “看来,只有等我从皇上那里回来以后才能知道,今天晚上那个和你打架的家伙,到底对你说了些什么了……”

    “啊?!你刚刚和别人打架啦?谁输谁赢?……看你这个好端端的样子应该没有受伤,那一定是你赢了对不对?……是什么人这么大胆活得不耐烦了居然敢跟你动手?什么叫做对你说了什么?难道他骂你了?骂你什么了?对这种嘴欠的人就该狠狠地揍他,不用跟他客气……你用的是什么招数?一定一招就把他打趴下了对不对?你打架的时候一定帅毙了……”

    被一连串机关枪似的问题弄得目瞪口呆的永夜,最后瞪了一眼风寂那明显是因为忍着笑而有些颤抖的背影,然后大感无奈棘手地看着正满脸兴奋的莫央,干咳了一声:

    “只是在路上偶然碰到的……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因为……有些话不投机……所以就……切磋了几下……”

    “话不投机?”瞪大了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莫央觉得更加好奇了:

    “你不像是个在大马路上没事儿会跟人家主动搭讪聊天的人呀!而且,就你这副冷冰冰的样子,一般人就算连想问个路也会绕着你走的吧?……居然能和一个陌生人聊天聊到话不投机?这简直就是个大大的奇迹呀!……哎,你们到底聊什么了?”

    永夜看上去对说了这四个字,真是后悔的无以复加。却又偏偏做不出耍赖不承认自己说过这话的事情来,更无法睁眼说瞎话胡编乱造几句搪塞过去,只好再次干咳了两声:

    “不过是……一些……个人的看法而已……无伤大雅的……”

    在柔和的月光下,永夜那原本毫无血色的脸上,不知是不是因为忆起了当时的情况而似乎泛起了一点点的红晕。这般神情看在莫央的眼睛里,实在是可堪称得上‘娇羞’二字。

    拼了命的忍了又忍,才压抑住了企图上前用手抬起他的下巴,抖着一条腿,发出阵阵的淫笑,再来上一句“小美人,给大爷笑一个呗!”,这种丧尽天良调戏良家妇男的恶霸行为。

    不过,身体的行动虽然好歹算是勉强控制住了,嘴巴里那些誓死也要往外面蹦达的话却没那么容易给堵回去:

    “跟你打架的那个人……该不会是个女的吧?……”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问话,自然让永夜顿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感,一脸茫然地回答道:

    “不是啊……是个与我年纪相仿的男子……你怎么会……忽然这么问?……”

    “男的?……也行……”以莫央那从来就没有端正过的三观来看,这件事情上,倒的确是男是女都一样。

    永夜更加觉得莫名其妙抓不住头绪:“什么……也行?”

    揉揉已经通气了不少的鼻子,莫央卯足了力气才压下了差一点儿就脱口而出的那句话。毕竟,她可不想因为同样的问题,再去把这位‘冰山美人’给惹恼一次。

    “没什么没什么……”忙不迭地摇了摇头,又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嘿嘿嘿’地奸笑了三声:“反正,你不告诉我你跟他到底说了些什么,我就不告诉你没什么是什么。如何,要不要跟我交换呀?”

    只可惜,永夜却并不买她的帐,半点也不带犹豫的就否决了她这种一看就是不怀好意的提议。

    不过对此莫央倒也无所谓,因为在她的概念里,已经差不离百分之百的确认了,这件事情就是她所想象的那么一回事。

    正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甭管你是男.是女.是老.是幼,在面对美好之物时,总是难免会因一时把持不住,冲动之下做出什么讨打的糊涂事儿来的。

    看着在自己的眼中帅到惨绝人寰的‘西施’,莫央一边在心里对那个因为‘见色起意’而被永夜给收拾了的人表示深深的理解,一边感叹自己的眼光以及崇拜自己的大度,一边伸手擦掉嘴角仅仅一步之差的飞流直下三千尺,顺便还抽个空念叨了一句:

    “唉,总是不记得带着小手绢,没有面巾纸的时代可真是麻烦啊……哎呀!……”

    这一声突然爆发的惨叫,把一直如处云山雾罩之中的永夜给惊了个够呛,还没等他想要询问,莫央已经跳了过来,准确无误地一把就抓住了他左手手臂的那个位置,大事不好大祸临头地嚷嚷了一句:

    “完了完了!风寂这下子死定了!”

第七十六章 一个大乌龙

    饶是永夜具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修为,以及早已见惯了莫央这种喜欢大惊小怪,没事就一蹦三丈高的言行作风,也依然难以抵挡这么样一句话给自己所带来的震惊。不过,面对着此时正方寸大乱六神无主的莫央,即便他的心中其实已经被扰了个波涛暗涌,但面上的神色却仍要保持着沉稳镇定。

    带着一丝淡淡的浅笑,永夜温言对声音都有些变了调的莫央道:“你先不要着急,慢慢说,风寂到底怎么了?”

    抓着他的手臂,体味着那隔衣传来的温度;看着他的眼睛,感受着那安人魂魄的力量,莫央终于稍稍稳住了一点儿心神,长长地喘了一口气,磕巴着道:“那个手帕……就是早上我从你这里……呃……‘借’走的……”

    一提起那块方帕,永夜赶紧偏过头去轻咳了一声,以掩饰脸上顿现的尴尬之色:“那帕子……有何不妥么?”

    “那玩意儿本身倒没什么不妥的,可是……刚刚被皇上给拿走了!”莫央又是着急又是心虚地嗫嚅着:“我觉得吧……这也许大概说不定有可能会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妥……你认为呢?”

    “我认为?……”

    与其说永夜此刻之所以略微显得有些发呆,是因为被莫央所讲的内容给问到了或是吓到了,还不如说,是因为完全搞不清楚她讲的那些毫无头绪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而产生的极度茫然来得更贴切一些:

    “你……你说清楚点儿,怎么会被皇上给……”

    莫央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想尽量摆出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来,只不过,怎么看怎么像是在企图拼命地撇清关系:

    “这事儿吧其实很简单,就是一个‘巧’字儿。在我恰巧烧到了他头发的时候,手里面恰巧拿着那个手帕,所以就恰巧想到要用来给他灭灭火掸掸灰。然后,他就拿走了……”皱了皱已经有些红彤彤的鼻子:

    “据我估摸着吧,他应该不会纯粹是为了喜欢才拿走的。因为,在走之前,他问过我,这手帕是不是……风寂的?”

    被她这种避重就轻没有重点的叙述方式给绕懵了的永夜,显然一时之间还是没有反应过来,面上的茫然之色依旧甚至更甚:

    “皇上是不是因为看出了此物是产自南疆所以才这么问的?……可即便这是风寂的……那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

    莫央的心里忽然觉得很是平衡,她一直以为自己在这方面迟钝的是天怒人怨,万万没料到一山更有一山高,强中自有强中手,今儿个算是开了眼界了。

    不过,这也恰恰可以说明,这个迟钝到连她都自愧不如甘拜下风的帅哥,在这些你勾搭我来我勾搭你的小儿女事情上,乃是雪白雪白的标准A4白纸一张。一想到这点,莫央真是很想仰天大笑三声,只可惜,现在实在不是时候,也实在没那个功夫。

    “哎呀!你怎么这么……”莫央抓着他的胳膊原地蹦达了两下,又是气又是急中间还掺杂着一点点的欢喜:

    “你们古代……不是……我的意思是这种小手绢啊小方帕啊啥的,是可以这么随随便便就送人的吗?尤其还是送给异性?……也就是姑娘送小伙,小伙送姑娘?”

    至少,在莫央的记忆里,很多才子佳人,公子小姐之间的‘奸情’就是始于这么一块小小的物件的。

    而且,当时她之所以毫不客气地抢走了永夜手中拿着的帕子,心里面也的确就是存了那么一份不可告人的小企图。找个借口,拿了人家的东西,然后再洗洗干净给人家送回去,制造进一步眉来眼去的机会;或者干脆就据为己有,在夜深人静狼性显现的时候,拿出来闻闻上面残留着的味儿,YY一下这东西原主人那赏心悦目的容颜,以及那销人魂魄的身材……

    结果,这个承载了满足莫央那么多恶趣味重任的‘定情之物’,居然乌龙了!真是悲剧呀!……

    在她如此直白的解释下,永夜那茫然了许久的神情,终于被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的扭曲所取代:

    “你是说……皇上他怀疑你……和……风寂?……”

    见莫央忙不迭地连连点头予以肯定,永夜那越发显得苍白的脸上,似有一丝震惊和慌乱一闪而没。闭上眼睛,遮住眸中可能流露的异样。在一个缓慢而绵长的呼吸之后,再度睁开双眼,对着正一眨不眨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莫央,淡淡一笑:

    “其实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了,毕竟那只是一块方帕而已,代表不了什么的。我想,风寂只要据实以告,稍加解释,便一定能尽消皇上的疑虑。”

    “是么?就这么简单?”

    莫央对此很是怀疑,她倒不是信不过永夜,她是无法相信苍寒是一个这么容易就被说服的人。想想当时他确定那手帕是风寂时候的表情,以及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之前丢下的那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莫央就忍不住心里直冒寒气。她实在是怕了这位看上去像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实际却是心机深沉疑心甚重的小皇帝了。

    而且,倘若说到背后的势力,作为封疆而治的一方实权王爷,值得忌惮之处,怕是并不比有着隐形军方力量的永夜小。莫央一直都记得,苍寒那一次在说到‘南边要造反’时,语气神情之间所充斥着的决绝和肃杀……

    更何况,风寂本身的术法修为也是可以与永夜这个大祭司一较高下的。总之,如果苍寒真的疑心她莫央与风寂‘有一腿’的话,恐怕绝对不是仅凭着三言两语就能摆平的吧?……

    永夜则依旧含着淡淡的微笑看着满面狐疑的莫央:“本来就是没有的事情,当然简单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古往今来,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干掉的人还少么?”

    莫央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了一句。想到再过个百儿八十年,地球上就会出现的那桩千古奇冤,不由得低下头大叹了一口气。

    正为了那十二道催命金牌而空自嗟叹的莫央,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永夜那原本显得很是轻松自信的神情之中,所出现的一抹僵硬……

第七十七章 且认下这壶酒钱吧!

    夜深风凉,月冷星稀。

    一个身披黑色长袍的女孩儿伏在石桌上睡得正酣,长长的头发滑过黑袍几欲及地,在夜风的吹拂下轻轻地摇曳着。

    许是因为有几根青丝一荡一荡地飘到了鼻子的附近,让她觉得有些痒痒,于是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把整张脸在自己的臂弯处胡乱地蹭了蹭,又翕动了一下鼻翼,接着便继续酣睡了。

    这时,一只修长而稳定的手,轻轻地帮她掠开了那几根依然还在调皮,赖着不肯走的发丝。两只漆黑如墨的眸子,深深地注视着这张在月色的拂照下,越发显得光洁如玉的娇憨睡颜。

    脱去长袍,只着月白中衣的永夜,面沉如水,眼波,更如水。

    没有了干扰的莫央,睡得越加安稳香甜。不知道是不是正在做什么美梦,唇角竟渐渐地噙上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嘴巴里含混地说了一句什么,然后身子稍稍动了一动,脑袋直接挨着胳膊翻了个半圈,恰巧压住了永夜那只尚未来得及拿开的手。

    仿佛像是也觉察出了有一些异样,秀气的眉峰微微一蹙,不过马上,便又完全舒展开来,用自己的一侧脸颊,在那有些僵硬的手心里摩挲了几下,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浓,嘴里的话语虽依然略显含混,却已清晰可辨:“永夜~”

    这句回荡在夜空中的轻语,让永夜的神情顿时为之一窒。低头偏首,屏息凝神地观察着对面人儿的安稳睡态,过了半晌,方确定刚才之言的确仅仅是一句梦呓而已,这才小心翼翼地吁了一口气。原本沉静的眼角眉梢之间,已不知不觉地漾满了宠溺的浅笑。

    深重似海的夜色里,他就这么笑如春风,眼如秋水般地看着,凝视着。像是可以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看上一辈子,这么一动不动地凝视一千年。

    直到,有人将他从这个过于美好的梦境中,惊醒。

    那是一阵由远而近的脚步声,虽略觉沉重,却依旧从容。

    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敛去了眼中的温宠,却掩不住心底的柔软。

    带着一丝的不舍,将视线决然自那如玉的容颜上移开,投向漫步而来的那抹白色身影。却犹豫再三,也终是不敢哪怕仅是稍微动一下,那只被枕于颊下的手,唯恐这么做会惊扰了睡梦中的香甜。

    风寂远远地望着在亭中对面而坐的两个人,神色渐渐地由诧异到恍然。最后,悠悠哉哉地站定于亭外,歪头打量着那个仿佛被施了定身咒的人,面上带着根本不加掩饰的促狭笑意。

    本就已经很是不自在的永夜,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顿时更觉尴尬难耐。

    终于暗暗地咬了咬牙,极其缓慢而小心地将稍微有些麻痹的手,一点一点地抽离。只不过是短短片刻的功夫,于他而言,竟像是捱过了一个漫长且难熬的艰险一般。待到轻轻地站起身来,确定那沉浸于美*儿并未受到一丝一毫的惊扰时,在不知不觉之间,居然已是汗湿重衣了。

    离小亭十步开外,风寂带着满脸的不怀好意,颇有鬼鬼祟祟之嫌的凑了上来,刻意压低了嗓音,却压不住言语间的捉弄:

    “真是对不住啊对不住,没想到竟这么不巧,打扰到了你们二位的好时光,还望海涵啊海涵,切莫与我计较才是呀!”

    这一回,永夜面上的红晕比前几次都还要深上几分,话里已带上了些许的恼羞成怒之意:

    “堂堂的一个王爷,言行怎能这般的失了分寸?你取笑我也就罢了,她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孩儿家,也是可以被这样拿来随意说笑的吗?!”

    见他动了怒,心知自己的这个玩笑也的确有些开得过了火,风寂连忙端正神态,收起了嬉笑之色,抱拳拱手摆出道歉之姿:“确是我失言了,对不住。”

    永夜自然也不会真的就因为这点小事而跟他制上了气,当下便顺势虚虚的一抬手,大模大样道:“罢了罢了,我大人有大量,才不与你计较!”

    两人刚想相视大笑,却又马上意识到亭中尚有个熟睡之人,故而只是摇着头低声笑了一会儿。少顷,永夜正色问还是兀自止不住笑的风寂:“你如何竟去了这么久的时间?皇上他……”

    “皇上很是生气……”风寂刚板起脸说了半句,就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让永夜看得又是着急又是无奈。他边笑边在自己额前的发迹比划着:

    “你是不知道,皇上他……他的这里被莫央弄成了……成了个什么样子……唉,总之,你明儿个若是见到他,千万千万不要看他那里,也千万千万不要笑,一定要像个完全不知情的没事人一样,记住了没?”

    听他这么声情并茂地一描述,永夜压根儿不用想,都猜得出那个极其重视自己外表的皇上,眼下是个什么样七窍生烟的状态。于是忍不住也笑了出来,不过只仅仅笑了两下,便又急急地问道:“那皇上有没有怪罪你,有没有怪罪莫央?”

    风寂一扬眉,一瞪眼:“这还能没有?!我刚走进他寝宫的时候,他看向我的那个眼神,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着实是让我打了个哆嗦的……与三年前相比,皇上的气势真是不可同日而语呀……”

    他自顾自地还想在那里继续一嗟三叹,永夜却已是忍无可忍地直接打断了他:“说结果!”

    有些责怪似地睨了他一眼,风寂一弹衣襟:“没事了!”

    “……怎么……没事的……”

    “三寸不烂之舌!”

    这般干净利落却又毫无意义的回答,噎得永夜不禁呆了一呆。不过他的心里清楚,风寂总是有自己的办法去完满解决了这件事情的,既然不愿详谈,那也就不再追问便是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将这个问题轻轻地揭过。随后,永夜又有些迟疑着问道:“那……皇上他还有没有提及……别的事情?”

    “什么事儿?”

    见风寂那副笑嘻嘻的样子,摆明了是在明知故问,永夜便也懒得再与他绕圈子:“那块方帕,皇上怎么说?”

    让永夜万万料不到的是,摇头晃脑的风寂,竟然仰天叹了一句让自己立时大惊失色的话来:

    “洒家就且先认下这壶酒钱吧!”

第七十八章 山雨欲来(修)

    “你这是何意?”

    “意思就是我没有解释。”

    “为什么不解释?”

    “因为解释没有用。”

    “你可知你这么做的后果?”

    “皆大欢喜。”

    清冷的月色,清亮的眼眸,清楚地问,清晰地答,清醒而干脆。

    永夜似已无话可说,只是这么定定地看着依旧一派淡然闲适的风寂,神情复杂。

    “世事难料,人生如棋。几个时辰之前尚是一个无解的死局,几个时辰之后便因一子而全盘皆活。我刚一看到放在皇上手边的那块方帕,着实吃了一惊。因为,下午我曾经见过莫央用它……”

    说到这儿,像是想起了什么,风寂忽地笑出了声来:“我说你呀,难道在借花献佛的时候,没有告诉她这是你用来擦桶的吗?你可一定要谢谢我什么都没跟她说,否则,依她的小性子,一定会跟你没完的!”

    永夜此刻早已满是尴尬之色,讪讪地解释着:“当时也的确是没提防她这么一把就拿了去,所以根本没来得及……此事以后再说,你别转移话题!”

    风寂见已经成功的达到了自己想要捉弄他的目的,于是便心满意足地连连笑着点头称是:

    “总之,皇上见我那般惊讶的神态,于是便越发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而我见皇上那般不善的面色,于是也便猜到了他心中的想法。既然彼此心照不宣,于是他便没有问,而我便也没有说。所以,这件事儿,基本上就这么被坐实了。”

    “……皇上他竟然会全无疑惑么?”

    “当然有啊!据我估计,皇上原先对此事应该是有着三分相信,七分疑惑的。毕竟,他从一开始就认定了你与莫央才是……”

    故意拖长了音调,冲着正无措到不知道该往哪里看的永夜,意味深长地快速眨了眨眼睛,才接着又道:

    “但是,在我顺便提了提凤芒之后,就变成了七分相信,三分疑惑了。反正可以确定,关于我对莫央的那番心意,皇上是信了个差不多有七分的。而莫央嘛……她既然接受了我的馈赠,那就总也不该对我全无心意的是不是?至于,剩余的那三分……”

    风寂淡淡地一笑,其中有无奈,有自嘲,还有着些许的理解与同情:“本来也就是皇上一直会保有,不管说什么都无法改变的了。”

    他越是这样轻描淡写,永夜便越是神情凝重,垂首默然少顷,方抬头直视着若无其事的风寂,沉声道:“那么,你所谓的皆大欢喜,指的又是什么?”

    风寂一手在前,一手在后,站立之姿中颇透出了一股志得意满来:

    “这个……你就是明知故问了吧?只一步,便解了五子的互为犄角之势,虽各有进退,却盘活全局。无论怎么算,都是一着只赢不输的妙棋,这难道还不够皆大欢喜么?”

    “只是,这皆大欢喜里,却不包括其中那一枚已经退入了死路的棋子,对么?”

    永夜低声的一句话,听似平缓无波,实则却像是内有惊涛骇浪一般,将风寂那仿若永恒不变的笑容一举击碎。

    豁然转过身去,背对那双幽深的黑眸,过了半晌,一个刻意压抑了情绪的声音,才打破了此间令人窒息的沉寂:

    “永夜,你应该明白我所说的全局是什么。术法司的一夕被毁,各种旁门左道的齐聚京城,四处蔓延的瘟疫,莫须有的弹劾,被迫中断的补裂,迟迟不能进行的渡魂……桩桩件件之间,是否真如表面看似的这般毫无关联?这个答案你我知道,皇上更加知道。皇上之所以迟迟不动,除了因为相应的谋划部署尚未周全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慢慢地回转身,风寂的语气神情已皆恢复常态,只是那淡然而温润的笑容里,似是含上了些许的肃然与沉重:

    “就是对你和莫央的忌惮。只要一离开了京城的范围,你们各自的术法力量便可以再无约束,毫无顾忌地尽情施展。皇上虽然并不修习术法,但也一定很清楚,倘若你二人有朝一日当真做到了心灵相通,一旦联起手来,当世将再也无人能敌。更遑论她所代表着的那个无人了解的神秘家族,以及你背后的……”

    说到这儿,他停了下来,似是不忍再增添永夜眼眸中的悲凉伤痛,与那一丝难以掩饰的愤懑。叹了口气,伸出右手,抚在了永夜那瘦削僵硬的肩头,微微使力向下按了一按:

    “虽然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虽然当时的亲历者已几乎尽皆逝去,但是,那根刺,却永远都在。这是你的悲哀,却更是皇上的悲哀,我想,你一定能够理解皇上这么做的用心。”

    不待永夜回答,手上的力度又稍稍加了几分,像是想要将自己的力量渡一些给他:

    “皇上应该其实早已有意让你去调查那瘟疫肆虐一事。毕竟,其蔓延速度,波及范围,以及匪夷所思的杀伤力,都绝不像只是一般的疫症那么简单。而且,疫情最为集中的那几个地方,又恰巧是传说中动物界三王的可能居住地。事关千年一次的渡魂,必定不能再拖下去了。所以,如果我所料不差,皇上下旨让你和莫央启程也就是这三两日之内的事儿了。京城这边有我看着,你大可放心。”低下头,苦涩地一笑:“至少……在皇上大婚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

    稍稍顿了顿,又正色道:“另外,除了这件事,恐怕还会派你去一趟南疆,因为,‘盘翼族’反了。”

    原本一直在默然倾听,一言不发的永夜,闻得他的最后一句话顿时大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启白老将军呢?”

    风寂慢慢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拢入了袖中,像是要将自己那几乎压抑不住的悲愤也一并收起:“‘七日前起兵,老将军阵亡,原因不详,目前情况不详。’这是皇上刚刚给我看的那道来自南疆的军报上所写的全部内容。皇上已经连夜调兵前往增援,按照双方的兵力对比来看,这场叛乱应该很快就会被镇压住。但是据传,‘盘翼族’的族长拥有极其强大且神秘的术法力量,我担心,倘若一旦兵败,他会做出什么难以估量的事情来。”

    永夜的神情里不知何时已带上了浓浓的肃杀之气,语意中也似乎可隐隐闻得金戈之声。像是在问风寂,也像是在自言自语,更像是在向远在千里之外的对手所发出的挑战:

    “才不过短短的十二年而已,就又按捺不住寂寞了吗?”

    “什么……寂寞?……”

    松松垮垮地披着拖地拖了半截的长袍,迷迷糊糊地揉着朦胧得万事皆糊的睡眼,摇摇摆摆地迈着虚浮得颠三倒四的脚步,早已经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此地是何地的的莫央,晕头转向的一边无意识地重复着最新飘进耳朵里的那个声音,一边从亭子里梦游一般地飘荡了出来。

    努力地睁大眼睛企图看清楚不远处正面向自己而立的那两个模糊人影,一度休眠的大脑反射弧也开始缓慢地重新启动了。

    先是像个就快报废的机器人似的,把脑袋‘咯咯吱吱’地转了一百八十度,满脸茫然地扫视了一下正身处的环境,接着把依然很是散乱的焦距,一点一点地聚集在正笑眯眯地看着她的那个人的脸上:“风……寂?……”

    “对啊,我是,你认得我了?”指着自己的鼻子连连点头,风寂笑得越发灿烂。

    一旁的永夜勉强压抑住了自己此时心中的惊涛骇浪,快步走到依然处在半梦游状态的莫央身边,为她理了理那件披在外面已经滑落了一半的黑色袍子,也将被她稀里糊涂踩在脚底的长摆给轻轻地拽了出来。

    当焦距转移到面前这个虽然沉默不语,言行举止之间却尽现柔情似水的人身上时,莫央的大脑终于正式宣布恢复了正常运作。眨眨眼睛,一声惊呼:

    “哎呀,我是不是睡着啦?!”

    她这一问,就连永夜也绷不住轻声地笑了出来,风寂则更是笑得几乎不顾形象:

    “没错没错,你现在是在做梦,这里呀是你的梦境,我和他是特地入你梦中,找你聊天来了!”

    被别人这样明目张胆毫无顾忌地取笑,就算再晕菜再魂飞天外,此时也总该反应过来了。莫央挠了挠头,很是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两声:

    “也不知怎么的,好像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我是不是已经睡很久啦?”

    “没有,就一小会儿。”

    永夜收回为她整理长袍的手,旋即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半步,偏头看了一眼此时与自己并肩而立的风寂:“主要是因为他去了太久,所以才害得你睡着了。”

    听他这么一说,莫央觉得实在是太有道理了,立马一点不带打顿地就冲着正满脸窦娥冤的风寂展开了理直气壮的质问:“说的没错!都是你不好,怎么能去那么久呢?”

    “我今儿个算是明白,什么叫做双拳难敌四手了。”风寂又是唉声又是叹气地反问了一句:“可是,你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等我呢?”

    莫央在他这句话的提醒下,才终于想起来自己之所以等啊等啊的等到睡了过去的原因了,也就是到了这个时候,她才算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醒了困:“对了!你没事吧?!”

    风寂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将反问进行到底:“我应该会有什么事呢?”

    “……那个……”

    莫央虽然又是羞又是愧又是尴尬,不过看他眼下四肢俱全呼吸顺畅地站在这里,而且眉开眼笑的这么灿烂,摆明了就是嘛事儿没有,于是底气便自说自话地又足了起来。两手叉腰,两眼在对面那二人的身上来来回回地一阵打量,嘴歪鼻子斜地发出了两声听上去很是欠扁的干笑:

    “我有个问题真的是觉得很好奇,你们这两个大男人之间为什么要送小手绢呢?啊?……”

第七十九章 这样也行啊?!

    正所谓求仁得仁,求拍得拍,求扁得扁……满脸写着‘你来扁我啊~’的莫央,并没有‘上下求索’,就很快被满足了这个心愿。

    “因为他当时正好缺一块擦桶的布,而我手边又恰好有那么一块,所以就借给他了。”风寂在非常认真地回答完莫央的问题之后,还不忘转头冲着永夜也非常认真地说了一句:“记着啊,你欠我一块方帕,将来是要还的!”

    他的认真作答和认真记账,换来的是另外两个人的瞠目结舌和目瞪口呆。

    “桶?什么桶?”

    “风寂,你!……”

    面对显然无法相信他居然这么轻易就把自己个卖了,于是一时之间又是震惊,又是尴尬以至于彻底无语的永夜,风寂的表情是歉然的:

    “没办法,两害相权取其轻,这种事关个人名誉的事情,一定是要说清楚的。”

    面对瞳孔和眼眶齐齐放大,正时刻准备着被一个噩耗给兜头一记闷棍扁个七荤八素的莫央,风寂的表情则依然延续了之前的认真:

    “早上那个给微风刷澡的木桶上面有一点儿脏,永夜想要擦擦干净,所以我就……”

    他的认真讲解很快就被一声惨叫给活活掐断了:“微风?!那匹黑马?!马儿洗澡的桶……马……桶……”

    虽然知道纯属是自己的联想力过于发达了一些,但是,莫央的脑子里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种让她感觉极为不爽的卫浴用品。

    在经历了短暂的崩溃过后,莫央用手使劲地蹭了几下鼻子,擦了几把脸,然后就冲着罪魁祸首咬牙切齿恶狠狠地逼了过去:

    “你居然用那么好的东西给他去做抹布?!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暴殄天物?知不知道什么叫做贪污浪费就是极大的犯罪?虽然我不知道那玩意儿在这个地方到底卖多少钱一块,但一看那样子就一定是很值钱,至少可以买上百儿八十个大肉包子的!……拿这么值钱的小手绢去做抹布,也只有你们这种不识人间疾苦的有钱人家的大少爷才能做得出来!真是作孽呀!!……还有,你下午明明就看到我用它擦脸来着,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阻止我?怪不得当时一张脸能扭曲成那副德性,肯定是憋笑憋到内伤了吧?!做人要厚道一点儿!不然会遭天打雷劈的!……”

    眼瞅着莫央两只眼睛中的火苗马上就要烧到了自己的鼻尖,风寂连忙向后退了一大步,看着她理直气壮的义正言辞,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倒是站在一旁被眼前这般出人意料的情境,给弄得有些傻了眼的永夜,先一步反应过来。走上前去忍着笑,对因为感觉被人狠狠耍了一顿而余怒未消的莫央柔声劝道:

    “算了算了,他其实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别再生气了好不好?”

    “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和他一般计较了!”莫央先是冲着让她没有半点抵抗力的永夜笑嘻嘻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半真半假地冲着已是满脸‘六月飞雪’的风寂一瞪眼:

    “反正你的那块抹布在苍寒那里,如果想要的话,就自己去找他拿回来。永夜才不欠你的呢!听清楚了没?”

    直到这个时後,风寂才终于摆脱了这始料未及的变故给自己的语言功能所带来的影响。忙不迭地连声答应:“清楚了清楚了!”不过,紧接着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可以让我清楚你为什么对他会这样毫无原则地维护,但是,却万万不能让皇上也清楚这一点啊!总之,这几日要委屈你先稍稍忍耐一下了,切记切记!”

    他这一番看上去像是很有些深意的话,在莫央听来却完全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不知所云,还颇有故弄玄虚之嫌。而且,还好死不死的又提到了让她一想起来就百感交集,心头发堵的苍寒。于是不由得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地抢白道:

    “你这是在长吁短叹地胡说些什么呀?什么维护,什么忍耐?又关小皇帝什么事儿了?别总是有事没事的就把他给扯进来成不成啊?”

    “不成!”没想到风寂居然否决得相当干脆不留余地,原本一直嬉笑的神色中也带上了些许的肃然:“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

    三分钟后……

    一声从喉咙眼里挤出的有些变调的哀嚎,回荡在这个偏僻幽静的角落里:

    “不会吧?!太夸张了吧?!这样也行啊?!~”

    就算莫央的思路再天马行空不受约束,却也打死都想不到那件只能一翻两瞪眼,除了没办法还是没办法的麻烦事儿,居然会被她纯粹是因为某些不可告人的恶趣味,所摆下的极品大乌龙给迎刃而解了……至少,自风寂的口中说来……是解了的。

    虽然,这个靠着拉一块挡箭牌来转移注意力的解决方法,实在是有点儿老土加狗血……

    “这样怎么就不行呢?”

    风寂的笑容和语气,比那水一样的白月光还要柔和上几分,让人忍不住就想要毫无条件毫无原则地高举起双手双脚,与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好在,旁边还有一个将‘任你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的‘不为所动神功’,修炼到了炉火纯青地步的永夜。大约是已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了过来,经详加思考之后,始终还是觉得大为不妥。

    与风寂的轻松相比,永夜在短短的一句话中间所流露出来的,是就连对此事的前因后果只略知皮毛的莫央,都能感觉得到的一种沉重:

    “因为倘若这么做的话,就是欺君。”

    一听到‘欺君’二字,莫央立马伸手摸了摸好像刚被一阵阴风吹过的脖子,一边打着寒颤,一边拼命地点头:

    “对呀对呀!这万一要是被小皇帝知道了,可就是欺君大罪呀!是要被推出午门,砍头掉脑袋顺便诛灭九族的!……”

    “皇上什么都没问,我什么都没说,又何来的‘欺’啊?”

    风寂的视线刻意避开了正目光灼灼注视着自己的永夜,投向了全心全意担心自己小命的莫央。那神情要多认真有多认真,要多严肃有多严肃:“要知道,这是个非常严重的罪名,可万万不能乱说的!”

    甭管一千年前还是一千年后都能被称得上是个标准法盲的莫央,立马就被他给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主意都没了。只好对着兀自皱眉不语的永夜,相当不确定地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么做,总是不大好吧?……”

    没待永夜回答,风寂便两手一摊,摆出了一副反正你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甭管你行不行都得行,此事就这么办的架势来:

    “谁敢说不好?这可是皇上的意思!”

那谁和那啥

    (纯粹是睡觉睡晕菜了在抽风~~)

    话说某个秋高气爽万里无云的日子,穷极无聊的失业女青年伊一,正和楚赐两人窝在那“爱的小屋”里,看一部不知所云的电影。

    歪歪斜斜地躺在地毯上的楚赐,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这片子真是无聊的有够可以的!”

    而吃着薯片喝着可乐的伊一则一脸的满足:“能打发时间得了呗,你哪来那么高的要求?”

    接下来,二人就有了如下这段堪称‘人品’的对话:

    “哎,对了,伊一你看过那部电影没有?”

    “靠,这话问的……你认识那个谁不?”

    “……认识。”

    “……那谁是谁啊?”

    “是那个老谁家的小谁呀!”

    “哦……原来就是那谁啊!”

    “可不是嘛,他可那啥了!”

    “就是说嘛,那谁太那啥了!”

    “他要不那啥,那谁也不能那啥。”

    “他要那啥了,那谁也不一定就那啥。”

    “不过他要是不那啥,那谁也不一定就和那谁那啥。”

    “可是他就算那啥了,那谁也不该就和那谁就那啥了。”

    “谁知道那谁就和那谁真那啥了呀?”

    “那谁和那谁那啥的时候,指定认为没谁知道。”

    “那谁要是不说,那啥的事就那啥了。”

    “谁知道那谁为啥就不让那谁和那谁的事那啥呢?”

    “可能是那谁的那谁,早和那谁那啥了吧?”

    “也不怪那谁见不得那谁的那谁和那谁那啥!”

    “关键是那谁的那谁和那谁那啥整得太恶心了!”

    “你说那谁的那谁和那谁那啥咋整才能不那啥呢?”

    “要是开始就告诉那谁的七舅姥爷的那谁就好了。”

    “那不是那谁没拔刀,谁知道那谁的七舅姥爷是那谁啊!”

    “关键是老谁家的小六太那啥了。”

    “那谁的那谁不知道小六是老谁家的那啥呗!”

    “……甭管那谁的那谁还是那啥的那啥都比不上咱俩那啥。”

    “你要不先那啥我能跟你那啥啊?”

    “我要是知道你能跟我那啥我才不会跟你那啥。”

    “只能说你太那啥,连那谁家的那啥都不如。”

    “……别扯淡了,电影都他妈结束了,赶紧那啥去。”

    “YEAH!那啥去喽!”

    …………………………………………………………………………………………………………

你咬我啊?~

    谨以此文作为对莫央咬人事件的一点点补充……

    在伊一还是一棵肆意乱长,外七扭八的劣质青葱时,就流行着一句到现在依然站在时尚前言打死也不倒的话,那就是——

    “你咬我啊?!~”

    稍微有点常识,并且三不五时常看电视的正常中国籍人类都应该了解:

    这句话既不是疑问句,也不是设问句,也不是反问句,更不是陈述句甚或是感叹句,说白了就是等同于‘的地得’‘啊哦呃’之类的无意义废物点心型词组。

    说到大天儿去,也就最多能表现点说话者那种极度欠扁找抽的,隐秘于人皮深处的思想活动罢了。

    其中心思想,绝绝对对没有一丁点儿要求.请求.邀请.恳求.胁迫.威胁他人对说这句话的人,将这个动作付诸实施的意思.

    但是,让伊一至今追悔莫及悔恨交加的是,由于自己的一时麻痹大意而错估了敌我态势,导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完全疏忽了对方的族群分类,知识结构,及精神状况,而直接促成了血案的发生——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的初秋或者晚春的中午,伊一正一副酒足饭饱睡眼惺忪的德性,梦游般的游走在去教室的校园小道上。

    半梦半醒间,忽见斜拉里噌的串出一条黑影,以雷霆万钧之声势,恶狼传说之身法,猛虎扑食之饥渴,对着伊一露出了血盆大口。

    旋即,那白森森的两排牙齿,以摧枯拉朽之功力,穿越了毛衣和衬衫组成的的双层封锁线,最终狠狠地,深深地,牢牢地嵌进了她那苦命的肩头。

    在一招得手后,黑影便以赶投胎的速度,带着嗜血后的快感,桀桀怪笑着隐匿进了某个异度空间。连根头发丝儿都没给伊一留下。

    这一整个连冲锋.带攻击.带撤退.带隐蔽.带消失的过程,只用了短短不到一秒钟的时间。

    足以让所有曾经参加过所谓闪电战的斗士们,羞愧难当而集体吞枪自裁。

    也就是说,等伊一的皮肉痛感传导至大脑皮层,而后再由大脑反射弧对所发生的一切作出判断,最后醒了困,捂着肩,龇牙咧嘴,踢蹦乱跳,企图血债血偿的时候,那仇人却早已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活活撑死噎死了自己也不一定……

    后来,据凶手——也就是伊一的铁杆姐们——彪燕的主动交代,血案发生的原因,是不知道何年何月何日何时何地因为何事,伊一对该彪悍的燕子说了句:

    “你咬我啊?!~”……

    而由于此燕在语文课上神游天外次数过多,所以事隔若干岁月后才终于分析得出,敢情伊一当时所说的那句话,居然是个祈使句!

    于是便立马欢呼雀跃,亡羊补牢为时未完地让伊一的夙愿终得一尝……

第八十章 险些又遭‘耍流氓’

    看着在自己面前扬啊扬的那块手帕,莫央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压抑住了要将其也变成一团火球,然后让那几缕飘啊飘的头发追随着它们的前辈,一起化为几股青烟,几撮黑灰的冲动……

    从‘祭司府’回到‘圣女殿’,一打开卧室的门,就看到了在刚刚发生的那件让她丢脸丢到了姥姥家的乌龙事件中的主要道具,以及后面的那张让她总是会不由自主就恶向胆边生的邪魅容颜。

    还是浑身没了骨头似的软软地倚靠在梳妆台上,还是之前穿着的那套深紫色常服,还是左边的嘴角和右边的眉毛同时斜斜地上扬,还是那两排白森森齐整整的牙齿。只是,额前那原本随意散落的飘逸发丝,变成了刻意放下来像是为了想要遮盖住什么似的,长长的刘海……

    “你终于回来啦?”

    那慵慵懒懒的声音里所透着的一股莫名其妙的寒意,让莫央不由自主地就是一个哆嗦,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后,下意识地将依然披在身上的那件袍子给裹裹紧,脸上还残留着明显被惊吓过度的扭曲表情:

    “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等你呀!”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整个人都被包裹在黑色长袍里的莫央,挥了挥手中拿着的那物件,苍寒的回答显得是那样的理所当然:“等着把你的东西还给你啊!”

    莫央虽然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这个印满了她耻辱标记的帕子,但是,按照风寂的说法,这玩意儿却是他们俩之间的‘定情信物’。那么也就是说,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够在苍寒的面前表现出哪怕一星半点不想要的情绪。

    所以,尽管莫央的心里是千不情来万不愿,但到底还是勉勉强强地伸出手,耷拉着一张苦瓜脸,接过了这个堪称是史上最乌龙的大抹布。

    而她这种犹犹豫豫的神态,以及略显僵硬不自在的动作,看在苍寒的眼中恐怕就只代表了两个字——‘害羞’。

    拍了拍手,歪着头问正在四处张望着,看看哪里才是手中这块方帕的容身之处的莫央:“这么晚,你到底去哪儿了?”

    两只眼睛正滴溜溜四处乱转的莫央,一边暗叹难道屋子之大竟无抹布的立锥之地么,一边随口回道:“在‘祭司府’。”

    看着她身上那件属于永夜的袍子,苍寒眼中的猜疑之色似乎少了几分:“哦?好端端的在那里做什么?”

    “等风寂从你那里回来呀……”

    说到这儿,莫央才忽然反应过来,瞪着似笑非笑的苍寒:“怎么变成了是你在问我?该我问你才对吧?!这深更半夜黑灯瞎火的,你跑到我的房间里干什么?”

    “我刚刚不是说了么,在等你嘛!”

    两手在身后撑着梳妆台的台面,两条腿舒舒服服地伸展开,苍寒的言行举止之间无处不透着一份悠然自得的闲适。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在莫央看来彻头彻尾的无赖气质:

    “反正,这个皇宫里面我一向是爱去哪儿就去哪儿的,有什么问题么?”

    这种摆明了是在找抽的答案,却让压根儿没胆抽他的莫央,顿觉有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里差点儿就出不来。只好张大嘴做了两次深呼吸:“没问题,当然没问题。”

    使劲地牵动着嘴角,扯出了一个疑似面部中风的干瘪笑容:“那么现在人你也等到了,东西你也还了,是不是可以放心地回去歇息着了?”

    “你就这么着急赶我走啊?”

    不知道为什么,莫央突然在恍惚之间觉得,自己竟从苍寒那嘴歪鼻子斜,不怀好意的坏笑里,看出了一点点的落寞。这种感觉让她着实有些不知所措,而原本毫不客气的针锋相对,等到了嘴边也变成了略显慌乱的无力解释:

    “不……不是要赶你走……而是……都这么晚了……影响不大好……”

    “哦?”收回了两条长腿,苍寒一屈膝,站直了身体。语气神态中已尽是负气挑衅之色:

    “那你深夜待在‘祭司府’里,与两个大男人摸黑相对的,就不怕影响不好了?”

    “你……你干嘛总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啊?!”有的时候真的是让人不得不佩服苍寒,因为他总是有办法能让莫央的怒火,只需眨眼工夫就从脚底板烧到了头顶心:

    “什么两个大男人,什么摸黑相对?再怎么说,你也应该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吧?说话居然还这么不留口德,我看你的那些书都读到下水道里去了是不是!我真是想不通,你和风寂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差别,你们俩个到底是不是亲兄弟啊?……”

    “看来,你果然是喜欢他那种类型的。”

    慢慢逼近过来的苍寒,以及他周身所散发出的那种压迫气息,让莫央原本高亢的声音一点一点地低了下去,脚下也不由自主开始一步一步地往后退缩:

    “你你你……我……我警告你,你可千万别又来啊!……”

    唇角微微上挑,语中似有戏谑与捉弄,然而眼中的笑意却显得是那样的冰冷:

    “又来?对哦,的确是‘又’呢!那么你猜,这一次的结果会是什么?”

    这个由低沉且性感的嗓音所问出来的问题,却让莫央有抓狂跳脚的冲动。天底下,哪里有人在‘耍流氓’之前,还跟那个即将‘被耍流氓’的对象玩这种猜谜游戏的?这也未免实在是太无厘头,太非人类了吧?!……

    “你给我站住!”

    莫央的这一声断喝,倒也似乎还真的颇有那么几分气势,反正好歹令苍寒暂时停下了,那马上就要把她给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几角旮旯的步伐,然后摆出了一脸等着看好戏的表情,用眼睛斜睨着正试图抖擞出一身正气来的莫央:“我站住了,然后呢?”

    正所谓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蹬鹰,人要是真的急了那是自然而然就会灵光乍现,福至心灵的。就比如此时已经被逼得急了眼的莫央,脑子里忽然之间就亮起了一盏指路的明灯:

    “古语有云,朋友妻不可戏,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啊不对不对……”

    被突然出现的灵光给耀晕了头的莫央又是摆手又是跺脚,自说自话地来了一个‘咔’,甩了甩头,紧接着又在心里自己给自己的这段戏码喊了一声‘预备开始’:

    “我的意思是说,我现在好歹也是跟风寂……也就是你的亲哥哥……那啥……好上了……”

    即便一向自诩为演技高超,说句谎话跟喝口凉水似的信手拈来,但是这样的瞎话,却依然还是让莫央忍不住地就直打磕巴。尤其是在苍寒不发一言的注视下,要不是为了自己还有另外两个同谋的脑袋考虑,说不定她早就举白旗投降,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老实交代了。

    假模假样地咳嗽了两声,尽量将自己的视线全部都聚焦在苍寒的鼻子尖上,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降低由于四处躲闪那两道似乎可以穿透一切的冰冷目光,而最终导致谎言被拆穿的可能性。只不过,这么做,让她变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斗鸡眼……

    “也就是说,现如今我是你哥哥的女朋友,很有可能,是你未来的那啥……嫂子……所以,于情于理于法,你都绝对不能够再对我做出任何……那个……不敬的举动来!否则,你就是勾引大嫂,有违人伦,是要遭天打雷劈,天诛地灭的!你听清楚了没有啊?!”

    在莫央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倒得不亦乐乎的这段时间里,苍寒一直站在那里偏首静听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动。甚至脸上的那股似笑非笑,喜怒难辨的神情也丝毫没有改变过。唯有眼中原有的冰冷,不知何时,又掺杂进了一股不明缘由的炽热。

    这种仿佛蕴藏着极寒之冰和酷烈之火的眼神,让他那褐色的眸子里,竟隐隐约约的透出了几分妖异的浅蓝。

    定定地看着面前这个虚张声势的人,像是想要直接看进她的骨子里,看进她的心里。低沉而艰涩的声音中,似乎含着一丝不甘,一丝难舍,还有一丝苦涩:

    “你真的……决定了要和他在一起么?”

    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被这种冰火交加的目光盯得头皮一阵阵发炸的莫央,拼尽了最后一点儿力气加勇气,从喉咙里挤出了两个字:“是……啊……”

    慢慢地伸出手,用指尖轻轻地划过莫央的脸部轮廓,仿佛是要借此将这个人儿的容颜深深地刻在自己的心底一般。

    苍寒此时的动作和神情,再也没有了他一贯的霸道和邪魅,而唯余了似水的温柔。

    呆呆地看着如此陌生的苍寒,莫央一时之间也有些被晃了心神。

    小皇帝……也许并不像他表面所呈现的这样意气风发,这样不可一世吧?也许高处不胜寒的他,心里其实是最孤独,最无助的吧?也许……他对自己的感情……都是真的吧?

    “既然这样……”将手收回,抱臂于胸的苍寒,此刻已经彻底恢复了他那笑嘻嘻,对一切都满不在乎,又像是对一切都掌握于胸的常态:

    “你过两日便随永夜一起出宫,去找寻动物界的三王,取回所需的差额数据。待到本次‘渡魂’完满结束之时,便是你与王兄的大婚之日。我就先在这里恭喜你了,未来的小嫂嫂。”

第八十一章 还是一只大菜鸟

    也许真的是否极泰来,一个人在倒霉倒得已经无霉可倒的时候,自然而然就安生了……

    经历了无比混乱.无比打击.无比崩溃的一天之后,接下来的这两日,对莫央而言简直称得上是平静美好得有些不真实。

    在阳光明媚,秋高气爽的日子里,她每天要做的只有三件事,吃饭睡觉加上课。

    其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勤快程度,在她曾经的那整整十六年正儿八经读书的时光里,绝对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原因很简单,她马上就要跟着永夜一起出门去办事儿了。

    虽然,对将要办的那件事情心里还一点谱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会遇上什么要命的危险,但就凭这段期间里她三天一小衰,五天一大衰,时不时还玩个命悬一线的特大衰的情形看来,此行的吉凶实在是未卜,甚至说是凶多吉少估计也一点儿都不夸张。

    没有了皇宫的森严守卫,也没有了术法界高手高手高高手风寂的相助,单单靠着永夜一个人,又要应付那些貌似相当厉害的恐怖分子的随时来袭,又要分神去照顾她莫央这只什么都不会的极品大菜鸟,肯定是万万不行,会完戏完得很彻底的。

    所以,就算只是临时抱佛脚的生吞活剥,但好歹也是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能多弄明白一分,就多一分自保的手段,也能减少一分永夜身上的压力。

    毕竟,有了那‘同命咒’,她的危险就等于是永夜的危险,即便她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爱死不死,但却绝对不能够连累不惜用生命来守护她的永夜,跟着自己一起遭殃。

    于是乎,在坚决不能抱着帅哥一起去死的信念支持下,在十几年混迹大小考场而修炼出的‘狗急跳墙式学习大法’的强力支撑下,莫央的术法水平用一日千里来形容也绝不为过。

    这让担任‘导师’一职的风寂,在惊讶满意之余,免不了也是要狠狠地赞叹上几句,他云间国圣女殿下身上所带有的那举世罕见无人可匹的灵力,以及他自己那足可以让所有的教育家都羞愧难耐的顶级教学水平。可是,却独独无视了莫央引以为傲的天才智商,以及超强无敌的学习能力。

    这一点虽然让她很是不爽,不过念在风寂的确还算得上是个不错的老师,以及马上就要与之暂时离别的份儿上,莫央便自认非常大度的没有与他计较。

    在这两日里,莫央既没有见到苍寒,也没有见到永夜。

    据风寂说,永夜之所以这么早出晚归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是在忙着去了结‘术法司’的那件案子,想要赶在出发之前将那些凶徒找出来,以绝后患。

    至于苍寒,莫央既然没有主动询问,那么风寂自然也就不会自己个儿闲得没事,去背后议论皇上成天介的都干了一些什么的。

    而那天夜里苍寒打着还手帕之名的诡异到访,莫央跟谁都没有提起过。

    因为心想反正这小皇帝总是爱吃饱了没事干就跑来招惹她,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新鲜事儿了。而且,难得这次他们俩只是谈谈话聊聊天,他没有对她‘耍流氓’,她也没有对他做出什么会招致砍头丢小命的不敬之举来。所以,不如权且就当成是一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芝麻绿豆大的小事,过去了也就算了,似乎压根儿没有拿出来到处嚷嚷的必要。

    除此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的苍寒让莫央觉得很陌生。陌生得让她一想起来,就莫名其妙的有些害怕,更有些心酸。

    那仿佛同时蕴含了冰与火的瞳孔颜色,那低沉而艰涩的嗓音,那冷得像是几乎没有一丝温度的指尖,还有,那孤寂决然的神色……这一切,都令莫央看不懂,或者说,不想看懂。

    总之无论如何,她马上就要离开这个虽然看似华丽,却处处透着压抑和诡谲的皇宫了。这里面的人,这里面的事,再怎么神秘,再怎么让她想不通,让她看不透,都将与她再无任何关系……即便也许只是暂时的无关也好,反正至少现在用不着她去理会就行了。

    默念口诀,收起了已经差不多有一个脸盆大小的白色光球,莫央冲着站在一旁笑得像个慈祥的弥勒佛般的风寂,得意地一扬下巴:“怎么样,我牛不牛?”

    “牛!”经过几天的朝夕相处,已经基本上习惯了她这种新奇说话方式的风寂,立即很配合地竖起了大拇指,满脸严肃地追加了一句:“比一头大水牛还牛!”

    由于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大搞得清楚,他后面的那句话到底是在有意捉弄自己,还是的确就像是老外说中文似的那种词不达意,莫央在愣了一下之后,便也只有自我麻痹催眠着,将其当作是褒奖之词毫不客气地通通收下了。

    在半真半假,似是而非地大力夸奖了一顿莫央之后,风寂又正色道:“照眼下的这个进度,明日再学一下‘轻身术’的口诀,应该就差不多了。”

    莫央一听顿时大喜过望:“真的?!就是说我已经要出师啦?!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在短短的三天时间里,就搞定了你们正常人几十年要学的东西?那么我现在的术法功夫是不是也可以去江湖上闯荡一番,打下一片天地,竖上一面大旗,占山为王啦……”

    似乎再也看不下去她这种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异想天开,风寂使劲地干咳了一声,将已经开始YY自己成了个手下喽喽一大堆的山大王的莫央给拉了回来:

    “我刚刚的意思是,你差不多可以应付应付那些普通的小毛贼了,总不至于一个堂堂的‘圣女殿下’会被什么名不见经传的人物给欺负了这么没有面子而已。”

    “……”一下子从幸福的云端跌落到了失望的谷底,莫央在如此大的心理落差打击下,险些就喷出了一口热血,直接两眼一闭两腿一蹬的呜呼哀哉了:

    “不会吧?!敢情闹腾了这么久,我还是一只大菜鸟啊?!”

第八十二章 牛掰的乌龙能力

    被自己似乎将永远都无法摘除掉‘菜鸟’这个名号给狠狠打击了的莫央,顿时就像是一只泻了气的皮球似的,二话不说,直接就浑身无力地瘫软在了旁边的摇椅上。

    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摇,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直哼哼:

    “那要照是这么下去的话,我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成为一个像你们这样的高手啊?……我跟你讲哦,你千万别跟我说要过个什么十年八年的才行,我可没那个耐心,说不定也没那个命能等到那一天的……”

    白衣白冠,长身玉立在和煦的秋日高阳之下的风寂,面上的笑容显得越发的灿烂而通透。施施然地走到一旁的黑色石桌边撩衫坐下,给自己倒上了一杯不冷不热,尚有几丝白雾于水面上萦绕的清茶。一边很是惬意地闻着茶香,一边不疾不徐慢悠悠地说道:

    “你以为,术法是三两天就可以掌握的么?就算你本身具有无比强大的灵力,但是,如果不知道如何去运用和控制,那么就依然与从来没有修习过术法的普通人没有两样。我现在能教给你的,只是一些最最简单基本的心法口诀而已。要如何去融会贯通以达到收放自如,除了与天赋和自身条件有关之外,更重要的就是耐心和时间。总而言之,如果要完全恢复你原有的术法修为,绝对不可能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你一定要对这点有个心理准备才好,否则,是很容易事倍功半,乃至于最终放弃的。不过……”

    放下手中那香气四溢的茶盏,看向莫央的眼睛里尽是温暖的笑意:

    “你能够在短短的两三日间就有了眼下这样的成绩,抛开种种的内外因素不谈,光是凭着这份出奇的领悟和学习能力,就真的已经是很厉害的了……嗯……照你的话说,就是很牛了!”

    就像是久旱逢甘露的麦苗,刚刚还是一副死了半截子德性的莫央,一听到最后的这句话,立马就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似的,‘噌’的一下便一个鲤鱼挺身一跃而起:

    “哇咔咔!你可也算是夸我夸到点子上了!就冲着你这么有眼力劲儿,我也早晚有一天要将那负隅顽抗‘术法小山头’给成功拿下!哎,对了,你刚才说要再教我一个什么招儿来着?”

    微微地仰着头,看着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只一转眼便再度活蹦乱跳的莫央,风寂那淡然而平和的神情之中仿佛多了一丝丝的恍惚,一句低低的喃喃自语从唇边轻轻地滑落:

    “与当年的她,可真像啊……”

    “啊?什么真像?”

    莫央大感纳闷的问话,将静静出神的风寂从那久远的记忆中唤醒:“哦,我是说马上要交给你的那一招是‘轻身术’。”冲着正满脸疑惑的莫央,露出了一个像是想要掩盖什么似的大大的笑容:“我猜这一招你肯定会很喜欢的……”

    说着,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便霍然轻飘飘地腾空而起。莫央只觉得自己的眼前有白影一晃,待到定睛再想要看个究竟时,目光所及之处却已唯余了尽洒满园的阳光。而风寂竟像是在眨眼之间便凭空消失了一般,踪影全无。

    昂着个脑袋在原地打了几个圈之后,目瞪口呆的莫央终于明白了过来。这个一定就是类似于武侠小说里所描述的绝世轻功,凌波微步啥啥的。于是立马欢呼雀跃冲着空无一物的天空就是一阵大声嚷嚷:

    “风寂!我喜欢我喜欢!……”

    话音未落,却忽地只听得一个娇娇柔柔的声音自她的背后传来:“还真是一位敢言敢为的姑娘呢!”

    身着淡蓝色衣裙的笙如,飘飘欲仙地站在那儿,给人的感觉像是下一秒就会随风而去,回到那个属于她的湛蓝世界一般。

    见莫央有些反应不过来似的傻待在原地瞪着自己,便连忙歉然一笑:

    “真是对不起,没事先打个招呼就贸然过来了。刚才也是一时起了玩性,才故意随口说笑来着,一定惊到你了吧?这事儿都怪我,还望圣女殿下莫要与我计较才好。”

    “没没……你没有吓到我……我只是……那个……”

    这样娇滴滴的美人儿一向就是莫央的致命死穴,就算真的被吓了个魂飞魄散,但只要人家柔柔弱弱的一笑一开口,她就会立马什么脾气都没有了,又哪儿还来得什么生气,什么计较之类的小性子呢?

    不过,这一回莫央倒的确不是被悄无声息突然出现的笙如所说的那句话给惊着了,而是被她自己个儿的这种一打一个准的‘乌龙能力’给惊着了。

    纯粹是为了满足自己花痴的YY所导致的‘手帕乌龙事件’,到现在为止她还是正处在云山雾罩之中,不提也罢。

    可是,现如今只不过是想要表达一下对那种可以像只小鸟儿一般,高来高去的所谓‘轻身术’的喜爱而发出的一声呐喊,却也眼瞅着就又成了一个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大乌龙’,这着实是让她不得不狠狠地崇拜自己一下了。

    就算她莫央的人生是个货真价实无厘头的喜剧故事,就算真的是为了将这个喜剧进行下去而无巧不成书,但是,这也未免实在是太巧了吧?!老天爷这么做到底是在帮她,还是在毁她,还是压根儿就是吃饱撑的没事儿干在耍着她玩啊?!~

    笙如显然对莫央这种随时随地会三魂六魄齐齐作鸟兽散,跑到太虚幻境去游逛一圈的行为状态还没有习惯。见她吭吭哧哧把话刚说了个半截,就忽然面无表情的两眼发直,不言不语呆呆地站在那里,顿时被吓了个不轻。估摸着肯定是以为由于自己一句半真半假,意有所指的玩笑话,把个胆子小,面皮薄的女孩儿家给惹得一时羞愤难耐,迷了心窍了。

    只见她连忙快步走上前,伸出手,似乎是想要触摸一下莫央的额头,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不妥之处。

    不料,就在她的手背堪堪将要碰到莫央的时候,一声从天而降的低低的断喝,将她的动作给生生地定在了原处:

    “住手!你在做什么?!”

第八十三章 你会懂

    衣袂翻飞,白衣胜雪。面色,更如霜如雪。

    将还丢下了两三缕魂魄在太虚幻境那里没回来的莫央,一把拉到自己的身侧。风寂看向笙如的眼神里就像是藏有着两道凌厉的剑光,森冷的锋芒一闪而过,斩断了两人之间仅存的那一丝情分。

    猝不及防愣怔当场的笙如,神情之中那仿若是来自肺腑骨血的痛楚,一闪而没,取而代之的是清冷娇媚的低语浅笑:“你以为我这是在做什么?”

    风寂的眉峰微蹙,隐隐然似有不耐之色。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便将目光转向了看上去依然有些晕头转向的莫央,柔声询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啊?~什么不对劲?”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看看风寂又看看笙如,莫央终于完全清醒了过来。然后,第一个反应就是拉着风寂的袖子一叠声地嚷嚷:

    “哇塞!你真是太牛了!刚才那个就是你所说的‘轻身术’对不对?快教我快教我!这种忽悠来忽悠去,上房爬树就跟平常走路似的功夫,我已经梦寐以求几十年啦!……”

    见她此刻生龙活虎的,确实不像是有任何的问题,风寂的神色稍稍缓解了一些:“好,我马上就教你。”

    而俏生生地站在一旁但笑不语的笙如,这时忽地开口对正迫不及待跃跃欲试的莫央道:“我来找风寂是有一点小事想要请他帮个忙,不知可否向圣女殿下暂时借他一用?我保证,最多只要半个时辰,就原样归还。”

    别说笙如是个让莫央歇菜到底无法拒绝的娇弱大美人,就算只是个最最普通的人,对着她笑得这般意味深长,又说出了这般几乎是露骨的捉弄取笑之言,她除了点头同意之外,怕是也不可能再有第二条路好走了。

    “没问题没问题!大家姐妹一场,尽管拿去用吧,不用跟我客气!”

    拍着胸脯,说完了这句让风寂哭笑不得,让笙如不知所云的豪言壮语,莫央再无二话就干干脆脆的转身向外面走去。

    大大咧咧地冲着另外两个人挥了挥手,嘴巴里还不停地自己跟自己念叨着:“你们俩慢慢聊啊,我先出去转悠一圈,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去。一定是因为我这两天学习的太用功太努力了,导致用脑过度,大脑缺氧,这个晕哟……”

    而一直像是很不放心似的注视着她的风寂,此时的眼神霍然一凛,旋即扬声叫住了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庭院门口的莫央:“你又不认识路,不要到处跑,小心又把自己给丢了。”

    接着,三两步便走到了她的面前,含着笑殷殷地叮嘱着:“到外面随便找个小内侍,让他带你去那个马场,哦,就是微风住的地方,你上次去过的,还记得吧?乖乖地在那里等着我,千万不能自己一个人四处乱溜达,我很快就会去找你的。听清楚了没?”

    莫央一边傻笑着把头点成了小鸡啄米,一边不忘又冲着立于院中目送自己的笙如使劲地一挥手,一边在心里面暗暗的嘀咕着:

    风寂真是一个标准的好男人啊!有才有貌有身份有地位,更加难能可贵的是,一点儿都没有那些富家公子哥儿普遍的装酷欠扁,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混蛋习气。为人大度热心,善良温柔,还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幽默感。总是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说该说的话,做该做的事儿,让所有人都会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真不知道会是谁这么有福气能做他的老婆呢?哦,对了,按照这个时代的说法,似乎将来的王爷夫人应该是算作是续弦吧?……不过这么一想的话,他的那个原配还真是够倒霉的,守着如此的一个极品大帅哥,居然自己这么早早的就撒手去了,这倒也可以称得上是平白便宜了其他的女人……

    唉,说来说去这都是命呀!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命里有帅哥的时候终究是会有的,命里没有帅哥的时候,哪怕是强求死了也是强求不来的……还真是有点好奇,当年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能把风寂给拐回家去做老公了呢?……

    其实,如果真的跟他那啥……好上了的话,也挺不错的吧?……啊呸呸呸!都已经有了永夜了,还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自我鄙视一下!……

    目送着莫央摇摇摆摆地离开,看着她因为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荒唐的主意,而摇头晃脑个不停的背影,风寂的眼波浅浅,笑意淡淡,仿佛是在不知不觉间坠入了一个充满往事的时空,无法自拔。

    直到,一个娇柔却冰冷的声音将他唤回:“已经连人影儿都瞧不见了,还不舍得把目光给收回来么?”

    轻轻地阖上眼睛,让长长的睫毛将所有无法言说的心事尽皆掩盖,当再度睁开双眼时,已只剩下了与那声音同样的冰冷。

    回过身,面对着正面罩寒霜,定定地注视着自己的笙如,淡漠的语气除了客套和疏离之外,似乎再无任何其他的情感:“请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么?”

    “本来是有件事情想要来找你求证的,不过,现在没了。”巧笑倩兮的笙如,莲步缓移,裙摆摇曳,肌肤胜雪,朱唇轻启,吐气如兰:“因为,我已经看到了答案。恭喜你啊,风寂哥哥。”

    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气,面上的笑容越深,眸中的痛楚越甚。看着她的如画容颜,看着她的怨毒与不甘,风寂语中的温度已经降到了冰点:

    “多谢你了。我也希望你能够明白,莫央将是我会用尽一生去守护的人,所以无论是谁,都绝对不可以伤害她分毫。”

    “我当然明白了。”以袖掩口,轻声一笑,越加显得此时的笙如,是那样的娇憨可人。只是,那话语中的锋芒,却让向来淡然的风寂,也不禁顿时失了颜色:

    “不过,我也希望,你对她的这种守护,千万莫要像对我那苦命的嫂嫂一样,才好。”

    说完,便再也不看风寂一眼,决然转身款款离去,在即将跨出院门的霎那,又停了下来,背对着一直深深地凝视着她的风寂,轻轻地说了一句:

    “总有一天,你会懂,我为何要这么做。”

第八十四章 被马儿鄙视到死

    绿油油的青草地上,一匹通体纯黑的骏马在前面悠悠哉哉地走着,一个白色衣裙的女孩在后面唠唠叨叨地跟着。黑马无视女孩的存在,而女孩无视黑马的无视……

    莫央自打一踏入这个马场开始,就跟微风一直死磕到了现在。

    最初,她还只是想确定一下,前两天那个接连着鄙视了她两次的不明声音来源,是不是跟这匹很酷的老马有关。不过,后来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兴头上,再加上人家微风一直都在自顾自地散步遛弯晒太阳,貌似根本就懒得搭理她,她便一个人如鱼得水般的说得更加来劲。

    要知道,女人在倾诉的时候,需要的永远都只是一个沉默的听众,而不是一个时不时插上两句话,给上几个自以为是的意见的多嘴之人。所以,现在沉默,而且说不定将会永远沉默的微风,便无可争议地被急需倾诉的莫央,当作了一个可遇而不可求的绝佳诉苦对象了。

    于是乎,从这里的天很蓝.水很清.空气很新鲜,到小皇帝的脸阴晴不定,就像那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翻脸就翻脸;

    从永夜曾给她变的那几种御膳房的点心味道着实不错,到对肯德基.麦当劳.蚝油牛肉盖浇饭那如滔滔江水般的无比思念;

    从前两天的‘手帕乌龙事件’到刚刚发生的‘怒吼乌龙事件’,再到深刻怀疑自己之所以会莫名其妙跑到这个地方来,说不定就是老天爷一不小心摆的一个大乌龙;

    从修过来练过去却死活依然还是一只大菜鸟,到对跟自己有着‘同命咒’联系的永夜,是不是会被自己给连累的担心,再到对拖着风寂来做挡箭牌的这个损招,到底会不会把他们自己个儿都给损得搭了进去的深度疑惑;

    从小皇帝前面新整出来的刘海,的确没有被她烧掉的那几撮看上去顺眼,到苍寒对她那若干次的‘耍流氓未遂’中,到底有着几分真.几分假.几分不真不假的概率推算,再到这里的国王和王后,将来是不是可以过着幸福美满的童话生活的假设命题;

    从小皇帝对于永夜和她的那种根深蒂固,无招可想的猜忌提防,到自己究竟是不是跟捏泥人的女娲娘娘有点什么关系,以及永夜他爹的阵亡和他满门的极速凋零,这其中到底有没有什么惊天大阴谋大秘密的揣测……

    在整整四十五分钟一堂课的时间里,莫央的小嘴噼里啪啦的连一秒钟都没有停过,就连换口气,都是恰巧赶在要发一些‘恩恩啊啊’的语气助词时候完成的,真是一丁点儿的功夫都不舍得耽搁。

    这一通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的世纪大倾诉,直说的莫央是心满意足心花怒放,只可怜了那被迫充当她唯一听众的马儿,就算眼睛里再怎么能够将她完全无视到底,耳朵里却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能阻挡得了那魔音穿孔的。再加上,他就连抬起两只前蹄,捂住耳朵稍稍挡一挡都做不到……

    所以,这也就难怪,原本和即便天塌下来估计也不会动一动眉头的永夜,几乎是一个德性的大黑马,今儿个看上去会有那么一点点的不正常了……

    反正,在刚刚来到这儿的风寂看来,总是在不停地又是摇头,又是刨地,又是打响鼻,而且,步伐也不似平时那般闲庭信步稍显凌乱的微风,是极为反常的。

    快步追上这行迹颇显诡异的一人一马,风寂一边紧张地打量着微风,一边问依然还是意犹未尽的莫央:“他这是怎么了?看上去好像有点不大对劲的样子……”

    “啊?有吗?”莫央连忙转到了马头的位置,歪着脑袋和马儿面对面地这么近距离站着:“我看这家伙挺精神的呀……哎呀呀!……”

    只见被猝不及防的一个大响鼻给劈头盖脸喷了个彻底的莫央,捂着眼睛发出了一声惨叫。

    而冷不丁也被吓了一跳的风寂,在看清楚了微风这种摆明了相当不爽的表现之后,不禁纵声大笑起来。

    轻抚着马儿的鬓毛,冲着正踢蹦乱跳的那个人揶揄道:“我说莫央啊,你到底是怎么得罪微风了,瞧把他给气得。”

    “我一直在好好的跟他聊天来着,哪里可能得罪到他了?他莫名其妙的心情不好,跟我有个鬼的关系啊?!”

    见她忙着又是用手又是用袖子在自己的脸上一阵狂蹭,看上去着实有些狼狈,风寂摇头笑了笑,便也不再捉弄她。

    自袖中取出了与那曾经的乌龙道具一模一样的方帕递给她:“你怎么好像永远都不记得随身带着一块呢?赶紧擦擦干净吧。”想了想,又笑着补充了一句:“我保证,这块肯定不是抹布了。”

    在两人的说话间,微风已经自顾自地晃了开去,似乎是在迫不及待地离那个将他的耳朵荼毒得就快冒了烟的人,远一点儿,再远一点儿……

    好容易才把这一个喷嚏留下的痕迹给清理赶紧的莫央,满脸官司的狠狠瞪了一眼那正悠然远去的高大背影:“算你狠!居然敢偷袭我!小心我总有一天会连本代利的都讨回来的!”

    没想到微风竟像是听明白了她的威胁似的,忽地抖了抖那乌黑发亮的鬃毛,然后冲着前面的空气就又是一个大大的响鼻。就算莫央完全听不懂马的语言,却也完全可以明白这其中的不屑之意,不禁顿时为之气结。

    而站在她身边的风寂,被此情此景给惹得早已经笑得前仰后合,几乎没了半分‘浊世翩翩佳王爷’的潇洒风采。这让一肚子不爽,正没处发泄的莫央不由得更加忿忿然起来:

    “笑笑笑,笑什么笑?显得你牙白啊?!看你笑成这副见牙不见脸的德性,跟你那个没正形的弟弟还真是像到家了。我现在才总算是相信了,你们俩个呀的确就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亲兄弟!”

    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水,风寂上气不接下气地叹道:“一想到你马上就要走了,还真是觉得有些舍不得呢……”

    莫央的小脸还没来得及应应景的害个羞泛个红,就被他接下来的那句话给整成了满脸黑线:“因为,再也没有人会像你这般有趣了。”

    “我不是都已经相信你们是嫡亲的兄弟俩了吗,你就不用连说话都跟他一个样儿了吧?!”

    莫央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因为实在是不想再继续提及这个她看不懂,也不愿意看懂的人。于是便直接转了话题,随口问道:“笙如回去了?她来找你什么事啊?”

    风寂像是由于之前笑得太狠而有些累了,望着正悠闲踱步的微风,又恢复了他惯有的那种淡淡的神色,只是这其中还夹杂着些许的疲惫:“她来与我确定一件事情……”

    低头踩着脚下浮云玩儿的莫央,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他的下文,一抬头却见到望着远方的风寂,像是正在定定地出神。嘴角所噙着的那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已不再是可以让人不由自主安下心来的平和,而是一种仿佛是从心底生出的悲伤和无奈,令人不由得也会跟着他一同难过起来。

    莫央怔怔地看了他好久,终是不敢开口,只是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衣袖。

    慕然回过神来的风寂,连忙歉然而安慰地冲着不知所措的莫央展颜一笑:“我不过是恰巧想起了一些往事,有些感怀罢了。”

    接着,又正色道:“莫央,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这样很容易吃亏,也很容易被人利用。你要记住,无论对谁,都一定要保留着三分提防之心。尤其你马上就要出宫,行走于波诡云谲的江湖,那就更要多长一个心眼才行。你明白么?”

    莫央虽然不知道风寂为什么忽然要对自己如此郑重其事地说这些,不过对于在与人相处时全无防备,以至于吃了不少闷亏的她而言,这番提醒她没事不要总‘缺心眼’的话,还是字字句句都在理的。

    毫不犹豫地点头应承之后,莫央又想要开个玩笑,来活跃一下此刻似乎有些严肃过头的气氛:

    “无论对谁?那这个‘谁’里面包不包括你和永夜?我是不是对你们也要小心提防着呀?”

    不曾想,风寂居然全无半分玩笑之意的看着她,一字一顿地缓缓重复道:“无论对谁。”

    这种貌似牵涉到了尔虞我诈的话题,总是会让莫央打心里觉得很不舒服。所以发了一会儿呆后,并没有继续搭腔,而是顾左右而言他起来:

    “哎对了,我要去找那个什么动物界的三个大王,不是需要能听得懂那些兽语.鸟语.鱼话的才行么?可是我现在已经全部忘记了,你们又都不会,那要怎么办啊?”

    风寂见她对自己刚刚所言似乎有些不以为然,神情之中除了有些无奈和担心之外,更有着一份感动和温暖,于是,便也不再勉强,而是顺着她回答道:

    “‘语言术’对修习者在这方面的天赋要求极高,自古以来,除了历任圣女之外,几乎很少有人是具有这种与生俱来的禀赋的。所以,对此我们也几乎是一无所知。不过,既然是天生就有的能力,那么我认为也不用太过担心。说不定待到你恢复了其他的术法修为之后,这项本领也就自然而然的回来了。”

    莫央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眼睛不由自主又瞟向了那已经快遛完一圈,慢慢地转悠回他们这儿的微风。心想要是按照风寂的这种说法,自己应该还没有那种‘宇宙超级霹雳无敌巨无霸好译通’的功能,难道那天的两句话真的纯粹是因为自己幻听不成?这幻听的内容未免也太衰了吧?……

    此时,天已正午,在风寂的提议下,一向认为天大地大不如吃饭大的莫央,决定暂且不去管这些个一时半会儿没有答案的事儿,先去祭祭自己的五脏庙方为正道。可是,她才转身刚走了两步,之前曾经听到过的那个苍老的声音竟又再次飘了过来:

    “笨丫头,我只说一次,听完之后就永远都不要再来烦我了!你想要跟我们沟通的话,其实很简单,只要能够取得我们对你的信任就行了,明白了没有?……不过我想你这么笨,应该一时半会儿也明白不了,回去自己个儿慢慢琢磨去吧!但是,我警告你,不管你有没有琢磨明白,都不许再来打扰我老人家!否则,我一定会让你每天都洗很多次脸的!听清楚了没?……唉……真是老天不长眼啊,我家少主人怎么就会摊上了你这么个又啰嗦.又麻烦.又缺心眼的笨丫头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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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生九世介绍:
【女频一组签约作品】
老天一定是抽风了,才会把她给劈到了这么个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诡异地方。
好吧,看在有身份.有地位.还有帅哥的份儿上,她就勉为其难忍了吧!
可是啊可是,当亲亲小命随时随地,无时无刻有可能玩完的时候,这些还有个P用啊!
她发誓,她一定要回去!……
什么?她是女娲的……那啥?!
什么?他是杨戬的……那啥?!
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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