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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东方神秘学者     金石奇闻txt下载     金石奇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一十九章 第一个目标

    也许是在牢房里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里斗争,真的上了车整个人都放松了。不知不觉中,就睡了一觉。

    待我醒来,马车还在走,萧世荣坐在我对面看着我。

    我揉了揉眼睛,问他:“我们还有多久到?”

    “快了。”

    我醒了醒神,想了想,我还是有很多东西要问这个家伙。

    “我说,你有详细的计划了吗?”

    “没有。”

    “什么,没有?那你也敢把我弄出来?”

    “你胆子怎么这么小?很多事情是要随机应变的,计划赶不上变化。”

    “再怎么说,这三个地方随便一个都不是随便能进去的,你像高祖的长陵……”

    “我们不去长陵。”

    “你不是说高祖吗?怎么不去长陵?”

    “他又不是埋在那儿。那边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那到底在哪儿?”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对了,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三件东西是在这三个地方的?”

    “这有什么难的?”

    “那么多人都没找到,你凭什么这么确定?”

    “呵呵,因为他们跟你一样蠢。要我给你上上课吗?”

    “那你倒是说啊?”

    “唉,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太阿剑是由铸剑大师欧冶子和干将用神铁共同铸成的,战国时期一直放在楚国,后来被秦帝得了,再后来,项羽找了三十万人挖秦陵,找到了太阿剑,就成了他的佩剑,后来他被高祖杀了,太阿剑自然也归了高祖,被他带进了坟墓,到现在还在那儿。紫金玉袍是商王的传世之宝,传说穿着便有紫微真元护体,刀枪不入,只可惜后来周灭商,纣王穿着它就自焚了,后来被周武王得了,赐给了旦公,旦公也不是一般人,所以这东西的下落自然不会有太多人知道。至于传国玉玺,秦帝跟所有人都开了玩笑,因为他太喜欢传国玉玺了,造了两块假的,一块扔进了洞庭湖,一块留在世间给别人抢着玩,真正的那一块,早就被他带进棺材里了。”

    听罢此言,我心中不禁有些不安,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或者说他们家族到底是什么样的家族,能够对这些东西这么了解,简直如数家珍一样。

    萧世荣接着竟然颇有些感慨地说:“要说这三样神器,虽说得一件便可逆天改命,只可惜似乎每个人都被它们捉弄了。无人能敌的楚霸王自刎而死,无人能伤的商纣王自焚而死,权可通天的秦帝老死。当年秦帝已经发觉要去寻找长生不老药,只可惜时间不够,而且不得其法。”

    “那按你这么说,我们同时得到这三件东西,那岂不是?”

    “你知道意味着什么,不过那是你的事,我只要救我妹妹。”

    “我也只想救你妹妹。”

    “呵呵,到时候再说吧。”

    “那按你这么说,这帮人都是黄帝血脉的后人了?”

    “不错,不过你们这一脉的人数在历史上是不断降低的,当时有很多支,很多人,现在嘛,目前我找到的就你这一支。”

    “听起来你是故意在找我们?”

    “不,我就是要靠你救我妹妹。”

    他既然对历史上这些事情都这么了解,对我这所谓的黄帝后人血脉也很了解,这至少再一次说明了他们并不简单,但究竟哪里不简单,我却难以得知。

    “那说一说我们大概的计划吧?我也不能什么都不知道。”

    “先拿太阿剑,再拿紫金玉袍,最后传国玉玺,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对,就这么简单。”

    “简单吗?你不考虑别的吗?”

    “别的到时候再说。”

    得,我觉得他就是故意瞒着我,问也问不出别的,我索性也不再多问了。

    我转头看路,这才想起来车夫一直在这儿听着我们说话,我给了萧世荣一个眼神,意思这些事他能知道吗?

    萧世荣说:“没关系,他是聋子,听不见的。”

    又开了好一会儿,马车到了一个我根本不知道在哪里的地方停了下来。

    我下车一看,一幢孤零零的大宅子像树木一样长在这里。从周围植被的品种来看,这里和他抢走萧芳的地方应该不远,但是他们究竟是如何假造身份躲开这个世界的?

    萧世荣让刚才那个车夫打开那扇厚重的大门,带我走进了宅子。走进来我就感觉,这房子的年头绝对不少,而且面积很大。但我此时也无心欣赏,跟着他快步向里走,我现在想的只有去看萧芳。

    但是不自觉地,在我穿过一个个守卫向前走动时,我的目光还是被他们家里的摆设所吸引,有各种大小各种材质的古物,大如石狮子,画像石,青铜器,小如瓷瓶釉碗玉雕花,开个收藏馆也是应有尽有,我心里暗想,他们家不会是盗墓世家吧?从哪儿弄来的这么多文物?

    萧世荣只管带路,他带着我上了二楼,走进一间屋子,来到墙边轻轻打开一扇窗户,然后给我使了个眼色。

    我走到窗户边,从窗户往下看,果真是她!她正躺在一楼的一张床上睡着,脸色看起来确实不好,也像瘦了一些。

    我就这么楞楞地盯着她看,直到萧世荣把我向后拉了一点,又轻轻把窗户关上,我才回过神来。

    他让我在桌子旁坐下,拿出烟,给我递了一根:“抽烟吗?”

    我摇摇头,他便自己点了抽起来。吸了两口,他才说:“我也知道,把她弄成这样你也不是故意的。但是如果你对我没有利用价值,我一定会杀了你。”

    “我相信,我是你我也会这么想。”

    “呵呵。”

    “但是就像我妈常说的,事已至此,我们彼此增加仇恨也没用,不如早点按你说的办法去救她。”

    “好,你还是有些觉悟的。我也会信守诺言,事成之后你们的事我绝不插手。”

    “那些以后再说吧,现在我们要怎么做?”

    他看了看我:“走,上车。”说罢他便掐了烟,带我又往外走。

    外面的马车数量又多了一些,一共七八辆,这些车的装饰看着就不像很便宜。

    他带着我上了头一辆车,给车夫看了地址,便坐回位置上。

    “你们家的车夫全部耳聋吗?”

    “对,又聋又哑。”

    “你们也太绝了。我看你们是盗墓组织吧?”

    “哦?为什么这么说?”

    “首先,你对这些古墓很了解,而且看不起金石学家;其次你们家里这些陈设,也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最重要的一点,衙役都查不到你们的信息,这不是犯罪最好的保护吗?”

    我自以为推理做得很好,但他却摇了摇头:“完全相反,这也是我第一次去盗墓。”

    “那你们怎么……”

    “东西和知识都是祖上传下来的,查不到信息是为了保护我们自己。有什么问题吗?”

    “那你们祖上是什么人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和萧芳从小就是这么过的,你也不必寻根究底。”

    “得了,你也第一次去,我本来还以为你这上面能耐很大呢,就靠我们俩能对付得了吗?”

    “对付什么?”

    “活人和死人都要对付,这三个地方哪个没有人看守?而且死人你哪知道有没有在墓里设机关?”

    “没关系,我带了这么多人呢,该准备的家伙我也准备了,你就别瞎操心了。”

    “还有,你下命令不许杀人,他们看文物的也不容易,别害他们性命。”我不禁想起在西北的那些事情,尤其是周师傅那样的人。

    “豁,你还有菩萨心肠。”他看着我轻蔑地笑了笑。

    “我没跟你说笑,为了救一个人去害人,这种买卖我不干。”

    “可以,你也看见了,我自有办法让他们失去战斗力。”

    “你这个跟萧芳常说的家学是一回事吗?”

    “哦?那个臭丫头还学会在外面显摆了?算是吧。”

    眼看没什么话说,我便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从前的我,根本不会相信自己有一天会走上这条路吧。想着躺在床上的萧芳,想着躺在病床上的母亲,不久便在颠簸的车厢里睡着了。

    带我一觉醒来,马车还在飞快地向前行驶。

    我看了看萧世荣那边,他也醒着。

    “你没睡吗?”

    “我不像你那么没心没肺,我看着她那样子就睡不着。”

    我被这话噎得不轻,心说得,我就看你能坚持几天不睡觉,只知道拿话膈应我。

    “有吃的吗?”我肚子饿得咕咕叫,自打被从医馆带走,我就没进过食,睡了一觉起来饿的不行。

    他从车座底下掏了掏,扔了一袋大饼和一瓶水给了我:“暂时只有这个,回头下车吃。”

    我撕开包装就开始吃,此时这种东西吃起来也是非常的香。

    吃罢,我问他:“现在能告诉我我们在往哪儿去吗?”

    “J市。”

    “高祖埋在J市?你真当我是小学生呢?

    “我没说是去找高祖陵墓啊,去J市是找子房墓。”

    “这事儿又关他什么事?”

    “高祖的真墓在他家X州,地点就是这位子房选的,墓也是子房设计的,设计图还在他的墓里,不找他怎么行?”

第一百二十章 凿洞取龟

    子房者,汉初三杰之一,曾经刺杀过秦帝。后来投奔高祖,为汉朝的建立立下汗马功劳。不过后来他选择了功成身退,辞官归隐,是汉初三杰当中唯一一位得以善终的人。

    这样的人,我是不想去惹的,因为他能耐,远远不是打仗这么简单。相传《奇门遁甲》最初创立时,共有四千三百二十局,后改良为一千零八十局,到周朝时姜子牙因为行军布阵的需要压缩为七十二局,汉代的子房得黄石公传授后,再次改革,成为现在使用的阴遁九局、阳遁九局,共十八局。

    简而言之,现在能学到的奇门遁甲,子房是祖师爷。他的墓是什么样子,他设计的墓又是什么样子?我不禁想到当初在洛阳遭遇的东汉王陵,哪些让我至今头皮发麻的机关,只怕与他有关的地方更够我们喝一壶。

    在车上似乎除了睡觉别的并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我一边忧虑着心事,一边就在半睡半醒之间来回折腾。

    终于,我被萧世荣拍醒了:“到地方了,下车。”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跟着他走下车去。只见天又黑了,我们正身处一个山峪之中,周围除了我们,没有住户。

    “这是哪儿,J市吗?”

    “对,J市的南部山区。”

    “那子房的墓就在这附近了?”

    “别问了,跟我走就行。”

    说罢他给手下人一个手势,有人给他拿过来两个油灯,他递给我一个,我摇摇头:“我不用。”

    “你小子行啊。”他转身又把油灯扔给了手下,便在前面领路出发。

    我一边跟着他走,一边默不作声地观察这些人,看起来每辆马车上的车夫都没下来,一共十来个人,一个个都是当时我第一次见他们的样子,一身黑衣,面带面罩,不露真容。

    看来看去,他们最不正常的地方还是一人都背着包,这些包奇怪就奇怪在不是统一制式的,而是有大有小,有红有绿,在这一群着装统一的人身上看着十分突出。

    我们跟着萧世荣从一段古山道上山。这古山道杂草丛生,凹凸不平,显然已经很多年没有人经常从这儿走了。令我十分惊奇的是,一路上居然看到不少摩崖石刻,都是大大小小的佛像,虽然规模不能和龙门比,但是也别有特色。

    爬了好一会儿,我们终于站上了山头。半夜的寒风吹得我不住把脖子往衣服里缩。萧世荣突然问我:“你懂风水吗?”

    我心说,但凡问我这个问题的人,好像很容易作古:“略知一二,怎么了?”

    “你看看这一带风水怎么样?”

    我站在山头上,四周环顾。只见此地山川形势颇有龙盘虎踞之气,龙盘乃是一曲折之川,唉?

    我向不远处望去,三水汇聚?上一次见这个风水格局,还是在蒙古。

    萧世荣看了看,呵呵一笑:“怎么样,那边不错吧?”

    “不错。这种我见过一次,埋的是个大人物。”

    “那你觉得风水堪舆术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啊?晋代吗?郭璞不是写了个葬书?”

    他摇摇头:“你看那边,”他指了指不远的一处山头,那座山叫太甲山,山顶叫康王顶,太甲是商代成汤的孙子,第四位商王,死后太甲陵就在这康王顶。所以我一直觉得风水观念从商朝乃至夏朝就开始出现了。康王顶南麓还有宁海王墓。从这里往北还有一条前代王爷的墓葬带。”

    “这些你都知道?”

    “很奇怪吗?”

    我没有顺着往下问,不然得到的回答不是“别问太多”就是“祖宗传下来的”。

    “那这么多文物古迹没人看着?”我问。

    “大多已经没有盗墓价值了,不过听说这里头有驻军。”

    什么?驻军?我现在已经把自己放在了盗墓贼的角色上,盗墓贼看到衙役都像看见了爷爷,那军队?

    他看我面露怯色,冷笑着说:“真不知道我妹妹怎么看上你这个胆小怪的。”

    “少废话了,继续走吧。”

    我们从山头上又开始向下坡走,这里是一条绵延的山脉,高高低低,上上下下走了很远,我已经特别累了。

    “我说,还有多远?”

    “快了,就在前面。”

    “子房把墓修在山上了?”

    “我说你,不懂就不要老是乱说好吗?”

    “你懂你倒是告诉我啊?”

    “这里是子房洞,是他飞升成仙的地方。”

    “所以我们到底要找什么?不是说去子房墓的吗?”

    他摇摇头,继续向前走,不再理我。

    说实话,他这态度把我弄得有点气,也懒得再问他。

    直到我们从一个不高不矮的山头上翻下来,我才发现,眼前果真有这么个洞。

    不过已经不是原生的洞了,洞口被砌了东西不说,此时大铁门还被锁着,一看便知是被管理着的地方。

    我仔细一看,洞门由青石券成,显得规整,额嵌“汉留侯子房隐仙洞”八字,应该就是萧世荣说的子房洞了。

    萧世荣拿油灯找了找门上的铁锁,给一个手下使了个眼色了,那人便会意,麻利地从包里掏出个什么工具,我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个手法,落下的锁已经被他接在手中。

    萧世荣便带队走了进去,我也跟了进去,只见洞内有三尊石像,但是这帮人就像没看见一样继续往里走。

    这个洞很浅,没几步就到了头,正当我纳闷的时候,萧世荣再一次下达眼神命令,我怀着看戏的心情看他的人表演。

    没想到,这次可不像刚才那般文戏,几个人从包里掏出来几根棍子组装起来,我心说这是要拼接一根洛阳铲吗?结果,他们各自从包里又掏出锤头,合着是装了几柄锤子?

    紧接着,他们开始两人一组,一人拿锤,另一人掏出一把凿子一样的大金属器,尖头儿都抵在墙上。很快,他们就开始叮叮咣咣砸了起来。

    我一边担心这动静引来管理人员,一边又很好奇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这是一面石壁,他们敲了很久,不过在石壁上打上了四个深深的并排的眼儿。而萧世荣看这样,便说:“行了,退后。”

    那些人听见命令便急忙向后退去。萧世荣从他自己包里取出一根奇怪的东西,像根细细的芦苇杆儿,挨个儿把一头伸进眼儿里,用嘴吹一吹另一头。

    他一一吹完,便又把那东西收了起来。接着,让我匪夷所思的一幕发生了,石壁上居然出现了四道明显的裂痕,而且宽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放大。这是?这家伙把石头溶了?

    眼看着那一整块石壁都陷了进去,形成了一个挺规整的“壁橱”。萧世荣让手下再次出手,然后如法炮制,如此三次,居然真的把这一层石壁打通了,后面还是一段山洞,不过显而易见很多年没人进去过了。莫非?子房埋在这里面?

    我跟着他们走了进去,不过这里一点也不像个墓室,反而比刚才那地方,更像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山洞,没有任何人工的痕迹,脚下的土甚至有点软。照理说,依山为陵虽然不是汉代人的做法,但是如果在这儿必然会有加工的痕迹,就算不铺砖,最起码把土夯实。

    可是这就是个山洞,而且像是个溶洞,我只在书上见过,石头的造型质地都不同寻常。

    我跟他们继续向前走,原本高大的山洞越发狭窄低矮,加之有些造型奇特的石头,我们起初避让,到后来要变换身形,甚至要做出一些很尴尬的动作才能通过。正当我怀疑这帮人为什么到这种地方的时候,前面不远处却有什么东西,散发着萤火虫儿一样的光芒。

    萧世荣快步上前,一把把那物件儿从一个台子上拿了下来。反身便让我们后队变前队,重新走到一处开阔的地方。

    我这才看清,他手中拿的,是一块看着像金质的龟。但是,此时是没有光线照射的,它居然也正在发光。

    我还没来得及发问,萧世荣便吩咐道:“东西拿出来分一下!”

    只见他几个手下,从各自的包里取出一香炉和香,交到每个人手上。

    “对表,两个人一组,一分钟一个,手脚都给我麻利点,听见没?”

    “是!”我这才知道,这帮人居然不是聋哑人,能憋到现在一声不吭,真可谓训练有素。结合他们刚才的作为,我不禁更加觉得,他们是一帮职业盗墓贼。

    萧世荣的手下分组站定,他走到我身边,这样一共正好八组,萧世荣从包里掏出数个香炉塞到我手里,对我说:“你站着就行,别给我捣乱。”

    我还没说话,他又说:“都准备好!5,4,3,2,1!”

    随着“1”喊出,他旋动手中金龟的尾巴,突然,我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另一个地方。

第一百二十一章 得赐兆域图

    还没等我仔细看清楚,萧世荣已经飞快地从我手中拿走一个香炉,又从他的包里抽出香点上,放在一块石头案台上,我这才发现,面前也是一个墓地,石案台后面是一块碑,后面还有个圆土包,碑上刻着“汉留侯子房之墓”。

    哦?这里就是子房墓了吗,这么讲究,还给上柱香?

    然而萧世荣做完这一切,只是看着表,没有半点别的意思。当我正在怀疑,只见他再一次转动了龟尾,我们又立即到了另一个地方。

    这地方也是个子房墓,只不过跟刚才那个还不一样,明显有被旅游开发的痕迹,“子房墓”三个字充满了今人笔墨的气息。地区也有很大差别,刚才那地方一分钟给我的感觉是有些温暖的,而这里又是寒风凛冽。

    我这才发现,我们可能在同一个时间维度上,在进行空间穿越。而实现这个,仅仅靠了一只金龟?

    萧世荣又重复了一遍拿香炉点香的过程,等了几秒,在他又一次转动龟尾时,我们果然又到了另一个地方。

    如此一共重复了八次,当我们第八次在一个“子房墓”前摆好了香炉,眼前的一切景物瞬间化为乌有,而我们身处在另一个黑暗的环境中,面前多了许多打着油灯的人,我仔细一看,正是萧世荣的手下们。

    我又看了看周围,这里依然是个山洞,但是似乎不是我们刚刚在的那个“子房洞”,因为这里给我的感觉,是有人刻意修过的,这山洞壁非常整洁。

    “到了。”萧世荣说。

    “这是哪儿?”

    “这就是子房墓啊。”

    “这里是墓道?”

    “嗯。”

    我不禁疑惑万分:“我们刚刚到底怎么进来的?”

    “呵呵,子房有64疑冢,暗合六十四卦方位,只有每个前面都点上香,才能进到真墓里面,而只有靠他自己留下的仙龟,才能以这么快的速度做到。”

    “你们怎么知道这些秘密的?”

    “祖宗传下来的。”

    我就知道他要这么回答,但我还是问了出来,有些自讨无趣,便说道:“那我们现在要干嘛?”

    “跟我走。”说罢他便带队开始向山洞的一个方向走,那应该就是墓室的方向。

    我心里不禁紧张起来,上一次这么进墓,给我留下了太多不好的回忆,而且东汉跟西汉实在差不了多少年,谁知道会有些什么在等我们?

    不过萧世荣胜过六爷的一点就是,他有好“祖宗”,比起那些盗墓贼的横冲直撞,他似乎清醒地知道要怎么办。

    走了一段,一直进入墓室,我也是放下心来,因为这里几乎就是“墓徒四壁”,没有任何木头、砖头,没有随葬品,除了主墓室里一张形似床垫的石头外,完全就是一个光光的墓室。

    萧世荣走到石床前,将他口中的“仙龟”毕恭毕敬地放在一端,我看着那闪闪放光的东西,不禁好奇底下会发生什么。

    只见他突然就跪下了,朝着石床连磕了三个头,每一次额头都沾地了,虽然没用力到磕破,但是我从动作间感受到他应该很虔诚。

    紧接着,让我难以置信的一幕出现了,那神龟居然开始散开,升腾起一阵金色烟雾,从一块实体的龟慢慢变成了一团气状的龟,体形变大了许多,相同的地方是二者都散发着金光。

    接着,让我更加觉得神奇的是,金龟之上居然渐渐浮现出一个人影,同样是金光闪闪。片刻之后,我才看清金色虚影中的人乃是仙风道骨,右肩披拂尘,左手抱着什么东西。

    正当我们所有人都看着他愣神时,那虚化的人动了!

    以前我遇到这种事,最想干的就是跑。但是,现在其他人都没动,我跑也太丢人了。只见他慢慢转过头,而且看的是我的方向。我不禁心内打颤,心说您饶了我吧,要报复也别拿我开刀啊。

    当他的头正朝着我的时候,我甚至在那虚体里看到了眼睛。我们四目相对,这让我恐惧,让我不知所措,我感觉到自己心背附近的肉都在颤抖。

    如果这正是子房本人,那只能说明他可能是真的成仙了,而他想对我们不利,那就真如同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对我而言,对生存最大的威胁无疑是面对这些实力难以揣测的事物。

    就在我有意无意将眼神与他交错开时,他右手猛然挥动拂尘,我被吓得向后连退两步,抵在墓室的壁上。

    不过这举动似乎并未对我们产生什么威胁。我看着他,只见他左手中抱着的东西居然渐渐褪去了金光,转而变成了一个实体化的东西,看着就像是一块铁板,或者是一块石板。

    他看着我,慢慢伸出左手,把那东西朝我的方向递了过来。我用余光看了一眼萧世荣,他正目不斜视地盯着那块东西。

    不知是感受到了什么,我觉得,他就是想把这个东西递给我。于是我慢慢伸出手,去接那块板。当我触碰到的一瞬间,并没有发生我担心的事情,反而就像两个人,相互之间递了个东西。

    我把它稳稳地接到手里,摸了才知道质地一定是金属的。而那个人放下这东西之后,又将拂尘披回右肩,随着金光变弱,他的形貌也逐渐散为尘埃,如一阵风班消逝殆尽。

    我看了看手中的东西,应该是铜铸的,样子就是一块板,上面似乎刻画着一些东西。

    我又转头看了看萧世荣,他正用一脸说不出的表情看着我,这时我注意到他依然跪在地上。

    我心中不禁闪过数个疑问,这是个什么东西,那个人是子房吗?他为什么把东西交到我手上,而不是又烧香又下跪磕头的萧世荣?

    萧世荣从地上站起来,冷冰冰地丢了一个字:“走。”

    我们回头向来时的方向走,走到尽头时,当一扇石质的墓门在我们眼前。萧世荣头一甩,两个手下就上去把门推开了,我们就这么简简单单走到了外面。这跟我想象的完全不同。

    但是外面一片漆黑,原始的黑,别说打油灯的,连我也看不到除了我们之外的任何东西。那么就只有一种解释,这里什么都没有。

    “这是哪儿?”我问萧世荣,他却没有回答我。

    我见他这反应,也懒得在问,便仔细端详手中的这块铜板。完全没有一点锈蚀的样子。上面刻画的东西也很清晰。

    不难看出,这是一幅地图,因为有山,有水,有城郭,有树林,唯一我看不懂的,就是一个方块。

    方块?嗯?莫非是……汉代很多陵墓封土都是四方形的,而且周围种树。莫非这里就是汉高祖的墓?但是就凭这能看出来个啥?这地点也太模糊了吧?

    萧世荣就站在那儿一言不发,他的手下也是,活像一群死人。就这么静静站了许久,萧世荣才从嘴里挤出来一句:“这是兆域图。他既然给你的,你收好吧。”

    “那我们现在要干嘛?”说实话我还是更担心我们现在的处境,这样的地方,并不是像魇幻珠造成的假象,而是真的没有东西,包括光。

    “睡觉。”说着他第一个躺在了地上。紧接着,他的手下一个个也都躺在了地上。我看了看这帮人,又看了看子房墓的墓道口,有些哭笑不得,你们这帮人要睡觉非得睡在这个地方吗?

    但是他们都躺下了,也没人跟我搭理我,我站了一会儿,也只能走到离墓道口比较远的位置,慢慢躺了下来。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是一点儿都不困的。但是这个地方似乎有一种神奇的力量,一躺在地上,我顿时困虫上脑,两只眼睛都睁不开,大脑更是停止了思考,不到二十秒我就睡着了。

    待我醒来得时候,只觉得脸上非常温暖,睁开眼,刺眼的阳光直接晃得我受不了。

    我站起身来,发现周围的这帮人也一个个渐渐醒了。我回忆了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这才想起来我们昨晚经历的事情,赶紧又朝地上看去,还好我的兆域图依然静静躺在那边。

    萧世荣也醒了,我问他:“怎么说?”

    他从包里掏出一张薄纸,展开之后上面一看就知道印的是地图。如果我没猜错,这就是他之前说的X州,毕竟这样用现代地图和古代地图对照,还是能发现一些东西的。

    他把地图递给我说:“你来。”

    我接过来,蹲在地上,先端详了一下薄纸上这个图。其实将二者对上并不难,山脉的位置是不容易发生特别巨大的改变的,河流就算变道,大体上也不会差太多。所以我很容易发现了二者的相似之处,几乎没费什么功夫,我便根据山水的走势,将二者合到了一起。

    萧世荣递给我一支笔,我立即会意,在纸上将那个方框描了出来。

    “好了,现在咱们要去这儿对吧?”

    “走,先下山。”

    我这才发现,我们现在又在一个什么山的山头上。昨天那个地方,是因为太阳出来了自然就消失了吗?难怪要采取那种方式,可谓秘不可寻。

第一百二十二章 雪地遇袭

    从这里的环境来看,我们应该还是在J市南部山区里。但是这里的山对我来说都长得差不多,几座山之间的山沟也长得差不多,我基本上分辨不清东西南北,只能跟着萧世荣一路前进。

    “昨天我们把人家景区大门给撬了,那边会不会报官来抓我们?”我问萧世荣。

    他回过头,一脸看傻子的表情:“你不想想你现在的身份?怎么还担心这个?”

    一路无话,我们翻山越岭,直到找到车队,在总算是得以休息,我抱着兆域图铜版走得又累又饿。但是我脑子里一直在思考先前的问题,萧世荣这么不高兴就因为子房的虚影把兆域图交给我而不是他吗?而且子房这么自愿地就把这东西交了出来,莫非他和我或者说我的祖先有所联系吗?

    萧世荣把所有车夫聚到一起,用特殊方法交代了位置,便带着我们上车了。我问他:“要不要去吃点东西,你不饿吗?”

    他又从座位底下掏出一袋大饼甩给我。

    “你先前不是说到J市吃好东西的吗?”

    “没时间了,凑合凑合得了。”

    我十分不自愿地拿起饼和水,一口就着一口。吃完,我问他:“子房墓破得这么轻松,下一个是去高祖墓,应该也很容易得手吧?你祖宗好像什么都告诉你了。”

    “没有,他们最多只走到金龟这一步,往后的事情他们也没干过。”

    “啊?为什么?”

    “你自己去问他们啊?”

    “我说你这个人,既然合作能不能坦诚一点,瞒天瞒地有意思吗?”

    “合作就做合作的事,无关的事我没义务告诉你。”

    见他如此守口如瓶,我也懒得再理他,靠在车座上看着四周的风景。我这才想到,我们既然是从J市去X州,一路向南走,那必然会经过素有“五岳独尊”之称的泰山,以前只听说它耸入云端,却从未见过。我便问他:“喂,泰山在哪边?”

    “十分钟之后,从向后看就是。”

    “这里你这么熟吗?”

    “地图就在我脑子里,没什么熟不熟的。”

    十分钟之后,果然见到不远处就是一段绵延的大山,宛如一条巨龙盘踞在此。我便知这必是泰山。泰山从风水上讲是属于中龙一条,靠近龙眼的位置,因为异常高大,所有比南部山区那些小山包多了一种特殊的压倒般的气势。听说历史上很多皇帝在这里封禅过,只可惜都埋葬在历史的尘埃里。

    “喂,真的有你说的长生不老药吗?为什么这么多皇帝都没有成功的?就靠我们真的能行吗?”

    见他不回答,我便回头看,只见他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果然谁都不是铁打的,虽然他是不是装睡我不得而知。

    马车又行驶了好几个小时,终于到了目的地,这里也是刚下过雪,地上白茫茫一片,看起来也是毫无人烟,把墓选在这种地方,确实不容易受到侵扰。

    看来萧世荣是真的睡着了,这次轮到我把他喊了起来。我们一下车,方知这里的雪足有半个车轱辘那么深。

    可是这里最让我感到奇怪的,是没有一座山。再怎么说,只要是皇帝的陵墓,就算寒碜得不行,那封土也得有个几米,可是这儿附近就是一马平川的。

    我问萧世荣:“是不是地图上搞错了,这儿连个封土都没有。”

    他摇摇头:“不要被常识欺骗。更不要低估子房的智慧。当年他来这一带可不是隐居,设计和修建一座鲜为人知的陵墓是极为浩大艰难的工程,他废的心思恐怕不是一点。”

    “不应该啊,修建一座大墓皇陵不可能不要人力,难不成他学成吉思汗把所有知情的人都杀了?”

    “不知道,你昨晚怎么不问他呢?”

    “那现在你有办法吗,你祖宗有没有给你灵感?”

    “呵呵,没有。”

    “那怎么办,掘地三尺在这儿找吗?”

    “嗯。只有这个办法。”

    我无语了,他这个人不知道真的是听不出来正话反话,还是脑子一根筋。

    让我没想到的是,他们真的准备这么干。他的手下把先前用来装锤子的铁杆,组合成了一根根洛阳铲。看他们熟练操作的样子,这是盗墓组织无疑了。

    萧世荣递给我一根,我摆摆手说:“别别别,我打洞的技术最烂了。”

    他倒也没强迫我:“那你上车顶,给我们放哨。”

    得,上车顶站着吹冷风也比踩在雪地里打洞强,于是我爬上车顶,就算是周围的制高点了。我还一边在想,这种天打窟窿真的很荒唐。为什么冬天一般北方不金石?因为土会冻硬。

    但是很快我的想法就被他们打脸了,不知道他们的洛阳铲是什么好材料制作的,或者是在铲头上做了什么手脚,亦或者这帮人不仅熟练而且力气非常大,总是,一个一个探眼儿就像雨后春笋般在这块地上冒了出来。而且这帮人训练有素,从地上未必能看出来,不过我站在高处,可以看到他们这帮人打孔的速度和深度都差不多,这是典型的梅花布孔法。我看着他们出了神,完全忘了放风这回事儿。

    尽管如此,我还是很怀疑就靠这样的土办法,能找到这个神秘的陵墓吗?

    这种勘探方法,对付一般的墓是可以的,秦岭、北邙一带大部分可能存在墓葬的地方都是先出现这样的探孔,再出现盗洞的。但是,第一,X州的汉代地层有多深我不清楚,;第二,如果子房稍微花点心思,我们也可以找不到花土。

    我回忆起曾经上课的时候,最不相信地层学的细竹竿儿跟我建立过一个模型,简单的说就是如果汉代人从一个地方挖地道,从地下十米的地方拐弯又挖了一百米,在这个地方修了一个墓葬,并且填了土。如果墓葬落点这个地方,文化层刚好九点五米,最底下是新石器时代的遗存,那么金石对队来金石,新石器挖到头,再挖半米的生土,才能挖到汉代花土。

    勘探也是这样,如果这里有这样一个看似无聊的设计,就可以让我们挖到生土而挖不到代表墓葬的花土。

    但是话说回来,这个时候想太多也没有意义,因为我们除了这样的笨办法,并没有别的办法。如果没有下雪,也许还有其他办法可以试一试,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但是此时天地间一片白茫茫,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发现。

    正在我一边看着他们在雪里折腾,一边思考东西,还有一些发呆的时候,突然有人:“啊!”地一声喊,打破了周遭的宁静。

    我循声望去,只见那边已经有人躺在了雪地上,整个人几乎都埋进了土里。我正想看萧世荣有没有过去查看,只听见“啊!”“啊!”……惊叫声开始此起彼伏,萧世荣的手下一个一个倒在地上。

    我心道不好,莫非这里就已经有机关了?

    我立即警惕起来,看向萧世荣,只见他也有些慌了阵脚,不知所措。从我的角度看起来,雪面上除了我们的人别的什么都没有,那对他们能够造成威胁的东西一定是在雪面下面!

    “快上车!”我对着他大喊。

    他闻声迅速反应过来,向我冲过来,不料脚下也被什么东西一绊,身体失去平衡,向前倒去。不过这个家伙的反正速度是非常快,迅速用洛阳铲往地上一撑,借力在空中一个翻,平稳落地。

    吃了这一亏,他立即就学精了,不再奔跑,而是用手里的家伙一边飞快地扫着地上的,一边闪身躲避着什么向前走。

    我看他应该没什么问题,便转眼向其他人,他们就没这么好的身手了,虽然看着暂时没什么生命危险,但是有的人刚站起来便再一次倒下去,样子好不奇怪。

    突然,我发觉,不远处的雪地里有些什么东西在挪动,而且正在向我们靠近。此时阳光照在雪面上,反射特别强,我想看清楚却根本不行。

    等它们又近了一些,那些东西只在雪底下行动,速度还不慢,眼看已经接近倒在地上的那些人了。

    “小心身后!雪里有东西!”我大声喊到。

    好在这帮人也不是吃素的,站不起来索性坐在地上,抄起洛阳铲就当防身的家伙用。那雪里的东西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并不是横冲直撞,而是展开了迂回。

    此时,萧世荣已经成功跑到了车边,一个翻身上了车,看着底下,对他们喊道:“围起来防御!”

    那些人听到命令,方才想起来往一处跑,相互背靠背,以形成一个防御的样子。然而,就在回头跑的时候,有两个人被雪里蹿出来的东西从背后直接扑在了地上。

    我这才看清,这是一种皮毛颜色雪白的猫科动物,体长大约一米,刚才并不是潜伏在雪里行动,而是雪足够高,盖住了它们大半个身子,露出来的部分,就像是雪团。

第一百二十三章 阴阳镇

    猫科动物的攻击都是非常厉害的,不管是老虎还是豹子,捕猎都是喜欢直接咬猎物脖子的。

    好在,他们这些人也不是孬种,之前最快聚拢到一起的人眼疾手快,见势急忙用洛阳铲去戳那两只东西。

    那两只野兽当时已经做出要咬的动作了,被这东西一吓,才连忙躲开。

    地上的两个人感觉背上的东西没了,立即连滚带爬地窜到人群里,这样才算暂时安全了。

    “小心!”正当我看着雪地上那帮人时,萧世荣在我身后一声大喊,猛地推了我一把。

    我压根不知道怎么回事,人就从车上飞了下来,一头栽进雪里。这马车不高也不矮,不过如果没有那么深的雪,这一摔也够呛。

    我赶紧站起身来,把衣服袖子上的雪抖掉,又用袖子飞快地擦掉了脸上的雪,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

    然而,当我再一次睁开眼,身前也有一双金黄的大眼睛在看着我,看样子它也在雪里翻了个跟头。看来刚才萧世荣发现它扑我,情急之下只能把我推了下来。

    打了个照面,我这才看清,这是一种我不认识的动物,既不是豹子,也不是老虎,但是龇牙咧嘴的样子就知道也不是好对付的,何况我现在手无寸铁。

    面对这种行动敏捷的野兽,回头跑是最没有防御的做法,刚才那两个就是最好的例子,但是就靠我也不可能弄得过它。我意识到我身后就是马车,躲进车里也许就是我最好的选择。

    我立即伸手回去摸车门,那动物看到我的动作,可能认为我就要攻击它,猛然跃起,朝我扑过来。

    还好我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这该死的场面,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赶忙将身子向左一偏,躲过了这一下。

    然而,当我再次伸手要去摸车门的时候,脚后跟却被什么东西一绊,加上刚刚向左的力量很大,本来就没站稳,这一下直接让我向斜后翻倒,躺进雪地里。

    我心说不好,那崽子再扑过来我就完了。我赶紧用手撑着坐起身,然而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场面已经到了。那张像大花猫的脸已经向我飞了过来。

    而紧接着,一根铁棒从天而降,从脊背上直接刺穿了那动物,鲜红的血溅到皮毛和雪地上非常显眼。不用问,一定是头顶上萧世荣干的。

    这下的力量之大,以至于洛阳铲直直地插进了我两腿之间的地里,那动物的头一下不偏不倚落在我的裆部。我急忙向后撤了几米,因为那动物暂时没死透还在挣扎,我可不想被它再咬一口。

    我从地上爬了起来,先前围成一圈的那帮人已经解决了另外两只,聚过来把我护在中间,我这才觉得稍稍安全了。

    萧世荣在车上喊道:“没废吧?”

    我掸了掸身上的雪,并没有理他。刚才我在车上看到的动物远远不止三只,周围恐怕还有其他的。还有,刚才到底是什么玩意儿绊了我一下?

    正当我环顾四周,寻找那些畜生的蛛丝马迹时,周围的雪地就像爆炸了一样,地上的雪猛然飞溅起来,我除了周围几件黑黑的衣服别的什么都看不见。

    突然,他们几乎同时向我紧靠,把我挤得丝毫没法动弹,甚至有点喘不过气来:“别别别,别挤我啊……”

    我说得也不算太小声,但是他们就像没有听见一样,还是挤得很紧,我这才意识到,这可能不是他们自愿的!

    我从人缝里努力往外看,果然,所有人动弹不得的原因,是因为被绳子捆住了,我们刚才的站位,正好方便了这从地上飞出来的绳子。

    糟糕!刚才绊我的一定也是绳子,这一定不是野兽能做得出来的举动,有人在埋伏我们!此时我们的处境,可能只有萧世荣还能动了,他一个人再能耐,也没法保护我们所有人吧?

    萧世荣显然也发现了我们这边的状况,赶忙从车上跳了下来,向我们跑来。

    然而,他的面前忽然凭空出现一个人影挡在了他的面前,这一幕我彻底看傻了,萧世荣也是一愣。

    我只能看到那个人的背影,只见他突然从腰间抽出了什么东西,那是一把……刀?通体乌黑,在一片雪原上好不扎眼。

    萧世荣也不是吃素的,他看那人如此嚣张,从地上拔起洛阳铲,一脚把串在上面的尸体蹬掉了,跟挥着长矛一样挥着就向那人冲了过去。

    接下来,二人你来我当,叮叮当当就战在了一起。看着二人的打斗,我不禁想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武侠似的一招一式的冷兵器对抗?

    周围的萧家手下都在一边挣着绳子,一边看着那边。这绳子就像铁锁一样,无论我们怎么挣扎都纹丝不动。我心里只希望剩下的那些野兽别在扑过来,否则非死即伤。

    萧世荣虽然勇猛,但毕竟不是专业练武的,跟这个刀客的武功比起来还是差了一些。过招数回以后,那人挡下萧世荣一击,冷不丁飞起一脚,萧世荣被直接踹倒在地。

    那人紧跟上去,挥刀就要砍他,只听见空中响起一个声音:“停手地阴刀,点到即止吧。”

    那人听到声音,似乎有些不情愿,把刀收了回去。萧世荣趁势从地上窜起来想要反扑,却被他低下身一肘又拍在地上。不多久,萧世荣就已经被五花大绑了,被身后的那个家伙拎住。

    这时候天空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别来无恙啊师弟。”

    我抬头看去,这是?怎么是他?我心里十分惊讶,他怎么跑这儿来了?

    “马...马师兄?!”我抬头看着他,此时他并不像三年多以前见面那副道扮,而是一身裘绒,竟多了几分世俗的华贵气。

    “哈哈,果然是你来了。”说着他才从天上落到地上,一挥手中的拂尘,捆着我们的绳子便掉了下去。

    萧世荣的这帮手下连忙又做出要攻击的姿态,我示意他们不要乱动。

    我看到他,几乎忘了我们的处境,我问马道人:“好久不见,您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我在等你啊。”

    “等我?”

    “我知道你会来这儿的,跟我走吧,我们边走边聊。”

    说着他便带着我向一个方向走去,控制着萧世荣的那个人也跟了上来。因为萧世荣被的处境堪忧,所以他的手下也不敢轻举妄动。

    虽然马道人隔着上千里出现在这儿等我让我很莫名其妙,但我只觉得他不像来害我的,我便跟着他走。他还是像一个师兄一样,关怀地问我这三年来的一些事情。

    “您为什么会在这儿等我,知道我要来吗?”轮到我问他时,我第一个便问了这问题。

    “你太小瞧你师兄的能耐了,我算到你会来,如果我不来,今天你们恐怕都活不成。”

    “什么意思?”

    “此时不便多说,有机会我再告诉你。”

    “那这个家伙是什么人?看着挺厉害的。”

    “他就叫地阴刀,是个专门用刀的刀客。”

    “刀客...”此时我们也算靠的近,从上到下打量了这个人一番,他除了身上的气势,或者说杀气与常人不同,其他也没什么特别的,不知道刚才那凭空出现是什么本事,倒确实挺吓人的。

    我知道马道人此时有所顾虑,不知道是因为这个地阴刀还是因为萧世荣,所以我们开始有的没的又说回一些往事和各自经历,倒也有一些趣味,我只是在心里琢磨“否则我们今天都活不成”是什么意思。

    我们今天是来找高祖真墓所在的,那要是按盗墓算,不对不对,他看起来也不可能是衙役啊,还有这什么地阴刀,带着一把管制刀具满街跑,更不像话了。那是什么要将我们至于死地呢?

    “老刘他身体还好吗?”我问马道人。

    “哈哈,难得你还惦记他,还挺硬朗。说起来,后来你有修习我们给你的那本书吗?”

    谈及此事,我倒有些羞愧了:“呃,忙着生活,就...”

    “哈哈,无妨。等着一切都结束了,你可愿意再跟我学点本事呢?”

    我摇摇头:“实不相瞒,我之所以来这儿,就是为了救我女朋友和我母亲,等我成功了我应该会和她们一起生活吧。”

    “哈哈,有美人佳侣相伴,赡养老人,果真不羡神仙了。”

    走了一会儿,我们便看到了一个不大的村子。我这才发现,刚刚我们停住马车的地方,并不是周围都空无一物,而是一片高地,在雪的覆盖下就只能看见白茫茫一片直通天际。而此时我们走到了高地的边缘,这个村子是在与刚刚高地相连的另一洼地里,此时我们有是居高临下。

    不过很快,我就发现了这个村子的非同寻常。一般来说,村子是不会有什么特别规整的形状的,或者发达地区有些村子会被规划为四方形,但是这个村子的外廓明显是个圆形。

    而且,村子中间一道“S”形的河流将这个圆分为二,两边建筑非但屋顶不曾积雪,颜色也是分明的,一边黑一边白,除了“S”的弯道处各有一个通体颜色相反的稍大一些的房子,非常突兀。

    没错,这村子的整体居然是一座阴阳图。

第一百二十四章 谁是敌?谁是友?

    但凡是个有常识的人,都会意识到这个地方很不简单。

    “这是什么地方?”我问马道人。

    “别担心,有我在你在这儿是安全的。这里是我们的栖身之所,一般外人是进不来的。”

    我心想是啊,阴阳,太极,八卦,都是道家常见的一些图案,那估计也只有他们会把村子修成这幅模样。

    我跟着马道人进了村,很快发现这个村子还有一点不同寻常,村子里十分安静,没有一点人声。照理说,现在也就下午,天都没黑,虽然不大早也不至于全都关门睡觉。村里的屋子都是木质瓦房,有些古色古香,但是奇怪而统一的色彩非常影响美观。

    马道人带我们去到镇子最中间的一户房子。这个房子是村里唯一一个横跨河流的,颜色更是半黑半白,显得刻意的平衡。

    进门之后,萧世荣和他的一众手下就被安排到了一间房里,虽然地阴刀给萧世荣松了绑,也不知他也学老实了,还是刚才被打得够呛,他也没继续反抗,反倒是跟到了自己家一样大摇大摆地进了屋。地阴刀也自己退出了房子,不知道去了哪儿。

    于是这里就剩下了马道人和我两个人。他带着我,进到另一间屋子里。

    屋里有一个老人,看样子是正在等我们。他倒是一身道袍,双目紧闭,须发皆白,手握拂尘,坐在蒲团上。

    看他的样貌和年纪,应该是马道人师傅辈儿的人了吧?当年马道人不是说他师傅去世了吗?那这个人可能是他师叔什么的。

    我正在掐算如果按这样的辈分算我应该怎么称呼他,谁知道马道人张嘴来了一句:“大哥,我回来了。”

    我心说,大哥?一般这么称呼的,不是拜把子的江湖豪杰,便是家里同辈里排行最高的一个,马道人看样子不像是喜欢拜把子的那类人吧……

    那老道人闻声睁开眼看着我,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和他那张苍老的面容完全不搭,甚至看起来还有些矛盾。他的眼神,和马道人那种让人看到就想相信的和善不同,真有一种当大哥的威风。

    他盯着我看,我差点也喊一声大哥。

    他从蒲团上站了起来,眼神还是目不转睛地放在我身上,把我看得有些不自在。

    他微微地点了点头,问道:“元初啊,就是他吗?”

    马道人回道:“没错,就是他。”

    那大哥继续用他的眼睛扫视我,片刻之后对马道人吐了一个:“好”字,便又坐回蒲团上继续打坐。

    这一切把我搞得一头雾水,但是对面这个大哥好像天生带着一种无法质疑的气势,我也不敢多说什么。

    马道人带着我退出房间。他肯定知道我有一肚子问题想问他,于是先开口说话了:“你先去跟你的朋友休息一会儿吧,吃完晚饭我们再详谈。”

    我点点头,听他安排,回了萧世荣那个房间。

    萧世荣听见有人进来,从床上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便又躺下去。

    我走到他床边,问他:“你知道他们的底细吗?是什么人?”

    他转过头来问我:“你不应该比我和他们更熟吗?”

    “我也就认识那一个人。”

    “他没告诉你吗?”

    “没有啊,要不我怎么来问你的,你知道的多。”

    “呵呵,他们是阴阳家,我就知道这么多。”

    阴阳家...阴阳家?马元初他不是道士吗?我只记得当时百家争鸣的时候好像有个阴阳家,三教九流十家里,阴阳家好像也是跟墨家、法家、纵横家这些名字一起出现过的。

    我靠,这些流派不应该早就被“罢黜百家”了,怎么能流传至今的?

    我还想再问些什么,萧世荣已经转过头去,看起来已经不想再理我。

    看他这样子,我虽然心里有很多疑问,也不想用热脸贴冷屁股,也躺到一张木床上去歇着了。在马车上颠了这么久,能躺下真的是太舒服了。

    不多时,便有人来喊我们吃晚饭。萧世荣说自己不饿,我便带着他的手下跟着去了。说起来,好像我认识他之后,还没看到他进食。莫非他趁我睡着了自己偷偷吃的大饼?

    到了地方,看到吃的东西,真的是“眼前一绿”,清一色的素菜。虽然没肉,不过总算比干饼好一些。

    马道人和我坐在一起,桌上还有地阴刀,还有另一个未曾谋面的人。我环顾四周,也没看到那个“大哥”,我以前听说道家有一种“辟谷”的修行方式,不知他是不是。

    “我介绍一下,这个是地阴刀的同胞兄弟,天阳剑。”马道人说。

    那陌生的汉子朝我点了个头,我这才发现他们的确长得有几分相像。不过两个看起来除了练武练得有些强壮,其他的都是普通人的样子,虽然有些冷漠,但是似乎和名字也没什么关系。

    为了拉近一点关系,我便问地阴刀道:“今天您那个凭空出现是什么功夫?简直把我看呆了。”

    “没什么,障眼法而已。”说罢就继续埋头吃饭。

    很快,他们两个吃完就走了,桌上又剩下我和马道人俩人。

    “这两个人……很冷啊。”

    “哈哈,他们两个从小就练武,和外人接触得也少,不必在意。”

    “剑啊刀的就是他们两人的真名字吗?”

    “嗯,两个人的名字都和他们的武器同名,一个练剑,一个练刀。”

    “喔……我是没想到,这年头儿打仗都用火器了,还有人用冷兵器用得这么溜的。”

    “哈哈,不说他们了。和你一起来的那个人怎么不来吃饭?”

    “他说他不饿,不用管他,饿不死的。”

    “你怎么认识他的?他带你来这儿的吗?”

    “嗯,他是我女朋友的哥哥,叫萧世荣,我也不清楚他为什么对神器啊,长生不老药啊这么了解,每次问他他就说祖上传下来的,是他提议我们一起去找药,救我女朋友和我母亲的。”

    “嗯……”马道人捋了捋胡须,似乎有所思考。

    “他知道你们是阴阳家。”我补了一句。

    “哦,是吗?那也不奇怪,可能也是他祖上传下来的。”

    “你们是,战国那个阴阳家吗?”

    “对,我们一脉相承至今,虽然鲜为人知了。你们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哦,他带我去了找了子房墓,在墓里一个金龟化成的金色的人形给了我一块铜板,就一块兆域图,我们跟地图上对了一下就到这儿了。我一直怀疑那个是不是子房。”

    “果真是天意。不错,他就是。”马道人说着,脸上难掩喜悦之色。

    “萧世荣还因为子房没把兆域图交给他生我气了。”

    “哦,是吗,哈哈。子房他是设计建造高祖陵墓的人,他既然把图给了你,就说明他已经允许你进去了。”

    “但是今天你也看见了,我们找了半天什么都没发现。”

    “无妨,我知道在哪里。既然你对我开诚布公,我告诉你也不要紧,我们的任务也是子房安排的,阴阳家千百年来在这里守护的就是高祖墓。”

    “那看来……我们的目的是相反的了……”

    “不,既然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他都同意了,我们也不会再做阻拦,今天好好休息啊,明天我带你们去。”

    “啊?真的吗?”听闻此言,我简直没法相信。

    “当然,我骗你干什么。只不过只能你们自己进去,我们不能进去。”

    “哦哦,行。”我本想问他为何不行,想必这个阴阳家的规矩有关,我则不便多问。

    吃完饭,马道人也没有多说其他有意义的话,便自己回去休息了。

    其实我心里是有很多疑问的。我躺在床上,思考这些事情究竟有些什么关联。

    可是慢慢的,我开始同时怀疑他们两个人。

    首先,我目前最确定的一点,自己是黄帝血脉的后人,尽管无从考证甚至有些扯淡,但神龙、老龙都是这么说的,而那两个都想要利用我。现在的这两个人也是这样吗?

    萧世荣利用我是无疑的,这个他已经摆在脸上说明了,只有我能帮他使用神器,救他妹妹。可是其他的,无论是他嘴里那些厉害的祖宗,还是他从子房墓里出来那种异常,都让我感到十分奇怪,有很多事情还瞒着我。

    而马道人呢?他倒不曾过多提及这件事,不过当年我们认识时,他便说我身上有与众不同的气,恐怕他也早已经看出来一些端倪。他对我不错,至少表面上一直是这样,但是他背后的秘密看起来更多,如果我吃饭时不假装无意地说穿他是阴阳家,恐怕他也不会告诉我。而且,他在这么巧的时间出现在这里,按他的说法还成功保护了我的安全,不可谓不奇怪。

    但是不管他们的立场如何,到目前为止看起来并没有要伤害我的意思,尤其是萧世荣,我们应该还有着共同的目标追求。

    想到这儿,我又记起马道人刚刚说的,明天就带我们进去高祖墓,我们将会面对什么?如果成功了,我是不是离救萧芳又近了一步呢?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进入高祖墓

    第二天早上起来,我才想起来告诉萧世荣:“喂,今天有人带我们进高祖墓,你准备准备。”

    “什么?他们怎么会让我们进去?”他从床上跳了起来,我还真没怎么见过他如此震惊的样子。

    “他们虽然是守陵的,但是我告诉他们是子房把地图给我们的,他们就不拦着了。”

    “哦……是吗?”

    “怎么,哪里不对劲吗?”

    “不,我还以为你的面子有多大呢。”

    我白了他一眼,便懒得再多说了。

    我稍作洗漱,便带着萧世荣的手下去昨天那地方吃早饭,经过这两天的接触,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发现我比他们的老大好相处多了,不少人都对我很客气。马道人已经在那儿等我了,今天他一改昨日装扮,还是穿回了老道的模样,说实话,还是这幅样子让我觉得熟悉亲切。

    他见我一到,便招呼我过去。坐定之后,我一边吃一边看着马道人,但我并不知道说些什么,也许昨天晚上的思考让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倒是他,一脸微笑看着我。

    “进去那里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因为我们任何人都对里面一无所知,谁都没进去过,自从陵墓修建完毕,就一直封闭着。”

    “嗯,您放心吧,我自从决定这么做,就已经做好准备了。”

    “很好。这一次我帮不了你,你只能全靠你的朋友了。他怎么又没来?”

    “不用管他,他没准面子上过不去,自己啃大饼呢。”

    “哈哈,若真是这样他倒有些可爱了。”马道人笑了笑,突然说:“师弟,我问你一个问题。”

    “怎么了?”

    “如果你以后有机会,可以去救很多人,非常非常多的人,但是你可能因为这么做失去很多对你重要的人和事,你会怎么选择?”

    我被这个冷不丁的问题问懵了,可是马道人却用一双极度真挚渴求的眼神看着我。我能隐隐感觉,他的这个问题与他的立场,与我这一趟的成行有很大关系。

    “我……”我想了想,还是没有能说出答案。

    “哈哈,没关系,这个问题你可以慢慢想。我只是希望你虽然遭遇了很多不幸,但是能一直善良地、公平地做正确的事。”

    “好,我记住了。”

    “行。那快吃吧,吃完咱们就准备出发。”

    马道人已经安排人把我们昨天落在雪地里的马车全部弄了过来,萧世荣的手下从上面取出各自的工具,马道人又让他们带足了补给,这才让我喊上萧世荣出发了。

    马道人领着我走在最前面,萧世荣和手下跟在后面,而队伍的最后面,是马道人的“大哥”、天阳剑和地阴刀。除了我偶尔和马道人说话,萧世荣一队没有丝毫声响,后面那三个更是如此。就这样,我们人数虽多,却几乎一路寂静地走出了村。

    走了不多远,我们便到了村子外不远处的一处崖壁,有四五层楼那么高。马道人走上前,对着崖壁看了数眼,拂尘一挥,便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横扫了过去,崖壁上的积雪夹杂着尘土,一起散入风中。

    慢慢地,在雪花和土灰逐渐飘散之后,一扇巨大的石门出现在我们面前。这个石门占据了大半个崖壁,高度应该不下十米,石门上略显抽象却气势恢宏的龙形浮雕,显示了这里无疑是一处汉代皇陵。

    我心道这应该就是高祖墓的入口了,太阿剑真的就在这里面吗?这种地方从墓门进去,倒是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马道人回头对对于后面说道:“大哥,麻烦你了!”

    我回头看去,只见那老道士依旧面无多余的表情,只是闻此一言,便拂尘一挥,微闭双目,开始掐诀念咒。忽然,石门的方向就传来了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巨石摩擦地面的轰鸣声伴随如同地震一般的猛烈震动同时传来,好不骇人!

    我又回头看向石门,它们正缓缓向两边打开,地面尘土飞扬,如同一阵沙尘暴般朝我呼过来。我赶忙退后两步捂住了抠鼻,把头背了过去。

    然而,片刻之后,我倒没有感觉到尘土打到自己身上,我睁开眼一看,只见一人多高的土灰在我身旁向两边散开,样子就像船在平静的水中航行时形成的波纹。

    我看了看马道人,果然是他,他正在一旁笑着看我。我这才放下手,继续安心观赏这让人心潮澎湃的一幕。

    随着石门打开,一缕缕阳光透过或大或小的缝隙照了进去,但由于灰尘太多,大家还是看不清里面。

    之前,我一直对这里有两种猜测。第一种,这里只是地点不为人知罢了,但是陵墓的内部构造应该还是像西汉的皇帝们一样,老老实实地在主墓室东西南北各挖一条墓道,周围再添置丛葬坑、陪葬坑什么的。第二种,那就是子房对墓内结构也做了手脚,修成了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独一无二的墓室。

    如果说这扇石门是唯一的入口,那第一种设想基本上可以否定了。当两扇石门中间的缝隙足有两三米宽时,便不再挪动。慢慢地,“尘埃落定”,墓门里面除了一条路,什么都没有。看来,这个地方还真是不小。

    马道人对我说:“好了,事不宜迟,你们进入吧,自己小心。”

    我点点头,又看了看大哥他们三个人,眼神相对,他们似乎都心事重重。不便多问,我便叫萧世荣一起往里走。

    “不得不说,你的计划不错。”当萧世荣走过马道人身边时,马道人冷不丁说了一句,虽然我此时走在前面,离二人有几步距离,但还是听了个清楚。

    “你的计划也不错。”萧世荣立马回道。后面我也没听见两人再说什么。

    疑问再次出现在我的脑海。这应该是马道人第一次跟萧世荣说话吧?二人之前应该是未曾谋面的。第一回就这么锋芒相对?他对萧世荣的了解,应该完全从我口中得知。萧世荣有什么计划?我无非告诉他是他联合我去找长生不老药的,这个计划对我们两虽然有利,但马道人口中的“不错”,想必一定有其他意思。

    我转念一想,他也不是个笨人,之所以此时说这话,还故意让我听到了,一定是想让我知道什么的。一瞬间,我想起当时在D市,那个人让我远离姓萧的人,当时我我只认识萧芳,所以没当回事儿。现在,莫非那人说的就是他?

    想到这儿,我感觉自己真的太蠢了,一步一步走到这里,以至于现在都不知道能相信谁。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已至此,不进去是不可能的。我便带头向前走,努力让自己先集中精神,对付眼前的事情。

    之前的经历,让我担心这墓葬里会有什么养的机关等待着我们。虽然我不像萧世荣的和他的手下要靠油灯才能警惕黑暗中的危险,但是我深知威胁往往都是看不到的。

    不过等稍微走进了一段,我竟然稍微有些释然了。这里,跟之前子房墓的山洞有几分神似,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工加工的痕迹,非常天然,莫非这是一处由天然洞穴改造而成的墓室?

    而且进了石门之后,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根本不用担心迷路的问题。萧世荣的手下里,有这几天对我态度比较好的,拿了一根家伙给了我。我仔细一看,这是一根由两根短铁棍组合起来的棍子,将近六十公分,一头还加了一个小型铁锨的头儿。

    “谢了哥们儿。”我说道。人可能就是这样,手里有这么个东西,跟赤手空拳比起来,就感觉自己战斗力有的质的改变,胆子都会变大一些。

    别说,萧世荣手下的这些工具,还真是灵活,一根铁棍,自由组合成铁锨,锤子,洛阳铲,大大减少了工具的占地。不过这更加让我觉得他们是专业盗墓的了。

    当然,要证明这一点,再往前走答案会更加明显。因为这种大墓一定是少不了有宝贝的,而且应该不少都是稀世珍宝,如果他们是盗墓贼,看到那些东西,不可能两眼不放光的,而且估计只要萧世荣允许,他们就会扑上去。

    又走了一会儿,我们已经走到一个离石门足够远的地方,根本看不到石门透进来了的光了,我才表现得非常信任地问萧世荣:“你们俩说的是什么计划?我总觉得他有事儿瞒着我。”

    “我怎么知道,他这么说了我不得回敬他。”萧世荣连头都没转向我,就随口说道。我心说你也是演技超群。

    “你真不知道他的计划?”

    “那你知道吗?”他还是非常随意地说。

    如此敷衍的回答……我更加觉得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他一定是刻意瞒着我什么。但同时我也心知问也白问,不如不问。这两个人,应该彼此都对对方的隐性动机有所了解,只不过谁也不想告诉我。

    而在这里,对于萧世荣的不明想法,我只能自己小心提防。

第一百二十六章 拦路的天时锁

    我们一行人警觉地向陵墓深处走去。现在是冬天,我们穿得很多,我渐渐感觉觉到周温度的上升,在外面这么走路是不会感觉到热的,可能是我们正在以个很小的角度向下走,而角度小到我们未曾察觉罢了。

    走了好一会儿,我们还是没有什么发现,这个洞应该非常的深。而且,走了这么久,它的空间没有一点变小,真的是非常少见了。

    姑且不论这里风水如何,唐代也是风水术盛行的年代,那时的帝王喜欢开山为陵,就是在山上开个洞把人埋进去,这样的葬式会给盗墓活动增加很大的难度。我想,子房把高祖墓选在如此一个地方,也许也是出于这种考虑,而且选择天然的山洞,需要的人力物力远远小于“开山”。

    我们一队人又很安静地走了很长一段时间,我终于看到了路的“尽头”——似乎有一堵高大的墙壁直接拦住了我们的去路。远远地看,这似乎有点“人气儿”了,在油灯的照射下还会反光,看起来应该是某种金属。

    “大家小心!”我回头对他们说。这种时候真的应该警惕起来了。

    突然,萧世荣一把拽住了我,我精神集中在其他地方,被他这么一弄吓了一跳:“你干嘛?”

    “你别走最前面。”说着他对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便有人向前走去。

    “你这……”我刚想问他你这是什么意思,但是想到他可能也是担心我走第一个碰机关直接把命丢了,也就把话咽了回去。

    虽然这样对我有利,但是我转念一想,谁不是爹妈生的呢?我的命是命,他手下的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我捋开他的手,说:“问题不大,别这么怂。”然后重新走回队伍的前面。心里不慌是不可能的,但是起码我也有些经验了,而且我有视觉上的优势。

    事实上这里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危险,至少我们走到墙前,都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近前一看,这里是一块巨大的铁铸墙壁,这洞有多高,墙就有多高,虽然表面大多有所锈蚀,但中间隐约可以辨认出有一扇一人多高的门,门中间有一块黄金的物件闪闪发光,刚才就是它在反光反得最厉害,从它的位置上来看,应该是门锁,上面还有不少写着什么甲乙丙丁的字眼。

    萧世荣紧跟着我走上来一看,却呵呵一笑道:“他妈的,天时锁。”

    “怎么,你认识这东西?”

    “家里有几件,但是样式各不相同,这个东西不好破啊。”

    “你知道什么原理吗,有原理就可以试试。”

    “说得倒轻巧,我就算告诉你原理,你也未必能破了它。”

    “那你说说看。”

    “呵呵,天时锁,就是以时间控制的锁,只有你能对着它的设定的时间才能把锁开下来,就像现在的密码锁一样。它的时间是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按着干支历一共八位,就跟算八字一样。问题在于你不知道它的时间是什么,所以难度就像八位数的密码一样。”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觉得这东西有点难的异常,数字密码0-9才十个数,干支历上无论甲乙丙丁还是子丑寅卯那都是十二位,就算一个个试也比密码费力气。

    好了,现在我们的去路被它挡住了。显而易见,我们要么想办法开锁,要么只能想别的办法。

    萧世荣脑子显然很直,他已经去摸墙壁和旁边的山洞的衔接处了。我默不作声看他有何打算,只见他摸了一会儿,便吩咐手下拿出工具开始破土。

    然而,没挖几下,铲子便“当”地一声就铲在了铁上。萧世荣又试了试其他几个地方,无一例外。这下可好了,虽然面上只有这一堵墙,原来周围的山洞内部也被灌了铁,我们就像被铁裹了春卷。

    没想到西汉早期的铸铁浇灌的技术已经到了如此水平,在其他地方应该是见不到的。看来,想要从这里破进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萧世荣回头看了看我,我也看了看他,然后我们几乎同时看向了那把“天时锁”。

    这个锁的结构也并不难琢磨,八个格子两两成组,上下排列,应该就是分别代表年、月、日、时。里面像是有可以旋转的结构,居然如同密码锁。

    我又仔细观察一番,看不到锁芯,看来这里没有给任何歪门邪道留下方便。

    “你祖宗有没有告诉你,高祖是什么时候死的?”我问萧世荣。

    “没有,怎么了?”

    “还怎么了,这把锁上设定的时间最大的可能性不就是他死亡的时间或者下葬的时间吗?”

    “嗯……有几分道理,那他是什么时候死的?”

    “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

    算了,求人不如求己,我开始在脑子里回想历史问题,但是这么具体的时间,我们怎么可能想得到呢?而且一般也我也只记得汉朝的创建时间这种节点,怎么会关心高祖他是几月几号去世的?

    “我跟你说,我真后悔,没带一本史记进来。”我跟萧世荣说。

    说完这句话,萧世荣还没回答,就有人从身后捅了捅我。我回头一看,是萧世荣的手下,一本《史记》被递到了我手上。

    我真的想笑,这找谁说理去?

    “你怎么随身带着这玩意儿?”我看着他,憋着笑问。

    “你还要别的吗,他都有。”萧世荣说。

    我也不再和他理论,翻开书就开始找高祖本纪。

    “十二年四月甲辰,高祖崩于长乐宫。十二年是哪一年?”

    “汉十二年,公元前195年。”刚才递书给我的“大历史学家”回答道。

    “哦……那是……”我便开始计算起来,有以我拙劣的学识,只能用60做加减乘除。

    “丙午年。”萧世荣另一个手下说到。

    我……行呗,你们一个个都是人才,各有各的本事。

    好,丙午年,四月甲辰……“你帮忙算算,十二年四月甲辰。”我对刚才那个人说。

    “丙午癸巳甲辰。”他答道。

    “好样的!”这样一来,八位我们便有了六位,最后两个就算试验,也不过12种。

    我迫不及待地上前转动天时锁,把它前面的六位一一对位。黄金就是好,这么多年转动起来丝毫没有影响,跟铁制品完全不能比。

    接着,我便在“历法学家”的指导下开始试验最后两个字,可是我们试过了所有可能的结果,锁也没有像我设想的一般打开。

    “没用的,这个日子是错的。”萧世荣在我身后来了一句。

    “既然不是死的日子,那就是……下葬的日子?”

    《史记》对于高祖下葬的描写也是非常简单:“丙寅,葬。”

    那这样看来,年头月头没变,唯独要改的是丙寅日,于是乎我们又对照当月的历法,试了12个,结果依然没有效果。问题出在哪儿了呢?

    我和萧世荣相视一眼:“你确定这位仁兄是靠谱的吧?”我问萧世荣。

    “废话,他们都跟着我一起很久了,不会出错的。”

    “那就是史记出了问题,这两个日子都不对。”

    “那我也不知道了。”他又摆出一副甩手掌柜的样子,看他的样子是完全不想动脑子。

    我又仔细看了看书里的记载。嗯?如果他埋在这里,那么《史记》中的记载一定也不对。高祖过沛大宴父老乡亲的事情发生在汉十二年十月?如果当时他死在这儿了,时间就是这个。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就是他死后才被秘密运到这里下葬的,那就要计算那个年头从长安到X州的时间了。

    “哎,不对啊,历史学家,怎么十二年十月还在十二年四月前面,你这书不是盗版的吧?高祖都死了怎么回去见父老乡亲的?”

    “非也,汉初沿袭秦历法,而秦帝受邹衍五行学说影响,认为秦属水徳,四时中冬季与水对应,而冬季始自十月,故改以十月为岁首。汉十二年十月比四月要早,就像今年的一月跟六月。”

    “噢,原来如此。那这么说来,有没有可能当时高祖其实驾崩,秘葬在此呢?那咱们就按照十二年十月算。”

    “是这样也没用,你只知道年月,日时你不知,就有360种可能,你一个个去试吧。”萧世荣说。

    这话虽然说得不好听,但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一个一个试,那得试到猴年马月去,而且推测未必成立,倒头来,也许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而且,我得提醒你,”萧世荣接着说:“这把锁设计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设定最大次数,如果你试的次数够多了,触发机关我可不管。”

    “应该不至于吧,都这么多次了,要有机关早有了。”

    萧世荣并不接话,我就问他:“那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没有。”他又是事不关己的样子。

    跟这种人合作,让我无话可说。这一路走得也怪累的,我索性一屁股坐在一边的地上休息起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地下宫城

    萧世荣的手下们因为他们老大没有坐下,都站在那儿不敢动。我自己坐在地上,从包里拿出水喝了两口,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实际心里在盘算这把锁还有什么可能性。

    萧世荣也真是耐得住,他见我这幅样子,居然真就能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嘿,这就看谁耗得过谁了,我把水又收回包里,靠在墙上就开始闭目养神。

    就当我几乎产生困意的时候,一瞬间,一丝灵感在我脑中闪过,马道人说过,这是天意?

    “现在是几点?”我问萧世荣,“不,几几年几月几号几点?”我追问道。

    “怎么了,这很重要吗?”他问。

    我懒得跟他多说,拉着我们的“历法学家”走近天时锁:“你就按照今天的输入。”

    他虽然有些疑惑,但是还是听我的话一个一个调了进去。

    “切,瞎忙活。你就不能……”萧世荣在一旁讽刺道。可是他话没说完,随着“嘎达”一声,“呼!”一阵狂风就从我们背后吹向了大门,骤然产生的风力差点把我们拍到铁墙上,他的声音直接被打断了。

    我下意识地直接蹲在地上,背身朝风,一边用手护着眼睛艰难地抬起头——只见那把天时锁已经落在地上,那扇生了锈的大门居然自己就这么打开了,这阵风应该是内外风压形成的,我的处境还不是最狼狈,“历法学家”已经卧倒在地上避风了。

    这个时间……仔细一想这件事太不简单了,完全是我零时来的灵感想出来的,但是却真真实实打开了这扇门,难不成,这把锁的“天时”是随着时间变化的?或者说……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而且真的也被那么几个人参破了?

    等了十几秒,风总算是消停了。我站起身,拍拍身上和头上的灰。我看了一眼萧世荣,他没有看我,只是朝里观望。

    我也转头像大铁门里面看去,至少有十米的地方,都还是浇着铁的,再往里,似乎是有了一些砖石结构。

    “怎么,不敢进去了?”我问萧世荣。

    他一挥手,就让手下的人往里进。

    “哎我说,别老让他们冒这危险,你怎么当老大的。”说着我就拉着他往里走。

    果不其然,他挣开了我,并不愿意。我假装和他待在一起,实际暗中观察他手下这帮人,他们一个一个进了“铁洞”,居然没有一个低头多看天时锁一眼的,这让我有些意外。这么大一块金子,就算不是文物也值钱,何况这还是汉代文物,如此视而不见真不像盗墓贼的举动。

    不过我暗自认为,也许还有另一种可能——他们知道里面还有更好的东西,先把袋子空着。

    我和萧世荣紧跟着他们向里走,不多时,本就近十米高的山洞居然一下子“豁然开朗”——空间变得更大,现在看起来高度至少五十米,或许一百米也未可知,宽度也至少是左右各一百多米,因为天然的洞穴模样很容易就让人产生误判。

    不过除了洞穴,这里已经有了很明显的“开发利用”的痕迹了,有人在这天然的洞穴里,修建了建筑群,而且应该规模巨大——我们的视线被眼前高大的围墙堵住了,它足有十几米高,长度更是延伸到山穴的尽头,透过它,隐约可见里面还有建筑,好似一处皇家宫殿。我有一种预感,这里就是我们要来的地方。

    我们沿着宫墙走了好一段,终于发现了一扇宫门。又是一扇门!我心里苦叫道。

    我们聚拢在这宫门门口,开始琢磨起怎么才能进去。这里的情况和外面又不一样,门上已经没了锁,也推不开,不知太过沉重还是里面搭了闩,无论哪一种这我都真没辙了。

    萧世荣抬头不停向前看,我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便也学他向上看。只见刷着红漆的宫门上有一颗颗巨大的涂成金色的圆柱形门钉,门上方以榫卯结构合成门楣,好不壮观。

    “走,爬上去。”萧世荣说。

    “什么?我没听错吧,这么高能爬吗?”

    “可以的,胆小鼠辈。”说着,萧世荣这次居然带头就开始向上攀爬。他手下有人见状便跟了上去。

    我不是特别恐高的人,但是我还真没有徒手爬过这么高的地方,何况能够搭手踩脚的都是圆滑的门钉,一个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可是眼看萧世荣的手下一个个都听话地跟了上去,再不走就剩我一个人了。我咬咬牙,算了,上吧!

    于是,我也学着他的样子,脚踩一枚门钉向上蹬,然后身子倾斜着抱住斜上方的另一个,这样子一用力最少还是能上到胸口那根门钉上面的。

    我就这样,连抱带爬带坐,也顺利地爬上了好几米高,但我却丝毫不想向下看,只紧跟着上面人的身形,继续向上爬。

    好不容易,萧世荣才第一个爬到了最上面,可是更大的问题出现了。门框之上的门楣,是斜着向下伸出来的,长度得有两三米,这个角度就算在攀岩比赛里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挑战的,何况是我们这些人。

    萧世荣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他开始尝试向侧面横挪。抱着一个门钉在我头上左右荡,看得我两腿发软。终于,他靠近了宫墙的一角,好就好在这宫门比墙还要高,所以我们可以爬到宫墙顶上去。

    虽然十分不情愿,但我还是学着他的样子,一根一根地荡到了宫墙旁边,爬了上去。

    我这才看清这个地方——费这么大劲,宫墙里面居然只有一幢宫殿建筑,虽然高大异常,但就是显得孤零零的。我不禁在想,难道传说中的神兵太阿剑,就真的就被供奉在这里吗?

    我有些迫不及待想下去了。可是这里一无楼梯二无梯子,门的反面又没门钉。这下可怎么办?

    萧世荣的手下们,已经做好了准备,之前那些锥子,又派上了用场,变成了一根根桩子,打在了宫墙上。接着,他们麻溜地架设好绳梯,就开始往下爬。

    太专业了……我心里如是说。梯子非常稳,比爬门钉方便多了,不多时我们便全部落了地。有这东西,一会儿出去就不用那么费劲了。

    这里也没别的地方可以去了,我们便一头扎进了那气势恢宏的宫殿里。

    进门的一瞬间,本来黑暗的宫殿,一下猛地亮起火光,把我们吓了一跳。我下意识地猛地俯低身子,却似乎无事发生。我环顾四周,这里发出火光的是一群手拿火把的士兵俑,都是真人大小,围绕了整个宫殿内部。

    这个宫殿内部的面积,应该不比一个戏园子小,但是目力所及的范围里,无有棺椁,无有宝贝,亦无有太阿剑,反而是一堆的石头。

    见并无其他动静,我们便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走近才看清,这一个个石头并非杂乱无章,而是都被细心打磨成了棋子模样,都落在方形大地砖的接缝处。

    看来……这是一盘围棋?这又是来的哪一出呢?难道要我们跟他下棋?

    围棋的规则我也是知道一二的,我扫视周围,却没有发现棋罐。没有棋罐,就无法添加棋子,那下棋也无从说起了。

    我蹬了蹬地上的一颗黑子,居然是活动的,我便用力一脚将他沿着地砖的缝隙蹬了出去,它居然就滑到了下一个十字接缝处停了下来。

    紧接着,旁边也传来动静,我转头看去,一颗白子居然自己动了起来,也顺着地上的格子动了一格。

    这?在我的印象里,这样不加子只轮流挪动的下棋方法只有象棋和军棋。但是这里明明只有黑白子,周围的士兵俑也都是没动的,奥妙自然只能在棋本身。

    我开始琢磨这是个什么样的全新玩法。首先,我们轮流动子,我动一下,它也会动一下;第二,子是分黑白的,那就应该有个胜负,可是应该如何取胜呢?难道要用一方的棋子,把对面“吃光”吗?那吃的规则又是什么。

    我问萧世荣:“你见多识广,知道这个怎么玩吗?”

    他摇摇头:“不知道。”

    “我又问他的手下:“你们有谁能看出来的吗,有认识的就别藏着掖着了,我知道你们本事都不小。”

    底下一片寂静,我活像一个上课给学生提问题的老师。

    唉,求人不如求己,我不知道是进来以后第几次产生这种想法。

    我看着这一个个棋子,陷入了沉思。仔细观察这个棋局,不像围棋的局,也不像五子棋的局,否则下棋的两个人的技术都没办法拿正眼看。

    但除此之外我根本想不出什么东西,所以脑子里开始神游天外。

第一百二十八章 通往地下的深渊

    棋,棋……我有些想起来小时候,和小伙伴们下象棋的样子。那会儿的我们还是没有一米高的小屁孩儿,为了抢个黑红还能争得打起来,总是母亲过来拉架。不知道现在,母亲的身体怎么样了,是不是真的有人在照顾她。不过我想,就算萧世荣骗我,苏晓东发现我失踪了,也会帮忙照顾一时。我便稍稍安心。

    棋,棋……我看着地上杂乱排布的黑白棋子,突然想起来,前两天,我好像也看到了这黑白的交错的景象,是哪里呢?哦对,马道人的那个村子,就是一副阴阳图。只不过那里的排布严整。

    马道人他们是阴阳家,所以住在一个构成阴阳图的村子里,守卫着高祖的陵墓。那子房是建造陵墓之人,莫非他也是……阴阳家?

    阴阳家的学说我虽然了解不多,大多还是从道家听来的,但我知道,阴阳图看起来死对立的,但是讲究的是平衡、互化,乃至于统一。

    所以,这棋局也许不是要以黑子吃白子去赢得一场胜利,而是要追求一种平衡。那黑白子乃是阴阳之道。

    想到这一步,我再次重新审视这盘棋。虽然大部分黑子白子是贴在一起的,但是整体来看,大部分白子在黑子的左侧,而且,一部分白子向左有空位,黑子向右有空位,我便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让萧世荣和他的手下后退,退到棋局外面,我要自己独自来下这盘“阴阳棋”。

    因为我刚才动的是黑子,我便继续操作黑子,将一颗黑子向右侧踢了一脚,它便顺着地砖缝滑了一格。紧接着,有一颗白子也动了一格。看来,每挪动一块黑子,便自有一颗白子动,不知是不是有机关消息在控制。

    尝试了几次,我发现每个黑子都有一个对应的白子,而且运动的方向恰好是完全相反的。那这下我心里有底里,开始一边观察计算,一边操纵黑子,在进与退之间,上下左右移动,力求使左右阴阳平衡。

    渐渐地,一条黑白的分界线逐渐明朗起来。这样一来,想划分黑白子的运动方向便更加容易了。

    虽然这里气温很低,但是来回走动和踢棋子还是让我忙得是大汗淋漓。我偶尔抽空看一眼萧世荣那边,他们都聚精会神地看着我脚下。

    终于,在我的不懈努力之下,黑白子区分开来,左右各自一边。我本以为,这样就行了。但是好像周围并无事发生。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士兵俑手里的火幽幽地烧着,一时间,周围又恢复了一种诡异的静谧。

    “我觉得你弄错了。”萧世荣说。

    “你看出来错在哪儿了吗?”我问他。

    “我觉得不应该是一样黑白完全划分开,你试试按照阴阳图来。”

    说得轻巧。这么多棋子,认那两颗是对应的就要费很多脑细胞了,再一一挪动,真是累的不行。

    “等我歇会儿。”我边说边从包里拿出来水,灌了一口。

    我重新看了一眼地上的棋局。想要把黑白对立的两面改造成“阴阳图”倒的确不难,只不过,这样玩,真的是子房的本意吗?俗话说旁观者清,我决定相信萧世荣的判断一次。

    于是我把棉袄脱了,又开始了折腾,有的棋子对应关系记错了还要反复重来。不知道花了多久,我头上都开始向下滴汗的时候,总算是快完成了。只差少阴和少阳位的两个“点睛之笔了”,两三步就能完成。

    我回头看向萧世荣,对他说:“做好准备,万一这次对了呢。”

    他说:“你开始吧,我们不需要准备。”

    我从地上拿起自己的棉袄和包,深怕一会儿发生什么事情,跑都来不及。

    看他们一个个确实没什么好准备的,我便将最后的几个子儿一一归位。

    突然,地面开始震动起来,但是幅度不是很大,还不至于至于把宫殿建筑震塌,所以我们都没有往外跑。我心想这应该是对了,没想到萧世荣脑子还挺好用的,不知道这震动意味着又有什么在等着我们。

    “隆隆隆……”一阵转头落地声响起。我中一惊,心说不是吧,真把房子震塌了?

    回头看,只见原来对着正门空无一物的墙壁,上面的转头掉了很多,露出来一个圆形的孔洞,上面正绘着一副“阴阳图”。

    片刻之后,震动停止了,我们站稳身子的同时,那扇门发出一阵金属的摩擦声,然后自己打开了。

    又是一扇门,石门、铁门、宫门,算上这个阴阳门,这已经是我们遇到的第四扇门了。看来子房为了掩盖太阿剑,也是花了很多心血。在他的安排下,常人第一扇门都发现不了,即便有阴阳家监守自盗,天时锁也未必能破解。

    也许真如马道人所说,天时锁为我们所破,也如同他把兆域图给我一样,都是天意。

    不过事已至此,想太多也没有意义,我们必须继续向里走。

    我招呼着萧世荣和其他人,抓紧时间进去这扇门。可是,当我们走近时,门里突然升腾起一阵白色的烟雾。

    我们几乎所有人都连连后退,生怕沾上这烟雾,毕竟古墓里这种烟雾看起来它就不像什么好东西。

    然而,我们缓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它并没有我们想象得那样“具有破坏性”,反倒像一阵水雾,慢慢地就那么散了。

    这种地方照理说不应该有水雾。小孩儿都知道,水雾是水蒸气遇冷凝结而成的。这地下不说别的,哪儿来的水蒸气呢?

    不思考不觉得,这里的温度确实发生了一些变化,要比进来的山洞更高,当时爬门钉进宫门的时候,其实已经有些热了,不过我以为那是剧烈运动的结果。刚才下棋,我也是越来越热,完全感觉不像是冬天。

    我问萧世荣:“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很热。”

    “你刚发现吗?还真是先知先觉呢。”他说道。

    “零上十二度。”萧世荣的一个手下说道。我回头看着他,他正看着一支西洋的温度计,我心说你们真行。

    我有些怀疑萧世荣是不是真的笑话自己所说的对这里“一无所知”,他的手下准备得也太齐全了。

    那这就更离谱了,如果是水蒸气,水温最少比十二度高,而且就像春天我们在家里烧开水一样,没个几十度也不容易产生烟雾吧?如果是水蒸气,那里面一定有热水。

    我们等了一会儿,里面并没有再冒出来烟雾。我看看萧世荣,意思咱要不进去看看?

    他又看了那边两眼,就走了过去。

    我们紧跟其后,走到门口,这才看清一些,这里面有一条砖砌的墓道,看来,我们这才真正意义上进入了墓里面,至少都是在外面转悠。

    萧世荣进了阴阳门,就打着油灯到处看,我在他后面踏进去,也扫视周围的一切。

    这里的构造非常奇特,就像……一个巨型的旋梯,向下有很多圈,以我的角度暂时还看不到底,中间是一个巨大的空洞。墙面是砖砌的,但是“楼梯”却是一根一根的石头条,中间的缝隙,比一节楼梯大多了,跨大步子刚刚好能踩住,不过能不能踩稳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扫视之时,我的余光看到头顶似乎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我。我抬头一看,一条跟刚才所见宫门门钉差不多粗的巨蟒正悬在上头,面目狰狞地看着我们,与我头顶的距离不足两米。

    我被这一眼猛然惊地坐在了地上,萧世荣发现动静,也连忙抬头看。可是没想到他却笑了,是那种讽刺意味的笑。

    我抬起头仔细一看,这蛇一动不动,只是看着我们。难道是壁画?我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在云南那条双头蛇给我心里留下太大的阴影了。

    我站起身来,仔细端详起来。这谁画的,也太缺德了,画这么写实干嘛?这写实画风,与我印象里的汉代画像石、壁画大相径庭。这条蛇……应该就是那条被斩的白蛇了吧?顺着它的身子向后看,果然是高祖斩蛇起义的故事。图上的高祖,甚是威风。

    想必继续往前走,还会有描绘其他事情的壁画,比如值得吹嘘的约法三章,鸿门宴,衣锦还乡什么的。那些都不重要,让我最为震撼的是,这艺术风格本身已经超越了时代的局限,而且是大大超越,我有些不敢相信这是西汉初期的人画的。

    但是万事无绝对,如果一直墨守成规,很多科学上的大发现在以前都是不可能的,任何时候都不应该被常识和惯性思维所欺骗,所谓金石学亦是如此。

    尽管它很值得观赏,但是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所以,我们现在面前的难题,是这一条一条石头组成的石阶。

第一百二十九章 地下温泉

    我用眼睛约摸丈量了一下石阶只见的距离,算上高低差大概相隔都在一米左右。

    这个距离,踩上去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如果这些石头上有苔藓,或者别的什么湿滑的东西,那跨大步的动作很难做到平衡,后果非常严重。

    当然,我们还有另一个选择,就是不走这石阶,而是自己搭绳梯下去。但是这个法子很快就被否定了——这里的高度实在是太高了,根本看不到底。

    我问萧世荣:“你觉得我们要怎么样下去?”

    他说:“走下去啊,这还用问吗?”

    “你就不怕摔下去?”

    “不还真没你这么胆小。”说着,他已经手拿一把铁锥,迈了出去,“咚”地一声就在砖壁缝里向斜下敲出来一个洞,然后以此为支撑,非常容易地跨到了第二个石阶上。

    我暗自惊讶这家伙的力气居然这么大?如此一来,倒是简单很多,即使脚上滑,只要手上能得着力,总不用担心直接飞下去。

    于是我便问萧世荣手下也要了一根铁锥,学着他的样子也走了上去。还好,一切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困难,那些石头本身也不是很光滑,踩上去摩擦力还是足够站稳的。

    就这样,我们拾级而下,但也算是顺利。

    周遭的墙壁上不时还会出现壁画,其内容果然如我推测,展现了高祖一生的丰功伟绩。我记得其他地方发掘过的汉代墓葬,其中的壁画不少都是历史故事,比如“鸿门宴”这种。而高祖本身就是“历史人物”,他本来就经历过很多历史事件,所以壁画的内容如此也不奇怪。由此可见,这里壁画的画风虽然与时代格格不入,但是内容却也没有突破时代的局限。

    墙壁上除了壁画,不时还会有一两个“耳室”,姑且应该算是耳室吧。

    有的是单独一个,有的是相连的两个,给我们提供了安全的歇脚场所。这些耳室里,无一例外都是装了不少的宝贝,具体器型很多,我也没仔细看,不过光是颜色就是知道金器、银器、玉器、铜器、漆器是一种不少,大大小小,造型各异,一些特别吸引人眼球的是逼真的动物造型、人物造型,最多的应该还是日常用器,让人光是看起来就觉得好不奢华。不过这种场面,我也不是一两次见到了,倒是不足以让我多么兴奋。

    而萧世荣和他的手下似乎比我还要淡定,对各类文物都是视而不见的,甚至我们在一个耳室里暂且休息时,他们一脚一脚像踢石子儿一样把地上的金饼一一踢开,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场面让我非常疑惑,照理说,金饼是这些东西里最容易拿的,它占地面积小,含金密度也高,顺走几个再简单不过了,但是他们都没拿。

    我不禁假装调侃萧世荣道:“呦,这么多宝贝,你们居然都看不上眼吗?”

    他回答道:“我们又不是盗墓的,从这里拿回去也没用。”

    虽然他这么说,还是觉得不靠谱。总不能他家里那些东西,真是祖上传下来的?还有这些训练有素,各怀本事的手下,培养起来还能是去做什么的呢?算了,不想了,休息吧。

    我也在地上坐了下来,说实话,这么跨着走无论是腿还是腰都挺累的,一直扶着墙的手更是如此。我背靠到一个很大的金器上,它的弧度刚刚好抵住了我的腰,感觉非常舒服。

    我狠狠地甩了甩手,有伸了个腰,伸了伸腿,这才觉得浑身放松。不知道有多少人曾经梦想过怀抱黄金睡觉,总之今天我是躺在了黄金上。

    也许这一路进来都没真正休息过,就这么坐着,我迷迷糊糊都快睡着了。

    半睡半醒间,我感觉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弄得我很痒,第一反应是不是蚊子,一巴掌就拍了上去,紧接着,一股异常难闻的味道就进入了我的鼻子。

    拍到它的时候我也反应过来这个大小不应该是蚊子,我一个激灵睁开眼,看到手上正黏糊糊地沾着半只外骨骼昆虫的躯体。一阵恶心立马就涌了出来。我赶紧用袖子把脸上擦了擦,又从包里拿出水,一阵清洗。

    忙活完了,才发现萧世荣坐在那边看着,脸上还有他标志性的轻蔑的笑容。

    “你看啥,有什么好看的。”

    “一只小虫子而已,你至于吗?”

    “我……你别急,一会儿我捉到了就扔你脸上。”

    “如果你扔得到,你尽管试一试。”

    虽然被虫子爬身上了,有些不爽,但是至少这说明一点,这里有活物,所以应该还是适合生存的,我们倒也不用太担心环境的问题。以前听说什么盗墓的进去古墓被憋死,被熏死的,我们在这一点上还算幸运。

    休息得差不多了,我们便继续向下走。

    周围的温度还在持续升高,不时还有跟刚才一样的白色蒸汽升腾。我不禁心中暗想,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老是有蒸汽呢?总不可能还有人在地下生火煮饭吧。

    下了不知多少圈,我又一身疲惫,抬头向上看,已经看不到顶了,而向下看,也没有底。这种上不及天下不及地的感觉,又让我感觉我仿佛又置身于子房墓那种不正常的空间里了,周围除了石壁、石阶、随葬品,看不到其他和正常世界有关的东西。

    好就好在能有耳室给我们歇脚,不知是不是子房在设计的时候,已经考虑到这个高度如果不让人休息也太不人道了。

    我其实还在琢磨另一个问题,人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但是实际爬山的时候大部分还是上山困难下山难,下山费的力气远不如上山。我们下来都已经这么费劲了,到时候再转头上去,不知道要累成什么样子。难怪马道人给我们准备了这么多补给,看来这还是一次持久战。

    中途我们又休息了三次,终于是在几个耳室里把一身冬天的衣服脱成了夏装——这地方实在是太热了,甚至站着也开始出汗。萧世荣那个带着温度计的手下又看看,告诉我们,温度已经三十几度了。

    照理说,地下的温度比地表高一点也正常,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下降一百米,升温3摄氏度。但是自从我们下来,已经从零下升到了三十多,也就是说下来至少一千米了?我觉得不至于吧。

    虽然下来很深了,但是我知道人在感觉长度的时候会因为横向和纵向产生偏差,就比方说,一百米,如果在操场上,一百米就是操场的一条边,但是如果把它竖起来,一百米的楼能有三十几层,放在小地方足够当地标了。

    我之所以对此印象深刻,是因为当时还在上初中的时候,美术老师把我们带出去给我们讲的这个原理,还让我们观察教学楼和操场,我清楚的记得,当时我甚至觉得五楼教学楼和一百米的操场跑道“一样长”,后来被老师点破,才牢记心中。

    我们从进来到现在,也许一开始山洞有些向下,但最主要的还是这一段路。虽然我不能清楚地计算这里的高度一共有多少层楼高,但是1000米就相当于300多层楼,这种建筑在世界上应该还没出现。所以这么热一定另有原因。

    我们又向下走了一段路程,终于是印证了我的想法——下面有一个热源。这里白色的蒸汽更多了,温度更高了,空气中甚至出现了一些异味。我依靠视觉的优势,最早发现我们正下方,是一处地下温泉。

    我指给其他人看,他们用油灯也照了照那边,只见,油灯光穿过水雾,直接打进了水里,显得水还是很清澈的。

    我心想早知道直接跳下来了,费这么大劲。但是转念一想不行,那万一底下水里的温度更高,跳下去也不是什么好事。

    我们又向下走了一段,我觉得这温泉的温度一定不适合洗澡,相隔尚有十米多,就觉得热浪扑面。

    我们停在石阶上,向下仔细观察这温泉,我们费这么大劲到这儿来可不是找它的,但是它又是我们的必经之路。

    而且这个温泉的周边也有很明显的人工改造痕迹,从我的角度看,温泉里似乎有一个巨大的铁器,像一口大锅一样,周围还有很多其他零件儿,有点在水面上,有的在水面下,就像一个大型机械。

    其他人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不停用油灯照上照下,好一番观察。然而,就在我们聚精会神地看着那东西的时候,底下先是咕咚一声,又是哐当一下,接着又噗地一声。那大型的机械突然就动了一下。

    我心说不好,是不是又中什么机关了?可是等了片刻之后,还是没什么事情。一切又归于平静。我心想机关也好,别的也好,在这个距离还是不能看得很清楚,于是我示意萧世荣咱们再下去点儿。

第一百三十章 守墓的异兽

    刚才那个动静,不仅没让我紧张,反而让我觉得安全,因为那声音非常不连贯,如果是机关,也许就是年头儿太久失效了。

    我们又向下走了数阶,离水面已经不足十米,热得我们一身大汗,就像是冬天澡堂子里的湿蒸一样。

    刚刚看到的那个铁锅,此时看起来已经不是一个“铁锅”了,准确的说它是一个铁桶,非常巨大,把我们全部装进去应该都没有问题。铁桶的造型还不算奇怪,周围那些零件才是让人捉摸不透的,有的像人的手臂,又有的像支架,还有的像空心的管道。

    就在我盯着它看时,又是刚才那个流程,声音都没区别,“咕咚、哐当、噗”三声,不过这次我倒是看见了,一条机械臂狠狠地向温泉旁一个非常不起眼的低矮小洞口里捣了一下,又缩回原地。

    这个运动方式我好像见过……一个想法在我脑海里成型了。但是应该……不至于吧?如果是真的那也太可怕了。

    我记得有个留洋的先生在课上讲过,外国好像有个瓦特发明了蒸汽机,然后他们工业就很发达了。因为这玩意儿被当做了工业生产的主要动力,从而推动了生产力的大发展。

    蒸汽机的原理我也略听懂了一二,其核心科技就是用一个使水沸腾的高压蒸汽锅炉,再将水蒸气的“高温高压”产生膨胀,推动活塞做运动,以此带动连杆、曲柄、飞轮的往复运动。

    如此看来,这铁桶应该就是铁炉,而高温高压的水蒸气很可能是温泉底部自动形成的,外面这些机械臂的结构果真越看越像是蒸汽机的连杆……也许飞轮之类的东西就在那个低矮的山洞里面吧。

    如果真的是蒸汽机,那它就应该是提供动力的装置,可是它在给什么提供动力呢?这墓葬里面有什么东西需要动力……第一个窜上我脑子的想法,还是机关。

    我跟前头的萧世荣说:“你有没有觉得它很像蒸汽机?”

    “你在说什么玩意?”萧世荣反问道。

    古人的智慧真的是太可怕了,如果这个发现被公诸于众,那又将是一个“比欧洲早一千多年”的发现。

    可是我们现在不是来鉴赏古代科技的,我问萧世荣:“你看到下面那个山洞没?这里就只有那一条路,咱们是不是该进去?”

    他点点头,便带头向下走。

    没下两阶呢,水面上就突然咕咚咕咚冒起了泡。萧世荣也没想到有这事儿,也是停住脚步,警觉地打着看着水面。

    我倒宁愿他们别打油灯,油灯在水和水雾里的散射光反而晃了我的眼,我想看水底发生了什么却看不清了。

    “小心!”萧世荣大叫一声,随之而来的是水面发出爆炸般的声响,有什么东西从水面之下猛然窜出,“哗!”带出来很多水,把我身上给浇透了。

    烫烫烫!我被烫得原地蹦了好几下,这被带上来的水温度如此,掉下去恐怕真的要被煮熟了。

    等反应过来之后,我赶紧用手抹去脸上的水,发现周围几个都没比我好到哪儿去,全是一副落汤鸡的样子。

    我赶紧环顾四周,寻找周围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从水里窜出来了?能带出来这么多水,它的体积一定也小不了。

    我到处看了一番,周围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东西,机械臂还在那儿,锅炉也是……

    哎?那是个什么东西?只见大铁炉上,坐着或者站着一个什么东西,因为它造型太奇特了。体型还有大小看着都有点像头牛,但是偏偏只有一条腿曲在身下,所以我不知它是跪是站,除此之外,上半身连个蹄子或者爪子都没有。而且它通体灰色,头看着也十分变扭,有点像牛,有点像狗,还有点像马,脖子后面还有一撮儿短短的绿毛。

    刚才是他从水里冒出来的?这是个啥,谁整出来的四不像雕塑吗?

    然而,那东西突然抖了抖身子,似乎也是在抖水,这他妈是个活物!

    萧世荣和他的手下被刚才一烫,还没回过味儿来,油灯的光也并没有照到这什么东西。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我们底下不远处出现了一个怪物。

    突然,一束光照到我脸上,我一个激灵,抬起头发现是萧世荣,我皱了皱眉头,给他指了一下底下那东西的位置。

    没想到,我这个没过脑子的举动,差点把萧世荣坑惨咯,我眼看着他把油灯光照了过去,那怪物感受到光照到他脸上的一瞬间,几乎毫无征兆地猛然跃起,像萧世荣扑了过去。

    我没想到这怪物的皮居然还能反光,我又被晃了一下眼,再看时,情势已十分危急。

    就它这飞上来的力道和速度,这要是碰到一般人,恐怕不死也得残废,还好萧世荣反应很快,就在怪物就快扑到它时成功地跳到了底下的一级石阶上,但是这里的石头上面已经全是水了,他这一下用力太猛,差点滑出去,好在及时侧过身蹲低了,用手勾住了石阶。

    那怪物一头就撞在了墙上,壁上的砖头叮叮咣咣掉了很多。可是它就像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一样。

    我正在紧盯它的一举一动时,不只是哪个不怕死的又打开油灯朝这边照了一下,其结果与刚才完全相同,那怪物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直接就蹦了上去。

    这个家伙就没萧世荣那么好本事了,反应过来时怪物已经到了他面前。我以为他要被撞成肉饼了,还好他下意识地侧过身让了一下,可是巨大的冲击力一瞬间就把他推了下去。

    他飞快地向底下的汤池里掉了过去,我心头一紧,心说这掉底下烫死还不如刚刚那死法呢,说时迟,那时快,不知何处有一铁爪似的东西飞了出来,勾住了那人的脚后跟,他才停止了下落。

    我抬头看去,萧世荣的一个手下正手握绳索,左右用力地荡,底下那人也会意,第二荡便借势发力,抱住最靠近的一根石阶,也算暂时脱险。

    我心中不由暗叫:好功夫!跟这帮人待在一起,还真是处处有惊喜,不时露一手就能让我大开眼界。

    这下子所有人都识相了,就算看不见它,也没人再打油灯照它了,而是把油灯都朝墙放在脚后面,这样彼此之间都能看见。周围陷入了安静。

    我在想,这怪物为什么这么讨厌人用油灯照它?还是说,这什么怪物有趋光性吗?看他现在一动不动的样子,也许他的视觉和听觉不是那么出众,只有感光能力一流?

    可是问题是他挡在我们队伍中间的石阶上,后面的没法越过它跟上来,只有萧世荣、我还有其他三四个人能继续往下走,这就非常难处理了。

    忽地,正当我们束手无策之时,这怪物忽然发出一声咆哮,其声如同炸雷,我身上的肌肉完全被震动地抖了起来,连忙捂住耳朵。

    然而捂住耳朵是没用的,这声响太过巨大,已经自带穿透力了,除了耳膜跟着嗡嗡嗡地作响,我体内心肝俱颤,难受地蹲在石阶上抱成一团。

    这怪物的肺活量却出奇的好,持续了十几秒还根本没有要停止的意思。渐渐地,我感觉到周围的墙壁都开始向下掉渣了。

    忽然,我看到,我侧下方的萧世荣手中的东西甩向了那只怪物,那应该是他刚才用来控制身体平衡的铁锥,不偏不倚向那怪物狂吼是大张的嘴里飞了过去,看来萧世荣这个家伙出手真的不简单,他看不见的时候如此准确地攻击了声音的来源。

    那怪物显然在视觉方面反应不够灵敏,没有注意到飞过去的铁锥,我只看见在它停止咆哮的同时,铁锥直接扎穿了它的一侧腮帮子,绿色的血液溅在墙上,看着就足够恶心,萧世荣这一下可够狠的。

    但是那怪物也不是吃素的,挨了这一下,立马反应过来,不知是不是察觉出了这一下发力的角度,也是不偏不倚地直接朝萧世荣跳了过去。

    萧世荣这次应该是早有准备,一边大喊一声:“鹰手!”,一边向对面的石阶一跃而起。

    我已经看到,刚刚使铁爪的那个人已经把家伙向他抛了过来,两人的配合完全没有问题,只要萧世荣抓住铁爪,直接就能荡到对面石阶上。

    但是估计萧世荣自己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不思议的事情,那怪物毕竟是长了眼睛和耳朵的,不只是看到了飞出来的萧世荣,还是听到了他一声喊,那怪物在空中,一条单腿没蹬到任何东西的情况下,居然猛地转向,直接向萧世荣飞了过去。

    晾他萧世荣再大的能耐,也不可能在跳跃的过程中改变方向,那怪物从上方不偏不倚地撞在萧世荣的肩部,直接把他顶到了下面的墙壁上,我看着铺满砖的墙壁都被顶出了一个小坑,又有不少砖头脱落下来。

    我为萧世荣心惊不已,面对这样的怪物,挨了这一下也许还算事小,不知道它下一步要怎么攻击萧世荣,那家伙不知道脑子还请不清醒,知不知道反抗。

第一百三十一章 退夔兽

    正当我为萧世荣的安危担心不已时,他的手下显然比我更加着急,我头顶上已经有人玩命的开始用油灯照射那怪物。

    别说,这一招是真的管用,那怪物对光的敏感胜于一切,立即就向上飞了过去。

    萧世荣离开了怪物的挤压,就这么背部贴着墙,脚朝下,直挺挺地滑了下去,动作看起来应该是故意为之,所以他应该还没死,我暂时应该不用管他了。

    又是砰地一声,那怪物直接拍在了我头顶的墙上,我赶双手护住头,还好并没有落下砖头直接拍到我头上。

    我抬头看去,刚才那人并没有被怪物击落,而是稳当地跳到了另一级台阶上。

    萧世荣这帮手下确实是训练有素,而且彼此之间很有默契,这下子似乎都明白过来要怎么对付这个怪物了,一个个不出声,就这么轮流用油灯开始引诱怪物,转灯一照,立马就跳走,紧接着就是砰地一声撞击。

    我看得清楚,那怪物被溜得上下翻飞,却没有再能得手。如此数次,我可以从它的表情看出,那怪物也开始愤怒起来,但不知道是嘴疼还是怎么,并没有再发出那恐怖的咆哮声。

    除了不停引诱,刚刚“鹰手”和另外几个人可能是暗器耍得比较好的,不停从包里掏出各式各样的东西攻击那怪物。不过他们可能都没有萧世荣力量大,并没有让它再次见血。

    数次之后,那怪物明显也发现这样做根本没用,于是一头又扎进了水里。怪物果然跟人不一样,这么烫的水就跟感觉不到似的。

    周遭又恢复了平静,我甚至可以听到周围几个人的喘息声。这一轮战斗下来,也是怪累人的。

    此时我才想起来去关注一下萧世荣的情况。刚才他被撞的那个墙壁,离地面也就一层楼左右的高,现在他已经躺在那边的地上,那里离机械臂所在的低矮洞穴很近,他正一手捂着肩膀,看样子应该是受伤了,但是只要人没断气就好。

    然而现在最尴尬的是,一只怪物潜伏在水中,我们如果贸然向下走,一定会非常危险。但是不下去是不可能的,一来要救人,二来我们的目的还没有达到。

    想要向下,萧世荣的手下不能再冒险用油灯向水里照了,不知道那东西什么时候就蹿出来。

    我一边注视着水面的动静,一面用我觉得他们刚好都能听清的声音说:“你们把油灯都朝墙打,有个亮光看见路就行,跟着我下去!”

    还好我说完话,水里都没有任何动静。对付这个怪物,我似乎有天然的优势,根本不需要亮光。

    我便带着这一众人小心翼翼地向下走,且不说这被这怪物撞一下如何,就算是冷不丁被溅一身烫水也是极要命的。我已经做好准备,他如果再带水出来,我可以用最快速度拿包挡住上半身。

    一阶,一阶,又是一阶,眼看大水池子已经快到眼前,此刻水面依然是波澜不惊。我心说就快成功了,也许那怪物领教到我们的厉害,不敢再上来了。

    然而,事实证明,我还是高兴得太早了。

    就在我迈大步子,想赶紧走到萧世荣身边时,前脚下的石阶猛然一颤,那股传上来的力量让我下当时感觉到不对劲,立即回身后撤,和身后的一人撞了个满怀。

    还没等我站稳,那整块石阶和墙壁的联合处咔嚓一下就断了,直接飞上了天。我惊出一身冷汗,刚刚只要再往前一步,我也上去了。

    但是躲过这一下并不代表安全,更大的威胁显然是在石阶之下——果不其然,那只怪物竟然出现在了这里。第一次靠这么近,我闻到了一股腥臭味儿,不知道它自带的,还是那绿色血液发出的。

    顶飞了石阶,它又恢复了一开始见到它时那种安静,一动不动,但现在在我看来,他完全就是在蛰伏待机。

    我和身后的人一起默契地稳住身体,甚至不敢呼吸,如果他现在察觉到有人靠近了他,那么我就是首当其冲的。如果它从面前攻击我,我后面站着一个,后面的台阶上也有人,我往后是不可能的,墙壁方向也是不可能的,那只能往池子里跳,但是这水温让我现在感受着就发怵。

    如此僵持了数秒,我决定现在后面开一条生路,我慢慢举起手,向后摆了几下,意思你们往后撤两步,我一会儿好逃命。

    但就是这个动作,不知道是因为挡住了光,还是产生了气流,亦或者说这个家伙还是有视力的,总之,它察觉到了我,面部肌肉微微一颤,空洞一样深邃的眼睛立时转向了我。

    我心里一凉,我知道他攻击人的动作是多么果断,多么暴力,我已经做好了下一秒就跳下去洗热水澡的准备,只要它一动,我就必须动了。

    谁知那怪物并没有像刚才那班不假思索就扑过来,而是抖了抖鼻子,应该是在嗅周围的气味。

    此时我举起的手还没放下,但是一动不敢动。

    紧接着,它居然朝着我的方向低吼起来,不似刚才那么震耳欲聋,相反,这声响听起来没什么杀伤力。

    但我还是不敢动,谁知道它那流着绿血的怪物脑袋里在想着什么?

    没想到它这次没有向我们扑过来,而是随着声声低吼,慢慢俯下身体,向后挪去,缓缓靠近水面,最终一下缩进了水里。

    我这才把手放下,喘了一口大气,刚刚的胁迫感也太要命了。不过这算什么意思?它是让我们过去了还是换了个地方埋伏?

    我决定不再多想,不管怎么也要赶紧离开这个位置,不然他再次出现我还是要往水池里跳。

    这里离萧世荣已经很近了,我也放大胆,直接跳过了刚才被撞飞的那一阶,落在第二个石阶上,没几步,便下到了萧世荣旁边,就是那个低矮的洞穴旁边。

    我赶紧快步上前,去查看萧世荣的状况。他身上倒是没什么明显的外伤,不过收到刚才那么样的撞击,内伤恐怕是难免的。

    我问他:“你还行不行了?”

    “妈的,扶我起来。”他倒是毫不客气。

    我把他扶起来,靠坐在砖壁上,他大口吸了两口气,扶着肩膀的手却一直没有拿下来。

    这时候萧世荣的手下也陆续从石阶上走了下来,看见他在这里半死不活的,都围了过来。

    萧世荣酝酿了一番,才开口对我说:“你知道它为什么,看见你跟见了祖宗一样跑了吗?”

    我摇摇头,心说它真是跑了?

    “这动物是夔兽,他感应到你身上黄帝后人的气息了,所以跑了。我早点想到就应该让你走第一个。”

    “这什么东西就这么怕我吗?”

    萧世荣手下的大历史学家接话道:“夔是上古传说里的动物,与天地同生,世间一共只有三只,相传第一只被黄帝所杀一,第二只被秦帝所杀,没想到第三只夔居然被关在这里。黄帝曾经在大战蚩尤的时候,宰了一只夔,剥皮做成鼓,用骇人的鼓声击退了刀火器不入的蚩尤。想必你们血脉是可以杀它们的,它可能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怕得不行。”

    “原来如此……”

    “没想到,这种上古神兽真的存在,我以前一直以为它都是神话传说里的。”大历史学家说道。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这个不稀奇,我还见过更稀奇的。这也算,把知识融入实践了。”

    想必这也是子房故意的设计。如果进来的人,不是黄帝后人,那恐怕在这一关,就没什么好果子了。

    说话间,有人帮萧世荣检查身上的伤口,因为这里非常炎热,我们也都只剩了一层衣服,所以把上衣一脱,就发现他肩膀和整个背部都是淤青发紫,看着就疼。

    不过萧世荣也算是个汉子,简单抹了点药,就站起来了。

    我问他:“要不你带两个人在这儿歇会儿,我进去吧。”

    “没事,还能走,腿又没摔残废。”也不顾别人劝阻,他就从地上拿起东西向山洞里走。

    这山洞颇为低矮,我们这帮人的身材全部得弯腰俯身才能进洞,我注意到他进洞时脸上咧得跟吃了辣椒似的,他背上的伤一定不好受。

    好就好在这山洞并不是很长,沿着机械臂走了十来米,就出去了,又是一番豁然开朗的景象,气温跟刚才比也有所下降,仿佛是回到了春天。

    这个地方挺适合休息的,我给萧世荣一个台阶下:“我说,刚才那一通折腾都把我累死了,要不我们就在这儿歇会儿,吃点东西吧。”

    他看了看我,我接着说:“你手下这帮人一定也很累吧,歇会儿吧,不差这一会儿。”

    他手下也有人可能是明白了我的意思,也跟着说:“是啊,我们在这里吃点东西吧。”

    萧世荣这才丢下了刚才壮士断腕那种气魄,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我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因为我是真的饿了,所以一边吃东西,一边也开始仔细打量这个地方。

第一百三十二章 兵俑迷阵

    刚才颇似蒸汽机的东西,产生的动力应该是通过机械臂输入进这边了。可是我顺着机械臂一路看去,它却深深伸进了洞壁之中,里面的结构无从知晓,便无法印证我所想的连杆接飞轮的结构了。

    除此之外,这个洞穴倒是挺干净的,除了一些看着很破旧而且不值钱的东西,几乎什么都没有,就像是专门给人休息的地方一样。

    休息了一会儿,我便自己起来去看那些物件儿。看起来,应该都是一些汉代常见的生产工具,明显不是修墙砌砖、开山造路的,而像是做陶器的工具。

    这也不稀奇,墓里的培葬品,金、银、铜、玉、漆都是当时的稀罕物,加工过程必然也是比较讲究,可能是从其他地方运过来的。陶器则不然,做工相对简单,而且也许这就是给当时苦力们用的,周围或许还有烧制陶器的窑。

    整个洞穴里,唯一一个能让我们继续前进的的只有一条路,是一条有四五个人并排宽的山洞。我看了看,里面似乎有些曲折,并没有什么发现,便又回去看看萧世荣的情况。

    此时他已经不像刚才那般做作的坚强,只是两眼无神地坐在那儿,我走到他跟前他才似乎很不情愿地抬头看了我一眼。

    “怎么样,疼得厉害吗?”我问他。

    “你别跟个娘们儿似的叽叽歪歪,你休息好了就走吧。”

    看他还能有着这反应,应该没啥问题,他的手下闻声也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好,这会儿让我走第一个。”我跟他说。

    说着我从“大历史学家”手里接过来我之前他给我的那个防身武器,就走进了那个山洞。之所以如此,是我担心那动力装置正是给这里的某样机关提供动力的。

    想到这个,我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把这东西毁了不就行了吗?

    但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如果在我们之后这个地方能被正式金石发掘,这种惊世大发现被我给敲了,就算不把我关起来坐牢我心里也实在过意不去。再说这里除了那个夔兽,其他好像并没有什么杀伤力的东西,也许就是我多疑了。

    这山洞也是坡度向下的,我们拐了两个弯,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这里又恢复了那种原生的形态。突然,我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由于我一直在注意前面的路,所以还真没注意这个,差点被绊倒。

    我低头一看,竟然是个头,不过不可怕,是个石人像的头。头旁边还散落着身子、四肢等等部件儿,看来是完整的石人像散架了。

    我仔细看了看,这石人跟真人一般大小,不是整块石头雕成的,而是一个部位一块石头,肩膀、大腿根、脖子都还留着木头茬子,应该当年就是用这个连接的。他的身上也没穿铠甲什么的,就是一个普通的人像。

    我们绕开石人继续往里走,谁知道地上的石人部件越来越多,一开始我们还能绕着走,到后来只能踩着石人像的身子继续走。

    “呵呵,傀符。”走在后面的萧世荣冷不丁说了一句。

    “什么?你说的是什么?”我回头看向他。

    他咧着嘴弯腰从地上石头块中间扒出来一个半个巴掌大的烂了一半的木头片子,拿给我说:“这是他们阴阳家的傀符,现在应该没人会用了,他用这东西操纵石人做苦力。妙啊,在这里修陵墓,工作量何其之大,但又不能让外人察觉,让一群不是人的东西来忙活,真是最隐秘的方法了。”

    “啊?真的假的,这有点玄乎了吧。”

    “这种情况也不是独一无二,J市东边有个东平陵城,也是石人石马所建的。”

    “那你是怎么认识这东西的?你也是阴阳家咯?”

    “我祖先见过。”

    “我懂了,你祖上是阴阳家。”

    “改天你自己下去问吧,我也不知道。”他一边说,一边示意我继续向前走。我也不再和他讨论这个,毕竟世界上奇奇怪怪的的东西太多了,有这种符尚且在我的承受范围以内。

    接着向前走,我们终于是从一堆石像中间走了出来。我一边走一边看,粗略地数了数,数量应该在两三百左右。如果真如萧世荣所说,想必他们是在提供劳力之后被在这里统一进行了销毁。好在现在没这玩意儿了,不然,有多少出卖苦力的人会下岗?

    谁知刚过了石人,前面又出现了很多陶人俑,换个说法就是兵马俑里的兵俑。这些跟刚才那些横七竖八散架的不一样,一个个看起来精神饱满,荣耀焕发,身穿盔甲,保存完好,连着彩绘一起看可谓栩栩如生,一个个眼珠子就像会转动一样。

    不愧是紧跟着秦帝死的,套路都一样,都得放上这么点东西。

    这些兵俑手执不同的武器,就这么站在道路两边。我正想迈步从中间向里走,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转身问萧世荣:“那个什么傀符能用在兵俑身上吗,他们不会动吧?”

    萧世荣呵呵一声冷笑:“怕,怕你就别走前面。”

    这话我最不乐意听了,心说他们能动起来又不是我一人儿遭殃,你就跟在我后面,谁替谁挡刀子还不一定呢。于是我手拿武器,走了进去。

    事实证明是我想多了,除了我们自己人走路发出的声响,周围并无一点其他声音。走着走着,我的开始注意到保存很好的不光这些陶俑,就连他们手上的兵器,刀矛剑弩都有,有铁的有铜的,也是一把把锃光瓦亮的。

    我从众多武器中相中了一把寒光直冒的铁剑,便空出手来把它从陶俑手中拿了下来。以前一直听说汉剑的大名,今天自己拿在手上,果然是很趁手。

    背后又传来萧世荣的冷笑声,我懒得理会他,双手拿着剑就向前走,颇有一种武侠人物的自我感觉。我不禁又想到了外面的天阳剑,他跟地阴刀这两兄弟,会有什么故事呢?

    然而,一个严重的问题出现了,我们没有在兵俑之中前进多久,突然就出现了三条岔路,每一条里面都是一样的兵俑,看起来有些平常,但是就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我最讨厌岔路了,三选一,如果选错了线或者走错了路,等待我的都是一个悲惨的结局。

    面对这个情况,我有些拿不定主意了。我努力观察附近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但是毫无收获。最后,还是萧世荣从后面把我推进了左边的一条路。

    “你干嘛啊?你怎么知道是这条路?”

    “我不知道啊,但是也不能站着等啊,快走。”

    “那走错了怎么办?”

    “大不了死在这儿咯,快走啊,后面这么多人呢。”

    我有些不情愿,毕竟这不是我自己想选的路,我刚才其实脑子里是想走中间那条的,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还好,走了一段跟刚才并没有太大的差别,还是在一群兵俑的簇拥下,沿着一个小小的坡度向下走,也并没有担心的什么机关。到底是根本没有这个设计,还是说萧世荣这家伙运气好一下就蒙对了?

    但走着走着,不多时,又是一个三岔路口出现在我的眼前:“我靠,怎么又是三个岔口!”

    此时萧世荣明显比我先发现了不对劲:“我们绕回来了。”

    “啊?不是吧?”虽然这三个岔口我看着也有些眼熟,但是……不可能啊,我们刚刚一直在走下坡,而且,也没怎么拐弯啊,怎么会又回到原点的?

    “你是不是看错了,这可能是另外一个。”

    “不,你看那儿,”说着他用手指了指左边路上第一个俑:“我刚刚把它手指掰下来了,这里没别人会这么做吧。”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那个石俑果然是少了一根手指。我心里骂了一句:“真他妈缺德。”但还是想不通我们是怎么回来的。

    “要不我们试试中间这条路?”我问萧世荣。

    “走吧。”

    我刚进去,又听到背后咯嘣一下,我心说妈的这个家伙掰上瘾了吗?

    然而,还是同样的向下走的感觉,同样的没拐几个弯,但我们就是回来了——这两位都少了手指头。

    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呢?刚才我还故意仔细看了,士兵的身高全部都一样,但是头一个比一个矮,这不是下坡是什么?但是全在走下坡能回到原地,难不成是空间错乱了吗?

    而且刚刚我们进来的时候,也没有发现岔路啊,为什么偏偏能够从一圈兵俑中间回到这个岔路前面?

    难道问题出在兵俑的排布和颜色上,让我们产生了一种走下坡甚至走直线的错觉,实际上是在原地转圈圈呢?还是说,我们遇到怪打墙了?

    一万个可能性在我脑海里徘徊,这时候,身后的萧世荣推开我走到了最前面。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古代幻术

    我满脑子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想干点什么。

    他也仔细看了看左边和中间两个被掰掉手指的兵俑,然后好像也是思索了一番,才迈步走进右边的一条路。

    路过第一个兵俑的时候,又是“咯嘣”一下。

    “我靠,你还掰啊?”

    “不掰不行啊。”说着他已经把第二个兵俑的手指也掰了下来。

    “你为啥要跟这些兵俑的手指头过不去啊?”

    “你听我的,像这么一根一根地掰,没准儿就能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

    他这个方法倒是简单粗暴,我想,他的原理可能就是一路掰过去,这样就跟沿路放置标记一样,但真的能有用吗?我们如果还是回到这个岔路口,那这么做也没什么意义。

    任由他如此破坏文物,尤其是这么精美的俑,我很心痛,但是活人不能让尿憋死,就只能先这样默许他的做法了。

    萧世荣也真是够歇斯底里的,我一路看着他淤青的腰,他一路一个兵俑都没放过,而且为了不出错都没让我们插手,所以这一趟,我们走得比较慢。

    尽管如此折腾,但不出我所料,我们再一次回到了三条岔路的起点,这下子,萧世荣也有点尴尬了。

    “三个洞都是回到了这里,但是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却没有看到岔路口,这根本说不通。”他自己在那儿嘀咕。

    这下我们这才算是达成一致看法——这地方不对劲。

    “会不会是那什么打墙?”我问他。

    “不像,这个地方不像有不干净东西的样子,而且打了墙照理说也不会这样,那最多让我们原地转圈,但是三条不同的路走回同一个起点,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要不,要不我们回头向后走。”

    “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之所以向后走,也是无奈之举,因为我们没法向前走。

    但是萧世荣显然和我有同样的顾虑,他问我:“你猜我们会回到石人堆,还是回到这个岔路口?”

    “我觉得……我还是不说了,免得乌鸦嘴。”

    这里的兵俑全部被掰去了手指,都是刚才萧世荣的杰作,我们一边走,一边仔细观察,的的确确一个岔路口也没有。但是没过多久,我们从这个洞里探头而出——我们又回到了三个岔路的口子。

    唯一值得欣慰的,我们的确是从右边的一条出来的。但是此时,我们也发现,此时的“来路”里的兵俑,手指并没有被掰掉。也就是说,这个来路跟我们刚才走的不是一条,我们并没有转回去。可是三个入口看起来却偏偏是一样的。

    萧世荣和我的看法是一样的,我们便继续往回走。

    果不其然,我们又成功地先后从中间的路、左边的路出了洞,甚至最后走回了那堆石人废墟。然而我们回头一看,每个洞里被掰手指的兵俑都还是萧世荣的杰作。

    我们坐在那一堆碎石人身上,开始琢磨起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往前走会打转,但是往后走就出来了呢?

    “我觉得,我们出来的顺序,说明了我们没有走回头路。”萧世荣一个手下说道。

    “说得好,然后呢?”萧世荣问,“那为什么手指被掰了呢?难道有人在我们前面掰的?”

    “不可能,这里不可能有别的人进来。”我说。

    那个手下接着说:“那难不成,这里真的不干净?”

    萧世荣摇摇头:“你要想想,这里是谁修的。子房为什么要在他主子坟里放个别人的魂儿,怕他寂寞吗?”

    “我们再捋一捋,”说着我啃了一口吃的,边嚼边说:“我觉得他说得确实有道理,我们能这么轻易地走回来,说明他没把我们困住。那么假设我们没有走回头路,唯一的问题就是为什么它们的手指都像被我们掰掉了一样。”

    正当我不知道怎么往下接的时候,“大历史学家”突然自拍大腿,说:“我明白了,这是幻术!”

    “幻术?”连我在内的几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

    “就是障眼法。”萧世荣说。

    “大历史学家”接着说:“我早该想到是幻术,历史上春秋战国时期就有很多幻术家,子房会这么一手也不奇怪。这里的兵俑也许不全是兵俑,断掉的手指也未必都断了,只是看起来如此……”

    他似乎还要滔滔不绝地说下去,萧世荣第一个打断了他:“行了,别说没用的,你告诉我要怎么破解就行。就算看着是假的,我们也不可能一个个去试吧?”

    “据我所知,幻术也是一种法术,一定会有一个施术的人,或者物,如果像您刚才说的,这里没有别人也没有别的,子房他老人家也去了那么久了,施术的一定就是个物件,我们只要把它毁了就行。”

    “物件儿?真的假的?”我表示非常怀疑。

    “一定是的,子房是把自己的作幻的法术附在这里的一个什么东西上了,我们进来之后才会被幻术迷住。”

    “某种东西?我们刚才进来的时候……那个蒸汽机吗?”我问他。

    “不可能,蒸汽机再怎么样,那也只能提供机械能,维持幻术的一定是其他东西。”萧世荣说。

    那还有什么?总不可能是那只夔吧?那畜生也太不靠谱了,也不可能是这一地石人,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我们进来之后好像也没别的什么东西。

    “它不在这儿。”萧世荣说。

    “你的意思,他是某种宝物吗?”我问“大历史学家”。

    “也许吧,能吸附灵气的,必然不是寻常的东西,或许是宝物。”

    “那刚才那些耳室里,宝贝多了去了,我们要一个一个找吗?”

    “不是,它们都不是。真正的宝物,是有灵气的,那些东西不过是财宝。”

    我点点头,一路上我们确实没看到什么有灵气的东西。那么问题来了:“不知道它是什么,不知道它在哪儿,我们要我们要怎么解决它呢?”

    “嗯,话是这么说不错,但是幻术不足为患,杀伤力是最有限的。我们只要能做到不受它干扰就行。”

    “等等,你说得意思,我好像遇到过!”我这才想起来,当时我偶然得到这魇幻珠,也是被它迷了眼睛,产生了不少幻觉,甚至看不到阳光,莫非二者异曲同工?

    我便将这段经历讲给他们听,大历史学家听完点点头:“是一个意思,不过……”

    话还没说完,萧世荣已经不耐烦地说:“既然你最有经验,那就赶紧想个办法。”

    “喂,老子也不是神仙啊,上回是有能人点拨,我把宝物解决了才走出的困境。你有本事点拨我一下?”

    周遭陷入了沉默,显然,没有人知道要怎么办。我至今想起来当时处理魇幻珠的方法,还是心肝一颤,满背冷汗,太恶心了。希望此时此地我不用做这样的挣扎。

    没人再说话,我也懒得起这个话头儿,便走到三个洞的前面,重新开始观察他们。

    如果当真只是幻术,让他们看起来和我们认为的一样,那么,这第一个分岔口的中间和右边的兵俑,手指头应该还在。

    我走过去,抱着验证的心态去戳了一下中间那条路里兵俑手上空着的地方。戳过去的一瞬间,虽然看着是戳空气,实则非常结实。

    这下子,我心里算有了底。看来,他没想伤害我们,否则,仅仅利用视觉上的问题,就足以把闯入者置之死地。也许设置这样的机关也是等我来破,顺手让其他进入者知难而退。

    那么,要怎么破解呢?这才是摆在我面前最大的问题。我仔细观瞧这些兵俑,颜色?很统一。排布?很规整。表情?都十分严肃。那么线索在哪里呢?

    萧世荣还是坐在石人身上不高兴动弹。历史学家毕竟还是和我处得比较好的,和另外两个没怎么露过脸的人过来一起打着油灯看。

    然后我们四个看了半天,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也许,这其中并没没有什么玄机。

    我手里还抓着一进来,从兵俑那儿顺过来的宝剑,说实话拿了一路我也是非常的累,但是拿在手里的感觉就是让人爱不释手。我把宝剑在手上转了个方向,直接插在地上,像跟拐棍似的,扶在上面节省力气。

    大历史学家看了我一眼,略带开玩笑地说:“你这可真是有些暴殄天物啊。”

    “没办法,这儿也没个妖魔邪祟需要我出手的,俗话说飞鸟尽,良弓藏,妖魔灭则神兵无用。”

    萧世荣的几个手下倒被我这番言论逗笑了。唯有萧世荣,一脸严肃,盯着我的手上,若有所思。

    “萧大少爷,想什么呢?”我问他。

    “武器,剑。”

    “剑?剑怎么了?”我又费力把剑从地上拔了出来,在油灯光下,它甚至还有点晃眼。

    萧世荣摇摇头,用灯光重新向三个洞里的兵俑照了照,然后说:“要你们有什么用?这都没看出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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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朝以前,一名金石学学生,在一番机遇下解谜身世,探寻地下世界的秘密,触摸久远的神话与传说。金石奇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金石奇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金石奇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