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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沙漠雪莲90     妙手天医txt下载     妙手天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960 母性

    960母性

    “白弟这是怕了?”和白弟认识越久,路曼声便越发觉得他是一个可爱的人。

    想到这儿,路曼声不禁生了一份逗弄之意。

    “唉!还真是遗憾,白弟相不相信在怀着赐儿的时候,我曾经希望他是一个女娃儿。”

    “女娃儿?路姐姐喜欢,那就再生一个好了。”以太子殿下宠爱路姐姐的程度,再添一个也是迟早的事儿。快的话,明年小公主也就诞生了。

    “白弟,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希望能生个女娃儿?”

    “为什么?路姐姐这话问得好生奇怪,那当然是你喜欢女娃儿了。”

    “这只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是因为白弟。”

    “因为我?!”白念少年老成惯了,也被路曼声这句话惊得不轻。

    “啊,我还想着生个女娃儿,和白弟定一门亲事,将来做你的夫人可好?”

    “……”白念被狠狠噎了一下,“路姐姐故意逗我?”

    “这些年我是看着白弟走到今天,虽然有些故作大人,还是很出色的。将女儿托付给你,会是一门好姻缘。”

    白念已经开始擦汗了,“路姐姐,你可别吓我。”这样以后让他如何正视小赐儿?

    “十多岁的差距,并不是特别大。等我的小赐儿长到十八岁,白弟三十出头,正是事业有成一个男人巅峰之年。嗯,不错不错~”

    “路姐姐,以前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就别说这些来吓唬我了。”白念站起身,正儿八经地对着路曼声拱手行礼,小模样特别虔诚。

    路曼声笑了,点点头,总算是放过白念了。

    “对了,路姐姐,你这次让聂侍卫请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一谈到正事,路曼声的神情也严肃了起来。

    她将许汗还有她义父义母的事情告诉给了他,包括她所了解到的有关方公子的病情,无一遗漏。

    “也就是说,路姐姐这次过来,是让我帮你看一位病人的?”

    “方公子的情况,我想到的第一个人便是白弟。我如今在正阳宫内休养,殿下是不会放我出宫的。何况又是那种伤,殿下就更不会允许了。再者,这方面白弟比我要擅长,你出马把握会大很多。”

    “路姐姐还真是信任我。”说着,白念站了起来,很是干脆,连犹豫都没有,“那个姓方的便交给我了,只要还有救,我一定尽力。”

    “白弟,谢谢你。”

    “路姐姐拿我当弟弟,这种事就别道谢。”白弟冲路曼声摆摆手,“那我就先走了。方府的位置,我会去问聂侍卫,路姐姐好生休养,争取早日给我添一位未来的夫人。”

    “诶——”

    路曼声懵,刚想回答,白念已经出了大殿不见影了。

    这个白弟,可不是好逗弄的,看,他这不就还回来了?

    因为这一出,路曼声心情很好。

    不管是谁,看到自己的好朋友待你如此赤诚,总归是一件高兴的事。

    她看人的眼光向来不错,认识的一些朋友对她总是义气有加。如果可以,也希望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白念离开琉璃殿后,便从聂侍卫那里要了方府的地址,又回殿让人备车,拿着药箱便出了宫。

    路姐姐说许汗的案子很紧急,没有时间再拖拉。先将方家少爷的病情稳定下来,那许汗的案子就有转机了。

    路曼声在琉璃殿内等白念的消息。

    能不能治,白念回来便知道答案了。

    除了许汗的事,在皇宫内还有一件大事。

    那就是小殿下的满月宴,皇上虽然龙体欠安,仍然决定大肆操办。

    这是太子的第一个孩子,不能马虎,必须要隆重一点。

    路曼声本想着办个小小的家宴,邀请一些亲朋好友,前来聚个餐便行了。但皇上都开口了,就算害怕铺张,也不能违背皇上的意思。

    太子殿下也说了,皇上身体欠佳。若有一些喜事让皇上高兴高兴,对他的身体有好处。

    正想着这些,刚听完宫人禀报完小殿下满月宴这日的流程还有宴请的贵客名单,准备躺下来歇息的路曼声就听宫人说绿婧郡主进宫来了。

    “绿婧郡主是来见太子的?”来见太子的直接将人领到清心殿去就是了,她可是怕了那位小郡主,实在没什么精神陪她耗着。

    “不,郡主是来见娘娘的。”

    站在一旁的香儿看路妃实在没有什么精神,上前一步“要不要奴婢打发掉郡主,说娘娘在休息?”

    “还是让她进来吧。”对方毕竟是郡主,又喜欢宫旬。她要刻意避而不见,反倒让她以为她故意针对她,徒生事端。

    “娘娘,那郡主来定没好事,还是让奴婢禀报太子,让他来料理此事。”那位绿婧郡主每次过来总是会怄一怄娘娘,偏偏还不能真的与她计较。她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觉得娘娘好欺负。

    “太子日理万机,这种小事就不要劳烦他了,将人请进来,看看她这一次又要做什么。”路曼声强撑起精神,香儿又让人为她端来一碗羹汤,路曼声知道这又是太子临走之前吩咐的,无奈地将其饮下。

    她要是不喝,只怕殿下会亲自回来,监督她喝下去。

    路曼声之前认为殿下繁忙,当不会如此。试了几回,这下彻底学乖了。

    正阳宫都知道太子殿下是宠妻狂魔,对路妃娘娘的事也是马虎不得。

    尤其以香儿最甚,就站在床边,睁着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路曼声想耍赖都不成。

    一碗羹汤喝下,人也精神了两分,就是嘴里那个味,让她颇不好受。

    香儿又取来一碟蜜饯,路曼声尝了两颗,便让人撤了下去。

    而这时,绿婧郡主也已经走进来了。

    “我这太子哥哥还真是疼人,路妃娘娘在床上躺了快一个月了,伺候得还是这般周到,没有半点怠慢。”

    这话表面上在说太子疼人,其实是在说路曼声娇气。

    路曼声笑笑,“郡主请坐,香儿看茶——”

    香儿走到殿门边,让宫人去上茶了,自己转身又回来了。那位郡主在,她可不敢离身,放着娘娘一个人应付那位刁蛮的绿婧郡主。

    说起刁蛮的姑娘,路曼声前后遇见好几位了。

    一开始的羽灵公主,那也是真真切切让路曼声头疼过的,后来她喜欢上了向左,成为了一个体贴温良的好妻子。

    再来便是大食太丞千金窦心鱼,那是和路曼声在一起纠葛最多的那一位,还是她的学生。

    两个人关系僵的时候,课堂上一度进行不下去。现在,路曼声回想起当初的情景,还生出了几分兴趣,觉得很是有趣。

    想到这儿,这位刁蛮的小郡主性子也就不是那么叫人头疼了。她也拿出了耐心,专心应付这小郡主。

    她相信宫旬对她无心,也不会背弃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

    如果出现了一位姑娘,她便忐忑不安,唯恐宫旬爱上她,那么她的日子也就太辛苦了。

    关键不在于她这里,而是在于宫旬。如果宫旬没有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觉悟,她的努力只会滋生一对怨偶。

    路曼声倒也不是担心这位郡主和她抢宫旬,只是那郡主性情直率、说话又像一把小刀子扑凌凌地往人身上扎,让人着实有压力。

    不过她痴长她几岁,她在她眼里更多还像是一位小姑娘,仔细想想,也没必要计较这么多。

    “你那小儿子呢,被皇上赐名的那个小家伙,能不能让我抱抱?”绿婧郡主在这大殿内打量了一圈,也没看见宫赐。

    “抱歉郡主,赐儿睡着了,我让奶娘带他下去休息了。”

    “我特地过来看他,你看都不让我看一下?”

    “……”路曼声叹了口气,转而对香儿道:“去让奶娘把小殿下抱过来吧。”

    “……是。”香儿犹豫了下,还是按照路曼声的话出去了。

    香儿很担心,这绿婧郡主突然提出要抱小殿下,该不会对小殿下不利吧?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不可能做什么,可要是有个不小心,又或者那个刁蛮郡主控制不住自己的妒意,真的对小殿下做了什么,那可就糟了。

    香儿下去了,大殿内只有两位宫女,再来便是靠在床上的路曼声还有站在床边来来回回打量路曼声的绿婧郡主了。

    “郡主这么看着我作甚?”

    绿婧从床尾走到床头,视线定格在路曼声的脸上。

    “我在想路妃娘娘没有倾国倾城之貌,也不是天生媚骨,太子哥哥怎么就被你给迷住了。而且一迷还这么久,要说只是一时痴迷,也应该清醒了。”

    自她第一次见到路曼声后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苏儿安慰她,说太子殿下只是暂时被路曼声迷住了,等过一阵子,失去了新鲜劲儿,就不会这么爱她了。

    她来来回回等了好几个月,等到路曼声孩子都生了,这太子哥哥一腔心思还在她的身上。

    原本想着路妃有孕,太子哥哥身边正好缺个女人。她主动去找太子哥哥,这太子哥哥说不定就接受她了。她堂堂郡主,为了太子哥哥能够做出这等牺牲,哪里知道太子哥哥故作糊涂,对她避之惟恐不及,让她好生恼怒。

    眼看着很快就是小殿下的满月宴,就连母亲都在想着满月礼送什么的好,这让绿婧郡主再一次生出醋意。

    她在那里满心忧愁,思慕着太子哥哥,他们两人却在宫内你侬我侬,真是太可气了!

    “这个问题,郡主去问太子殿下更合适。毕竟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也不清楚。”

    “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了,直说吧,你到底用了法子,将太子哥哥绑得死死的?”

    “哦,原来郡主今日是向我取经来的。”来求教她,还用这种态度,那可就是她的不是了。

    路曼声在心里好笑的想。

    “我才不是要问你呢,我早听说后宫的女人控制男人有特别的一套。你又是大夫,该不会对太子哥哥……”

    “绿婧郡主,怀疑人是要有证据的。这等不负责任的话说出来,会很失礼的。”路曼声的眸子多了两分严肃,如果这等言论不加以喝止,会肆意蔓延的。

    “我才管不管失礼呢,你既然做得出来,何必怕我说?”

    “郡主不要混淆概念,路曼声可从来没有说过你那无根据的猜测是真的。还有,你认为太子殿下真的如此糊涂,我对他动手脚他这么长时间都不会发觉?”

    “你……”绿婧郡主说不出话来了,就算她不信任路曼声,可宫旬的能耐她是清楚的。

    聪明的太子哥哥,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女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正是因为这个事实,才让她如此无奈。

    要是路曼声真的对太子哥哥做手脚,那她还有机会。如果这一切纯粹是因为太子哥哥对路曼声钟情所致,那她的这番痴心还有什么希望可言?

    就在局面僵持之时,香儿抱着小殿下过来了。

    小殿下已经醒了,这会儿正在啼哭。

    香儿疾步过来,将小殿下交给了路曼声。路曼声心疼地看着她的小赐儿,这孩子哭得太伤心了,肯定是被人扰了清梦,还没有睡饱。

    路曼声小心翼翼地搂着怀里的小家伙,嘴里还哼出摇篮曲的小调,哄着孩子。小赐儿在娘亲温柔的声音和安抚下,总算是慢慢安静下来。

    绿婧郡主则有些吃惊。

    她看着坐在床头披着外衣怀里温柔呵护着小殿下的路曼声,只觉得过去听到的那些有关于尚医局冷面女御医的传闻都是假的。

    许多人都说路御医天生扑克脸,十分冷淡,哪怕是对着自己亲近之人也不苟言笑,是个名副其实的冰山美人。

    前几次过来,这位路妃也是不管她如何说都一副面不改色的样子,看得她很是生气。

    就好像她是个完全不懂事的孩子,她大度地完全不和她计较一般。

    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可就在刚才,看到路曼声与传闻中完全不同的温柔一面,倒让绿婧郡主如鲠在喉,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好了。

    虽然她讨厌路曼声,把她当作自己最大的敌人。

    可看着她注视着孩子时温情如水的模样,她也被这名女御医身上母性的光辉给美到了。

961 护妻

    961护妻

    “好不容易哄睡着了,郡主抱的时候稍微放轻些。这小祖宗要是醒了,怕又得哭上一阵了。”

    路曼声见小家伙乖了之后,看向郡主道。

    绿婧郡主一愣一愣的,听到路曼声这么说,噢的一声,凑了过去。

    路曼声小心地将孩子放到了她的双臂之上。

    郡主就僵直着两只胳膊,笨拙地托着小殿下。

    香儿紧张不已,就在绿婧郡主的旁边,唯恐小殿下从绿婧郡主的两只手掉下来。

    “郡主可以放松一些,赐儿还是很乖的。”

    绿婧郡主本来只是为难路曼声一番,待她不愿将小殿下给她抱,她可以趁机指责她两句,还可以去太子哥哥那里诉两句委屈。

    哪里知道路曼声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这下怀里抱着这么个小娃娃,她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小赐儿也是乖得紧,这会儿正睁着琉璃般的眼珠直溜溜地瞅着绿婧郡主。在这样不带任何一点杂质的小孩子面前,绿婧郡主也有些心虚了。

    她虽然刁蛮,也不是什么恶毒女子,更不会真的为难一个小娃娃。

    何况,这位小殿下可爱得紧,抱在怀里软乎乎的,让她都很想生一个。

    “喔啊——”小家伙哇了一声,瞪了下小腿。

    绿婧郡主一个机灵,顿时手足无措,将孩子抱得远了些,也不知道这小家伙要干嘛。

    “郡主也看过了小殿下,现在就将她交给奴婢吧。”在旁边看得胆战心惊的香儿,终于忍不住道。

    绿婧郡主这一次没多耽搁,就将小娃娃腾到了香儿的手上。

    “我今天就先回去了,下一次再过来。”说着,绿婧郡主就跑走了,留下两个一脸莫名的人。

    “这绿婧郡主是怎么了,就这么走了?”香儿倒是真希望这位郡主能早点走,可走得太突然了,让他颇为意外。

    “罢了,将小殿下抱过来吧。”

    路曼声将那小家伙放在床头,手轻轻拍着他的小胸脯,和她的小赐儿一起沉入梦乡。

    另一厢,镇边将军谢照余正在清心殿和太子议事。正事说完了,坐在殿内没有立即离开。

    宫旬见他这样,便知道他有话要说,让人重新奉了杯茶,等着他开口。

    他的侄子被许汗重伤一事,他也了解了情况。本来以为那许汗只是一个普通人,没什么背景。还是府尹付志洲告诉他这许汗与太子最为宠爱的路妃有点渊源,许汗是没什么关系,但他的双亲可是路御医的义父义母,关系非常的亲厚。

    谢照余本来是谁都不认、谁的面子也都不给的。可他再自负,也知道这是天子脚下,厉害的人物多得是。尤其是这皇家,能不得罪绝不得罪。

    更何况还是太子了。

    虽然他一介武将,最讨厌文臣那些溜须拍马、阿谀奉承的把戏,可这些日子他和殿下议事,越发觉得这是一位见识卓越、年轻有为的储君,他也相信能在他手下有一番作为。

    更关键的是这位太子对发展大尧军队还有练兵的许多设想与他不谋而合,这是育成帝所迟迟不能满足他的,让他深为遗憾。

    到了太子殿下这里,越发让他觉得自己有大展宏图的机会,对这位太子殿下也就更加的上心了。

    此次自己侄子的事牵扯到了路妃娘娘,还不知道太子是什么样的态度。

    自家儿子被伤,他当然不会善罢甘休。可若太子一心维护路妃的娘家人,他固然斗不过太子,要为之妥协,那对太子也就不会像现在这般认同了。

    毕竟,为了一个女人而寒了忠心大将的心,这样的主子也不值得他追随。

    他的忠心不会有假,他日宫旬继承大宝他仍然会为他卖命,只是这心却不会那般向着他,多多少少都会有保留。

    宫旬只需一眼就能看穿谢照余的心思。

    谢照余领兵方面在行,可要说到勾心斗角还有心计谋算,那比朝中那些老狐狸可要差远了。

    “这里没有别人,谢将军有话但说无妨。”

    “臣有一事想问殿下。”

    “谢将军请问。”

    “日前我的侄子在京中酒楼吃酒,被一江湖恶汉子给打伤了,经大夫诊断那孩子可能就此无后。太子殿下要知道,我那侄子是家中独子,他要是伤了,这方家可没了延续香火之人。”

    “还有这样的事?”宫旬直接选择装糊涂。

    “太子殿下难道没有听路妃娘娘提起过?”

    “路妃?谢将军,你说的这件事和路妃有什么关系,为何有此一说?”

    “看来这件事路妃娘娘还没有和殿下说,也罢,那臣就直说了。那位许汗,几年没有回城。一回来就重伤了我的侄子,按律应该重处。可叫人为难的是这许汗的老父老母居然是路御医在民间认下的义父义母。”

    “你说的可是福来客栈的许掌柜许大嫂?”

    “太子殿下也知道他们?”

    “当然,他们是路御医的义父义母,路御医早些年在民间颇得他们的照顾,把他们当作自己的亲生父母一般。就前不久,本宫还派人请他们二老进宫,看望刚诞下小皇子的路妃。”

    谢照余听了这话脸色变得微妙起来。

    太子这是丝毫没有避讳路妃娘娘和那姓许一家的关系,他说得如此坦荡,一方面证实了他之前的话并未说谎,是真的还不知道许汗的事。可另一方面,太子殿下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要是再在他的面前说些斤斤计较之辞,反倒让殿下难堪了。

    殿下会认为他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本来是他主动提及,被殿下这么一说,他的处境反而被动起来了。

    “谢将军,你刚才说的侄子真的是被许掌柜的儿子所伤?”

    “殿下,正是许汗。”

    “还有这种事儿,那真是难办了。”宫旬寻思了一会儿,很快又道:“不知道那许汗和方少爷有什么怨仇,要对他下这么重的手?”

    “这……”谢照余可不好说了,他怎么能告诉殿下自家侄子因为看到了一个漂亮姑娘,随口调戏了两句,就遭到了这样的毒手?“是在京中一酒楼之中,我那侄子看一位姑娘漂亮,便上前搭讪了两句,想结识一下那位姑娘。谁知道那许汗猝然发难,还认为我那侄子是调戏良家妇女,便重下毒手,将人给废了。殿下你说,这许汗是不是太恶毒了?”

    “谢将军,虽说这许汗和路妃是义兄妹,但大尧是有王法的地方。不管谁犯了事,自有衙门来审理。若你那侄子当真无辜,我想付大人定会帮助方少爷讨回公道。”

    “这个臣明白,只是臣担心……路妃娘娘会为那许汗求情。”

    “谢将军,你恐怕还不了解路妃。她为人正直,善恶分明。从不偏私包庇,虽是一介女流,却最有原则,她不会随意干涉府尹衙门审理此案。”

    这一点上,宫旬很佩服路曼声。她嫁给他这么长时间,从没有打着他的旗号办过什么事。金慕殊的事上,她最后也把事情交给了他来办,虽然一心想要救人,却始终没有逾越分寸。

    在这一点上,宫旬对路曼声是很有信心的。

    “路妃娘娘的为人,臣也是听说过的。只是路妃娘娘唤那许氏夫妇一声义父义母,当那二老找上门来,跪着苦苦哀求,路御医心一软,便也动摇了。”

    宫旬摇头。

    他摇头不是为别的,而是路曼声其人,是绝对舍不得让两个一把年纪、她还视作亲生父母的人向她下跪的。

    “谢将军,路妃虽是本宫的妃子,但她也有自己的主张。他要真介入这件事,为了她的义兄奔走,作为她的丈夫我也不能多加阻止,谢将军可明白?”

    “……臣明白。”

    “不过谢将军,你说你那侄子已经废了,不知道是谁做的诊断?”

    “是城中有名的王宇直王大夫。”

    “这位王大夫本宫也听说过,有名得很,以他的水平做御医也够了。只是他心高气傲,无心入驻尚医局,才一直留在民间。”对于这一点,宫旬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世间凡是有些才能者,性格多半怪异。人各有志,别人也不好勉强。

    “正是王宇直王大夫,他在看过我那侄子后,就做了这个诊断。”

    “那就没有再找其他人确诊?”

    “我们也不相信那孩子真的就废了,只是……”

    “只是王宇直大夫的诊断可信度极高,你们又一心要为他报仇,这件事反而耽搁了。”大动肝火之下,只想拉了那许汗报仇,别的事反而放到一边了。

    “臣惭愧。”

    “谢将军,方少爷的事着实遗憾。不如这样,我回去跟路妃商量,让她帮你们拿拿主意……对了,本宫记得路御医曾提过,尚医局的白小御医,也就是路妃的义弟,对治疗这种伤很有些办法。你知道,白家医术绝学,不少都已经失传了,唯一继承的人就是白小御医。报仇的事先放下,方少爷的身体要紧。如果白小御医真的有办法,那方家也不至于就此断了后,你说是不是?”

    “白白小御医?”

    “本宫用午膳之时,就听路御医说下午要见白小御医。起初还以为只是单纯的叙旧,现在想想怕是路御医和本宫想一块儿去了。如果真是如此,白小御医这会儿可能已经到了方家了。”

    谢照余越听越不明白,殿下的每一个说法都太过巧合,但正因为太巧合,反而让人不会产生怀疑。

    “如果白小御医真的能救回我那侄儿,那自然是好事一桩。也得多感谢路御医,许汗的事,臣……也会在付大人那里为他说上两句话,减轻处罚。”

    谢照余并不笨,太子已经给了他台阶了,也为他接下来行事道明了方向。他要是再不识趣,那殿下就会觉得他愚不可及了。

    “好!谢将军的话,本宫记下了。路御医那里,本宫待会儿就回去看看。白小御医要是真去了方府那自然好,若没去,本宫也会出面,让他立即去方府。”

    “多谢殿下。”

    “谢将军,白小御医若治不好方少爷,这事就交给那付志洲去审去判,本宫绝不偏私,务必要给你们一个公正的结果。”

    这话总算是安慰了谢照余的心。

    “臣多谢殿下秉公处理。”

    谢照余深深行了一礼,退出了大殿。

    他离开大尧皇宫后没有回自己的府邸,而是让车夫直接去方府。他要去看看晋儿的病情,也把太子的意思告诉给他们。

    谢照余刚下马车,就发现这方府似乎来了贵客。

    喊住其中一个家丁,问他这是谁来了。

    那家丁告诉他今日午后尚医局的白小御医不请自来,要为少爷看病。

    要知道这要劳动宫中的御医,要么按照规定挂上尚医局的功德牌,要么就是位高权重,认识尚医局的御医,直接请他们入府。

    白小御医是尚医局有史以来年纪最小的御医,在尚医局也是风光正盛、意气风发,而且平时也很高傲,不少王孙贵族想请他出马都很困难。今天他居然主动登门,这让方家很是诧异。

    在诧异之余,也不敢怠慢了人家。又听说是来给方少爷看病的,言辞间颇有信心,不由重新燃起了希望。

    谢照余顿时觉得太子殿下所言非虚,前一刻刚说路御医要会见白御医,后一刻白小御医便已经上门了。

    看来这路妃娘娘是真有心平和解决此事,没有用身份给府尹衙门施加压力。

    先不管别的,路妃娘娘处理此事的方法还是让他欣赏的。她要是上来就拿娘娘的身份压人,那他谢照余拼着被殿下责罚,也定不能让伤了他侄子的许汗轻易逃脱。

    “那白小御医的诊断如何?”谢照余又问。

    他甚至等不及去问方老爷,直接就问起了这个家丁。

    看方府如此热闹,莫非晋儿的病情真有了转机?

    果然,那家丁听了这话,欣喜道:“刚才白小御医和老爷说话的时候,小的就在场。白小御医说了,少爷的病虽然很是棘手,却也不是没法可想。老爷听了可开心了,都说少爷的伤有希望了——”

962 嘴仗

    96嘴仗

    谢照余一听这话,大喜过望。

    “白小御医现下可在少爷房中?”

    “不,白小御医这会儿正在花厅喝茶,和老爷夫人谈少爷的病情。”

    “看来我这次来巧了。”谢照余说着,一甩袍袖,便大步往花厅方向而去。

    靠近花厅的时候,就听见方老爷激动地走到厅中,郑重地对着白念拜了三拜,话中满是感激。

    至于方夫人,这会儿已经喜极而泣,叩谢观世音菩萨和如来佛祖了。

    “方老爷方夫人无需客气,我受路姐姐所托,前来救治方少爷。能够帮上忙我也很高兴,总算不负路姐姐所托。”

    “路姐姐?”方老爷疑惑的道。

    “哦,正是尚医局的路曼声路御医。”

    “哦~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女御医,久仰久仰。”方老爷正自激动,那方夫人却撞了撞方老爷的胳膊。

    方老爷骤然想起来,这位路御医和那许汗有些关联,面上的表情也变得复杂起来。

    “原来是受路御医所托……不管如何,小儿的事,还需多谢白御医。”

    “要谢就谢路姐姐,要不是她让我来此,我连方少爷是谁都不知道。”白念一看到这方氏夫妇对路姐姐忽然冷了下来,面色也冷酷了两分。

    白念是最维护路曼声的,两个人不是亲姐弟,却胜似姐弟。

    方老爷大概也知道他们两个人的态度惹白小御医不高兴了,忙告罪道:“白小御医莫怪,小儿的事咱们夫妇俩也听说过一些,都是那许汗下毒手,差点让方家从此无后。又听说那许汗仗着是路御医的义兄,衙门对他都颇有顾忌,如今听到白小御医因为路御医而来,便……”

    “便如何?”

    “便以为是路御医从中掣肘此事,心里很是忧烦。”

    谢照余看着里面的三人,站在外面,没有进去。

    他也想听听白念怎么说。

    “这一点方老爷方夫人尽可放心,我路姐姐为人正直,胸襟宽广。这一次方少爷的事,也是别有内情。你们只知许汗下重手,废了方少爷,却不好奇那许汗一个江湖中人为什么对方家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少爷出手?”

    “这这这……”

    “方老爷应该是知道的,你们的儿子调戏良家妇女,那许汗看不过去,想出手教训一下他罢了。从这一点来看,方少爷遭此祸事,纯是因为他行为不正。”

    方老爷方夫人尴尬地哑口无言。

    “我白念救人,向来有自己的一贯主张和原则。其中有一条便是行为不正、欺压弱小、纨绔好色者不救。如若是方府在功德房挂上功德牌,我是不会接的,这话的意思你们可明白?”

    “明明白。”

    “方少爷这情况,不是我白念吹嘘,除了我白家祖传的医术,很难再找出第二位来治好方少爷。”

    “多谢白御医,白御医肯出手,方府上上下下感激涕零,定然也不忘了你的这份恩情。”方老爷顿了顿,又道:“当然,路御医愿意让白御医出手,这份援助之义,方家也将铭记在心。”

    如果不是必要,谁愿意去得罪路御医?

    方老爷是个生意人,精明又圆滑,之前因为儿子的事愤怒交加,不肯轻饶了许汗。可如今许汗的病情有了转机,那路御医又摆出了求和态度,他当然不会不识趣。

    “方老爷明白便好,方少爷的病情已经稳定了,按照我之前开的药方抓药服用便可,三日后我再过来一趟。这之后的三个月,我每三天来一趟,为方少爷针灸易药。”白念冲方老爷方夫人颔首,便转身离开了大厅。

    别看白念年纪轻轻,那气派还有气势都是十足,其他的孩子可端不出这样的风采。

    在厅外,白念碰着了在那里站了许久的谢照余谢将军。

    白念笑了笑,“谢将军在这里站了好些时候了,怎么不进去?”

    当谢照余出现在那里的时候,他就发现了。

    他刚从皇宫里出来,也应该知道此间的状况了。

    “这外面清风徐徐,好生凉快,不由多站了会儿。”

    “那谢将军好好吹风,白念先告辞了。”他还急着回去跟路姐姐报告那方少爷的病情呢。

    想到这儿,白念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出了方府,跳上了马车。

    这让赶车的车夫十分的惊奇。

    咱们的白小御医年纪虽小,性子却很稳重,甚至还常常被路御医笑话少年老成来着。这一次如此孩子心性,走路像跳,差点惊跌了车夫的眼镜。

    “小六啊,还不快赶车。”

    白念看马车迟迟未走,掀开车帘催促道。

    “好嘞,白御医,我这就走。”

    回到皇宫的白念,并没有回自己的寝殿,而是一转弯,直接去了正阳宫。

    这个时候的白念就像是一个急于讨大人欢喜、要糖吃的孩子一般,眉眼俱是喜意。

    路曼声正在宫内等白念的消息,一听香儿说白御医来了,连忙让他进来。

    “路姐姐,这一次你可得好好谢我。”白念一边走进殿内一边笑着道。

    “哦,白弟这么说,是那方少爷的病能治了。”路曼声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只要方少爷的病能好,那么这件事就好办多了。

    “当然,路姐姐拜托我的事,我当然会全力而为。方少爷的病就交给我了,我会负责把他治好的。”

    “白弟务必得接受我的谢意,待我身子好些了,定会亲自下厨,好好请白弟吃一顿。”

    “别,路姐姐做饭,不是奖赏而是惩罚。”白念推手拒绝。

    虽然没有勇气吃路曼声煮的东西,看到路姐姐这么高兴,白念也是满足的。

    “好啊,白弟,你居然嫌弃我~”这太子殿下嫌弃她就罢了,如今白弟也完全不给她面子。

    路曼声这次是真真伤心了,心想着待她身子好了,得花时间好好学学厨艺,让白弟和太子殿下刮目相看。

    当然,路曼声之所以下这样的决定还有一个原因。

    被人嫌弃的滋味不好受,她已经被这两个人嫌弃了,将来可不能再被小赐儿嫌弃。

    作为母亲,还是想亲手为自家小宝贝煮吃的。

    虽然那可能还需要不少的时间。

    路曼声在烹饪上着实没什么天赋,学起来也很慢。她深知这一点,想着多花一点时间,就算是再愚笨的脑袋,也是能够习成的。

    “路姐姐你猜,我在方府还碰见了谁?”

    “谁?”

    “谢照余谢将军。”

    “那位战功卓著的镇边将军?”

    “就是他,他这次应该也是为了方少爷的病去的。那付志洲对这件案子之所以如此头疼,除了你这位路妃娘娘,就是这位谢将军了。”

    “那谢将军的态度如何?”路曼声微微思索一番,又问。

    “路姐姐这个问题可算是问到刀口上了,今日我见那谢将军面色平和,整个人少了戾气,见到我也是和颜悦色……要知道他刚在外面听到我出言维护许汗,还能保持这等神色,除非是……”

    “是这件事情有转机了。”路曼声也是聪明人,白念一点就透。

    “嗯,正是如此。”白念眼一转,又看向路曼声,“那路姐姐你说谢将军态度有此番变化,却是为何故?”

    “当然是他看你能救他侄子了。”

    “这只是其一。”白念摸着下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给我的感觉,他在回到方府时,态度便有了变化。”

    “你的意思是在这之前他就知道了你要去方府,救方家小少爷的事?”

    “没错,他是从宫里出来的,他见了谁?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还是有什么人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让刚直的谢将军都不得不在意那个人的话?”

    于是乎,路曼声明白了,这件事怕是宫旬也在背后出了力。

    白念一看路曼声,就知道她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笑笑:“路姐姐此刻有没有觉得很幸福?”

    “幸福?”

    “对啊,太子殿下对你如此上心在意,你烦心的事他不动声色地就为你解决了,还不要求你的回报。这样的好男人,还真是世间少有。”

    “白弟,你有没有发觉最近的你变得八卦了?”

    “……”

    “没有以前帅气了。”

    “路姐姐,你就是这样对待帮了你大忙的弟弟吗?”白念的胸口中了一箭,却很快地给予了回击。

    “抱歉,是我错了,白弟帮了我大忙,今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曼声绝不回嘴。”

    “唉!路姐姐真是小气,我为了那方少爷,要整整跑三个月,到了你这里,只给我一天权限。这要让别人评评理,都说路姐姐对朋友不厚道。”

    香儿在一旁听得是笑意不断。

    这路妃娘娘和尚医局的白小御医,那在别人眼中都是冷性子,话极少,也不爱笑。但只有他知道,当这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少不得要打几番嘴仗的。

    而她在旁边听了,也觉得甚是有趣。

    之前桃儿和她说她还不信,等到真的见识过了才知道这两个人的感情史真的好。一贯冷淡的路御医,对待白小御医不但有耐心,而且心情极好,就像是对待自己最疼爱的弟弟一般。

    而白小御医,是个真正高傲的性子。不太爱搭理人,性子也缺了圆滑,爱憎分明。可在面对咱们的路妃娘娘,少不得露出几副孩子心性,也丝毫不觉得丢人。

    “好好好,都由你,三个月便是三个月,这三个月我什么都不说了,让着白弟。”

    “要路姐姐相让那又有什么意思,你还是像现在这样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好了。”

    “真是拿你没办法,不答应你你不乐意,答应了你又拒绝。”

    “那路姐姐是嫌烦了?”

    “怎么会,我巴不得这样的麻烦多多。”

    白念终于满意,又用了两杯茶,又去看了看小赐儿,才离开了正阳宫。

    方少爷的事交给白念,路曼声是一百一千个放心的。接下来就是府尹衙门那边了,只要方府松口,那这件事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让路曼声犹豫的是太子那边,之前说过不让太子殿下介入此事,他还是私下里为她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她心中自是感激的,听白念说起这件事心里也很是感慨。

    像这样无论何时都有一个人全心护着你,无疑是她最幸运的事。只是接下来府尹衙门那边,路曼声不想太子再干预。就算这件事能完满解决,他要介入进去,不明真相的人听到了,少不得又说太子利用私权,来帮助自己的女人解决纷争。

    就在路曼声想着要不要亲自去方府一趟,和方老爷方夫人商量一个解决此事的办法,许掌柜许大嫂再次进宫了。

    老两口这一次很高兴,说是许汗已经放出来了。

    路曼声心中疑惑,白弟虽然已经有了医治方少爷之法,成效也不会有这般快。方府的人不看到儿子好起来,单听白弟之言,是绝不敢就这么放了许大哥的。

    至少也得在白弟多过几趟府,方少爷的病有起色之后。不然对方会怀疑白弟站在她这一边,故意出言安抚他们,好让他们放许汗一马。

    这一次事情解决得太过顺利,反倒让路曼声惊疑。

    “义父义母,你们可知道衙门为什么这么快放人?”

    许掌柜许大嫂愣住了。

    “曼声,那府尹衙门难道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放了汗儿?”

    路曼声听着一愣。

    “义父,义母,如果单单看我的面子,付大人便会放人,那许大哥早就在外面,也不用受这几日的牢狱之苦了。”

    许掌柜和许大嫂也是聪明人,一听这话,也紧张了起来。

    “曼声的意思可是这件事有什么名堂?那付大人突然将汗儿给放了,还让他要谢就谢谢宫内有一位厉害的义妹。我们就想着肯定是曼声帮忙疏通了,也解决了此事。”

    “我这些日子确实在帮许大哥想办法,就在昨天,白弟去看过方少爷了,说是他的病能治,我也知道这件事有转机,正打算告诉义父义母,让你们二老放心。这会儿人突然放出来了,动作太快了,让我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曼声啊,不会是汗儿的事又有变故吧?”许大嫂紧张的问。

    “义母,这些日子你让许大哥小心些,我先让人去了解一下情况。”

963 杀心

    96杀心

    路曼声心中装着事,就怕那府尹衙门闹出什么幺蛾子,当下披着衣裳便下了床。

    香儿从殿外进来,看到娘娘下了地,连忙过来要把人重新弄床上去。

    “娘娘,太子殿下吩咐过了,你还不能下地,得在床上好好将养身子。”

    “都已经将养这么久了,什么事都没了。好香儿,我现在是真有事,你实在不放心的话拿件披风来,我裹上便是。”

    “可是太子殿下那边……”

    “太子那边我会去和她说。”

    “是。”香儿见路御医坚持,也不敢多说,连忙回到殿内,拿了一见带毛的大衣出来了,给路妃娘娘小心地裹上。

    “太子殿下回来了便说我要出宫一趟,去看望我的义父义母,傍晚之前一定赶回来。小殿下若是哭,就让奶娘好好哄哄他……罢,我速去速回。”

    做了母亲就是不一样了,人还没有走就开始想儿子了。一想到他会哭,路曼声现在就想要把小赐儿抱着好好亲一番。

    “娘娘,要聂侍卫跟上吗?”娘娘就这样一个人出宫,是说什么都不放心的。

    “聂侍卫现在在宫内吗?”

    “在,聂侍卫在,娘娘稍等,香儿这就去喊聂侍卫。”

    “等等,香儿,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太子殿下。他国事繁忙,我不想他为了这点事分神劳碌。”

    “……是,香儿记住了。”

    香儿说着飞快地跑出去了,不能告诉太子殿下,有聂侍卫跟着,娘娘出宫她也放心一些。

    聂涛很快便提着刀进来了,为了配合路曼声,他还特地换上了便衣。

    “娘娘,属下听香儿说你要出宫?”

    “是的,有劳聂侍卫了,我有一些私事需要料理。”

    “太子殿下让属下保护娘娘,娘娘去哪里属下就去哪里,何谈劳烦。只是娘娘身子还没有大好,就这样出宫,要是出了什么事,殿下可是会担心的。”

    “我快去快回,太子是不会知道的。怎么,让聂侍卫瞒着太子,可是让你为难了?”

    “娘娘哪里话,属下遵命便是。”聂涛再没有多言,让宫人备车,一起出宫。

    赶车的还是管贝,路御医这一年都在宫内安胎,鲜少出宫。他闲得都快生出蛋来了,如今路御医终于要用车了,他甚至都激动起来了。

    出宫的一路上,这车赶得都没有以往时候稳了。

    聂涛看着这车赶得颠簸,路御医似乎有些难受,便拂开车帘,让管贝把车赶得慢些。

    路御医刚生完小殿下,身子还虚弱,可受不得马车颠簸。

    被聂侍卫提醒了,管贝觉得简直就是他作为尚医局路御医专属车夫的奇耻大辱。

    接下来行得慢慢的,恢复了平稳,路曼声微蹙的眉头总算是消解了。

    “娘娘,身子可是不舒服,要么先回宫,有什么事让属下去办?”

    太子殿下有多在意路妃娘娘,他们这些跟在他身边的人是再清楚不过。如今看娘娘难受得厉害,哪怕知道娘娘不会答应,聂涛还是忍不住道。

    “没什么事,就是这些日子在宫里将养惯了,哪里都没去,突然坐上这马车,有些不适应罢了。如此娇气,倒是让聂侍卫见笑了。”

    “娘娘不辞辛苦也要出宫,是为了何事?”

    路曼声看聂涛已经跟出来了,这件事也没有瞒着他的必要,便将许掌柜许大嫂进宫和她说的是也与聂涛说了。

    “竟有这事?”

    聂涛一听也听出了其中的问题。就算那方府再识趣,动作也不可能这么快。

    那付志洲之前就给路御医找过不快,伙同那幕后之人伤了路御医,还栽了她一个恶名。要不是路御医及时处理,让真相大白,那早就被他祸害到了。

    好不容易安分了一阵子,别又生出歹心,暗害他们娘娘。

    说来也奇怪,那付志洲最怕的就是得罪权贵。在那府尹的位置上也一直是小心谨慎,虽然贪婪了些,还不至于不知轻重。从上次金慕殊小少爷的事就知道,他有心和路御医化干戈为玉帛,甚至想要卖路御医人情。

    怎么这一次,又生出是非来了?

    还是这背后另有隐情,待他们去弄个清楚,再看是不是付志洲捣鬼。

    要说付志洲一个人做的鬼,聂涛是不信的。

    如若真是他所为,那他恐怕也不过是一枚棋子,背后有个更厉害的人指使他这么做。

    一个连付志洲都无法拒绝的人。

    再联想到前两年的事,聂涛心中一阵心悸。如果是背后那人故技重施,那路御医恐怕又麻烦了。

    虽然这件事闹得再大,也不能动路御医的筋骨。可这件事要是有人故意在后面煽风点火,就会败了路御医的名声。由此再牵连出殿下,那受百姓拥戴的太子殿下就会遭受别人的质疑。

    路御医想来是想到了这一层,才亲自出宫解决此事。

    由此也能看出娘娘对太子殿下的在意程度。

    聂涛不禁欣慰。

    原来不只是太子殿下对娘娘掏心掏肺,娘娘对太子殿下也是一百分的真心。要不然也不会在月子期间就出来解决这件事,为的就是不在这关键当口有任何不利于太子殿下的事发生了。

    聂涛看向路曼声。

    路曼声此刻的眼底有着隐忧,但更多的还是坚定。

    与此同时,清心殿的宫旬刚处理完几件重要国事,想喝杯茶歇歇,便唤了孟凌东进来。让他回正阳宫一趟,吩咐御膳房多做一些路妃娘娘爱吃的,他中午要陪路妃一起用膳。

    他听说路妃最近胃口不太好,怕是许汗那事愁的。如今事情有了转机,她也该多吃一点儿,好不容易在他的照看下长了点肉,这两天又回去了。

    孟凌东领命而去,回来的时候神色却不对。好是为难,不知道是该跟太子殿下说还是帮助路曼声隐瞒一二。

    孟凌东素来是向着路曼声的。

    在他和路曼声有婚约前,他就已经偏向路曼声了。有点小事,也会为她遮掩。虽然最后没能走到一起,孟凌东对路曼声依然像是一位好友一般照拂。

    可这次的事不一样,娘娘突然出宫,应该是有要事发生。

    “凌东,你在那站了半天了,可是有什么事?”宫旬放下茶盏,看着在殿外没肯进来的孟凌东。“该不会是路妃出了状况,不让你与本宫说?”

    “不,并没有,殿下别担心。”

    “那是什么事?”

    “路妃娘娘出宫了。”

    “什么,出宫了?”宫旬大步走了过来,“路妃出宫了,为什么不早些告予我?这个香儿也是,让她多照顾着路御医,居然让她出宫去了。”

    “香儿说,路御医是出宫看她的义父义母了,嘱咐傍晚之前定然归来,让太子殿下不必担心。”

    “本宫怎么可能不担心,她之前一直卧榻,身子还没有好。再说了,那些人盯我盯得紧,只因正阳宫固如铁桶,才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如今她出宫去,意味着她的身边再无人保护,那些人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想到这儿,宫旬更加担忧。二话不说,疾步走出了大殿,要出宫将路曼声寻回来。

    孟凌东被太子殿下这么一说,也担心路曼声出事,连忙跟了上去,还调了几名大内高手,跟着他们一起出宫。

    管贝的马车直接去往府尹衙门,到了衙门,聂涛亮出了腰牌,但那衙门的衙差客气归客气,却称他们大人不在衙门。付志洲在乡下的老爹生了重病,还不知道能不能见最后一面。今日早晨便向朝廷告了假,要回乡一趟。路御医来得真是不巧,大人前脚刚走,他们后脚便来了。

    在衙门见不到人,又看外面日头正烈,路曼声和聂涛就在衙门对面的酒楼坐了下来。喝杯茶,看看那府尹衙门到底在玩什么名堂。

    “娘娘,喝茶。”聂涛为路曼声斟了一杯茶。

    “聂大哥,在外面不要称呼我为娘娘,叫我曼声便可以了。”

    “这哪里使得。”

    “使得,在宫外不能招摇,你这称呼直接就让人知道了我的身份。”

    “是,娘娘,属下疏忽了。”

    路曼声笑着摇摇头,看来聂侍卫一时半会儿是改不了这称呼问题了。

    两个人坐下没多久,正望着对面衙门动静的聂涛,忽然回过头,警惕地望向酒楼大堂。

    “怎么了,聂侍卫?”

    “娘娘要小心,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

    聂涛跟在太子身边,警觉性是一流的。这大厅内有一些人颇不寻常,似乎是冲着他们而来。

    “不会吧——”路曼声也一紧,他们刚出宫,怎么就被人盯上了。

    而且她出宫的事只有几个人知道,那些人应该不会这么快得到消息。最重要的是就算知道了,那个人居然如此了得,这么快就能组织杀手刺杀。

    “娘娘,待会儿真的动起手来,你先走,属下拖住他们。”聂涛眉头深锁,如今娘娘的身边只有他一人会武功,真的动起手来,恐怕兼顾不到。

    最让他担忧的是如果那些人在外面也设下了埋伏,那情况就危险了。

    “聂侍卫,你……”

    大堂的那些人在盯着这边,就连路曼声都感受到了。如此的明显,看来一场恶战是免不了的。

    “娘娘,我们走。待会儿你走出酒楼,直接上马车,让管贝最快速度带你回宫。”只要到了皇宫范围,那些杀手就对他们无可奈何了。

    说着,聂涛护着路曼声,快步下了楼。

    他全身都处在高度戒备之中,下楼的同时用身体护着路曼声。

    那些人微微站起了身,手里握着桌下的刀柄。

    聂涛一方面注意着这边,另一方面护着路曼声谨慎地走出酒楼。

    在路曼声即将跨出酒楼之际,门忽然刷刷地合上了。

    这酒楼竟是早就布置好的,门一合上,便从上面掉下一块钉板。那钉板钉子尖利,人一扎上,定得变成一马蜂窝。

    聂涛一惊,拔出佩刀,对着那块钉板狠狠一挥。那钉板从中断成两截,飞向了两侧。

    但聂涛还没有落地,从对面的墙里又飞出了十几根箭矢,齐齐朝两人飞来。

    这么多箭齐发,纵使你武功再高,也难以阻挡。何况聂涛还要护着一位完全不会武功的路曼声,那情况就更加危急了。

    “娘娘小心!”

    聂涛深知此事厉害,一瞬间解下自己的披风,用内劲鼓成一团,将那些箭矢卷起来,朝着那些对他们拔刀的刺客反击回去。

    接连倒下了三名杀手,还有五六位凶神恶煞地冲他们劈来。

    第二轮箭矢又一次到来,聂涛不知道自己能挡多久,第一波攻击刚过去,他脚下不稳。再加上那批杀手瞅准这一刻,更是不给他们半点生路。

    但他可以死,也绝不能让娘娘有一丝危险。

    眼看着对方一心置他们于死地,聂涛心一狠。打算挡住这一波攻击,便劈开大门,送娘娘出去。

    “聂侍卫万万不可!”路曼声似乎知道了聂涛的决意,阻止他这么做。

    她任性出宫连累聂侍卫和她涉险已是不该,她万万不能再让聂侍卫有任何危险。

    只恨她手无缚鸡之力,这个时候完全帮不上聂侍卫,反倒拖了他的后腿。

    危急关头,路曼声忽然想起汪大小姐赠送给她的匣子。

    她本不欲杀人,但这些人一心要让他们死,步步紧逼,没有半点留情。何况还有聂侍卫在,她绝不能再看着他因为她而受伤,甚至是死在这里。

    于是,路曼声心一狠,挡下取出青天白地匣,对着那些杀手,按下了机关。

    嗖嗖嗖几声,密如雨点的暗器对着那些杀手射去,前一刻还耀武扬威的杀手俱都倒在了地上,一动都不能动弹了。

    “哼!”聂涛闷哼一声,他使出浑身解数挡下了又一波攻击,却还是中了一箭。

    这一箭他努力避开了要害,伤在自己的左臂。

    但挡住一波攻击没用,更危急的局势还在后面。就在聂涛抱着一死之心也要护送路曼声离开这个危险之地时,酒楼内忽然没了动静。

    他一回头,只看见路妃娘娘手里拿着一个奇怪的匣子,有些惊慌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杀手们。

964 想起

    964想起

    这是聂涛第一次看见娘娘这样的神情,也是第一次看见她杀人。

    他知道娘娘这是为了他,她心性悲悯,重视生命,如果不是看他正处在危急之中,不会下这么重的手,在顷刻间便要了这些杀手的命。

    几个人一倒下,路曼声也好似虚脱了一般,差点跌到了地上。

    聂涛反手扶住了路曼声,“娘娘,没事吧?”

    路曼声摇摇头,“我没事,聂侍卫你受伤了。”

    “只是一点皮肉伤,回宫之后随便包扎一下就行了。”

    “这怎么行,你快坐下,我先来为你止血。”

    “娘娘,不用了,真的只是皮肉小伤,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我担心再生变故。”

    “不,我先得为你止血。”聂侍卫会受伤都是她的缘故,她绝不能再让他有损伤。

    聂涛推脱不过,也只得坐下来。

    路曼声让他露出受伤的一臂,虽然男女有别,但身为大夫,在路曼声的眼前从来只有病人,并不拘泥于这些小节。

    聂涛起初还有一点顾虑,但看路妃娘娘如此坦荡,他拘谨反倒显得婆婆妈妈了。

    路曼声多年养成的习惯,随身都会带一些伤药,这一次派上了用场。

    她迅速又熟练地为聂涛包扎了,然后取出自己的绣帕,给聂涛包扎住了伤口。

    聂涛有些受宠若惊,想着撕下布料随便包扎一下便可,哪里知道娘娘这般用心。

    “多谢娘娘。”

    “万不可说谢,聂侍卫因我而受伤,曼声已经愧疚难当,再道谢真的让我无地自容了。”

    “属下奉命保护路妃娘娘,就算是为了娘娘死了,也是属下的应尽职责。”

    “不,生命本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我不想死,聂侍卫也不该死,更不该为了别人而牺牲自己的性命。”

    “娘娘……”

    “下一次聂侍卫千万不可再因为保护我而让自己身处险境了,这样我是不会高兴的。”相反她会很自责。

    虽然在这个时代,许多主子都认为别人该为了保护他们而死。那些人真的死了,只用安顿好他们的家人,顶多封赏一下,就能够心安理得地受他们的过命之恩。

    可路曼声不一样,现代所受的教育还有她本身的操守都告诉她,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没理由谁就该为了谁牺牲自己。

    这样的言论,路曼声听了不但不会高兴,反而会生气。

    她会更加责怪自己,居然一个冲动就出了宫。明知道宫旬在正阳宫殿外层层把守,应该是有所忌惮,可能有人要对正阳宫不利。她一猜到对方是冲着太子来的,还是想都不想就亲自跑出来了,确实是冲动任性了。

    “娘娘不必自责,属下能活着,都是因为娘娘。”只是他想不通,娘娘的身上怎么有这么厉害的暗器?

    这种东西,放在武林上也是难得一见的至宝。许多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都是希望能有这种宝物防身,娘娘不会武功,却有这等好东西防身,让人不由好奇这东西是怎么来的。

    “聂侍卫,不管怎么说,今日的事是我连累你了。我看你盯着这匣子看,可是好奇它的来历?”

    “是。”

    “这是一位朋友所赠,仿照着他的匣子,特地做来让我防身的,没有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场。”

    “原来如此,娘娘有这等朋友,真让人羡慕。”

    “是啊,这一次我们能活着,还得多谢这位朋友。”说着,路曼声扶起了聂涛,和他走出了这间酒楼。

    刚打开酒楼门,一道人影直接冲了过来。

    路曼声还以为又是杀手,防备性地要拿出匣子,下一刻已经被来人拥入了怀中。

    宫旬紧紧抱着怀中的女人,身体因为后怕而微微颤抖着。

    “你这个傻女人,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你就这样跑出宫,让我有多担心?”在听到路曼声只带着聂涛便出宫时,宫旬吓得心脏都快蹦出来了。

    行至外间,看到外面街上的情况不寻常。抓住了一个鬼鬼祟祟之人,逼问他此间情况。

    得知他们在心水酒楼设伏,要刺杀那个女人,宫旬就心惊胆战。

    他运起轻功,用最快的速度冲过来。

    他要大开杀戒,所有对路曼声不利的人他都不会放过。还有那背后一再为难路曼声的人,他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宫旬气得发疯、担心得发狂,后面跟着太子的侍卫被他远远地甩开了去,一个个拼尽全力跟上。

    终于到了心水酒楼,就在宫旬要破门而入的时候,门打开了,从里面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他担心得欲生欲死的女人。

    这一刻,宫旬再也克制不住,当着所有人的面紧抱住了路曼声。

    他真的很感激,路曼声还活着。

    “太子殿下?”路曼声被宫旬的神情惊住了。

    但更多的还是内疚,如果不是她擅自跑出宫,那么太子殿下就不会如此担心了。

    “笨蛋,真是大笨蛋!”宫旬狠狠地揉紧路曼声,还惩罚性地在她的背上用力压了一下。“你知不知道,要是你出了事,我要怎么办?”

    “对不起。”这一刻路曼声没有办法像平时那样说她没事,毕竟她已经害聂侍卫受伤了,自己的小命也差点葬送在这里,除了抱歉她无话可说。

    宫旬其实明白让路曼声这么冲动的原由是因为自己,要是以前他一定会很高兴,还会感觉到骄傲。因为他的路御医心里有他了。路曼声不是一个冲动无知的女人,也很少有什么事能够让她乱了方寸。这次之所以被敌人有机可趁,也完全是因为担心他。

    宫旬心里是又感动又担忧,还有一种令他心悸的恐惧感。在得知路曼声有可能会出事之时,那些最沉重的过去如洪水一般向他涌来,让他无力逃脱。

    他仿佛回到了那些暗无天日完全没有路曼声的日子。

    那些他一直逃避却根植在他内心深处迄今都还在影响着他的那些过去,再一次呈现在他的面前。

    一度,他对那个名为路曼声的女人生出了怨言。

    有生以来,还是第一个女人能将他折磨到这种程度。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活着更像是死了。

    为情所困,为情所苦,本来是他最看不上的。他曾经毫不留情的嘲笑过这样的男人,认为他们难成大事,到头来也终将会毁在他们喜欢的女人手里。就像是那位默安王,因为一个蝴蝶夫人将自己弄得二十多年不见天日,堂堂一个王爷沦为阶下囚,甚至连他的女人还有儿子都不知道他还活着,真是可悲。

    没错,他是知道这件事的,也知道邱凤水的身世。

    虽然这件事鲜为人知,就连父皇一度也被他们瞒过去了,但他因为一直注意着那个女人,也发现她在暗中帮助和照顾一位多年牢囚,寻根溯源之下,发现了这个秘密。

    父皇对蝴蝶夫人始终抱持着复杂的感情,这件事始终是他的心结。要是让他知道默安王和蝴蝶夫人的儿子还活着,而且还是他宠爱的邱凤水,那情况就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了。

    这件事一直被宫旬压下来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本来有这样的好机会,他大可以拿来和路曼声谈条件。不用意外,过去的自己就是这么的卑鄙。也因为这样,路御医总是看不上他,认为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她讨厌皇家的生活和不得不背负的命运与责任,还有他的不择手段和喜怒无常。所以每一次都想摆脱自己,和他划清界限。

    当过去的记忆伴随着失去路曼声的恐惧一起涌回来,宫旬不得不接受一个不太光彩的自己。

    现在想想,他对路曼声确实算不上好。明明是真的喜欢她,也在为她做着各种各样的牺牲,但总是以盛气凌人的态度,不遗余力地将自己扮成一个坏人,仿佛这样就能劝慰自己他并没有被这个女人所迷,和别的因为感情而昏了头的男人不一样……

    到头来,最蠢的还是他。

    他在对自己做着无谓的暗示的同时,也一次次地将路曼声推离了自己的身边。

    一心想要征服她,想要让她成为自己附属和所有物的他,怎么可能打动这位骄傲的女御医的心?

    所以到最后,他将她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境地,只能炸死逃离了大尧,去了万里之外的大杨。

    这样的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去记恨路曼声,去对她加以指责?

    何况那一点小怨言,早在心水酒楼外看见路曼声平安脱险而消失殆尽了。

    他什么都不想要再理会了,也不想要再斤斤计较,他现在只想要好好爱这个女人,和她过属于他们幸福的生活。

    他已经犯了一次错误,这一次绝不会再沉迷于过去,又一次将她从自己身边推开。

    路曼声回了宫,虽然事情还没有了结,付志洲的突然告假也让她觉得另有隐情,但宫旬已经不允许她再插手了,第一时间将她送回了宫。没有他的允许,不能再随意走出——皇宫。

    本来是不允许路曼声走出正阳宫的,但这样限制路曼声的自由,会让她心生抗拒。即便在这种时候,宫旬仍然做出了妥协。他知道过去的自己最大的毛病就是独断霸道,老是决定别人的事,不在乎他们的感受。他克制着这一点,不让路曼声心生反感。殊不知路曼声这一次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对宫旬的决定没有再提出异议,安心地留在正阳宫,再没有提出宫和许汗的事。

    许大哥,对方既然是冲他们来的,那许大哥的危险便解除了。虽然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付志洲既然将人放出来了,那他们便却之不恭了。至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就见招拆招吧。

    让路曼声在意的是自从上次出宫回来,太子殿下好像有了心事,喜欢一个人坐在那里想着什么,有的时候奇怪地看着她,一看便是半天。

    起初路曼声还以为是自己任性的举动惹太子殿下不高兴了,他还在和自己置气。渐渐的她发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因为太子殿下似乎很纠结,心事也很重。出宫的事他也已原谅了自己,那么困扰他的事究竟是什么?

    而且有的时候路曼声发现太子殿下无意识地有些抗拒他,看着她的眸子里还有她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哀怨。就好像她是一个负心的女人,有哪里伤害了他一般。

    路曼声有些莫名其妙,太子殿下要是生气,她好好赔个罪再哄哄他就是了。如今她连他心里在想什么都不知道,又该让她如何做?

    “殿下,你这些日子好像有心事,能和曼声说说吗?”这一日两人一块用晚膳,路曼声寻了个机会问宫旬。

    夫妻之间最忌的便是彼此有心结和误会,不管什么事说出来,才知道能不能解决。

    “路御医多虑了,不过是一些棘手的国事罢了。”

    路曼声看了宫旬一眼,这一眼看得是悠长又落寞,然后颇为失落地低下头,嘴里的东西也都没了味道,是再也吃不下去了。

    宫旬可受不得路曼声这小可怜样儿,以前我们的路御医不屑于使这一招,但真的使出来,威力却是极大。

    宫旬当即就缴械投降。

    “好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先把饭吃完,多吃一点。”说着,宫旬又为路曼声不停地夹着菜,堆得比小山还要高。

    “嗯!”路曼声等的就是这一句话,听宫旬这么说,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很卖力地吃起来。

    宫旬被路曼声的样子给逗乐了,他的路御医,居然还有这么活泼的一面,一点都不像她。

    不过,看到撸曼声在他的面前越发放松,还展示出小儿女的娇态,宫旬的心中很是欣慰。

    路御医也只有在自己最信任和在意的人面前才会如此吧。

    路曼声很配合地用着膳,直到彻底吃不下了,宫旬才放过了她。

    “现在可以告诉我殿下这些日子都在想什么么,直觉告诉我这件事与我有关。”

    “我想起来了。”

    “……”路曼声动了动嘴唇,被宫旬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愣在原地。

    “我说我想起来了,过去的我,和路御医的一切,全部都想起来了。”

965 剖白

    965剖白

    路曼声的嘴唇颤了颤,虽然一年的时间已经到了,宫旬迟早会想起来,但他从没有提过这些,潜意识里也在抗拒着这件事。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告诉她他全部都想起来了?

    她并不害怕宫旬会想起来。

    过去的路曼声,纵然对他残忍了些,严格说起来也不能算错。她如何得知,她的死会给宫旬带来那么大的打击和伤害?

    她还以为他终究不过是那些占有欲强的男人。得不到的总要想方设法的得到,得到了却不会珍惜。即便失去了也只是刚开始有些不适应,等到时间久了就会把这一切抛到脑后。

    直到她在大杨,再一次看见他们。不止一次从孟凌东的嘴里听到宫旬的事,路曼声才知道过去的大半年宫旬是怎么走过来的。

    她的心里是内疚的。

    不管是谁,知道另一个人为你承受痛苦,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心里总归不太舒服。

    可她并不后悔。

    她在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努力地将自己从一个完全看不到希望和未来的生活中摘除出去。并不是她的生活有多么多姿多彩,而是决不愿对感情妥协。

    尽管后来路曼声还是妥协了。

    没错,如果再来一次,路曼声说不定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既然如此,再说一些后悔和抱歉的话,便没有任何的意义。

    所以,面对宫旬告诉她的这一点,路曼声在短暂的吃惊之后,点点头,安然接受了这个现实。

    “是吗?”她舔了一下嘴唇,才问道:“那么太子殿下是高兴想起来,还是希望维持原样?”

    “你很想知道这个答案?”

    “只是好奇罢了,太子殿下不想说,曼声就不问。”

    “不,我很想告诉你。”

    “……”

    “虽然这一年多来,我因为忘忧香的影响,对过去的事并没有多少印象。虽然不太记得了,我却也知道那段记忆并不是什么值得回味的经历。偶尔脑海里闪过的一个片段,梦里看到的一些奇怪又复杂、陌生又熟悉的场景,总是清楚地告诉我我错过了什么。”

    路曼声在听着。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宫旬接下来要说什么。

    她原以为宫旬会拒绝这段回忆,认为想起他们实在不是什么好体会。但他眼里突然升起的一丝名为温柔的神情,则让路曼声开始拿不准了。

    “是,被路御医一再地拒绝和打击,满腔真心交付,你却总认为我是虚情假意,这让我很无力,也很苦恼。你一个诈死,让我整整痛苦了大半年。连我自己都很难相信有一日会为一个女人做到这种程度,我一次次想让自己振作,但都失败了。”

    那真是最晦暗、看不到一点阳光的日子了。

    “胸口破了一个大洞,任何的东西都难以填补。我一度以为那个名为路曼声的狠心女人对我下了蛊,因为那一点都不像我……”

    到底是有多烦恼、多难以置信,才会怀疑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对自己下蛊?

    …………

    (剩下来的稍后替换)

    许多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都是希望能有这种宝物防身,娘娘不会武功,却有这等好东西防身,让人不由好奇这东西是怎么来的。

    “聂侍卫,不管怎么说,今日的事是我连累你了。我看你盯着这匣子看,可是好奇它的来历?”

    “是。”

    “这是一位朋友所赠,仿照着他的匣子,特地做来让我防身的,没有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场。”

    “原来如此,娘娘有这等朋友,真让人羡慕。”

    “是啊,这一次我们能活着,还得多谢这位朋友。”说着,路曼声扶起了聂涛,和他走出了这间酒楼。

    刚打开酒楼门,一道人影直接冲了过来。

    路曼声还以为又是杀手,防备性地要拿出匣子,下一刻已经被来人拥入了怀中。

    宫旬紧紧抱着怀中的女人,身体因为后怕而微微颤抖着。

    “你这个傻女人,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你就这样跑出宫,让我有多担心?”在听到路曼声只带着聂涛便出宫时,宫旬吓得心脏都快蹦出来了。

    行至外间,看到外面街上的情况不寻常。抓住了一个鬼鬼祟祟之人,逼问他此间情况。

    得知他们在心水酒楼设伏,要刺杀那个女人,宫旬就心惊胆战。

    他运起轻功,用最快的速度冲过来。

    他要大开杀戒,所有对路曼声不利的人他都不会放过。还有那背后一再为难路曼声的人,他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宫旬气得发疯、担心得发狂,后面跟着太子的侍卫被他远远地甩开了去,一个个拼尽全力跟上。

    终于到了心水酒楼,就在宫旬要破门而入的时候,门打开了,从里面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他担心得欲生欲死的女人。

    这一刻,宫旬再也克制不住,当着所有人的面紧抱住了路曼声。

    他真的很感激,路曼声还活着。

    “太子殿下?”路曼声被宫旬的神情惊住了。

    但更多的还是内疚,如果不是她擅自跑出宫,那么太子殿下就不会如此担心了。

    “笨蛋,真是大笨蛋!”宫旬狠狠地揉紧路曼声,还惩罚性地在她的背上用力压了一下。“你知不知道,要是你出了事,我要怎么办?”

    “对不起。”这一刻路曼声没有办法像平时那样说她没事,毕竟她已经害聂侍卫受伤了,自己的小命也差点葬送在这里,除了抱歉她无话可说。

    宫旬其实明白让路曼声这么冲动的原由是因为自己,要是以前他一定会很高兴,还会感觉到骄傲。因为他的路御医心里有他了。路曼声不是一个冲动无知的女人,也很少有什么事能够让她乱了方寸。这次之所以被敌人有机可趁,也完全是因为担心他。

    宫旬心里是又感动又担忧,还有一种令他心悸的恐惧感。在得知路曼声有可能会出事之时,那些最沉重的过去如洪水一般向他涌来,让他无力逃脱。

    他仿佛回到了那些暗无天日完全没有路曼声的日子。

    那些他一直逃避却根植在他内心深处迄今都还在影响着他的那些过去,再一次呈现在他的面前。

    一度,他对那个名为路曼声的女人生出了怨言。

    有生以来,还是第一个女人能将他折磨到这种程度。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活着更像是死了。

    为情所困,为情所苦,本来是他最看不上的。他曾经毫不留情的嘲笑过这样的男人,认为他们难成大事,到头来也终将会毁在他们喜欢的女人手里。就像是那位默安王,因为一个蝴蝶夫人将自己弄得二十多年不见天日,堂堂一个王爷沦为阶下囚,甚至连他的女人还有儿子都不知道他还活着,真是可悲。

    没错,他是知道这件事的,也知道邱凤水的身世。

    虽然这件事鲜为人知,就连父皇一度也被他们瞒过去了,但他因为一直注意着那个女人,也发现她在暗中帮助和照顾一位多年牢囚,寻根溯源之下,发现了这个秘密。

    父皇对蝴蝶夫人始终抱持着复杂的感情,这件事始终是他的心结。要是让他知道默安王和蝴蝶夫人的儿子还活着,而且还是他宠爱的邱凤水,那情况就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了。

    这件事一直被宫旬压下来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本来有这样的好机会,他大可以拿来和路曼声谈条件。不用意外,过去的自己就是这么的卑鄙。也因为这样,路御医总是看不上他,认为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她讨厌皇家的生活和不得不背负的命运与责任,还有他的不择手段和喜怒无常。所以每一次都想摆脱自己,和他划清界限。

    当过去的记忆伴随着失去路曼声的恐惧一起涌回来,宫旬不得不接受一个不太光彩的自己。

    现在想想,他对路曼声确实算不上好。明明是真的喜欢她,也在为她做着各种各样的牺牲,但总是以盛气凌人的态度,不遗余力地将自己扮成一个坏人,仿佛这样就能劝慰自己他并没有被这个女人所迷,和别的因为感情而昏了头的男人不一样……

    到头来,最蠢的还是他。

    他在对自己做着无谓的暗示的同时,也一次次地将路曼声推离了自己的身边。

    一心想要征服她,想要让她成为自己附属和所有物的他,怎么可能打动这位骄傲的女御医的心?

    所以到最后,他将她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境地,只能炸死逃离了大尧,去了万里之外的大杨。

    这样的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去记恨路曼声,去对她加以指责?

    何况那一点小怨言,早在心水酒楼外看见路曼声平安脱险而消失殆尽了。

    他什么都不想要再理会了,也不想要再斤斤计较,他现在只想要好好爱这个女人,和她过属于他们幸福的生活。

    他已经犯了一次错误,这一次绝不会再沉迷于过去,又一次将她从自己身边推开。

    路曼声回了宫,虽然事情还没有了结,付志洲的突然告假也让她觉得另有隐情,但宫旬已经不允许她再插手了,第一时间将她送回了宫。没有他的允许,不能再随意走出——皇宫。

    本来是不允许路曼声走出正阳宫的,但这样限制路曼声的自由,会让她心生抗拒。即便在这种时候,宫旬仍然做出了妥协。他知道过去的自己最大的毛病就是独断霸道,老是决定别人的事,不在乎他们的感受。他克制着这一点,不让路曼声心生反感。殊不知路曼声这一次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对宫旬的决定没有再提出异议,安心地留在正阳宫,再没有提出宫和许汗的事。

    许大哥,对方既然是冲他们来的,那许大哥的危险便解除了。虽然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付志洲既然将人放出来了,那他们便却之不恭了。至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就见招拆招吧。

    让路曼声在意的是自从上次出宫回来,太子殿下好像有了心事,喜欢一个人坐在那里想着什么,有的时候奇怪地看着她,一看便是半天。

    起初路曼声还以为是自己任性的举动惹太子殿下不高兴了,他还在和自己置气。渐渐的她发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因为太子殿下似乎很纠结,心事也很重。出宫的事他也已原谅了自己,那么困扰他的事究竟是什么?

    而且有的时候路曼声发现太子殿下无意识地有些抗拒他,看着她的眸子里还有她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哀怨。就好像她是一个负心的女人,有哪里伤害了他一般。

    路曼声有些莫名其妙,太子殿下要是生气,她好好赔个罪再哄哄他就是了。如今她连他心里在想什么都不知道,又该让她如何做?

    “殿下,你这些日子好像有心事,能和曼声说说吗?”这一日两人一块用晚膳,路曼声寻了个机会问宫旬。

    夫妻之间最忌的便是彼此有心结和误会,不管什么事说出来,才知道能不能解决。

    “路御医多虑了,不过是一些棘手的国事罢了。”

    路曼声看了宫旬一眼,这一眼看得是悠长又落寞,然后颇为失落地低下头,嘴里的东西也都没了味道,是再也吃不下去了。

    宫旬可受不得路曼声这小可怜样儿,以前我们的路御医不屑于使这一招,但真的使出来,威力却是极大。

    宫旬当即就缴械投降。

    “好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先把饭吃完,多吃一点。”说着,宫旬又为路曼声不停地夹着菜,堆得比小山还要高。

    “嗯!”路曼声等的就是这一句话,听宫旬这么说,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很卖力地吃起来。

    宫旬被路曼声的样子给逗乐了,他的路御医,居然还有这么活泼的一面,一点都不像她。

    不过,看到撸曼声在他的面前越发放松,还展示出小儿女的娇态,宫旬的心中很是欣慰。

    路御医也只有在自己最信任和在意的人面前才会如此吧。

    路曼声很配合地用着膳,直到彻底吃不下了,宫旬才放过了她。

967 还击

    966还击

    付志洲告假回乡,府尹衙门暂时由师爷打理,这么重要的案子他可不敢过问。他让许汗先回去,这件事就这么拖着。

    而外界对此更是议论纷纷,许汗此举在有些人看来不过是路御医碍于形势,这才让自己的义兄做做样子扮扮姿态罢了。

    许汗真是有苦说不出,他也是一个血性汉子,最不愿做的便是连累朋友和兄弟。何况路御医的事,这两年他也听人提起过。

    爹跟娘能收这样的一个义女,他也很替他们高兴。也很感激路御医在他在外游历之时,替他照应二老。

    只是他没有想到,阔别多年后刚踏入璐华城,路见不平教训了一位纨绔子,居然惹出了这么多的风波。

    他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会将路曼声牵扯进来。

    他不是个笨蛋,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每一件都是针对路御医,他也知道自己沦为了对手攻击路曼声的棋子。他这位义兄,不但没有帮上忙,反而还连累他了。

    可府尹衙门摆明了不想再过问、生怕烫了手的态度,让他完全没有办法解释这件事。

    他现在迫切地想要见一面路御医,和他商量这件事。看看他们是否有挽救的办法,绝不能任由这样的谣言再下去了。

    要知道有些谣言可以生生地毁去一个人,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即便是名满天下的成名御医,也经不住有心人一再抹黑。

    许掌柜这些日子不停地叹气。

    他在想如果当初不去宫里找曼声帮忙,解救汗儿,那这件事就不至于演变到这种境地。如今汗儿是放出来了,曼声却染上了一身的麻烦。他们愧疚难当,总觉得是自己害了曼声。

    许掌柜许大嫂让人递口信,希望能见路妃娘娘。

    这两位都是路妃娘娘的义父义母,不是第一次来到皇宫了。守卫宫门的侍卫见到是这二老,也都不敢怠慢。

    一个人迅速地去了正阳宫,为这二老禀报。

    “你说义父义母就在宫外想要见我?”

    “是的,路妃娘娘,属下看那二老挺焦急的,不敢拖延,立即便来报予你。”

    路曼声叹了一口气。

    “看来义父义母是为近来的事烦扰,是我的不是,让他们二老担心了。”

    虽然宫旬将她保护得很好,也很少让外界的流言影响到她,但该知道的事宫旬还是跟她说了。

    在路曼声意识到许汗突然被放、付志洲告假回乡的时候,就知道这是一场很大的阴谋。对方是冲着她,或者更应该说是背后的太子殿下来的。

    这一切来得太快,让她完全没有一点防备。

    只是面对这种事,路曼声显得很淡然。她本来就是一个淡漠自我的人,虽然这两年性格好了一些,也不再像过去那般不在意周遭的一切,依然改变不了在某些事上她有一颗强大的内心。

    还有一个理由,这可能也是最大的一个理由。

    那就是现在的路曼声已经不是自己一个人了,她有宫旬,还有她的小赐儿。

    在这个大尧,她并不是孤立无援、孤单单的一个人。

    无论遇到任何事,这些人都会在她的身边,陪着她一起面对。不知道为什么,过去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现在的路曼声却是真实的以他们为支撑。

    而那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美好和安心。

    所以,路曼声并不害怕。

    “让我义父义母回去吧,告诉他们我很好,不用担心,事情很快就会得到解决。”

    “路妃娘娘不见他们?”路妃娘娘的孝心是出了名的,这一次难道是因为他们遭受了指责,才不愿意见面?

    可看路御医的神情似乎不像,那侍卫也不敢多问。

    “是,属下这就去。”

    “等等。”在那侍卫退下之时,路曼声喊住了她。她回身拿了几包药,递给了那宫门侍卫:“将这些药递给他们,该注意的事项我已经写在上面了。让他们照顾好身体,我现在不便见他们,待这件事解决了,我再回福来客栈看望他们。”

    “是!”宫门守卫胸膛一挺,这次的声音比之前那一声可大多了。

    “还有,我的义兄,还请转告二老,让他们不必对我的事耿耿于怀,这件事是冲着我来的,与他们无关。等事过境迁,我会亲自为这位义兄接风洗尘。”

    路曼声的话语还是淡淡的,但那守卫就是从中听出了一种豪气,还有一种连大老爷们都少有的魄力和担当。

    在身陷舆论风波、麻烦缠身的情况下,还能顾虑身边人的心情,不但没有被安慰反而主动安慰他们,这样的人实在是不多。

    就凭这一点,他们都相信路御医定然是冤枉的。

    虽然在这大尧皇宫之中,有不少人嫉妒路曼声受宠,也不认为她有何德何能能独得宫旬的青睐。但有一件事却是他们每一个、哪怕是最不被人看入眼里的奴才奴婢,都不得不说这位路御医性子是真的好。

    别看她冷冰冰的,她可比那些表面上对主子笑脸相迎、实则不把他们当人的娘娘们强多了。

    她对每一个人都很客气,也很和善。哪怕不说话,就是不会感觉到自己被冻到了和刺伤了。

    来来往往,每一次出入宫门,也都是礼貌周到。没有耀武扬威、趾高气昂,也没有对他们呼来喝去,总之是一位很得宫人喜欢的主子。

    何况这位女御医比起那些靠着美色来博得男人恩宠的美人儿不同,她是大尧最富盛名也最受百姓拥戴的女御医。她医术高明,是尚医局六大御医之一,年纪轻轻便取得了许多人一生都难以企及的成就。

    她是真正具有实力的,也足以得到每一个人的尊敬。

    他们是不清楚外面那些流言怎么来的,但每一个见过她、和她接触过的人都知道,路御医是一个难得的好人。

    刚才听路御医说这件事很快就能得到解决,让那对老夫妇不要担心。

    这守卫大哥一方面感慨路御医真是个孝顺的女儿,对义父义母义兄没半处可指摘的。另一方面也松了一口气,路御医说这件事能解决,那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守卫领命而去。

    宫外的许掌柜和许大嫂听到了侍卫带的话,虽然心里还有些不安,也有着更深的疑惑,但心中扭结的一团却是慢慢松开了。

    他们从来都是相信曼声的,那孩子还从没有让他们失望过。

    她说没事,就一定能够解决。

    从很久以前开始,这两夫妇就无需任何理由的相信着路曼声。

    一直便是如此。

    即便许汗回来了,这个亲生儿子来到了他们身边,他们对路曼声的关切也是有增无减。

    许掌柜和许大嫂回去了,正如答应路曼声的,静待消息。

    本来以为路曼声有了万全之策,可这边等了两天也没有半点动静。

    难道这只是路曼声的安慰之词?

    这倒也不仅仅是安慰,路曼声自己并没有什么对策,因为宫旬之前已经将这件事揽到了自己的身上。而且这件事背后的主谋可能与上一次利用付志洲来对付路曼声的是同一个人,这一次不过是他故技重施。

    那个人似乎很喜欢利用路曼声来达成什么。

    也对,宫旬太过聪明,也太过谨慎,想要从他那里下手,很难逮到机会。

    那些杀手在最近几个月里,组织了多起暗杀计划,但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这逼得他们不得不调整对策,将目标又一次放在了宫旬最重视的路妃娘娘身上。

    而路曼声呢,她被保护得就更好了。

    正阳宫宛如铜墙铁壁,别说凶手混进去了,就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那么既然不能来硬的,那就从民间入手。想要打虎,就先得拔掉他们锐利的牙齿。

    要想对付路曼声和宫旬,那就得想办法先去除她华丽的羽毛。

    不得不说这位女御医在大尧的影响力非同小可。

    不能轻易动她,因为一个弄不好不但会被宫旬察觉,换来最大的报复。在百姓那里,也会完全失了民心。

    毕竟,利用百姓们的感情来辱灭一位对百姓有功、被不少大尧百姓引以为傲的女大夫,可是一件非常伤人的事。

    他们是不会原谅这种行为的。

    虽然那背后之人未必在乎所谓的民心,但在他坐上那个位置前,这些东西他不得不去在意。

    宫旬这一次是真正的生气了,那些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对路曼声出手,不但有失光明磊落,还触犯了他的底线。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给予那位一个严厉的警告。

    再贸贸然对路曼声出手,他一定不会再容忍,会让他知道将来的大尧到底是谁做主!

    舆论那边,宫旬先让它冷一冷。这种时候,说得再多百姓们都不会听,他们会认为这是路御医在为自己洗清骂名,是他宫旬偏袒自家的女人积极地为他正名。

    这样的行为是很遭人排斥的,不但不会帮助路曼声,反而会雪上加霜。

    所以这种时候在所有人都着急着正阳宫的反应时,那边反而是最安静的。

    有一句话叫做见招拆招,我只有先看到对方出什么招,那才能想办法破解。如今正阳宫这么安静,没有半点风吹草动,让隐身在暗处的人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正阳宫到底要耍什么花样。

    别说其他人了,就连路曼声都不知道宫旬要做什么。只是答应了他,也相信宫旬的心意,所以无论他做什么,路曼声很少过问,只在心里相信着他。

    就在这一天夜里,有一件大事在六皇子府发生了。

    六皇子的一名小妾,是他最宠爱的一名爱妾,和他的幕僚私通了。而且这事闹得沸沸扬扬,整个璐华城街头巷尾都在传这件事。

    那名幕僚来历还不简单,付志洲的小舅子。

    因为事发之时,正是六皇子在府上宴客之时。喝得醉醺醺的六皇子回到爱妾的房间内,想温存缱绻一番,谁知道那里却多出了一双男人的鞋子。

    六皇子大怒,拔剑就要砍了那对贱人。谁知道那幕僚人高马大,一脚就将六皇子给踹到床底下去了。在逃跑的过程中惊动了侍卫,六皇子又要对他喊打喊杀,事情就这么泄露出去了。

    事情发生后,六皇子真是颜面无存。被自己的女人带了绿帽子,还被自己的手下踢得那般凄惨,简直没有半点皇子的样子。

    而且这件事的发生,让人们将焦点再一次聚集到了付志洲的身上。

    这付志洲的小舅子,在六皇子的府上做事便罢了,居然还和六皇子的爱妾有一腿,这关系听着怎么就这么累?

    还有一些心思剔透的,立即便联想到这件事背后可能有大名堂。路御医之前的事,表面上是冲着尚医局的路御医,文武百官则指向的是专宠路妃的太子殿下。

    那付志洲告假回乡,是一道铁证,让路曼声无力辩驳。

    如今这付志洲和六皇子府有了联系,虽然是这种莫名其妙还让人看足了好戏的联系,却给不少人敲起了警钟。

    当然也为不少人茶余饭后贡献了谈资。

    老百姓才不在乎那些事是真的还是假的,又与谁相关呢,反正都是不痛不痒的,说出来大家一起唠嗑唠嗑,打发日子。

    有的时候,即便这些事的当事人都忍不住为自己掬一把辛酸泪。

    这件事没几日就慢慢平息了,六皇子年度最大绿帽王的名头是洗不掉了。

    六皇子府的事,为什么一夜之间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恐怕是有高人在背后操刀。

    那六皇子可不是个傻瓜,发生了这样的事,遮掩都还不及,又怎么会让别人知道?

    讶异的是,那爱妾和付志洲小舅子的事情是真的,六皇子亲自撞破时机巧归巧,也没冤枉了那两人。

    莫非六皇子府上的事情都在某些人的掌握之中?

    只是在等一个最合适的时机,将这些事爆出来,好好地为自己所用。

    所以他一出手,就让六皇子府手忙脚乱,还成为了璐华城乃至天下不少人眼中的笑柄。

    不能不说,用这一招来还击一个男人,确实够狠的!

967 阿呆~

    太子这一记软刀子,让六皇子措手不及。宫旬只是动了动小手指,自己都没有亲自出面,就让六皇子栽了这么多年最大的一个跟头,甚至沦为了大尧的笑柄。

    最让六皇子郁闷的是,他堂堂皇子,还是皇上亲封的礼亲王,年少英俊,身份贵重,女人投怀送抱都来不及,居然红杏出墙,给他戴绿帽,这对他男人的尊严绝对是前所未有一个巨大的挑衅。

    他绝对无法原谅背叛他的人,他一定要让那对狗男女生不如死。

    可宫旬将这一切都料到了。

    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忍受得了这件事,更别说是极爱面子、为人自负的礼亲王了。他肯定会狠狠处置那两个人,私下里可能还会动用私刑。动点私刑也就算了,以六皇子的身份,暗中教训一个小妾还有一个属下,谁都不敢说什么。可要是过了分寸,闹出什么人命来,那这件事他可就甩也甩不掉了。

    不管宫旬对路曼声如何,都改变不了他是大尧太子的事实。为了稳固自己的位子,解决掉那些对他心怀不轨的人,总是会不择手段、机关算尽的。

    而这个时候,就难免牵涉到一些别的人,或是将完全无辜的人卷进皇权斗争中。

    千百年来,所有的皇权更迭还有储君之争,无不是如此。那些人的理由也很冠冕堂皇,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登上那个至高的位置,身下尸骨如山,甚至身边许多亲近和心腹都为此牺牲,这些则被他们认为成大业途中不可避免的牺牲和代价。待他们登上大位,论功行赏,赐予各种忠正头衔。

    听起来有情有义,依然改变不了他们冷酷的事实。

    宫旬不否认自己是一个天生的政客与阴谋家,身在皇室,他学不来那些天真。他不先下手为强,就会被他们吃得骨头都不剩。这样的事情他从一出生就开始经历,直到如今的习以为常。

    他必须要击败所有的对手,成为那个大尧最尊贵的人,他才能守护他想要守护的人,用他的方式来治理大尧的百姓。他是大尧太子,他已经被推到了这个位置,无路可退。一旦停下不但意味着多年的经营将毁于一旦,还意味着他包括所有他这一阵营的人都会死。

    他不能输,也不能手软。

    在皇权斗争中,永远只有一个胜利者,也只有那个人能笑到最后。不管这之间背负了多少,也得硬着头皮狠下心坚持下去。

    何况他的内心,早已狠绝如斯,要不然他也活不到今天。

    但这样的宫旬,是路御医所无法接受的。她是一个善良的女人,尤为重视生命,要是知道他的计划定然接受不了,还会不顾一切劝他打消这种做法。

    要是其他人宫旬肯定不会放在心上,可面对路曼声不赞同的眼神,还有她的劝说,宫旬不知道自己能够坚持多久。那样的他,如果让她知道了,他会觉得自己在路曼声面前很阴暗,配不上这样的路御医。

    这对于过去的宫旬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从不会质疑自己在做的事,也绝不会后悔。可当他喜欢上了路曼声,真切地了解了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他开始隐藏自己,把内心危险的一面锁起来,不让路曼声发现。

    尽管回复了记忆的宫旬知道路曼声明白他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她过去就是因为宫旬是一个极端自私而又罔故他人意愿的人,才对他抗拒至深。

    他也希望自己能够在路曼声面前展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将自己的一切都与路曼声分享,可他清楚这是不可能的。路曼声是一个很有原则的女人,某些事无法接受就是无法接受,不管她有多爱他,又或许过去多久,这一点都不会改变。

    正阳宫里的路曼声,在听香儿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六皇子的事时,就在暗暗思索这件事是否和宫旬有关。如果有关,他在这件事情中扮演着一个怎样的角色,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不得不说,路曼声还是非常了解宫旬的,知道以他的做事风格,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会让对手掉了半条命。

    六皇子的一件糗事是绝对无法让宫旬满足的,他肯定是想从这件事入手,让六皇子踏入他精心织就的网……

    宫旬恐怕都想不到,他的路御医对他的了解程度已经达到了这种可怕的境地。在其他人都还在揣测着这件事背后有什么深意,六皇子究竟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又或许是哪位皇子对六皇子下手了。各种各样的猜测都有,夺嫡么,牵涉的皇子太多了,这六皇子风头正劲,又颇得圣宠,被谁惦记上是正常的事情。

    路曼声就不一样了,她几乎一下子就敲定了这是宫旬所为,而且连他下一步的计划都隐隐看了出来。她远比宫旬想象的要了解他,这一点连聪明的宫旬都意想不到。

    可此刻的路曼声并没有因为宫旬为她“报仇”感觉到宫旬,她有些忧心忡忡,还有一股不安。

    理智告诉她,不要插手宫旬做的事,装作不知道。她就做一个简单的傻女人,嫁给了当朝太子,就要学会去理解他,接受他整个人。

    何况,他那个位置上的人,有些时候不对对手狠心绝情,那么死的人就会变成他了。

    如果因为她的‘妇人之仁“,让宫旬最后失败了,甚至遭到了对方的毒手,到时候她该如何承受?

    或许人都是自私的,当你爱上了一个人,你全心全意就会为那个人着想,担心他的安危。有的时候为了他,不惜去伤害别人,去放弃一些做人的原则。

    她的心已经不似最初坚定不移,她害怕宫旬出事,她知道有人一直在暗中策划刺杀行动,不计代价也要杀了太子殿下。虽然这些宫旬都隐瞒得很好,更勒令见到此事的侍卫还有知道的宫中上下都不得谈论此事,为的就是怕那个时候怀着宝宝的路曼声担心他的安危。

    可路曼声是知道的。

    有一次,宫旬半夜回来看她。他以为她已经睡着了,其实路曼声只是习惯地在深夜装睡,等着他归来。

    他好不容易回来了,和平时却有些不太一样。

    当他躺到床上,从背后搂住他,像过去经常做的那样将她揽入怀中,抱着她入睡。他以为她已经睡着了,根本就不知道他来过。但路曼声清楚地知道他来了,而且他抱住她的动作和往日不同,护着自己的右手,单手环住。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掩饰着自己的伤口。

    还有,虽然他在来之前已经沐浴过了,伤口也清理包扎过了,路曼声还是嗅到了空气中一丝极淡的血腥味。

    那个时候,路曼声还记得她差点就想转过身,问他出了什么事,现在情况好不好,让她来为她看看。但到最后路曼声都忍住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如果他不想让她知道她就不知道好了,他这么辛苦地瞒住她,她又何苦让他的这腔心思浪费了?

    就这样让他抱着,将自己的体温还有安慰无声地传给他,然后好好照顾自己,不让他分心分神,这是她这个妻子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

    路曼声想到这儿,心情更加的复杂。

    她在乎宫旬,也希望他会是最终的胜利者。不是她贪图荣华富贵,亦或是想当皇后贵妃。

    那些都不是路曼声所求的,她只不过是想看到宫旬能自这么多年的宫廷斗争中解脱。因为输了便意味着死,她不会那么天真的认为大尧的太子殿下会有那个心情陪她浪迹天涯、过平凡人的普通日子。即便他肯,皇上也不肯,文武百官会挽留他,还有他那些对手也不会让他如此轻易的便全身而退。

    因为只要他活着一天,有许多人就将寝食难安。

    可是,不管她再如何了解宫旬,她也没有办法让自己昧着良心是默认宫旬做的事,当这一切都不知道。

    如果是其他的事,她当真不知,那另当别论。这一次,她明知道是宫旬干的,那一对男女还很有可能面临某种可以预知的危险时,路曼声就无法劝服自己当一个安静的傻瓜了。

    至少她希望宫旬无论在做什么决定之前,都要谨记一件事。

    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谁也不该就沦为谁的棋子,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她只希望在他面临各种选择的时候,能尽可能地顾惜那些无辜者的性命……

    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也希望赶在太子有所行动之前,她这位在传闻中备受太子殿下宠爱的路妃娘娘,难得地向太子任性了一次。

    她让香儿去请太子回宫用晚膳,就算国事繁忙,也还是要回来。她不说理由,语气也和以往不同。这通常都是刁蛮的小妻子的任性之举,路曼声是很少这样说话的。

    从传统的眼光来看,路曼声着实是一个体贴的好女人,她识大体、讲规矩,也不需要丈夫经常陪着,散心或是解闷什么的,一个人就能打发时间。

    只是有一点,路曼声给人的感觉就是太疏离或是生分了。这种说法并不奇怪,对于路曼声,哪怕是面对着自己最亲近的人,她都很少提无理的要求,或是做各种各样无理取闹的事来赢得他们的关注和在意。

    她就是一个那么安静、你要是不找她、她永远也不会主动来找你名为体贴实则冷傲的女人。

    有些时候宫旬也忍不住想,什么时候路御医也能像其她女人一般。高兴的时候就对他笑,不高兴的时候就对他哭,脾气来了就对他发脾气,说一些让人头疼又甘之如饴的小要求。

    那样的路御医,肯定很有生气。

    只是每次脑海里一想起那个画面,宫旬就有一种他的路御医被谁附身的错觉,连他都完全没有办法想象。

    故而当香儿按照原话一字不漏地告诉孟凌东,便收获了孟凌东一个呆若木鸡的表情。香儿还让他就将原话禀告给太子殿下,这可是路妃娘娘亲自嘱咐的。

    孟凌东反应很快,虽然在听到这话时确实吃了一惊。因为他认识的路姑娘可不像是会说得出这种话的人,待反应过来之后,觉得很有意思。

    他现在可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太子殿下的反应,不管是什么样的,那都一定很精彩。

    果然,孟凌东进入了清心殿内,将这些话淡定地传达给了我们的太子殿下。

    然后他如愿看到太子惊得手中的朱笔都掉了,过了半晌,宫旬问出一句:“路御医就没有说别的?”譬如有什么急事一定要和他说,又譬如是谁让我们的路御医不高兴、惹她发火了?

    不不不,后面这种可能性太低了。先不说在这大尧皇宫之中,如今没有什么人敢给路御医添堵,就算路御医真的有什么不快,也不会到他这里来哭诉,

    这样的事,路御医是从来不会让他知道的。她最不喜欢的就是仗别人的势,这又是她一个古怪的地方。要是别的女人,有一个他这样的靠山,定然不会白白放在一旁,芝麻绿豆大点的事也要拿着身份去压对方一头。

    过去宫旬确实认为这样的女人很麻烦,也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可当他发现,路曼声遇到这样的事从来不找他,他必须经由各种渠道才能知道路御医在外面是否被人欺负了时,不免有些心塞塞还有一点小失落。

    男人总是喜欢女人依靠他一下的,这当然不是说宫旬喜欢那些楚楚可怜、只会哭的女人,而是正因为他深爱着路曼声,才会希望自己能成为路曼声心中最重要、最厉害也最唯一的存在。

    那些肤浅的毛头小子的看法,很抱歉,他不幸的相继都出现了类似的症状。

    这确实很丢人,也很新奇。

    丢人的是这样的情绪是注定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因为如果别人知道咱们的太子殿下平日还想这些事,那一定让他们大跌眼镜。宫旬自己也觉得有些难为情,只能紧咬牙关,对任何人一点风声一点迹象都不能漏。即便别人察觉到了,也要嘴硬到底!

    新奇的是他很想知道自己到底能为这个女人做到什么样的地步——

268 妻管严

    68妻管严

    “路御医真的是这么说的?”宫旬站起身,有几分讶异还带着一丝新奇迫切地问孟凌东。

    这种事要是发生在别的女人身上,宫旬肯定会认为那个女人恃宠而骄,可若是路曼声,那就觉着相当的有意思了。

    难得我们的路御医,还有这类小性情。

    宫旬当即便放下所有事,决定回正阳宫看一看,他们的路御医究竟因为什么事让香儿带这么可爱的话。

    快踏出大殿的时候,宫旬忽然停了下来,回过头问孟凌东:“凌东,你说路御医让本宫回去是为了何事?”

    孟凌东侧眉想了想,“可是为了六皇子爱妾的事?”

    “聪明。”宫旬打了一个响指,“咱们的路御医老毛病又来了,我早应该猜到她迟早会知道这件事是我在背后策划的,只是没有想到她知道得这么快,似乎从一开始就想到这会是我的作风。”

    孟凌东侧了侧头,嘴角带着一丝罕见的笑弧,“殿下似乎很高兴?”

    宫旬居然直言不讳或者说欠揍地点点头,“嗯,确实不错。”

    能够让我们的路御医用这种方法唤他回去,宫旬还是很开心的。毕竟这样的经历可一点都不多,宫旬恰巧又非常喜欢路曼声在他的面前展露出不同的样子。

    孟凌东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太子殿下这其实是在炫耀吧。

    孟凌东有些无奈,却也只能笑笑。太子殿下自从和路御医在一起后,还真是不同了。不过这也能说明太子殿下真的很在乎路姑娘,只要知道她生活得好,殿下这么在乎她,他也就放心了。

    “那殿下回去吗?”孟凌东问。

    一旦回去,面对路御医的要求,太子殿下该会做出怎样的决定?可如果不回去,那是否伤害了路御医的心?

    这种事不但宫旬不想要看到,孟凌东也不想。

    虽然他也认为善良的路姑娘不该卷入到这些麻烦的事情中来,那样会让她为难,也容易在她和太子殿下之间制造嫌隙。可孟凌东必须得承认,这样的路曼声才是他们所认识的那位无论什么样的境地都坚守原则、热爱生命的好大夫。

    她不会因为害怕失宠,便迎合太子殿下的想法,失去自我。她要是真这样的人,太子殿下这些年就不必这么辛苦了。

    毕竟要打动我们路御医的心,改变她内心根深蒂固的想法,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就算是如今的太子殿下,严格说来都没有克服这一点。

    他是用另一种办法打动了路御医的心,加深了他们之间的羁绊。

    “当然回去,路御医都这么说了,我要是不回去,岂不是不给她面子?届时我们的路御医可就真的生气了,那可是非常可怕的。

    宫旬之前听说许多大臣都怕家中的母老虎,有些简直是畏妻如虎,那个时候她只是笑笑,同为男人他表示对那些人无限的同情。

    他也绝对想不到,未来的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妻管严的一员。而且甘之如饴,自己觉得非常的美。

    “那殿下快回去吧,属下在这边等着,有什么重要的事凌东会立即禀报殿下。”

    “没什么重要的事……”

    “那凌东绝不敢打扰。”太子殿下和路姑娘独处,他可不敢没那个眼力见前去打扰。

    “这就对了。”宫旬很满意,这次终于放心地走了。

    他很快就回到了正阳宫,宫人已经准备好午膳了,而路曼声就坐在她常坐的位置上,看到他回来了,连忙迎了上来。

    “还没有吃饭吧,坐下来一起吃,御膳房许多殿下爱吃的。”

    “知道你在等我,我怎么舍得自己一个人吃?”

    只要有时间,宫旬当然希望都能够陪在路曼声的身边。他不知道所有热恋中的人会不会都像他这样,做什么事都想到她,会不自觉地关心她每时每刻都在做什么,状况是否还好。如果都是这样,那这股热恋的时间会持续多久,等这股热度一过,应该就不会像现在这般牵肠挂肚、甜蜜又夹杂着隐隐的恐惧吧?

    这种心情其实非常的奇怪,也很是复杂。

    宫旬曾经压抑着内心的排斥,深刻地解析过自己。

    一方面,他是深爱着路曼声的。现在的生活太幸福了,这是他三十年来从未享受过的,也是他的父皇甚至是母后都不曾给他的。

    因为知道身在皇家这些东西于他们只是奢求,他也不做这种不切实际地幻想。

    可在宫旬的内心深处,也曾深切地渴望过一个家。被层层的冰冷甚至是冷漠包裹,不为人所知,时间久了就连宫旬自己都忘了。直到他喜欢上了路曼声,从她这里得到了他过去求而不得的幸福,宫旬才回想起了当日的初衷。也越发地无法再回归到昔日的生活,那个大尧太子活得太辛苦了,他一点都不想要。现在这样就很好,在这皇家内院之中,还能打造属于他们的小家。

    他不想也不会让任何人来破坏他的家庭还有生活,这是他在继承大宝之后最重要的事情。

    有些时候,面对着那个女人,甚至能让宫旬忘记了他还是一位太子。也曾有那么一刻,他也希望能满足那个女人从未说出口的心愿,陪她过普通的生活。

    虽然每一次都是理智战胜了,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但能让他动这种心思就已经很值得宫旬侧目于警惕了。

    另一方面,宫旬深刻地知道自己此刻是喜欢路曼声的,并且有把握会喜欢她很久,把她视为是自己最重要的人。可他也害怕,当有一日他不复此时的心境,或者说再也没有现在这般爱路曼声了,他们两个又将何去何从?

    女人不爱了,那就娶另外一个,这就是皇家的思维。不,正确的说,男人就应该雨露均沾,在喜欢一个女人的同时,照样可以将其她女人接二连三地娶回来。这还只是轻的,多得是一个男人同时喜欢多个女人,亦或是放着后宫佳丽三千一个也不爱。

    她是个专情的女人,曾经为了自己的所爱,一度放弃自己的生命。她外表冷的像冰,其实内心像是一团火。虽然路曼声对除那个死去的男人之外的人再也不复昔日的热情,却改变不了她重情的事实。

    而他的身上则流淌着皇室的血液。

    路曼声不仅是他的爱人,还是他的家人。就算有一天他对她的爱会冷却,也绝不希望伤害她,让那个女人伤心。

    宫旬很恐惧,这种恐惧来自于他自己。一方面作为大尧太子,他不希望有这样的存在可以动摇自己的决定。他不能有弱点,即便他从不认为路御医是自己的热点,不代表别人不会这么想。

    另一方面他又害怕有一日自己对路曼声的感情会变,他怕自己到最后还是辜负了她……

    父皇身上酿造的悲剧,他也不希望发生在自己身上。更不希望那个承受的人是路御医,她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不想要伤害与辜负的人。

    所以,被这种矛盾想法左右的宫旬,也时常做一些别人无法理解的事情。譬如他有些时候会疏远一下路曼声,来试验一下自己是否非这个女人不可。好吧,这个问题他早就尝过滋味,也知道现在的自己没有那个女人根本就是半点滋味也无,他还是一次次的用各种方式来验证着自己的心。

    仿佛这样,就能说明他是真的爱着她的,最好早点打消认为他能够放弃她的想法,还是早点认命吧。与此同时他又很安心,至少他对路御医的感情是真实且浓烈的,他担心的问题暂时不会发生。

    后来,宫旬想起这些又觉得很可笑,他不是这种忧心忡忡还会考虑这种很无聊的问题。难道喜欢上一个女人不但本身性情有变化,就连思维模式还有智商等级都完全不一样了吗?

    两个人安静地用着膳食,宫旬时不时地为路曼声夹菜,她都乖乖地吃下了。

    等到吃完,两个人到庭院内走走,才说出了她喊他回来的目的。

    “殿下想必猜到了我要对你说的事。”这不是疑问,而是笃定。

    对于她的那点心思,太子殿下看得是透彻的,有些时候他不说只是他不愿意点破罢了。

    “你要为那两个人求情?”

    路曼声却摇摇头。

    “不是?”

    “我只是想告诉殿下一件事。”

    “你说。”

    “不管殿下在做什么事之前,只希望殿下在能留别人一线生机之前,都不要妄取别人的性命,也不要轻易伤害别人。虽然皇权的路上总是伴随着数不清的白骨,我却希望殿下内心能保留一方净土。”

    “我的净土只会留给你。”宫旬内心里想着,嘴上却笑笑道:“路御医觉得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宫旬并不在意什么好人坏人,他只在乎路曼声心里的想法。

    当然,坏人在路御医这里可是没什么好果子吃的,他还是希望自己在路御医心里的形象能完美高大一些。

    这恐怕是每个男人都会有的想法,他也无可避免地是一个普通人,或者说是俗人。

    “殿下并不是坏人,但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确实不如路御医,你是所有人公认的善良的女人。”虽然现在外面流言蜚蜚,但在这之前大尧女御医可是百姓们心目中的好女人。

    谁知道路曼声并不喜欢这种说法,她只是摇摇头。

    “我并不是什么好女人,许多人都像我这样,只是殿下不知道她们罢了。”说着,路曼声又道:“如果我真的像殿下说的这样,那就应该劝你放过那两人,可是我没有。”

    “你虽然没有明说,我却知道你的话隐藏的意思。你没让我放过他们,你是希望我能救他们,是吗?”

    那两个人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先不说六皇子不会放过他们,就算放了他们,他们也是过街老鼠,被人嘲笑,根本就无法容身。

    路曼声知道就算她提出请求,宫旬答应了,那两个人可能会留得一条命,但下场会更凄惨。如果不知道便罢了,知道了而且这件事还是宫旬一手主导的,路曼声总希望能为他做点什么。

    “是,殿下说对了,曼声就是这个意思,那么殿下会答应吗?”

    “路御医,你这样……”

    “我知道,我这么说会让殿下很为难,还有可能会怀了你的事。可是如果什么都不做,我会……”

    “会如何?”

    “良心不安。”

    “因为那两个人?”

    “不,是因为殿下。”

    宫旬深吸了一口气。

    “路御医,你会错意了,我可没有说你这样会让我为难,事实上我正有这个意思。那两个人我还有用,也需要他们帮忙。事成之后,我会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隐姓埋名,过正常的生活。”

    “你……”

    “路御医,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我经营这么久,到了这里让我放弃,很残忍的。”

    “谢谢你。”

    “……”

    “殿下也会错意了呢,我这一次是想向你道谢,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

    宫旬如果二话不说,就说自己会放过那两个人,路曼声反而觉得他是敷衍她,他的话也有保留。可他说的这么清楚直白,反而让路曼声安心了。

    他能够这样做,她也是松了一口气。

    至少殿下有想过要成全这两个人。

    “希望殿下说到做到,关键时刻帮助他们一把。”也算是弥补这一次将他们卷入到这件事情中来。

    只是如果没有太子殿下,他们就不会遭受这样的事,弥补一说,实在没有道理。

    “我会的,本来让其他人负责这件事,路御医既然都向我开口了,我会亲自过问的。这样路御医总放心了?”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宫旬的脸上已经染上了又无奈有好笑的暖色。

    有个这样心软良善的妻子,看来以后做事真的要好好计划一番了。

    殿外的孟凌东,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太子殿下站在窗前,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刚才太子殿下已经吩咐下去,要好好招待那两个人,比之前还要尽心。而且保证事成之后,为他们弄一个新的身份,让他们生活无忧。

969 美梦

    日子一天天过去,正阳宫却是越发地热闹了,因为宫赐慢慢长大了,虽然还不会说话,每天哇啦哇啦,很是热闹。

    这小家伙很机灵,也很是可爱。白白嫩嫩、软软乎乎的小手总是扒拉着他的爬爬和麻麻。

    宫旬原本还有些嫉妒那小家伙,因为自他一出生后,路御医的大部分精力就分散到他身上了。有些时候,即便我们的太子殿下也受到了冷落。

    可每次抱着这孩子,看着他软乎乎又暖融融的小样子,宫旬的心总是忍不住柔软起来。何况这是他和路御医的孩子,是他们真爱的结晶,想到这一点,宫旬对这孩子就自然油生出一股温情。

    他向来是个感情淡漠的人,这一点和路御医不一样。路御医是外冷内热,再冰冷的外表也掩盖不了她单纯的事实。而他外表平和却很少有人能走入他的内心,是个发自骨子里冷的人。

    只有路曼声于他是特别的。

    他以为会一直这样。

    但现在,小赐儿也是其中一位。

    因为这是他宫旬的孩子,是他和路御医的孩子。

    然而并不会因为这样,他就会原谅那小家伙抢走路御医注意力的事实。他现在还小,等他再大一点,就可以让他学习小皇子的课程了。作为他宫旬的孩子,学习的东西就更多了。

    宫旬甚至提前让人拟好了小皇子未来几年的学业安排,想必他刚学会说话,就得面临各种超乎年龄和心智的帝王课程。

    路曼声现在还不知道这些,要不然又该心疼了。

    不过,虽然忙碌,朝廷中每日也都有大事发生,路曼声的小日子过得又平静又幸福。

    她每日研究研究医术,逗逗孩子,去杏林书院给学生们上上课。当然,她有时间也会去跟御膳房的大厨学习烹饪。不用学太多,只用学一些宫旬爱吃的菜式,还有煲滋补身体的养身汤。

    她在努力地学习做一个好母亲,好妻子,她希望能给身边的人带来快乐。

    这样的生活很充实,每一日都美不可言,路曼声甚至怀疑过这样的生活于她根本就是个梦。梦醒了,这一切都有可能会消失。

    日子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或许是因为太幸福了,她总有一种不真实感。她担心她好不容易得到的这些幸福,有一日会突然失去。这样的感觉始终都笼罩着她,让路曼声即便在最开心的时刻,心头也夹着一丝难以言说的乌云。

    …………

    (剩下来的稍后替换)

    “当然回去,路御医都这么说了,我要是不回去,岂不是不给她面子?届时我们的路御医可就真的生气了,那可是非常可怕的。

    宫旬之前听说许多大臣都怕家中的母老虎,有些简直是畏妻如虎,那个时候她只是笑笑,同为男人他表示对那些人无限的同情。

    他也绝对想不到,未来的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妻管严的一员。而且甘之如饴,自己觉得非常的美。

    “那殿下快回去吧,属下在这边等着,有什么重要的事凌东会立即禀报殿下。”

    “没什么重要的事……”

    “那凌东绝不敢打扰。”太子殿下和路姑娘独处,他可不敢没那个眼力见前去打扰。

    “这就对了。”宫旬很满意,这次终于放心地走了。

    他很快就回到了正阳宫,宫人已经准备好午膳了,而路曼声就坐在她常坐的位置上,看到他回来了,连忙迎了上来。

    “还没有吃饭吧,坐下来一起吃,御膳房许多殿下爱吃的。”

    “知道你在等我,我怎么舍得自己一个人吃?”

    只要有时间,宫旬当然希望都能够陪在路曼声的身边。他不知道所有热恋中的人会不会都像他这样,做什么事都想到她,会不自觉地关心她每时每刻都在做什么,状况是否还好。如果都是这样,那这股热恋的时间会持续多久,等这股热度一过,应该就不会像现在这般牵肠挂肚、甜蜜又夹杂着隐隐的恐惧吧?

    这种心情其实非常的奇怪,也很是复杂。

    宫旬曾经压抑着内心的排斥,深刻地解析过自己。

    一方面,他是深爱着路曼声的。现在的生活太幸福了,这是他三十年来从未享受过的,也是他的父皇甚至是母后都不曾给他的。

    因为知道身在皇家这些东西于他们只是奢求,他也不做这种不切实际地幻想。

    可在宫旬的内心深处,也曾深切地渴望过一个家。被层层的冰冷甚至是冷漠包裹,不为人所知,时间久了就连宫旬自己都忘了。直到他喜欢上了路曼声,从她这里得到了他过去求而不得的幸福,宫旬才回想起了当日的初衷。也越发地无法再回归到昔日的生活,那个大尧太子活得太辛苦了,他一点都不想要。现在这样就很好,在这皇家内院之中,还能打造属于他们的小家。

    他不想也不会让任何人来破坏他的家庭还有生活,这是他在继承大宝之后最重要的事情。

    有些时候,面对着那个女人,甚至能让宫旬忘记了他还是一位太子。也曾有那么一刻,他也希望能满足那个女人从未说出口的心愿,陪她过普通的生活。

    虽然每一次都是理智战胜了,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但能让他动这种心思就已经很值得宫旬侧目于警惕了。

    另一方面,宫旬深刻地知道自己此刻是喜欢路曼声的,并且有把握会喜欢她很久,把她视为是自己最重要的人。可他也害怕,当有一日他不复此时的心境,或者说再也没有现在这般爱路曼声了,他们两个又将何去何从?

    女人不爱了,那就娶另外一个,这就是皇家的思维。不,正确的说,男人就应该雨露均沾,在喜欢一个女人的同时,照样可以将其她女人接二连三地娶回来。这还只是轻的,多得是一个男人同时喜欢多个女人,亦或是放着后宫佳丽三千一个也不爱。

    她是个专情的女人,曾经为了自己的所爱,一度放弃自己的生命。她外表冷的像冰,其实内心像是一团火。虽然路曼声对除那个死去的男人之外的人再也不复昔日的热情,却改变不了她重情的事实。

    而他的身上则流淌着皇室的血液。

    路曼声不仅是他的爱人,还是他的家人。就算有一天他对她的爱会冷却,也绝不希望伤害她,让那个女人伤心。

    宫旬很恐惧,这种恐惧来自于他自己。一方面作为大尧太子,他不希望有这样的存在可以动摇自己的决定。他不能有弱点,即便他从不认为路御医是自己的热点,不代表别人不会这么想。

    另一方面他又害怕有一日自己对路曼声的感情会变,他怕自己到最后还是辜负了她……

    父皇身上酿造的悲剧,他也不希望发生在自己身上。更不希望那个承受的人是路御医,她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不想要伤害与辜负的人。

    所以,被这种矛盾想法左右的宫旬,也时常做一些别人无法理解的事情。譬如他有些时候会疏远一下路曼声,来试验一下自己是否非这个女人不可。好吧,这个问题他早就尝过滋味,也知道现在的自己没有那个女人根本就是半点滋味也无,他还是一次次的用各种方式来验证着自己的心。

    仿佛这样,就能说明他是真的爱着她的,最好早点打消认为他能够放弃她的想法,还是早点认命吧。与此同时他又很安心,至少他对路御医的感情是真实且浓烈的,他担心的问题暂时不会发生。

    后来,宫旬想起这些又觉得很可笑,他不是这种忧心忡忡还会考虑这种很无聊的问题。难道喜欢上一个女人不但本身性情有变化,就连思维模式还有智商等级都完全不一样了吗?

    两个人安静地用着膳食,宫旬时不时地为路曼声夹菜,她都乖乖地吃下了。

    等到吃完,两个人到庭院内走走,才说出了她喊他回来的目的。

    “殿下想必猜到了我要对你说的事。”这不是疑问,而是笃定。

    对于她的那点心思,太子殿下看得是透彻的,有些时候他不说只是他不愿意点破罢了。

    “你要为那两个人求情?”

    路曼声却摇摇头。

    “不是?”

    “我只是想告诉殿下一件事。”

    “你说。”

    “不管殿下在做什么事之前,只希望殿下在能留别人一线生机之前,都不要妄取别人的性命,也不要轻易伤害别人。虽然皇权的路上总是伴随着数不清的白骨,我却希望殿下内心能保留一方净土。”

    “我的净土只会留给你。”宫旬内心里想着,嘴上却笑笑道:“路御医觉得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宫旬并不在意什么好人坏人,他只在乎路曼声心里的想法。

    当然,坏人在路御医这里可是没什么好果子吃的,他还是希望自己在路御医心里的形象能完美高大一些。

    这恐怕是每个男人都会有的想法,他也无可避免地是一个普通人,或者说是俗人。

    “殿下并不是坏人,但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确实不如路御医,你是所有人公认的善良的女人。”虽然现在外面流言蜚蜚,但在这之前大尧女御医可是百姓们心目中的好女人。

    谁知道路曼声并不喜欢这种说法,她只是摇摇头。

    “我并不是什么好女人,许多人都像我这样,只是殿下不知道她们罢了。”说着,路曼声又道:“如果我真的像殿下说的这样,那就应该劝你放过那两人,可是我没有。”

    “你虽然没有明说,我却知道你的话隐藏的意思。你没让我放过他们,你是希望我能救他们,是吗?”

    那两个人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先不说六皇子不会放过他们,就算放了他们,他们也是过街老鼠,被人嘲笑,根本就无法容身。

    路曼声知道就算她提出请求,宫旬答应了,那两个人可能会留得一条命,但下场会更凄惨。如果不知道便罢了,知道了而且这件事还是宫旬一手主导的,路曼声总希望能为他做点什么。

    “是,殿下说对了,曼声就是这个意思,那么殿下会答应吗?”

    “路御医,你这样……”

    “我知道,我这么说会让殿下很为难,还有可能会怀了你的事。可是如果什么都不做,我会……”

    “会如何?”

    “良心不安。”

    “因为那两个人?”

    “不,是因为殿下。”

    宫旬深吸了一口气。

    “路御医,你会错意了,我可没有说你这样会让我为难,事实上我正有这个意思。那两个人我还有用,也需要他们帮忙。事成之后,我会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隐姓埋名,过正常的生活。”

    “你……”

    “路御医,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我经营这么久,到了这里让我放弃,很残忍的。”

    “谢谢你。”

    “……”

    “殿下也会错意了呢,我这一次是想向你道谢,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

    宫旬如果二话不说,就说自己会放过那两个人,路曼声反而觉得他是敷衍她,他的话也有保留。可他说的这么清楚直白,反而让路曼声安心了。

    他能够这样做,她也是松了一口气。

    至少殿下有想过要成全这两个人。

    “希望殿下说到做到,关键时刻帮助他们一把。”也算是弥补这一次将他们卷入到这件事情中来。

    只是如果没有太子殿下,他们就不会遭受这样的事,弥补一说,实在没有道理。

    “我会的,本来让其他人负责这件事,路御医既然都向我开口了,我会亲自过问的。这样路御医总放心了?”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宫旬的脸上已经染上了又无奈有好笑的暖色。

    有个这样心软良善的妻子,看来以后做事真的要好好计划一番了。

    殿外的孟凌东,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太子殿下站在窗前,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刚才太子殿下已经吩咐下去,要好好招待那两个人,比之前还要尽心。而且保证事成之后,为他们弄一个新的身份

970 我在

    970我在

    路曼声在琉璃殿内静静地绣花,过去讨厌的玩意儿,用来镇定心神、陶冶心性倒也不错。

    她在给她家的小赐儿绣一个简单的香包,里面会塞上一些清香安眠的灯芯草,柏子仁。别人做的终归比不上她这个母亲亲手做的,等到有了孩子,路曼声才发现有许多事根本不是想与不想,自然而然就想为孩子做些什么。

    路曼声正自想着这些,香儿抱着哇哇大哭的宫赐慌张地跑进来了。

    “娘娘,小殿下从早上就一直哭个不停,奶娘怎么哄都不见好。”小殿下每日都很乖的,也很少哭闹。就算是哭了,也只是饿了,吃饱了之后就会睡得很香。

    随着小殿下一日日长大,他也是越来越可爱了。加上小殿下粉雕玉器、软扑扑的,正阳宫的小宫女小太监们都很喜欢他,每一个人总是会陪他玩耍,小殿下高高兴兴的,娇嫩的婴儿笑声总是能软了所有人的心肠。

    正阳宫只得这一个孩子,又是尊贵的小殿下,被所有人捧在手心上,自宫赐出生后,他也成了正阳宫上下宫人的中心。

    他们就像是找到了重心一样,太子殿下从来都不需要宫人怎么照料,长公主更是不喜下人接近,至于路妃娘娘,有太子殿下照拂,贴身事情又有香儿在,很少有他们什么事。

    现在好了,有了小殿下,正阳宫可就热闹了。

    可今日一向乖巧的小殿下却哭得很厉害,怎么哄都哄不好。

    在之前就有过这样的情况,那多半都是娘娘或是太子殿下出了什么事的情况下。这一点也是香儿他们自己发现的,在私下里议论过这些事。小殿下似乎与娘娘还有太子殿下有心理感应,当有什么事发生的时候便会啼哭。

    所以当这一次小殿下怎么哄都哄不好,香儿不是担心小殿下生了病、身体不舒服,就是怕有事要发生。

    这种感觉说出来其实很荒谬,但经历过之前几次小殿下啼哭事件,他们已经默认了这种猜测。

    事实证明,这种猜测并不是无稽之谈。

    路曼声怀抱着小赐儿,低头亲吻着他哭红的脸颊。正想着抱着他到殿外走一走,就听清心殿的宫人慌慌张张地前来禀报:太子殿下今早下朝之时,在途径御花园时被从莲花池突然冒出的杀手刺伤,受了重伤,情况危急。

    路曼声听了这事,差点站立不住。

    殿下不是向来小心,大尧皇宫的守卫

    …………

    (剩下来的稍后替换)

    像这样什么都不要想,安心的过自己的生活便够了。过去的她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什么样的苦也都受过了。为什么真的当幸福就在她手中,她反而患得患失、变得忧心忡忡起来了呢?

    她想,或许是源于大内近几个月连续发生的六起刺杀案吧。

    没错,一件接着一件针对太子的刺杀,是这几个月大尧朝廷发生的最重大的事了。

    虽然宫旬已经严密对外封锁消息,给百姓的说法是大内最近正在演练,为的是提高大内侍卫的警惕和战斗力。

    这种说法本身就很牵强,虽然太子殿下重武,突然推出这项计划,还是让人忍不住怀疑这背后是否另有真意。

    不过有一件事倒是没错,宫旬最近确实在选拔一批高手,来充斥内廷。

    夺嫡越发明朗,背后那些隐藏的实力也蠢蠢欲动,这大尧皇宫是越发地不平静了。

    路曼声虽然被宫旬好好地保护在正阳宫,还是能够感觉到一种风雨欲来的气氛。

    这段时间,听说太子殿下奉皇上之命选拔大内高手。在为期三日的高手比试中,表现优异者都有可能留在皇宫,被赋予侍卫之职。

    而最终拔得头魁的,还能被封为武状元,位列人臣。

    想要参加这届高手选拔只需要满足两个要求,一个是身份纯正,有心报效朝廷;另一个则是完成太子殿下对他们设下的考验。只有通过层层考验的人,才能拿高昂的俸禄,成为殿前带刀侍卫。最后的胜利者,还能平步青云,成为朝廷仰仗的武状元。

    路曼声对这些事还比较感兴趣,在听香儿说过之后,也想要去看武术选拔。

    只是有一点路曼声不太理解。

    照理说在刺杀频发、太子在怀疑身边藏有对方奸细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举办这样一场武术选拔?那岂不是让自己更危险,如果有心人混入这些高手之中,趁机接近他,那宫旬就危险了。

    她能想到这一点,不可能宫旬想不到。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莫非太子殿下是故意的?旨在此举来引出背后暗杀主使者,来抓住那个人的破绽?

    被动的等待不是宫旬的作风。

    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还不如主动出击。而对手也因为相继的刺杀都没能奏效,肯定不会错过这次的好机会。哪怕猜到这其中个有诈,也会赌一局。

    想到这里,路曼声对这次武术选拔就更加重视了。

    至少她可以留心一下,对于那些本身就有问题的人,还是警惕一些,不能让他们轻易接近太子殿下。

    即便他自己不在意,愿意以身犯险,路曼声却是不愿的。

    她要是就这么和太子说,殿下一定想得到一百一千个理由来让她安心。唯一的做法就是她自己观察,也在暗中调查,确认了那些人的身份还有来这里的用意,她才能安心。

    无疑她是没法动用聂涛和孟凌东的力量的,这两个人知道了,那相当于太子殿下就知道了。

    她想到了飞鸽门,飞鸽门是武林中最近兴起的一个小门派。这个门派虽小,却很有名。

    而这个小门派之所以能这么快在武林中立足,也是因为一个原因。那就是飞鸽门搜集情报的能力是非常杰出的,他们知道许多大人物的秘密,也有不少不为人知人的资料和讯息。

    只要在这江湖中走动,抑或是参与过特殊的事件、在大尧大大小小客栈酒楼等留下自己生活的痕迹,那飞鸽门都能收集到他们的资料、对他们的来历知之甚详。

    只是有一点,飞鸽门收费要价很高。针对对象和用户的不同,他们会收取不同的费用。像路曼声这种情况,不但复杂,而且要调查的人数太多,那可就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钱财这种事对路曼声来说再寻常不过。

    过去的时候,路曼声因着给人看诊把脉,手头上虽然不富裕却也没有真正的拮据过。后来当了尚医局的御医,那条件就更好了。嫁给宫旬后,两个人更是不分彼此。

    为了不让宫旬察觉,她动用的是自己的积蓄。

    借着去杏林书院上课之机,她去大尧的大宝钱庄取了纹银十万两。十万两的银票就揣在她的怀中,然后她回了宫。

    武术选拔开始了。

    太子殿下亲自坐镇,孟凌东站在宫旬的身后,替他审视着今日到来的那些习武之人。

    虽然这里面有几个确实有几下子,但孟凌东很遗憾,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看见让他眼前一亮的高手。

    倒是在梭巡这些人的过程中,他注意到了在对面高台上静静观看着这场武术比试的路曼声。

    路御医鲜少凑宫里这些热闹的,这一次却忽然出现在这里,是纯粹的看比试,还是……

    “凌东,这些人如何?”宫旬自己就很有眼力见,只是在武术的造诣上,孟凌东是大内第一高手,他最有权力发言。

    “回殿下,这些人做普通侍卫还可以,要是想让他们保护殿下的安全,成功杀退最近几拨前来刺杀的杀手,还有所欠缺。”

    “你都这样说了,看来今日的选拔是没有什么看头了。”

    宫旬说着,正要离身,将现场交给孟凌东,就发现孟凌东眼一凝,身体也绷紧了,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

    “殿下,我想——高手出现了!”

    伴随着孟凌东的话,宫旬重新做了下来,并且迅速地回头,看向底下的比试台。

    就在刚才,宫旬失去耐心准备起身的一瞬间,一个人便从人海中飞出,以其他人的肩膀和脑袋做桥,蜻蜓点水又潇洒自如地飞到了比试台上。他斜身站立,单手提着剑,背在身后。

    那个架势还有刚才随意展示的一手轻功,便知道这个人是个高手。

    孟凌东是个行家,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个人功夫高强,应该不会让他们失望。

    其他人也都抽了一口气,那个刚上台的黑衣年轻人,眨眼之间便将对手踹下了比试台。并且每次只用一招便将上台挑战的对手给击落到台下,一出手就震撼全场,彰显着自己强大的实力。

    自他上台后,就没有一个人能在他手下接得了十招。之前还过得去的高手,到了他这里也沦为了普通人。

    高下立判。

    路曼声也注意到了那个黑衣的男子,他确实很陌生。但有着这么高超的武功,在大尧应该不是一个无名之辈。

    而在路曼声的身后,还有一个低着头的“宫女”。

    “看到了?我要你们调查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那个宫女点了点头,“路妃娘娘放心,这个人的资料三日内便会送到你的案上。”

    “我希望两天的时间就能送到。”选拔时间一共有三天,剩下来只有两天了,确定了他是武状元,保护太子殿下的安危,他的身份一旦有问题就意味着太子殿下随时都会处于危险之中。

    路曼声想要赶在这之前就确定此人的身份,她不允许这件事有什么闪失。

    “两天……”

    “怎么,做不到?”或许是关系到太子的性命,路曼声这一次口气坚定,不给对方商量的余地。

    “两天,没有问题。”这可是飞鸽门开山立派以来接到的最重要一个案子,委托他们的还是当朝的路妃娘娘,虽然飞鸽门不想介入朝廷的事,可这件事委托人来自朝堂,了解的却是江湖事。何况钱送上门,他们没有道理不要。

    路妃娘娘已经和飞鸽门达成了协议,事成之后,谁都不会再提及这件事。当然,之后再有相关的事,她也会委托飞鸽门。

    她相信他们的职业操守,也相信他们的调查结果不会让人失望。

    那个“宫女”低着头退下去了,路曼声又看了一眼台上,转身也离开了选拔现场。

    孟凌东看着路曼声离开,心里思量着路姑娘的用意,又转头看了看太子,最终还是沉默了,没有和他说明这件事。

    另一厢,第一天比试结束,孟凌东也送来了比试台上那位技压群雄的黑衣男子资料。

    资料很有限,单是从这份薄薄的笺纸上看不出那个名为破风云的男子有什么问题。

    “破风云?”居然还有这么古怪的名字。

    “破风云是江湖中一名浪子,从不管闲事,也不会为谁停留。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接下来又会做什么事。破风云是他的外号,他的真实姓名也无人所知。”

    “这个外号因何而来?”

    “听闻他剑术霸气纵横,一剑击出,能斩破风云,劈开闪电,因此而名。”今日在比试台上,他们并没有能看到他展示这样高超的剑法,想来是那些对手还不能让他出手。

    “这样的一个浪子,为什么会来参加武术选拔?”

    “这一点属下还没有查到。”

    但破风云并不是最近才出现的,他在江湖已经很多年了,除非他最近接触过别的什么人,否则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去弄清楚,凌东,你也知道他的那把剑很危险。”

    “是,如果他的到来真的别有目的,一旦出剑,就连属下也不知道能否完全阻止。”那一剑着实危险,而孟凌东之前并未见识过,这对他们很不利。

    没有见过就无法判断对方真实的实力,也不知道那一剑的威力。让他接近太子殿下,当他全力击出一剑,会有什么样的效果谁都不知道。

    “本宫有预感,这位破风云将会是打出新局面的重要线索。”

    “属下已经让暗卫时刻注意着这个人,不管他在做什么,都会第一时间禀报殿下。”

971 看开

    971看开

    等到宫旬彻底睡熟之后,路曼声开始为宫旬把脉。

    把完脉后,路曼声有些讶异。

    因为太子殿下这伤乍一看挺危险,其实只要控制住也就没什么事了。而身为大尧太子,他一遇刺,御医们就会立即赶来。

    路曼声又起身,掀起宫旬胸口的衣衫。

    这个伤口很深,却避开了要害。看似巧合,却像是有心所为。

    如果是以前,路曼声也不敢断定这个伤是怎么回事。可在大杨的那大半年,见过不少武林人士受创的伤口,她几乎一见就能想到某些特定的情形。

    有些发冷的站起身,路曼声来到殿外。

    孟凌东正等候在那里,看到路曼声出来,转首行礼。

    “孟大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请你如实回答我。”

    “娘娘请问。”

    “太子殿下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孟凌东一愣。

    就是这一愣神,让路曼声再一次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娘娘为何这么问?”

    “告诉我,殿下这一次受伤是不是他自己安排的?”路曼声声音很轻,但响在孟凌东耳中无异于是惊雷。

    “娘娘……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你不必瞒我,我已经知道了。”

    “……”

    “为什么要这么做,怎么可以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路曼声低斥,即便知道宫旬做事有分寸,路曼声乍然猜到这个事实,还是让她心中发冷。要是再稍微偏一点,那太子殿下就有性命之危。不管是为了什么,她都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

    “娘娘别动怒,太子殿下这么做是有苦衷的。”孟凌东看隐瞒不下去,也只得承认了。只是太子殿下知道了,定然要说他一番。他可是嘱咐过无论如何不能将这件事告诉路妃娘娘,为了怕她起疑,就连伤都是侯御医看的。

    哪里知道路姑娘这般精明,进去不过顷刻,就猜到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别以为我不知道,所谓的苦衷,不过是想斗倒……”路曼声闭了嘴,回过头,没有再说话。

    她从来都知道,为了得到那至尊之位,要经历不少的艰辛。有些时候,即便将刀尖对向自己,也是必要手段。

    她明知道宫旬的为难之处,却还是没有办法坦然接受。

    “娘娘,还请你在殿下面前保守这个秘密。”

    太子一心想瞒着路姑娘,为的就是怕她担心。她要是戳穿了,岂非辜负了他的这番心思?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无力改变,那也只能顺着太子的意思去做了。

    路曼声虽然生气,也很想说说宫旬。可她也知道孟大哥说得有道理,只得点点头。

    不过这个地方她现在是呆不下去了,再看到宫旬那张脸她怕忍不住发火。

    “娘娘去哪儿?”

    “回琉璃殿。”等她心情好些了再过来。

    路曼声甩甩袖子,发觉自己刚才那番担心还真是傻,尤其丢人的事她居然还在宫旬面前哭了。

    几年没哭过,一落泪居然是这么种情况,我们的路御医华丽丽地窘了。之所以急着离开,怕也是觉得丢人。

    路曼声回到琉璃殿后,仍然觉得自己糗得厉害。

    太子有侯御医照料,身体已无大碍,也不劳她再担心。他有余地设下这样的计谋,来让对手上钩,那应该是有万全之策,来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娘娘去看望太子殿下,这么快就回来了……娘娘似乎心情不好,是不是太子殿下情况危急得很?”香儿看路妃娘娘这么快便去而复返,而且行色匆匆,脸上似乎有着怒气,连忙追进来问道。

    “香儿,我累了,想休息,没什么要事不要来打扰我。”

    “这……是,香儿遵命。”香儿忐忑地退了出去,不知道娘娘突然是怎么了。

    还有殿下的伤,难道真的很糟糕,才让路妃娘娘如此心烦意燥?

    香儿退下后,路曼声心里还是堵得慌,在床上躺了躺,也不让自己多想。

    她和宫旬成亲这么久了,自认两个人的感情也越发浓厚,却还是觉得与他之间隔着不少的距离。他做的事,她也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她也看不透。

    路曼声在床上想了数个时辰,什么都没有想明白。

    最后只能叹气。

    谁让她嫁的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大尧的太子,注定要背负的比别人多,他承受的那些东西她也承受不来。

    她满心希望着能和他一起面对所有的事,自始至终不过是一厢情愿,他的那个世界她进不去。宫旬或许有心,希望能和她分享他的事情。他也知道有许多事见不得光、她也不乐意知道,只好瞒着她了。

    罢罢罢!

    路曼声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人这一生还是看开点儿。殿下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她安静地做他身后的女人,不用去想着参与他的所有事儿。大不了、大不了他真有万一,她陪着他就是了。

    回想一下之前那些日子,自己确实是牵挂多了。满心都是宫旬,为他的处境还是安危担忧不已。她在这边操碎了心也于事无补,反倒是一颗心事越发沉甸甸起来。

    路曼声发觉这段时间的自己就好像是辞职在家全心相夫教子的家庭主妇,万事都已丈夫和孩子为中心,缺少了自己的天地和生活。

    她有预感,再这样下去,她可能会变得更不像是路曼声。

    她不追求能做那位洒脱淡定的路曼声,可也不愿活得这般辛苦,甚至成为太子殿下的负担。

    在这种时候,他还要小心瞒着她,不让她担心,想必也很累。

    路曼声连连叹气。

    人啊,又何必如此执着。她爱宫旬的心不变,也仍然关心着他,可再也不想围绕着他一个人转了。虽然有些事是无法避免的,喜欢一个人的心也不为自己所控,她也需要有自己的生活。

    人只要一想通了,那眼前便豁然开朗,许多事也不再那么坚持,也容易接受了。

    到晚间的时候,眼看着天快黑了,路曼声打开大殿的门,就发现香儿候在那里。一副有事说又不敢打扰的样子,便走了过去。

    “香儿。”

    “娘娘,你总算是醒了,太子殿下之前醒过来了,一直想见你。得知你在休息,就没让奴婢打扰你。”香儿没有说太子殿下在得知娘娘回去休息时的样子,那模样还真是让人不忍心。

    路曼声摇了一下头,“是我的错。”她说过要等着他醒来的,因为知道了他这伤是自己弄的,一气之下就回来了。以宫旬的聪慧,这会儿怕是察觉了。唉!和这样一个聪明的男人在一起,也挺不容易的。“我这就去看他,今天晚上不用准备我的晚膳了,我在清心殿陪太子殿下一起用。”

    “嗯!香儿知道了,娘娘慢走。”香儿听到娘娘这么说,顿时放心下来。

    路曼声笑笑着看那小丫头,发觉这段时间香儿可能比她还辛苦。

    这又是何苦。

    有些事本就应该想明白点儿。

    女人大多分两种。一种是什么事都要理会,今儿为这个担心,明天为那个担心,注定的劳碌命。还有一些就活得自我一点,安生过自己的小日子,男人的事让他们自己去折腾,很少过问。能享荣华就过好日子,不能享荣华平淡日子也能过,看着冷淡了,生活却是最轻松的。

    路曼声原以为自己是第二种,经历了这些日子的事,她方知自己原来是第一种。

    还真是让人无奈。

    到了清心殿,宫人一说路妃娘娘过来了,宫旬便忍着伤口的疼痛,吃力地坐起来。

    路曼声见状,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扶住他。

    “殿下受了伤,应该好好躺着,别乱动。”

    “凌东说你回去了?”

    “嗯,想起一些重要的事,回去处理了。”路曼声伸出手,抚摸了一下宫旬的伤口,“休息了一天,伤口可是长好了一些?”

    宫旬歪歪头,总觉得他的路御医有哪里不一样了。

    但看她心情不错,脸上也没有怒色,想是自己多心了,便慢慢放下心来。

    “好多了。我身子骨好,又习过武功,这么一点皮外伤很快就没事了。”

    “伤口这么深,也就你认为是皮外伤。”

    “就算真的严重,有侯御医还有我的路御医在,不会让我出事的。”

    “这话还不错。”路曼声点点头,将宫旬扶起了一些。然后让御膳房准备一些流食来,先用膳。

    御膳房很快就把晚膳送过来了,因为他的伤口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路曼声很贤妻良母地亲自拿着勺子喂他。

    宫旬吃得是一本满足。

    他的路御医是越发地体贴了。

    “你也没用晚膳,就在这里吃一点。”要是让她就这么回去,别又忘了用。

    他看着她吃,也就不用担心她忘了。

    “正有此意。”路曼声也没有推辞,当下便接着宫旬的用了点儿。胃口不错,吃得也还挺多,让宫旬很满意。

    等两人都吃完后,又在一块儿坐着说了会儿话,直到宫旬累了,路曼声才回去琉璃殿。

    然后等宫旬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路曼声已经到这里了。正用热水拧着布巾,专心地为他擦拭着脸。

    宫旬全心享受着路曼声的温柔照顾,只觉得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殿下这些日子少料理一些国事,专心把伤养好,我已经让孟大哥看着你了,要是你不听话,我可是会生气的。”

    路曼声的口吻听起来有点像是撒娇。

    宫旬却很受用。

    “如果要是路御医亲自看着我,我会更听话的。”

    “好啊,殿下受了伤,殿下最大。这些日子我会好好照顾你,只要殿下不嫌我烦。”

    “我怎么会嫌你烦,永远都不会。”

    宫旬忽然有一种不真实感。只觉得面前的路御医太好太好,又与之前的那个似乎不同了,让他心里总有一股莫名的感受。

    不过,能得到喜欢人的关心,心情怎么都是快乐的。

    果然,接下来的几日,路曼声常常出入清心殿,几乎快要在这清心殿住下来。她照顾太子殿下起居,还亲自为他换药。对于宫旬的那些国事还有他受伤的事从未主动提及,就好像宫旬的那些话已然安慰住了她一般。

    有路曼声时时盯着,宫旬不敢不听话。这几日果然放下国事,专心休养。休息得好了,这身体好得就快,没几日,已经能下地了。

    因为国事堆积了几天,还有一些军机要事需要宫旬亲自去处理,路曼声便解除了禁制令,由着宫旬去了。只是,路曼声还是让孟凌东他们照顾好太子殿下,实施注意他的状况。她也早晚过来为他把脉,亲自熬药为他调理身体。

    在路御医坚持之下,太子身体大好。

    这次受伤,本来风波挺大,到了这会儿,倒像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小插曲。

    但太子在御花园公然被刺的事,可不是这么轻易就过去的。

    育成帝雷霆大怒,势要追查真凶。前有四皇子重病在床,后有太子险象环生,在这大尧朝廷之中,隐藏了一条毒蛇,专门针对着他的儿子下手。

    多疑的育成帝,立即感到这是一场针对储君之争而设下的阴谋,太子和老四相继受害,那么背后到底是谁主使的?

    还有一点,因为太子先前受伤,国事无人料理。育成帝又身体抱恙,无奈之下,太子便请求皇上将国事交给其他兄弟打理。

    皇上允准了,将国事暂交二皇子,让太子专心养伤。

    就这么的,一直在这大尧皇宫没什么存在感的二皇子宫泽,再一次走入了众人的视线。

    不过群臣认为,皇上之所以选择二皇子,正是因为二皇子鲜少涉及储君之争,又不理朝中之事。此时将这事交给他,只是权宜之计,毕竟其他人皇上可信不过。虽然二皇子暂理朝政,不代表他就有一争储君之力。他的条件太差了,在朝中也没有什么人支持。

    皇上选择他不选六皇子,这实在令人费解。毕竟六皇子在朝中很是活跃,皇上也很器重他。当今皇上,这么多儿子就这三个儿子最成气。

    也正因为如此,太子和四皇子相继出事,六皇子的嫌疑最大。以皇上的作风,这个时候自然不愿将这等重任交给他。

    二皇子由此浮出水面。

972 我可以!

    97我可以!

    宫旬的身体好些了,以还需要静养为由,仍然将大部分的国事推给了宫泽。

    宫泽渐渐展露出了他在国事上的魄力还有才干,他虽然是一位没什么势力和倚仗的皇子,处理起国事来很果断,颇有当今皇上之风。

    还有一件事也很让人刮目相看,这位二皇子看似在朝中没什么势力和支撑,做起事来却很有一套。他做下的决策也落实得很到位,每一件事都办得很漂亮,甚至比二皇子监国的时候干得还要漂亮。

    他的才干就这样突显了出来,就连皇上都注意到原来除了太子和老四、老六之外,他还有一个这样优秀的儿子。

    宫旬听着几位心腹臣子的禀报,斜卧在软塌上露出了笑容。

    “太子殿下,这一次是我们的失策,殿下受伤,六皇子虽然被压制,却让二皇子借机在皇上那里露了脸。就连皇上都盛赞二皇子的才干,可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之前他隐藏得太好了。”

    “文大人别动怒,这一切都在本宫意料之中。二哥隐藏这么久,也是时候该让他到台面上来了。”说老实话,这些年和他斗得最狠的是老四和老六,也为他制造了不少的麻烦,但这些兄弟中,最让他忌惮的还是二哥。

    他城府最深,也最沉得住气。虽然底子没有其他两位好,却比那两位要隐忍多了。宫旬在对付这两兄弟的同时,一直在防着他。

    这几次暗杀,其中就有两次是二哥发起的。他底下的刺杀行动一般更有组织性,也更加刁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四老六做的,可宫旬与他们交手这么多年,对他们那套模式已经了然于心了。只要遭遇上,就能知道到底是出自谁的手笔。

    而这次他自己设计的暗杀,与以往的都不同,从刺杀地点还有时机来看,都给人一种刺杀对象就卧底在他身边的假象。二哥自认为一切都握在他的手中,怕是也对这次刺杀摸不准头脑。

    “殿下这么说,可是有了应付的万全之策?”

    “现在时机还没到,几位大人静待些时日,自然便知道了。”

    宫旬暂时卖了个关子。

    有些时候,必要的示弱和让对手暂时处于上风也是必要的。这一次,他安排人来刺杀自己,还受了不轻的伤,为的就是让那一直藏在暗中的人正式登上明面上,被强制地拉入到这场夺嫡战斗中来。

    他已经非常厌倦了,要让这一切尽早结束。

    宫旬虽然受伤了,之前的武术比试却还是如期进行,并且已经决出了一部分的高手,那位破风云自那日之后就未逢敌手,比试结束后获封武状元。

    而这批高手也被充入了禁卫军,专门负责保护各宫主子的安全。尤其是当今皇上和太子的安全,破风云就被皇上拨到了太子的身边。太子前段时间才遇刺,育成帝担心他再次遭到毒手,所以他这边的守卫安排得很是森严。

    飞鸽门送来的消息已经放到桌上几天了,路曼声曾翻越过那份资料。

    不得不说,这位最近几年江湖上兴起的小门派能够短短时间在江湖上立住脚,还有自己的生财之道,确实有些本事。

    有关于破风云的资料十分详尽,他出生前十五年资料不多,是个孤儿,当地一位土财主看中了他,把他带回家给少爷当了个小厮。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两年后,破风云却将这土财主给杀了,自此亡命江湖。

    十六年后的事,大到和什么成名人物决斗,下到几月几日在哪座酒楼吃酒、救下了某位卖花姑娘都有清楚记载。

    破风云是一位真正的江湖客,这些年做过不少好事,也干过一些被人诟病的事。向来由着自己的性子做事,善恶全凭他的心情。

    唯有一点,这个人鲜少与官府打交道,也不会给自己找麻烦。只是这样的一个人,突然来当侍卫,保护武林中人最不屑的官家人,是为何故?

    路曼声将这份资料仔细看了几遍,也没发现明显存在的问题。

    找不出来,路曼声也不强求。太子殿下那边应该对破风云也很是警惕,她的担心可能只是多余的。虽然如此,路曼声还是让香儿把这份资料交给了孟凌东。不是太子,而是孟大哥。太子要是知道她在私下里调查破风云,可能会有一些别的想法,这件事她也不想让他知道,还是告诉孟大哥、让他心里有个准备好了。

    她相信孟大哥不会告诉太子的。

    事情不大,孟大哥也不必每件事都禀明太子。

    作为太子的侍卫队长,负责他的安危,这些事告诉孟大哥远比告诉太子殿下自己要有效得多。

    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他们自己去办了。

    就在路曼声想着自己接下来做些什么好,是继续研究之前未完的课题,还是开始接外诊、尽一个大夫应尽职责、也把过去那么长时间的任务尽可能补足之时,公孙承御登门了。

    虽然最近几个月,路曼声调养好了身体已经重新投入到了御医的事务中,外诊却接得比较少,只有一些杏林书院的课程,再来就是继续之前的一些课题研究。

    孩子还小,她不宜走出皇宫。尚医局那边也知晓这一点,让路曼声通过项目研究来补足外诊的缺失。

    本来在皇宫中,皇子出生,会有专人喂养,很少能在自己娘亲身边的。

    …………

    (剩下来的稍后替换)

    不让她担心,想必也很累。

    路曼声连连叹气。

    人啊,又何必如此执着。她爱宫旬的心不变,也仍然关心着他,可再也不想围绕着他一个人转了。虽然有些事是无法避免的,喜欢一个人的心也不为自己所控,她也需要有自己的生活。

    人只要一想通了,那眼前便豁然开朗,许多事也不再那么坚持,也容易接受了。

    到晚间的时候,眼看着天快黑了,路曼声打开大殿的门,就发现香儿候在那里。一副有事说又不敢打扰的样子,便走了过去。

    “香儿。”

    “娘娘,你总算是醒了,太子殿下之前醒过来了,一直想见你。得知你在休息,就没让奴婢打扰你。”香儿没有说太子殿下在得知娘娘回去休息时的样子,那模样还真是让人不忍心。

    路曼声摇了一下头,“是我的错。”她说过要等着他醒来的,因为知道了他这伤是自己弄的,一气之下就回来了。以宫旬的聪慧,这会儿怕是察觉了。唉!和这样一个聪明的男人在一起,也挺不容易的。“我这就去看他,今天晚上不用准备我的晚膳了,我在清心殿陪太子殿下一起用。”

    “嗯!香儿知道了,娘娘慢走。”香儿听到娘娘这么说,顿时放心下来。

    路曼声笑笑着看那小丫头,发觉这段时间香儿可能比她还辛苦。

    这又是何苦。

    有些事本就应该想明白点儿。

    女人大多分两种。一种是什么事都要理会,今儿为这个担心,明天为那个担心,注定的劳碌命。还有一些就活得自我一点,安生过自己的小日子,男人的事让他们自己去折腾,很少过问。能享荣华就过好日子,不能享荣华平淡日子也能过,看着冷淡了,生活却是最轻松的。

    路曼声原以为自己是第二种,经历了这些日子的事,她方知自己原来是第一种。

    还真是让人无奈。

    到了清心殿,宫人一说路妃娘娘过来了,宫旬便忍着伤口的疼痛,吃力地坐起来。

    路曼声见状,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扶住他。

    “殿下受了伤,应该好好躺着,别乱动。”

    “凌东说你回去了?”

    “嗯,想起一些重要的事,回去处理了。”路曼声伸出手,抚摸了一下宫旬的伤口,“休息了一天,伤口可是长好了一些?”

    宫旬歪歪头,总觉得他的路御医有哪里不一样了。

    但看她心情不错,脸上也没有怒色,想是自己多心了,便慢慢放下心来。

    “好多了。我身子骨好,又习过武功,这么一点皮外伤很快就没事了。”

    “伤口这么深,也就你认为是皮外伤。”

    “就算真的严重,有侯御医还有我的路御医在,不会让我出事的。”

    “这话还不错。”路曼声点点头,将宫旬扶起了一些。然后让御膳房准备一些流食来,先用膳。

    御膳房很快就把晚膳送过来了,因为他的伤口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路曼声很贤妻良母地亲自拿着勺子喂他。

    宫旬吃得是一本满足。

    他的路御医是越发地体贴了。

    “你也没用晚膳,就在这里吃一点。”要是让她就这么回去,别又忘了用。

    他看着她吃,也就不用担心她忘了。

    “正有此意。”路曼声也没有推辞,当下便接着宫旬的用了点儿。胃口不错,吃得也还挺多,让宫旬很满意。

    等两人都吃完后,又在一块儿坐着说了会儿话,直到宫旬累了,路曼声才回去琉璃殿。

    然后等宫旬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路曼声已经到这里了。正用热水拧着布巾,专心地为他擦拭着脸。

    宫旬全心享受着路曼声的温柔照顾,只觉得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殿下这些日子少料理一些国事,专心把伤养好,我已经让孟大哥看着你了,要是你不听话,我可是会生气的。”

    路曼声的口吻听起来有点像是撒娇。

    宫旬却很受用。

    “如果要是路御医亲自看着我,我会更听话的。”

    “好啊,殿下受了伤,殿下最大。这些日子我会好好照顾你,只要殿下不嫌我烦。”

    “我怎么会嫌你烦,永远都不会。”

    宫旬忽然有一种不真实感。只觉得面前的路御医太好太好,又与之前的那个似乎不同了,让他心里总有一股莫名的感受。

    不过,能得到喜欢人的关心,心情怎么都是快乐的。

    果然,接下来的几日,路曼声常常出入清心殿,几乎快要在这清心殿住下来。她照顾太子殿下起居,还亲自为他换药。对于宫旬的那些国事还有他受伤的事从未主动提及,就好像宫旬的那些话已然安慰住了她一般。

    有路曼声时时盯着,宫旬不敢不听话。这几日果然放下国事,专心休养。休息得好了,这身体好得就快,没几日,已经能下地了。

    因为国事堆积了几天,还有一些军机要事需要宫旬亲自去处理,路曼声便解除了禁制令,由着宫旬去了。只是,路曼声还是让孟凌东他们照顾好太子殿下,实施注意他的状况。她也早晚过来为他把脉,亲自熬药为他调理身体。

    在路御医坚持之下,太子身体大好。

    这次受伤,本来风波挺大,到了这会儿,倒像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小插曲。

    但太子在御花园公然被刺的事,可不是这么轻易就过去的。

    育成帝雷霆大怒,势要追查真凶。前有四皇子重病在床,后有太子险象环生,在这大尧朝廷之中,隐藏了一条毒蛇,专门针对着他的儿子下手。

    多疑的育成帝,立即感到这是一场针对储君之争而设下的阴谋,太子和老四相继受害,那么背后到底是谁主使的?

    还有一点,因为太子先前受伤,国事无人料理。育成帝又身体抱恙,无奈之下,太子便请求皇上将国事交给其他兄弟打理。

    皇上允准了,将国事暂交二皇子,让太子专心养伤。

    就这么的,一直在这大尧皇宫没什么存在感的二皇子宫泽,再一次走入了众人的视线。

    不过群臣认为,皇上之所以选择二皇子,正是因为二皇子鲜少涉及储君之争,又不理朝中之事。此时将这事交给他,只是权宜之计,毕竟其他人皇上可信不过。虽然二皇子暂理朝政,不代表他就有一争储君之力。他的条件太差了,在朝中也没有什么人支持。

    皇上选择他不选六皇子,这实在令人费解。毕竟六皇子在朝中很是活跃,皇上也很器重他。当今皇上,这么多儿子就这三个儿子最成气。

    也正因为如此,太子和四皇子相继出事,六皇子的嫌疑最大。以皇上的作风,这个时候自然不愿将这等重任交给他。

    二皇子由此浮出水面。

973 重任

    97重任

    “路御医是不是要先跟太子殿下说一声?”

    “事情紧急,我让香儿告诉殿下便是了。”路曼声的职业操守还是非常出色的,这一次青玉寺突然发生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是意外还是人为。

    意外的话,过去这些年从未发生过这样重大的集体性昏迷不醒事件,可若是人为,对方又为何冲这间寺庙的僧侣下手?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说不通。

    不过,鉴于上一次出宫,差点中了对方的陷阱,这一次路曼声很谨慎。

    她的谨慎,是为了不给太子殿下添麻烦,也保重自己的安全。

    “公孙承御稍等,我这边还有些事需要安排一下,等我一刻钟。”

    路曼声让香儿唤来了聂涛,将情况和他说明了。

    “这件事还是让属下先禀告太子。”

    “不必,聂侍卫,我除了是太子的路妃,还是尚医局的御医,这是我应尽职责。”如果连这些事都要太子允许的话,那么某种程度上她已经失去了当御医的资格。

    聂涛也知道路曼声决定的事很难更改,而且他也清楚路妃娘娘在某些事上的执着。

    所以,聂涛连忙吩咐下去,挑了几位好手,穿着便装,陪路曼声一起赶去青玉寺。

    “娘娘稍等,还有一件事需要向你说明。”

    “公孙承御请说。”

    “在青玉寺的事情发生后,臣连夜翻阅了最近七省五十八郡送来的病例卷宗,发现分别在半年前,三月里,还有本月初发生了几起类似病例。我派往青玉寺的御医回来之后,说青玉寺的僧侣患病症状与这几起非常相似,目前还未能想到对症下药的办法。”

    “承御大人的意思是这可能是一场蔓延至广、危害极大的传染性疫症?”

    “没错,如果猜测不错,这种疫症发作缓慢,在人体内有一定的潜伏期,满足了条件后才会被牵引而出。而大尧不少百姓体内可能已经携带了发病的毒苗,一旦全面爆发,那可能是大尧一场灾难。”

    路曼声在公孙承御说出还有别的病例时,面上的神色便越来越严肃了。

    有记载的病例只有这几起,恐怕还有没有记载的。

    从公孙承御说的那几个地点来看,并没有什么规律,也没有集中在哪个区域的现象。这和之前某一个地区爆发疫症,然后向周边乃至更广的地方蔓延不同。

    “承御大人有没有觉得这件事很奇怪?或许这些只是一个巧合……”可什么样的巧合会带来这样的局面?

    “这些还只是我的猜测,还请路御医此行一定要做好万全准备,如果发现情况控制不住,先行回宫,再行讨论对策。”如果真的是传染性疫症,路曼声此去就伴随着相当大的风险。

    这种事情,本来陈墨染陈御医最为擅长,只是陈御医半个月前已经被太子派往了清丰县,太子的恩师染病在床,太子殿下得知了情况后甚为关切,更亲派陈御医前往医治。

    “承御大人,有一个问题曼声不明白。”

    “路御医是想问为何我之前不与你说明这个问题?”

    路曼声点点头。

    “这取决于路御医的态度。”路御医已经有一年多不在一线,太子殿下又保护得很严实,如果她压根没有前往青玉寺之心,他又何必说这些来动摇路御医的决定?

    路曼声苦笑。

    她的决定没有错。

    如果这一次,她不是下决心前往青玉寺,也让公孙承御看到了她身为御医的骄傲和执着。那说不定公孙承御就再也不会将这样的重任交给她了,他的内心也更偏向于她是太子的路妃娘娘,而不是尚医局的女御医。

    真要是那样,路曼声身为一个大夫就被人“轻视”了。不是鄙视和轻蔑,而是觉悟的程度。

    “路御医,这次并非你单枪匹马前往青玉寺。鉴于昏迷僧侣太多,事情又严重,我会尽可能抽调更多御医随你一起去青玉寺。”选择路曼声还有一个理由。

    御医们多半都是心高气傲,谁都不服谁。

    路曼声在尚医局,是六大御医之一,等级绝对够了。另一方面她又是太子的宠妃,身份尊贵,其他人不敢冒犯。

    由她来坐镇,能够让秩序井然有序。加上她医术高超,涉猎广泛,或许能将青玉寺的危机给解除。

    而且她此行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这比让青玉寺的僧侣醒过来还要重要。

    那就是查明这次病症的原因,或者说是源头。他们所担心的是否杞人忧天,如果猜测属实,那这件事就相当严重了。

    大尧必须要及早想出应对的办法,还要最快时间里研制出可以抑制这类病源的新药。

    公孙承御等着最新报告出炉,只要让他确切地掌握住了有疫症的症状,他就会立即禀明皇上,让他下令在全国做出相应的防范措施。

    在路御医离开后,尚医局这边也要加快动作了。

    “抽调去的人不宜过多。”路曼声很冷静,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也只有接受,尽快查明缘由。“未防其他地方也出现类似病例,尚医局还是要留足人手。”

    “那青玉寺的事还有劳路御医了。”

    “承御大人,这是路某的份内之责。”在尚医局和病人们需要她的时候,她就会出现在哪里,这才是一位合格的御医。

    当她再次回到大尧,看到全城迎接她的百姓,路曼声就做好这样的觉悟了。不管他们对她是否有着这样那样的误解,她只要做好自己应做的。

    说话的工夫,聂涛已经安排就绪。他挑了六名身手好的护卫,扮成家丁小厮的模样跟在他们身后。帮忙提药箱还有一些生活用品,鉴于青玉寺僧侣集体昏迷,如果是别人动手脚的话,那问题可能出现在水源上,所以他们随行带了不少的水囊,还有一些干粮。

    香儿也想要跟着去,山上那种清苦的地方,娘娘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她如何能放心?

    路曼声让她留下了,她是去看诊,可不是去当娘娘的。如果还要别人照顾,那就别上山了。

    马车停在外面,驱车的还是管贝。

    听说要去青玉寺,他也没多问,尽可能让车架得稳些,载着路御医出发了。

    除了路曼声这一辆马车,怕山上伤员会有需要,又多赶了几辆车,还挑了几位山路驾车技术不错的车夫,想得也算是周到的了。

    而城中的百姓,只看到皇城里一连赶出来好几辆马车,还是御医专属座驾,想着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大的排场。

    倒是有一些百姓,听说了青玉寺的事。别忘了,青玉寺香火鼎盛,每日都不缺上山虔诚拜佛的信徒们,可就在几日前,山上的道路封锁了。别说进庙奉香了,就连山上都进不去。

    许多人都在说青玉寺出事了,那里的大师、小和尚全都出事了。这些日子,几乎每天都有尚医局的马车赶到那里去,这一次八成也是同一个目的地。

    只是这一次一打听,才知道上山的人中居然有路御医。

    有些人说路御医都是路妃娘娘了,还愿意接下这桩差事,真是个仁心大夫。

    还有些人则高兴,这一次路御医亲自出马,青玉寺的事情应该很快就能解决了。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认为路御医一年多都没有看什么大诊了,技术肯定生涩了许多。这个时候让她上山,也不知是不是明智之举。

    且不管百姓们怎么看待这件事,在马车之上的路曼声,翻阅着有关青玉寺的所有病例和报告。这些都是之前上山的御医回来之后整理出来的,包括病人发病症状以及服药之后出现的反应,从某种意义上能给路曼声提供一些参考。

    一路上,路曼声也和其他几位御医针对这些报告讨论过,具体的情况还得上山后,亲自探明情况才能摸清。

    且说另一边,宫旬刚和几位朝臣议完事,就听到侍卫送来了路妃娘娘的消息。

    “出宫了?!”宫旬如今对这两个字可是敏感得紧,他可没忘记路曼声上次出宫,差点将自己的小命给整没了。

    这才呆了多少日子,就又出宫了?

    分明路御医这段时间很乖,连出宫的事都没有提及,她不是任性之人,也应该知道这段时间局势紧张,有不少人都在暗中盯着她,也乐于对她下手。

    “回殿下,路御医是因为青玉寺的事,这才匆忙出宫。”

    “青玉寺?”又关这座寺庙什么事?

    那侍卫便将青玉寺三百多名僧侣齐齐昏迷、不醒人事的事情说了。宫旬听了后,脸色和缓了一些。至少那女人是因为尚医局的事出宫,不是自己跑出去的。但很快的,他又再一次郑重起来了。

    毕竟三百个人不醒人事,这样的事可不小,要不是避免人心惶惶,封锁了消息,恐怕城里早就闹得沸沸扬扬了。

    宫旬让侍卫把公孙承御喊来,他有事要问他。

    先是青玉寺的事,这事情不小,公孙承御在得到消息后就最快时间内做出了应对。除了派御医前往,对外的说法是青玉寺水源出了问题。要是一开始就说可能是疫症,那会造成很大的恐慌。

    这件事他处理得不多,但派路曼声前往,宫旬还是觉得公孙承御考虑欠妥。

    可他要直着说,那公孙承御大可以有一百个理由来解释选择路曼声的必要性。他是不需要这种反驳的,虽然情况严重,他也知道路曼声那个傻女人的性格必然会前往,从内心深处也骄傲她做出的选择,可并不代表他就能排遣心中的烦闷和焦躁!

    值得庆幸的是,路曼声那个女人还是吸去了上次在宫外遇刺的教训的。聂涛还有几个侍卫贴身保护,让他多少有点欣慰。

    “太子殿下,尚医局内留守御医不多,值此关头能担当此重任的也就是路御医了。所以臣斗胆,请路御医上青玉寺。”

    “公孙承御这般说,可是在暗指本宫不顾大局?”

    “不,臣让娘娘陷入了棘手的事件中,还有可能带来未知的危险。”

    “站在承御大人的立场上,这也只是尽了你的应尽之责。”

    “多谢殿下理解,臣也相信路御医定能不辱使命,圆满归来。”

    宫旬暗道这真是个老狐狸,以退为进,这样他就算想借机说他几句也不好开口了。

    “青玉寺出了这么大的事,在没有查明原因之前,还是多调派些人马上去,务必要确保寺中人员安全。”

    “是,臣这就安排下去。”

    保护僧侣是一方面,另一个原因恐怕还是不放心路御医吧。

    公孙承御忍不住笑了,咱们的太子殿下对路御医那可是一百一千个真心,这股紧张劲儿,他以前可从没有见到过。

    “承御大人,下次再有这种事,不妨先禀告本宫一声。虽然这属于你权限内的事,毕竟关乎百姓安定,不得怠慢。”

    “臣知错。”其实早在事情发生的时候,公孙承御就想将这些事禀报给皇上了。只是皇上卧病在床,太子被刺伤,还在休养,就这两天才开始处理一些国事,他忙着安排人手和御医上山,还没有来得及禀报这件事。

    “下去吧,青玉寺的情况,第一时间报予我。”

    “是,臣记下了。”

    公孙承御退下后,宫旬是忧心不已。

    他总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就拿闻喜来说,她回来已经一年多了,他总认为她对路曼声意图不轨。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也没见她有什么行动。之前针对路曼声的暗杀事件,或许与她有关,又或许没有。

    只是不管是哪一种,闻喜的耐心比以前都更好了。路曼声真要是对上她,再谨慎恐怕也会防不胜防。

    论心眼,闻喜绝对比心地良善的路曼声多得多。

    更别说老四老六还有二哥那边都对他这太子之位虎视眈眈,他这边不好突破。未必不会把心思打到路曼声身上。

    罢罢,路御医只是看诊,别把每一件事都想得这般复杂、以为在酝酿着什么阴谋,这样他害怕自己有一天真的会限制她的自由,折断她翱翔的翅膀。

    她是御医。

    为了这份荣耀即便是亲涉险境,她也不会犹豫。

974 拉郎配

    974拉郎配

    路曼声上山了。

    一路上都没有停歇,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青玉寺。

    山门紧闭,死气沉沉。如果不是确认他们没有走错,谁也不相信这里曾是香火鼎盛的大尧名寺。

    是什么样的灾祸降临到了这个寺庙?

    被诸佛眷顾的地方,却染上了黯淡绝望的色彩。

    “路御医,属下去叫门。”尚医局的应该还有御医留守在这里,不该如此冷清才是。

    聂涛在山门外敲了半天,却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他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运起内力,重重一推,门便打开了。

    “路御医,你们先在外面等候,属下先进去看看。”聂涛说着,就迈入了寺内。

    “聂侍卫多加小心。”

    聂涛顺着山门进去,走入青玉寺大殿。

    一路上都没有看到什么人,正当他觉得奇怪之际,隐隐听到了旁边厢房内传出的桌椅倒地的声音。

    聂涛连忙运起轻功赶了过去,推开门,进入房内,就看到尚医局的戴御医跌跌撞撞地倒在床上,双手颤抖,还没有完全爬上床人就晕厥了过去。

    “戴御医——戴御医——”聂涛走过去,扶起半趴在床边的戴御医,将人给扶到了床上。晃了晃,却不见人醒来。

    “聂侍卫,先退开。”路曼声怕情况不妙,很快就跟了过来。

    看到戴御医倒在床边,又看聂涛在照顾他,连忙唤住了他。

    “路御医?”

    “这个病会传染,没做足准备之前不能接近他们。”聂涛也是一惊。就在刚才,他已经接触过他们了,该不会这个时候病情已经传染了?

    在路曼声迈步进来的时候,聂涛连忙退后几步,与路曼声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路御医,你快出去,属下可能已经被传染了。”聂涛暗责自己马虎,他可是奉命保护路御医的,要是自己都成了累赘,别说保护路御医了,恐怕还会拖累了她。

    在山门外的时候,无人应门,聂涛前来查探。路曼声突然想到,如果这真的是一种传染性病症,那么山门内的冷清很有可能意味着那些御医们都相继受感染。这样的发现无疑让她紧张了起来,因为情况只会比他们想的更为严重。

    她想到了聂涛,一定要拦住他,就这样让他进去太危险了。

    都是她的疏忽,如果早点反应过来就好了。

    好在这样的一点接触,还不会传染。

    不管怎么样,路曼声走进了聂涛,对着他的身上洒了一些强性消毒药水。

    “路御医,这……”

    “只是简单身体接触,没关系的。”

    除此之外,路曼声还往同行所有人身上都喷了这种药水。她找了几间无人居住的禅房让大家住下来,并划分了危险的区域,凡是打了标记的,都禁止出入。

    其他御医都很好奇路曼声做了什么,为什么能这般清楚地做出这样的判断?

    说起这个,就得谈路曼声这一年内所做的几项新研究了。

    众所周知,路曼声之前对毒术很有兴趣。在大杨的时候,跟着温三小姐后面学习过一段时间。回到大尧之后,还种起了毒草,喜爱程度不是一点半点。

    远在大杨的温书知道了,还特意把自己编著的毒谱并且相关的心得给路曼声送了一份来。

    难得她感兴趣,加上大尧太子将她留在宫中,大把的时间,正好可以参研一番。凭路曼声的医术,也不用担心在这过程中会遭遇什么意外。那些危险的、变态的毒术温书都没放进来,路曼声可以放心地研究。

    毒术和疫症看似无关,其实还是有相同点的。

    路曼声曾经特地研究过空气中悬浮的有毒分子对人体机能损害程度的课题,用七彩水来鉴定该环境是否对人体有害,这种方式她又称之为“水见式”。

    取一瓶调好的特殊药水,置于某房间之中。让其充分接触空气,根据水颜色深浅,来判断空气中的毒素浓淡。颜色越深,该房间就越危险。

    或许你会说,这么麻烦做什么。把窗户打开,让空气散出去,那房间自然就没事了。

    疫症、毒素之类的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许多致病因子附在房间物品、凝着在沙粒之中,随着呼吸进入体内。

    如果说连这些御医们都染上了同一病症,那就可以想象这类疫病发作缓慢、但一旦爆发就极易传播感染的特点。

    用一般的方法可能根本就抵御不了。

    房间安顿下来后,路曼声层层武装,开始前往人数最集中的饭堂。

    饭堂很大,全寺的僧侣几乎都躺在这里。除了他们,还有一些在山中留宿的客人,这些人被集体摆放在另外一边。一开始,这些人还有人照料,虽然昏迷不醒,好歹有人看着。自从那些御医们也出事之后,这座山中小寺庙仿佛成了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即便几百号人都在睡梦中死去,恐怕山下也不会有什么人知晓。

    当初尚医局怕的就是这个,不但封了上山的路,还让这些御医们察觉到情况不对,立即撤退。如果撤退不及,那也不能轻易带着病源下山。

    公孙承御绝对没有想到,情况会糟糕到这种地步。这些御医们很快就倒下来了,不知道倒下之前有没有让人送消息下山。

    有消息的话,尚医局该收到了。没有消息,也不符合常理。这么大的事,必须要及早知会尚医局的。

    能开口的机会很多,应该不是直接被制住了,可尚医局如今都没有得到消息,这个寺庙宛如一座山中死宅一般。

    路曼声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路御医,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聂涛也意识到情况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某些东西只是一种隐隐的猜测,就算说出去别人也不会相信。

    “做好自己的事情吧。”其他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但这边的情况,必须及早知会城里。

    公孙承御之前说派人打探情况,人已经回去了,那边也得到了消息。接下来的几拨则昏迷在山上,一直没有新消息送回去。

    她现在必须要了解那边的确实情况,平时通讯是如何保持的,联络人员长相如何,如今下落何处?

    这些都由聂涛和其他几个侍卫去办,留给路曼声的任务则重了。

    青玉寺几百位僧侣还有香客,以及那些也陷入了昏迷的御医们,他们病因为何,有没有办法予以救治?

    因为病人太多,必须要集合他们现在的力量,加以分工。

    而在山上,除了路曼声这个五颗半星级的大御医,还有九位二星到三星半的御医。

    除了路曼声是女御医,还有一位女御医也一起参加了这次拯救行动。

    这位女御医是黄漪。

    路曼声记得她,她第一年做杏林苑试考官的时候,黄漪就在考生之列。她并不是她的门生,也不是她监考的会场,但却听过她的事,也见过这个人。

    毕竟那个时候的黄漪,在一干考生中还是很出色的。

    大尧医坛女大夫本来就不多,能有资质进入尚医局的就更少了。

    这些年,随着路曼声的崛起,报考杏林苑试的女大夫越来越多。可能通过层层考核,最终进入那个梦幻殿堂的,仍然是屈指可数。

    黄漪这几年得到了不小的锻炼,已经褪去了昔日的锐气,变得沉稳了许多。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聂涛的错觉,这位尚医局锋芒毕露的女大夫,在路御医的面前总有些拘谨,就连性格都羞怯了不少。

    这实在不太像是他们之前所听说的黄御医。

    为何提起聂涛?

    这当中还真有一件事。

    聂涛是太子殿下的心腹侍卫,四品带刀护卫,也算是年轻有为,再加上英俊勇毅,仪表堂堂,从来不乏姑娘家追求。

    但我们的聂侍卫,和孟凌东孟侍卫差不多。于男女之情都不太了解,眼看着年纪都不小了,一个个都不急着娶妻。

    这可就急了他们宫中的那些好友了,还包括我们的太子殿下。

    一般的宫女,宫旬认为委屈了我们的两位大人。公主郡主一类的,又太过刁蛮任性,凌东和聂涛都不爱这类姑娘。

    女大夫最合适。

    可这宫中的女御医太稀缺了。

    最受瞩目的那位,也就是我们的路御医被太子也就是他自己捷足先登了。其她的几位不是心有所属,就是眼高于顶。

    宫旬还挺青睐黄漪的,虽然有些自傲,但性格不错,姑娘家挺正气。最关键的是在黄漪的身上,宫旬有的时候能看到一些路曼声的影子。

    不贪慕虚荣,也不恋慕繁华,对医术挺纯粹。

    他有心撮合黄漪和聂涛,当时还对聂涛提过这事儿,聂涛吓得不轻。以至于他现在只要见到黄漪,都还有些紧张。

    因为这一点,聂涛多少也被路曼声“打趣”过。她很难得看到我们的聂侍卫这个样子,虽然那种感情并不能说是喜欢,但涨得脸红脖子粗的也怪有意思的。

    只可惜,宫旬的想法很快落空了。

    聂涛对黄漪并没有那个心思,他的理由是黄御医千金难求的好姑娘,他聂涛高攀不起。

    会这么说也并不奇怪。

    大尧以医术为尊,女大夫都能让人高看一眼,更别说经历过重重考验最终进入尚医局的女御医了。她们本身就享朝廷俸禄,有品级,有身份。走到哪里都有无数王孙公子捧着,别人提到她们时也无不翘起大拇指,夸她们巾帼不让须眉。

    这样的身份,随随便便也能嫁一个好人家。相貌好一些的,王侯将相,皇亲国戚,对她们都不是难事。

    还有不少人家以娶到这样的女人为荣。

    虽然对于不少男人而言,娶一个女御医为妻也是倍感压力的事。

    聂涛虽然官拜四品,又在太子底下做事。但他始终认为自己是为人卖命,刀头舔血,只想娶一个平凡的女子为妻,平平淡淡过这一生。

    这方面的事他还真没有想过。

    从他平日做事就知道,聂侍卫虽然有时候气势凛凛,其实也是一个挺朴实的男子。尤其是在对待感情的问题上,没有那些花花肠子。

    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黄漪心中已经有人了。

    当路曼声还在大杨的时候,他们就和她说过这件事了。当时她听了吓了一跳,回宫之后又听人多次提起过,才确信她听到的应该是真的。

    黄漪心中喜欢的人是莫医王,没错,那位位于医坛之巅、性格以怪癖著称其实古道热肠的莫医王!

    以莫医王的年纪,可以做黄漪的父亲了。在别人得知黄漪倾慕莫医王、并且喜欢他多年、从小就立志要嫁他为妻后,都觉得黄漪肯定是疯了。

    可路曼声听了这些事后,便知道黄漪是认真的。

    有时候,感情本就是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它就像是一场疯子的旅行,你不知道它会从哪里开始,又会从哪里结束。可你仍然不可自抑地走上这条路,去经历沿途那些你可能从未经历过也未必能够承受得住的风景。

    而古人的爱,在经历了这么多事、在这里生活多年之后,路曼声也有了一些认识。

    他们喜欢一个人可能非常的简单,其中最为常见的便是救命之后的以身相许。还有大人对小娃娃一句会娶你的戏言,一方没有放在心上,但另一位却能够记住一辈子。

    喜欢上的过程简单,可不代表他们的爱就是虚假、经不住考验的。

    正相反,这些人多半很执着,认定了一个人就不会改变。尤其是古代女人,除了那些水性杨花的,多的是忠贞烈性的女子。不会见异思迁,心中十年、二十年的装着同一个人。

    路曼声认为这样的感情很了不起。

    一段感情的建立,需要两个人去守护。如果不能管好自己的心,任由它像脱缰的野马,想飞到哪里就飞到哪里,就会酿出一幕幕爱情悲剧了。

    只是,黄漪的这段感情路曼声虽然不会以异样的眼光去看待,也佩服黄御医的勇气,可从她对莫医王这些年的了解来看,这段感情几乎是没有结果的。

    即便她所知道的莫医王从未娶妻,也没有听过什么心爱的女子,她也不认为黄漪会有机会。

    但感情就是这么回事,如果一开始就能料到,那就没所谓的缘分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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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天医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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