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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天医全文阅读

作者:沙漠雪莲90     妙手天医txt下载     妙手天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900 柔暖

    900柔暖

    “塔哈尔将军过度解读,难道是对娘娘心存不满?”

    不管这位塔哈尔将军心里怎么想,嘴上会承认这种事,那绝对是在向太子挑衅,也是没有将大尧放在眼里。

    他就算再冲动,对路曼声再有意见,也不会承认这么愚蠢的事。

    “聂大人,言重了,塔哈尔将军并没有这个意思。是,今日的事是我们愧对路妃娘娘,还请接受我们的歉意。”

    塔哈尔身后一个八字胡参将,看出情况不对,连忙上前道。

    塔哈尔虽然没有明着说,但气焰却是低了不少。

    “如果无事,我们娘娘便先告辞了,太子殿下还在等着娘娘回宫。”聂涛说着,手便指向右侧,为路曼声引路。

    路曼声没有再多留,随聂涛一起走到前面的路口,上了尚医局的专属马车。

    “这位路妃娘娘只是一位侧妃,还能打着太子的名号招摇过市?大尧行事,果然与众不同。”

    在路曼声和聂涛走后,塔哈尔出言讥讽道。

    付志洲睇了一眼塔哈尔,眼里露出一丝不屑,但很快便被笑意掩盖。

    “塔哈尔将军有所不知,路妃娘娘可是太子殿下最宠爱的女人,即便是堂堂大杨长公主,也无法让太子这般上心。再加上我们这位路妃娘娘,是尚医局有名的女御医,有宫牌在手,别说一个皇城,哪里她又去不得?”

    “本将军只是听说大尧女御医沉默寡言、冷若冰霜,今日一见却觉得她伶牙俐齿,和传闻中一点都不像。”

    塔哈尔在路曼声那里吃了一顿瘪,这会儿正郁闷着。

    付志洲低头轻笑,再抬头的时候,只是笑着摇摇头。

    “路御医可不是一般的女子,本官在面对她的时候,也时常觉得心惊胆战。”

    付志洲这么说,纯粹是心中有虚。

    大尧皇宫。

    在路曼声前脚踏入府尹衙门,古鲁亲王府的家臣、也是木哈哈儿小王爷的心腹比多,便带着王府的人进宫了,情绪激愤,要育成帝尽快惩治凶手。要不然,就会禀明大食王,即便是挑起战火也在所不惜。

    众所周知,大食王不过是个傀儡,他的权力早就被太丞和古鲁亲王府给架空了。而这两个,一个掌握政权,另一个掌握军队。在大食,所有军国大事和决赛都是这两个人在背后决策而成。

    如今,作为古鲁亲王府继承人的木哈哈儿小王爷死了,古鲁亲王绝不会善罢甘休。以他嗜战的本性,很有可能以此为借口,挥兵攻打大尧。

    宫旬在得到这个消息后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们的消息掌握得太慢了,这么重大的事他们反倒这会儿才知道。

    一定是有人故意封锁消息,给他们来一个措手不及。

    也幸亏路御医只是前去探望,若真是以他的名义迫使付志洲放人,就会留下严重的把柄。

    到时候不只大食会不依不饶,朝中的人也会借题发挥,弹劾于他。

    以宫旬的睿智,几乎一眼就看出这件案子有可能是冲着他而来。从他和路曼声下手,对方找不到机会,便将矛头对准了金慕殊。

    因为那是路曼声的唯一软肋。

    而他的软肋,恰巧就是路曼声。

    背后那个人好高明的心计,恐怕这还是开始,接下来他们要遇到的问题会更多。

    有一点,宫旬还是放心的。那就是对于路曼声,这个女人根本就不会打着他的名义胡作非为,哪怕事关金慕殊,也会遵循原则,想要查清真相,还金慕殊清白。而不是利用身份压人,让金慕殊苟且偷生,只为一条活命。

    自古有很多的男人,就是败于女人之手。并不是说红颜祸水,问题还是出自那些男人身上。他们所以为的娇纵和宠爱,如果所给予的对向是那种不知道分寸和轻重的女人,那只会害了他们自己罢了。

    归其原因,还是脑袋不够清醒,太过刚愎自用所致。

    这方面的顾虑,宫旬是没有的。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查明真相。而在这之前,大食那边的动静还有案发当天夜里发生的事,以及大食古鲁亲王府家臣在璐华城的活动情况,都必须掌握清楚。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他们已经失去了先机,绝不能没有任何准备的就出战。

    可要做到这一点,太子府需得在一段的时间里保持静默,这样才不会被有心人集中攻击。

    只是路御医那边,要她答应这样的事,恐怕不简单。

    聂涛和路曼声回来了。

    他们进正阳宫的时候,宫旬正在大厅内等着他们。

    路曼声在看到宫旬的时候,冷静的外表终于有了变化。得到消息之后,她急急赶过去了,也没有多想一想。这种欠缺考虑的做法,很有可能让他为难了。

    宫旬面色如常,在看到路曼声回来后还主动迎了上去。

    “路御医,看过慕殊了,他的情况如何?”

    “……挺、挺好的。”对于一位被指控为杀人的嫌疑人来说,慕殊在牢内的待遇算是不错的了。而且,临走之前聂侍卫给慕殊送来了两床被子,还有一些必备的物品。

    慕殊不是完全吃不得苦之人,身陷大牢他并不在意,他希望的是能够查清真相,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被定了罪。

    “是么,那就好,本宫会嘱咐付大人好好照看他。在判罚没有下来之前,他仍然是我们大尧的贵客,不能怠慢。”

    “不用了,太子殿下,这些我们都已经说过了。”

    “诶,你们说和本宫说又怎么会一样?我可是大尧太子,付志洲在你们面前还敢虚与委蛇,在本太子这里他敢都不敢。”

    宫旬故作出一副“本宫很牛,快来仰望我”的样子,其轻松臭屁的姿态,让路曼声不自觉地便轻松了不少。

    “太子殿下,很抱歉。”

    “为什么抱歉?”

    “我……”

    “重要的人出了事,路御医急着探望,在本宫看来并不觉得路御医做错了什么。”宫旬露出了一个包容又蕴含着暖意的微笑。

    “就算这么说,我也……”

    “但有一件事还请路御医答应我。”

    “什么事?”

    “慕殊的事,你不要管了。”

    “……”

    “先别说,听我说完。我当然知道慕殊在路御医心中的地位,事实上,我也很喜欢那个孩子。但这种方法是救不出他的,反而让我们的立场很被动。”

    “……知道,我都知道啊。”路曼声转过身,抬起头,看着天上漂浮的游云。“我一点都不希望将太子殿下卷入这件事情中来,可慕殊我不能不管。”

    “傻瓜,路御医,你是傻瓜吗?”宫旬将路曼声给转了过来,他才不要她误会他呢,一会儿也不行。“我从始至终都没说过不帮慕殊,这件案子我会调查,也会尽全力解救他。可在宫旬之外,我还是大尧太子。这件事处理不好,边关很有可能会起兵戈。这样的结果,是谁都承担不起的。”

    路曼声低下了头。

    “放心,不管敌人是谁,只要他做了,我就有办法抓住他们的尾巴。”

    并不是宫旬自负,而是对待欺负到他头上的人,他是从不手软,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让那个人死得很难看。

    “谢谢你,殿下。我答应你,我不会再擅自行动了。”

    “不,是我要谢谢路御医才对,谢谢你这么体贴、愿意理解我。”宫旬情动。他原本以为要说服路御医要花费不少的心力,但没想到她的路御医,这样便答应下来了。

    他可以将这理解为信任吗?

    她信赖这个叫宫旬的人,所以才问都没问,便相信他不会牺牲金慕殊,而是想办法找出真相?

    宫旬的手就放在路曼声的脑后,微微用力,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他的下巴轻柔地在路曼声的脑袋上蹭着,眼里倾露出一抹少有的温柔。

    有这个人在身边真好。

    仿佛发生了任何事,他都能从容面对、斗志高昂。

    他想要给这个女人幸福稳定的生活啊,怎么可以在这里败下阵来?

    宫旬再也不想要让路曼声一个人孤苦下去了,从今以后,他会执起她的手。不管前路多么难行,他都有把握带着她闯下去。

    接下来的时间,路曼声从宫旬那里知道金慕殊的两位好兄弟赵威和杨远,已经被他安置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在金慕殊的事情圆满解决之前,为了保护他们两人的安危,也只能让他们勉为其难,暂时不要出现在别人的视野之中。

    更多的,还是路曼声向宫旬讲述自己从金慕殊那里得知到的情况。

    在那一天案发前后,他看见了些什么人,又发生了什么特别或是奇怪的事?还有吴大善人活人试药,又是否与这件案子有关联?

    这些问题,纵然金慕殊不是每一个都很肯定。但这个孩子心智远非同龄人可比,一些事情他当即就发现了端倪,还有一些想不通的,也只能交待宫旬路曼声他们去解决了。

    “慕殊是如何认识了木哈哈儿小王爷?”宫旬问道。

    “据慕殊所说,他之前根本就不认识这位小王爷。他调查试药一案,循着线索追踪到了青花/楼。”

    “青花楼?是我们所熟知的那个青花楼?”

    “是的。”璐华城这么大,但有些事偏偏这么巧。几年以前,路曼声和宫旬就是在青花楼相识的,没有想到,几年之后,他们又因为同一桩案子将目标再次集中到了这个地方。

    更为神奇的是,那个时候不管是路曼声还是宫旬,都没有想过对方会成为自己重要的另一半吧?

    缘分就是这么奇妙的东西。

    茫茫人海中遇见的一个人,都有可能与你结上这辈子都化解不开的缘分。有的是良缘,而有的则是孽缘。

    “后来怎么样了?”

    “慕殊跟踪一个人到此,你知道那小家伙很机灵,跟踪也很有一套。那个男人在大厅里抱着女人喝酒,慕殊就坐在二楼雅间观望着下面的动静。那个小王爷是自己找上门来的,而且就像是……”

    “就像是怎么样?”

    “就像是存心过来找死一样。”

    “这话怎么说?”

    “他当时喝得酩酊大醉,跌进了慕殊雅间的门。慕殊上去扶他起来,谁知道这个人挥手就是一拳。人变得很狂躁,慕殊起初还以为他只是喝醉了,发点酒疯,没跟他一般见识。但这么大动静,底下人该察觉到了,他便想要先离开。”

    “他的判断是非常准确的。”

    “但那个人却不让慕殊走,而且出招很狠。慕殊没有办法,只有出手制住他,他点了他的昏睡穴,想让那个酒鬼好好睡一觉,他的初衷本是如此,但谁知道那个人却突然抽搐着倒下了。”

    “是中毒了?”

    “虽然时间很短暂,慕殊还是检查了一下,确认那个人并没有中毒。正在他想着要怎么办时,官差来了。”那种情况说都说不清楚的,他不管报不报官,衙门的人一定认为人是他杀的。

    但他想查明这个人真正死因,不是中毒,会是喝酒太猛造成的猝死吗?还是这个人被什么人盯上了,借着他的手杀他?

    “你说慕殊怀疑别人可能是在借刀杀人,而他之所以会弄到这步境地,是因为有人存心要陷害他?那他知道这个人是谁么,他又得罪了什么人,什么人敢这么大的胆子,敢杀大食的小王爷?”

    问到后来,宫旬更像是一个人在絮絮低语,路曼声甚至都没有听清他说什么。

    但前面的话,她却是听到了。

    “因为那个人死得太蹊跷了,慕殊在江湖上也算是见识了不少的事,有这样的怀疑也很正常。我也相信,这是最有可能的一种情况。”

    “那路御医觉得,会是什么人对慕殊、或许更应该说是对我们有兴趣?”

    “是对你,太子殿下。”

    “是,这件事的矛头最终还是对准了我。也幸亏我的路御医,任何时候都能保持着理智。你要是将那孩子强行带了出来,那我这会儿可能正在焦头烂额地为你收拾善后。”

    “我……要是真的这样做了,殿下会如何?”

901 依靠

    901依靠

    “我……要是真的这样做了,殿下会如何?”路曼声忽然问。

    “做什么?”

    “要真的打着太子殿下的名义,做了一些让你困扰的事。”

    宫旬愣了愣,随即笑道:“如果是以前,我会回答路御医,这是每个有权势的男人都会遇到的问题。虽然觉得麻烦,但也能让他们拥有莫名的虚荣感。我虽然不是这么粗俗的男人,但如果给我制造麻烦的女人是路御医,我可能会高兴。因为我还是可以帮路御医做些什么,甚至是成为她的依靠。”

    没错,并不是两个人成亲了,男人就是女人的依靠。对于路曼声这样的人来说,你如果得不到她的真心、不能让她全心信任,那她就不会倚靠你。

    与其去相信别人,还不如相信自己。宁愿憋屈自己,也不要借他人之名,路曼声就是这样的女人。

    宫旬太了解她,在这些事上他并不担心。

    他担心的恰恰相反,这个傻女人,在有危险的时候也会固守着那些原则,而不愿借他之便。

    大尧太子的名义还是很好用的,他的人,别人也不敢随便动。

    …………

    (剩下来的稍后替换)

    即便是堂堂大杨长公主,也无法让太子这般上心。再加上我们这位路妃娘娘,是尚医局有名的女御医,有宫牌在手,别说一个皇城,哪里她又去不得?”

    “本将军只是听说大尧女御医沉默寡言、冷若冰霜,今日一见却觉得她伶牙俐齿,和传闻中一点都不像。”

    塔哈尔在路曼声那里吃了一顿瘪,这会儿正郁闷着。

    付志洲低头轻笑,再抬头的时候,只是笑着摇摇头。

    “路御医可不是一般的女子,本官在面对她的时候,也时常觉得心惊胆战。”

    付志洲这么说,纯粹是心中有虚。

    大尧皇宫。

    在路曼声前脚踏入府尹衙门,古鲁亲王府的家臣、也是木哈哈儿小王爷的心腹比多,便带着王府的人进宫了,情绪激愤,要育成帝尽快惩治凶手。要不然,就会禀明大食王,即便是挑起战火也在所不惜。

    众所周知,大食王不过是个傀儡,他的权力早就被太丞和古鲁亲王府给架空了。而这两个,一个掌握政权,另一个掌握军队。在大食,所有军国大事和决赛都是这两个人在背后决策而成。

    如今,作为古鲁亲王府继承人的木哈哈儿小王爷死了,古鲁亲王绝不会善罢甘休。以他嗜战的本性,很有可能以此为借口,挥兵攻打大尧。

    宫旬在得到这个消息后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们的消息掌握得太慢了,这么重大的事他们反倒这会儿才知道。

    一定是有人故意封锁消息,给他们来一个措手不及。

    也幸亏路御医只是前去探望,若真是以他的名义迫使付志洲放人,就会留下严重的把柄。

    到时候不只大食会不依不饶,朝中的人也会借题发挥,弹劾于他。

    以宫旬的睿智,几乎一眼就看出这件案子有可能是冲着他而来。从他和路曼声下手,对方找不到机会,便将矛头对准了金慕殊。

    因为那是路曼声的唯一软肋。

    而他的软肋,恰巧就是路曼声。

    背后那个人好高明的心计,恐怕这还是开始,接下来他们要遇到的问题会更多。

    有一点,宫旬还是放心的。那就是对于路曼声,这个女人根本就不会打着他的名义胡作非为,哪怕事关金慕殊,也会遵循原则,想要查清真相,还金慕殊清白。而不是利用身份压人,让金慕殊苟且偷生,只为一条活命。

    自古有很多的男人,就是败于女人之手。并不是说红颜祸水,问题还是出自那些男人身上。他们所以为的娇纵和宠爱,如果所给予的对向是那种不知道分寸和轻重的女人,那只会害了他们自己罢了。

    归其原因,还是脑袋不够清醒,太过刚愎自用所致。

    这方面的顾虑,宫旬是没有的。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查明真相。而在这之前,大食那边的动静还有案发当天夜里发生的事,以及大食古鲁亲王府家臣在璐华城的活动情况,都必须掌握清楚。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他们已经失去了先机,绝不能没有任何准备的就出战。

    可要做到这一点,太子府需得在一段的时间里保持静默,这样才不会被有心人集中攻击。

    只是路御医那边,要她答应这样的事,恐怕不简单。

    聂涛和路曼声回来了。

    他们进正阳宫的时候,宫旬正在大厅内等着他们。

    路曼声在看到宫旬的时候,冷静的外表终于有了变化。得到消息之后,她急急赶过去了,也没有多想一想。这种欠缺考虑的做法,很有可能让他为难了。

    宫旬面色如常,在看到路曼声回来后还主动迎了上去。

    “路御医,看过慕殊了,他的情况如何?”

    “……挺、挺好的。”对于一位被指控为杀人的嫌疑人来说,慕殊在牢内的待遇算是不错的了。而且,临走之前聂侍卫给慕殊送来了两床被子,还有一些必备的物品。

    慕殊不是完全吃不得苦之人,身陷大牢他并不在意,他希望的是能够查清真相,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被定了罪。

    “是么,那就好,本宫会嘱咐付大人好好照看他。在判罚没有下来之前,他仍然是我们大尧的贵客,不能怠慢。”

    “不用了,太子殿下,这些我们都已经说过了。”

    “诶,你们说和本宫说又怎么会一样?我可是大尧太子,付志洲在你们面前还敢虚与委蛇,在本太子这里他敢都不敢。”

    宫旬故作出一副“本宫很牛,快来仰望我”的样子,其轻松臭屁的姿态,让路曼声不自觉地便轻松了不少。

    “太子殿下,很抱歉。”

    “为什么抱歉?”

    “我……”

    “重要的人出了事,路御医急着探望,在本宫看来并不觉得路御医做错了什么。”宫旬露出了一个包容又蕴含着暖意的微笑。

    “就算这么说,我也……”

    “但有一件事还请路御医答应我。”

    “什么事?”

    “慕殊的事,你不要管了。”

    “……”

    “先别说,听我说完。我当然知道慕殊在路御医心中的地位,事实上,我也很喜欢那个孩子。但这种方法是救不出他的,反而让我们的立场很被动。”

    “……知道,我都知道啊。”路曼声转过身,抬起头,看着天上漂浮的游云。“我一点都不希望将太子殿下卷入这件事情中来,可慕殊我不能不管。”

    “傻瓜,路御医,你是傻瓜吗?”宫旬将路曼声给转了过来,他才不要她误会他呢,一会儿也不行。“我从始至终都没说过不帮慕殊,这件案子我会调查,也会尽全力解救他。可在宫旬之外,我还是大尧太子。这件事处理不好,边关很有可能会起兵戈。这样的结果,是谁都承担不起的。”

    路曼声低下了头。

    “放心,不管敌人是谁,只要他做了,我就有办法抓住他们的尾巴。”

    并不是宫旬自负,而是对待欺负到他头上的人,他是从不手软,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让那个人死得很难看。

    “谢谢你,殿下。我答应你,我不会再擅自行动了。”

    “不,是我要谢谢路御医才对,谢谢你这么体贴、愿意理解我。”宫旬情动。他原本以为要说服路御医要花费不少的心力,但没想到她的路御医,这样便答应下来了。

    他可以将这理解为信任吗?

    她信赖这个叫宫旬的人,所以才问都没问,便相信他不会牺牲金慕殊,而是想办法找出真相?

    宫旬的手就放在路曼声的脑后,微微用力,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他的下巴轻柔地在路曼声的脑袋上蹭着,眼里倾露出一抹少有的温柔。

    有这个人在身边真好。

    仿佛发生了任何事,他都能从容面对、斗志高昂。

    他想要给这个女人幸福稳定的生活啊,怎么可以在这里败下阵来?

    宫旬再也不想要让路曼声一个人孤苦下去了,从今以后,他会执起她的手。不管前路多么难行,他都有把握带着她闯下去。

    接下来的时间,路曼声从宫旬那里知道金慕殊的两位好兄弟赵威和杨远,已经被他安置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在金慕殊的事情圆满解决之前,为了保护他们两人的安危,也只能让他们勉为其难,暂时不要出现在别人的视野之中。

    更多的,还是路曼声向宫旬讲述自己从金慕殊那里得知到的情况。

    在那一天案发前后,他看见了些什么人,又发生了什么特别或是奇怪的事?还有吴大善人活人试药,又是否与这件案子有关联?

    这些问题,纵然金慕殊不是每一个都很肯定。但这个孩子心智远非同龄人可比,一些事情他当即就发现了端倪,还有一些想不通的,也只能交待宫旬路曼声他们去解决了。

    “慕殊是如何认识了木哈哈儿小王爷?”宫旬问道。

    “据慕殊所说,他之前根本就不认识这位小王爷。他调查试药一案,循着线索追踪到了青花/楼。”

    “青花楼?是我们所熟知的那个青花楼?”

    “是的。”璐华城这么大,但有些事偏偏这么巧。几年以前,路曼声和宫旬就是在青花楼相识的,没有想到,几年之后,他们又因为同一桩案子将目标再次集中到了这个地方。

    更为神奇的是,那个时候不管是路曼声还是宫旬,都没有想过对方会成为自己重要的另一半吧?

    缘分就是这么奇妙的东西。

    茫茫人海中遇见的一个人,都有可能与你结上这辈子都化解不开的缘分。有的是良缘,而有的则是孽缘。

    “后来怎么样了?”

    “慕殊跟踪一个人到此,你知道那小家伙很机灵,跟踪也很有一套。那个男人在大厅里抱着女人喝酒,慕殊就坐在二楼雅间观望着下面的动静。那个小王爷是自己找上门来的,而且就像是……”

    “就像是怎么样?”

    “就像是存心过来找死一样。”

    “这话怎么说?”

    “他当时喝得酩酊大醉,跌进了慕殊雅间的门。慕殊上去扶他起来,谁知道这个人挥手就是一拳。人变得很狂躁,慕殊起初还以为他只是喝醉了,发点酒疯,没跟他一般见识。但这么大动静,底下人该察觉到了,他便想要先离开。”

    “他的判断是非常准确的。”

    “但那个人却不让慕殊走,而且出招很狠。慕殊没有办法,只有出手制住他,他点了他的昏睡穴,想让那个酒鬼好好睡一觉,他的初衷本是如此,但谁知道那个人却突然抽搐着倒下了。”

    “是中毒了?”

    “虽然时间很短暂,慕殊还是检查了一下,确认那个人并没有中毒。正在他想着要怎么办时,官差来了。”那种情况说都说不清楚的,他不管报不报官,衙门的人一定认为人是他杀的。

    但他想查明这个人真正死因,不是中毒,会是喝酒太猛造成的猝死吗?还是这个人被什么人盯上了,借着他的手杀他?

    “你说慕殊怀疑别人可能是在借刀杀人,而他之所以会弄到这步境地,是因为有人存心要陷害他?那他知道这个人是谁么,他又得罪了什么人,什么人敢这么大的胆子,敢杀大食的小王爷?”

    问到后来,宫旬更像是一个人在絮絮低语,路曼声甚至都没有听清他说什么。

    但前面的话,她却是听到了。

    “因为那个人死得太蹊跷了,慕殊在江湖上也算是见识了不少的事,有这样的怀疑也很正常。我也相信,这是最有可能的一种情况。”

    “那路御医觉得,会是什么人对慕殊、或许更应该说是对我们有兴趣?”

    “是对你,太子殿下。”

    “是,这件事的矛头最终还是对准了我。也幸亏我的路御医,任何时候都能保持着理智。你要是将那孩子强行带了出来,那我这会儿可能正在焦头烂额地为你收拾善后。”

    “我……要是真的这样做了,殿下会如何?”

902 世家

    90世家

    这么多年来,世世代代,大尧大夫备受尊崇。

    这是那一百三十三名药师,不计性命、牺牲自己,大尧才免于灭国的命运。虽然现在天下太平,昔日的不得已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在事情平息后,晋成帝下令后人不可再用禁术。

    即便如此,历代大尧君主始终认为对于兵力羸弱的大尧来说,禁术才是他们的保护符。

    只要大尧医术仍然傲视众国,那谁都不敢轻易进犯。

    这也是为什么每一代君主,缩减国库开支也决不会轻易动医药这一块的原因。

    那段历史,朝野内外皆是讳莫如深。年轻一代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些事情了,如果不是纷争又起,恐怕谁也不会联想起这些旧事。

    而在那个时代,也诞生了几位杰出的医者。

    正是那些医者的存在,才致使五彩鸟留下的病变最终自大尧领土上消失。

    其中领头的一位,正是当年已闯下不朽声名的白老御医,而这个人正是白念的爷爷。

    除了白念的爷爷,当时和他一起研究五彩鸟和“醉生梦死”的还有九位大夫。在这些人的努力下,才让大尧逐渐摆脱了可怕的梦魇。在数年之后,曾经一片焦土的璐华城外,又重新长出了新绿,恢复了勃勃生机。

    也因为他们的功绩,九大医者的家族成为了大尧的名门望族,也是大尧流传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医术世家。

    至于白家,不管家道怎样中落,在大尧仍是桃李满天下,到处都少不了白家医术的影子。

    如今白念以少年之姿

    …………

    (剩下来的稍后替换)

    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路曼声虽然是个傻瓜,却还不会自以为是地看不到别人的好、还有那些付出。

    “路御医。”

    “剩下的事,还要麻烦殿下了。”

    “……啊。”这是要将这件事托付给他吗?

    以她对慕殊的关心,要做这样的决定是很困难的。但她也知道,现在的局势很敏感,她不能再在这个时候累及他。

    尽管在宫旬心目中,路曼声从来都没有连累过他。

    宫旬答应下来了,晚上临睡前,他再一次看到了已经睡着的路曼声小册子上又多了一个时间。

    那个时间正好是今天,而且是下午。

    宫旬就纳闷了,这个下午他都和路曼声在一起,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那么这个日子路御医记起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又要做什么?

    另一方面路曼声并不知道宫旬看过了她的小册子,也不知道这本小册子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耗了宫旬太多的心神。

    为了解开这个谜团,宫旬觉得有必要做个尝试。

    他仔细回想了一些他能记起的日子,发现这些日子有许多都是他和路曼声在一起度过的。还有一些,路曼声有的时候会留在琉璃殿,还有的时候,是出宫看诊。包括给杏林书院的学生上课,去城内人家看诊。

    各种各样都有记录,几乎找不到规律。

    但宫旬是何等细腻和聪明之人,就从下午的事,他慢慢理清了一部分路曼声的想法。

    从下午路御医对他的态度来看,对他的信任已经超过从前了,他能够感受到路御医言语间不自觉地对他的依赖。这是一个好现象,至少对太子这个身份,她没有以前那么抗拒。

    是的,路曼声这个女人绝对是个很奇怪的女人。换成别的女人,自己的丈夫是太子,那肯定会高兴得发疯。因为这意味着只要讨他开心,她一辈子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可路曼声却认为这是一种负担。

    宫旬也清楚地知道他的身份有可能是他和路曼声之间的最大阻隔,当然,路曼声极度地缺乏安全感、还有自我感情封闭也是一个很大的原因。

    她丝毫不认为他的身份是一个多么值得骄傲的东西,也不愿意借助他的力量。甚至还在无形间刻意和他划清界限,不想要沾染权力和朝局这类她不喜欢的东西。

    可是就在今天,路曼声的态度好像发生了转变。

    这并不是因为金慕殊的事,让她觉得权力是个好东西。她的转变来源于他,他的态度某种程度安慰了她,觉得他是可以信任的。

    宫旬的直觉不得不说太过敏锐,敏锐得可以称之为可怕。

    或许从这里就能够理解为什么路曼声对着眼前的人会有这么深的戒备和抗拒了,哪怕这个男人全副的心思都在你的身上,他那双锐利的眼睛还是能将你心里的想法全部看穿。

    当一个女人被一个男人看透了,知道这个女人已经喜欢上了他,这种感觉是很复杂的。

    有些人高兴看到这种转变,但有些人希望顺其自然的同时却又忍不住担心。

    至于担心的是什么,她们自己清楚。

    归根到底,还是没法确信那个男人会陪在你身边一辈子。毕竟有许多的男人,都是喜新厌旧,到手的东西就会慢慢失去兴趣。而一旦被他看穿,他的目光就会转移到新的猎物身上。

    路曼声的想法还不至于会这样,因为她从不把自己当猎物。对宫旬的感情也更为坦然,她更多的是迷惘。

    对爱情这件事本身的迷惘。

    她不相信长久和永远,也很难相信一个人会永远幸福。当你尝试过刻骨的绝望和失去,你就会变得胆小起来。

    胆小到连自己都唾弃的地步,龟缩在一个壳中,层层包裹住自己。慢慢的,你就真的不知道怎么去爱了。

    其实有的时候想想,她的经历也算不得多么了不得的东西,不至于让她一蹶不振。毕竟,那个时代的路曼声已经不在了,悲剧已经划上了句点,可以进行新的轮回。她始终过不了的还是自己那一关,曾经深爱着她的人,眼底里流露出的哀戚和刻骨的情意,如同一块巨石压在她的身上。

    她想,如果阿进临死前看她的是怨恨的眼神,她的心里当不至于这般的痛苦、不敢面对。

    在使用了忘忧香之后,新生活开始了,但路曼声似乎从未从梦魇中摆脱。

    困扰她的不是过去的那段经历,伤口总会结痂。她真正迈不过去的,是已经变得懦弱和逃避的自己……

    在那天之后,宫旬一方面调查着金慕殊杀害木哈哈儿小王爷的事,一面联络大杨,告知他们这件事。

    三方都到齐,有些事才能做出决断。

    当然,宫旬这样做也有着他自己的用意。用大杨来牵制大食,使得他们不敢贸然对大尧发兵。毕竟单单论作战能力,以医术为生存命脉的大尧不是大食的对手。

    大食虽然精于刺绣,在行军打仗上也有一套。而且大食男人体格比大尧普遍高大许多,纵然没有塔姆部落那么强悍,也是不能小觑。

    至于大杨,公认的强国,是众国之首。如今也是和大尧往来最频繁的一个国度,真要打起仗来,大尧恐怕还得向大尧求助。

    这些年,宫旬也深感大尧兵力羸弱,一昧的钻研医术,未必能保护自己。各国之间的平衡一旦被打破,大尧不能再奢望还能每次都幸免于难、不受波及。

    而和大杨的贸易以来,大尧赚取了不少的金银。这些银子,宫旬向育成帝上书,希望能用来发展大尧军队,培养一支战斗力强盛的护国军。

    育成帝也有这想法,但投入方面始终不足,国库要供整个大尧运转和开支。而在医术方面的投入,是育成帝最为重视的一块。

    真要说,魄力方面,宫旬更为年轻,顾虑也要少许多。按他的想法,大尧可以适当的减少医术投入,因为如今的大尧在医术上这块可以说是俯视别国的,就算将行动放缓个几年,也不会有大的影响。

    他当然也知道这样的做法,可能会引发很多的问题。大尧每一寸土地,都渗着药草的芳香,钻研医术也是他们每日睁开眼睛都要思考的问题。突然减少或中断投入,这有可能使大尧辛辛苦苦百年来经营的一套自上而下、全民参与的医药体系紊乱。

    育成帝正是因为这层顾虑,才不敢将大量银子挪到其他的地方。

    这么多年来,大尧都是以中立国自居。突然大规模的发展军队,周遭国家也会蠢蠢欲动。恐怕你的军队还没有建立起来,就遭到他们的联合打压。

    这么多年战火始终没有波及到大尧大部分领土,顶多也就是在边关发生了一些战事,是因为大尧对他们没有军事威胁。

    另一方面,他们许多时候需要借助大尧的力量。

    而大尧,别看兵力不强,其他国家也不敢贸然进犯。那是因为这个国家在药物使用上,绝对是霸主级别的。

    逼急了人家放毒,以大尧那些变态级别的制毒能力,可以在一夕之间让一支军队消失得无影无踪。

    五十五年前的大尧,就曾发生了一起惨绝的战争。

    晋成帝在位时,与西南邻国矣鸠因为一位公主发生了不可调和的争斗。矣鸠人强马壮,当时在位的矣鸠王欺人太甚,扬言要三日之内攻入璐华城,取晋成帝首级。

    面对这样的挑衅和蔑视,晋成帝震怒,百官沸腾,就连大多百姓,也都自愿上了战场,要倾全国之力驱除敌军,捍卫大尧王和国之尊严。

    战场上,大尧这边虽然军民一心,也是斗志高昂,怎奈和矣鸠的军力相差太大。几次战争打下来,是节节败退,有些士兵和百姓更是用血肉之躯来抵挡他们向璐华城进犯。

    危急关头,三十名大臣跪在宝生殿外,用身家性命向晋成帝死谏。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为了护住国都,不让大尧被别人铁骑肆虐,也只能牺牲一部分人了。

    当时城破在即,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再想别的办法。

    矣鸠王贼心不死,必须要重创敌军,他们才会收兵。并且从今以后,再也不敢进犯大尧。

    晋成帝始终下不了决心,怎奈矣鸠大军半夜偷袭,眼看着城门就要失守,他终于点头。

    前线将士浴血奋战、艰难守城。一百三十三名药师齐结,在禁卫队的护送下,来到了岐雪山的山岭之上。借着当夜刮的东南风,将重达百斤有毒粉之王之称的“醉生梦死”抛入了空中。并且放出了尚医局秘密培植的带有病变的五彩鸟,这种鸟一旦沾上药粉,就会痴迷上瘾,于暗夜之中循粉而去,所经之处,无一活口。

    那一夜,矣鸠四万大军在一夜之中离奇死去,而大尧六千守城将士也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矣鸠王惊骇欲绝,再也不敢提对大尧发兵二字。

    这件事虽然成了彼此之间最大的忌讳,却还是有一些风声传出去。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国家对大尧妄动兵戈的原因,说得好听一点大尧是中立之国,各国井水不犯河水。

    真相是不管多少年过去,那个事变为了传说之后,仍然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真的把大尧逼到那个程度,大不了玉石俱焚。

    而对于大尧来说,那次的事给整个大尧都造成了难以治愈的创痛。

    尤其是那些浴血奋战的将士,以这种方式死去,无数个破碎绝望的家庭……而那些五彩鸟所及之处,几乎是寸草不生。为了彻底切断病源,晋成帝一把大火,在城外烧了三天三夜。但病源已经深入到土壤地底,又是罕见的强劲,在这里久居停留的,即便是很久之后,也会染上怪病,离奇死去。

    那块地方最后成了无人区。

    他们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而大尧医坛也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一百三十三名自愿请缨的药师,有九十六名在战争结束后死去,他们在中毒的情况下,用最后的生命捕获了五彩鸟,用烈焰将之化为灰烬。

    另外剩下的人毕生都在和病魔作斗争,拯救着那些染上怪疾的无辜人们。

    一场大战,用这种方式逼退了敌军,守卫了城池,但付出的代价是如此的惨重。

    从那次的事后,晋成帝就下令封存禁术。并且厚葬了罹难的所有人,而药师们则成为了这个国度的庇护神,受所有大尧人尊崇——

903 斗智

    90斗智

    很不坦率的女人!

    显然,宫旬并不欣赏这类型的女人。他喜欢直率又有勇气的女人,外加一点女人该有的柔情。

    路曼声不具备其中任何一个要素,许多情况下甚至都算不得是一个女人。无趣、生闷,还有着比谁都强的自尊心。

    但真是见鬼,他居然觉得偷偷在册子上记录下每一个微小感动的路曼声,还挺阔爱。

    这件事还是作为他们之间的一个秘密好了,宫旬不会告诉路曼声他已经发现了这个秘密。

    正相反,他想要凭着这本册子顺藤摸瓜,去抓住路曼声的内心世界,想要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什么样的事值得路曼声铭记?

    当他摸清楚路曼声的思路、了解她的感情偏好,他是不是就能化被动为主动,一举攫获路曼声的心?

    宫旬是个狩猎人,哪怕是心中所爱,他也不喜欢被动地等着被她所选择,或者说是被她考验。他喜欢将一切掌握在手掌之中,至于其他,他很乐于配合路曼声。

    而他付出的感情也绝对是真的。

    接下来的日子,宫旬就开始了漫长的试探之旅。

    但他这段时间太忙了,应付那些大食人并不是一个愉快的经历,金慕殊的案子也没有明显的进展,都得他过问。

    或许只有路曼声这里,能让他得到暂时的安宁。

    而他也从来不担心在路曼声面前做出什么,即便别人看起来有些愚蠢,宫旬都觉得是他们两人之间宝贵又不错的经历。

    宫旬在宫外,有几个不错的朋友。有的时候请他们帮忙办事,有的时候也会坐在一起喝喝茶。

    他就曾问过对待路御医这种冰冷的女人,怎么样才能得到他们的心?

    他当然不会告诉他们这个人就是路曼声,但这是不需要问出来的,每一个都心知肚明。

    太子殿下不耻下问,都愿意向他们请教这些问题了,他们当然不遗余力。将这么多年的泡妞秘笈和宝典贡献出来,虽然也很奇怪太子殿下连个女人都搞不定,也难以置信这世上真的会有哪个傻女人会拒绝宫旬,他们还是自动忽略了这些告诉宫旬最想要听到的。

    …………

    (剩下来的稍后替换)

    虽然也有一些清高孤傲的大夫瞧不上尚医局,或是因为自由心性更喜欢朝堂之外的天高地远,但更多的医者还是希望能进入这里,见识更多厉害的医者,登上更高更广的舞台。

    大尧最顶尖的大夫都在这里集聚,外面虽然天高海阔,但这里也不是你想象的狭小。

    心中广阔,自然能看到大地无垠。

    这么多年大尧的军队扩建,虽然也取得了一定的成效,却是没有办法经受大的战火的。

    在情势这么严峻的情况下,也只能寻得平衡和庇护。

    宫旬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也是忙得焦头烂额。但有一点,那就是宫旬足够聪明、也足够有手腕,加上大尧国力固然不算雄厚,却也不是其他国家随便欺辱之邦。

    别看大食表现得很强硬,真的要开战他们也不愿意。

    且不说他们真的能拿下大尧,还得看大杨的态度。如果大杨选择助大尧一臂之力,或是两不相帮,在他们鹬蚌相争之时,一举将这两国兼并也都是有可能的事。

    宫旬深知这一点,却也不明着道破,而是借助这一点与大食交涉,拖延时间、尽快地查找出真相。

    这件案子,育成帝将它交给了提刑官向晓,以他的验尸技术和断案之能,应该很快就能查清楚木哈哈儿小王爷的真正死因。而这件案子之间是否有别的隐情,金慕殊是不是真的凶手,就等着他来一一证实。

    而路曼声既然说将这件事交给了宫旬,那她就真的不再插手。只是她不可能不闻不问,有关这件案子的调查进展,还有金慕殊的情况以及府尹衙门的动向,宫旬有时间会向她说起。

    这无疑安慰了路曼声的心,不管进展有多大,只要看到宫旬真的在为这件案子出力,金慕殊那里就有希望。

    经过向提刑的验尸,木哈哈儿小王爷确实死于他人之手,而且是死穴被人点中,这才造成了突然死亡。

    木哈哈儿小王爷的真正死因,无异于将金慕殊推到了最不利的境况。因为据金慕殊透露,他当时就是点中了木哈哈儿小王爷的穴道,因为他要攻击他,为了制住他必须要如此。

    但他能够保证,自己点的穴道只是一般的昏睡穴,在这方面不可能发生这么低级又致命的错误。

    如果金慕殊真的不懂武功,也不懂穴道,那么木哈哈儿小王爷的死可能算作误杀。

    正因为金慕殊是年纪轻轻的少年高手,又出生武术世家,功夫高强,这方面不可能弄错,所以他的杀人纯粹是有意为之。

    这仿佛陷入了一个矛盾循环,一个坚持自己不会弄错,因为对自己有信心。而另一方则认为正因为对自己有信心,才不可能是无心之失,分明是故意杀人。

    双方各执一词,向晓也一时被难住了。为了查清真相,他探访了青花楼,试图还原当天晚上所发生的全部事情。

    路曼声在听到这些事之后,心里是焦急不已。她是相信向晓的,如果说如今的大尧还有谁能还慕殊清白的话,那么这个人绝对就是以断案著称、公正严明、还从不涉及朝廷争斗的向提刑了。

    可如今所有的调查和发现都对慕殊不利,她实在没法安心。

    另一方面,木哈哈儿小王爷真正的死因,则让路曼声更加坚信金慕殊是无辜的。

    “如果说木哈哈儿小王爷身体之前就出了问题,慕殊和他的普通争斗诱发了这一情况,那我还有点儿相信,也会有那百分之一的可能。可要说慕殊错把死穴当成了昏睡穴,致使小王爷不明不白的毙命,打死我也不信。”

    就算是前者,木哈哈儿小王爷的死因也绝对不是慕殊造成的,按照大尧律因为病人自身身体原因而造成的意外死亡,慕殊并不用承担杀人的罪刑。他顶多是与别人打架私斗,而且还是别人主动找上门来的,就算真的问罪,也很轻微。

    后者的话,不管别人说什么,路曼声是绝对不信的。

    “别激动,路御医,这件事本宫也不信。”

    “可那些人不信,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一个孩子呢?”这么小一孩子,便要扣他杀人的恶名。看来幕后那些人,为了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大食那边要求大尧朝廷尽快给他们一个说法,意思是杀了慕殊为他们的小王爷偿命……但你放心,父皇是不会答应的。我之所以和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担心,而是你有权力知道这些。”

    看着宫旬担忧的脸,路曼声慢慢地让自己冷静下来。

    “……谢谢你,宫旬。”

    “你、叫我什么?”

    “太子殿下?”

    “不,你刚刚叫的是我的名字?”宫旬很激动,心里暖暖的,一下从心口地方炸裂出来,延伸到了四肢百骸。

    他也不知道,路御医嘴里吐出的两个字威力会这么的大,被她这样叫上一声,连日的疲惫便消失殆尽了。

    “路御医,你再叫一声给我听。”

    路曼声有些囧,都什么时候了,为什么太子殿下还是会在意这些事?

    “你叫一声,我不用睡觉精神便回来了。”宫旬笑意盈盈地看着路曼声,虽然知道路曼声此时没有这个心情,但他觉得实在有必要让他们辛苦的路御医转移一下注意力了。

    她就算每时每刻都想着慕殊,那个小家伙也是没有办法现在就回来的。

    按理说路曼声这个时候是不想和宫旬说这些的,她很累,也很烦躁,平时心平气和地看看书、摆弄摆弄草药,这些日子她什么都干不了。

    可是她不能对宫旬做出任何的指责,因为她的事他已经很辛苦了。

    她所能为他做的,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宫旬。”于是,路曼声开口再一次唤了他一声。

    没有任何不自然,正相反,反而是这个名字她已经称呼了太多遍,自然而然就喊出来了。

    “吧”一声,宫旬捧着路曼声的脑袋,故意很大声地在她脑袋上印了一个吻,“我很开心,路御医。”

    “……”

    “安心地呆在这里,什么都不要想,也不要担心。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平安地救出慕殊。”

    “可是……”在利益交织的重要时刻,宫旬怎么敢做出这种保证?

    在这之前,他接下了所有的事,却始终没有对路曼声做出任何的保证。

    是的,宫旬也不知道未来三国的命运会如何。大尧、大杨还有大食,他们的命运又将何去何从?

    大食死了一个小王爷,还是古鲁亲王府的继承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金家的小少爷,也不可能让他轻易地死在大尧。

    而大尧左右两难,在夹缝中能否最终化险为夷、度过这一次危机?

    “宫旬说到做到,这是我对路御医第一次恪守的承诺。”

    如果他成功做到了,那么路曼声从今以后是否能抛下心中对他的芥蒂和戒备,愿意敞开心怀接纳他?

    路曼声愣住了,呆在宫旬的怀中一动都没有动。

    “虽然不知道这份感情从何而来,似乎在我意识到的时候,就爱路御医爱得要死要活。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为什么我会这么的爱你呢?”

    路曼声心颤了一下。

    “有的时候我觉得自己一定是发烧了,脑子不清醒,才会这么傻。感情这东西,有什么迷人之处,能值得本宫如此?我就像一个傻瓜一样,不断地问着自己,还试图打破那种无法让我控制的东西。”

    原来在那些日子里,宫旬的心里是这么想的。

    他肯定很犹豫,也不断地徘徊吧。

    忐忑不安的并不是她一个,他们两个人都抗拒挣扎过。只是她的挣扎宫旬看出来了,并且一直在想办法缩减他们之间的距离。而宫旬的这些她没有看出来,也不会想到宫旬会想这些事。

    “可现在我不想想这些了,喜欢就是喜欢,爱这种东西,已深入骨髓。明明知道有些承诺不能做,可只要能让路御医高兴起来,宫旬就算是吃点苦遭点罪又如何?”

    “……不需要如此,殿下,你救慕殊的心意我清楚,不需要……”路曼声说不下去了,她不想勉强宫旬,但她更希望慕殊能活着。

    这个时候,不是拒绝他帮助和逞强的时候。

    宫旬知道路曼声为何而停,低下头,在她的嘴唇上啄了一下。

    “这不只是为了你,站在大杨同盟利益上,我也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是的,虽然是如此,可让宫旬如此努力的动力,最大的还是来源于路曼声。

    而第二天,当宫旬想起那个小册子,拿出来看时,发现昨夜的时间果然写在了上面。

    那一刻宫旬的心又暖又涩。

    他的傻瓜路御医,真的是一个很笨的女人,原来是这样啊。

    这些猜不透的时间和莫名其妙的日子,原来是因为这样啊!

    宫旬抚住脸,想要笑,心中却有些莫名的内疚。

    他一度还用阴暗的心思猜测过这些时间背后所隐藏的事,他以为路御医有事情瞒着他,她并没有把他当成是自己的丈夫、或者是可以分享秘密与心事的人。

    可现在他知道了,事情并不是像他想的复杂。他的路御医脑袋瓜构造也没有他想的那么缜密,能够天衣无缝地瞒着他。

    收集与他相处中的每一个感动,写在册子上,刻在心里……册子的作用不言而喻,在想清楚这个册子代表的意义上,宫旬回想起了许多事。那些细碎的感动还有两人之间一些絮絮叨叨,都被路曼声记入其中。

    当一个女人用心记下你带给她的每一点小感动,这种感觉是很奇妙的。他曾看到宫中不少女人因为赏赐和恩宠眉飞色舞、欣喜着扑入你的怀中,娇滴滴地撒娇。

    可路御医,她的感动不会流于表面,而像是一个贼一般,小小心心的藏起来……

904 解答

    904解答

    这一天,提点刑狱司向晓来到了正阳宫,说是要求见路妃娘娘。

    路曼声已经答应过宫旬不再过问这件案子,但案子每次有进展,宫旬都会选择跟她说实话。

    如今向大人找上门来,肯定是为了木哈哈儿小王爷的案子。

    主动来找,与路曼声介入不一样,想必是太子殿下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

    “请向大人进来。”路曼声对香儿道。

    “臣向晓见过路妃娘娘。”

    “向大人快请起,不必多礼。”

    路曼声在得知向晓到来时,已在门前等候。请他入座后,香儿看茶。见向提刑似乎有话要说,路曼声便让香儿先下去了。

    “路妃娘娘想是已经猜到臣今日为何而来了?”

    “向大人可是为了慕殊那件案子而来?”

    “正是。”

    于是,向晓便向路曼声道明他此次的来意。

    经他反复验尸,确认木哈哈儿小王爷的死因是被人灌注内力点中死穴而亡。但据金慕殊交代,他不过是点中了木哈哈儿小王爷的耳门穴,使其耳鸣头晕倒地。他还担心这小王爷体虚,控制了几分力道,绝不能让他出事。而耳门穴和胸前檀中穴,距离不是一点半点,他就算是再糊涂,也不会犯这种错误。

    何况练武之人,稍微有点常识,都知道哪些地方能点、哪些地方不能点。

    “向大人相信慕殊说的是真话?”路曼声观向晓之色,似乎并不怀疑金慕殊就是这件案子的凶手。

    “路妃娘娘,向某奉皇上之命调查这件案子,一切当以证据而论。在真相未明之前,不敢断言这金慕殊是真凶还是遭人陷害。不过,这件案子确实有不少疑点。有些事情,还需要身为御医的路妃娘娘给解答。”

    “我虽未涉案,慕殊却是我好友之子,向大人为什么要来询问我呢?”这样得出来的结论就不会遭人非议?

    “事情我已经有了结论,只是这个中过程还有一些疑难之处,想让路御医为我解答。而且臣也相信,路御医……”

    …………

    (剩下来的稍后替换)

    想要融化这样一个女人的心,你在做男人之余,先得在她们面前做一个孩子。这听起来有些像谬论,却是攻破她们心防的好办法。因为打动这类女人的心,孩子永远比男人更有优势,也更能让她们卸下心防。

    这当然不是让他们做个幼稚单纯的孩子,这种事情宫旬也做不来,而是让他在和路曼声相处的时候尽可能的简单、做一些看似很幼稚实际上却很温暖、能拉近两个人之间距离的事。

    他们有经验,这样的效果是最好的。

    宫旬磨搓着下巴,孩子,金慕殊就是个孩子,显然路御医对他是特别的。还有白念,虽然很成熟,其实也是个小家伙,路曼声对他也不错。

    或许他们说得对,要突破女人坚硬的心防,还是孩子更有希望。

    路曼声发现最近的宫旬有些奇怪,总是拉着她做一些奇怪的事。

    譬如用膳的时候,宫旬忽然张着嘴,看着桌上的某道菜,示意她给他夹。

    路曼声起初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因为平时夹菜多半都是宫旬为她做的,居然像个小孩子一样张着嘴,夹到他碗里还不行,要直接夹到他嘴里。

    “这点小事,非要我做吗?”在宫旬第三次张开嘴时,路曼声有些无奈的问。

    “嗯,因为白天奔波得太辛苦了,和人交涉也是口干舌燥,累得我这会儿连拿筷子的力气都没有……”

    路曼声懂了,也不多说,摇摇头,提起筷子耐心地给宫旬喂食。

    “我想吃这个。”宫旬的手飞快地指了一下面前的祥龙双飞,路曼声便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塞进他嘴里。

    他嚼得是心满意足。

    “这是我品尝过的最有味道的一次御膳。”

    路曼声停下筷子,“太子殿下,是出什么事了吗?”

    变化这么大,很难让她不产生遐想。

    “就只是想看路御医做这些事。”路曼声有一天当母亲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如同天下万千母亲一样呵护着她的孩子,百般珍爱地抱着他,睡前为他哼着歌谣?

    只要想到那个样子,宫旬都有些迫不及待。

    路曼声动作愣了一下,低下头,自己慢慢用起膳来。

    用完晚膳后,宫旬去书房处理白天剩下来的公务。自从木哈哈儿小王爷被杀之后,宫旬就把公文都搬进书房了。

    常常要和大臣以及属下商量事,晚上也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辰,另一方面宫旬也不想给路曼声过大的压力,干脆就在书房办公了。

    “只要太子殿下想,我很乐意为你做这些力所能及的事。”比起宫旬的辛苦,这么一点小事确实算不了什么。

    “真的?”宫旬伸出手,抚摸着路曼声的脸庞。他的眼睛凝视着路曼声的脸,一动不动。

    路曼声恍了恍,明白了宫旬的暗示。

    “……是的,殿下。”

    宫旬笑了,收回了自己的手,“吓唬你的,路御医还真的信了。”

    “……”

    “待会儿早点睡,我还有些事要办。”

    路曼声点头。

    这些年来,她已经养成了亥时正入寝的习惯。宫旬可能会晚一点,有些时候子时都已经过了才会回来。也因为不想打扰路曼声休息,就宿在书房。

    亥时末,路曼声还未见宫旬回来。

    又看书房那个方向仍然亮着灯,便让香儿让厨房给太子殿下准备一点夜宵,别忘了嘱咐殿下吃。

    香儿本想向之前一样建议路曼声亲自送去,但想到路御医可能有的考量,便闭紧了嘴巴。

    夜宵刚送去,宫旬便回来了。

    “我是吃完夜宵回来的,听说是路御医吩咐人送去的,就想着不能浪费。”

    宫旬回来之后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

    路曼声则接过他脱下的大氅,挂在了衣架上。

    “大杨那边有回复了。”宫旬喝了口茶,让路曼声靠在床上,自己则枕着她的腿。

    就在前两天,宫旬忽然迷上了这样的聊天方式。路曼声一开始有些不奇怪,但据宫旬说他之所以喜欢这样纯粹是因为靠在路曼声腿上更加的暖和和安心。

    现在的路曼声,是不会因为这点事就拒绝宫旬的,那完全没有必要。

    虽然她也敏锐地意识到最近的宫旬,试图通过许多的小举动来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让两个人更加密不可分。

    说来也奇怪,这种方式,她的内心并不抗拒。

    想要取暖的并不只有宫旬一个,当宫旬像个普通人一样靠在她的腿上,让她为他夹菜喂食,路曼声会觉得自己面前的不是大尧太子,而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丈夫。

    “怎么说?”

    路曼声已经说过要将这件事交给宫旬,便没有让阿草传书给温三小姐。但算算时间,现在的他们应该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而且脚程快的话,已经赶了快一半的路程了。

    “大杨皇帝派金家四公子全权处理这件事,就在两日前,金名楼已经自临阳城出发了,带着大杨皇帝的印信正赶往璐华城。”

    “前来的人是金四哥。”路曼声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心中安定了不少。“大杨皇帝既然派金四哥来,显然是顾及慕殊安危的。”

    金名楼的到来,就意味着大杨要全力保金慕殊一条命。而大杨皇帝释放出的这个信号,大尧和大食也都会明白。

    “大杨皇帝这个人情卖得倒是不错。”之前他们出使大杨的时候,只知大杨皇帝对明月堡颇为忌惮,有几次都欲对温书下手。事过境迁之后,证明金家还是不能动,他们之间也达成了某种程度上的默契。

    硬的不行,就只能来软的。金家小少爷的事,正是大杨皇帝对金家示好的好机会。

    何况这件事,对大尧和大食来说可能相当棘手,大杨皇帝仅仅只是几句话的事。

    大杨的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死在别国手中,还是以那种方式被处决?如今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就算彰显大杨国威,育成帝都不会坐视这种事情发生。

    而且他这么做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将矛盾转嫁到大尧的身上来。

    是选择大杨,还是看好大食,这是他们考验大尧心意的好时机。

    大杨皇帝不用费吹灰之力,只用向二者稍微施加一点压力,就能够让他们忙活一阵子了。

    “路御医,我最大的梦想你知道是什么吗?”宫旬忽然道。

    前一刻话题还在金四公子身上,下一刻却提到了他的梦想,路曼声确实没想明白宫旬想说什么。

    “那就是让大尧真正的强大起来,不管多少年,总有一天,大尧可以不用看任何强国的脸色。”

    路曼声怔了怔,低头看着宫旬疲惫中波涛涌动的脸,便知道他在想什么。

    大食和大杨都不是大尧能够轻易开罪的,太子殿下这些日子两边跑,还要承受一些不该他承受的窝囊气,他这么骄傲的人,一定很受不了。

    要是其他人,路曼声不会相信那个人敢对大尧太子不敬。可一想到府尹衙门外那个气势汹汹嚣张跋扈的将军,路曼声便有些不敢确定了。

    “太子殿下有这等志气,曼声敬佩。”

    “……你不觉得我是在自不量力?大尧向来兵弱,周边又强敌环伺,实难发展壮大。”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太子殿下有这个心,这一切总会得到改善,不过是时间长短罢了。”大杨与大尧互为友好,他们的长公主还是太子殿下的正妃,大杨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就会攻打大尧。

    只要大尧不明确地站到大食的阵营,这样的结果就不会发生。

    然而利益同盟总有不确定性,且不说如今的长公主和太子殿下的感情实在说不上好,就是他们俩真的如胶似漆、恩爱有加,有一天当他们面对着更大的利益分歧,那么照样会打破现有的平衡。

    “我相信路御医说这些是出自真心。”

    “……”

    “只要你说的,我都相信。”

    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宫旬并没有想到要借助长公主的关系。在事情尚未明朗之前,贸然让她参与进来,先不说那个聪明不愿吃亏的女人会不会答应,她的特殊身份反而让事情更加的棘手。

    大食那边为了防止这一点,不止一次大放厥词了。

    大食与大尧之间的距离,可比大尧到大杨之间近得多了,就算大尧真的找到了一个厉害的靠山,有些时候只怕是远水解不了近火。

    虽然每次这样的话都被宫旬压回去了,那些人也碍于大尧太子的气势,不敢太过狂妄。但正如之前所说,大食的木哈哈儿小王爷死在大尧,这一点于情于理都是大尧有愧,他们必须要查明真相,给对方一个交代。

    在这样敏感的时刻,只能见三分锋利,是不可能真的对他们动手的。

    真要是那样做了,不管双方有着怎样的顾虑,开战是在所难免了。

    “大杨那边,我是说金家,是金四哥一人来的?”

    发生了这样的事,三小姐和六公子肯定无法在大杨等消息,以他们的性格可能亲自过来证明他们孩子的清白了。

    即便这二人不到,以探案著称有天下第一聪明人之称的谢小迹也会赶过来,毕竟于他而言,查不出的案子是极为罕见的。

    而且虽然他和金慕殊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以谢小迹在天下的声名还有信誉,当不至于为金慕殊脱罪而混淆真相。

    “情报上是这么说的,这件事大杨皇帝全权交给了金名楼,金家其他的人不得过问。”

    “是啊,这样才是大杨皇帝的风格。”示好的同时,还要顾全皇帝的威严。以金家对皇上的忍让,不会违背他的意思。“金四公子素有大才、智慧过人,便是他一人前来,三小姐和六公子也可放心。”

    “在大杨之时,本宫也早闻这位金大人有非凡之能,以一己之力保金家全族无忧。混迹朝堂多年,半点污秽不沾身,想是有过人之处。”

    金名楼不是深谋远虑,就是手段通天。

    不管是哪一种,他的到来都会打破现有的平衡。大尧要想在这两国之间留有底气,就得在他到来之前将真相查出!

905 刺探

    905刺探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回不回答还要看我心情。”窦心鱼嘴上这么说,却是坐下来了,而且还端起了路曼声斟给她的茶。

    这至少意味着,她愿意陪路曼声好好聊一聊。

    如果是过去那个窦心鱼,她别说坐在这里接受路曼声的问话了,恐怕都不会上这辆马车。

    “你知道木哈哈儿小王爷被杀一事吗?”两个人也没有什么好寒暄的,于是路曼声选择了开门见山。

    “当然知道了,最近璐华城传得沸沸扬扬的不就是这件事吗?”在提到这件事时,路曼声发现窦心鱼没有一点难受的意思,她显得很无所谓,似乎小王爷的死活与她没有半点干系。

    路曼声的猜测不禁得到了证实,难道窦心鱼和那位表兄关系真的不怎么样?不,即便是不好,也不会在听到他死后这样的神情。能够做到这样的,恐怕不只是不喜欢,应该可以称得上是厌恶了。

    “我听说,小王爷是窦大小姐的表兄?”路曼声继续问道。

    “是啊,就是这样。”

    “那么你为什么……”

    “你想问我为什么不伤心?一个表兄的死活,与我何干?”

    窦心鱼话里的寒冷让路曼声僵了一下,只觉得有一股冷风从背后吹来,让他身上凉凉的。

    “你身在皇室,应该知道某些人对所谓的亲情本就淡漠。表兄,还不是我的亲兄长,我用得着要死要活吗?”窦心鱼似乎在嘲笑路曼声的反应,大概是没有想到传闻中的女御医会这么天真吧?

    “果然,你的冰冷只是假象,真正的你,比我们要软弱多了。”她从上她第一堂课起,就知道这位路御医和她外表展现出的不同。“外表好似很坚强,内心其实很懦弱。你根本就不敢面对死亡,也太在乎所谓的感情。我听说杀掉我那愚蠢表兄的人,就是第一堂课跟你过来的那个小鬼,就这么担心他?”

    …………

    (剩下来的稍后替换)

    而且臣也相信,路御医是真心想查清真相,还金慕殊一个清白。”如果是通过包庇和欺瞒这种方式,那就失去原本的意义了。

    路曼声叹了一口气,“向大人请说吧,但凡能帮上忙的,曼声一定尽力。”

    “路御医,从医者的角度上,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人情绪暴躁、看到人就只想疯狂攻击?嗯,看那样子就像是喝醉了一样。”

    路曼声想,她知道向晓是想询问什么了。

    “向大人如何知晓木哈哈儿小王爷真的是喝醉了?也许他酒品不好,一喝醉了就想打人。”现实中有许多这样的人,喝酒并不讨厌,酒品不好的那就相当让人厌烦了。

    尤其是喝了点儿酒便打人的人,太容易误事了,也会酿成不少的悲剧。

    “本官曾专人派人去了解过,木哈哈儿小王爷酒量不错,还有人传他是千杯不醉。征战沙场之时,大坛子喝酒,最多的时候喝过三坛,照样能上马杀敌,神智清醒。那天晚上,他顶多只喝了半坛酒,就发起了酒疯,路御医不觉得有蹊跷吗?”

    “仅凭这一点向大人便断定小王爷的案子另有隐情?”路曼声倒也淡定,她没有急着回答向晓的问题,也没有因为这个发现而惊喜。她想要从向晓那里知道更多,一些对慕殊有利的证据。

    至于之前那些,她之前就已经想到过了。

    因为她自始至终对慕殊都是深信不疑的,小王爷闯进慕殊那里,也太过巧合了些。

    “当然不止如此,我询问过辛老板,那夜和小王爷同行的都有哪些人,事发的时候他们又在做什么。”

    “那辛老板怎么说?”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小王爷包下了整个酒楼,只有金慕殊那个雅间有人。他还让老板为他找了几位漂亮的姑娘,陪他们一起喝酒。喝到一半的时候,小王爷便摇摇晃晃地出去了,他们以为小王爷要去方便,却没有想到小王爷这一去就再也没能回来。”

    一群人在一起喝酒,沉迷于美酒和女人之中,对于周遭的事都迟钝了许多。

    “小王爷身后就没人跟着?”

    “你知道酒楼已经被他们包下了,那里成了他们的天地。他们甚至不知道在一个房间里,金慕殊正在品尝那个酒楼的特色美食。”

    路曼声低下了头,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善于察言观色的向晓,并没有漏掉这一点。

    “路御医是想到什么了吗?”

    “……这两件事或许并没有关联,但我想,还是应该告诉向大人。至于有没有用处,就要靠向大人去证实了。你知道我多半时间都在宫里,也答应了太子殿下不会再插手这件案子……”

    “娘娘关心友人之子,谁都不会说什么。”

    “多谢你能体谅。”关心归关心,但有些事过问多了,那就逾琚了。“向大人认为慕殊为何出现在那个酒楼之中?案发的时候,其他人都离开了,为何只剩下他一个,难道仅仅是因为品尝酒楼里的美食?”

    “路妃娘娘的意思是……?”

    “如果是平时,慕殊真有可能会如此。他虽然是个孩子,却喜欢用江湖人思维处事。他向往无拘无束、天高海阔,性情不羁,不容易因周围环境而移转。”

    “我明白。”他曾经去过大牢,和金慕殊聊过天。

    这么小的孩子,呆在监牢里仍然从容淡定,甚至还能风趣地告诉他,他不喜欢朝廷官员那一套,看起来很虚伪,但他似乎有些特别。

    最后,他还告诉他他应该因为他的评价而感到荣幸。能得他这种夸奖的官不多,能让他看着顺眼觉得还不错的那就更少了。

    向晓忍不住笑了,真是一个有趣的孩子。

    说他是个小孩,他比许多大人还要聪明,想法也很成熟。可要说他是大人,他有些话却充满着稚气,让人忍不住想笑。

    “在他被卷入这件命案之前,慕殊一直在追查一件案子,不知道向大人是否有所耳闻。”

    “我只知道他之前解救过不少被拐卖的孩子。”

    “但那件事并没有结束。”路曼声说着,将金慕殊之前的发现还有追查到通云药铺吴大善人身上的事情和向晓说了。

    向晓听了,顿时皱紧着眉头。

    这些案子都不是他负责的,他这次也是被皇上召回璐华城,专门负责侦破木哈哈儿小王爷被杀一案。要是在城内真的有这种丧心病狂之事,他断不能容!

    “慕殊循着线索,追踪到了那家客栈。我想他当夜坚持留在那里,必然有着他的理由。向大人可曾查证过辛老板的身份,那夜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他难道一点不知情?”

    “辛老板现在是作为苦主存在的。因为他们要求包下整间酒楼,他却把金慕殊留在了那里,大食那帮人经常找他麻烦,无奈之下他只能将酒楼给关掉了。如今一想,这其中确实有令人费解之处。”

    “至于向大人之前那个问题,能够让人心绪烦乱、变得极具攻击性的办法不少。不说别人,我至少有二十种办法可以让人这样。”

    “额,是么。”

    “这个数据不过是给向大人一个参考,在如今的医坛,能做到这一点的实在太多了。”

    “看来从这条线追查希望落空了。”

    “那也不尽然,至少向大人知道许多人都可以做到这件事。要想设计慕殊,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问题在于当时只有金慕殊和木哈哈儿小王爷在场,无人能为他作证。”

    “有。”

    “谁?”

    “真凶。”

    “……路御医说得没错,就算天下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件事,真正的凶手却是在暗中目睹着这一切。”

    路曼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在大杨的时候,我曾经见过一个人可以操纵另一个人的一切,记忆、善恶,包括是梦境。那是一种很邪门的武功心法,叫做摄魂大法,凡是中了摄魂大法,就会沦为那个人的傀儡。”

    向晓愣了一下。

    他曾经听人说起过江湖上有各种邪门武功,能够完全控制一个人的思想。之前还不是很确定,但路御医说的那自然是错不了了。

    是的,他只想到是某种药物,却没有想过也有可能是某种武功。

    路御医的说法,无疑于给他提供了一种新思路。

    “谢谢你,路御医,我会认真求证你说的。”向晓起身告辞。

    路曼声送他走出大殿。她也不知道她说的这些事能不能帮上向大人,但凡是可能与之相关的她都告诉他了。接下来就真的只能等消息了,只希望这一切能够尽快了结,慕殊能尽早洗清冤屈。

    “我听说向大人白天来找过你了?”晚上用膳之时,宫旬问起白天的事。

    “嗯,是有这事。”

    “都说了一些什么?”宫旬只是随口一问,他对金慕殊的案子也很关心。

    这个问题路曼声并不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便将她说的都告诉给了宫旬。

    “你认为慕殊之前调查的案子和木哈哈儿小王爷的命案有关?”宫旬一语就问出了关键。

    路曼声摇摇头,“我最先听到慕殊出事时,脑袋里就回想起了这件事。要说谁最想置慕殊于死地,那就是被他盯上的那些人了。可当我们判断幕后主使人的目标其实是殿下乃至大尧朝廷时,我就收回了这个想法。”

    毕竟那些人,可跟朝局没有关联。

    “那为什么现在又这么觉得了?”

    路曼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有这种感觉。不管是不是,告诉向大人这件事,也能让他多一个思路。我只希望我所说的不会将向大人引入到别的事情上,要是那样就真的是我的过失了。”

    “放心吧,向晓不会这么糊涂的,我和父皇这么信任他,还是有他的过人之处的。”

    路曼声点头,这一点确实如此。

    自从金慕殊的事后,路曼声出宫看诊的次数便少多了。还不知道对方到底是冲着谁来的,宫旬则建议她外诊是能推则推。而这个时候,宫旬已经因为许多事烦心了,路曼声不想再给他添麻烦。她要是经常出宫,宫旬肯定还得顾虑她的安全。

    而宫旬对于路曼声这些日子的善解人意很满意,他的路御医其实骨子里是个体贴的女人,不过是要在特殊的情况下才会散发出来。

    不外诊,杏林书院的课还是照常要去。

    除了管贝,宫旬还安排了两个人贴身保护路御医。除了上课时守在教室外,其他时间都不能让路御医离开他们的视线。

    路曼声虽然觉得带着两个人多有不便,却也没有因为这点事就跟宫旬置气。随他去了,反正一个星期也只有两节课,去去就回,倒不至于有多麻烦。

    路曼声所在的班级大概是知道路御医目前的烦心事不少,上课的时候变得听话了许多,都不愿意给她添乱。

    倒是窦心鱼的态度,让路曼声始终有些奇怪。

    木哈哈儿小王爷是她的表兄,大食那边又一口咬定人是慕殊杀的,对于这位“包庇”金慕殊的人,她居然没有恶行相向。也没有故意挑衅,甚至每节课都按部就班的来了,似乎木哈哈儿小王爷的死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着实让路曼声奇怪。

    而窦心鱼也是了解木哈哈儿小王爷之人,或许从她那里,能得知一些小王爷不为人知的事,对慕殊的案子也有帮助。

    于是,这一天课程结束后,路曼声并没有急着走。让管贝将马车停在杏林书院外,看到窦心鱼出来,请她前来一叙。

    “路御医架子真不小,想要见我连面都不露。”

    “但窦大小姐还是来了。”

    “哼!我过来是因为本小姐这会儿正无聊,就过来看看你到底要做什么。”窦心鱼撇过头,双手抱胸,即便上了路御医的马车,仍然是一副骄傲的目中无人模样。

    不过路曼声并没有在她的眼内看到过去的恶意,说起来,面前之人,也不过是一位任性了点的小姑娘罢了。

    “请坐。”路曼声指着对面的位置,还为窦心鱼斟了一杯茶。君山银针,她的最爱。

    窦心鱼随意坐了下来。

906 SOS

    906SOS

    “现在还只是猜测,但父皇,从之前种种迹象表明,大食已经变天了。我们不能被动地应对,要主动寻求与一方的合作。”

    “皇儿是想选择大食王?”虽然这件事很有可能是他们被利用了,但另一边可是古鲁亲王府,小王爷就是死在大尧,那边不肯罢休的。

    “不,如果这一切真的是大食王所为,那这个人的心计和手段就相当可怕了。在我们背后,已经有一位大杨皇帝,在前面绝不能再找一个这样的盟友。”宫旬顿了顿,又道:“至于木哈哈儿的案子,只要证实这件事乃大食王所指使,自然与我大尧无关。古鲁亲王府不但不会为难大尧,反而还会感谢我们。”

    育成帝笑了,“皇儿这招高明。大食王虽然只是个傀儡,继承王位却是名正言顺。与他合作,我们不但得不到好处,还有可能被他从背后捅一刀。但古鲁亲王府和太丞府就不同了,他们名不正言不顺,必须要扶植一个傀儡,间接的才能统治大食。而这两个人的存在,就意味着权力永远不可能急于一人之手,每一次争斗,都会削弱一次大尧的国力。”

    大食弱了,那么大食就不能再威胁大尧,反而会寻求与他们同盟。而这次,只要他们能揭发大食王的鬼计,那结果可就不一样了。

    大食自己会忙得不可开交,即便最后真的是大食王胜了,他也得付出巨大的代价。

    这样的大食,对大尧再没有威胁。

    只是想要证明这件案子与大食王有关,还需要费不少的力气。如果拿不出真凭实据,是无法让他们信服的。

    与大食的结盟,也有助于他们遏制大杨的势力在大尧蔓延,别看现在大杨与他们交好,但大尧始终处于被动的立场。从这一点,大尧也需要用到大食的力量。

    三者关系错综复杂,但驱使他们这么做的也不过是利益二字。国家利益,荣辱兴衰,系于他们身上。

    知道这件事情有多严重,宫旬亲自过问这件案子,身边的聂涛每天都跑一趟提刑府,了解案子的进展。

    据向晓这几日的调查,终于让他发现了一些有力的线索。

    他重新审问了酒楼辛老板,发现这个人并不是一个普通酒店的老板那么简单,他过往的不少经历都是捏造的。经过一番深挖还有从他的一些细小的生活习惯,向晓推断他和大食有渊源。

    他年轻的时候应该在大食生活过一段很长的时间,他喝茶喜欢喝比绿红,一种味道又涩又苦、刚开始泡的时候是绿色,随着泡制的时间越长,就变成了红色的一种茶。

    大尧虽然也有这种茶,但喜欢的人极少。只有大食常年经比绿茶养成的胃才能习惯这么古怪的东西。

    在向晓以私人名义去拜访这位辛老板的时候,辛老板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重新为他上了一壶新茶。两人就茶谈起,辛老板对各种茶叶是如数家珍,向晓灵机一动,就问起了他大食最为著名的比绿茶。

    大概是心里有虚,他推说了解不多,这反倒引起了向晓的怀疑。

    而辛老板喜欢喝比绿,是许多老友和伙计都知道的。这么精明的一个人,在这里却漏了破绽。他要大方承认,向晓还不会怀疑什么。

    他开始着手调查辛老板的过去,顺着这根藤摸过去,许多隐藏得很好的东西渐渐浮出水面。

    他派人监视在他府邸周围,他大概是察觉到了,行动很小心。跟了他好几天,每日不是呆在房间睡觉,就是逗逗他家中那条名叫阿切的狗。

    向晓故意放出消息,说是已经掌握了这件案子的线索。神不知鬼不觉地让辛老板以为大尧已经将注意力转移到他们身上了,而且大尧太子还秘密出入古鲁亲王府下在璐华城的住宅。

    这让辛老板感觉非常不妙,他必须及早把这个消息传递出去。

    他很聪明,知道自己被人盯着,于是就派出了他那只听话的狗,让他带着消息去报信。

    就这么的,向晓跟着那条狗找到了和辛老板秘密在背后策划这件事的人。

    “原来向大人不只会验尸,还会使诈。”宫旬在听到向晓的禀报后,微笑着赞道。

    “做我们这一行的,如果不会使诈,那就会被凶手牵着鼻子走了。”作为执法者,坏人狡猾,他们就得比对方更狡猾。只有这样,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向大人做得很好,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本宫了,收集证据的事,还要拜托你了。本宫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大食那群人信服,找不到任何可以开脱的借口。”

    “是,殿下,向晓定不辱命。”

    “有劳向大人了。”

    “殿下,如今已经知道金慕殊与这件案子无关,证据齐全之后是不是要将他无罪释放?”

    “……再等等,等该来的人都来齐之后,再做这件事不迟。”

    “路御医那边若是问起,臣该如何回答?”

    “放心,向大人,这件事自有本宫来和她说。只要金慕殊是清白的,我想为了大局,路御医并不介意让他在牢里多呆两天。告诉付志洲,好好照看着里面的人,不能出一点差错。”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大意。如果幕后主使人知道他们在背后密谋什么,很有可能杀掉金慕殊,让这件事尽早了结。而杀了金慕殊,到时候不管他们能不能查清真相,大杨都不会善罢甘休。

    这是一招险棋,可如果要抓住真凶,不让他们有机会逃脱,就必须得这么做。

    放了金慕殊,只会打草惊蛇。他相信路御医会理解的。

    即便他承认,自己确实存了一点私心在里面。

    向晓犹豫了下,还是点点头。

    目前这么做,确实是最周全的。金慕殊不能放,放了他对方就知道他们已经查到了他们的头上,这么长时间已经足够让他们把屁股擦干净了,到时候倒打一耙,说大尧袒护真凶,那真的是有嘴都说不清了。

    不但不能放,而且许多事还得维持原样。首先得让辛老板觉得他们对他的调查结束了,他们重新将视线放回金慕殊的身上。

    这样的效果微乎其微,但只要争取一点时间便够了。

    没有多少把握的事,他们也不敢贸贸然向国内传信。

    只是,路御医知道了,她真的能像太子殿下说的理解吗?

    “算算行程,双方也快到了。”

    宫旬转过身,透过窗户,望着对面乌压压的苍穹。

    “真的,真有证据能证明慕殊的清白?”路曼声兴奋地站起,合着双手,喜不自禁。

    宫旬还很少看见她这么开心的样子,忍不住晃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向大人已经找到了有力的证据,在背后策划这件案子的另有其人。不过,目前证据还没有搜集齐全,为了掩人耳目,也得对这些事保密……”

    “我知道,我知道殿下的意思。只要慕殊能洗清这杀人的罪名,就算是多等几天,慕殊也能够理解。”

    “……路御医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宫旬的心并没有因为路曼声的话而轻松,事实上,对于路御医,他还是隐瞒了一些事。

    但成大事者,不该拘泥于小节。他是大尧太子,就算再喜欢路御医,也不该因此变得婆婆妈妈、犹豫不决。

    这样反而会误事。

    在宫旬告诉路曼声这些事后,路曼声安心了不少。她想要去看慕殊,但又想到宫旬嘱咐过,这个时候是最关键时期,一言一行都有可能被对方所察觉,他必须小心行事,不能露出破绽。

    虽然是如此,但对方是慕殊,如果她要是一点关心和表示都没有,对方反而会觉得这其中有问题。所以路曼声照常让人准备一些点心,请宫人送到府尹衙门。那小家伙每次吃完后,都会留下几块。留下的就是他最爱吃的,这是示意她下次给他多来点儿。

    每一次金慕殊吃完后,路曼声总是会看看食盒。一看到那小家伙留下的一些小点心,总是会忍不住笑笑。

    这一次,宫人回来了,照例将食盒交给了路曼声。路曼声打开一看,却吓了一跳。

    “SOS!”

    没错,那食盒里居然是用点心拼凑出来的求救信号,只有路曼声能看懂。温三小姐和她来自于同一个地方,这些东西一定是她告诉慕殊的。而如今,慕殊在用这种方式来向她传达某种信息。

    在她明白金慕殊的意图后,立即惊出了一身汗。慕殊的意思是有人要对他下手,是什么人,付志洲的,还是真凶?

    他用这种方式告诉她,除了府尹衙门的人可能信不过,大概就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这个人,包不包括宫旬呢?

    那一瞬间,路曼声的脑海里忽然有一个可怕的想法和猜测。她很快就摇摇头,甩去了那个想法。

    再怎么样她也不该怀疑宫旬的,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慕殊活着。

    至于是什么事加剧了慕殊的危险,她必须要好好想一想。

    “太子殿下在哪里?”路曼声跑出大殿,脸上满是严肃和焦急。

    “娘娘,你怎么了?”

    “快说殿下在哪里。”

    “是,殿下这会儿正在太子妃那里。大杨很快就派使者过来了,太子殿……”

    香儿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路曼声已经大跑了出去。

    “娘娘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吃太子和太子妃的醋了吧?哈!娘娘终于知道吃醋了,再不抓紧点儿,要是殿下真的变心了怎么办。”反正香儿也不担心真的会出什么事,有太子殿下在呢,就没跟过去。

    “路妃娘娘你不能进去,太子殿下现在在……”

    路曼声没顾丫头的阻拦,毕竟现在情况太危急了。

    她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宫旬正和长公主相对而坐,只听得外面一阵喧闹,门就被推开了。

    长公主勾唇一笑,但笑意却没到达眼底。

    宫旬也是皱了皱眉。

    路曼声咬了一下嘴唇,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有多么的鲁莽和可笑,可她现在实在没有办法了。

    她不知道她多耽搁的一秒钟,慕殊是不是就有性命之危。

    “太子妃娘娘,还请原谅曼声的鲁莽,这是不得已为之,我找殿下真的有急事。”

    “哦,急事,什么样的急事?着急到你可以直接闯我的地方?”

    长公主这会儿的脸色肯定说不上好,在其他人看来路曼声这是恃宠而骄,没有把她这位太子妃放在眼里。

    路曼声没有时间多解释。

    “人命关天!”

    “……”

    长公主愣了一下,宫旬一听到这话,也连忙站了起来。对长公主点点头,就拉着路曼声走出了大殿。

    “最好是真的有人命关天的大事,否则路御医,你没法跟长公主交代。”

    这样冒失的行为,是很容易为她招来麻烦的。

    “慕殊有危险。”

    “你说什么?”

    “慕殊在向我求救,有人要杀他。”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刚才,不要再问了,殿下,还是快想办法吧,我担心慕殊……”

    “嘘。”宫旬按着路曼声的嘴唇,对她摇摇头。“别担心,这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宫去,这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可是慕殊那边……”

    “我不会让人动他的。”

    宫旬说着,揉了一下路曼声的脑袋,便大步离去了。

    路曼声一个人站在花园里,望着宫旬离去的背影,有些六神无主。

    聂涛赶到的时候,金慕殊正被人一掌打在墙上,吐了一口血。那个人刚要取金慕殊的命,就被聂涛挡下了那一剑。

    贼人看不能得逞,衙门的差役也赶到了,转身就逃。

    “想走,没那么容易!”

    原来,紧随聂涛之后,孟凌东也赶到了。他凌空一脚,正好踹在那个刺客的胸口。

    等那个刺客想爬起来的时候,脖子上已经架了一把剑。

    生擒活捉,这一次看对方还如何狡赖。

    而牢房内的金慕殊,拒绝了聂涛伸出的手,揉着被踹疼的胸口,从地上爬了起来。

    “呸!想下毒害死小爷,也不看看小爷是谁。”

    确实,有一位神医母亲,这点毒药却是不能奈他何。

    但金小少爷这一次确实中招了,要不是他功夫不错,和敌人缠斗了那么长时间,他这会儿说不定已经是个死人。

907 风起

    907风起

    “呸!想下毒害死小爷,也不看看小爷是谁。”

    “金少爷受伤了。”聂涛皱皱眉,他到底还是来晚了。

    “一点小伤,没什么大不了的。”

    聂涛摇头,不受伤便罢了,但凡金少爷出了一点事,大杨那边就有理由追究。路御医那边,恐怕也不好说。

    “都说没事了,曼姨那里,说我一切安好便是,免得吓着她。”金慕殊揉揉发疼的胸口,心想着刚才那一脚踢得还真是狠,疼死小爷了。

    要不是他从小便有内功护身,这一下非得被那刺客踢废不可。

    孟凌东在制服刺客之后也走了进来,“金少爷没事吧?”

    聂涛将经过告诉给了孟凌东,孟凌东也有些忧心忡忡。人在大尧,不管这位金少爷是不是背着罪名,他的安危都是由他们负责的。

    这么大的动静,付志洲也是知道的。他带着人姗姗来迟,听牢头禀告了今夜发生的事后,吓得一身的冷汗。

    这要是金少爷真的在他的府尹衙门大牢里出了事,轻则丢掉头上乌纱,重则脑袋都保不住。

    “付大人,这件事你还是想想如何交代吧。”

    “这……孟大人,这真的是……”

    “今后务必得加紧牢内守卫,确保金少爷不能出任何闪失!”

    “是,下官谨记。”

    孟凌东和聂涛急着回宫复命,也无心和付志洲多做纠缠。付大人是朝廷命官,他们虽然太子殿下的人,这些事也不好多说,以免为太子树敌。

    只是这次的事非同小可,就看太子如何处理了。

    “受伤了,伤势如何?”宫旬在听到孟凌东和聂涛两人的回禀后,也是一阵心惊肉跳。

    都是他疏忽,差点让贼人得手。

    他只知那人糊涂,却不知道他如此胆大包天。

    …………

    (剩下来的稍后替换)

    知道这件事情有多严重,宫旬亲自过问这件案子,身边的聂涛每天都跑一趟提刑府,了解案子的进展。

    据向晓这几日的调查,终于让他发现了一些有力的线索。

    他重新审问了酒楼辛老板,发现这个人并不是一个普通酒店的老板那么简单,他过往的不少经历都是捏造的。经过一番深挖还有从他的一些细小的生活习惯,向晓推断他和大食有渊源。

    他年轻的时候应该在大食生活过一段很长的时间,他喝茶喜欢喝比绿红,一种味道又涩又苦、刚开始泡的时候是绿色,随着泡制的时间越长,就变成了红色的一种茶。

    大尧虽然也有这种茶,但喜欢的人极少。只有大食常年经比绿茶养成的胃才能习惯这么古怪的东西。

    在向晓以私人名义去拜访这位辛老板的时候,辛老板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重新为他上了一壶新茶。两人就茶谈起,辛老板对各种茶叶是如数家珍,向晓灵机一动,就问起了他大食最为著名的比绿茶。

    大概是心里有虚,他推说了解不多,这反倒引起了向晓的怀疑。

    而辛老板喜欢喝比绿,是许多老友和伙计都知道的。这么精明的一个人,在这里却漏了破绽。他要大方承认,向晓还不会怀疑什么。

    他开始着手调查辛老板的过去,顺着这根藤摸过去,许多隐藏得很好的东西渐渐浮出水面。

    他派人监视在他府邸周围,他大概是察觉到了,行动很小心。跟了他好几天,每日不是呆在房间睡觉,就是逗逗他家中那条名叫阿切的狗。

    向晓故意放出消息,说是已经掌握了这件案子的线索。神不知鬼不觉地让辛老板以为大尧已经将注意力转移到他们身上了,而且大尧太子还秘密出入古鲁亲王府下在璐华城的住宅。

    这让辛老板感觉非常不妙,他必须及早把这个消息传递出去。

    他很聪明,知道自己被人盯着,于是就派出了他那只听话的狗,让他带着消息去报信。

    就这么的,向晓跟着那条狗找到了和辛老板秘密在背后策划这件事的人。

    “原来向大人不只会验尸,还会使诈。”宫旬在听到向晓的禀报后,微笑着赞道。

    “做我们这一行的,如果不会使诈,那就会被凶手牵着鼻子走了。”作为执法者,坏人狡猾,他们就得比对方更狡猾。只有这样,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向大人做得很好,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本宫了,收集证据的事,还要拜托你了。本宫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大食那群人信服,找不到任何可以开脱的借口。”

    “是,殿下,向晓定不辱命。”

    “有劳向大人了。”

    “殿下,如今已经知道金慕殊与这件案子无关,证据齐全之后是不是要将他无罪释放?”

    “……再等等,等该来的人都来齐之后,再做这件事不迟。”

    “路御医那边若是问起,臣该如何回答?”

    “放心,向大人,这件事自有本宫来和她说。只要金慕殊是清白的,我想为了大局,路御医并不介意让他在牢里多呆两天。告诉付志洲,好好照看着里面的人,不能出一点差错。”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大意。如果幕后主使人知道他们在背后密谋什么,很有可能杀掉金慕殊,让这件事尽早了结。而杀了金慕殊,到时候不管他们能不能查清真相,大杨都不会善罢甘休。

    这是一招险棋,可如果要抓住真凶,不让他们有机会逃脱,就必须得这么做。

    放了金慕殊,只会打草惊蛇。他相信路御医会理解的。

    即便他承认,自己确实存了一点私心在里面。

    向晓犹豫了下,还是点点头。

    目前这么做,确实是最周全的。金慕殊不能放,放了他对方就知道他们已经查到了他们的头上,这么长时间已经足够让他们把屁股擦干净了,到时候倒打一耙,说大尧袒护真凶,那真的是有嘴都说不清了。

    不但不能放,而且许多事还得维持原样。首先得让辛老板觉得他们对他的调查结束了,他们重新将视线放回金慕殊的身上。

    这样的效果微乎其微,但只要争取一点时间便够了。

    没有多少把握的事,他们也不敢贸贸然向国内传信。

    只是,路御医知道了,她真的能像太子殿下说的理解吗?

    “算算行程,双方也快到了。”

    宫旬转过身,透过窗户,望着对面乌压压的苍穹。

    “真的,真有证据能证明慕殊的清白?”路曼声兴奋地站起,合着双手,喜不自禁。

    宫旬还很少看见她这么开心的样子,忍不住晃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向大人已经找到了有力的证据,在背后策划这件案子的另有其人。不过,目前证据还没有搜集齐全,为了掩人耳目,也得对这些事保密……”

    “我知道,我知道殿下的意思。只要慕殊能洗清这杀人的罪名,就算是多等几天,慕殊也能够理解。”

    “……路御医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宫旬的心并没有因为路曼声的话而轻松,事实上,对于路御医,他还是隐瞒了一些事。

    但成大事者,不该拘泥于小节。他是大尧太子,就算再喜欢路御医,也不该因此变得婆婆妈妈、犹豫不决。

    这样反而会误事。

    在宫旬告诉路曼声这些事后,路曼声安心了不少。她想要去看慕殊,但又想到宫旬嘱咐过,这个时候是最关键时期,一言一行都有可能被对方所察觉,他必须小心行事,不能露出破绽。

    虽然是如此,但对方是慕殊,如果她要是一点关心和表示都没有,对方反而会觉得这其中有问题。所以路曼声照常让人准备一些点心,请宫人送到府尹衙门。那小家伙每次吃完后,都会留下几块。留下的就是他最爱吃的,这是示意她下次给他多来点儿。

    每一次金慕殊吃完后,路曼声总是会看看食盒。一看到那小家伙留下的一些小点心,总是会忍不住笑笑。

    这一次,宫人回来了,照例将食盒交给了路曼声。路曼声打开一看,却吓了一跳。

    “SOS!”

    没错,那食盒里居然是用点心拼凑出来的求救信号,只有路曼声能看懂。温三小姐和她来自于同一个地方,这些东西一定是她告诉慕殊的。而如今,慕殊在用这种方式来向她传达某种信息。

    在她明白金慕殊的意图后,立即惊出了一身汗。慕殊的意思是有人要对他下手,是什么人,付志洲的,还是真凶?

    他用这种方式告诉她,除了府尹衙门的人可能信不过,大概就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这个人,包不包括宫旬呢?

    那一瞬间,路曼声的脑海里忽然有一个可怕的想法和猜测。她很快就摇摇头,甩去了那个想法。

    再怎么样她也不该怀疑宫旬的,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慕殊活着。

    至于是什么事加剧了慕殊的危险,她必须要好好想一想。

    “太子殿下在哪里?”路曼声跑出大殿,脸上满是严肃和焦急。

    “娘娘,你怎么了?”

    “快说殿下在哪里。”

    “是,殿下这会儿正在太子妃那里。大杨很快就派使者过来了,太子殿……”

    香儿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路曼声已经大跑了出去。

    “娘娘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吃太子和太子妃的醋了吧?哈!娘娘终于知道吃醋了,再不抓紧点儿,要是殿下真的变心了怎么办。”反正香儿也不担心真的会出什么事,有太子殿下在呢,就没跟过去。

    “路妃娘娘你不能进去,太子殿下现在在……”

    路曼声没顾丫头的阻拦,毕竟现在情况太危急了。

    她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宫旬正和长公主相对而坐,只听得外面一阵喧闹,门就被推开了。

    长公主勾唇一笑,但笑意却没到达眼底。

    宫旬也是皱了皱眉。

    路曼声咬了一下嘴唇,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有多么的鲁莽和可笑,可她现在实在没有办法了。

    她不知道她多耽搁的一秒钟,慕殊是不是就有性命之危。

    “太子妃娘娘,还请原谅曼声的鲁莽,这是不得已为之,我找殿下真的有急事。”

    “哦,急事,什么样的急事?着急到你可以直接闯我的地方?”

    长公主这会儿的脸色肯定说不上好,在其他人看来路曼声这是恃宠而骄,没有把她这位太子妃放在眼里。

    路曼声没有时间多解释。

    “人命关天!”

    “……”

    长公主愣了一下,宫旬一听到这话,也连忙站了起来。对长公主点点头,就拉着路曼声走出了大殿。

    “最好是真的有人命关天的大事,否则路御医,你没法跟长公主交代。”

    这样冒失的行为,是很容易为她招来麻烦的。

    “慕殊有危险。”

    “你说什么?”

    “慕殊在向我求救,有人要杀他。”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刚才,不要再问了,殿下,还是快想办法吧,我担心慕殊……”

    “嘘。”宫旬按着路曼声的嘴唇,对她摇摇头。“别担心,这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宫去,这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可是慕殊那边……”

    “我不会让人动他的。”

    宫旬说着,揉了一下路曼声的脑袋,便大步离去了。

    路曼声一个人站在花园里,望着宫旬离去的背影,有些六神无主。

    聂涛赶到的时候,金慕殊正被人一掌打在墙上,吐了一口血。那个人刚要取金慕殊的命,就被聂涛挡下了那一剑。

    贼人看不能得逞,衙门的差役也赶到了,转身就逃。

    “想走,没那么容易!”

    原来,紧随聂涛之后,孟凌东也赶到了。他凌空一脚,正好踹在那个刺客的胸口。

    等那个刺客想爬起来的时候,脖子上已经架了一把剑。

    生擒活捉,这一次看对方还如何狡赖。

    而牢房内的金慕殊,拒绝了聂涛伸出的手,揉着被踹疼的胸口,从地上爬了起来。

    “呸!想下毒害死小爷,也不看看小爷是谁。”

    确实,有一位神医母亲,这点毒药却是不能奈他何。

    但金小少爷这一次确实中招了,要不是他功夫不错,和敌人缠斗了那么长时间,他这会儿说不定已经是个死人。

908 巧舌

    908巧舌

    大食的古鲁亲王,得知爱子被杀,是惊怒不已。

    之前他还在前线作战,因为这件事也无心攻打别国,草草收兵,最快的时间内冲到了大尧。

    上来便是兴师问罪。

    古鲁亲王为人倨傲,在大食只手遮天惯了,又是一位武夫,加上爱子去世,痛怒交加,当下恨不得拔刀冲进府尹衙门直接斩了凶手金慕殊。

    宫旬拦住了他,为了能让这位古鲁亲王理智一点,他必须要向他透露一点消息。

    “王爷,从我们至今掌握的证据来看,金慕殊很有可能不是杀害小王爷的真凶。”

    “笑话!那么多双眼睛都看到是他杀的人,难道他们都瞎了不成?”古鲁亲王先是一个冷笑,然后呛的拔刀,直接将刀抵住了宫旬的脖子。“本王可不管那个人是金家的什么人,又不管你们和大杨背着我们大食达成了什么样的狗屁约定,但大尧要是敢这样放了杀我儿的真凶,本王就要跟他拼命!”

    “住手!”

    “放开太子!”

    旁边的侍卫一看到古鲁亲王拔刀,也抽出了宝剑,凌厉地对准了古鲁亲王。

    即便他是大食贵客,可在大尧的土地上,敢持刀威胁太子,这样的事他们也是绝不能容忍的。

    宫旬却是面色不动,伸出一只手。

    “把剑都收回去。”

    “太子,他……”

    “收回去!”

    “是。”

    那些侍卫虽然面色不甘,也担心会出事,仍然将剑归入鞘中。但这群人一个个怒瞪着眼睛,盯紧着前面不远的古鲁亲王。要是他敢有妄动,那么他们也决不会手下留情。

    “王爷是为了要替小王爷找出真凶,还是一股脑的只想发泄自己的怒气?”

    “哼!本王在做什么很清楚。恁你巧舌如簧,难道还能帮金家小子脱罪不成?”

    “金慕殊是不是真凶,王爷何不等本宫亮出证据?如果证据有什么让你不满意的,宫旬绝无二话可说。可如果王爷因为怒火中烧,错杀了金慕殊,那不但中了歹人的阴谋,也让小王爷死不瞑目。”

    古鲁亲王冷硬强势的面孔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

    …………

    (剩下来的稍后替换)

    最近这些日子按照两人的要求回到了醉仙居。

    而在醉仙居内,有不少武功高强的侍卫混在客人之中,随时保护着这二人的安全。

    “老板娘,我住店。”

    这一日,叶浓正在柜台敲着算盘,便听到一道清冷带着淳厚的声音自她的脑袋上方响起。

    叶浓抬起头,看到眼前人,不禁愣了一下。

    但见身前之人雅人深致,一双眼眸如碧水潭波,惊才风逸。只一眼,叶浓就能看出面前这人定是冷静练达的逸群之才。

    “客客官是要住店。”

    对面之人颔首。

    他身袭蓝色锦衣,外罩一件同色棕毛厚氅,只是站在那里,就自有一番沉静威严。

    而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直到这个时候叶浓才注意到。

    大尧男子身形不算高大,可面前这位,却比叶浓见识到的所有成年男子还要矮。他几乎只到蓝衣男子的腰部高,以至于在这之前,叶浓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哼。”注意到叶浓惊讶的神情,对面那人不满地哼了一声。侧过身去,显然不愿意理会。

    叶浓抱歉地笑笑,立马喊来伙计,让他带两位到二楼,准备两间上好的客房。

    叶浓倚在柜台之上,看着蓝色男子和他身后的“小矮人”上楼,眼里有着思量。

    在看到面前这个人的时候,她总觉得他有些眼熟。他的脸,还有那股神韵,似乎和某个人很像。

    但叶浓又说不上来,毕竟这样的事并没有根据。

    “大人,他们到了。”是夜,“小矮人”推开门进了屋,躬身禀报。

    蓝衣人点了一下头,房门便打开了,赵威和杨远两个兄弟走了进来。

    那两兄弟看见蓝衣人就像是看到了亲人一般,热切的上前,单膝跪地拱手:“大人,你终于来了。”

    原来面前的人正是大杨皇帝派往大尧全权负责此次事件的大臣金名楼,他身后的小矮人是大内顶尖的高手孙诚孙公公,全权负责金名楼的安全。

    虽然孙诚是皇帝的人,但此行以金名楼为主,他听从他的差遣。

    “两位请起。”

    两人席地而坐,坐在金名楼的对面。

    “慕殊怎么样了?”

    赵威和杨远心想着不愧是大人,第一句话不是问大尧的局势,也不是问大食那边的动静,而是问元宝的安危。

    金名楼为官清正,是金家唯一一个入朝为官之人。但谁都知道,这位金大人最在意的还是家人。他为官不只是要为朝廷效力,也是为了能保金家周全。

    “自从元宝被关进大牢之后,我们两个人就被大尧朝廷的人保护了起来,对于元宝的情况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金名楼点点头。

    “我此行来暂时还不想惊动别人,今夜过后,除非真有急事,不可私下来见我。”

    “是,大人。”

    “现在长话短说,将你们所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两个人说的也多是金慕殊之前一段时间的动静,和在大尧这么长时间以来做的事。

    金名楼认真听着,虽然自始至终很少开口,但赵威和杨远二人还是觉得很安心。

    在他们看来,就没有眼前的大人解决不了的麻烦。

    将他们所认为的重要的事或者应该告知金名楼的事说出来后,两个人便出去了。这期间,孙诚一直在外面为三人把风,不让其他人接近这个房间。

    叶浓却暗中留意着他们。

    蓝衣男子非富即贵,而且这个时候住进醉仙居,她总觉得不是巧合。

    入夜之后,她听见动静,披衣下床,发现那位蓝衣男子房间里果然有动静。只是外面站着人,她不敢靠得过近,是以不知道里面在做什么。

    “客官,你要出去?”

    翌日上午,叶浓正在大堂招呼着客人,便看见金名楼和孙诚下楼了。她连忙迎上,问候着二人。

    “老板娘管得太多了吧。”孙诚不悦的开口。

    孙诚是公公,声音本来有些尖细,为了不引起别人的察觉,在来到大杨之前他已经从温三小姐那里取了药。那药名为变声水,可以让你的声音发生改变。

    孙诚在宫里呆久了,形形色色的人他看得太多了。身上本就有一股严厉和阴柔之气,板起脸来颇有几分赫人。

    叶浓一愣,怎么这个随从看起来比那位主子架子还要大?

    不过这世上多的是仗势欺人狐假虎威之辈,主子还没有说什么,下人却叫起来了。

    当然这样的事她也只会在心里想想,面上依然带笑,让开了道路。

    金名楼单手背在身后,走出了醉仙居。

    “老板娘,那位爷是什么来路,这气势看着不一般啊?”

    虽然金名楼并没有故作姿态摆排场,但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有一股贵气。不同于其他的达官贵人,他的贵气里面还带了一丝英武之气。

    而正是这种想法,让叶浓觉得眼前的人和那人更像了。

    武林世家和名门书香的结合,在她认识的人中,就有一个小子是最典型的。

    她也不止一次听路曼声提过那家人,金家六子,各个人中之龙凤,那气质都是一等一的。

    金家六子中只有一人入朝为官,如果她所猜不错,那么这个人就是传闻中很快就会抵达京都的金家四公子金大人。

    官拜刑部尚书,从一品。又因为才高八斗、博古通今,年纪轻轻便做了太子少师。

    这一次的事也是因为与金家有关,他又是大杨皇帝最倚仗的肱股之臣,便赠他令箭,派他前来。

    “现在还不清楚,不过他的来路,我倒是看出了一些。”

    “哦,是那边的人?”

    “这事应该告知给曼声,要不要让太子知晓,就看曼声的意思了。”

    当天下午,路曼声便接到了叶浓传给她的消息。

    从她的描述,应该是金四哥没错了。

    他居然提前来到了璐华城,而且没有惊动大尧的意思。

    他这么做,是为了暗中查清慕殊案情,还是因为有别的任务?

    路曼声不好判断,也因此在犹豫着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给宫旬。

    首先,金四哥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缘由,在慕殊的立场,她和他们是一致的,告诉太子会不会打乱金四哥的计划?

    另一方面,金四哥代表的是大杨,而她现在是大尧人。虽然大杨和大尧交好,但这其中不是一点矛盾都没有,不告诉他,会不会对宫旬……

    路曼声摇头。

    她把事情想的过于复杂了,按照金四哥的稳重性子,到一个地方前必先要探查清楚,这样才不至于被动。如果他真的有什么目的,那即便她现在告诉宫旬,也完全派不上用场。

    还是再等等,再两天,大食那边的使者也该到了。他们坐下来,该谈的谈,该解决的解决,也就不用她在这里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猜乱撞了。

    昨日,宫旬回到琉璃殿之后,她问及慕殊的事。对于慕殊的求救信号,她深感不安。直到宫旬回来,告诉她他们去得还算及时,慕殊只是受到了点儿冲撞,并没有大碍。

    父皇也已从宫内抽调侍卫进驻府尹衙门,全力保证金慕殊的安全,不会再让他出什么事。

    “食物呢,如果对方想方设法的从慕殊的食物中下毒,你们只怕是防不胜防。”

    路曼声在听说慕殊受伤之后,心中更加不安。

    “我的路御医,你一着急便忘了,慕殊可是温神医的孩子,他出生便带着三分毒,又怎么会死在毒药之下?”

    路曼声摇头,“这世上毒药千万种,无色无味的更是不在少数,还有一些慢性毒性,起初不会被人察觉,等到你察觉时却已经晚了。只要慕殊一日留在大牢,我都不会放心。对方能下手一次,就会下手第二次。”

    这绝对不是路曼声杞人忧天,她的担心很有道理。

    所以即便是宫旬,也没有再开口。

    “还有,太子殿下如何得知对方没有高手?他们这一次如此轻松地闯入大牢,要不是慕殊提前便有了察觉,他很有可能已经遭了毒手。下一次,他们一定会策划更加周详,来的人也只怕更难对付,我担心牢内的那些守卫根本就挡不住。”

    “不会吧,那些都是父皇精心抽调出来的,每一个人都是以一当十的高手。”

    路曼声摇头,“太子殿下,我曾经见过不少武林人士,他们能于千军万马之中,轻易地摘取敌将首级。而防守再多,只要一把香、一瓶毒药,就可以让再优良的护卫军倒下,甚至还有人能操纵着一个我们想不到的人,去取另外一个人的性命。这一切都是我亲身经历,对方人中未必没有这样的人物,我实在不愿让慕殊再冒任何危险。”

    显然,宫旬被路曼声说服了。

    “那路御医的意思是……?”

    “我希望能将慕殊秘密转移,一个除了我们任何人都不知道的地方。他的饮食还有其他的,都由我亲自负责。”

    “前一条我可以答应,后一条不行。别着急,我的意思是路御医的目标太大了,在这个宫里有许多人都注意着你的行踪,要是由你来负责这些事,那岂不是暴露了金慕殊的藏身所在?”

    好吧,这点确实是路曼声考虑不周。

    两个人就前一条达成了默契,而宫旬想的还更多。

    他不只将金慕殊秘密转移了,还让一个身形矮小的高手扮成金慕殊的样子呆在大牢里。上一次他们抓到的那个刺客,虽然千防万防,但还是被对方给灭口了。

    这让宫旬很愤怒,也怀疑他的身边是不是出了叛徒,前一刻将人抓住,还将人秘密关押了起来,下一刻他就被人杀了。要是对方没有内应,那么动作也不该这么快。

    既然第一条鱼让他溜了,那么就再吊一条。

    他要确保的是金慕殊的周全,还有将那群人一网打尽。这样的害群之马,绝对不能再让他们逃脱。

    计划照常进行,就在他们各自准备着接下来的三国和谈之时,大食的人终于到了。

909 融融

    909融融

    “临阳城一别,已有一年之久,路姑娘可还安好?”

    “一切安好,多谢金四哥关怀。不知金老爷和各位兄长嫂嫂身体是否康健?三小姐和六公子……罢,慕殊出事,他们想必是担心不已。”

    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们情况必然不会好。

    “六妹本想亲自过来,但太后娘娘年前便生了重病,只有六妹每日为她针灸才能安眠。皇上便让她留在了临阳城,故而派名楼前来料理此事。”

    路曼声知道,金名楼这是在为大杨皇帝掩饰。只怕三小姐不是因为太后的病留在宫中,而是他不能让他们夫妻俩来到这儿。

    “原来如此,金四哥能够前来,慕殊肯定很高兴,也会感到安心。”

    “我还什么都没有做。听说慕殊的案子,太子和路姑娘出了不少力,名楼还需多谢路姑娘。”金名楼颔首道谢。

    “金四哥千万别客气,我和三小姐情同姐妹,慕殊又叫我一声曼姨,我照顾他是应该。反倒是这件事,我很抱歉,如果我能多照看着点儿,慕殊兴许也不会招来这牢狱之灾。”

    “三小姐对慕殊无微不至,是那孩子生性贪玩,又喜欢管闲事,才给自己惹来了麻烦。”金名楼对自家侄儿是非常了解的,不管是在明月堡、在江湖,还是来到了大尧,慕殊那管闲事的性子就跟某个人一样是改变不了的。

    而通常喜欢管闲事的人,都有一种很特殊的体质——招惹麻烦的体质。

    就像是谢小迹,他到哪里都是一身的麻烦,这辈子恐怕都改变不了的。

    慕殊小小年纪,这方面倒是很像他。

    …………

    (剩下来的稍后替换)

    “哼!本王在做什么很清楚。恁你巧舌如簧,难道还能帮金家小子脱罪不成?”

    “金慕殊是不是真凶,王爷何不等本宫亮出证据?如果证据有什么让你不满意的,宫旬绝无二话可说。可如果王爷因为怒火中烧,错杀了金慕殊,那不但中了歹人的阴谋,也让小王爷死不瞑目。”

    古鲁亲王冷硬强势的面孔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

    “不只如此,王爷,我怀疑杀小王爷的真凶并不是冲着他去的,而是冲着王爷你来的。”

    “我?”

    “这个凶手,目标锁定在——”宫旬轻轻启口,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古鲁亲王道。

    古鲁亲王一愣,随即便是大笑。

    笑声冲破屋顶,刺耳又狰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说谁?他?那不过是我们养的一条狗,我们让他生他才能生,让他死就得死。”

    宫旬眼里一冷。

    怪不得那位大食皇帝想着法的要造反,甚至杀了古鲁亲王的继承人。古鲁亲王将他这位名正言顺、出身正统的大食皇帝当成一条狗,没有人可以忍受这种侮辱。

    心怀仇恨的小狼是危险的,一旦他羽翼丰满,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发疯地撕咬那些欺辱过他的人,来夺得绝对的权力。

    “不管王爷信不信,昔日乖乖听话、对你臣服的小绵羊已经化身成为了噬人的狮子,你是他头一个要攻击的目标。”宫旬扯了扯嘴角,话语间多了几分威压和冷厉。“大杨的使者已经到了,还恳请王爷再等两日,到时候你想要的都会呈现在你的面前。不管结果如何,大尧定会给王爷一个交代。”

    宫旬说完,吩咐行馆的人好好伺候王爷,便颔首离去了。

    向晓那边已经收集了不少得力的物证,要是再能找到一个有力的人证,那对方再难开脱。

    说什么,来什么。在他们想着没有有力的人证时,幕后真凶到底还是按捺不住,派他们身边一号杀手前往天牢刺杀。

    然而,等候他的是天罗地网,还有孟凌东聂涛两大高手联手,就算那人功夫再高,也逃不出去。

    这一次,他们学聪明了。先是取出他们藏在牙齿里的毒药,又卸了他们的琵琶骨,费了杀手的武功。毕竟这个人功夫太高,即便关在牢里,也太危险了。

    不只如此,他们还让他服用了对内功高手最有效的软筋散,别说自如行动了,就算是行走也都有困难。

    为了防止别人杀人灭口,孟凌东亲自看管。将他关在一个铁牢内,这个地方水火不侵,刀枪难入。只有一个入口,除了孟凌东能打开,其他人都不可以。

    醉仙居。

    金名楼靠窗而站,双手交合拢在衣袖中,望着对面街道上热闹的人群。

    璐华城虽然没有临阳城富庶繁华,却别有一番气象。这两天让金名楼感慨最深的是,这个国度不愧是医术的故乡,草药之香渗透在大尧每一缕空气和尘土里。就连许多老百姓都懂得一点医理知识,对医术有着极高的热忱和认同。

    这样单纯的国度,百姓的生活也很简单。少了一些色彩,也少了许多繁杂。对于这样的生活,金名楼倒是不讨厌。

    他想起自己远在大杨的妻子,初认识她的时候,她便是一名医女。不像六妹是名扬天下的大国手,只懂一些简单的医理。但她垂着头,一缕发丝垂下,认真捣杵着草药的情景,却让他见之难忘。

    她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也没有失了本真。如果有机会,他真希望有一天能带她到这里来看看。

    咚咚咚。

    几声敲门声,孙诚进了来。

    “大人可是在想家中娇妻了?”孙诚进来的时候看见向来自持清俊的金大人,脸上少见的温柔之色,便微笑着道。

    金家男儿都痴情,除了那位飘泊不定的三公子,其他五位都伴着娇妻,这么多年也没听见他们做过半点对不住妻儿之事。

    这样的男人,不管在哪个国度,都是备受女人欣赏的。孙诚可是知道,大杨有多少女人梦想着能得到这几位公子的垂青。

    只可惜,名草有主,只能让无数女人伤碎心了。

    来到大尧之后,才发现这里的人对他们也很熟悉。因为金大人即日抵达璐华城,坊间有着不少关于他和金家六公子的传言,不出意料的,这些传言都不错。

    他们爱家好男人的形象也被大尧女人视为模范,让他们在大尧百姓心目中增色不少。

    至少这一次三国和谈,他们对和他们有不少贸易往来、经过之前的医术交流会和羽灵公主和亲两次友好之行的大杨更具有好感;另一边,大食嚣张跋扈,他们的人在璐华城也没给这里的百姓留下好印象。

    而且,金慕殊之前破获了儿童失踪案、解救了二十几位被拐卖的孩子,在不少璐华城百姓心目中已经将他视为了小英雄,要说这样的小孩子杀害了木哈哈儿小王爷他们是不信的。

    三国和谈在即,百姓中间的呼声还有期望也是大尧朝廷所要考虑的一个要素。

    虽然许多时候,执政者喜欢按照自己的意愿决策,有些时候民心所向,也是他们乐于为之的。

    金名楼并没有在之前的话题上多谈,而是在确认大尧和大食那边的状况,以及金慕殊的安全。

    “你确信大尧已经掌握了确切的慕殊不是凶手的证据?”

    “是的。”孙诚点头,“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并没有将这些证据公之于众,应该是等到三国和谈大会上再来彻底解决这件事。”

    “鱼儿还没有游过来,这会儿就放饵,是等不到鱼儿咬钩的。”

    “在昨晚府尹衙门大牢有动静,我从内部得到消息,一个前往大牢行刺慕殊少爷的刺客被抓到了。这是一条大鱼,目前已经被大尧那边秘密保护起来了,那边的人这下子该投鼠忌器了。”

    “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不能大意,如果对方誓死反扑,谁也料不准会发生什么事。”

    “这些事大尧太子肯定事先便考虑到了,倒不用我们出手。”

    “我此行最大的目的是救出慕殊。除此之外,还要在大食和大尧两国之间各楔下一根钉子。”

    金名楼淡淡开口,有些任务一旦接了就得做到,这也是让他来此平安带回慕殊的代价。

    “金大人认为机会已经到来了?”

    “甚至不需要我们出手,这个机会就会自动送到大杨的面前。”

    “哦,金大人说的是大尧皇储之争,还有大食的王权争夺?”

    不管是大尧几位皇子斗得你死我活,还是大食古鲁亲王、太丞府和大食这位傀儡皇帝越发明朗的格局之争,大杨都是坐收渔翁之利,完全不需要做什么。当然,大杨皇帝派他到这里来,除了慕殊,还是希望他能推波助澜,让两方的矛盾更加尖锐。

    可显然,金名楼并不想要这么做。

    有些事顺其自然便罢,在背后推波助澜非但不是君子所为,也有可能招来大尧和大食两国的怨恨。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本来互相看不顺眼,只因为有大杨这个更强大的对手存在,他们不是傻子,不可能放任着自身实力削弱不想一点办法。维持一定意义上的平衡对大杨更加有利,现在什么都不做,也很能表明大杨对他们的诚意和大度了。

    可孙公公这里还是要想办法搪塞过去的,名为辅助,实则监视,他在大尧的一举一动不只大尧和大食会留意,他身边同样如此。

    只怕这个事,有机会还需要和大尧太子好好聊一聊。

    而作为大杨的朝廷命官,在没有正当的安排之下会见大尧太子,可能会引人疑窦。

    这一点,金名楼倒是有办法。

    以六弟妹和路御医的交情,他直接道明来意去拜访看望,也没有人会说什么。

    金名楼让孙诚把他们带的大杨特产还有温书的信件准备好,明日便去见路妃娘娘。

    在孙诚看来,这是金大人有所行动了。这两日看金大人按捺不动,孙诚本来还有些担心金大人忘了此行的来意。还好,大人终于行动起来了。

    孙诚立即去张罗,去见太子的宠妃,那可得好好准备。

    大食使者都到了,他们也该露面了。

    这厢,路曼声刚用过早膳,就听到香儿禀报大杨的金大人前来拜会。

    “金四哥,他怎么来了?”

    “嗯,是金大人,他来特意拜会娘娘。”香儿说到这儿高兴地拍掌,“娘娘真有面子,金大人一到大尧就前来看你呢。传闻中这位金大人惊才俊逸,沉稳有方,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之龙。”

    香儿小脸红扑扑的,路曼声还很少看见这丫头这么害羞的样子。

    “香儿,快请金大人进来。”

    “是,娘娘。”

    “对了,太子殿下此刻尚在宫中吗?”

    “在呢,殿下刚去了朝华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很快就能回来。”娘娘潜心修佛,已经达大半年之久。除了上次娘娘生病,其他时间都是闭门谢客。就连太子殿下想要见到皇后娘娘一面都颇不容易,即便如此,太子殿下一找到机会,还是会前往朝华宫给娘娘行礼问安。

    殿下真是一片孝心,只希望娘娘早日打开门,不要再让殿下吃闭门羹了。

    “等太子殿下回来,你就请他来琉璃殿,说是金大人到访。”

    “是,香儿知道了。”

    路曼声猜想着金四哥登门,看望她还在其次,恐怕主要的还是来见太子。这个时期很敏感,在宫内或是宫外约见太子,目标太大,也容易引人猜测。正好她和三小姐的交情,起到了很好的掩饰作用,别人就算心有疑惑,也不好多说什么。

    香儿出去了,很快便折返。

    路曼声在门外等候,看见金名楼的身影,迎了上去。

    “临阳城一别,已有一年之久,路姑娘可还安好?”金名楼拱手相询。

    一声路姑娘,不是生分的路妃娘娘,也不是路御医,倒是让路曼声听得尤为亲切。

    在大杨的时候,尤其在最后她成为三小姐徒弟的那段时间,更是住在明月堡中。

    金家许多时候就像是她的家一般,在那里生活得很快乐,有许多嫂嫂好友们相伴。这位金大人因为朝中事务繁忙,路曼声只在少数时候看到他。但从不多的见面和了解中,也知道他是一位坦荡无愧的君子。

910 孕蛊

    910孕蛊

    金名楼对路曼声和宫旬说了不少大杨的事。

    都是一些他们认识和关心的朋友,其中最有趣的就要数谢小迹了。

    话说这谢小迹啊,不知道怎么弄的,惹上了一位苗疆的女子。那女子说来也神奇,而且敢爱敢恨,自打喜欢上谢小迹后便一直跟着他。他离开苗疆之时也跟着他回到了大杨。

    谢小迹红颜遍天下,走在大路上也能遇到一车他认识甚至有过风花雪月的女人。

    那苗疆姑娘受不了谢小迹的浪子多情,便对谢小迹下了蛊。

    这蛊也不至于要命,她还舍不得。但这蛊厉害的地方在于它能让男人生不如死,以后再也不好意思见人。

    “那这蛊到底是什么蛊?”别说路曼声了,就连对谢小迹不太感冒的宫旬都很好奇有什么东西能制得住谢小迹。

    金名楼笑着摇头,在六弟还未娶六妹的时候,那个谢小迹就喜欢带着六弟去做一些危险的事了。虽然朋友之间不会在乎这些事,但作为兄长,经常性地因为谢小迹受到惊吓,金家几位兄长还是找着机会就坑一下谢小迹的。

    每次逗那谢小迹,看着这公认的天下最聪明的男人犯傻,一脸小无奈的样子也是非常带感的。

    而这时,金名楼也不介意将这件事有意的传播一下,高大光辉的谢大侠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形象矮了几分?

    他想那是一定的。

    “这种蛊,可以让男人的肚子隆起,就跟十月怀胎一般,每过一段时间,肚子都会变大。”

    到了十月,那肚子真的大得像个球了。想谢小迹风流倜傥,顶着个大肚皮,那也是笑死人了。

    “噗!咳咳咳咳咳~”宫旬使劲地咳嗽了起来,嘴里的一口水差点没将自己呛疯过去。

    “真的有这种蛊?”那给他来一打。

    路曼声瞥了一眼宫旬,太子殿下怎么那么兴奋?他该不会想用那些蛊来对付他的兄弟们吧,和他争夺储君之位,不好下手,下个蛊让他们不敢见人、也不敢再和他争那倒是一个不错的方法。

    但这也仅限于想想,真的要这样,恐怕会天下大乱了。

    “是的,我们一开始也不相信,直到亲眼见到谢小迹一脸苦哈哈地躲在满香楼喝酒,见到我们跑得比兔子还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似乎能想见谢大侠那时的表情。”

    “不过我还是好奇后来怎么样了?”这是路曼声。

    谢小迹的遭遇让她忍俊不禁,虽然担心了一把,但那个人是谢小迹,相信这件事最终还是得到了完满的解决。

    要不然金四哥也不会以这副轻松的样子说出这件事了。

    他们的打趣,可是很有分寸的。

    “你说这种蛊毒就像是女人十月怀胎,男人当然不可能生下孩子,那到了临盆那一日,男人中了这种蛊毒又会如何?”这种奇事简直是闻所未闻,也不怪宫旬这么感兴趣,想知道个中发展了。

    “男人当然不可能生下孩子,那蛊毒也不是开玩笑的,起初确实不会致命,但如果十月之内,还是没有办法让肚子消下来,就会……”

    “就会怎么样?”

    路曼声心中一紧。

    “死。”

    果然各种稀奇古怪的事都会被谢小迹撞到。

    在路曼声看来,谢小迹是她一个重要的朋友。之前一些莫名的情愫只是过去,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好感。谢小迹风趣幽默,和他在一块,不管是什么人都容易开心起来。他虽然风流,却绝不下流。在嬉皮笑脸之下,其实隐藏着一颗重情重义和温暖别人的心。

    即便是路曼声这种冰冷的女人,也自他的身上领略了真实的温度。

    尤其在大杨的时候,谢小迹曾经数度保护过她,拯救她于旦夕之间。所以对谢小迹的事路曼声一直都关心着,把他们当成是自己的亲人一般。

    过去这么多年,大杨的那几位朋友虽然少于见面,却是路曼声一种别样的支撑。

    这种支撑是来自于心灵上的。

    就像是游走在世界的孤独旅人,无论去到天涯海角,经历多少事,你的内心总有一块是踏实的。

    因为总有一群人在关心着你、支持着你,无论你什么时候回去,都可以看见他们。

    他们仍然会敞开怀抱来拥抱你。

    这样的感情,有许多人可能一辈子都得不到。

    路曼声并不是一个十分感性的人,但再次回到大尧,以一副新的姿态面对生活的时候,她的内心变得柔软了许多。

    而过去的路曼声,虽然与人刻意保持着距离,对于别人待她的好也不是一点感受不到。

    路曼声并不是一个不知好歹、狼心狗肺的人。

    从来都不是。

    相反,她是那种别人对她好一分,她会还上十分的人。她的感情埋藏得很深,必须要极细心的人才能看穿这位名为路曼声的女人的真心。

    “那谢小迹最终是如何解决这个麻烦的?”

    “有三小姐在,即便再棘手,也不会无法可想。”比起宫旬,路曼声可是毫不犹豫地相信着温书。

    前几年的金丝蛊毒,祸害大尧后宫,难倒了天下医者。路曼声那个时候进入尚医局不久,面对完全陌生的蛊毒,确实无法可想。

    不只是她,白御医和祖御医还有侯御医、华御医一干高手,也都被难住了。

    最终还是三小姐想办法解了蛊毒。

    从这点来看,就知道三小姐不仅精于毒药,对蛊毒也很有研究。

    那孕蛊虽然复杂,只要有解决的方向,凭着谢小迹和金六哥等人的本事,解蛊并不是天方夜谭。

    “其实解蛊的方式很简单,但那苗疆女子如今恨死了谢小迹,简单的方法也变得困难起来。”

    “苗疆女子的血?”路曼声忽然道:“我之前也看过不少相关的医籍,有一些少数种族的女子善于下蛊,为了让心爱的男子永远忠于自己,在新婚之夜和丈夫洞房之时,亲自将蛊种入丈夫的体内。一旦丈夫抛弃她,或是恋上了其他女子,她就能催动蛊毒发作,让他痛不欲生。”

    宫旬皱皱眉。

    这样的女人,他永远不会接触,实在太危险了。

    一个男人就算再爱一个女人,也决不能受这种胁迫。

    而这种事不但男人听了皱眉,女人听了也会觉得恐惧。毕竟一想起蛊毒,满脑子就是各种毒虫毒物。好好的一个人,肚子里装了这些东西,隔夜饭都会吐出来。

    “要想解情蛊,就得用下蛊之人的血。”

    “看来路姑娘对蛊毒也有一定的研究。但谢小迹中的孕蛊更为复杂,和它的名字也息息相关?”

    “男人中的蛊和女人的身孕有关,莫非是……”路曼声一个激灵,“初生婴儿的脐带血?”

    “是的,还不是普通婴儿出生的脐带血,得是下蛊之人所生孩子的脐带血。”

    “这种机率太低了!”

    路曼声发觉自己背上已经有汗。

    这就意味着孕蛊一下,世上能解此蛊的便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下蛊之人怀上孩子。并且要先于蛊毒发作生下孩子,否则即便有孕,孩子还没有来得及生,中蛊之人照样得死。

    “莫非那位苗疆女子在给谢小迹下蛊之时就知道自己怀有身孕?”

    这样便说得通了,一般的办法是无法让谢小迹就范的。用这种方式,谢小迹要不想大着肚子被整个武林嘲笑,抬不起头来,那就得答应娶她为妻。而且只有他们孩子的脐带血才能救他,她用这种牢不可破的方法将谢小迹逼到墙角,让他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

    不说其他,单是这个女人的心机还有心思,这世间就没有几个女人比得上的。

    但另一方面,一个女人愿意为了一个男人做到这种程度,那她想必爱那个男人爱惨了的。

    路曼声并不提倡这个方法,可也不得不佩服那个女人的勇气。

    因为一旦失败,她注定失去一切。

    或许这一生都得不到那个男人的感情。

    谢小迹确实不是什么痴情的好男人,只是和他在一起的女子多半都敢爱敢恨,拿得起放得下,很有性格。正如他不喜欢碰占有欲强的女子,也不喜欢动黄花大闺女,就是知道这些女人经受不起。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撩拨了一些女人的心。

    就像是这位苗疆女子,不知道谢小迹知不知道这个姑娘有可能为他带来一生最难忘也最怕回想的一段记忆?

    谁知道,金名楼却摇摇头。

    “据我所知,谢小迹并没有和那位姑娘在一起。谢小迹很机灵,许多女人他看一眼就知道能不能招惹。那个苗疆女子是例外,谢小迹见到她第一面时起就逃了。”

    “能让谢大侠逃跑的女人肯定很强悍。”宫旬的心情依然轻松,他可不是路曼声,谢小迹的安危他并不怎么关心。比起这个,一个精彩的故事对他的吸引力更大。“不知道第一次他们在做什么,谢大侠何以生了逃跑的心思?”

    金名楼举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在洗澡。”

    “……哦,原来如此。偷窥姑娘家洗澡,被那个姑娘发现了,于是缠着他让他负责。谢大侠最怕麻烦,怎肯因为这个就放弃自己逍遥的游侠生活?”

    “太子殿下聪明,事情正是如此。”

    江湖男女,遇到这种事一笑置之的有之,追着不放要把你眼珠子挖出来的也大有人在。

    只是谢小迹这次摊上的是一位蛊中高手,偏偏有些死心眼,认定了一个人之后就撞破南墙不回头。

    而谢小迹潇洒风流,武功高强,又是天下间少有的奇男子,那苗疆女子原本嚷着要杀他,最后竟爱上了他。坚持要谢小迹娶她为妻,谢小迹浪迹江湖惯了,这辈子就没有想过要娶妻。如此一来二去,那苗疆女子想遍了办法,谢小迹不停地躲着他,最终招致了怨恨。

    因爱生恨,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多。

    用孕蛊,虽然是苗疆女子愤恨所致,但她的心里终归是期盼着谢小迹能回来娶她。

    “苗疆女子最多情,爱上了一个人便绝不会回头。脐带血是能解蛊,但解蛊之后一百天,中蛊之人就得死。”金名楼说到这儿也是一番感慨。

    情之一字,这又何必。

    只为了那短暂的陪伴时光,便失去自己最宝贵的性命。

    “下蛊之人也得死?!这是为什么?”路曼声心中也是一抽。

    毕竟这样的事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女人到底是有多傻,为什么会允许这样的蛊毒存在,还要以身试蛊?

    “因为孕蛊必须是由母蛊身体孕育,当蛊毒得解,母蛊失去了牵引,就会反噬母体。”

    “这个母蛊就是下蛊之人自己?”

    “正是。”

    “这样的下蛊方式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六妹也是,她之前接触的蛊从来没有这样的情况,她也不知道谢小迹解蛊,那苗疆女子就得死。所以当谢小迹前来向她求助,她便如实告诉了他解蛊方法。”

    路曼声和宫旬都看着金名楼,等着他说下去。

    他们预感到接下来金名楼要说的可能是一件悲伤的事。

    即便故事的起因是那样的滑稽。

    名闻天下的谢小迹居然怀孕了?

    这样的事全江湖都会传得沸沸扬扬,把它当成耸人听闻的故事说来听。却不知道,在这个故事背后,有一位年轻的姑娘献出了生命。

    这个结果,路曼声和宫旬都已经猜到了。可具体的经过,还得等金名楼告诉他们。

    “谢小迹在听说只有这个方法能解蛊毒之时,便回去找那位苗疆女子。虽然这样的女人很可怕,但他可不想看着自己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他也告诉那个女人,自己现在并不爱她,即便她以这种方式将她留下来,他也不会娶她。”

    路曼声点头,想必那个时候谢小迹对那苗疆姑娘心中是有气的。用这种方式让他难堪,想留住他,他很难接受。

    “那个苗疆姑娘说没有关系,只要他肯陪在她身边就好了。”

    “金四哥,我有一件事不解,你说那姑娘之前没有怀孕,那又是如何为谢小迹解蛊的?”

    …………

911 母性

    911母性

    没错,这个问题可说是问到点子上了。

    金名楼叹了口气,只道出了两个字:“催生。”

    明白了,在谢小迹中蛊之前,那位苗疆姑娘还没有身孕。为了救他,他告诉谢小迹,必须要和她成为夫妻。

    谢小迹并不知道这样做要以那位姑娘的性命为代价,便答应下来了。

    答应归答应,这中间也还有不少的波折。

    谢小迹不喜欢被女人勉强,即便是这种送上门来的艳福,他也会躲得远远的。

    所以那些日子,谢小迹就喝着美酒、品尝着美食,等死。

    温书和金钟楼他们都知道谢小迹的性格,知道他有所为有所不为,有些时候宁愿死也不会做一些在别人看来很简单的事。

    这样的一个死局,最终还是那位苗疆姑娘给化解了。

    她准确地算到谢小迹每一次蛊毒发作的时间,一路跟着他,最后将他给捡了回去。并且在这期间,如愿和他在了一起。

    这些事,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但他们都没有传出去,毕竟这件事并不算光彩。一个姑娘家,为了一个男人做到这种份上,可能会遭人耻笑。

    就算他们不会这么想,那位苗疆女子也不会在乎这些事,他们的品行操守决定了他们不会将这件事宣扬。

    外界的人所知道的充其量就是名满武林的谢小迹谢大侠,遭人算计,长了和女人怀胎一样的孕肚。

    其他的事便是一概不知了。

    “催生?这太危险了,稍有差池,母子都有性命之危。”

    金名楼点头,“当时的情况很危险,谢小迹蛊毒发作,已经神志不清。那位苗疆姑娘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药丸吞了下去,孩子是生出来了,母亲却大失血。要不是六弟妹及时赶去,在那夜那姑娘就会死。”

    路曼声默然。

    她还很少听见这样一位为了爱可以不顾一切、连命都毫不犹豫舍弃的女子。

    “即便暂时救回来了,她的身体依然虚弱,再加上母蛊一百日的期限,她仍然会死。”

    “那段日子谢小迹应该很难熬吧?”

    “他们两人绝口不提此事,谢小迹陪她度过了最后一段平静的日子。”

    这确实是像谢小迹的风格。

    事情发生后懊恼都无用,而是怎么去弥补这种遗憾。

    “那孩子怎么样了?”

    “也过世了。”

    “!!”

    “那孩子先天虚弱,落地之后救回了谢小迹,不出两日就没有呼吸了。”

    宫旬都忍不住皱眉叹息。

    这样的事听起来太悲惨了一些,就连原先想要取笑谢小迹的意思都没有了。

    “那个姑娘在临死前告诉谢小迹,她并不后悔这么做,也让谢小迹不要为他们母子的离去而伤心。她虽然不后悔,在看到孩子出生的那一刻,她的心里还是有了动摇。因为她很想陪在她孩子的身边,能够多些日子。现在好了,她可以去陪他,谢小迹本来就是不属于他们母子的,她不想束缚他,离开了他就能得到自由。”

    “恐怕在谢小迹的内心深处,这一生都不会忘记那对来去匆匆的母子。”路曼声是了解谢小迹的,看似风流浪子,其实内心最重情。

    “但这些终会遗忘,埋在心底也会被尘封。谢小迹还是那个谢小迹,不管经历多少事,他都会再次站起来,笑着面对生活。”金名楼却忽然道。

    他抬起眸子,清冷逼人。

    就像他说出的话,坚定中透着一丝无情的味道,却让人无法质疑。

    “人活几十载,谢小迹又在江湖飘,谁的心里没有一些隐痛和伤疤?如果因为一段痛苦便一蹶不振,谢小迹早就被打垮了。”

    路曼声心里一震。

    面上虽然没什么大的表情,心里的震动只有自己知道。

    是啊,一个人不管经历多少的苦痛,总归要活下去。你开心的活着是一种活法,每日都活在过去和痛苦之中不停地折磨自己,这也是一种活法。

    既然无法改变,为什么不让自己活得开心一点,也让身边的人少担心一点。

    “起初六弟和六妹都很担心他,以为谢小迹是强颜欢笑。毕竟那样的事,谁都无法轻易放下。但第三天,谢小迹出现在松鹤楼上,和公孙极乐打了一个赌,吃光了松鹤楼里一百五十八只螃蟹,我们就知道他是真的没事了。”

    谢小迹再感伤,他也只会给自己一段极少的时间来缅怀。

    有时乘一叶扁舟,自己躺在船头,任小船漂流,等到想通了就回来。又或许提一壶酒,到逝世之人的坟前,敬他几杯好酒,让他一路走好。

    他看起来比谁都要快乐,但内心里积攒了多少的伤?

    只有在夜深人静或者是某些事触动他时,眼里才会一闪而过独属于他的悲戚。

    这一些,用现代人的话来说便是故事。

    一个人总有着各种各样的故事,有精彩辉煌的,也有欲哭无泪让人不堪回首的。

    路曼声低下头。

    比起这些人,自己还真是连普通人都不如。她只道自己无法做到,却连这样的机会都不愿给自己。

    用她所谓的方式来缅怀过去,遗忘就是背叛。

    事实上,换一个方法想,遗忘何尝不是对离开之人的放手。放开了离去的人,也放开了自己。

    只是,她还是忍不住难过。

    就像是那位苗疆姑娘,拼尽一切换来的这些,如果对方到最后连你的名字都记不得,就那样地将你放下了,真的能做到心无怨怼?

    “还是说一些开心的事好了,说是叙旧,若是害路姑娘心情不好,太子殿下该找名楼的麻烦了。”

    “金大人客气了,宫旬可不敢找金大人的麻烦。”

    金名楼笑着摇头,然后淡定地对路曼声扔出了一个好消息。

    “汪大小姐为西门庄主生了一位小子,这个路姑娘听六妹说了吗?”

    “什么?真的!这太好了,什么时候的事?”乍闻这一好消息,路曼声的注意力便被移开了。

    汪大小姐和西门庄主的孩子,那一定很有趣。

    一个是千年冰山,另一个自己还是个孩子,这两人带小孩,肯定闹出不少的笑料。

    “对了,他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在问出这话时,路曼声清楚地发现金名楼的嘴角翘了一下。

    “有关于他们孩儿的名字,在我到这里之前,都没有定论。”

    “何以会如此?”路曼声微微一动,就想到了这其中的可能:“莫非西门庄主和汪大小姐在孩子名字上意见没法统一?”

    “路姑娘猜得没错。”金名楼沉吟,继续开口,“汪大小姐在孩子出生后,坚持要叫孩子西门小宝,她认为这个名字很可爱。为此,她还说出了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理由。”

    当宫旬和路曼声听了金名楼说出的理由之后,着实乐了。

    这种事,只有汪大小姐会这么想。

    但仔细一听,还是有那么点道理。

    身为西门若寒的儿子,他出生就注定了身在江湖,以后也很有可能会走上他父亲同样的道路。汪大小姐可不希望会这样,至少不能和西门大哥一样成为人见人怕的冰山。

    要想有个可爱的儿子,就得从小培养。

    而培养上面,最好的入门方法就是从名字入手。

    西门小宝,这样一个可爱生动的名字,和冰山完全绝缘。他的仇敌在听到这个名字时,也会生出几分亲切;而他自己,有这样一个名字的人会选择走诙谐路线,顶多像谢小迹和公孙极乐一样,虽然这两人都有着臭毛病,性格还算是可爱的。

    不管是谁,比西门大哥那冰块好太多了。

    从这个名字就知道汪大小姐对西门庄主有多少的怨念了。但她还愿意让孩子跟西门庄主姓,让路曼声坚信果然汪大小姐最爱的还是西门庄主。

    以她的个性,她会以为汪大小姐嚷着要叫孩子汪小宝,那确实没有西门小宝来得动听。

    而且叫西门小宝这个名字,该不会是受了慕殊名字的启发吧。当时温三小姐就为孩子取名金元宝,这几乎成了元宝永久的痛~

    “那西门庄主想让孩子叫什么?”

    “西门峥!”

    “响亮是响亮,但这名字可算不上可爱。”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思维不同了,西门若寒想让孩子取一个配得上日后名号的名字。堂堂一个大侠,或是第一剑客,叫西门小宝,气势上都弱了几分。

    当然了,西门小宝这个名字,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比西门峥更有主角命。西门峥怎么听都有点配角的感觉,这样的话路曼声也只是想想,并没有说出来。

    宫旬却没有错过路曼声脸上那一连串的变化,不知道路御医这个时候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居然如此丰富?

    难道路御医也很喜欢孩子?

    金大人提到孩子,路御医一脸的神往之色,连眼里都渗着笑意。这样的神情,他能够理解为路御医其实在内心深处也很想要一个可爱的孩子吗?

    或许,一个孩子,真的能够让他和路御医之间更进一步。

    但很快的宫旬心里便冒起了酸水。

    在路御医身边只有他一人的情况下,对他都有些冷淡了。要是再有一个小鬼来转移路御医的注意力,那留给他的心力肯定连渣都不剩。

    何况,宫旬是个自傲的人。赢得路御医的心,凭借着他一人的力量就能够办到。就算现在路御医对他并没能全心全意,迟早有一天也会如此。

    他才不要依靠小鬼的力量。

    那样实在是太逊了。

    在宫旬的想象中,他和路曼声两个人的孩子是承载着他们的爱出生的。或许他们也会像西门庄主和汪大小姐一样,争执着为孩子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

    鉴于温三小姐和汪大小姐在先,宫旬也害怕路曼声冲动之下,也取一个和元宝小宝同类型的名字了。

    现在来看,这样的几乎真的很高。

    不过宫旬想得更多的是,当有一天路曼声真的很爱很爱他,到时候和孩子聊天的时候,就可以告诉他们你们的母亲当年是多么的爱我了。

    那种感觉,只是想想,宫旬都惬意得能飞起来。

    因为这样的表现会让人觉得他是一个毛头小子,所以只能放在心里想想,不能说出来。

    “西门小宝,西门峥,投一票的话我还是支持汪大小姐。”

    “西门庄主提议让西门小宝作为孩子的乳名,但汪大小姐说什么也不要西门峥,于是他们开始征求其他人的意见。”

    “哦,这倒有意思。”

    别看只是简单的取名,这里面蕴含的学问多着呢。至少从一个名字中,能看出他/她取名的心态乃至性格。

    “他们第一个找到了谢小迹,虽然西门庄主将谢小迹狠狠嫌弃了一顿,为了不让孩子叫西门小宝,也不介意听听谢小迹的意思。”

    “谢小迹取的名字肯定比西门小宝还无法让西门庄主容忍。”路曼声了然道。

    “不,这一次谢小迹非常的认真。”

    “也对,在西门庄主面前,谢小迹也不敢随意开玩笑。”何况,拿西门若寒的儿子打趣,除非他不怕西门庄主的剑。

    “但谢小迹认真取的名字,西门庄主一个也看不中。”

    “我还是想听听看谢小迹都取了一些什么样的名字。”

    “西门英雄、西门英豪、西门常胜……”

    “停。”路曼声实在忍不住了,叹气地摇头。谢小迹以后要是有了孩子,那孩子恐怕比元宝和小宝两人更值得同情。

    她实在不想听到这些威武雄壮的名字。

    她都能够想象西门庄主在听到这些名字时杀气四溢的样子,想必谢小迹饭都没有吃,就顾着逃命去了。

    “然后汪大小姐又问六妹,六妹非常喜欢西门小宝这个名字,还猜测着这名字未来有一天会名扬江湖。”

    “我已经料到三小姐会这么说了。”巧的是,三小姐的想法和她的居然是惊人的相似。

    “最后西门庄主只询问了一个人,那就是六弟。”

    “六公子学识渊博、才高八斗,又不似谢小迹的恶作剧,应该能给西门小宝取一个非常不错的名字。”

    “六弟站在西门庄主的角度上取了一个名字,叫西门无争。”

912 和平

    堂堂的剑神西门若寒的儿子,怎么能够叫无争这种名字?

    “在听了这个名字之后,西门庄主开始青睐西门小宝了。”

    路曼声这次终于掩饰不住自己的笑意,笑出了声。

    “明面上是在支持西门庄主,其实还是在帮汪大小姐……”骨子里还带有一点不为人知的小腹黑,“这确实是金六公子。”

    “虽然孩子的名字还没有定,但西门庄主寡不敌众,西门小宝这个名字怕是叫定了。”

    “那一定会是一个可爱的孩子。”

    路曼声微笑着想,她的那些朋友们,一个个似乎都过得很不错呢。即便是谢小迹,在经历了那些事之后,路曼声仍然相信他会像金四哥说的那样振作起来,积极地迎接新的生活。

    闲聊的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金名楼已在宫里逗留了一个时辰之久。

    “金大人如蒙不弃,还请留在正阳宫用膳。”

    “多谢殿下的好意,宫外还有些事需要名楼去料理,饭就下次再吃好了。”

    宫旬也没有多做挽留,送金名楼出去。

    路曼声知道这两个人可能有话要说,在嘱咐了金四哥有时间一定要多来走动之后,便看着两个人走出正阳宫。

    “近日我住在城内醉仙居,听来往客人说及这次三国和谈,大尧夹在两国中间是左右为难,不知太子殿下如何看?”

    “金大人快人快语,话说得坦诚明白。既然如此,本宫也就有话直说了。”

    金名楼单手背在身后,放慢脚步,并肩走在正阳宫蜿蜒迂回的长廊之上。

    这儿有假山石水,还有亭台楼阁,偶尔停下来,观赏一下沿途的风景。即便耽搁些时间,也没人能说什么。

    金大人第一次来正阳宫,到朋友府上探望,看看亭中美景、和多时不见的朋友聊聊天,也是人之常情。

    要是行色匆匆,刻意避忌,反倒让人怀疑他的来意了。

    “大尧乃中立之国,这里的人不喜欢战争,有的只是对医术的向往和对太平生活的渴盼。为了达成这一目的,大尧上下会尽一切努力。”

    “为和,不为战?”

    “大尧兵弱,哪有实力与大杨抗衡?但大杨和大尧相隔千山万水,行军艰难,想必大杨就算有一日开疆僻壤,也不至于拿大尧这弹丸之地开刀。劳民伤财,得不偿失。何况大尧对大杨素来友好,这里的人遍传的也是大杨锦衣华服、富庶繁华。”对大杨远道而来的贵客也是尊敬热情有加,金大人你说呢?“

    “吾皇从来不怀疑大尧和大杨交好的诚意,但大尧境内颇不平静。先不说大食木哈哈儿小王爷被杀一事,就是之前的边境之祸,也给大尧的安定染上了阴霾。”

    “金大人,本宫想这是大尧国政,尚不需金大人烦心。”宫旬面色仍然平静,但话里却带了一些威压,这是他暗暗的警告。

    不管对手是谁,在事关国政的大问题上,是不能轻易退让的。

    而且,如果眼前的人是大杨皇帝,那宫旬可能要谨慎许多。金名楼么,他愿意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些,恐怕不仅没有恶意,反倒可以说是善意的提醒。

    “太子殿下当明名楼之意,边境之祸固然棘手,可若利用得当,也能转危为安,一箭双雕。只不过太子殿下,中立之国就得行中立之事,大尧几十年没有动过兵戈,若在此时见血,是没法劝服人心的。”

    宫旬听出了金名楼弦外之音,“金大人请放心,没有人想在璐华城见到血光。父皇为此在做着一切的努力和调停,现在需要的不过是时间,还有一条利落的舌头。”

    “得太子此言,名楼就放心了。我此行确实身负任务而来,但君上交代,大尧是大杨珍贵的盟友,凡能力所及,尽可能地支持盟友,不会让贵国被别国所慑。”

    宫旬勾起唇角,“金大人这句话,真是让人心安。想来接下来经历任何风雨,大尧也会坚定如松。”

    “不知道在大食面前,太子殿下是否说过同样的话?”金名楼顿了顿,沉吟道。

    这话还真是不客气,但我们的太子殿下那脸皮也不是一天两天修炼而成的。

    “先前就说过,大尧追求的只有安定。”

    在金名楼开口之前,宫旬紧接着又加了一句:“但旬始终坚信,能为大尧带来真正和平的——还是大杨这个盟友。”

    大杨确实是个有力的盟友,有大杨在背后支持,那还没有什么人敢轻易的进犯大尧。

    然而,大尧想要的是中立,可没有当人小弟向别人臣服的打算。

    真正能为他们带来和平的只有他们自己。

    哪怕这过程中要付出许多的努力,要用尽几十年乃至一百年,他们都会不断为之努力。

    而这种努力,不只是军事力量,还有各种软实力。

    其中,医术就是重要的一项。

    金名楼颇带深意地看了宫旬一眼,笑了笑,转身继续往前走。

    “金大人如果能放下心,这些日子旬倒可以当个向导,陪着金大人好好在城内赏玩几日。”

    “放心,慕殊在太子殿下的保护下,比在任何地方都要安全。”

    “……”金名楼的话明明没带一点讽刺之意,但宫旬听着就是一阵冷。上次的事差一点就真的让那个小家伙出事了,要是再慢一步,许多事就真的说不好了。

    如果金慕殊真的出了事,以金大人之护短,此时想必就不是这么平和的声色,还给他们一些必要的提示了。

    至少在和金名楼这一番试探来试探去的谈话之间,宫旬差不多摸清楚了这次大杨皇帝、或者更应该说这位金大人的意思。

    只要能将这几件事处理得漂亮,来自于大杨的麻烦有可能直接避免。

    “太子殿下事务繁忙,向导一事岂敢劳烦。希望事过境迁之后,能一道走走这璐华城。”

    金名楼在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再一次停了下来,他的语气多了一分感叹,少了一丝锐利。

    宫旬听着金名楼这话背后所隐藏的感情,第一次,对面前的这个人发自内心的赏识,还有感激。

    朝廷官员,大多分为两派。一派以武将为首,好战,能战,也敢战。另一派则主和,多以文臣为主。

    这两派,也不能说哪一派就真的对,或者说是错。

    特定的时间下,主战和主和总有其自身的意义。

    上位者和官员,大抵可以划分到这两类之中。

    宫旬甚至不介意拿他和他的父皇做比较。

    当然,这只是放在内心。

    育成帝是主和派,他不喜欢打仗,劳民伤财,风里火里的。他太太平平当他的皇帝,百姓安安生生过日子,大夫们就好好地钻研医术,这就是他理想的治国蓝图。

    仗一开打,国内就得乱。大夫们没法专心于医术,他国库的银子花花如流水,一个不小心还被敌人打到国都,到时候求和更加难看。

    为了能维持住表面的稳定和繁荣,育成帝也不介意做出一些妥协,牺牲一点利益。

    大尧这么多年,也都是这么过来的。加上父皇手腕不错,别人提点小要求的有,倒也不敢真的狮子大开口,别把人逼急了,回头反咬他们一口。

    宫旬则不同。

    宫旬有野心,有抱负,更有魄力。他虽然也重视医术,但始终觉得那不过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崇尚的玩意儿。一个国家真正要强大,还得看兵力和财力。

    他希望大尧能励精图治,练兵、开展贸易,让大尧真正的富庶和强大起来。不用仰他人鼻息,也不用再看别人脸色过生活。

    骨子里,宫旬是主战的,只不过他够聪明,也识时务,知道如今的大尧不适合和别人硬碰硬。

    他希望能通过一系列潜移默化的举措改变大尧。

    遗憾的是,在这过程中,他并没有得到多少有力的支持。

    这一次的事,宫旬还真想好好利用一下,无论是三国和谈,还是之前的塔姆部落内乱。借助这些事让父皇明白要发展自己的军队,强化自己的力量,才不至于在谈判桌上败下阵来,被别人拿捏。

    可今日,见到这位金大人,宫旬知道还有第三种人。

    那就是身在朝堂,却心怀天下。不局限于小国小家,而是真正的为百姓着想。他也不像一般的文人墨客,抒发自己热爱家国的胸怀。只是在极少数人,从那婉转的余音之间,听出他最衷心的企盼。

    若是以前,宫旬可能会笑,堂堂的金家四子——商人之子、朝廷重臣,居然如此妇人之仁。

    但从他认识的几位公子中,至少那位金六公子,是绝对不想看到任何战争的。

    他或许可以进一步追溯到大杨皇帝的想法,他在这种时候派金名楼来,应该了解他这位金大人不可能趁人之危,在别人背后捅一刀。

    他依然这么做了,除了金慕殊的关系,大概是他这次有心放大尧一马。嗯,正确的理解是向大尧展示一下诚意,从而对大杨这个盟友更加死心塌地。

    大杨将目光聚焦在大尧之上,除了双方有共同的利益,怕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借大尧以缓冲地带,将他们的触角伸向大食、武常乃至更远的地方。无论是经济上还是大杨的影响力,都必须有大尧这样一个缓冲地带。

    大尧若和大杨一条心,那自然求之不得。若大尧有异心,那即便困难重重,也会想方设法地给大尧施加破坏。

    想通这个环节,宫旬和育成帝都认为这个时候亲近大杨绝对是明智的。他们一方面可以借助大杨的实力发展壮大,另一方面还能将大杨作为保护伞。

    育成帝和宫旬的态度差别在于是真的示好,还是为了成就大业所做的忍耐了。

    也有一些时候,宫旬会强硬地抱住路曼声,让她坐在他的腿上。问着她同样的问题,他强调这是两人之间的小玩笑,她想什么就说什么,他绝对不会生气,话也不会传出去。

    他想知道路曼声是向他多一点,还是像父皇的想法多一点。

    在最初的时候,他以为与世无争的路曼声应该更像父皇。而且他知道路曼声偏爱大杨,她对那个地方很有好感,那里有许多她的朋友。她无论如何也不想有一天双方会交战,战火连天什么的。

    但渐渐的,了解路曼声的宫旬又期待着想,路曼声骨子里虽然与世无争,但向往自由,讨厌束缚。一身傲骨,自尊自傲。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愿意自己的国家向别人臣服,可能会为难,但他真的要去做,她一定会支持他。

    最后结果是怎么样的?

    出乎宫旬的预料。

    想想也是,从不妄议朝政、对他的事也很少过问甚至发表看法的路曼声,怎么可能回答他这个随时招来祸患的问题?

    “殿下,这种事就算真的要发生,也是在很久以后了。一个人连自己的明天都不知道要经历一些什么,想那么久的事情做什么?”

    这的确像是路曼声的回答,但宫旬可不想就此放过她。

    “告诉我,要是你你会如何选择?”

    “太子殿下的心里已经有主意了,又何必问曼声?曼声一介女流,也不是巾帼女英雄,志比男儿高,所思所想永远不过是在小儿女的角度上,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去思考那么麻烦的事情。”

    “我想要听你这个女流说。”宫旬已经显得很不高兴了。

    他不希望路曼声像其她女人一样,在他面前说话小心翼翼,唯恐一句话说错就有砍头的危险。

    虽然他不喜欢说话不过脑子的女人,可也不想路曼声总这么明哲保身,周到谨慎。

    “是,殿下若要听,曼声就说说自己的看法。家国大事,曼声不知道何谓对、何谓错,但君主最大的责任是为了让他的百姓过上幸福的生活。凡事以百姓为先,认真为民谋福祉,总不会错的。即便最后结果不如人意,那也无愧于江山社稷,还有万千黎民百姓。”

    路曼声很少说一些大道理,但宫旬既然问起来了,也不过是说一些许多人都知道的极为常见的想法。

    战争,许多时候不过是野心家的权力游戏。

913 情史

    91情史

    说到底,路曼声求的还不过是一个天下太平。

    身为一名大夫,看到一个人伤亡都会出手救治,到时候战争一起,哀鸿遍地,那也不知会有多少感伤了。

    宫旬觉得自己太天真,居然会问路曼声这个问题。

    但他也不能责怪路曼声,这问题本身就不完整,她又不是那些野心勃勃的女子,怎么可能会安然坐视战争的发生?

    三国和谈的时间已经定下来了,就在五日后。

    大食的古鲁亲王也给大尧最后的期限,如果在三国和谈之时大尧还不能给出让他们信服的证据,他们就会视为大尧有意包庇金慕殊,向大杨靠拢。

    而另一边大杨的金名楼也将会出席,但他在会议上多半都是持沉默态度,不会主动介入两国纷争。即便事关他的亲侄儿,证据收集方面全部都放手让大尧去做,绝不干涉。

    这不只是大食的要求,金名楼自己也建议这么做。

    “慕殊那孩子我还是了解的,不会这般不知事,殿下尽可放心,此次定能安然解决。”醉仙居内,金名楼一边品着茗,一边看着那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长公主。

    没错,来人居然是太子妃,大杨的长公主。

    在行礼过后,两人相对而坐。

    “皇兄此次派你来,有没有什么话带给我?”金名楼前往正阳宫,居然直接去了琉璃殿,看一个侧妃,而不是来拜望她这位大杨长公主,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要不是昨日她有事出了宫,恐怕宫内又是流言四起了。

    男人们关注金名楼在金慕殊案子中所扮演的角色,以及他背后所代表的大杨态度。可女人们就不同了,她们看到的是长公主在正阳宫越来越不受宠,让路曼声一个侧妃不断坐大。

    如今,就连大杨朝臣到来,第一时间不是按照规矩来看望她这位尊贵的公主,反而来看她丈夫的侧妃,这岂不是不把她这位长公主放在眼里吗?

    一般的女人,绝对容忍不了这件事。不但不会放过路曼声,连金名楼的账都要一起算。

    虽然她已经远嫁大尧,真要让大杨皇帝知道这件事,那金名楼只怕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金名楼当然也不是这么不知分寸之人。

    在今日宫内开始留言纷飞之时,长公主在几个女人前来探虚实之下,向她们展示了金名楼在进宫之前就曾让人捎来的大杨特产,还有大杨皇帝以及皇太后赏赐的珍稀宝物。

    一串千手玉佛,一百零八颗珠,圆润光滑,亮如明珠,每一颗珠子都是价值连城。

    这么珍贵的宝物,是由金名楼亲自呈到长公主手上的。

    至于金名楼为何不亲自前去见这位尊贵的长公主,还真是有一段渊源。

    而这段渊源,除了几位当事人,还无人知晓。

    “皇上让公主好自珍重,切勿忘了自己的身份,还有皇家的使命与荣耀。”

    …………

    (剩下来的稍后替换)

    那宫旬可能要谨慎许多。金名楼么,他愿意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些,恐怕不仅没有恶意,反倒可以说是善意的提醒。

    “太子殿下当明名楼之意,边境之祸固然棘手,可若利用得当,也能转危为安,一箭双雕。只不过太子殿下,中立之国就得行中立之事,大尧几十年没有动过兵戈,若在此时见血,是没法劝服人心的。”

    宫旬听出了金名楼弦外之音,“金大人请放心,没有人想在璐华城见到血光。父皇为此在做着一切的努力和调停,现在需要的不过是时间,还有一条利落的舌头。”

    “得太子此言,名楼就放心了。我此行确实身负任务而来,但君上交代,大尧是大杨珍贵的盟友,凡能力所及,尽可能地支持盟友,不会让贵国被别国所慑。”

    宫旬勾起唇角,“金大人这句话,真是让人心安。想来接下来经历任何风雨,大尧也会坚定如松。”

    “不知道在大食面前,太子殿下是否说过同样的话?”金名楼顿了顿,沉吟道。

    这话还真是不客气,但我们的太子殿下那脸皮也不是一天两天修炼而成的。

    “先前就说过,大尧追求的只有安定。”

    在金名楼开口之前,宫旬紧接着又加了一句:“但旬始终坚信,能为大尧带来真正和平的——还是大杨这个盟友。”

    大杨确实是个有力的盟友,有大杨在背后支持,那还没有什么人敢轻易的进犯大尧。

    然而,大尧想要的是中立,可没有当人小弟向别人臣服的打算。

    真正能为他们带来和平的只有他们自己。

    哪怕这过程中要付出许多的努力,要用尽几十年乃至一百年,他们都会不断为之努力。

    而这种努力,不只是军事力量,还有各种软实力。

    其中,医术就是重要的一项。

    金名楼颇带深意地看了宫旬一眼,笑了笑,转身继续往前走。

    “金大人如果能放下心,这些日子旬倒可以当个向导,陪着金大人好好在城内赏玩几日。”

    “放心,慕殊在太子殿下的保护下,比在任何地方都要安全。”

    “……”金名楼的话明明没带一点讽刺之意,但宫旬听着就是一阵冷。上次的事差一点就真的让那个小家伙出事了,要是再慢一步,许多事就真的说不好了。

    如果金慕殊真的出了事,以金大人之护短,此时想必就不是这么平和的声色,还给他们一些必要的提示了。

    至少在和金名楼这一番试探来试探去的谈话之间,宫旬差不多摸清楚了这次大杨皇帝、或者更应该说这位金大人的意思。

    只要能将这几件事处理得漂亮,来自于大杨的麻烦有可能直接避免。

    “太子殿下事务繁忙,向导一事岂敢劳烦。希望事过境迁之后,能一道走走这璐华城。”

    金名楼在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再一次停了下来,他的语气多了一分感叹,少了一丝锐利。

    宫旬听着金名楼这话背后所隐藏的感情,第一次,对面前的这个人发自内心的赏识,还有感激。

    朝廷官员,大多分为两派。一派以武将为首,好战,能战,也敢战。另一派则主和,多以文臣为主。

    这两派,也不能说哪一派就真的对,或者说是错。

    特定的时间下,主战和主和总有其自身的意义。

    上位者和官员,大抵可以划分到这两类之中。

    宫旬甚至不介意拿他和他的父皇做比较。

    当然,这只是放在内心。

    育成帝是主和派,他不喜欢打仗,劳民伤财,风里火里的。他太太平平当他的皇帝,百姓安安生生过日子,大夫们就好好地钻研医术,这就是他理想的治国蓝图。

    仗一开打,国内就得乱。大夫们没法专心于医术,他国库的银子花花如流水,一个不小心还被敌人打到国都,到时候求和更加难看。

    为了能维持住表面的稳定和繁荣,育成帝也不介意做出一些妥协,牺牲一点利益。

    大尧这么多年,也都是这么过来的。加上父皇手腕不错,别人提点小要求的有,倒也不敢真的狮子大开口,别把人逼急了,回头反咬他们一口。

    宫旬则不同。

    宫旬有野心,有抱负,更有魄力。他虽然也重视医术,但始终觉得那不过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崇尚的玩意儿。一个国家真正要强大,还得看兵力和财力。

    他希望大尧能励精图治,练兵、开展贸易,让大尧真正的富庶和强大起来。不用仰他人鼻息,也不用再看别人脸色过生活。

    骨子里,宫旬是主战的,只不过他够聪明,也识时务,知道如今的大尧不适合和别人硬碰硬。

    他希望能通过一系列潜移默化的举措改变大尧。

    遗憾的是,在这过程中,他并没有得到多少有力的支持。

    这一次的事,宫旬还真想好好利用一下,无论是三国和谈,还是之前的塔姆部落内乱。借助这些事让父皇明白要发展自己的军队,强化自己的力量,才不至于在谈判桌上败下阵来,被别人拿捏。

    可今日,见到这位金大人,宫旬知道还有第三种人。

    那就是身在朝堂,却心怀天下。不局限于小国小家,而是真正的为百姓着想。他也不像一般的文人墨客,抒发自己热爱家国的胸怀。只是在极少数人,从那婉转的余音之间,听出他最衷心的企盼。

    若是以前,宫旬可能会笑,堂堂的金家四子——商人之子、朝廷重臣,居然如此妇人之仁。

    但从他认识的几位公子中,至少那位金六公子,是绝对不想看到任何战争的。

    他或许可以进一步追溯到大杨皇帝的想法,他在这种时候派金名楼来,应该了解他这位金大人不可能趁人之危,在别人背后捅一刀。

    他依然这么做了,除了金慕殊的关系,大概是他这次有心放大尧一马。嗯,正确的理解是向大尧展示一下诚意,从而对大杨这个盟友更加死心塌地。

    大杨将目光聚焦在大尧之上,除了双方有共同的利益,怕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借大尧以缓冲地带,将他们的触角伸向大食、武常乃至更远的地方。无论是经济上还是大杨的影响力,都必须有大尧这样一个缓冲地带。

    大尧若和大杨一条心,那自然求之不得。若大尧有异心,那即便困难重重,也会想方设法地给大尧施加破坏。

    想通这个环节,宫旬和育成帝都认为这个时候亲近大杨绝对是明智的。他们一方面可以借助大杨的实力发展壮大,另一方面还能将大杨作为保护伞。

    育成帝和宫旬的态度差别在于是真的示好,还是为了成就大业所做的忍耐了。

    也有一些时候,宫旬会强硬地抱住路曼声,让她坐在他的腿上。问着她同样的问题,他强调这是两人之间的小玩笑,她想什么就说什么,他绝对不会生气,话也不会传出去。

    他想知道路曼声是向他多一点,还是像父皇的想法多一点。

    在最初的时候,他以为与世无争的路曼声应该更像父皇。而且他知道路曼声偏爱大杨,她对那个地方很有好感,那里有许多她的朋友。她无论如何也不想有一天双方会交战,战火连天什么的。

    但渐渐的,了解路曼声的宫旬又期待着想,路曼声骨子里虽然与世无争,但向往自由,讨厌束缚。一身傲骨,自尊自傲。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愿意自己的国家向别人臣服,可能会为难,但他真的要去做,她一定会支持他。

    最后结果是怎么样的?

    出乎宫旬的预料。

    想想也是,从不妄议朝政、对他的事也很少过问甚至发表看法的路曼声,怎么可能回答他这个随时招来祸患的问题?

    “殿下,这种事就算真的要发生,也是在很久以后了。一个人连自己的明天都不知道要经历一些什么,想那么久的事情做什么?”

    这的确像是路曼声的回答,但宫旬可不想就此放过她。

    “告诉我,要是你你会如何选择?”

    “太子殿下的心里已经有主意了,又何必问曼声?曼声一介女流,也不是巾帼女英雄,志比男儿高,所思所想永远不过是在小儿女的角度上,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去思考那么麻烦的事情。”

    “我想要听你这个女流说。”宫旬已经显得很不高兴了。

    他不希望路曼声像其她女人一样,在他面前说话小心翼翼,唯恐一句话说错就有砍头的危险。

    虽然他不喜欢说话不过脑子的女人,可也不想路曼声总这么明哲保身,周到谨慎。

    “是,殿下若要听,曼声就说说自己的看法。家国大事,曼声不知道何谓对、何谓错,但君主最大的责任是为了让他的百姓过上幸福的生活。凡事以百姓为先,认真为民谋福祉,总不会错的。即便最后结果不如人意,那也无愧于江山社稷,还有万千黎民百姓。”

    路曼声很少说一些大道理,但宫旬既然问起来了,也不过是说一些许多人都知道的极为常见的想法。

    战争,许多时候不过是野心家的权力游戏。

914 背道

    914背道

    “叶老板。”一闪身,金名楼就已经挡在了叶浓的面前。

    这一刻,叶浓如坠冰窟,胸口被一股强大的气压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狠狠甩了一下头,又掐了掐袖子中的手掌,都快掐出血来,才让自己没有在那骤然而起的杀气中软倒。

    她告诉自己,眼前的人是金名楼,金大人不是一个嗜杀的人。

    可事关长公主的名誉,这种事一旦传出去,不但是长公主自己,就连大杨都得遭受质疑和谴责,金名楼真的会放任她走出这个房间吗?

    就在叶浓想着这些的时候,长公主神情危险地走了进来。

    她看到叶浓的时候,嘴角勾起一抹笑,那笑容诡异而危险。

    如果说金名楼的杀气只是将她压制得不能动弹,那么长公主的笑则让她不寒而栗,甚至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那种笑容,是如此的妖艳而诡谲。如果是平时,叶浓不知道这个笑容代表的是什么,那么此刻,她感受得很清楚。尤其在听到刚才长公主的深情痛诉之后,她都能知道这笑容所隐含的那些意思。

    是的,危险的女人。

    这种笑,就好像一个女人在被一个男人漠视了多年之后,疯狂的内心得不到任何救赎,就在这种时候有个可怜虫送上门来。

    那个对她无动于衷的男人,有一天会为了保护她而杀害另一个人。

    她丝毫不为那个可怜虫的性命所惋惜,她高兴得发狂,因为这代表着那个男人还是在乎她的。

    尽管这种在乎,已经是扭曲的、非真实的。

    “金大人,你还在等什么,杀了她!”长公主看金名楼迟迟没有动作,低吼地提醒他。

    难道就连这种事,他都不愿做吗?

    他应该知道后果的。

    而早在长公主进来之时,就用两个袍袖将门给紧紧地合上了。大堂正是用餐之时,各种声音嘈杂,他们丝毫不知道这个房间此时正在上演着怎样惊心动魄的一幕。

    金名楼抬起手,叶浓无措地摇着头。

    她看着金名楼的眼里,一瞬间似乎充满了渴求。

    叶浓是个果敢的女人,可在生死关头,她的内心还是胆怯了起来。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在这里以这样一种方式死去,她还有很多想要做的事没有完成。

    死在这里,太没有价值了。

    长公主看到金名楼已经抬起了手,又开始笑。

    这一刻的她,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她只需要用尽一切来证明面前的这个男人多少还是在意她的,否决了这一点,她多年维持的自傲会在顷刻间被击溃!

    “不……金大人,你相信我,我……不不会说出去的……”

    金名楼看着叶浓,没有收回手。

    而他的手一触,已经触到了叶浓的脖子。

    “啊——”叶浓惊叫,还没有出口,就被金名楼捂住了。他对叶浓摇摇头,神情依然冷静,气息仍然冰冷,但叶浓却没有在他的眸子里看到真正的杀意。

    金名楼的眼神,让叶浓找回了一丝理智和勇气。

    如果是其他的人,她今天一定是死定了。

    可眼前的人,是那个清冷自持秉公无私的金名楼,是坦荡无愧在面对长公主痴情纠缠也无动于衷、忠心于妻子的好男人。

    曼声也说过,金家几位公子不在必要的情况下,绝对不会杀人。他们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儿,绝不做让自己羞愧之事。

    她相信曼声。

    也相信她口中所提到的这些人,不会因为她偷听到了一些秘密,就在这里取她的性命。而且,这可是醉仙居,光天化日之下的,就算他的手法再高明,老板娘不见了也会怀疑到他们的头上。

    就在这时,长公主袅袅挪挪地走了过来,她的手中出现了一个晶蓝的小瓶子,就站在金名楼的身后,笑着看她。

    “叶老板可知道这是什么?”

    “是……什么。”叶浓吞咽了一口口水,上一次长公主和宫旬一起到醉仙居的时候,她没有想过这个女人居然还有这么可怕的一面。

    难道感情真的能让人疯狂至此?

    “这是化尸水,一个大活人,要不了半刻就会化为一摊血水,最终消失。”

    “我不见了他们一定会找我的。”

    “连尸体都没有,又有谁能为你伸冤?”

    叶浓咬紧着嘴唇,她知道对于长公主来说,要让一个老百姓自这世上消失太容易了,甚至可以不留下任何痕迹。

    随身带着化尸水,怪不得都说这位长公主早年带着一干家臣收服武林,虽然最终失败了,可论手段之毒辣,还真没什么女人是她的对手。

    而对于现在的叶浓来说,她唯一的生机在于金名楼。

    只有金名楼能够救她。

    叶浓也不愧是个察言观色八面玲珑的女人,即便是在刚才那种危急的时刻,她还是敏锐的注意到在长公主拿出化尸水时,金名楼忍不住蹙眉的神情。

    她想,她知道了为什么金大人宁愿背负长公主的怨恨也决不会选择她,因为不管长公主身份有多么的尊贵,都不适合做金家的媳妇儿。

    长公主与金家的大度和宽容格格不入,百年世家的底蕴还有多年在江湖赖以为本的信义,这些都是被长公主所鄙夷的。

    一个与整个武林为敌,另一个虽然淡出了江湖,却在武林享有极高的威望,他们本身就是南辕北辙。

    而她从路曼声那里得知,金家的四嫂虽然是个弱质纤纤不会武功女子,但心性坚韧、外柔内刚,最重要的是她心地良善,贤良淑德。纵然没有长公主那么高贵的身份,却为了金名楼和金家能够献出一切。哪怕一日日呆在堡里,等着丈夫归来,也不改初衷。

    金家的六位媳妇儿,性格各似不同,但在某些可贵的品质上却是相同的。

    就连最偏离正道的五少奶奶,也已改邪归正,在明月堡安心相夫教子,不再过问江湖中事。

    金家包容却又严厉,这里的孩子和女人都有很大的自由,不会被家族的包袱所累。但每一个人发自内心以家族为傲,绝不做令家族蒙羞之事。哪怕在婚事选择上,也决不会累及家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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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天医介绍:

她从乡野中走出,一把金针,两项秘技,谱写出一介村女到大国手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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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女系列江湖篇:【国医贵女】
医女系列朝堂篇:【妙手天医】
完结种田文:【田上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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