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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天医全文阅读

作者:沙漠雪莲90     妙手天医txt下载     妙手天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885 情切

    885情切

    “别人的照顾你一直铭记在心,那么宫旬呢?”宫旬笑了一下,望着路曼声的侧脸,眼里有一种复杂的意味。

    “什么?”

    “我是说过去那个宫旬,在这之前,那个家伙应该一直对你死心塌地,为你做了许多的傻事吧。”

    过去那个宫旬比之现在的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但他表达感情的方式却与现在的他完全不同。

    明明心里很在意,也是真的想要对对方好,但却偏偏选择一种最不讨喜的方式。

    如今的宫旬,在这一点上比之前那个要高明多了。他深知路御医是个什么样性格的人,那套强硬的办法在她这里只会吃力不讨好,将人推得更远。

    在路曼声的心目中,没有办法将宫旬口中说的与过去那个他对应起来,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为什么不说话了?”

    “记得,我都记得。”

    “是吗?”他还以为她都忘了,或者说那些路曼声从来就没有在意过。

    如果路曼声对所有人都是如此,那宫旬无话可说。可这些日子,看到路曼声正常的关心每一个人,远比他所了解的那位路御医有温情得多,宫旬多少有些失衡起来。

    独独对他,路御医独独对他宫旬冷心冷情啊。

    “对不起,太子殿下。”

    “为什么要道歉?”

    “你心里不是难受么,我和你道歉的话,你应该会好受一些。”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

    路曼声沉默。过了半晌,才开口:“走吧,雨更大了。”

    两人再没多言,共撑着伞,行走在大尧皇城内,走回正阳宫。

    回到正阳宫后,宫旬担心路曼声着凉了,让她去偏殿的温泉泡一泡。

    “那你呢?”路上,宫旬把伞都打在她这里,自己身上都淋湿了。

    “我换件干衣裳,父皇那里还有些事交代我去办,我很快便回来。”

    既然这么忙,为什么还要去亲自接她?

    路曼声很想这样问,但答案她心里其实都知道,就没必要故意问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了。而且这个时候,也不适宜于谈这些。

    于是点点头,快步走入屋里,为宫旬从衣柜里找出来一件蓝色的

    …………

    (剩下来的稍后替换)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路御医的弟子。他们出了什么问题,会第一个找路御医。在别人介绍的时候,也会说这是路御医的学生。正是这样的经历,才让他们意识到他们对外是一个整体。自打他们进入路曼声的班级,坚持留到今天,这一点就无法改变了。

    他们当然不会说,在当天的义诊结束后,听到他们赞扬不愧是路御医的学生、第一次义诊表现就很出色时,那种发自内心的雀跃之情。

    而他们也理所当然地在别人说路曼声的时候,会想要去维护她。

    因为老师遭到了抹黑的话,那同样也是学生一件无法忍受的事。

    学生们在课堂上变得更积极、比以前也更乖巧了,就连窦心鱼不时的挑衅似乎也少了许多。

    这一点,路曼声真切地察觉到了。

    似乎,自那次义诊之后,情况便是如此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路曼声想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不只是要传授他们医术知识,还可以带着他们一起去参加实践。学生跟着老师身后,看到他们在现实中是怎么做的,遇到问题是怎样处理的,应该更加能快速地帮他们适应大夫这个角色。

    从杏林书院出来,外面正在下雨。

    路曼声站在屋檐下,看着外面越来越大的雨势,又看着有不少学生在雨中奔跑,正打算走入雨中,一把伞停在她的头顶。

    “师父!”站在路曼声身后的正是今日恰巧有课的邱凤水。

    “你好久没有这样叫过我了,路御医。”如今的路曼声已经是与他齐名的存在,比起他渐渐淡出医坛,她正是高光时刻。何况,新晋御医刚入宫时拜在其他御医门下,只是为了尽快地能够独当一面,算不上是严格的师徒。

    这也是为了不让尚医局成为关系更加错综复杂的存在,毕竟御医之间存在着激烈的竞争,师徒的身份很难让二者真正站在同一水平面上。

    当然,尚医局也是存在真正的师徒的。不少大御医,就会收新晋御医或者其他御医为关门弟子,传授他们医术绝学。

    路曼声在邱凤水门下呆了几个月后,便自立门户,离开了凤水阁。按照尚医局的惯例,二者是同僚,并不是师徒。

    但在凤水阁那些日子,路曼声跟着邱凤水身后学习各种花卉和香草的知识,也被他带着去见识过宫中各位娘娘,交给她应付后宫女人之道。在路曼声看来这就是师徒,不管时间有多久,师徒之谊一旦产生,就不会改变。

    只是在那个时候,邱凤水是尚医局五大御医,而她初出茅庐,在医坛还没有多少名气。对外对内声称他是师父,多少有些蹭他名声之意。

    路曼声虽然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却也没有必要让这件事人尽皆知。

    所以在那之后路曼声就改口称呼他为邱御医了,只在极少数或者忘记了的情况下,脱口而出喊他师父。

    而邱凤水对这个称呼是完全没预料到的,一个陌生却又让他有些怀念的称呼。

    莫名的,还有一点小感慨。

    曼声在他门下的日子,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个时候,他早就知道路曼声潜力无限,是个习医的天才。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路曼声会在短短几年间崛起,成长为和他并肩的存在!

    昔日初进宫,冷漠疏离的小姑娘,已经为人师表,站在大尧医坛的上层了。

    将来她一定会走得更高更远吧?

    邱凤水过去还有那样的壮志,可是现在他希望尽可能地低调,尚医局不是久留之地,而医术也未必是他一生所要从事的事。

    虽然这么说,要放弃这么多年自己所学,去走一条完全陌生的道路,邱凤水还是难以避免的有些伤感。

    尤其在看到昔日一手领进凤水阁的路曼声时,那种感触就更深了。

    “我忘了。”路曼声动了动肩膀,她觉得邱凤水哪里变了,和之前她所了解的那个邱凤水不同。

    这种变化一直让她有些不安,也让她很担心。

    如果可以,她希望邱凤水能一直做一只高傲华丽的孔雀。就算是他美学的那一套,让人有些难以消受,也完全不是问题。

    “是忘了叫我师父,还是忘了不该叫我师父?”邱凤水笑着问道。

    “都有。”

    “……”

    “邱御医好,路御医好——”在旁边经过的杏林书院学生,看到他们两人站在屋檐下,胆大一点的会跑过来打招呼。

    “你们好啊~”邱凤水没什么架子,附上一个魅力值满点的笑容,总看到女学生红着脸跑走。

    路曼声惊讶的发现,女学生便罢了,还有不少男学生,在面对邱凤水笑容时,都紧张得走远了。

    以前只听说孔雀对女人通杀,是男人的公敌。她怎么不知道在这群少年人心目中,邱御医也有这么大的魅力了?

    “是你的学生?”路曼声看着刚走过去、那个因为邱凤水和他打招呼差点撞到前面树木的傻小子问道。

    “不是。”

    “那奇怪了?”

    “什么奇怪?”邱凤水显然没有想到这上面来。

    这就是路曼声觉得邱凤水变化的又一个重要依据了,过去的邱凤水是相当自恋的。随时随地都在发光,恨不得能让天下所有人都为他的风采所迷。像刚才那种情况,依着过去的邱凤水,一定会得瑟一番,顺带再散发一次男性荷尔蒙。

    可这一次他完全没有反应,心思也不再在这些事情之上。

    这样的邱凤水让路曼声感觉他恍如失去了灵魂——

    是的,过去遭到他们不少人吐槽的邱凤水的自恋,实际上是这个男人极为重要的特色所在。

    他更像是邱凤水的一种生活和处世态度。

    能够淡定的自恋还享受着所有人目光的才是邱凤水。

    “走吧,再不回去,太子该……说曹操曹操就到。”邱凤水看着从书院门外走进地大尧太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摇头。

    那神情,似乎有些受不了这两人。知道大尧太子对路御医是极尽宠爱,但做到这种程度还是亮瞎人的眼。

    路曼声转头之时也看到了,宫旬撑着伞,正在向她走来。

    他已经看到她了,远远地便冲她招了一下手。只是路曼声那个时候正在和邱凤水说话,没有及时回应他。

    单是这一点,怕是太子殿下又得有话说了。

    在某方面的宫旬可是一个非常小气的男人啊。

    在越来越大的雨势中,宫旬撑伞而来。

    路曼声看着宫旬越来越近的身影,只能怔在那里。

    宫旬上了阶梯,解下了身上的雨衣,然后缓缓地系在了路曼声的身上。

    “回宫?”

    “嗯。”路曼声点点头,她没有想过宫旬会忽然出现在这里。“你怎么会来?”

    “正好在旁边办事,看到下雨,想到你没带伞,就直接过来接你一起回宫。”

    “哦。”

    “应该不是恰巧有事吧?”邱凤水转过头,笑着拆穿宫旬的谎言。

    “邱御医需要和我们一起走吗,本宫的马车就停在外面。”宫旬没有理会邱凤水的打趣,转而道。

    “罢了,我的马车也在外面,就不叨扰太子和路御医了。”

    “那邱御医请了,我和路御医先行告辞。”宫旬心想着邱凤水还算识趣,邀他同行只是客套一下,他要是真一起走,那三个人挤在马车,反而让他难办了。

    “邱御医,告辞。”路曼声和宫旬同撑一把伞,走了几步,停在雨中。“下雨了,天有点凉,邱御医还是尽早回宫吧。”

    邱凤水听到路曼声这样对他道。

    “知道了,多谢路御医关心。”邱凤水站在原地,嘴角牵起一抹笑容。只是那笑,莫名的有些落寞,还有一点孤独。

    他看着两人走出杏林书院,乘坐的马车从门口驶过,才迈出脚步。丢下了手中的伞,一个人行走在雨中,缓缓地朝外走。

    等到路曼声和宫旬回宫后,在宫门外看到邱凤水的马车正好好地停在那里,路曼声才知道邱凤水一早便让他的马车回来了。

    不只如此,已经有好些日子了,宫旬习惯一个人回宫,不让车夫载他回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用担心邱御医,他有伞。以他的身份,想要坐辆车,是很容易的事。”看出了路曼声在担心,宫旬不咸不淡地解释了两句。

    “我并不是在担心这个,而是……”

    “而是什么?”

    “……我总觉得,邱御医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她不知道原因,宫旬却一定知道。

    “人总会变的,邱凤水不可能永远活得那么自我。”

    “是吗?”可这种改变,怎么看着有些哀伤。

    “你似乎很关心他?”宫旬早就看出来了,路曼声对邱凤水的事很在意。因为忘忧香的缘故,他对路曼声初进宫的那段记忆并不深刻,也不太清楚她和邱凤水之前的渊源。但仔细回想,却有印象路曼声还是新晋御医的时候似乎就被邱凤水收在门下。“仅仅是因为他是你几个月的师父?”

    “他曾经照顾过我。”

    “……”

    “或许在你理解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某些照顾却可以让人铭记。”那个时候的路曼声可不像现在,顶着尚医局六大御医的名头,还有太子殿下在背后为她撑腰。刚进宫的她,对许多事情都不了解,别看邱凤水自恋得像只花孔雀,但该交给他们的一样都没有少。

    包括在她和杨锦的纠葛中,邱凤水也一直在维护她。虽然她也被关过禁闭,但邱凤水是了解她的、知道她的为人。所以某些原则的事情上,从未怀疑过她。

    对于那个时候的路曼声来说,这都是很重要的。

    当然,路曼声也不否认这之中可能也与默安王有关。她知道他被困在哪里,想要救他出来,却无能为力。

    最后这一切落在了邱凤水的身上,她总是在想,邱凤水的转变是不是因为那件事有关。

886 夫随

    886夫随

    “好多了。”宫旬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腿,酸麻的感觉已经退得差不多了,但要想走动还得过一会儿。

    “你到底在旁边坐了多久?”路曼声一想到宫旬一直坐在旁边看,浑身都有些不自在了。

    “我已经忘了。”看着她的时候,时间这种东西,早就被抛到脑后了。

    “那你……”路曼声想问宫旬都看到了什么,但这种事实在是问不出口。话到了嘴边,最后变成:“天黑了,回去了。”

    路曼声扶起宫旬,和他慢慢往殿外走。

    宫旬见到这一幕,忍不住又笑了。

    “我以为你会丢下我,一个人先回去。”路御医应该是在生气吧,要不然就是害羞了。不管是哪一种,这个时候丢下他的可能性最大。

    “你的腿不是不方便吗?”虽然很快就好,但路曼声还没有丢下的“病人”的道理。

    “路御医真是一个好大夫。”宫旬诚心赞道。

    在女人中,路曼声绝对算是理智又讲道理的一个。没有刁蛮任性,也不会胡搅蛮缠,就连女人的撒娇还有小脾气都很少看见。

    当然,这在不少男人的眼中,路曼声这样的女人根本就算不得是女人。

    既然这事情过去了,路曼声也懒得再纠结。想明白了,两个人都是夫妻,计较这些事反而有些矫情。而且她又不是什么都没穿,将自己遮得挺严实,这样就够了。

    虽然现代的严实和古代的严实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用过晚膳后,路曼声便在准备明日去林府的东西。

    因为某位爷要跟着一起去,原定计划必须要做下调整。只是不知道这会儿林府变成什么样了,那位林大小姐是不是又整出了什么幺蛾子。

    翌日,路曼声早早便起床了,比宫旬起床时间要早了小半个时辰。两个人作息虽然不同,但每次宫旬起床和就寝路曼声却是知道得很清楚。

    以为这样有可能会让宫旬打消念头,哪里知道在她脚要跨出门的时候,被一个人从后面拉住了。

    宫旬自身后环抱住路曼声,刚睡醒的他一面打着呵欠,一面舒服地将脑袋偎在路曼声的脖颈,偶尔还歪歪头,狠狠蹭蹭。

    “这么快就走了么,不喊我一声?”

    “看太子殿下睡得香甜,不好打扰。”

    “真狡猾啊,路御医,想甩下我一个人走掉吗?之前都答应过我,出尔反尔,可不是路御医你的风格。”

    “……”

    “等我一刻钟,我很快收拾完毕。要是敢先跑,你接下来一个月都别想走出正阳宫了,你相信我做得到的。”宫旬微笑着放出威胁。

    路曼声叹了口气,放下药箱,也不再催促,等着宫旬忙完。

    “如果林家问起你是谁,你打算怎么说?”

    “我这个样子,说我是车夫没人相信。我就说是尚医局的御医,和你一道去的,助你一臂之力。”

    “林家显然不想让更多人知道林小姐的病。”

    “你不是说林小姐面临着被退婚的危险,那就是说她的病早就瞒不住了。”

    路曼声点头,还是宫旬想得周全。

    “虽是如此,在面对林小姐的时候你还是少说话,尤其不要……对林小姐有什么失礼的举动。不答应这一点,我还是没有办法带你同去。”

    昨日宫旬可是一听到这林小姐的名字就一脸冒火,路曼声想她还是得早打招呼。要是宫旬故意留难林小姐,反而会麻烦。

    “路御医认为我会对林小姐怎样失礼?”宫旬穿着衣裳走过来,突然出现在路曼声的脸前,往前一动就能鼻子碰着鼻子。

    “不不知道,最好不要就是了。”路曼声往后退了一步。“我先让管贝把车备好,殿下准备好就出来吧。”路曼声说着,提着药箱先出去,等宫旬一个人收拾。

    “管贝已经等在外面了,不是吗?”

    “……”路曼声顿了一下,没有回头,疾步走出了琉璃殿。

    两个人共处一室,是越来越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自然了。

    十分钟之后,两个人坐上了去宫外林府的马车。

    …………

    (剩下来的稍后替换)

    这之后,路曼声果然照着宫旬说的,前往偏殿的温泉,在那里泡着温泉。因为太舒服了,路曼声完全忘记爬起来,靠在泉边,慢慢地便闭上了眼睛,全身心地放松。

    路曼声知道宫旬喜欢到这儿泡温泉,因为他喜欢在这里,她便很少过来。虽然已经是夫妻了,路曼声在某些事上和宫旬依然生分。其中最常见的表现就是路曼声始终在自己的世界里呆着,不愿主动侵入宫旬的生活领域。

    她很少去宫旬的书房,也很少到偏殿,在路曼声意识里那是男人泡温泉的地方,她过去很冒昧。

    这样的想法其实挺可怕,这已经不是慢热能够形容了,让她打开内心、融入另外一个人的生活是非常困难又缓慢的事。因为路曼声很清楚,当你侵入别人生活同时,也要付出同等程度的让步。让那个人了解你,单方面的只会让事情变得更混乱更棘手而已。

    在她泡温泉的时候,脑袋里回想的都是最近还有以前发生的事。她不想要再逃避自己,慢慢地将她和宫旬之间的事情梳理一遍。

    但这是一个大工程,很多的事情连她都没有想过,也没有考虑清楚。她从孟大哥还有长公主那里听说了不少太子殿下的事情,也知道了过去那个宫旬为她做出了多少的牺牲。

    但说实话,或许是时间过去得太快了,面前的这个宫旬又是如此的真实,以前那一个有着强烈征服野心、一方面对她好、另一方面又总是激怒她的人,越来越模糊了。

    路曼声心里感到愧疚,虽然过去和现在那个都是同一个人,但路曼声仍然认为遗忘就是一种背叛。

    她已经背叛过一次了,那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她非常无情地想要将那个人抹除。虽然这并非她的本意,但当那些痛苦的感觉一夜之间全都消失的时候,路曼声真的轻松了许多。

    即便内心里空荡荡的,觉得自己完全不是自己的。正也因为此,她得到了救赎,重新开始了另一段生活。

    人不可能永远地留在悲伤里,也不可能活在过去。在那些日子里,周遭环境突变,路曼声的时间却永远定格在那一时刻。她不希望自己的生活再发生任何变化,她担心她已承受不起再来一次的伤害。

    其实,归根究底还是路曼声太过胆小而已。

    路曼声脑子里混沌地想着这些,脑袋慢慢地歪在池边,渐渐地沉浸到了梦乡之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偏殿的大门被推开了。

    一个人走了进来,殿内雾气袅袅,带着温热的暖气扑打在脸上,让在殿外熬的冰冷的脸慢慢红润起来。

    穿过屏风,那个人便来到了温泉池边,也看到了对面靠在池边睡着的路曼声。

    脚步在移动,离路曼声越来越近,在她的身后,缓缓蹲下身来。

    那人动作很轻微,路曼声又睡得挺沉,丝毫不知道有别人来到了她的身边。

    一双修长的手伸出,在路曼声的脸上方,眼看着就要抚上路曼声的脸——

    这个时候,殿外又传来一阵清晰的脚步声。

    那个人一惊,环视了一下殿内,下一刻便消失在其中了。

    宫旬推开偏殿的大门,来到了屏风后,当他看到对面仰靠在池边静静沉睡的人,不由笑了。

    她果然在这里。

    从父皇那里回来,没有看到她,问香儿才知道路妃娘娘去偏殿之后就没有出来,温泉泡着很舒服,娘娘想多泡上一会儿。

    想到之前的那一幕,宫旬的脸上充满着柔情。

    他坐在路曼声的身后,腿蜷曲着摆在池边,而上身则靠着路曼声的方向。他的手放在路曼声的脑后,自然而然地拖着路曼声的脑袋,抚摸着她的秀发。

    心爱的人就在自己身边,在他伸手便可触及的地方。心中满是柔情,一颗心仿佛要化了。

    宫旬觉得这一刻的自己愿意把一切都献给这个女人,那种爱牢牢攫紧着他的心。他本以为这只是那些没有经历过多少女人的毛头小子才会有的想法,想不到他宫旬有一日也会如此。

    在池边睡着的路曼声,不舒服的动了动脑袋。

    宫旬见状,将路曼声的脑袋挪了过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腿上。不管怎么说,池边太硬了,还是他的腿舒服。

    在路曼声熟睡的那大半个时辰里,宫旬还尝试了一些别的事。

    他低着头,认真地注视着路曼声的脸,每一个细小的毛孔、脖颈一粒若隐若现的小痣,他都觉得很新奇。

    在路曼声面透疲惫时,还伸出双手为她按摩着太阳穴。一开始路曼声还抗拒着想要醒过来,但觉得太舒服了,那个人的气息又很熟悉,便再一次睡了过去。

    到底是有多累,还是这温泉太舒服了?

    如果真这么喜欢,下一次她可以过来,和他一起泡。

    宫旬美美的想。

    但以路御医的性格,他要真这么说,一定会被她鄙视的,毕竟路御医在某些方面相当的矜持啊。

    等到天快黑了,用晚膳的时间快到了,宫旬才喊醒了路曼声。

    “太子殿下?!”在褪去了刚醒来的迷糊、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谁时,路曼声吓了一跳。

    “睡醒了?”

    “……我睡了多久了?”

    “天已经黑了。”宫旬昂昂下巴,示意路曼声看看外面已经变黑的天色。

    但他很快又低下头,望着路曼声身上层层围绕的浴巾,“路御医,你泡温泉还将自己包得这么严实?”作为丈夫,这么一点福利都没得享,宫旬可是怨念不小。

    “这……冷。”路曼声紧张得差点结巴,宫旬就在她的身后,被他那一双眼睛注视着,她完全不知道怎么办了。

    “哦,冷啊。”宫旬憋着笑点头。他明知道路御医这会儿想的是什么,却在跟她装糊涂。

    他就赌一把,他在这里,路御医绝对不敢起来。

    他还想看看路御医什么时候会对他开口,又会和他怎么说。

    “……太子殿下,能够帮曼声那套衣裳来吗?”

    宫旬眼睛一转,就知道路曼声是怎么打算的。

    “你的衣裳就在外间,我这就去拿给你。”

    “不,殿下,我临时想穿另一套。”

    “这一套有什么问题吗?”

    “不够暖和。”

    “这样,那路御医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拿。”宫旬说着便站起来,但因为起猛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双腿在不知不觉时已经完全麻了。

    “怎么了?”路曼声听到动静,回头就看到宫旬一脸难受的样子。

    “腿麻了。”

    “那快坐下。”

    路曼声也顾不得别的,从温泉里爬起来,蹲在宫旬的腿边,开始帮他按压着双腿。

    路曼声的肩膀还有胳膊全都露在外面,通体雪白,肤如凝脂,宫旬见了只觉得脸上有些燥,赶紧撇开了头。

    “好点了吗?”路曼声却没有注意这些,而是帮宫旬拉伸着双腿。还别说,被她这么一弄,酸麻的感觉好多了。

    “我已经没事了,路御医,虽然这里面暖和,还是把衣裳穿上。”从温泉里出来,肌肤露在空气中,还是冷得慌。

    “你试试,能站起来吗?”

    路曼声倒没有在意自己,而是搀住宫旬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这又让宫旬看到路曼声的另一面,当别人身体出现状况之时,路曼声就显得非常的专业。不管在她面前的是她的丈夫,还是别的什么人,这个时候都是她的病人。

    而一个大夫,是以病人的病为先的。那个时候,之前的一点小事就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了。

    这个时候的宫旬,脑子里不再有什么绮念,也没有想着再开路曼声的玩笑。

    从一个优秀大夫的角度,路曼声的职业操守赢得了她的尊重。

    这个女人就是这样,冷的时候比谁都冷,但该热的时候又会很温暖。一切都发自于心,没有任何的虚伪做作的成分。

    大概正是因为这样,宫旬才会沉沦在名为路曼声的魅力之下吧。

887 甜蜜

    887甜蜜

    “是柳儿那丫头。”

    “在去见林小姐之前,能否先让我见见这位柳儿姑娘?”路曼声问林夫人。

    林夫人只当路御医是想从柳儿那里了解林小姐更多的情况,忙点点头。

    “路御医请移往花厅稍坐,民妇这就让人去喊柳儿过去。”

    路曼声颔首,在林老爷的引领下,和宫旬一道前往林府花厅。

    在柳儿过来之后,路曼声又提出要和柳儿单独谈谈,林老爷虽然疑惑,还是按照路曼声说的,让下人都退下了。然后自己也走了出去,吩咐厨房备好午宴,他要留路御医还有那位荀御医在府里用餐。

    宫旬没想到,路曼声那个女人连自己一块给请了出去。

    谢绝了林家下人带他逛花园的提议,自己一个人站在花厅外,等着看那扇门何时会打开。

    宫旬是个练武之人,耳目之便非常人所能比。即便隔着一扇门,也能听清一些里面的话。

    听了一会儿之后,宫旬忽然笑起来。

    他一板一眼的路御医,什么时候还会恫吓起人来了?看那小丫头被她给吓的,一五一十全说了。

    说了之后,不知道路御医说了什么,那个小丫头便欢喜起来。

    他从来不知道,嘴笨的路御医还有这种能耐。

    宫旬发现自己的决定果然没有错,与其去逛那劳什子的花园,还不如在这里听墙角。咳咳,意思都差不多,关键是还能领教路御医不同于平常的那一面。

    大约过了一盏茶之后,那小丫头走出来了。提着裙裾,飞快地跑走。

    路曼声在她之后走了出来。

    宫旬刚想回避一下,然后装作刚才回来的样子。哪里知道路曼声人还没有走出,便听她道:“三爷在门外站了那么久,还是进来喝杯茶吧。”

    宫旬尴尬地摸摸鼻子,也不客气,抬步进入了花厅内。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在外面的?”

    “三爷根本就没走,不是吗?”

    “你叫我三爷?”宫旬忽然道。

    凌东称呼他三爷不奇怪,但这个称呼从路曼声嘴里说出,就让他好生的讶异了。

    但却该死的很熟悉,还有一些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啊。”路曼声看了眼宫旬,顿了顿,方道:“过去三爷与我在宫外相识,你便让人这么称呼你。”

    “是,我记得有这么一回事,却仿佛像上辈子经历的事一样。”

    路曼声注视着宫旬有些迷惘的脸,移开了视线。

    其实不只是宫旬,她现在回想起以前的事,也觉得是好久好久以前发生的,过去的一幕幕也并没有之前那般清晰。

    好像有些事随着时间的流逝,真的慢慢放下了。

    “我喜欢你这么叫我,如果不嫌弃,以后不要叫我太子殿下了,还是叫我三爷吧。”

    “太子殿下……”

    “刚说的你就忘了?”

    “我……”

    “好吧,都随你。只要路御医心里有我,称呼都无所谓。”

    “三爷。”

    “你……”

    “我也喜欢这个称呼。”虽然这个称呼总是会让她想起一些不太好的事,但伴随着的也有快乐和感动的记忆。

    在这样一个陌生的时代,她一开始便认识的那些人,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最后还结为了夫妻,这何尝不是一种缘分。

    只不过以前路曼声不愿想这些,也不爱把缘分这种东西挂在嘴上罢了。

    因为这一番话,两人之间的气氛柔和了许多。

    宫旬静静地看着路曼声微笑,认识她越久,越觉得路曼声其实是一个温柔的女人。只要你能得到她的心,这份温柔就是属于你的。

    “时间差不多了,林老爷他们该等急了,我们过去吧。”路曼声率先打破厅内的寂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等等——”

    宫旬拉住了她,“你的脸上有脏东西。”

    路曼声刚想伸手去擦,宫旬便按住了她的,并且飞快地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

    “这下干净了。”

    路曼声脸黑,好老套~

    …………

    (剩下来的稍后替换)

    路曼声简要地告诉了一些宫旬她对林小姐病情的判断。

    “你是说那位林小姐根本就没病?!”宫旬吃惊地看着路曼声,“对待一个没病的人,你居然也能拿出这么多的心思?”

    “……”路曼声想说,太子殿下的重点貌似搞错了。

    宫旬哼了一声,什么林小姐张小姐,有病没病什么的,他才不在意这个。他想的是那个林小姐什么病都没有,胆敢咬路御医,就更加罪无可恕了。

    他还关心的是,路曼声明知道那位林小姐在装病,为什么还愿意花这么多时间在她身上,冒一些没有必要的危险。

    “等等,昨日那个实验是怎么回事?”病都是假的,还需要她做那些事吗?

    “你到时就知道了。”

    路曼声没有再说,合上眼,小憩了一会儿,等到了林府,适时睁开眼。

    宫旬看着路曼声,确认从她的脸上看不出来更多,也只得作罢。

    林府到了,管贝勒住缰绳,率先跳下了马车,为两人拂开车帘。

    “爷,路御医,请下车。”

    林老爷林夫人一听说路御医终于来了,连忙出门迎接。

    “抱歉了,林老爷,林夫人,这两人事务繁忙,脱不开身,今日才前来,还望两位海涵。”

    “哪里,路御医说今日得空,一早便过来了,林某很是感激,这位是……”林老爷看到了路曼声身旁的宫旬,相貌堂堂,英伟不凡,一看就是人中之龙凤。

    “这位是我尚医局的同僚,正在附近看诊,不巧来得早了,主人还没起身,便先和我一块过来了,林老爷不介意吧?”

    “哦~原来是尚医局的御医,久仰久仰。但不知这位公子贵姓,林某可曾听说过公子的大名?”林老爷一听说面前这人和路御医一样,也是尚医局的,立即肃然起敬。

    “他刚来尚医局不久,姓荀,林老爷应该还没有听说过。”

    荀姓确实不多,林老爷也不记得自己有听过这样一位御医,只当他是初出茅庐,还没有闯出名堂。但依然尊敬,有本事进尚医局的大夫,都不是凡俗。何况这人还是和路御医一块来的,想必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不简单。

    “原来如此,两位请——”

    林老爷亲自领着二人进屋。

    “林老爷,这些日子林小姐的病情如何,我之前的提议考虑清楚了?”

    “唉!小女的状况时好时坏,不过倒不像之前那么大脾气。每天都一个人关在房内,一会儿大叫、一会儿哭,好生让人担心。我和夫人商量过了,不管过程多么辛苦,还是相信路御医。请路御医放心用药,小女若是能痊愈,林家一家上下必将感激涕零,竭尽所能报答路御医。”

    他们夫妇俩最宠爱的就是这位千金,尤其是林夫人,把女儿可是当成心肝儿来疼。自从林小姐得了怪病后,那是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人见着消瘦,精神都开始恍惚了。

    林老爷担心不已,再这样下去,柔儿还没好,夫人就病倒了。

    路曼声听着这些话,面上虽然还没有表情,但心里却愠怒了。

    不是冲别人,而是冲那位林小姐。

    年轻女子就学着和别人定私情,罔顾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倒罢了,路曼声毕竟不是老古董。她生气的是这位林小姐为了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居然让自己的父母为她如此的担心。在看到林夫人为她这么憔悴之后,仍然不管不顾,不愿回头。

    从林老爷林夫人的态度来看,他们压根不知道林小姐有喜欢的男子,这也是路曼声不解的原因。如果真的喜欢什么人,或者是不想嫁给未婚夫,为什么不能直接和林老爷林夫人商量呢?

    而在路曼声的调查中,林小姐是所托非人。太过单蠢,一时被那人蒙住了眼罢了。

    但就是为了那样一个不值得的男人,做了这么多过火和伤害家人的事,未免让人心寒。

    一开始路曼声还不知道这些,她第一次过来的时候,就知道那位林小姐是装病。装病,可能有自己不得已的理由。但那位林小姐不管是对林家下人、还是她的父母,抑或是她这个陌生人,出手任性狠辣,一点都不留情。

    这一点,让路曼声决定好好教训一下这位刁蛮的大小姐。既然敢装病,让所有人为她担心,那就得尝尝任性所付出的代价。

    在路曼声看来,装病本身就是一种病,也得治。

    她不但要治身体上的病,心里面的病也不能置之不理。

    如果没找上她,那她大可以视而不见,懒得趟这池浑水。但林老爷既然在功德房挂上了功德牌,她也已经接下了,就得对林小姐的病负责。

    而路曼声一直也认为,作为一名优秀的大夫,就不能停留于表面。从身体到内心,都可以接受大夫治疗。

    只是,内心的话,路曼声说起来终归有些心虚。

    若论心里有疾,她也好不了多少。路曼声将自己前几年的状态也视为一种病,这种病一旦得了,便很难康复。她如今正在寻找着这种病的解药,疗效如何,还得等待时间去验证。

    林小姐和她的情况不同,她现在还是一个仗着父母宠爱、没有品尝过疾苦和挫折的千金大小姐。心性说不上坏,只要让她明白善恶和是非,接受这次的教训,还应该就能明白林老爷和林夫人对她的关心。

    “林小姐这些日子都没有出过门?”快到林小姐闺房的时候,路曼声问林老爷。

    “没有,要是她还愿意出门,我和夫人也不至于这般担心。”林老爷摇头,一想到女儿如今的状况,脸上瞬时苍老了几分。

    不可能没有,如果那个男人真的存在,在她开出那样的药方后,林小姐一定急着去见他。

    想必是这位林小姐偷偷去见她,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因为她的病,每天每夜都会有人在外面守着林小姐,就怕她出事。

    只要问清楚晚上都是谁陪在林小姐身边,那就知道这段时间林小姐是怎么和外面进行联系的了。

    “每天都派人看着林小姐吗?”

    “是的,柔儿状况不好,我们都不敢让他一个人。”

    “不知道入夜之后是谁在林小姐身边?”

    路曼声的问题一个接一个,似乎突然有了聊天的兴致。

    别说林老爷了,就连跟着路曼声一起进入林府、又一起走过来的宫旬都有些讶异。

    但宫旬是何等聪明的人,即便心里有疑问,也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在内心里思量着路曼声的目的,询问这些事又是为了什么。

    在马车上,路曼声和他简要说了一些林小姐的事。

    一个千金大小姐喜欢上了平凡的教书先生,怎奈自家父亲打小为她定了一门亲事,父亲又是说一不二之人,不允许她悔婚。为了和心仪的情郎在一起,就自导自演了一出大戏。

    事实也是得知林小姐生了怪病,还动不动地便打人,性格变得非常的残暴,终于让尹家生畏,考虑着解除两家的婚约。只待事过境迁之后,就能和情郎在一起。

    哪里知道林老爷和林夫人为了她的病请遍了名医,最后还请来了尚医局的路曼声。

    林小姐担心事情败露,日夜忧心。她本想通过咬伤路曼声来让她放弃,谁知道路曼声不但没有放弃,反而还开出了一张让人吓破胆的药方。

    最关键的是林小姐从路曼声露出的一些声色,察觉到这位尚医局的女御医、五颗半星级的医者有可能已经看穿了她的伎俩,耍这一套只是为了逼她就范,亲自承认自己装病。

    到了这种程度,如果承认装病那么一切都无法回头了。

    父母对她一定很失望,她还得被迫着嫁入尹家,辜负了那个正在府外等待着她的男子。

    一想到这种结果,林小姐便害怕得无以复加。她不敢承认,也不会放弃,她要让路曼声知难而退。如果她真的喝了她的药方,病情还不见好,那么她就是一个庸医。不用她说,父亲母亲也一定赶她出府,不再信赖她。

    到那时,她的机会又来了。

    只要她鼓起勇气,一定可以闯过这一关!

888 质问

    888质问

    硬灌下去?

    这个办法确实粗鲁了些,可路御医说得也有道理,林小姐正病着,他们要是不帮一把,难道就让她这样病下去?

    床上的林小姐一听到路曼声这么说,挣扎得更加厉害了。

    她不要喝,那个东西太恶心了,死也不要!

    “小妹,你还是听话,把这些喝下去,喝下去病就好了~”

    “啊啊啊啊啊——”林小姐只是尖叫,二公子下意识地捂住耳朵,这个时候大公子正好把药送往林小姐嘴边,正要让她喝下去,这一个放松,让林小姐挣脱了,她下一刻便将一碗药挥落在地。

    嘭地一声,瓷碗摔碎,而药的腥臭味顿时充满了整个房间。其他人纷纷捂鼻,林夫人林老爷担心地走上去,“柔儿!”

    这可是治病的良药,刚熬好的,就被她扫落在地。别看这药闻着恶心,要收集齐全这些东西,还是需要费不少时间的。一点钱倒算不了什么,他们还是担心贻误了林小姐的病情。

    “林小姐,你如此清醒,我可以理解为你根本就没病吗?”路曼声清冷的声音穿破喧嚣,直入众人耳膜。

    一群人愣了一下,起初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到意识到路曼声在说什么之后,纷纷转过身来,惊愕地看着她。

    “路御医,这是什么意思?”林老爷说话结巴,路曼声说的事实实在是太难以置信,他一时还无法消化。

    “从脉象来看,林小姐顶多是有些心绪烦乱、躁动不宁。但看她发作的症状,又不像是有假。当然了,林小姐身为大家千金,锦衣玉食、又是老爷夫人的掌上明珠,好生生的日子不过,却要装疯卖傻,也没有缘由。恰巧路某曾见过这样一例病例,说是南国有女,生一怪症,脉象从容和缓,不浮不沉,不迟不数,不细不洪,节律均匀。但每次一发病,却状如疯狗,逢人便咬。安静之时两眼无神、目光空洞,痴痴傻傻。”

    其他人听得都呆住了,真的有这种怪病吗?

    可一想到林小姐,却觉得这两者颇为相似。

    “当时有一位神医路过此地,为那位小姐把脉,先是断定小姐没病,可看到她发作时痛苦的样子,渐渐相信了。他做了多方尝试,也想了各种办法,终于想出了这三味药方。”

    “那结果小姐的病可是好了?”

    “是的。”路曼声看着那些人脸上燃起希望,紧接着道:“五十年后,在同一个地方又出现了一起相同的病例,但那位小姐在服下药后却……”

    “却怎么样?”

    “真的疯了。”

    “真的疯了,难道之前是假疯?”

    “真病那服这药是以毒攻毒,自然无碍。可如果是装病,问题可就严重了。真病和假病的区别,前者在看到这碗药后不会多么抵触,还会因为喜欢刺激的味道大口饮下。我之前也说过,得了这种怪病演化到后来就会变得重口味,吃老鼠、昆虫,都不在话下。而这个将会是病人的美食,不要觉得恶心,林小姐的病真的要恶化到那种程度,那就算是我也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那柔儿的情况是?”

    “如果林小姐对这些药难以忍受的话,我必须要重提我的第一判断了。林老爷,林夫人,不知令爱最近有什么烦心事,以至于她要排出这样一场大戏,来和我们开这样一个玩笑?”

    “路御医,这不可能吧,柔儿她怎么可能……不,路御医,这一定是你搞错了,柔儿她虽然有些刁蛮任性,可欺骗父母和家人的事她是决计不会做的。”林老爷看看林小姐,又看看路曼声。即便路曼声是尚医局六大御医之一,她说的话、断的诊还没有人敢质疑过,可这样的事林老爷还是没有办法相信。

    这么长时间以来,柔儿的病都是假装的?

    这根本就是荒谬!

    “路御医看不好小妹的病情便罢了,林府上下没人敢责怪路御医。可编出这样的谎言,来诋毁小妹,那就太过分了,恕丛枫无法容忍!”林家二公子转而怒道。

    “丛枫住口!”林老爷喝止住了林丛枫,但该说的不该说的林二公子都说出来了,林大公子想要阻止住自己的兄弟,却慢了一步。

    这样的话,对路御医来说绝对是最严重的指责了。虽然他有的时候也觉得路御医的说辞有些奇怪,还有一些东西听起来不像是真的,但只要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好像没法让人怀疑,理所当然地想要去信任她。

    如果路御医真的是这样的人,那么她根本就不会接手小妹的病,还把时间花费在这里。

    可要是说小妹是装病的,林大公子说什么都不会信。

    小妹她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

    还有,不说别的,也不论她会不会这样做。就是小妹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要把自己弄成那副狼狈的样子,动不动歇斯底里,一连这么多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沐浴更衣还都是丫头帮忙做的。这对于那个自小喜爱干净、忍受不了邋遢的小妹来说,根本就是不敢想象的。

    路御医,还有小妹,双方都不像是撒谎的。

    那么真相到底如何?

    宫旬看到林家的人这样指责路曼声,心中愠怒。可他也知道,这个时候替路曼声出头,只会影响她的计划。

    按照那个女人的性子,宁愿自己被人误解,也不想要自己的计划泡汤吧。

    路曼声在听到这样的话后依然淡定,淡淡转过头,看向林二公子。

    “林二公子会这么想,路某并不奇怪。不是装病,就乖乖喝药,那病自然会痊愈。”

    “路御医该不会是存心刁难,这样小妹无法做到路御医所说的,别人也不会说是路御医医术不济。”林丛枫年轻气盛,本来是很尊敬这位路御医的。但他最宝贝的就是自己的小妹了,他也无法容忍这么长时间以来小妹都是欺骗他们的。那么他们之前的担心还有焦急又算什么,把家人又当成什么了?

    路曼声说到底也只是一个与林府无关系的人,与其怀疑小妹,还是路御医用心更可疑。

889 动怒

    889动怒

    是啊,哪里有药方是这些可怕东西的。难保是路曼声看不好病,以此为借口。传出去也是因为药方奇特,林小姐不愿配合,也不会砸了尚医局路御医的招牌。

    这么一想,这种情况倒是很有可能。

    原本林老爷林夫人以及林大公子没往这方面想,被林丛枫这么一说,也狐疑起来。

    以林老爷的八面玲珑,自然不会真的当着路曼声的面说这些话,只会喝止林二公子让他不得胡说,但言行中的迟疑已经暴露了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恐怕他也起了疑心了吧?

    宫旬面上仍然淡定,心里却有些焦急。

    这个女人该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事情可不是按照她的设定上演,那位林小姐看起来并不是一位普通的大小姐。冷静,还有些城府。

    要是一般意志弱一点的,被路曼声这么一吓,早就承认了自己是装病。而那个女人,哼!

    床上的林柔缩在角落,脸埋在双腿间,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但从她肩膀的起伏还有身体的僵硬,便知道她这一刻也在听。

    这样的转变应该是她想要看到的,当林老爷和林夫人开始不信任路曼声的医术,她就不费吹灰之力解决了这个碍事的人。

    那么在之后,她就可以用这段时间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这位林小姐,还真是越想越不简单。

    “林二公子的意思,我可以理解为你是拒绝我再为令妹医治吗?”

    “我……”

    “路御医息怒,二弟并没有这个意思,他只是无法接受小妹在装病这件事罢了。”

    “二公子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一开始就说了,信不信由你们。药方你们已经知道了,我留在这里已无用。等到林小姐服下了第一道药方,再来找我吧。如果你们坚持不肯让她服药,那我也没办法。在功德簿上,我会让尚医局记载这是我的过失。路某无能,治不好林小姐。如此,林二公子应该相信路某并不是怕治不好林小姐,而辱没了我星级御医的名声。”

    路曼声说完一甩衣袖,离开了林小姐的闺房。

    “路路御医且慢,小儿不懂事,冲撞了路御医,还请路御医大人大量,多加海涵——”

    路御医真的动怒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林老爷知道情况严重,连忙追了出去,林夫人和丫头也紧跟而上。

    “你啊你,也不看看什么场合,又是在谁面前,什么话不过脑子都敢往外说?”

    以路御医的身份,哪是他们这些人惹得起的。她本来接手小妹的病,他们就该感激人家了。结果吃力不讨好,反而还引来这番误解。

    就算换成他是路御医,这会儿心里也怕是极不舒服的。

    “我……我只是说出了心里话,谁知道路御医真生气了。”

    “这话听着谁不生气,要搁着你,看你气不气?”

    “大哥,难道你相信小妹的病是假的?”

    “你没听清楚路御医的意思,她没有说小妹的病就是假的,而是两种可能。要是小妹把药喝了下去,也就没有这些事了!”林大公子显得焦头烂额,这下小妹的病没有起色,还把路御医给得罪了。

    爹爹恐怕又有一番忙活了,还不知道下次得怎么向人家赔罪呢。

    “那种东西小妹怎么可能喝得下去?”

    “你当病这么好治的?生了病还好吃好喝伺候着,就能好了?你宠爱小妹也要注意点分寸,你当我、爹和娘不疼爱她?你今天这么顶撞路御医,你以为你是在为小妹抱不平吗?要是小妹今后真有个三长两短,该怎么办?”

    林二公子被林大公子这么一说,低下了头。

    他今日的说法确实冲动了,“我那不是着急~”

    “你着急也不看看对方是谁,路御医不欠咱们的,小妹的病,整个城内的大夫都没有办法。她接手了,小妹的病才看到希望。她堂堂一位大御医,屈尊来我们府上,先是被小妹狠狠咬了一口,也没有跟我们计较。这一早的就来到这里,不是对小妹的病负责,她要这么辛苦做什么?”

    “……”

    “你啊,以前就这么沉不住气,总要吃点苦头才知道事情严重性。”

    “大哥,你别就这么说我,我都已经长大了。”

    “你这是长大了吗?我看你就是空长个子不长脑袋!”

    “什么啊,我……”

    “你还在这儿说,还不快出去跟路御医赔罪。”

    “我不要。”

    “你自己得罪了人,要爹跟娘为你赔小心?身为一个男人,这点责任感都没有,还好意思说自己长大了。”

    林大公子说着,摇着头便出去了。

    “喂,二哥,等等我——”林二公子被这么一说,也要跟出去。

    即将跑出门时,他又急刹车,来到了床边。

    伸出手,按在自己妹妹的头上。

    “小妹,别怕,二哥一定会照顾好你的。那个路御医,如果我真误会了她我会向她道歉。可如果让二哥知道那药根本不是救小妹的,不管她是路御医还是路妃娘娘,二哥也会为小妹讨要个说法。”

    说完这话,林二公子才匆匆出了房间。

    在林丛枫离开后,一直将脑袋埋在双膝的林小姐终于抬起头来。

    在她的脸上,有一道清晰的泪痕——

    路曼声走出房间后,快步穿过回廊,林老爷在后面追赶。

    宫旬始终和路曼声保持着同一样的步调,起初他还在想:路御医这是怎么了,真的生气了?怎么有点不像是她,但想想那个林二公子话说得真不中听,路御医就算是生气也是正常反应?

    可越往下走,尤其是路曼声对林老爷的喊声置之不理的时候,宫旬就知道路曼声是刻意为之了。

    既然如此,他就要助她一臂之力,不能让林老爷追上来了。

    “林老爷。”宫旬止步,挡在了林老爷的身前:“路御医已经说过了,她的任务已经告一段落了。如果林小姐不肯服药,这次看诊失败,她已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如果还相信路御医,那还是尽早让令千金服药吧。我认识路御医这么多年,她的人品我敢保证,医术更是天下皆知。如果你连这点都信不过,那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890 进展

    890进展

    路曼声和宫旬出了林府后,便上了尚医局的专属马车。

    管贝驾了一声,马车便滴滴嗒嗒着往大尧皇宫的方向驶去。

    林老爷重重叹了口气,望着路曼声的马车绝尘而去,莫可奈何。

    “爹,路御医她……走了?”

    “这一回路御医是真的生气了。”林老爷显得很忧心,自古民不与官斗,何况人家还是太子殿下的宠妃,今日丛枫的话让路御医如此难堪,只怕林府不得安生了。

    “路御医不是量小之人,她要是真的动怒了,也不会说小妹服药后会再次登门。”

    “可路御医走的时候是真的发火了。”

    “应该是烦恼吧,路御医说她翻遍了医书古籍,可见她为小妹的病耗费了不少心思。结果却演变成这样,我们不但没有辅助她,反而还怀疑她,她纵是有心,恐怕也觉得有心无力。”

    “木生,还是你看得透彻。”要真是如此,那他们真是愧对路御医了。不过,这也让林老爷松了一口气,只要路御医不是一生气就再不踏入林府一步便好。

    她还愿意为柔儿看病,那之前的误会就有修补的机会。

    “可小妹那里……”林木生欲言又止,看向林老爷,决定还是实话实说。

    “爹,你不觉得小妹有些奇怪吗?”

    “奇怪?……木生,难道你相信路御医的话,认为柔儿她真的是在装病?”虽然路曼声没有明着说,可那个意思确实是在暗指此事。

    路御医不会完全没根据的乱说,他也相信她不是那种为了自己的名声就开出奇方吓唬人的大夫。

    毕竟在民间百姓之中,路御医不管是医术还是医德都是有口皆碑。

    现在想想,在屋里的时候他也有些不冷静了。想必他迟疑的态度,让路御医更失望了。

    路御医是何等身份,在医坛又很有威望,他们那样的指控简直是致命的,对方再怎么恼怒都不为过。

    事实上,路曼声只是拂袖离去,没有当场问罪就已经很有涵养了。

    诋毁朝廷御医,也是大罪。

    在尚医局,如果御医看诊失败,那病人只需要在功德牌上打叉就好了。如果发生了事故,自有尚医局有司前来调查。调查结果没出来之前,病人家属不得无故中伤御医名誉,否则以诋毁朝廷命官论处。

    “事实上,孩儿早就在想这些事了,只是这事非同小可,又太过匪夷所思,一直不敢往这方面想。想必路御医也是如此,今日当着众人的面提及此事,定是小妹反应有异,引起了她的怀疑。”

    “说清楚。”

    “小妹在上月突然发病,之前毫无预兆。细思起来,那段日子小妹虽然没有说,却总有些闷闷不乐。之后小妹就晕厥,醒来之后性格大变,不但发脾气,就连爹娘还有我们都认不出来了。这个病生得如此蹊跷,闻所未闻,其他的大夫也都说小妹没病,我们只当是怪病难治,从来就没有往其他方面想过。”

    林老爷刚想说什么,被林大公子给止住了。

    “我知道爹的意思,小妹没有装病的理由。可爹好好想想,在小妹病前和病后发生的事情,或许能想出一些端倪。”

    “柔儿生病前,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对了,我记得她尹叔叔来到了咱们府上,提及了两家定的亲事。柔儿年纪不小了,也该挑个吉利的日子出阁。我和你娘都同意,和柔儿说起此事……柔儿也没说什么,我们就当她答应了。”

    “爹,小妹真的什么都没说吗?”林木生眼神变得有几分幽深,眼里闪烁着智者的光芒。

    “除了说几句现在不想出嫁,年纪还小,想多留在我和你娘身边,便再没什么了。”

    “可我却听娘说小妹对尹兄似乎有意见,之前曾向她抱怨过尹兄为人过于潇洒豪阔,像是一介武夫,她更喜欢满腹经纶、温柔体贴的男子。”

    “姑娘家都喜欢这样的,你妹妹就是说说,不会真的有什么想法的。”

    “爹,为了弄清楚这件事,我们有必要观察一下小妹了。”

    “胡闹!你难道是想监视你妹妹?”

    “爹,这也是为了小妹好。就算她真的没问题,路御医那里我们也有底气一些。何况,真的要发现了一些别的什么事,对路御医为小妹断症也有帮助。”

    林老爷被林木生给说动了,他这个大儿子从小便很聪明,也很有想法。林老爷做生意前些年多有不顺,但当把一部分生意交给大儿子打理、每次大的决定也和儿子商量之后,林家的生意是越做越大,在璐华城也混得越发有声有色。

    可以说,林老爷是非常信任和倚重自己的儿子的。

    这次看他说的恳切,又有路御医的话在先,林老爷便默许了。

    回宫的马车上。

    路曼声一扫在林府的愠怒,表情也恢复了平淡。安静地坐在马车内,心情似乎还不错。

    “被人家怀疑了还这么高兴?”

    “我能够理解他们。”林柔是他们的亲人,相信亲人本就多于相信陌生人。何况林小姐好端端的,没有装病的必要。这样的说辞就算是换成她,也未必会相信

    对于他们的一时气话,她又何必懊恼、真的跟他们置气呢?

    “哦~我们的路御医还真是大度。”宫旬有些酸溜溜的道。也不怪他这样,路曼声在他面前可没有这么大方,他说话都得注意,唯恐说一些让她不高兴或是不愿回想的事。

    “事实胜于雄辩,结果很快便见分晓,我受一时之气又算得了什么?”

    等真相揭出,林家自然知道谁在说真话,谁又在说假话。

    “你可以不在意,但路御医,你认为让我看到这些东西我还能保持冷静吗?”

    他对林家、尤其是那位林小姐早就有意见了。这一次更是让他看到这一出,可不会轻饶了林家。

    敢对路曼声不敬者,他一个都不会放过!才不管他们是不是她的什么病人,路曼声那个傻女人可以不在乎,他宫旬可没有这么大方。

    至少那位林小姐、林二公子,他会教教他们何为规矩!

891 升温

    891升温

    “你可以不在意,但路御医,你认为让我看到这些东西我还能保持冷静吗?”

    面对宫旬淡淡的责问,路曼声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三爷,他们是病人,诊治结束后,再和我们无干,又何必为了这些事生气?”

    路曼声的回答中带着一点罕见的冷,这是属于前几年冷面女御医路曼声的色彩,在她再次回归大尧后,这样的感觉却淡了许多。

    有些东西,终归是不同了。

    “你真的能做到心无怨怼?”

    “站在他们的立场,怀疑我也是情有可原。何况,我确实在说谎。”但作为一个大夫,一些善意的谎言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路曼声始终认为,一个人无论做出怎样的选择,都不该伤害那些深爱自己的人。

    虽然她是最没有资格说这种话的人。

    “这件事你打算如何收场?”那个林小姐很聪明,也知道如何利用家里人来削弱他们对路曼声的信任。

    要不是路曼声口碑不错,又顶着六大御医之一的头衔,换成其他大夫早就被他们撵出府去了。

    但宫旬想路曼声在做这个决定时,就想到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这个女人在某些方面有点笨,脑子却是一直不错的。

    路曼声在听到宫旬的问话后,罕见地嘴角翘起,带着些小得意。

    “如果不出我的意料,今天晚上就能见到结果了。”

    她的目的从不在于让林小姐服药,那不过是诱饵或者说是手段罢了。

    真正的是让林小姐明白林家人对她的爱。

    她受的那一点质疑,也算是她计划中的一环。

    这一点,宫旬都没有想到。

    不,也许今晚过后,他就能回过味来。

    瞧,路曼声可不是单纯得什么心计都没有的女人,她其实心眼还挺多。

    在宫旬知道这件事后,可能会做如此想。

    这也是路曼声想通过这件事让宫旬知道的,她并不是一个事事都需要他保护的弱女子,她其实很多事都明白,也能感觉得到。

    宫旬注视着路曼声嘴角那抹令人意味深长的笑容,愣了愣,随即也笑了。

    “就让本宫期待一下明日的好戏好了,可不要让我失望,路御医。”

    路曼声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等到翻出去时才意识到这样实在不够风雅,某个太子殿下说不定还会生气,想要收回来已经晚了。

    “哦!翻白眼,翻白眼了对吧!太不像话了,路御医,我可是你亲爱的夫君!”

    宫旬果然炸开了。

    路曼声脑袋上一圈阴影,却只敢缩在那里,乖乖做小媳妇状。

    “再装乖巧已经没用了!没用了,知道吗?”

    “等……等一下,太子殿下,这是在马车上。”没看见一向以稳而著称的管贝赶的车身都摇晃了吗?画风忽然崩成这样,会吓坏小孩子的。

    呃,是自己被吓坏了才对吧?

    “路御医,我越看越觉得你不可爱。”

    “……”

    “哪,谁叫本宫喜欢呢~”宫旬话一转,便伸出一只手,将路曼声拉到了自己的怀中。

    路曼声刚要抬头,一只手又压了上来,将她的脑袋重新按了回去。

    而宫旬则眯着笑脸,十分地享受地搂着怀中的人。看那罕见的明亮笑脸,就像是心愿得逞的大孩子。

    他倒是不介意路曼声偶尔展露一些真性情,她越是这样,就越代表她在他的面前越能放松。

    在一起这么久,宫旬已经足够了解路曼声。

    如果不是她真正信任之人,有些事路曼声不会对他做。

    就这样一步步地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总有一日他会走进她的心里。

    当夜的林府,却是发生了大事。

    林小姐失魂落魄,林老爷怒不可遏,林夫人就差呼天抢地,还有两位林家公子也是一脸的疲惫。

    路曼声没有再提林家的事,她在等。

    等着林老爷做出决定,这件事也该有个了结了。

    当然,一般人可能会想着尽可能隐瞒此事,毕竟是家丑。然而林家此时却不得不给路曼声一个交代,何况这些事对于路曼声来说本就不是一个秘密。

    至于路曼声,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后续如何,且看林家怎么想了。

    只是林小姐的情况,还是有点让人担心。发生了这种事,林老爷断难原谅她。只希望她能吸取此次教训,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这夜,路曼声和宫旬正睡得沉,只听得房梁上有人走动。

    声音很轻微,但宫旬还是第一时间醒来了。

    他直起身,倾听着屋顶的动作。

    “……怎么了?”

    “嘘——”宫旬看了一眼她,又看向房顶上。

    “上面有人?”路曼声顿时放轻了声音。

    “嗯。”

    “做什么的?”什么人敢夜闯大内,奇怪的是那些侍卫居然一个都没有发觉。

    “暂时还不知道。”宫旬已经披衣下床,“你好生躺着,不要走出去,我很快就回来。”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

    宫旬轻悄地拉开殿门,就看到孟凌东也已经过来了。

    “三爷。”

    “宫里进来一只小老鼠,这些酒囊饭袋都没有意识到!”宫旬怒。

    作为大尧太子,对宫里的治安状态表示很不满。如果贼人要的是父皇和他们的脑袋,指望这些人,还真是痴人说梦。

    “三爷,我跟过去看看。”

    “去吧。”

    孟凌东领命去了。

    “小心一点。”宫旬在孟凌东转身之时忽然道。

    孟凌东愣了一下,随即郑重点头,“是!”

    孟凌东飞入了暗夜之中,对三爷的那句“小心一点”,确实是很意外的。过去为三爷办事,领命而去,三爷对他也很放心。有些话不需多说,他自感觉得到。而三爷虽然待他器重有加,但他们之间还是主仆,不可能真的全然当兄弟。

    可今夜三爷那句话却让孟凌东心中一暖,虽然前一刻三爷还在批评宫中守卫,却让他觉得眼前的三爷比过去更有人情味了。

    “是怎么一回事?”看到宫旬进去,路曼声问他。

    “没事,睡吧,凌东已经去了,那个贼人就算是有天大的本领,今夜也难有作为了。”

    宫旬拍着路曼声的肩膀,让她重新睡了下去。

    路曼声点点头,果真听他的,重新躺了回去。

892 包容

    89包容

    翌日早膳的时候,路曼声才从孟凌东那里听到是怎么回事。

    “那个人应该不是刺客,而是近来江湖上盛传的侠盗东风醉。”

    东风醉?真是一个搞笑又有趣的名字。

    “这个东风醉经常偷一些巨宝变卖,换取钱财,然后四散给有需要的人。也因为这样,他虽然做事有失光明磊落,却给许多人带来了实质的好处,尤其是那些贫苦人,更是把他称之为侠盗。”

    “哼!侠盗,不过是一个梁上君子。”宫旬对这种做法难以苟同,更别说那个东风醉如此大胆,居然偷到皇宫里来了。“散财是一回事,他选择偷取巨宝,还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猎奇心理。喜欢刺激和冒险,但到手的东西过一段时间就腻了,将之丢弃变卖换取钱财再来为自己博个好声明,算盘打得不错。”

    路曼声正用着早膳,被宫旬犀利地一番点评弄得噎了一下,没有没呛到。

    “路御医,难道我说的没有道理?”

    “咳咳~”路曼声咳嗽了一声,将食物吞下去,又喝了一口水,“太子殿下说得有理,曼声佩服之至。”

    才怪,该说宫旬自己心里“阴暗”,才把人想成这样。

    不过,那位东风醉先生也不见得光明磊落哪去罢了。

    偷盗巨宝,还闯入大内,纵然有心助人,也有借此扬名炫技的成分在里面。

    但这一点,路曼声闯了一段江湖后,表示很理解。

    就像现代有许多人梦想着出名、成为明星一般,古代也有。应该说各个时代都有,金钱名利还有美人,古往今来人们追逐的东西莫过于此。

    朝堂和江湖,还有寻常老百姓,商人,大抵脱离不了这几个范畴。

    一些有本事有能耐的要么投身商场,要么入仕,再不然就是在江湖上闯出一片天地。

    名声到了哪里都很好用,有些人一辈子闯荡为的就是能够赢得一个好名声、有一番作为。

    那些大侠们,侠名满天下,走到哪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天下英雄好汉都给你脸面。你一人有难八方支援,单是报出你的名字就能让无数姑娘芳心暗许、趋之若鹜,那种滋味是许多人的最理想状态。

    而这种名声有两种,一种是好名声,令人心生敬仰,打从心眼里追随。

    另一种就是恶名声,小恶让人牙痒痒,大恶则让人闻风丧胆。

    美名恶名,都有人稀罕。

    江湖上看重的也就是这个,小角色通常入不得别人的眼,哪怕你恶到被整个武林人追杀,依然不能小觑你的影响力。

    于是,就有许多人为了成名而特意做一些引人注目的事,有些甚至故意为恶。

    就像现代一些艺人为了出名,进行恶意的炒作一般。

    不管时代怎样变化,在某些方面总是有共通之处的。

    但路曼声不知道那个东风醉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这么做的初衷,所以她并不打算评价。

    她只是对宫旬的那个说法感兴趣。

    似乎太子殿下在某些方面尤为的犀利、善于吐槽呢。

    “可曾被他偷去什么东西了?”路曼声忍不住问孟凌东。

    但她想,东风醉昨日怕是一场空。如果他真的自大内盗走了东西,那今日皇宫就不会如此平静了,而且孟大哥还跟着他,就更不可能让他有机会下手了。

    “没有,他刚要动手,便意识到被跟踪了,便先撤了。”

    “这件事孟大哥没有惊动其他人?”这一点在路曼声看来着实奇怪,而太子殿下似乎也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

    “人既然已经走了,就没有必要再说什么了。有些事,还是等其他人去处理好了。”孟凌东恭谨答道。

    路曼声微微一忖,便明了他的意思。

    宫中的守卫是由四皇子负责的,新提拔上来的禁卫军大统领据说还是他的亲信。如果那个东风醉真的在皇宫里惹出了什么事,那么禁卫军统领自然第一个被问责。

    宫旬和孟凌东第一时间就明白了这层关系,这才选择按捺不提。

    只是,那个东风醉的行为却不能放任。可以利用,却不能让他真的做出什么过火的事来,也不能让他把火烧到他们自己身上。

    是以孟凌东这些日子就得留意着宫内的动静,必须要让东风醉的行动不脱离自己的掌控。

    这一个个的,平时看着老实得很,动起心思来都非同小可。

    宫旬路曼声还不奇怪,孟大哥确实有些出乎预料。因为在她面前的孟凌东,一直都是那个信义又忠勇的好人,数次三番救她性命,他在她心目中是亲大哥一般的存在。

    但想想,孟大哥跟在太子殿下身边这么长时间,替他办了不少事,又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会这么想的自己实在是太蠢了。

    然而这些并不影响路曼声对他们的看法还有心情,她已经不是那个眼里容不得半点黑暗和勾心斗角的路曼声了。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善与恶,她从不愿害人,别人照样会因为她而苦。她唯能要求自己,以后走的每一步都要更加谨慎,也要学会珍惜身边的人,不给他们带来伤害。

    宫旬一直在观察路曼声的反应,确认她并没有因为听到这个觉得不适才放下心来。

    他很疑惑自己是怎么了,有些事想要让她知道但又怕让她知道。

    这次的事,轻微得不能再轻微。如果连这点都让她不舒服的话,宫旬实在无法乞求能告诉她更多。

    路曼声的反应让宫旬有些跃跃欲试,或许有些事是他想的太严重了。

    路曼声并不是一个不能体谅别人处境的女人,你诚心相待,她或许能成为你的重要助力。

    后者,宫旬还不敢奢想。

    毕竟这个女人太看重一些原则性的东西。也不可能因为什么人,就去算计别人。

    这一点,宫旬一开始就清楚了。

    他也深知有些东西有些人不能拿来利用,如果伤害了,那真的就无法修补了。

    已经失去了一次,宫旬再也不会允许自己犯同样的错误。

    只要路曼声能一直坚定地站在他这边,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离开他,这样便够了。

893 韵事(上)

    89韵事(上)

    上午的时候,路曼声便留在琉璃殿。

    躺在软塌上,有些意兴阑珊地翻阅着一本民间读物。

    这本读物乃民间最近大火的一位先生所著,名为南峰先生。相传这位南峰先生真实身份是大夫,善于描写男女之间的风流韵事。其中常以专业医术知识相辅,看起来让人欲罢不能,就连不少的御医也忍不住窥探其中的奥妙。

    路曼声走在尚医局,听到不少年轻御医都在议论这本读物,心中好奇。恰巧遇见王霄,王霄告诉他,最近城中刮起一股“南峰先生热”,许多专业的非专业的都爱看他的书。

    医术方面浅显易懂、简明扼要,描述起来还十分有趣,让路曼声有时间一定要看一看。

    当时路曼声正想着这会是一本什么样的书,完全没有注意到王霄那恶作剧的小眼神。如果路曼声看到了,就不会对这本书感兴趣、甚至还拿来一观了。

    这本读物之所以受欢迎,是因为它描述了许多床笫之事。从人身体的各个穴位,然后到女人男人的生理特性和特征,都能带来许多的妙趣。

    这类读物,通常会被一群古板的人视为伤风败俗,理当焚毁。看这本书的人也会被骂为不知廉耻。当然了,即便看,那也是偷偷的看。一些男人喝了几杯小酒,可能会交流一番。正规的场合,是决计不能提这些事的。

    令人觉得惊奇的是这本书顽强的存活下来了,不但如此,还有许多人蜂拥而至,都抢着要买这本书。

    而看这本书的人也并不觉得多么的尴尬或是难为情,因为那位南峰先生真乃大才。文风风流而不下流,大俗又大雅。在最是亲密的时刻,话音一转,一本正经地和你讨论起各种医术理论。

    用现代的话说,关键时刻便拉灯,决不费太多笔墨写男女之欢。以情为引,旨在介绍一系列别人所不知道却又浅显有趣的医术知识。

    大尧被称为医术的故乡,习医的人很多,但不管有多少人前赴后继地走在了继承医术的这一道路上,终归有点曲高和寡之感。普通老百姓都觉得医术如何高深,尚医局要培养一位出色的御医又得花费多少的精力和金银。

    这个不同,哪怕是门外汉,只要看懂了这本书,都可以学上两手,还可以增加夫妻之间的情趣,何乐而不为?

    加上那位南峰先生,妙语如珠,遣词造句都带着一股幽默在里面,让人为他的才情所折服。

    就这样的,南峰先生火了,成为街头巷尾广被谈论的神秘人物。

    路曼声也认为这位南峰先生才情不错,但她对某些闺阁韵事着实没有什么兴趣,而且某些描写在一个女人看来多少有些难为情。翻了没多久,便将那本书放在了一旁。

    她之前听桃儿说她也想看,等下次回秋菊苑时,就把这本书带给她好了,那小丫头肯定很高兴。

    路曼声完全没觉得有什么,那本书就放在那里了,她也没多想。

    下午的时候,因为香儿告诉她,院子里有两盆花快要死了,路曼声便前去看。

    宫旬就在这个时候回到了正阳宫。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咱们的太子殿下回正阳宫后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琉璃殿。即便有什么公务要处理,也会先去看看路妃娘娘。

    正阳宫里的宫人,都知道路妃娘娘如今是太子殿下的心头肉、手中宝。他们伺候太子殿下这么多年,还没有看见他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过。

    太子的宠爱就是最好的风向标,或许应该说,太子喜欢往哪边跑,又为娘娘做了多少事,底下的人可都看得清楚。

    都说宫里的人每一个都是势利眼,虽然以偏概全了些,大部分不外如是。

    这些伺候人的,看别人眼色行事,哪位娘娘得了爷的宠爱,他们就小心着、着紧着。要是哪边门庭冷清,被爷忘了,那他们眼里也没有那个人。

    所以路曼声在正阳宫,虽然只是侧妃,那规格待遇都非同一般。宫人对她客气有礼、皇上赏了正阳宫什么好东西,也都有她一份。

    不过正阳宫与别的宫里还是有一些不同的。

    这里面只得两位娘娘,正妃侧妃之间关系很神秘。许多脑子转得快的下人,也不一定能道清这两位娘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要说关系好吧,有些人可是亲耳听到长公主曾直闯琉璃殿,刁难路妃娘娘的。

    可要说不好,以长公主之强势,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对路妃娘娘采取任何实质的行动,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了。

    而且据说之前还有人看过太子妃和路妃娘娘两个人一起在月下喝酒来着,要是真的,这两人的关键就越发说不清道不透了。

    长公主出身高贵,即便太子殿下和她没什么值得说道的真感情,正阳宫里也没有什么人敢真的怠慢她。这种事,太子也是不允许的。

    他虽然宠爱路妃,但宫中的规矩底下人还是要遵守。规格赏赐一切以太子妃为先,让路妃娘娘先挑,不说别人太子第一个就会惩戒。

    琉璃殿的小宫女为路妃娘娘抱不平,太子殿下明明爱的是她,她却处处被长公主压一头。这样的态度,真让人猜不透太子在想什么。换成其他爷,顶多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太子在这些事上,处理起来尤为严厉。

    也因此有不少宫人认为太子根本就不是那么喜爱路妃,真要是宠,就不会舍得这样对路妃了。

    路曼声最怕的就是各宫里这些争宠争东西的啰嗦事,为了一点赏赐就闹得不可开交,把这看作是男人的态度和心意,仿佛谁争赢了,就真的能得到那个男人的感情。

    每次皇上赏的东西,路曼声都要先问问太子妃是否挑过了。确定她真的挑好了,才随便选一样看着可心的留下。

    女人对这些东西都感兴趣,可她在这些方面偏偏不像个女人。

    至于宫旬的态度,路曼声不想猜测。

    也没有因此觉得难受什么的,最好宫旬这一说,底下人都乖乖地听话,那样她就会少了许多麻烦事。

894 韵事(下)

    894韵事(下)

    宫旬跨入了琉璃殿。

    在殿外,他就听宫人说路御医在园子里侍弄花草,很快就回转。

    他看到了路曼声放在窗前的软塌,还有在一旁的书,就能想象他的路妃娘娘这一上午是怎么过来的了。

    路御医喜静,爱看书,喜欢简单古朴的生活。一壶茶、一本书,就能这么安静地坐上一天。

    宫旬曾经想过以后在他身边的女人是什么样子——容貌绝顶,身份高贵,能够为他所用又不失乐趣的聪明的女人。

    身为大尧太子,他的女人又怎么能是普通之流?

    直到路曼声出现,宫旬才忽然觉得有个平凡女人为妻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容貌清秀,离绝顶还差得远。

    平民出身,虽然凭着自己的努力成为了尚医局的御医,还位列六大御医之位,并不能改变她的身后没有家族势力作为依撑的事实。

    至于能够为他所用?就那个倔女人,更是不可能。

    乐趣么,宫旬弯了弯嘴角。虽然大多时候让人觉得很生气,但也有可爱的一面。好吧,这一点勉强就算过关。

    聪明,嗯,宫旬耸耸肩,很不愿意把路曼声和这两个字挂钩,仿佛想想就让他觉着难受。

    该聪明的时候犯傻,该装点糊涂的时候又比谁都聪明。

    让他如何说是好?

    可自己,似乎已经认定她了呢。

    就这样挺好,样样都不达标、都有些跑偏的女人,似乎也不赖。

    静静想着这些的宫旬,随手拿起路曼声放在一旁的书。他本来想着以路御医往日的阅读习惯,应该都是一些医书古籍,抑或是民间有趣的读本。

    就这么一翻,倒是让他看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宫旬先是一怔,有点被惊到。随即邪笑着将那本书翻到了最暧/昧的一篇,微笑着看起来。

    这本书他当然听说过,不过还没有时间看。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路御医居然也会破天荒的看这种书,有趣,有趣。

    “娘娘真厉害,那两盆花都死了,被娘娘这么一弄,很有希望活过来呢。”殿外传来香儿那丫头的声音,宫旬连忙将那本书放回原位,咳咳,正襟危坐,开始“装腔作势”。

    “那两盆花还没有死,只是生病了。今后每次浇水的时候,可以往里面放一点点的盐。注意盐量,一点点就可以了,这样可以增强花的抗病能力,多了就会枯萎。”

    “嗯,香儿知道了。”

    路曼声自从养了毒草之后,就没有时间来打理那些花了。便把这件事交给了香儿,香儿在这方面也不是很有经验,最后只有求助路曼声了。

    在香儿心目中,他们这位路妃娘娘本领可大着呢,不但能治病救人,花花草草的都能治。

    路曼声则有些无奈,让她救人还行,那些花花草草的她就显得非常稚嫩了。

    这还是在大杨的时候,从金六公子那里学习的一些粗浅养花知识。论爱花惜花,无垢公子金钟楼才是第一人。至于他那位师父,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更像摧花之人。

    花朵正鲜艳的时候就会被他采下入药,还有很大一部分作为他出场时特效了。

    漫天花瓣飞舞,这可是邱凤水独特的出场模式。

    “额,香儿参见太子殿下。”

    “起来吧。”

    “是。”香儿起身,然后看着太子和路妃,笑着退了下去。

    “殿下今日回来真早。”

    “林家那边还没有动静?”

    “是,这种事本就不是轻易能告诉外人的。”路曼声在宫旬的对面坐了下来,并未两人各自倒了一杯茶。

    “今天上午就呆在宫里,哪里都没去?”

    “外面冷,还是殿里暖和。”

    “那你上午都做了一些什么?”宫旬笑容越来越深,颇有几分惑人的味道。

    路曼声有些脸热,避开了宫旬灼灼的视线。

    “没有做别的事,就只是看了书。”直到这个时候,路曼声都没有觉得不对。

    这种对话也很平常,很多次他们都是以这样的对话开始的,然后逐渐聊到她今日看到的东西。宫旬虽然对医术了解得不多,但兴趣却很浓厚。加上路曼声讲述起来总有一番别样的魅力,也能照顾听者对医术的了解程度,适宜的加以解释。

    宫旬许多医术方面的知识都是从路曼声这里了解到的,以至于在和其他大臣谈事情时,不经意间露出的两手让他们颇为惊艳。

    感慨着身边有位传奇女御医果然不同凡响。

    虽然是拍马屁之言,倒让宫旬非常自得。

    宫旬觉得这也是爱的一种表现,你真的喜欢一个女人,不会觉得她上不了台面,也不会觉得她会给你招来难堪。而是你真心地以那个女人为傲,发自肺腑的认为那个女人在你的身边是幸运,也是你最大的幸福。

    看,因为有了路曼声,在某些方面他看起来越来越像是一位专家。

    “看了什么书,能说给我听听吗?”宫旬继续问。

    路曼声这下终于开始有些不自在了,瞥了一眼旁边的书,不知道如何开口。

    宫旬忍笑忍得很辛苦。

    他的路御医还真是单纯啊,这个时候都没有想到他已经看了那本书,问出这些是故意在逗她。大概此刻脑子里还在想着如何粉饰这本书,让它看起来相当正常,并十分自然而然地对那些韵事部分忽略不计?

    但宫旬很快就被打脸了。

    “说实话,曼声没怎么看明白。”

    “哦?”

    “我原本以为是写医术的,最后发现是在写男女感情故事。”

    “男女感情故事?”

    “嗯,但又一看,发现这样理解还不对。”

    “那正确的应该如何理解?”

    “一群男人和女人的感情故事。”

    “……”

    这种时候路御医还是这么坦坦荡荡啊,坦荡得有些可爱。

    而且,总结得该死的精辟!

    他怎么不知道他的路御医概括能力这么的强。

    还是在没怎么仔细翻的情况下。

    是的,要是平时宫旬肯定会觉得那个女人很扫兴,可能还有些虚伪。可当发生在路曼声身上时,一切再正常不过。

    用现代的话说,宫旬是一个典型的双标狗,而且他并不否认。

895 落幕

    895落幕

    有关那本书的后续,倒也值得说道一番。

    路曼声原本想把它带给桃儿,虽然这本书某些地方有些少女不宜,但桃儿已经长大了,真喜欢也可以见识一下。

    当然,她会提醒桃儿别让小锦看到了。小锦可是个乖孩子,认真习医的阶段,还是别让他过早地接触成人世界好了。

    但路曼声第二天起来却没有看见那本书,问香儿她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只是一本书,虽然丢了,路曼声并没有太在意,桃儿喜欢,回头再为她弄一本就是了。

    路曼声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本书居然被宫旬给收拾起来了,之后有时间还会煞有介事地拿出来向她请教相关医术问题。

    太子殿下的恶趣味啊~

    只不过路曼声从没有让他得逞罢了。

    每次宫旬一有问题,她就推出一摞医书典籍,让他自己看。宫旬再说,就会遭到路御医的鄙视了。

    但咱们的太子殿下也成功看到路曼声红了几次脸,这样就让他很满足了。

    …………

    (剩下来的稍后替换)

    聪明,嗯,宫旬耸耸肩,很不愿意把路曼声和这两个字挂钩,仿佛想想就让他觉着难受。

    该聪明的时候犯傻,该装点糊涂的时候又比谁都聪明。

    让他如何说是好?

    可自己,似乎已经认定她了呢。

    就这样挺好,样样都不达标、都有些跑偏的女人,似乎也不赖。

    静静想着这些的宫旬,随手拿起路曼声放在一旁的书。他本来想着以路御医往日的阅读习惯,应该都是一些医书古籍,抑或是民间有趣的读本。

    就这么一翻,倒是让他看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宫旬先是一怔,有点被惊到。随即邪笑着将那本书翻到了最暧/昧的一篇,微笑着看起来。

    这本书他当然听说过,不过还没有时间看。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路御医居然也会破天荒的看这种书,有趣,有趣。

    “娘娘真厉害,那两盆花都死了,被娘娘这么一弄,很有希望活过来呢。”殿外传来香儿那丫头的声音,宫旬连忙将那本书放回原位,咳咳,正襟危坐,开始“装腔作势”。

    “那两盆花还没有死,只是生病了。今后每次浇水的时候,可以往里面放一点点的盐。注意盐量,一点点就可以了,这样可以增强花的抗病能力,多了就会枯萎。”

    “嗯,香儿知道了。”

    路曼声自从养了毒草之后,就没有时间来打理那些花了。便把这件事交给了香儿,香儿在这方面也不是很有经验,最后只有求助路曼声了。

    在香儿心目中,他们这位路妃娘娘本领可大着呢,不但能治病救人,花花草草的都能治。

    路曼声则有些无奈,让她救人还行,那些花花草草的她就显得非常稚嫩了。

    这还是在大杨的时候,从金六公子那里学习的一些粗浅养花知识。论爱花惜花,无垢公子金钟楼才是第一人。至于他那位师父,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更像摧花之人。

    花朵正鲜艳的时候就会被他采下入药,还有很大一部分作为他出场时特效了。

    漫天花瓣飞舞,这可是邱凤水独特的出场模式。

    “额,香儿参见太子殿下。”

    “起来吧。”

    “是。”香儿起身,然后看着太子和路妃,笑着退了下去。

    “殿下今日回来真早。”

    “林家那边还没有动静?”

    “是,这种事本就不是轻易能告诉外人的。”路曼声在宫旬的对面坐了下来,并未两人各自倒了一杯茶。

    “今天上午就呆在宫里,哪里都没去?”

    “外面冷,还是殿里暖和。”

    “那你上午都做了一些什么?”宫旬笑容越来越深,颇有几分惑人的味道。

    路曼声有些脸热,避开了宫旬灼灼的视线。

    “没有做别的事,就只是看了书。”直到这个时候,路曼声都没有觉得不对。

    这种对话也很平常,很多次他们都是以这样的对话开始的,然后逐渐聊到她今日看到的东西。宫旬虽然对医术了解得不多,但兴趣却很浓厚。加上路曼声讲述起来总有一番别样的魅力,也能照顾听者对医术的了解程度,适宜的加以解释。

    宫旬许多医术方面的知识都是从路曼声这里了解到的,以至于在和其他大臣谈事情时,不经意间露出的两手让他们颇为惊艳。

    感慨着身边有位传奇女御医果然不同凡响。

    虽然是拍马屁之言,倒让宫旬非常自得。

    宫旬觉得这也是爱的一种表现,你真的喜欢一个女人,不会觉得她上不了台面,也不会觉得她会给你招来难堪。而是你真心地以那个女人为傲,发自肺腑的认为那个女人在你的身边是幸运,也是你最大的幸福。

    看,因为有了路曼声,在某些方面他看起来越来越像是一位专家。

    “看了什么书,能说给我听听吗?”宫旬继续问。

    路曼声这下终于开始有些不自在了,瞥了一眼旁边的书,不知道如何开口。

    宫旬忍笑忍得很辛苦。

    他的路御医还真是单纯啊,这个时候都没有想到他已经看了那本书,问出这些是故意在逗她。大概此刻脑子里还在想着如何粉饰这本书,让它看起来相当正常,并十分自然而然地对那些韵事部分忽略不计?

    但宫旬很快就被打脸了。

    “说实话,曼声没怎么看明白。”

    “哦?”

    “我原本以为是写医术的,最后发现是在写男女感情故事。”

    “男女感情故事?”

    “嗯,但又一看,发现这样理解还不对。”

    “那正确的应该如何理解?”

    “一群男人和女人的感情故事。”

    “……”

    这种时候路御医还是这么坦坦荡荡啊,坦荡得有些可爱。

    而且,总结得该死的精辟!

    他怎么不知道他的路御医概括能力这么的强。

    还是在没怎么仔细翻的情况下。

    是的,要是平时宫旬肯定会觉得那个女人很扫兴,可能还有些虚伪。可当发生在路曼声身上时,一切再正常不过。

    用现代的话说,宫旬是一个典型的双标狗,而且他并不否认。

    宫旬跨入了琉璃殿。

    在殿外,他就听宫人说路御医在园子里侍弄花草,很快就回转。

    他看到了路曼声放在窗前的软塌,还有在一旁的书,就能想象他的路妃娘娘这一上午是怎么过来的了。

    路御医喜静,爱看书,喜欢简单古朴的生活。一壶茶、一本书,就能这么安静地坐上一天。

    宫旬曾经想过以后在他身边的女人是什么样子——容貌绝顶,身份高贵,能够为他所用又不失乐趣的聪明的女人。

    身为大尧太子,他的女人又怎么能是普通之流?

    直到路曼声出现,宫旬才忽然觉得有个平凡女人为妻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容貌清秀,离绝顶还差得远。

    平民出身,虽然凭着自己的努力成为了尚医局的御医,还位列六大御医之位,并不能改变她的身后没有家族势力作为依撑的事实。

    至于能够为他所用?就那个倔女人,更是不可能。

    乐趣么,宫旬弯了弯嘴角。虽然大多时候让人觉得很生气,但也有可爱的一面。好吧,这一点勉强就算过关。

    聪明,嗯,宫旬耸耸肩,很不愿意把路曼声和这两个字挂钩,仿佛想想就让他觉着难受。

    该聪明的时候犯傻,该装点糊涂的时候又比谁都聪明。

    让他如何说是好?

    可自己,似乎已经认定她了呢。

    就这样挺好,样样都不达标、都有些跑偏的女人,似乎也不赖。

    静静想着这些的宫旬,随手拿起路曼声放在一旁的书。他本来想着以路御医往日的阅读习惯,应该都是一些医书古籍,抑或是民间有趣的读本。

    就这么一翻,倒是让他看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宫旬先是一怔,有点被惊到。随即邪笑着将那本书翻到了最暧/昧的一篇,微笑着看起来。

    这本书他当然听说过,不过还没有时间看。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路御医居然也会破天荒的看这种书,有趣,有趣。

    “娘娘真厉害,那两盆花都死了,被娘娘这么一弄,很有希望活过来呢。”殿外传来香儿那丫头的声音,宫旬连忙将那本书放回原位,咳咳,正襟危坐,开始“装腔作势”。

    “那两盆花还没有死,只是生病了。今后每次浇水的时候,可以往里面放一点点的盐。注意盐量,一点点就可以了,这样可以增强花的抗病能力,多了就会枯萎。”

    “嗯,香儿知道了。”

    路曼声自从养了毒草之后,就没有时间来打理那些花了。便把这件事交给了香儿,香儿在这方面也不是很有经验,最后只有求助路曼声了。

    在香儿心目中,他们这位路妃娘娘本领可大着呢,不但能治病救人,花花草草的都能治。

    路曼声则有些无奈,让她救人还行,那些花花草草的她就显得非常稚嫩了。

    这还是在大杨的时候,从金六公子那里学习的一些粗浅养花知识。论爱花惜花,无垢公子金钟楼才是第一人。至于他那位师父,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更像摧花之人。

    花朵正鲜艳的时候就会被他采下入药,还有很大一部分作为他出场时特效了。

    漫天花瓣飞舞,这可是邱凤水独特的出场模式。

    “额,香儿参见太子殿下。”

    “起来吧。”

    “是。”香儿起身,然后看着太子和路妃,笑着退了下去。

    “殿下今日回来真早。”

    “林家那边还没有动静?”

    “是,这种事本就不是轻易能告诉外人的。”路曼声在宫旬的对面坐了下来,并未两人各自倒了一杯茶。

    “今天上午就呆在宫里,哪里都没去?”

    “外面冷,还是殿里暖和。”

    “那你上午都做了一些什么?”宫旬笑容越来越深,颇有几分惑人的味道。

    路曼声有些脸热,避开了宫旬灼灼的视线。

    “没有做别的事,就只是看了书。”直到这个时候,路曼声都没有觉得不对。

    这种对话也很平常,很多次他们都是以这样的对话开始的,然后逐渐聊到她今日看到的东西。宫旬虽然对医术了解得不多,但兴趣却很浓厚。加上路曼声讲述起来总有一番别样的魅力,也能照顾听者对医术的了解程度,适宜的加以解释。

    宫旬许多医术方面的知识都是从路曼声这里了解到的,以至于在和其他大臣谈事情时,不经意间露出的两手让他们颇为惊艳。

    感慨着身边有位传奇女御医果然不同凡响。

    虽然是拍马屁之言,倒让宫旬非常自得。

    宫旬觉得这也是爱的一种表现,你真的喜欢一个女人,不会觉得她上不了台面,也不会觉得她会给你招来难堪。而是你真心地以那个女人为傲,发自肺腑的认为那个女人在你的身边是幸运,也是你最大的幸福。

    看,因为有了路曼声,在某些方面他看起来越来越像是一位专家。

    “看了什么书,能说给我听听吗?”宫旬继续问。

    路曼声这下终于开始有些不自在了,瞥了一眼旁边的书,不知道如何开口。

    宫旬忍笑忍得很辛苦。

    他的路御医还真是单纯啊,这个时候都没有想到他已经看了那本书,问出这些是故意在逗她。大概此刻脑子里还在想着如何粉饰这本书,让它看起来相当正常,并十分自然而然地对那些韵事部分忽略不计?

    但宫旬很快就被打脸了。

    “说实话,曼声没怎么看明白。”

    “哦?”

    “我原本以为是写医术的,最后发现是在写男女感情故事。”

    “男女感情故事?”

    “嗯,但又一看,发现这样理解还不对。”

    “那正确的应该如何理解?”

    “一群男人和女人的感情故事。”

    “……”

    这种时候路御医还是这么坦坦荡荡啊,坦荡得有些可爱。

    而且,总结得该死的精辟!

    他怎么不知道他的路御医概括能力这么的强。

    还是在没怎么仔细翻的情况下。

    是的,要是平时宫旬肯定会觉得那个女人很扫兴,可能还有些虚伪。可当发生在路曼声身上时,一切再正常不过。

    用现代的话说,宫旬是一个典型的双标狗,而且他并不否认。

896 约定

    896约定

    自那次的事后,在医术上宫旬就很支持路曼声。

    他经常会搜罗一些罕见珍稀的医书古籍,还有一些不传世的珍本,都被他想方设法的弄了来。

    路曼声不知道宫旬为什么忽然这个样子,之前他虽然也会问她一些医术上的事,但很少关心她在做什么,她在看什么医书、这段时间在研究什么新的技术,宫旬都很少过问。

    而现在,路曼声只要说起对哪些医书感兴趣,第二天一早醒来,总会有相关的古本放在她的案上。

    “你这是做什么?”路曼声有些无奈地看着宫旬又将一摞医籍放到了她的案上。

    这样的速度,她根本就看不完。

    “不用担心,本宫明天就让人送两排书架过来,你可以把这些书都放在上面。从今以后,路御医也是有藏书的女人了。”

    “……”

    “我要帮你藏万卷医书,啊,像是上次东风醉编著的那本也不错——”

    路曼声前一秒还有些感动,下一秒就只剩下黑线了。而宫旬就像是完全没有看见路御医可怕的脸色,拍着自己的脑门道:“对了,我将它放到哪儿了,我这记性还真是善忘。这可真麻烦啊,晚上还有一个有关于男人亢奋的问题想请教路御医……喂喂喂!路御医,你想谋杀亲夫吗?”宫旬往后跳了两步,没有悬念地接住了路曼声飞过来的书。

    这些日子,他已经非常熟悉这种打闹了。路御医一开始还故作淡定,但看着某个人笑着一脸的不怀好意,耐心终于告罄。

    而因为某个人太让人上火了,路曼声在短短时间内便学会了飞书绝技,准头是越来越好了,只是没有什么内力,缺少力道,对宫旬实在构不成威胁。

    最关键的是路曼声成功被激怒,这让宫旬越发自得起来了。以前这种三流玩笑他都是不屑于开的,可用在路曼声这里,他可是乐意得很。

    路曼声每次都告诉自己,绝不能中那个男人的计。不要理会,等到无趣了,他自然就会作罢。但事实证明,在宫旬面前,她的自制力是越来越差了。每次一看到他那欠揍的笑容,她的手就下意识地有了动作。

    和男人打闹那一套明明是她最不喜欢做的事,但现在因为某个讨人厌的家伙,路曼声也多了一些女儿家的娇态。

    这数个月来,路曼声发现自己的心态有了很大的转变。

    心情也越来越好,人也越来越快乐。对待周围的人,目光也变得温暖了许多。

    这是一个好现象,或许她能够期待有一天她像从前一样开怀大笑,想哭就哭,想生气就生气,而不用刻意去压制着什么。

    让她有这种转变的,最大的原因无疑于是宫旬。不只是在一日日的相处中宫旬给了她足够的关怀和包容,还是因为这个人总有本事刺发路曼声刻意压抑的那一面。

    让路曼声变得不像路曼声。

    一开始路曼声还有些不太习惯,甚至还有一点抗拒。但当她知道宫旬的用意后,就渐渐地放开了无形中对自己的限制,更加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去和他相处。

    日子平静而又美好。

    路曼声每隔几天会出宫一趟,领着功德牌,还是像之前一样随心所欲。看到有兴趣的病症会接下来,大多时候交给宫旬,由他替自己删选。

    留在宫里的时候,也曾整天的呆在耳房。因为捣鼓一些药方而让自己废寝忘食,不过,不再像从前一样,不管她多么忙,又集中精力于某件事上,一日三餐都会有人盯着她吃。

    如果她不乖乖配合,某位爷还会纡尊降贵,亲自前来这里,看着她将所有的东西都吃下去。

    吃完之后,还会在她一脸黑线的情况下拍着她的肚子。嘴里念念有词,啊,乖乖吃,吃饱饱,吃饱了才能养好身体,将来为我生一个胖宝宝——

    路曼声第一次听到这话的时候,尴尬得无以复加。刚吃下去的东西差点没喷出来,反倒是宫旬,笑得一脸的得意。在得意之余,让她晃神的东西,路曼声想,那或许是能够称得上名为快乐的东西。

    她也可以让一个人这么快乐。

    一想到这一点,路曼声的嘴角慢慢绽开了笑容。

    她不是一个喜欢自作多情的人,相反,在感情上她很没有信心,也没有安全感。即便那个人就在她的身边,她也担心着有一天会失去。不会变心的人有可能会离去,而不会离去的人有可能心转移到了别人的身上。

    感情就是这样不安而忐忑的存在,但每一个细微的感动也是真实的。只是人们习惯地放大痛苦和恐惧,而对那些感动的瞬间不放在心上。

    她是真正的喜欢这个男人。

    路曼声想。

    她开始细数宫旬带给她的每一次感动,以及每一次心跳。

    在感情上是个大笨蛋的她,给了她和宫旬一次机会。她对自己的内心做了一个承诺,这个承诺是宫旬和其他人都不知道的。

    从现在开始,她要将自己每一次的感动给记下来。当达到一百次,她就会和宫旬做真正的夫妻。

    而那,也是她交出自己、包括她的心的那一刻——

    或许是一直以来,两人的相处模式无形中被某种枷锁套住了,谁都无法主动迈出那一步。

    路曼声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里。

    每当她想要相信宫旬,将以后属于路曼声的感情全部都交给这个男人时,她心里总是无形地在犹豫和挣扎。

    不能,不能交出感情,一个女人当她彻底失去自己心的那一刻,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何况她和宫旬之间,不确定的因素太多。宫旬是注定要成为大尧君主的,她真的能够做到和其她女人一起陪在这个男人身边吗?

    不,她做不到。哪怕心中已经动摇,她也决不会答应这种事。

    如果不爱,尚可以糊糊涂涂度过一生,宫旬有多少女人与她无干。可一旦爱了,那许多事不由自主,就连心里的嫉妒还有怨恨也会滋生。她有可能成为宫里无数可悲女人中的一个,生命中只剩下一个男人,企及着他哪怕是一点点的关心和廉价的情意。

    路曼声一直无法忘记清儿母亲的悲剧,盼儿不得,便是毁灭。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为了一段执念,毁了自己的一生。

    没错,宫旬这会儿是喜欢她,心思似乎也只在她一个人身上。但男人的真心又能保持多久呢,身边各色美人环绕,她总有一天也会老去,或许还不待她老去,宫旬就已失去了对她的兴趣。

    男人,爱你,你便是他的一切。不爱,那就再没有半点情分可言。

    因为宫旬的身份,她注定无法全心以待。

    路曼声在感情上一直都是一个胆小鬼,之前因为阿进的事,她怕伤害别人。而现在,她怕被别人伤害。

    她觉得,自己也是一种病,而且有可能无药可治。

    她在心里许下了一个约定,用以对抗软弱的内心。尽管这种做法,在真正的感情面前是可笑的。因为感情本就不是可以拿来衡量和计数的东西,但这却是路曼声唯一可以放开自我的机会。

    如果真的实现了心底的约定,路曼声决定哪怕做只扑火的飞蛾,也要全心的爱宫旬一次。即便宫旬真的有了别的女人,她也可以坦然放手。

    当一个女人不再希冀永远这种东西时,就会变得很坚强。

    可这种事,路曼声自己都没有把握。

    毕竟她也会在内心里暗暗地想着,不够,这样不够,在说到她老去宫旬有可能喜欢上别的女人时,她的心底分明是抗拒的。

    即便她白发苍苍,皱纹爬满整张脸,她还是希望那个人仍然紧紧地牵着自己的手。而不是在风华过后,一个人晚景凄凉。

    自那天后,宫旬就发现路曼声偶尔会记下一些小东西。不是看书时所做的笔记,而是一些特殊的之前从没有关注过的东西。

    一次,路曼声午睡,放在内袖口袋的册子滑落了下来。宫旬好奇,便拿过来看。

    这个册子十分的简单,只注明了一个时间。其他的便什么都没有了,这让宫旬很莫名,仔细推敲着册子上的时间,心里想着这对于路御医来说是否很特别的日子。

    第一个日子,是六天以前。

    六天以前,应该是十二号。宫旬回想着那一天发生的事,稀松平常,路御医一天都留在宫里,而他那天似乎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路御医记下这样的一个时间做什么?

    正因为那天没发生别的什么事,这个册子上除了一串时间,任何提示都没有,宫旬才始终看不出这个册子背后所隐藏的故事。或许说,路曼声准备这个册子的用意。

    之前就说过,宫旬是一个多疑的人,任何事他一开始都会想想用意。即便被点了忘忧香,行动处事方面跟以前有所不同,但思考问题的方式还有骨子里深植的东西,却不是轻易就能改变的。

    宫旬在看到这个册子的第一眼,就预感到这个册子对路曼声、对他可能都很重要。

    他太了解路曼声了,女儿家痴痴怨怨那一套她玩不来,她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医术上,其他的时候心里想什么,连他也不敢完全能猜透。

    就像这些日子,他清楚地感觉到路曼声对他的感情比以前增进了不少,也流露出了许多过去不曾在任何人面前露出的真感情。

    可这份感情越多,宫旬也就越发地靠近她,看得也就越清楚。

    他看到了路曼声的顾虑和挣扎,还有一种如履薄冰的谨慎,甚至是那种放松又痛苦的纠葛心情。

    他不知道这个女人有着怎样的过去,换成其他任何一个男人,都不愿意爱上她,因为喜欢她绝对是最辛苦和遭罪的一件事。

    换成现在,那就是谁喜欢上她谁倒霉。

    不是说路曼声这个女人不好,她是一个善良的好女人,也从不贪图男人什么。她唯一的就是对自己太残忍,不懂得放过,给自己一个机会。

    而她也缺少追求幸福的勇气和坦荡。

    可宫旬没有办法放下她,他想他一定是爱惨了这个女人,才会像个被虐狂一样忍受着路曼声无形中施与他的折磨以及猜疑。

    他完全没必要这么苦自己。

    天下女人也只有她才会这么不识趣,被当朝太子看上了,还有心思想别的,早应该紧紧攥住他,一辈子都不撒手的。

    但他就是执着于这么一个笨蛋。

    管他以后会如何,也管这样的默默付出有没有结果。路曼声这一生都会留在他的身边,这已经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

    每次想到这里,宫旬焦躁的心总是能够被安抚。

    但这不代表他就是一个被感情冲昏了头脑的傻瓜,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善茬,在嗅到味道不对或是发现一些引起误解的端倪时,他就会露出危险的獠牙。

    第二个日子是同一天的当天夜里,那天夜里父皇召见,他回来得很晚。回来的时候,平时已经就寝的路曼声却没有睡,披着衣裳站在殿内等着他。

    宫旬记得当时自己很感动,抚摸着路曼声冰凉的脸,告诉她以后不会再让她等这么晚了。

    这个时间,会和那件事有关吗?

    可路曼声不是他,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再说了,好端端地记这个时间做什么?

    接下来的几个日子,情况各有不同,但都不是什么大事,有些时候平淡得宫旬甚至回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

    正因为如此,这本记录了那么多古怪时间的册子,就成了一团深扰宫旬的谜团。

    他有想过问路曼声,只要他问,他想路曼声应该会告诉他的。

    一开始宫旬为了不让路曼声觉得他无聊,或是探听她的私事,忍着没有问。但他实在按捺不住,再一次晚间两个人看完书后,路曼声再一次拿出了那个册子,宫旬终于忍不住问出来了。

    路曼声愣了一下,抬头看着宫旬,眼里似乎有些无措。

    这样一个表情,让宫旬疑惑更深。

    “告诉我,这是什么?”宫旬坚持想知道。

    良久,路曼声终于开口:

    “这是约定。”

897 筹码

    897筹码

    这是约定。

    什么样的约定,路曼声没有说。

    但这两个字,让宫旬更加的好奇了。

    日子平淡无奇的继续着,宫旬却多了一件需要留意的事情。路曼声的那本小册子上每隔一段时间总会多一个时间,他照样还是摸不着头脑,心中更是疑云重重。

    而这就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思维差异,男人总认为刻意记在册子上的时间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对于路曼声来说那些不过是再细微的感动。

    细微到宫旬压根不会留意这些,也无法理解她心中所想。

    正阳宫,太子书房。

    宫旬正和聂涛、还有刚回宫的孟凌东等人商量着有关塔姆部落塔王的事。

    “已经查到他的行踪了?”这么长时间了,塔王藏得还真严实。

    宫旬不明白的是,在这种时候塔王不急着向大尧搬救兵,反而隐藏自己的行踪,也不主动联络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的,在城中一处王姓商人家中,他扮成外地来的药材商人,一时倒没引起怀疑。”塔王虽然逃亡至此,但随便拿出的一个物件都是价值连城。

    那个王姓商人想做成这笔大生意,便请塔王住了下来。他会在这里等一个朋友,那个朋友到了,这笔生意就能够谈成了。

    而让塔王如此自信又能帮助他逃脱宗纶法王一路派出的重重追兵,是因为塔王除了身手不错,还有一手乔装易容的好本事。

    他易容成了和塔王完全不相同的样子,也会说一些大尧的话,是以他们久久差不到塔王的行踪。

    孟凌东花费了不少的心力,调查了这一个多月来到大尧的所有外地人,最后才锁定了一群人。

    之所以最后能锁定真正的塔王,还得益于路御医。

    “你是说路曼声?”宫旬听着孟凌东禀告来龙去脉,在听到这里时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

    “是的,塔王曾经受过路御医的恩惠,在王老板和他谈论药材的时候,他就曾提起这事。他应该是认为没有人会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即便说了也没有什么。”而他说了这些,也更能赢得那个王老板的信任,获得好感。毕竟在王老板的概念中,被路御医所救还感念她救命之恩的人,应该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塔王是一个部落之主,他太知道什么样的话能够安拢人心。

    “我循着线索查到了这一家,在听说了王府一月前来了一名贵客,老爷待之如上宾,而且这位客人很神秘,大多时间都留在府内,很少外出。无论是时间还是行事风格,都有些相像。我夜潜王府,找到了那位客人住的房间,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发现他的身上有着不少的可疑之处。”

    “说下去。”

    “一次,王老板请他前去品茗,我趁机检查了他的房间。他随身的东西整理得很干净,看不出明显的问题。就在我转身离开的时候,脚不小心踩到了一块石板,居然是空心的。”

    “这也有可能是王家自己设的夹层。”

    “是的,凌东当时也这么想,可王家生意干净,祖上三辈都是殷实商人,何况在书房还有可能,在客房房间设这样的夹层似乎有些不合常理。正在凌东想一探究竟时,我听到了一阵轻微却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宫旬皱了皱眉。

    想是塔王察觉事情有异,回来探个究竟。

    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塔王在和王老板谈话过程中,得知王府周围最近有些陌生面孔,这引起了他的警惕。想起房门只是掩上了,本来想着去去就回,王家下人又很有规矩和分寸,不会在没人时进入房间。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若真是有心之人查访到此,有可能探得他的真实身份。

    小心谨慎的塔王,立即找了个借口赶了回来。因为他回来得太快,孟凌东还是没有机会得知那夹层里隐藏着什么样的乾坤。

    “当时我就势躲入了梁上,屏住呼吸,说来也巧,他回房间的第一件事便是紧紧关上门,翻开随身包裹,最后还打开了那个夹层。我清楚地看见他拿出了一块令牌,虽然没有看清楚,但应该是能调动塔王座下最彪悍龙虎豹三军团的王令。”

    “凌东,你的运气不错。”

    “三爷,你这话的意思是……”孟凌东从宫旬隐藏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些其他的味道。

    “你真的以为事情有这么巧?”

    “三爷莫不是说塔王是故意让我发现的?”这倒也说得通,可孟凌东对自己的功夫很有自信,就算不能完成任务,应该也能全身而退,不会让对方察觉。

    “别忘了你面对的是一个不到二十岁就统治了整个塔姆部落,还将老谋深算的宗纶法王踢出局的人。”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意味着他终于愿意浮出水面,请求大尧援助了。”

    “三爷,属下有一事不明,为什么要等这么久,他们才会找上门来,还要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都是要向别人低头的,在孟凌东看来,这些都是多余的。

    胜者为王败者寇,不管果木天为塔姆部落带来了什么,如今的他确实是败者。没有大尧的相助,他注定只能作为一只丧家之犬而活着。别说复国无望,就是自己也随时会死在宗纶法王派来的杀手手下。

    就算是这样,还要浪费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和他们玩捉迷藏的把戏,实在叫人想不通。

    是为了所谓的王者尊严?

    不,都这种时候了,王的尊严被敌人击落成碎片,有这个时间考虑这种事,最关键的还是重回塔王之位。

    “他当然有他的缘由,那位王老板说,他在那儿要等什么人?”

    “……是的。”

    “那就是了,向大尧借兵,说起来容易,可真的谈成要费不少的工夫,还要付出他们难以想象的代价。虽然我和父皇都有心借兵,但朝臣的态度却分成了两派,其中大部分朝臣都认为大尧没有必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大尧自给自足,这些年也是国泰民丰。”

    宫旬顿了顿,接着道:“大尧可不像大杨那么兵强马壮,也从不和周围妄动干戈,如果这次破例向塔姆部落出兵,很有可能给周围部落带来不安。再来塔姆部落虽然军队不多,但贵在兵精马良,塔姆将士骁勇善战,以一当十,真的要打起来,大尧还不知道要损失多少将士。至于隐患,宗纶法王刚登位,手还伸不到大尧来,他们还能再躲几年清闲。”

    宫旬说到后来,话语中带了一些嘲讽。

    朝中有那么一帮大臣,最大的问题就是安于享乐,没有半点忧患意识。真的要等宗纶法王坐稳了塔王之位,羽翼丰满,再想要对付他可就难了。

    果木天是部落上的英雄,他也有心让部落的人过上更好更安稳的生活,也会兼并其他的部落,但这个人够克制、也识时务。

    而宗纶法王阴险、贪婪,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嗜血嗜杀,他底下的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要真的让这种人坐上了塔王之位,那大尧沿岸的百姓,恐怕得时不时地被他们骚扰了。

    连朝堂上的意见都未达成一致,果木天当然不敢贸贸然地将塔姆部落的未来系在大尧身上。

    那他这些日子所为就可以理解了。

    “会是什么人,能左右这次的谈判?”

    “不知道,这个谜题也只有塔王能为我们解开了。”

    “那三爷,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什么都不需要做,他既然有这能力在璐华城隐藏这么久,那想要见我们,也一定有他的方法。”他倒是想看看,这位塔王接下来要做什么。

    这边的事说完了,宫旬又询问了一些其他的事。

    “醉仙居的那小鬼,好久没听到他的消息了,他在做什么?”宫旬问聂涛,这些事他都是让聂涛负责的。

    路曼声那个女人有多在乎那个小鬼,宫旬可是比谁都清楚,可不能让他在璐华城出事了。

    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宫旬都会过问一下金慕殊的情况。

    “慕殊少爷这阵子不在醉仙居,听叶老板所他出去办事了。”

    “办事。”宫旬笑了笑,“人小鬼大的小家伙,才多大年纪,也想学大人。不过如果是那小鬼的话,倒是可以期待一下。”

    不得不说,金家出品,就连宫旬都不敢轻视。毕竟之前可是见识了那小鬼远超于同龄人的聪慧和胆识,虽然年纪不大,许多时候却可以像个大人一样思考。

    “是的,殿下。”

    “还是得留意一下,最好派个人跟着他们。他们有可能还在调查上次路御医和我说的事,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不像是那小鬼的办事效率。”

    宫旬担心这中间出现了什么波折,而且这毕竟是在大尧,对方再怎么早慧也还是个孩子,让他们单独在大尧行动太危险了。

    “是。”

    这边的事交代清楚了,然而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宫外很快就传来了消息。

    醉仙居的老板叶浓,很焦急地来到宫外,要求见路曼声。

    但路曼声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别看宫墙只有一墙之隔,路曼声出宫之时也经常去醉仙居,但当她进了这道墙,其他人要见她可就相当困难了。

    不能见路曼声,那么她的管家应该能见到了?

    “那我想见鲍管家,这样可以么,一定要帮我通传一下,如果耽误了路御医的事,你们都会遭受责罚。”

    “喂,你这是……”

    叶浓在说这话的同时,又给了那守卫一锭银子。

    那守卫看叶浓是真有要事,而且她的样子也不像是什么歹人,言辞之间似乎真的认识路御医,还知道她身边的鲍管家。

    “你等等,我去看看鲍管家在不在宫内,又愿不愿意来见你。”

    那守卫进去给叶浓通报了,她焦急地等在外面,一等便是许久。

    好在等的时间长了一点,鲍辛鱼到底是出来了。

    “哟,叶老板,你不是说看见我就作呕么,怎么还主动提出要见我啊?”

    在路曼声结识了叶浓之后,鲍辛鱼渐渐地也认识了这位霸气的女老板。彼此都有那么点意思,但两个人的性格注定了他们一见面就像个斗气冤家一样,争吵不断。虽是如此,鲍辛鱼隔三差五还是会光顾醉仙居,成为了那里的常客。

    “慕殊被……”叶浓顾不得和鲍辛鱼斗嘴,一见到鲍辛鱼就想要把事情告诉他,但看着身旁还有那么多人,不想要宣扬,便将鲍辛鱼扯到了一边。

    一听到叶浓提到金慕殊,还这么紧张的样子,鲍辛鱼也收起了玩笑的姿态。

    “怎么回事?”

    “我一早听到消息,说是慕殊被衙门的人抓住了。我很着急,便想着来找曼声,她不会不管那孩子的。”

    “等等,你说慢点,慕殊少爷好好的,怎么会被衙门的人抓住?”叶浓说的应该是府尹衙门,付志洲掌管的,那个人可是知道慕殊少年和路御医的关系,不敢轻易动他。

    “他们说慕殊杀了人!府尹衙门也没有办法,抓了个正着,人赃并获。这会儿已经被投入了大牢,不日就会审理了。”

    “杀人?怎么可能,慕殊还是个孩子……不,应该说慕殊少爷是不会杀人的,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他当然不会杀人,一定是中了别人的圈套。先别说这些了,我现在就想要见曼声,快带我去见她,我担心时间拖久了会出什么变故。”

    “你先回醉仙居,我会把这件事跟路御医说的。”

    “我先回去?”

    “我知道你着急,可你就这样跑进去也于事无补。路御医那边我会去说的,有什么进展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金慕殊在醉仙居住了这么久,叶浓对那个孩子已经产生了感情。别说是曼声托付的,就算是她自己,也不愿意看着那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就这样出事。

    “曼声知道了一定会着急死。”

    “放心吧,慕殊少爷身份特殊,又不是大尧人。就算被抓入了大牢,在没禀明圣上之后,付志洲不敢私自处理。”

    金家的孩子要就这么被他处决了,那可就是国与国之间的纠纷了。付志洲最怕事,是不会给自己招惹麻烦的。

898 有我

    898有我

    在鲍辛鱼的安慰下,叶浓先回去了。

    叶浓一离开,鲍辛鱼也急急回到了宫中。刚平静一段日子,接下来又有麻烦了。

    还不知道慕殊少爷那里的情况怎么样,路御医可是把那孩子看得比自己还要重要。

    “什么?!”路曼声刚从耳房出来,便听到了鲍辛鱼告诉他的消息。“慕殊他怎么会被抓起来?”

    这些日子路曼声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担心会出事,却不知道出事的是慕殊。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叶老板来到宫外,见不到你,便要求见我。她说慕殊少爷被府尹衙门抓了起来,罪名是杀人。还被人逮了个正着,罪证确凿。”

    路曼声听到这儿就往外走,她要亲自去弄清楚,慕殊那孩子怎么会杀人呢?

    “路御医,你先别着急,人已经被抓起来了,就算你现在过去了,事实也不会改变。”

    “就算是这样我也必须要去看看,至少确认慕殊平安无事。”

    “路御医,有句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讲。”

    “都什么时候了,有话直说。”

    路曼声向来沉稳,鲍辛鱼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么焦急。恐怕也只有慕殊少爷,能让路御医想也不想就要前往府尹衙门。

    “路御医的身份太过敏感,前往府尹衙门可能会招来非议,不如让”

    …………

    (剩下来的稍后替换)

    他易容成了和塔王完全不相同的样子,也会说一些大尧的话,是以他们久久差不到塔王的行踪。

    孟凌东花费了不少的心力,调查了这一个多月来到大尧的所有外地人,最后才锁定了一群人。

    之所以最后能锁定真正的塔王,还得益于路御医。

    “你是说路曼声?”宫旬听着孟凌东禀告来龙去脉,在听到这里时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

    “是的,塔王曾经受过路御医的恩惠,在王老板和他谈论药材的时候,他就曾提起这事。他应该是认为没有人会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即便说了也没有什么。”而他说了这些,也更能赢得那个王老板的信任,获得好感。毕竟在王老板的概念中,被路御医所救还感念她救命之恩的人,应该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塔王是一个部落之主,他太知道什么样的话能够安拢人心。

    “我循着线索查到了这一家,在听说了王府一月前来了一名贵客,老爷待之如上宾,而且这位客人很神秘,大多时间都留在府内,很少外出。无论是时间还是行事风格,都有些相像。我夜潜王府,找到了那位客人住的房间,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发现他的身上有着不少的可疑之处。”

    “说下去。”

    “一次,王老板请他前去品茗,我趁机检查了他的房间。他随身的东西整理得很干净,看不出明显的问题。就在我转身离开的时候,脚不小心踩到了一块石板,居然是空心的。”

    “这也有可能是王家自己设的夹层。”

    “是的,凌东当时也这么想,可王家生意干净,祖上三辈都是殷实商人,何况在书房还有可能,在客房房间设这样的夹层似乎有些不合常理。正在凌东想一探究竟时,我听到了一阵轻微却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宫旬皱了皱眉。

    想是塔王察觉事情有异,回来探个究竟。

    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塔王在和王老板谈话过程中,得知王府周围最近有些陌生面孔,这引起了他的警惕。想起房门只是掩上了,本来想着去去就回,王家下人又很有规矩和分寸,不会在没人时进入房间。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若真是有心之人查访到此,有可能探得他的真实身份。

    小心谨慎的塔王,立即找了个借口赶了回来。因为他回来得太快,孟凌东还是没有机会得知那夹层里隐藏着什么样的乾坤。

    “当时我就势躲入了梁上,屏住呼吸,说来也巧,他回房间的第一件事便是紧紧关上门,翻开随身包裹,最后还打开了那个夹层。我清楚地看见他拿出了一块令牌,虽然没有看清楚,但应该是能调动塔王座下最彪悍龙虎豹三军团的王令。”

    “凌东,你的运气不错。”

    “三爷,你这话的意思是……”孟凌东从宫旬隐藏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些其他的味道。

    “你真的以为事情有这么巧?”

    “三爷莫不是说塔王是故意让我发现的?”这倒也说得通,可孟凌东对自己的功夫很有自信,就算不能完成任务,应该也能全身而退,不会让对方察觉。

    “别忘了你面对的是一个不到二十岁就统治了整个塔姆部落,还将老谋深算的宗纶法王踢出局的人。”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意味着他终于愿意浮出水面,请求大尧援助了。”

    “三爷,属下有一事不明,为什么要等这么久,他们才会找上门来,还要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都是要向别人低头的,在孟凌东看来,这些都是多余的。

    胜者为王败者寇,不管果木天为塔姆部落带来了什么,如今的他确实是败者。没有大尧的相助,他注定只能作为一只丧家之犬而活着。别说复国无望,就是自己也随时会死在宗纶法王派来的杀手手下。

    就算是这样,还要浪费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和他们玩捉迷藏的把戏,实在叫人想不通。

    是为了所谓的王者尊严?

    不,都这种时候了,王的尊严被敌人击落成碎片,有这个时间考虑这种事,最关键的还是重回塔王之位。

    “他当然有他的缘由,那位王老板说,他在那儿要等什么人?”

    “……是的。”

    “那就是了,向大尧借兵,说起来容易,可真的谈成要费不少的工夫,还要付出他们难以想象的代价。虽然我和父皇都有心借兵,但朝臣的态度却分成了两派,其中大部分朝臣都认为大尧没有必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大尧自给自足,这些年也是国泰民丰。”

    宫旬顿了顿,接着道:“大尧可不像大杨那么兵强马壮,也从不和周围妄动干戈,如果这次破例向塔姆部落出兵,很有可能给周围部落带来不安。再来塔姆部落虽然军队不多,但贵在兵精马良,塔姆将士骁勇善战,以一当十,真的要打起来,大尧还不知道要损失多少将士。至于隐患,宗纶法王刚登位,手还伸不到大尧来,他们还能再躲几年清闲。”

    宫旬说到后来,话语中带了一些嘲讽。

    朝中有那么一帮大臣,最大的问题就是安于享乐,没有半点忧患意识。真的要等宗纶法王坐稳了塔王之位,羽翼丰满,再想要对付他可就难了。

    果木天是部落上的英雄,他也有心让部落的人过上更好更安稳的生活,也会兼并其他的部落,但这个人够克制、也识时务。

    而宗纶法王阴险、贪婪,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嗜血嗜杀,他底下的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要真的让这种人坐上了塔王之位,那大尧沿岸的百姓,恐怕得时不时地被他们骚扰了。

    连朝堂上的意见都未达成一致,果木天当然不敢贸贸然地将塔姆部落的未来系在大尧身上。

    那他这些日子所为就可以理解了。

    “会是什么人,能左右这次的谈判?”

    “不知道,这个谜题也只有塔王能为我们解开了。”

    “那三爷,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什么都不需要做,他既然有这能力在璐华城隐藏这么久,那想要见我们,也一定有他的方法。”他倒是想看看,这位塔王接下来要做什么。

    这边的事说完了,宫旬又询问了一些其他的事。

    “醉仙居的那小鬼,好久没听到他的消息了,他在做什么?”宫旬问聂涛,这些事他都是让聂涛负责的。

    路曼声那个女人有多在乎那个小鬼,宫旬可是比谁都清楚,可不能让他在璐华城出事了。

    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宫旬都会过问一下金慕殊的情况。

    “慕殊少爷这阵子不在醉仙居,听叶老板所他出去办事了。”

    “办事。”宫旬笑了笑,“人小鬼大的小家伙,才多大年纪,也想学大人。不过如果是那小鬼的话,倒是可以期待一下。”

    不得不说,金家出品,就连宫旬都不敢轻视。毕竟之前可是见识了那小鬼远超于同龄人的聪慧和胆识,虽然年纪不大,许多时候却可以像个大人一样思考。

    “是的,殿下。”

    “还是得留意一下,最好派个人跟着他们。他们有可能还在调查上次路御医和我说的事,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不像是那小鬼的办事效率。”

    宫旬担心这中间出现了什么波折,而且这毕竟是在大尧,对方再怎么早慧也还是个孩子,让他们单独在大尧行动太危险了。

    “是。”

    这边的事交代清楚了,然而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宫外很快就传来了消息。

    醉仙居的老板叶浓,很焦急地来到宫外,要求见路曼声。

    但路曼声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别看宫墙只有一墙之隔,路曼声出宫之时也经常去醉仙居,但当她进了这道墙,其他人要见她可就相当困难了。

    不能见路曼声,那么她的管家应该能见到了?

    “那我想见鲍管家,这样可以么,一定要帮我通传一下,如果耽误了路御医的事,你们都会遭受责罚。”

    “喂,你这是……”

    叶浓在说这话的同时,又给了那守卫一锭银子。

    那守卫看叶浓是真有要事,而且她的样子也不像是什么歹人,言辞之间似乎真的认识路御医,还知道她身边的鲍管家。

    “你等等,我去看看鲍管家在不在宫内,又愿不愿意来见你。”

    那守卫进去给叶浓通报了,她焦急地等在外面,一等便是许久。

    好在等的时间长了一点,鲍辛鱼到底是出来了。

    “哟,叶老板,你不是说看见我就作呕么,怎么还主动提出要见我啊?”

    在路曼声结识了叶浓之后,鲍辛鱼渐渐地也认识了这位霸气的女老板。彼此都有那么点意思,但两个人的性格注定了他们一见面就像个斗气冤家一样,争吵不断。虽是如此,鲍辛鱼隔三差五还是会光顾醉仙居,成为了那里的常客。

    “慕殊被……”叶浓顾不得和鲍辛鱼斗嘴,一见到鲍辛鱼就想要把事情告诉他,但看着身旁还有那么多人,不想要宣扬,便将鲍辛鱼扯到了一边。

    一听到叶浓提到金慕殊,还这么紧张的样子,鲍辛鱼也收起了玩笑的姿态。

    “怎么回事?”

    “我一早听到消息,说是慕殊被衙门的人抓住了。我很着急,便想着来找曼声,她不会不管那孩子的。”

    “等等,你说慢点,慕殊少爷好好的,怎么会被衙门的人抓住?”叶浓说的应该是府尹衙门,付志洲掌管的,那个人可是知道慕殊少年和路御医的关系,不敢轻易动他。

    “他们说慕殊杀了人!府尹衙门也没有办法,抓了个正着,人赃并获。这会儿已经被投入了大牢,不日就会审理了。”

    “杀人?怎么可能,慕殊还是个孩子……不,应该说慕殊少爷是不会杀人的,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他当然不会杀人,一定是中了别人的圈套。先别说这些了,我现在就想要见曼声,快带我去见她,我担心时间拖久了会出什么变故。”

    “你先回醉仙居,我会把这件事跟路御医说的。”

    “我先回去?”

    “我知道你着急,可你就这样跑进去也于事无补。路御医那边我会去说的,有什么进展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金慕殊在醉仙居住了这么久,叶浓对那个孩子已经产生了感情。别说是曼声托付的,就算是她自己,也不愿意看着那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就这样出事。

    “曼声知道了一定会着急死。”

    “放心吧,慕殊少爷身份特殊,又不是大尧人。就算被抓入了大牢,在没禀明圣上之后,付志洲不敢私自处理。”

    金家的孩子要就这么被他处决了,那可就是国与国之间的纠纷了。

899 心疼

    899心疼

    “聂侍卫,你言重了,付大人并没有说什么。”至少表面上付大人对她还是客气的,而关心金慕殊的路曼声,也并没有在意自己的些末感受。

    “这个属下自有判断。”

    “太子殿下那边,还请聂侍卫不要多言。”路曼声担心的还是这个。

    “为什么,路御医?”换成其她的娘娘,肯定忍受不了这种无形的怠慢,让太子殿下为之撑腰。只有路御医,才会想着让他隐瞒这件事。

    “区区小事,何劳太子殿下过问。我现在只想救出慕殊,其他的都不重要。”

    “……是,娘娘。”即便如此,付志洲要是聪明的话,也该知道怎么做。

    “我现在去见慕殊。”

    “属下陪娘娘一起去。”聂涛解释道:“如果慕殊少爷说出什么疑点,属下可以立即查探。”

    “这样也好。”

    路曼声点点头,便有牢头带着两人往大牢深处而去。

    在最里面的一间牢房内,路曼声看到了金慕殊。

    他此刻正安静地坐在稻草床上,双手放在膝盖上,面色平静。没有大喊大叫,脸上也没有其他情绪,平静得都不像是一个呆在监狱里的人。

    金家的孩子,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失了冷静。金慕殊年纪虽轻,遇事沉着的气度已经赶得上老江湖。

    但路曼声见了这一幕,心情更加的难受。

    这孩子还太小,却已经承受得太多。有的时候,他必须要活在别人赞美的目光下,哪怕是一点孩子的怯懦都不敢露。如果可以,路曼声还真的希望金慕殊能够像个普通小孩一样,害怕就大哭,受冤枉了就辩解。

    这个孩子,恐怕也只有在他的家人爹娘面前,才会展示那个最真实的自己。

    “慕殊——”路曼声紧走两步,来到了牢门外。

    “……曼曼姨?”金慕殊慢半拍才回过神,眼前出现的人让他心中一喜,连忙站了起来,下了稻草床。

    “快把牢门打开。”聂涛对着牢头开口。

    “可可这……”牢头为难。

    “我让你打开!”聂涛带着威压的眼神打在那个牢头的身上,那牢头连忙低头,直称是。

    连付大人都不敢说什么,他一个牢头哪敢违背这位爷的意思。何况旁边那位,不仅仅是路妃娘娘,还是大名鼎鼎的路御医,在他们百姓心目中路御医很得他们尊敬和喜爱。

    而这种尊敬,而不只是源于娘娘这样一个让人畏惧的身份。

    牢门一打开,路曼声就冲了进去。

    “慕殊,让曼姨看看,你好不好……天这么冷,牢房里又这么凉……看你的手多冰,脸都冻得发紫了……”

    路曼声握着金慕殊的手,用自己的手给他捂着。发觉他的脸似乎也很冰,焦急地替他揉着。

    站在身后的聂涛,望着眼前的一幕,眼里满是惊色。

    哪怕是太子殿下见了,也绝对不会相信眼前的人会是那位冰冷的女御医。不管她身上发生了多少事,仍然是一副淡淡样子的路御医,如今彻底慌了神色,眼里满是心疼。

    聂涛甚至怀疑面前的人根本就不是路曼声,不过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人乔装而成。

    “曼姨,我很好,他们知道天冷,还特意给我多加了一床被子。”

    那位付大人弄这些表面文章,怕就是给曼姨看的吧。

    “天这么冷,一床被子怎么够。”路曼声说着回过头,“聂侍卫,麻烦你,待会儿为慕殊多准备几床棉被。”

    “娘娘放心,属下这就让人去办。”

    虽然他们无法现在就将人救出牢,但这点事还是能够做到的,而且付大人也不会多说什么。

    “曼姨,让你担心了,我真没用。”金慕殊懊丧地捶捶头,

    …………

    (剩下来的稍后替换)

    但现在慕殊在他的府尹衙门,他的案子还得他来办,不宜与他交恶。

    何况上次的事她心中虽有数,却没有什么证据。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她也没想着再追究。

    “是,路御医稍等,小的这就去。”

    付志洲在听到属下的禀报后,扇子往手心一敲。

    “她果然来了。”

    “大人,路御医可是为了那个小鬼的事而来?”付志洲的师爷百晓通凑到付志洲的身旁道。

    “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能让她光顾府尹衙门?”

    “大人,吴大善人昨晚又派人来了衙门,还送来了……”百晓通附嘴过去,在付志洲的耳边说了一串数字。

    “哼,算他识相。”

    “可大人,这一次的案子事关路御医,你若收了吴大善人的银子,岂非和路御医为敌?”

    “本官当然不会傻到明目张胆地去得罪她,上一次的事路御医对本官心存芥蒂,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卖他个人情。”

    “那吴大善人那边……?”

    “银子要赚,人情也要给。态度做足,证据确凿,就算是路御医也不能说什么。”

    说着,付志洲站了起来,“走吧,去迎接咱们的路御医。”

    付志洲做出急匆匆地门牙,来到了衙门外。

    “臣付志洲参见路御医,手下人没有眼力见,怠慢了路御医,臣在这里向路御医赔罪了。”

    “付大人无需客气,路某这次来是有些事要麻烦付大人。”

    “路御医还请移步,里面谈。”

    与此同时,宫里的宫旬也得到了消息。

    “不是让你们注意着慕殊少爷的动向,随时来报么,为什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

    “是臣失职,请太子殿下责罚。”

    “现在不是责罚你的时候,路妃已经前往了府尹衙门,你去接她。付志洲那里,你知道怎么做。”

    路曼声那个女人对官场这一套很陌生,付志洲又是一只老狐狸,他担心她会吃亏。

    付志洲不敢明着为难她,但背地里的小伎俩恐怕不少。

    他可是不希望那个女人受一点委屈的。

    “是。”聂涛领命而去。

    另一边,宫旬唤来了孟凌东。一个派去府尹衙门协助路曼声,那么另一个就去找金慕殊的两位好友。他们一直是在一起的,想必他们应该知道不少金慕殊的情况。

    而且,在金慕殊出事后,这两个人也必须要保护起来,以防背后的人再对他们下手。

    在这方面,宫旬要比路曼声思虑周全。或许是因为关心则乱,一听金慕殊出了事,路曼声许多事便顾不上了。

    孟凌东和聂涛都下去后,宫旬沉着脸坐了下来。

    上一次就是因为付志洲,才差点让那个女人遇到危险。如果这一次,他再敢参与其中,在背后耍什么花样,那么他会连他一块收拾的。

    在正阳宫中的宫旬,虽然还如往常一样处理着育成帝交给他的事,但每隔一段时间,总忍不住询问香儿,路御医回来没有?

    即便宫旬清楚,要路曼声真的回来了,香儿会第一时间进来禀报给他。

    路曼声到底还是见到了金慕殊,虽然付志洲说了一连串的官腔,摆出了为难的样子,但因为来人是路御医,他表示无论如何先让他们见一面。

    至于金慕殊的杀人案,付志洲希望路御医能给他时间。如果他真的是冤枉的,他一定会查明此案,还他清白。

    路曼声明明知道付志洲是什么打算,人在屋檐下,为了见到金慕殊,也只得向付志洲道谢。

    为了显示出路曼声身份特殊,还有他对她的敬重,付志洲亲自领着路曼声来到了大牢。

    “付大人,有些事我想要单独和慕殊说,还请行个方便。”

    “这个……路御医,衙门有规矩,像这样的重犯,不能单独探监。”

    “付大人,凡事都有例外,我想付大人也不是照本宣科、不懂变通之人。”伴随着这句话,太子殿下贴身侍卫聂涛走了进来。

    付志洲一愣,心想着聂侍卫怎么来了,而且没有人禀告他。

    监牢重地,不经他允许,他又是怎么进来的。

    但现在这些不是重要的,聂侍卫来到此地,那就意味着太子殿下已经介入了此事。而且一听说路御医到了,马上就派着心腹属下跟过来。

    看来太子还真是在意这个女人,以太子之尊直接介入命案,这种事可不多见。

    哪,可能也不全是为了路御医。毕竟那个金慕殊身份特殊,太子殿下与大杨那边向来交好,这种时候即便这小子真的犯了事,为了不影响和大杨的贸易往来,也只会将人遣送回去。

    只可惜,这小子杀的人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又证据确凿,如果不加以惩治,恐怕有人不服。

    但这都是上面人的争斗,他静观其变好了。

    借着这个机会,还能够大赚一笔,如果能各不得罪,他也乐得清闲。

    然而,聂涛忽然出现在此地,板着一张冰冷的面孔,说出的话就像是被雪水浸过的,还是让付志洲心颤了一下。

    这位爷得罪不起。

    不管事态如何演变,太子殿下都不是他能开罪得起的。

    而聂涛与路御医不同。

    路曼声自视甚高,不喜欢以权压人,即便他言语间真有为难之处,她也不会向太子告状。或是利用太子的威风来打压他、迫使他就范。

    从这几次和路曼声的短暂接触,还有刚才的谈话,付志洲就已经摸清路曼声的性格了。

    这让他更有把握,路曼声在面对他时,必须要跟随着他的节奏走。

    这并不是说路曼声软弱,她也有她的顾虑。无论什么时候,她都做不到借着宫旬的势欺人,别人如此,她却没有必要和他们一样。

    言语间就算受了一点轻慢,她也不会放在心上。而她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过失或冲动,而将宫旬连累其中。

    可聂涛就不一样了,太子身边的人,气势就比别人高一等。哪怕对面站着的是朝廷命官,在他看来都算不了什么。

    付志洲在聂涛进来后,便敛了那无形中的气焰,不说低头哈腰,态度却是亲善有加。

    这种亲善,不同于面对路曼声时的虚伪做作,而是因为忌惮着眼前的人。

    “付大人,娘娘想要见慕殊少爷,我会呆在这里,你大可以放心。你不答应,难道是不相信娘娘,认为她会和慕殊少爷串通?”

    聂涛也是一个聪明人,他左一个娘娘,右一个慕殊少爷,就是在提醒付志洲,这两个人都是什么人。

    尤其是金慕殊,他在牢内,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要是他出事了,十个付志洲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那下官在外面等候。”

    付志洲这一次很明智,没有再多言,直接带着衙役去了牢房外。

    他们一出去,路曼声便转过身。

    “聂侍卫,你为何会在这里?”

    “太子殿下听说了慕殊少爷的事,不放心,便让属下来看看。”

    “……太子殿下不该介入此事的。”这样即便慕殊真的洗清了罪名,别人也有可能会说是因为太子殿下从中周旋。

    这不是路曼声想看到的。

    她也不希望太子殿下因此招来非议。

    “娘娘,这件事太子殿下必须要管。大杨金家掌管着天下经济命脉,和大尧的往来贸易也多是金家旗下的产业,如今金家的小少爷在大尧国都出了事,太子殿下又如何能置身事外?”

    “这个我知道,我只是担心……”

    “娘娘请放心,太子殿下已经着手在调查这件事了,他相信慕殊少爷是清白的。只要证据确凿,并且找出真凶,别人也造不出什么是非。”

    既然这么说了,路曼声也不会在说什么。

    “娘娘受委屈了。”聂涛忽然道。

    “聂侍卫……这是何意?”

    “下次娘娘有事,尽管吩咐聂涛,别一个人来衙门这种地方,有一群仗势欺人的狗会趁机刁难娘娘。”

    别以为他听不出付志洲那种阳奉阴违的口气,娘娘大度,不跟他计较,可不要以为他们也当作没听到。

    那种小伎俩,在宫里见识得太多了。

    而在大尧皇宫,都没有人会对娘娘如此。

    果然,太子殿下让他来是应该的。要不然娘娘今日要单独见慕殊少爷,可能还要费一番口舌。

    平时他中饱私囊,罔顾朝廷法令,这个时候却跟娘娘讲起规矩来,当真可笑。

    他如今一来,付志洲便答应了,可谓自打嘴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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