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4 念头
704念头
路曼声在这里留了下来,为汪大小姐稳定病情,同时也盯着满香尧,不要再对汪大小姐随意发动摄魂术。
宫旬那边也已有了结果,这个结果让他很是震惊。
“摄魂术?”显然,宫旬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摄魂术,是一种能控制别人心智的术。被摄魂术控制的人,将会变成一张白纸,任由施术者涂抹上颜色。当然,它还能控制一个人,让他/她乖乖听你的话,不会违逆你的意思。”
“西门夫人,就中了那个叫满香尧的摄魂术?”他说路曼声为什么来这里,原来他们那行人被人盯上了,还遇到了这么棘手的问题。
“是的,如今西门夫人就在满香尧那里,那位连姑娘前几天被接到了别提山庄,如今并没有什么危险。”
骆千鹤离开了,宫旬一个人握着茶杯,细细思索。
摄魂术……路曼声……还有满香尧。
“三爷?”孟凌东看到宫旬一个人在发呆,对他了解至深的他,知道这会儿三爷一定在想一些很可怕的事。
“凌东,爱一个人,是不是可以不择手段?”
“三爷,你是想……”孟凌东受惊不小,“凌东并不这么认为。”哪怕这个答案是三爷不想听到的,孟凌东还要这么说。
“哦?”宫旬瞥一眼孟凌东,“从来没有过女人的你,莫非还有什么高见不成?”说起来凌东也老大不小了,身边也该有个女人了。
他对凌东提过几次,还给他物色了几个不错的女人,但凌东全都拒绝人家了。
大尧王朝第一高手,实则一个不解风情的男人。
一开始,还有不少的千金小姐,希望能得到这位孟大人的心。渐渐的,知道孟大人无心儿女私情,伤心了好一阵子。
“凌东虽然没有娶妻,却知道,喜欢一个人,就是希望那个人能过得幸福快乐。”
宫旬眯了眯眼,他其实早知道的,孟凌东的心里一直有一个人。只是碍于他的存在,才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
凌东,我可以成全你任何事,唯独这一件,不能满足你。
至于宫旬刚才的话,他承认自己是疯了,居然会这么想。
他这次来,是希望能得到那个女人的心,认真的,不再像以前那样,走任何捷径,或是意图勉强她。
他早该知道,这些自认聪明的做法,只会让路曼声离他越来越远。
双陈镇,莫家老宅。
谢小迹抚着自己的伤口,艰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伤还没好呢,怎么起来了?”
“已经没事了,这一次还要多谢三小姐。”
温书端着药进来,让谢小迹将它喝下去,又坐到床边,再为他把了一次脉。
“你这次受了很重的伤,虽然服了药,近期之内还是不要妄动内力。”
“大五门的那老头子,虽然神志不清,武功却非同小可。”谢小迹直摇头,大五门几十年的掌门人,确实远非一般人。尤其是那深厚的内力,谢小迹和他对上一掌,全身的肝脏都挪位了。
“六哥还在大五门里,会不会有危险?”
“放心吧,那老头子很喜欢金钟楼,正拉着他下棋。别看他疯疯癫癫,在围棋上是个高手,金钟楼还会酿酒,他就算想走,他都不让他走。”
温书耸肩,六哥这强大的人品,有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那你们此行,有什么收获?”
“大五门的掌门人,应该曾中过满香尧的摄魂术。但他现在并没有被控制,我猜测,他用什么办法摆脱了满香尧的束缚。却也忘记了这一切,满香尧觉得他对自己没有了威胁,又没有把握能真的控制住他,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会不会是因为大五门的掌门人,内力非常深厚,全力运功,能够冲破对摄魂术的控制?而他脑袋损伤,就是强行抵制摄魂术限制的结果。”
“有可能。我听闻大五门掌门,曾练过碧水神功。这种武功,让人心境澄明,物我两忘。或许就是这种武功,一定程度上消除了摄魂术对他的控制。而且,这已经是几年前发生的事了,那个时候的满香尧,摄魂术肯定没现在这么老道。”
“六哥留在那里,就是为了弄清这件事?”
“这是其一,金钟楼还在设法取得大五门几位长老的信任,告知他们满香尧所做的事。如果成功了,很快的,满香尧就会受到大五门门规的处置。”
满香尧是大五门未来继承人,大五门向来是有仇报仇,若不知会一声,就和满香尧决一死战。满香尧死了,那么大五门会倾巢而出,为他们的未来族长报仇。对于他们而言,也并不希望事情演变成这样。
何况,那个满香尧还不知道是什么来路,有多大的势力。让他们族内解决这个矛盾,是再好不过。
还有摄魂术解除之法,谢小迹想了许多办法,都觉得从满香尧手中拿到不切实际。他们还缺少一个有利时机,需要一个合适的人来做这些事。毕竟,满香尧对他们这些人的戒备太深了。
“你还会回大五门吗,谢小迹?”
“应该不会了,我要去找满香尧,他答应的事,也应该兑现了。”
“他开出的条件,你有把握做到?”
“暂时还没有,不过,想要骗过他,总会有办法。”谢小迹怎么敢,哪怕是演戏,他也不敢让冰块配合这种事。
还好,他之前飞鸽传书一位朋友前来相助,那个人这两日已经赶到了。谢小迹一直在等着这一天,拖了这么久,有些事也是该有个接过了。
“六哥那边,不会出什么问题?我是说,满香尧那么警惕的人,应该知道你们去过大五门了。”
“没打算瞒着他,事实上,早在我上次找他之时,他就已经察觉到我们要去大五门了。”谢小迹说完这些,从桌上拿了一块桂花糕,和温书摇摇手,走出了房间。
这个谢小迹,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温书无奈,不过看谢小迹这样,应该是有了全盘计划,她也稍稍放心。
但等温书回到白云客栈,从客栈老板那里听说了路曼声的事后,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
满香尧找上曼声做什么,是有什么新计划,还是小九出了什么问题?
“你听到满香尧真是这么说的,你们夫人已经绝食三天了?”
“是的,连姑娘不放心我们家夫人,便跟满香尧走了。临走之前还让我们不要跟着,她不会有什么危险。”
虽然这么说,温书不可能不担心,满香尧那个人,会做出什么事谁都不知道。还有他的摄魂术,令人防不胜防,要是曼声也着了他的道怎么办?
“对了,六少夫人,对面的客栈最近住进了几位客人,他们……似乎对连姑娘的事特别的关心。”掌柜的不知道怎么形容,总之这双陈镇,大大小小的事他们都知道。
他觉得,这些事应该告诉温书才对。
毕竟,那几个人的身份,在掌柜的看来太不寻常。
“什么样的客人?”
“一共是四个人,这四人都会武功,而且都是高手。两个随从,一个喜穿白,一个喜穿黑。另一个,似乎比他们身份高一些,两人对他很恭敬。再来就是自住进客栈后,就很少出现过的少爷。一身贵气,不像寻常大户人家的公子,更像是王孙贵族。”
温书在听着,她对曼声的事了解得也不是很多,除了大尧和曼声来到大杨之后的那段经历,她对她几乎是一无所知。
好朋友不问出处,而且曼声也不太喜欢说自己的事,她就没有多问。
“虽然他们扮成了少爷和随从,到华山来游玩的。可听他们的口音,不是大杨人,倒有些像是大尧那边的。”
这么一说,温书倒猜到了是谁。
大尧太子,护送羽灵公主来临阳城,莫非他提前到达了。
不在临阳,反而来到了这双陈镇,难道说在临阳城,他已经见过曼声,正是跟着她才来到了这里?
温书也是心思通透、极为聪明之人,她很快就联想到宫旬已经知道这边发生的事,也知道路曼声在满香尧那里。以他的性格,一定会主动营救曼声。
糟了,她还是应该提醒一下这位太子殿下。那个满香尧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对手,贸然找上门,可会死得很难看。
虽然这样上门,太突然了些,温书也没其他的更好办法。
在大尧的时候,宫旬对他们照顾有加,她不能看着他在这里出事。何况,身为大尧的太子,为了边陲安定,也决不能让他在大杨遇到什么凶险。
当温书找上门的时候,宫旬起初还有些意外,但想到白云客栈是什么样的地方、而面前这位三小姐又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的时候,脸上一片了然。
“当日一别,已有多时未见,太子殿下一切可好?”温书笑着和宫旬招呼。
宫旬脸上也有笑意,却故意板着脸。
“温神医过得自然是好,只可惜我因为温神医,每日都睡不安寝。”
温书知道他是在说路曼声的事,她帮助曼声隐藏她的行踪,让整个大尧的人都以为曼声已经死了,更是让宫旬伤心了好一阵子。他跟她生气,也正常。
不过,这宫旬还是挺大度的,或许他知道这是曼声自己的决定,并未对她有所迁怒。
就这一点,宫旬还是一个不错的人。至少在某些事上,比温书想的要大度许多。
“太子殿下说笑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身为朋友,我尊重曼声的决定。也会在她需要时,站在她的身边。”
所以那个傻女人,才这样几次三番的冒险,留在这双陈镇,甚至还跟满香尧那么危险的人走了。
“太子殿下已经知道了曼声的事?”
“不错。”
“太子殿下,恳请你现在便回去临阳城,这边的事交给我们来办,无论是小九还是曼声,都是我们的好朋友,我们不会弃她们于不顾。”宫旬不是普通人,他大尧太子的身份,太过微妙。这件事表面看是一件江湖纠纷,可弄不好,会成为一件影响两国邦交的大麻烦。
“我不会回去。”那个女人在哪里,他就会在哪里。“当然,三小姐尽可放心,我不会轻举妄动。”
“可是……”
“只要和路曼声有关,有用得着宫某人的,三小姐请尽管开口。”
宫旬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温书不可能再阻止。
最终,温书只得叹气,“多谢太子殿下,这些日子,还望多多保重。”
金钟楼留在大五门,谢小迹有事要忙,路曼声去了别提山庄,小九被摄魂术控制,算来算去,还就是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温书不知道这个时候她该做些什么,又能做什么。
谢小迹平时有什么计划,一定会和她商量的,这一次却并没有多说。她猜想,此行定是凶险无比。别看那小胡子面上轻松,心里还指不定在绷着呢。
这么想来,温书实在轻松不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消失了数日之久的千岁夫人回来了。她回来时很激动,虽然面色苍白,身躯颤抖,却仿佛抓到了什么救命的稻草。
“夫人——”温书搀扶住千岁夫人,看着她风一吹就倒的单薄身体,有些不忍心。
千岁夫人,当年多么叱咤风云的一个女人,如今变成了这副样子。
“有办法,我找到办法了。”
“解除摄魂术的办法?”温书兴奋,这句话,确实是现在的他们最想要听到的话。
可是,“夫人这些日子去了哪里,又经历了什么?”
千岁夫人忽然握住了路曼声的手,“你们是不是要展开计划了,满香尧不能死,至少现在,还不能杀了他。”
温书摇头,他们并没有提到这件事,为何千岁夫人她……
“为什么满香尧不能死,是因为他死了就无人解开小九的摄魂术?”
“不,不是!他的摄魂术,与他整个命脉联系在一起,除非将他们的命运切割开,否则就无法解除摄魂术。摄魂术会在人的体内,生生不息。他死,中摄魂术的人就会死。他受伤,中摄魂术的人会比他痛苦一百倍!”
705 真面容
705真面容
这个消息,震惊无比。
谢小迹刚刚出去了,很有可能要进行什么秘密计划,他还不知道这个事实,如今该怎么办?
温书立即唤来了白云客栈的掌柜。
“六少夫人。”
“有什么办法在最快时间里联系上谢小迹吗?”谢小迹并未告知她这个计划,肯定是又担心她会跟着涉险,但他们应该知道的。
白云客栈可是飘雪山庄旗下的,而掌柜的又是西门庄主信任之人。
“这……”
“不要瞒我,有重要消息要通知谢小迹。”
“是,六少夫人。”
谢小迹已经来到了别提山庄,在这里,他第一个见到的人不是满香尧,而是路曼声。
“路御医,你知不知道你一个人跑来这里,很危险?”谢小迹的小胡子重新长出来了,和眉毛一样,他又成了江湖上风流潇洒的四条眉毛。
路曼声眼一转,“汪大小姐说她会保护我。”
谢小迹噎了一下,好笑地睨了路曼声一眼。他倒不知道,冷冰冰的路御医,竟然学会开玩笑了。
“汪大小姐,要是平时,她确实可以保护你。可现在,她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也就只有你,还相信大小姐的话。”
“这话要是让汪大小姐听到,你可就得小心了。”
谢小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对路曼声摇摇手。
“汪大小姐怎么样?情况有没有稳定一点。”
“好一些了,这阵子她清醒的时候还是挺多的,就是有些记不住西门庄主了。”路曼声忽然想到了什么,瞪了一眼谢小迹,“谢小迹,你胆子可真不小,竟然抢西门庄主的妻子。”
路曼声真想看看,当西门庄主看到自己的妻子,口口声声地强调爱的人是这小胡子,他会不会想都不想便拔剑。
“路御医,你可千万别学三小姐和大小姐,也想着法地看我吃瘪,我被她们俩盯上,已经很可怜了~”谢小迹苦哈哈,那副小样,连路曼声这么冰冷的人都逗乐了。
好吧,看在谢小迹平时确实挺可怜的份上,她就不和他计较了。
看着路曼声脸上忽然露出的笑容,谢小迹怔了一下。随即笑笑,移开视线。
难得,这小胡子也还有不自在的时候。
路曼声初入江湖,也很少戴人皮面具这样的东西。
戴久了颇不习惯,现在就是她原本的样子。虽然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却也是清丽佳人。
谢小迹刚看见路曼声的时候就有些意外,他并没怎么见过路曼声的本来面目,乍一见,总忍不住多看两眼。
他发现,还是现在的样子更适合路曼声。
不知有多少人,曾想象着尚医局路御医棉纱下到底有一张怎样的脸。有的人说她是沉鱼落雁的美人儿,遮住无双的美貌,是为了免去不少的麻烦。
还有人说,路御医丑如无颜,不敢见人,这才弄了块面纱把脸给遮上。不管是哪种言论,都有许多人相信,并口耳相传着。
真正的路曼声,不是动人的美,却清新雅致,让人见之难忘。
“你这次过来,是为了汪大小姐还是满香尧?”
“后者。”
路曼声有些遗憾,看来汪大小姐,暂时还无法离开这里。如果可以,她真希望她能早一点回到西门庄主的身边。
“汪大小姐这边就有劳路御医了,我去见满香尧。”
“谢小迹。”小胡子转身就走,路曼声喊住他,“小心一点。”
谢小迹笑容满溢,“放心吧!”
满香尧斜卧在软塌之上,正对着窗外。微风起,白色的丝袍迎风招展,绝美如玉的面庞,宛如卧病的周郎。
“来了。”
谢小迹站在他的身后,看着满香尧。
心想,眼前的人也是一个人物,若不是一开始他们就站在对立面,这样的人,还真想与他交个朋友。
“谢小迹,你出现在这里,是想要告诉我我开的条件你都达成了。”
“既然你的目标是西门若寒,为何不让汪大小姐对他施展摄魂术?”这个问题,谢小迹一直想问。
如果说,一定要找一个西门若寒的软肋,那毫无疑问,一定是大小姐。大小姐已经在他的摄魂术控制之下,西门也因为这件事,被束缚其中。在西门若寒衣不解带照顾汪大小姐的时候,趁着他防备最弱时,施展摄魂术,岂不是一个好办法?
“你应该知道,我需要的并不是一个乖乖听话的西门若寒。”
谢小迹尴尬了,满香尧难道还想如今的冰块,能够对他像对大小姐一样?
那个情景,想想为何那么可怕?
“这只是借口,别忘了,你曾经找了一位和大小姐一模一样的女人,想要让他也中你的摄魂术。”
“那不过是试探。”满香尧心情不错,并不介意回答谢小迹的这些问题。“要是西门若寒真这么愚蠢,我也不会把他当回事。”
“……”
“他没有让我失望,只是,名震天下的剑神,竟然是个痴情种……”
这一点,满香尧着实没有想到。但他却发现,他更加喜欢这样的西门若寒了。
剑神的感情,比他那睥睨天下的剑法,还要珍贵。
这世上,任何珍贵的东西他都想得到。不只是财富,也不只是权势,还包括男人和女人。
“你想要西门若寒怎么做?你应该知道,他那样的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满足你的愿望。”
“也可以,只要他不爱上任何一个女人,就足够了。”
男人的独占欲也是非常可怕的,至少满香尧,不允许西门若寒的身边,站着任何一位女人。
“把她交给我,让我杀了她,这样你就可以结束这场闹剧了。”
一个冰冷如雪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不但是谢小迹,满香尧也都惊讶回头。
白衣如雪的西门若寒,从门外走了进来。
漫天的寒气,灌入房间内。
不是深秋,却已感到入骨的寒意。
更让满香尧惊异的是,他们嘴里刚提到的人,竟然就这样出现在他的面前。
眼前的人,毫无疑问是真的。因为假的西门若寒,绝对没有这样凌厉的气息,也绝没有那样寒冷的眼神——
706 杀到!
706杀到!
满香尧没有想到,西门若寒会突然出现。更没有想到,从他的嘴里,会听到那句话。
“把她交给我,让我杀了她,这样你就可以结束这场闹剧了。”
这句话比寒冰还要冷,出自他的口中,更是让人血液停滞。
“你说什么?”
“把她交给我。”杀气弥漫,很快就充斥着这个院落。
满香尧和谢小迹毫不怀疑,如果满香尧不听他的,西门若寒下一刻就会大开杀戒。
满香尧极力想要看清,西门若寒这话的真假,可除了杀意还有愤怒,他什么都没办法看到。
难道,西门若寒真的被刺激过了头,他如此高傲的人,忍受不了这种背叛还有戏弄,决定杀了自己的妻子,彻底投入剑道?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有很多痴迷于剑道的人,亲自断情绝爱,为了达到以剑证道之境。
满香尧摇头,想笑,谢小迹,这是你在搞的鬼。以为和西门若寒演这样的一出戏我就上当?别傻了,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放过那个女人。
然而,满香尧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西门若寒已经拔出了剑,并且毫不犹豫地便对他劈了过来。
“住手!西门若寒,你可知道,若是我死了,你的妻子也得死!”
在这一剑下,满香尧狼狈无比。
西门若寒没有半点犹豫,紧跟着又劈出了一剑。满香尧确信这个人是疯了,他才不会在这里吃他这一剑。
他当即飞出窗外,其方向正是汪大小姐所在的房间。
路曼声刚想要进去,为汪大小姐擦拭身体。就看到满香尧狼狈地跳进屋里,并且将刚清醒过来的汪大小姐抓在手里。用五指扣住她的脖子,冷森森地瞪着那个刚进屋而来的人。
西门若寒的眼里满是寒意,即便在看向他的妻子时,那双冰冷的眸子也没有半点温度。
在这样的眼神下,满香尧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
他做这么多事,无非是有所恃。自信西门若寒不会杀他,也自信有汪大小姐在手,这些人就会对他投鼠忌器。
他的摄魂大法,除了他,没人能解。
就是因为这个,他抢占了先机,将这些人耍得团团转。
西门若寒一步步逼近,手里的剑一翻,就要动手,谢小迹忽然加入了战圈,和西门若寒缠斗起来。
“满香尧!快带汪大小姐走,西门若寒已经走火入魔,任何人他都不会手下留情!”
走火入魔?
满香尧仓促地看了一眼西门若寒,这才发现他的眼睛虽然冰冷,却是偏执的,并不清明。
即便在看到昔日恩爱的妻子,也没有半点的恻隐之心或是不忍。如果真正的西门若寒不会如此,那么走火入魔的他,就谁也无法阻止了!
路曼声看着场中相斗的二人,心中担心不已。
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西门庄主会突然出现,谢小迹还说他是走火入魔。又为什么谢小迹和西门若寒打起来,让满香尧逃走?
路曼声的心里有着无数的谜团,满香尧却将一双精明的眼睛对准了路曼声。
如果,他是说如果谢小迹说的话是真的,西门若寒真的走火入魔,他不会顾忌任何人的死活。那么他出手就肯定不会留手,对于谢小迹这样的顶尖高手,西门若寒出手,他还能挡上一挡。
哪怕他下手没点轻重,谢小迹都不会有什么。
可连蔓就不同了,她不会武功,呆在这风波中心,很有可能被殃及其中。
如果这二人,顾及连蔓的安危,出手束手束脚,那么就说明这二人在演戏。
如果西门若寒对于这样一位友人,出手都没半点情面,那么谢小迹很有可能说的是真的。
西门若寒因为妻子的事,在练功时走火入魔。
满香尧正这么想着,路曼声就感到一股气浪袭来。那沉重的剑气让她血液沸腾,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炸开了一般,难受无比。
“小心!”
谢小迹察觉到连蔓情况不对,一个椅子扔了过来,将路曼声砸向了一边。
路曼声被砸倒在地,而在她的身后,一块墙壁生生地被裂开了两半。
动真格的!
满香尧再不敢停留,抓着汪大小姐,第一时间从窗外逃了出去。
屋里两人还在缠斗,满香尧带着一个人还在不停的奔跑。
在经过山庄入口的时候,他终于察觉了有哪里不对劲。
西门若寒到来,这么大的动静,为什么他请来的那些人一个出来应战的都没有。就算他们怕死,也不至于一点声都不露。
原来,就在西门若寒到来之时,他们就已经倒下了。
并且永远地倒了下去。
他们的眼里全是难以置信,一剑毙命,大概是没有想过,这个世上真的有谁的剑会这么快吧!
满香尧看着这些人,没有半点的表情,他甚至觉得这些人该死。
因为他们无能!
他花那么大的心力将他们请来,他们却如此不堪一击。
可是为何他,在庄内连动静都没有听到呢?
难道说,西门若寒的剑真的快到连让他们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一眨眼的时间,这些人同时倒在了他的剑下。
如果说,之前满香尧还在怀疑西门若寒的真实身份。看到外面这些倒着的人,他不再有任何疑问。
除了西门若寒,在当今江湖上没有任何人能做到这一点。
如今,手里的这个人,已经没有了作用。他无法确定,她对走火入魔的西门若寒,到底还有没有哪怕一丁点的作用,但这是他的作品,他必须带着她。
不管到哪里。
“西……西门大哥……”汪大小姐忽然出声,念出了这个名字。
满香尧冷冷一笑,望着怀里的女人,脸上满是残忍。
“还西门大哥,你的西门大哥,已经走火入魔了。现在的他,即便杀了你,也不会有半点感受。”
满香尧忽然很想笑,他做梦都想看到这一幕,可这一幕真的到来了,他却无法接受。
他甚至还得狼狈逃窜,要是谢小迹被击败了,接下来就会轮到他们。
汪大小姐忽然哭了出来,泪水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满香尧不知道她为什么哭,他却知道他为什么要逃——
707 落幕
707落幕
满香尧不敢有一刻的停留,他不知道西门若寒什么时候就会追上来。
汪大小姐一直在哭,满香尧没办法,最后将她背到了背上。
他们没有再一步行动,因为西门若寒已经追了上来,并且已经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西门若寒,你真的要杀我?”
满香尧看着眼前的人,心里有些发怵。
“把人交出来!”
“你要杀我她就会死!”
“你已经说过了!”伴随着这句话,漫天的杀气再一次朝满香尧灌了过来,满香尧当时就觉得自己全身不能动弹了。
死亡,这一刻,感受得是如此的深刻。
而且,走火入魔的西门若寒,完全没有一丝人气,更没有一丝人类的感情。他有的只是杀戮,还有无尽的血光。
长剑弹出,满香尧飞快躲闪,但因为背上背了一个人,他的动作慢了一步,手臂直接被这一剑划开了。
背上的汪大小姐,哭得更凶了。
眼睛最利的人,可以看出西门若寒在出剑的时候,怔了一下。但他很快就给出了第二剑,完全没给满香尧半点喘息余地。
这一次,西门若寒的胸口中了一剑,这一剑,还不轻。
满香尧面色很难看,他从来不认为他会死在这里。
他的武功当然是一等一的,可是再高的武功,在西门若寒睥睨天下的剑法面前,都完全不够看。
这一剑,虽然伤得并不重,却让他由衷地感觉到了恐惧。
从以前到现在,都是他把其他人的生死掌握在手掌之中,尽情地操纵着他们的喜怒哀乐。可是这一次,他的生命悬于其他人之手。
汪大小姐已经从他的背上跌了下来,在满香尧胸口中那一剑时,汪大小姐忽然吐了一口血。
她紧紧攥住自己的胸口,整个人都难受得厉害。
满香尧看到她,却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
在汪大小姐受伤之时,他再一次启动了摄魂术。
“西门若寒,如果你真的不在意你的妻子了,那就亲手了结她的性命吧!那样我死,也会拉一个垫背的。”
正好这个时候,谢小迹追了上来。
他看着受伤的满香尧,又看着独自在吐血的汪大小姐,还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冰块已经出手了?
不,不可能,大小姐的伤不像是冰块伤的,倒像是她自己。
正好看到这时满香尧已经对准了汪大小姐的眼睛,在他再一次启动摄魂术的时候,谢小迹飞快阻止住了他。
“住手,满香尧!”谢小迹紧张地看着汪大小姐,她的神色很不对劲,她似乎摇摇欲坠,一看就要倒下去。
而对面的西门若寒,持剑的手在微微颤抖,面上却是冷漠如冰。
“你对她做了什么,她为什么……”汪大小姐在不停地吐血,而在这过程中,她吐血的动作忽然停止了,双眼变得通红,充满了攻击性。
她全身都充满暴戾的气息,怒瞪着谢小迹,让谢小迹不自禁地放开了握住她的手。
然后汪大小姐从袖子里滑出一根短剑,直朝西门若寒刺了过去。
天地一片血光,满香尧阴毒的双眼,看着交战的二人。
好,就让他看看,西门若寒会不会杀害他的妻子——
谢小迹站在一旁,飞快计较着,他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汪大小姐的伤,还有……
他转头看向满香尧,满香尧阴险地笑着,望向场中。
西门若寒并没有避开汪大小姐的攻击,他只要一闪避,满香尧立即就会看出来。
可他也不能全力出剑,因为他一出剑,就一定会伤了她!
谢小迹难办极了,看着不断攻击的汪大小姐,嘴角不停渗着血,他心里忽然有一个猜测。
一个他想了许久,却一直无法证实的推测。
为何满香尧能够那么自信,别人解不开摄魂术?又为什么有把握他们不能将他怎么样,他仗恃地到底是什么?
“谢小迹!你也想要杀我!”满香尧本来正倒在那里观战,却发现谢小迹一腿已向他踢来。
“你快让汪大小姐停手,否则我就只能逼你们那么做了。”满香尧若不受伤,还能与谢小迹抗衡一段时间。
可他的右手受了伤,胸口还受了西门若寒一剑,这个时候又怎么会是谢小迹的对手?
果然没几下,满香尧就只有仓皇闪避的份儿。但即便到这时,他仍然在注意着西门若寒那边的战斗。
“果然是夫妻麽,西门庄主迟迟不肯出手,是不是还记得她是你的妻子?”
满香尧阴毒的道。
伴随着他这句话,西门若寒的一剑,直接扫在汪大小姐的身上,让她直直飞了出去。如同破败的纸鸢,倒在地上。
满香尧微笑的脸彻底僵在了脸上,他看着那个毫不犹豫就对自己的妻子出剑、并一步步向他走来的人,不断地后退。
谢小迹挡在他的身前。
“谁阻止我,谁就得死!”
遇神杀神,遇佛诛佛的西门若寒,对谢小迹横挥出一剑。谢小迹闪开,西门若寒便如一个鬼魅一般闪到了满香尧面前,捏住了他的咽喉。
“谢……谢小迹,你不能让他杀我,他杀了我,汪大小姐就得死……咳咳,她……她的命脉和我联系在一起,我……受伤她会难受百倍……我死,她也决不会活……”满香尧很艰难才说出这么一大段话,而谢小迹脸上则露出了然的神情。
果然,一切和他猜测的一样,汪大小姐她,真的和满香尧的命脉联系在一起。
满香尧这样的人,死十次都是死有余辜,可汪大小姐,她不能死。
在接连遭受创伤,并且受了西门若寒一剑的情况下,被摄魂术操纵的汪大小姐并没有昏迷,也没有死。而是再一次地抓住了剑,朝着西门若寒一步步地走来。
这一刻,满香尧清楚地看到西门若寒眼里的晃动。
满香尧阴险的眼神一转,对着汪大小姐的眼睛一瞪,便解开了她的摄魂术。
她知道,清醒的汪大小姐,比那个浑身暴戾的的汪大小姐,更容易让西门若寒动摇。
因为那是他最爱的女人。
“西……西门……”汪大小姐完全苏醒,包括满香尧重新施加的她喜欢谢小迹的那一段,也全部都被她抹除了。
这些记忆,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它让西门若寒重归剑道,却也让他走火入魔了。
“……大哥!”汪大小姐一边吐血,一边朝西门若寒走入。
西门若寒冰冷的眼神再也无法维持,面对着即将跌倒的汪大小姐,他伸出手,将她抱入怀中。
这一刻的汪大小姐,真的好幸福。
“西门大哥,即便我……现在死了,我也满足了……”
因为到最后一刻,西门若寒都不曾放开她的手。
他的心里,一直是爱着她的。
说完这句话,汪大小姐便昏睡了过去。西门若寒收回了手中的剑,紧紧抱着怀中的人,走火入魔的眼底也逐渐恢复了清醒。
他心痛地看着怀里的人,扶着她坐了下去。
汪大小姐听见西门若寒对她说,“……不要死……”
“不,我……不会死,西门大哥,九儿……就算死了,心也会永远……与你在一起……”
汪大小姐太累了,她已经没有了一丝的力气,她好想要留下来,可是,她做不到了。
无所不能的西门剑神,也无法从死神的手里抢回自己妻子的性命。
在被逼到极限的时候,西门若寒痛苦地看向满香尧。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救回她?”
满香尧有些受宠若惊,他之前所受的伤,仿佛一瞬间全好了,他又变成了那个高傲自信、能够将任何人掌握于鼓掌之间的满香尧。
“你想要救她?”
“说出你的条件。”
“我要你……”
谢小迹拦住满香尧,让他不要太过分,他应该知道,过分的条件只会为自己招致死路。
“我需要你陪我十天。”
“……”
“这十天里,你哪里都不能去,就得待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你不需要做什么,你只需要站在我的身边,就如此而已。”
就如此而已吗?
这个要求看似简单,可对于西门若寒来说,那无异于让他抛下自己的高傲和自尊。
到时候整个武林知道了,堂堂剑神,竟然成为了一个男人的保镖,不,保镖还是轻的,他们恐怕有更难听的话要说。
就算是想想,那两个字都是对西门若寒的亵渎。
“我答应!”
西门若寒回答得毫不犹豫。
“好!”就在满香尧盛赞西门若寒快人快语的时候,西门若寒却剑指满香尧,“我要你切断和她的联系,为她解除摄魂术!事成之后,我可以饶你不死,也可以淡忘这件事。若你再和我耍花样,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大五门上下,也要让它鸡犬不留!”
西门若寒的话森寒至极,响在满香尧的耳中,如同震碎了他的耳膜。
他甚至不敢对他说一个不字,更不敢说什么摄魂术无解的话。因为这话一出口,等待着他的将是西门若寒无双的快剑。
一剑毙命,不会有任何留手。
西门若寒留了下来,谢小迹也决心在这十天里,等候这边的状况。
西门若寒让他走,他不要任何人看到他妥协的样子,谢小迹也一样。
满香尧一笑,果然是西门若寒,这是他的作风。
路曼声则留下了,谢小迹那一板凳,让她落下了一点小伤。虽然是为了演戏,可路曼声还是表示自己这一下挨得真的很冤。谢小迹要是手再偏一点,力气再重一点,她可就爬不起来了。
谢小迹将刚才发生的事,还有观察到的情况,详细地告诉给了路曼声。
温三小姐不在,现在也不可能将她成功送进来,虽然路曼声之前没混过江湖,这种时候也只能把这事托付给她了。
虽然谢小迹也担心,路曼声在这里的安全。但现在情况不同了,西门若寒也会留下,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自然无碍。
“这几天,满香尧就会切断和汪大小姐命脉联系,你不要阻止,他怎么做,你默默记下便好。发现什么不对劲,只要不危及性命,都不可声张。”
而那个时候,满香尧也不可能这么做,因为西门若寒就在旁边看着他。
还有,用满香尧的话说,他的目的只在西门若寒。西门庄主都率先妥协了,他一定见好就收,不会激起他的杀意。
他还要回去重掌大五门,是不会给自己惹祸上身的。
虽是如此,谢小迹并不能对他完全放下心。
路曼声有些不解,“满香尧的说辞,虽然不像往常的他,或许他是被这次的经历吓到了,知道西门庄主随时都会要了他的命。他的目的也已经得逞,没有理由再伤害汪大小姐。”
“你说的没错,可路大御医,你还不了解男人。”
路曼声瞪了一眼谢小迹,她怎么知道她不了解男人?她上辈子也是结过婚的男人,虽然到最后……
路曼声莫名地就有些忧郁,让谢小迹以为是他的某句话说错了,连忙摆手,不跟她开玩笑了。
“我的意思是说,满香尧决不允许这样溃败而走,他一定会留一手。”
“什么意思?”
“他是个骄傲甚至是自负的人,他不允许被人威胁,惨淡地结束这一切。汪大小姐是他的作品,他喜欢控制作品的这种感觉,而不是反被作品咬一口。”
路曼声摇头,虽然明白,可又不明白。
满香尧虽然自负,可他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威严和性命比起来,哪个更重要。
“换个说法,如果你做了这么多事,西门若寒说放过你,不会再杀你,你信吗?”
“我信。”路曼声点头,西门庄主的话,应该不屑于说谎吧。
谢小迹举手投降,原来他们聪明的路御医,还有这么笨笨的一面。
“你相信,可满香尧不信。在他看来,无论怎样做,西门若寒杀他都杀定了。这段时间,他一方面享受着西门若寒对他无可奈何的样子,一面假意解开摄魂术,实则积极寻找自己的退路。或许,在前方,他还会给西门若寒挖下一个大坑,让他一脚踩进去——”
这就是一个有野心的男人,无论对手多么强大,都不允许自己在他们面前胆怯。怯懦的自己,会让他们痛恨自己。
而方式,就是尽可能戏耍对方、主宰对方!
708 妙思!
708妙思!
谢小迹的话让路曼声很不安,接下来的日子,一有时间就陪在汪大小姐身边,不让满香尧有机会对她动手脚。
谢小迹让她放宽心,他们就是要让他做些什么,如果什么都不做,那就达不到他们的目的了。
正巧这时,谢小迹接到了白云客栈送来的消息。得知了千岁夫人回来了,还知道了汪大小姐这边的情况。
谢小迹有些暗幸,幸亏自己早一步猜出了满香尧的伎俩,要不然今日的事还真有些危险。
而他已成功将西门送了进来,他本来不会答应,可这些日子,他在别提山庄外,眼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却忍着不能出现的痛苦,快要将他逼疯了。
他决心配合谢小迹的计划,不惜一切,也要救回他的妻子,杀掉满香尧。
这些日子,谢小迹在大五门那边,也并非一无所获。
金钟楼告诉他,大五门的族长,修炼碧水神功的密室,有一颗离珠。这颗离珠能够安定别人的心神,震住摄魂术对所中之人的影响。
老族长能够摆脱摄魂术对他的控制,就是因为这颗离珠。至于族长变得疯疯癫癫,不是因为他擅自冲破摄魂术,而是因为满香尧平时没有下手的机会,趁着他练功正到紧要关头对他下手。
他成功击退了满香尧,自己却走火入魔,变得疯疯癫癫、神智错乱。
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在得到这个消息后,大家都看到了希望。
纵然汪大小姐已经被满香尧施了摄魂术,只要她的命脉与满香尧分离,解除摄魂术的一瞬间,神智不清、还会遭到摄魂术的反噬。有了这颗离珠,就能帮助汪大小姐稳住心神。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千岁夫人就可以了。
这也是谢小迹和西门若寒,为什么千方百计地要取得满香尧的信任,并成功让他们住进来的原因。
满香尧纵然不会解除汪大小姐的摄魂术,他要想重新有所作为,利用汪大小姐,就得重新为她施加新的摄魂术。
而每一次施展摄魂术,命脉相连的那个人都得取血自伤,这个时候他的身体是最弱的时候。
只要在中摄魂术之人鲜血与施摄魂术之人鲜血,彻底融合的一个时辰之内,将人给带走,彻底脱离他的控制,并用离珠稳住心神,那么汪大小姐就会得救。
而被摄魂术所操纵的紊乱心神,有千岁夫人帮她捋顺,并为她洗涤被摄魂术腐蚀的神经,汪大小姐就会慢慢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这个方法,都是金钟楼从大五门一块陈旧的石碑上看来的。千岁夫人出身大五门,是族中一名药师的女儿。她自创了摄魂术,这个说法并没有错,可给她带来灵感的,却是大五门那个石洞。
那块石碑,是在千岁夫人离开后才从石洞中出土的,千岁夫人并不知道。
满香尧在习得摄魂术之后,无意中寻找到了这个山洞。从那个石碑上,他得到了启发,研制出了连千岁夫人都解不了的摄魂术。
金钟楼发现了石碑上的秘密,也寻找到了新的生机。但要借出离珠,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老族长虽然神志不清,他密室的东西,谁都动不得。
金钟楼正在那里,为族长酿出最好喝的酒,希望族长一高兴,就能把珠子借给他。不过,还要想办法瞒过满香尧的耳目,被他提前得知,事情又会变得很棘手。
幸运的是,金钟楼和谢小迹猜测,满香尧并不知道,他对族长施展摄魂术失败的缘由是那颗离珠。否则以他的算计,决不允许那颗离珠还留在世上,一定会亲自占有它。
这也为他们赢得了时间。
但大五门遍布满香尧的耳目,金钟楼自进入大五门后,都呆在族长专属的后山。这里闲人不得入内,金钟楼所处的环境还相对安全。
但金钟楼也告诉谢小迹,两方都必须争取时间。因为近来有人偷偷潜上山,每次都被他击退了,难保不会被他们洞察他的目的。
谢小迹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即布置了这个计划。
只是西门太在乎汪大小姐,几次差点露出破绽。他知道,他不下狠手,汪大小姐就不可能得救,这才重伤了她。
而汪大小姐身受重伤,不只是要取得满香尧的信任,也是逼得他不得不出手解开二人的联系。
重伤的汪大小姐,被满香尧一再启动摄魂术,身体已很虚弱。因为和他命脉相连,满香尧的伤也会再一次反应到汪大小姐身上。
她熬不住的,要想这张王牌还能用,他就必须暂时解开这种联系。
最难的就是把握这其中的分寸,一方面要伤了满香尧。伤不能太重,重伤会反应到汪大小姐的身上。
另一方面,汪大小姐要重伤,可这伤和满香尧施加的加到一起,不能取了她的性命,却也不能让她康复。生命悬于一线,让满香尧不得不做出这样的一个决定。
现在他们猜测,满香尧还不知道他们已经看透了摄魂术,这个时候的他,一定会找个时间,重新为汪大小姐施展一个表面看着无害的摄魂术。一方面瞒过他们的耳目,让他们确信他已经放过了汪大小姐。另一方面,他也能继续操控着她,谨防他们这边对他下手。
事情就是这样了,谢小迹要去看千岁夫人那边的情况。在所有的事没有尘埃落定之前,他不会将这件事告诉她。
当然,也不会告诉三小姐。三小姐的反应,将会最直观地反应到这些人的眼里来。
满香尧随时派人盯着白云客栈的情况,谢小迹也会适时放出一些假消息,让温三小姐配合。
还有一个原因,他怕三小姐担心金钟楼的状况,干脆决定不告诉她。
等事情结束后,让金钟楼亲自和他说。
这一件事,就只有谢小迹、西门若寒和金钟楼三个人知道。路曼声虽然听了几句暗示,却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他们谨慎和焦急的反应,让满香尧很安心,也确信所有的事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虽然谢小迹知道,在这件事结束后,温三小姐一定会好好招呼他一顿,也没办法了。
这件事已经让他们心力憔悴,他实在不想她们承受更多了。
接下来的事,就让他们来做好了,一定会还她们一个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三小姐。
一切事情都如谢小迹预料,眼看着汪大小姐在睡梦中都不断吐血,性命垂危,路曼声虽然能稳定病情,但因为摄魂术反噬,而施加给汪大小姐的伤害,只有满香尧能够解决。
西门若寒看着满香尧,等着他履行约定。
满香尧让西门若寒陪着他,让他看到他的诚意,他就立即解救温三小姐。从今以后,他回他的大五门,他带走他的妻子,井水不犯河水。
西门若寒答应了。
满香尧让西门若寒做的事,无非是陪他喝酒,还要舞剑给他看。
别看这件事很简单,在整个江湖却很少有人能让西门若寒这么做。
和西门若寒喝酒的,在整个江湖,也只有谢小迹和金钟楼这样的知交好友。能够看他舞剑的,也只有西门夫人。
满香尧这随便一要求,就做到了除西门夫人之外所有人都享受不到的事情。
西门若寒并没有拒绝,他陪他喝了几杯酒,便提起剑,在庭院里耍了一套剑法。
落英缤纷,桃花飞舞,整个庭院都萦绕在一片花海之中。西门若寒剑走龙吟,一袭白衣,在空中忽闪来去。
满香尧看着那抹如仙似幻的身影,不禁想象着,要是能将这样一个人,永远握在自己手中,该有多好?
一套剑法结束,西门若寒收剑入鞘,走出了庭院。
“不要忘了,你答应过的事——”
满香尧萦绕的美好气氛,全被这一句话给打破。他握紧了手指,“西门若寒,总有一日,我要你忘了那个女人,放下你的高傲。”
满香尧将解除摄魂术的时间定在三日后,这三日里,他不允许他们再接近汪大小姐。
三日后,他保证还他们一个完好如初的西门夫人。
如果他们要是不肯相信他,他也没有办法。
满香尧说完话,便背着手,由他们自己决定。
他们当然不会说不字,要想救人,只有这一个机会。
“满香尧果然狡猾,他把时间定在三日后,在这三天里,任何一天他都会重新施展摄魂术。若把握不准时机,汪大小姐将再一次重落魔掌。”
他们不能提前去,那个时候若满香尧还没有解开摄魂术,他就会心生警惕。他们很难找到下一次更好的机会,这是肯定的。
而他们也不能去晚了,他们的时间,只有鲜血完全融合的一个时辰之内。一旦血液彻底融合,他们两个的命脉又联系到一起,这件事就永远没完没了。
在这三天里,满香尧一定不会让他们洞察出破绽,别说偷偷观察他的行踪,恐怕这三日,他会完全消失在他们的视线。
就在谢小迹积极想办法的时候,路曼声也在思考。
“我有一个办法,不知道可不可行。”看他们如此烦恼,路曼声忍不住开口。
虽然这个方法还没有尝试过,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之前,也只能尽力尝试一下了。
“什么办法?”
“你说过,若重新种下摄魂术,就得使二人的鲜血融合。我可以在汪大小姐的身上偷偷放下食血虫,这种虫一嗅到新鲜鲜血就会受到刺激,并且发出鸣叫之声。”
“食血虫的叫声很微弱,先不说我们能不能听到,就是满香尧,他若在密室里行动,声音是发散不出来的。”
路曼声摇头,“我说的并不是这个,食血虫从幼卵开始,便是雌雄共生,一起培养。雌虫发出叫声,雄虫不管相隔多远,都会鸣声回应。”
谢小迹眼睛一亮,“这个方法倒是可行。”
“只是,这个方法有一个问题。”
“如果它之前嗅到了别的鲜血,提前鸣叫,就会扰乱我们判断的方向?”谢小迹是何等聪明之人,一听就听出问题来了。而让路曼声如此犹豫的,也肯定是这一点。
这个办法虽然不错,可太容易出问题了。一旦出错,他们所有的努力都有可能前功尽弃。
而且这个方法还需要隐蔽,如果提前被满香尧发现了,也会被他破坏。还会将计就计,将他们彻底耍一遍。
“没有时间了,我们不能畏首畏尾,既然这个方法可行,又为何不能大胆一试?”
“可是……”这个方法还是太冒险,路曼声虽然说出来了,还是不敢放心。
“食血虫嗅到鲜血就会鸣叫,鲜血越多,声音是不是就越大?”
“没错。”路曼声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们之前可以做个实验,鲜血量的多少,还有男人的血女人的血,甚至是男女鲜血融合之后,食血虫有什么样的反应,鸣叫之声又如何。通过辨别这细微的差别,我们就知道满香尧在做些什么了。”
“聪明!”路曼声毫不掩饰对谢小迹的赞赏,他的思路很清晰,而且转得非常快。
谢小迹笑了笑,“如果这个方法可行,我们就得早做准备。我记得,汪大小姐包扎伤口的绷带还没有处理掉,就用那个好了。”
路曼声微一思索,就明白了谢小迹这么做的用意。
这个时候,汪大小姐的身上不能再出现新伤口,他们将她照顾得这么好、保护得密不透风,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会出现新的伤口。
出现了,就会引起满香尧的怀疑。
越是到这种时候,就越是得小心。任何一个不慎,都有可能让计划满盘皆输。
“这种食血虫不会咬人吧?”谢小迹在回去的路上,忍不住问路曼声。
“咬人的东西,我也不敢放在大小姐的身上。”
食血虫只喜欢鲜血,唯有鲜血,才能让食血虫兴奋的鸣叫。
所有的计划,按照预定的上演。
落幕之后,将迎来新的开始,孰胜孰负,还难以预料。
但他们有信心,因为自古就是邪不胜正!
709 终曲(上)
709终曲(上)
路曼声事前就将雌虫缝在汪大小姐里衣的夹层里,这些雌虫,即便在没有空气流通的地方,都能生存一个星期。
一遇到鲜血,就会鸣叫。路曼声事先已经将雌虫发声的器官给拔除了,虽然有些残忍,为了救人,也没有办法。
它的声音发不出去,但是雄虫却能感应得到。
安全起见,路曼声在这之前还未雌虫注入了麻药。在这之前,它都会处于冬眠状态。只有鲜血的刺激,能让它苏醒过来。
谢小迹对路曼声的处理方式刮目相看,路御医虽然没有混过江湖,但这小心谨慎的特点却很适合江湖。
再历练一段时间,她或许也能成为第二个三小姐了。
西门若寒向路曼声表示感谢,任何时候,只要能真心待他妻子的人,这位冰山剑神,都会另眼相看。
“她还会醒来吗?”床边的西门若寒,看着床上的汪大小姐,问身后的路曼声。
如果可以,在她被满香尧带走前,他希望她能醒过来,有些话他也想要对她说。
这些日子,她受的苦他都知道。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放弃她,从来都没有。
他不止一次地想要冲出来杀掉满香尧,尤其是上次,当他发现九儿情况又不对劲、而且路曼声也已经到这里之后。若非谢小迹及时出现,阻挡住了杀意四溢的西门若寒,可能满香尧这会儿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但那样,汪大小姐也会死。
西门若寒无比的庆幸,那个时候的自己忍住了。
也是谢小迹,将他的猜测告诉了他,才让西门若寒暂时打消了取满香尧命的念头。若非如此,以西门若寒对汪大小姐的关心和在意,是绝对忍不住不出现的。
哪怕是偷偷出现看她,也不曾有。
这个别提山庄,虽然埋伏了不少人手,西门若寒任意来去并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但他不敢冒一丝险,如果满香尧发现了或是感觉到了他来过了,那么对汪大小姐来说都是极为不利的一件事。
而西门若寒之所以答应谢小迹的提议,也是因为他已等不下去。哪怕是以那种方式留下,只要能在九儿的身边,这样就够了。
这就是事情的始末,当西门若寒愿意配合,那许多事情就好办了。
“不知道,这个要看汪大小姐自己。”
她伤得很重,如果满香尧不早日解开她的摄魂术,她很有可能都不会醒来。
这件事,虽然计划进行得很顺利,也都有了应对之策。但许多方面他们并没有把握,他们不知道摄魂术突然取消,对中摄魂术之人有多大的影响。重伤在身的汪大小姐,能够抵抗吗?
又或许说,这之后,她能恢复到什么程度?
可这些问题,他们来不及担心。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将她从虎口里救出来,之后的事,他们会另做打算。
有女神医三小姐在,还有千岁夫人,现在又多了一个路曼声,他们就不相信凭着这么多人的力量,会救不回一个摄魂术解除的汪大小姐。
第二天的傍晚,满香尧告诉他们,明日他就会为汪大小姐解开摄魂术。为了守住摄魂术的秘密,以及为了病人的安危,他解摄魂术的时候所有人都不得在场。
待到摄魂术得解,他自然就会带她出来。
大家都想到了,正如路曼声在给程大勇做手术时一样,为了瞒过外界的耳目,都选择在密室中。在做手术过程中,不允许任何人近身。
如果没有食血虫,他们就很难判断满香尧具体什么时候动手。
可现在,事情变得似乎顺利了起来。
然而,在大五门,却有一件事发生了。
金钟楼酿出了大五门族长最喜欢的菊花酒,也成功借到了离珠。却在他从山洞出来的时候,被大五门的族人包围了。
这日深夜,一直守候在汪大小姐床边的西门若寒,终于看到她睁开了眼睛。
此时的汪大小姐是清醒的,但她却有些记不清楚事了。满香尧几次施加在她脑海里的记忆,混乱成一团。
她认得面前的人,这个人似乎是她的丈夫,她很爱他,可另一个声音告诉她,她喜欢的是谢小迹。
这是怎么回事?
西门若寒却对她显得很包容,没有难过,也没有悲伤,他的嘴角甚至还带着笑,连说话时都是无比的温柔。
他差点以为,自己就要见不到她了。
“你怎么在这里?”汪大小姐问。
外面天已经黑了,她在睡觉,可这个人却坐在她的床边。
“因为想要守着你。”
汪大小姐的脸红了一下,拉住被子,蒙上了自己的脸。过了一会儿,小脑袋又露了出来。
“你别看我……”
“……”
“不要再看我了!”
西门若寒笑了,大手揉上了汪大小姐的脑袋。她的朋友们,喜欢摸她的头。说她的头发毛茸茸的,摸起来就像摸小绵羊的皮毛,好舒服。他以前还不知道,现在确定了。
或许以后,他也应该多摸摸?
汪大小姐让开脑袋,张口就咬。
西门若寒并没有闪避,而是由她咬着自己的胳膊。
她下口并不重,看到西门若寒凝视她的眼神,立即就松口了,再次躲到了被子里。
她似乎变得更加害羞了?
西门若寒想。
以前的九儿,可是想方设法的听到他说些平时不常说的话。
如果九儿想起来了,知道她错过了这样的一个好机会,一定会非常懊恼。
“你不回去睡吗?”汪大小姐在被子里团啊团啊,又昂起脑袋问。也许是动得太猛了,碰到了身上的伤口,让她的小脸扭曲到一起,疼得厉害。
现在的她,就像是一个正常人,如此的鲜活可爱,就跟以前的她一样。
看着她,西门若寒忍不住想,他的九儿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她不曾受伤,也不曾中摄魂术。
可路御医告诉她,这是因为她喂汪大小姐服下了一颗返生丸的关系。
返生丸,可以在二十个时辰之内让一个人充满生命力,体力源源不断,就连身上的伤口都能麻痹。它本来是一个人濒死之前,有未达成的心愿,才服下这返生丸,去做自己最后想做的事。
路曼声不知道明日等待着汪大小姐的是什么,提前喂她服下返生丸,万一出事,也能为他们赢取一些时间。
返生丸非常的珍贵,一颗返生丸,练成的时间长达一年,珍稀药材无数,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灵药。
路曼声并不是温三小姐,有一个药材空间,里面奇珍无数,应有尽有。她能为了汪大小姐,拿出这一颗珍稀的返生丸,可见她把汪大小姐看得很重。
之前不拿出来,是因为返生丸用了也没用。那个时候局势未明,情况未清。现在不一样了,明日正是关键时刻,这颗返生丸,很有可能救到汪大小姐的命。
西门若寒表示,这颗返生丸,他日飘雪山庄一定以百倍相赠!
是以这个时候汪大小姐才能活蹦乱跳,只有动得厉害了,才会碰到伤口。
“我就住在这里。”所以要睡也是在这里睡。
“你跟我住一起哦?”
“嗯。”看样子她是真的记不清了,连这点都能弄错。
“那你还是在那里坐着好了,这个床很小,只睡得下我一个。”汪大小姐立马张开手,将整张床都给占据了。
西门若寒发现,她的九儿不但不怎么记得他了,就连心理年龄,都有点像个小孩子。
“我不跟你抢。”
“你保证?”
“……”
“好吧,我相信你。”汪大小姐又坐了起来,她的身体这段时间沉重得厉害,可不知怎么搞的,今日尤为轻松。连带着她整个人都快乐起来,仿佛身上的千斤重担,都被人给搬开了。
“你真的是我的丈夫?”
“你很怀疑?”这一点,可是毋庸置疑的。
“可我记得,我怎么喜欢一个叫……谢小迹的人。”
西门若寒攥紧了手中的剑,果然这件事结束后,第一个就要教训谢小迹。
谢小迹也知道汪大小姐得救后,第一个要倒霉的就是自己。这两天百倍的小心,希望凭着良好的态度和表现,能够让西门若寒到时候下手轻一点。
本来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可被汪大小姐这么一说,他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可以说全部都白费了。
谢小迹如果知道,一定哭都哭不出来。
“你的丈夫是我,以前是,以后也是。你没有喜欢过别人,你在很久以前,就喜欢我了。”
“呃——”
汪大小姐看着面前突然变凶的男人,怕怕地钻到了床里侧。
西门若寒有些无奈,九儿不但心理年龄小了,就连胆子似乎都小了不少。
不过这样也好,以后就不要乱跑了,乖乖留在她身边。这样的事,他绝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当然,汪大小姐摆平了这个困境,又要和剑神进行长达半年的斗争。因为爱玩爱跑的汪大小姐,一夕之间没有以前那么自由了。
平时乐于宠着她的西门剑神,在前半年里更是对她下达了禁足令,让她反抗了好长一段时间。
好在所有的事情都将过去,黑夜到来,朝阳总会再次升起。
清晨的时候,满香尧来了,带走了熟睡中的汪大小姐。
他们进入了满香尧的房间,这之后,就没看见他们出来过。
他们在山庄外都安排了人手,西门若寒也始终在山庄上面盯着。不可能让他有离开这里的机会,也不会允许他再一次偷偷把人带走。
而路曼声,则注意着食血虫的动静。待它一有反应,就会通知其他人。
就在众人焦急又紧张地等待着这一切的时候,温三小姐的神隼阿花飞了过来。
谢小迹飞到空中,抓住了阿花,并拿下了它脚下所系的竹筒。
这里面只有一句话。
“大五门突生变故,离珠下落不明。”
这个消息,无异于五雷轰顶。
谢小迹紧攥着手,整个脸色都惨白了起来。
如果失去了离珠,那么就算救回了汪大小姐,没有离珠来稳住她的心神,她很有可能会得失心疯。甚至,还有可能危急她的性命。
可这个时候,离珠下落不明,他们到哪里去找,甚至不知道是谁抢走了离珠。
还有金钟楼,在大五门他遇到了什么事,以他的性格,如果不是发生了大事,他又怎么会任由别人抢走离珠。
西门若寒也察觉到这边的情形不对劲,落到谢小迹的身边,“怎么了?”
“离珠不见了。”
路曼声刚过来便听到了这句话,心也立即紧了起来。
“是满香尧吗?”
谢小迹摇头,他不知道。
“西门,路御医,这边的事你们盯着,我尽快回来。”
西门若寒郑重地拍着谢小迹的肩,有些话,他不知道怎么说。
谢小迹也拍了拍他的,“我知道的,西门若寒,我们什么关系,什么话都不需要多说,这件事包在我的身上。”
谢小迹离开了,虽然横生枝节,他的脸上仍然满载着希望,这就是谢小迹,在任何时候都打倒,也绝不轻易妥协认输。
路曼声心中七上八下,监视着雄虫的动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总有些走神。
谢小迹回到了白云客栈,白云客栈的掌柜告诉他,三小姐在给他留下纸条后,便匆匆赶去了大五门。
金六公子身陷大五门,大五门的那些人要找他的麻烦。她不能不去,那些人,都是满香尧的人,稍微被挑拨,就不可能放过六哥。
“对了,谢大侠,三小姐走之前还让我告诉你们,不要回大五门,离珠已经不在大五门了。”
“什么?”
“大五门的事交给她,如果离珠真在,她一定会想办法带回来。可多半,是不在的。”
“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看白云客栈的掌柜的吞吞吐吐,谢小迹就知道,他一定是有话没有说。
“三小姐说,离珠应该不是满香尧的人带走的。六公子与他们交手,如果离珠到手,他们不会不罢休,还扣下了六公子。”
这一点,倒是没有说错。
可是,如果离珠不在满香尧的人手上,又在谁手里呢?
还有金钟楼,在大五门是不是也出了大事。
710 终曲(下)
710终曲(下)
毫无疑问,满香尧今日就会行动。汪大小姐成功救出,若没有离珠,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只有几个时辰的时间了,这个时候,要到哪里去找?
另一边的路曼声,焦急又迫切地等着两边的消息。之前她希望满香尧早一点行动,他们也能趁早将汪大小姐救走。可现在,她希望这一刻晚点到来。
因为谢小迹那边,仍然没有一点消息。
如果没有离珠,难道他们还任由满香尧重新在汪大小姐的体内种下新的摄魂术吗?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有动静的雄虫忽然鸣叫了起来。
西门若寒听到动静,飞了过来。
“行动了?”
“应该是的,雄虫声音很大,错不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谢小迹那边……”
西门若寒面色严峻,可这个时候,除了救人,已经没有第二个办法了。
他提剑杀去了密室,不出片刻的功夫,就将汪大小姐抱出来了。而汪大小姐,手腕还在不停滴着血。
西门若寒为她点穴止血,并匆匆为她包扎了一下,便带她离开了那里。
“满香尧呢?”路曼声忍不住问。
西门若寒没有开口。
“西门庄主杀了他?”
“没有。”
路曼声松了一口气,不愧是西门庄主,即便这个时候,还能以大局为重。
满香尧现在还不能死,若是汪大小姐身体情况有异,还需要用到他。
路曼声没有进去,却也知道满香尧这会儿情况不太好,西门若寒没有杀他,却也绝不会让他好受。
说不定,他这会儿还在想,他的计划本来是天衣无缝,为什么他们敢,毫不犹豫地就将人给带走?
满香尧不会知道了,等他知道,一切都已经晚了。
西门若寒抱着汪大小姐回到了白云客栈,在那里,千岁夫人正在等着他们。
白云客栈的掌柜的,一看到他们庄主抱着夫人回来了,喜不自胜。
不管怎么说,人总是带回来了。
千岁夫人在替汪大小姐把过脉之后,激动地道:“你们怎么做到的,她体内的摄魂术已经解除了。”
“让满香尧替她解除的。”路曼声看着床上的汪大小姐,回答着千岁夫人的问题。“夫人,接下来,是不是只要有离珠,汪大小姐就能康复了?”
千岁夫人摇了摇头,“哪有这么容易,对了,离珠呢,你们拿到手了?”
房间内一片沉默,谢小迹去找离珠了,可是这短短的时间,让他到哪里去找,恐怕他连离珠的线索都没有吧。
“如果没有离珠,那会怎么样?”
“再有一个时辰,二人的鲜血便会彻底融合。摄魂术得解,若没离珠,为她镇住心神,她体内被施加的记忆会相互冲撞,轻一点会神智紊乱、得失心疯。重一点……”千岁夫人没有说下去。
可他们都知道她那未完的话是什么,摄魂术本就是对人体极为耗损的一种术。人是救回来了,可她长期处于别人控制之下,不说别的,只要你心神不稳,那你仍将在别人的控制和影响之下。
最重要的是,若一个时辰之内,不能帮她梳理被破坏的记忆,洗涤她伤痕累累的神智。一个时辰之后,不需要满香尧做什么,会自动生成一种新的记忆。
不是摄魂术,因为它不被任何东西控制。正是因为未知才最可怕,因为任何一件事,都有可能成为诱因,让她陷入疯狂。
千岁夫人这些年致力于研究摄魂术,知道这种术,就算是完全解除,病人也需要长时间修复。不但要有好药,还要有好大夫帮忙调理。这期间,必须小心看护,否则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意料不到的状况。
而离珠,恰恰能帮助病人在这段时间内,安心养伤,不受外物和其他人的影响。
路曼声转过身,来到窗前,千岁夫人的意思很明确了。
离珠,便是汪大小姐唯一的生机。
“这世上还有第二颗离珠吗?”西门若寒问千岁夫人。
不管在哪里,他都会取来。
千岁夫人摇头,“别说离珠只有一颗,就算是其他地方有,西门庄主在大半个时辰之内也赶不回来。错过了时间,她的病,恐怕再也控制不住了。”
他们唯一的希望,似乎只有放在谢小迹的身上了。
路曼声刚回到房间,就发现一个人坐在那里。
那个人是宫旬,而他微笑着看她,轻轻启口,“路御医,和我回去,你想要的东西就会给你。”
“离珠在你手上!”
她早该想到的,除了他们和满香尧的人,谁还会对那颗离珠感兴趣。之前许多事表明,满香尧并不知道离珠的存在。虽然金六公子被大五门的人扣下了,他也开始有所怀疑,可不会这么快就取走离珠。
他要是真拥有了离珠,就不会乖乖任由西门庄主将汪大小姐带走了。
“没错。”
在金钟楼和大五门交手过程中,杀出了一个蒙面人。那个人正是宫旬的人,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了离珠,为的就是和路曼声谈条件。
“你是我们尚医局的御医,你属于大尧,不属于这里。”
“笑话,我是一个人,我想在哪里就在哪里。”路曼声愤怒。这么长时间了,宫旬还是一点都没变。他们所有人都在为着汪大小姐的事急得团团转,而他却在这种紧要关头抢走离珠,还借此要挟。
“我并非要你答应我什么,我只要你回去。”宫旬叹了一口气。
他早知道这么做,会让路曼声更加讨厌他,可是他没有别的办法。他只想将路曼声带回去,哪怕她最终还是不和他在一起,他也不想要在离她那么远的地方……
“如果我不答应你呢,你会不会交出离珠?”
宫旬沉默。
路曼声转头,跨出房门,“就算你这样,我也不会委屈自己答应你的条件。”
“你会回来的——”宫旬对着已经跨出房间的路曼声道。
路曼声会回来的,因为她是一个在意朋友的人。汪大小姐和三小姐,无疑是她最好的朋友。
为了她们,她任何事都愿意做,什么事都舍得牺牲。
宫旬就是有这样的把握。
“路曼声,你当真就如此狠心,抛下在大尧那边的名为、亲人、朋友?难道他们在你的生命中真的这么无关紧要,你说放下就放下,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路曼声怔住了,她没有回头,可她的神情,已不像之前那般坚决。
她想,她当然会想大尧那边的亲人和朋友,可是,路曼声对于他们而言,并不是缺而不可的存在。即便她不在了,她相信那些人还会活得很好。所以她自私地只考虑自己,无心考虑其他。
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以轻易放下那些人。
三四年的时光,她和那些人一起度过,一起成长。从一名民间大夫,逐步成长为尚医局的御医。他们并肩作战,研习医术,那一段时光,真的单纯又美好。
“我宫旬再不堪,也不会再勉强路曼声做任何事情。回到大尧,你依然是尚医局的路御医。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来办,我会为你打点好一切,只要你肯回去——”
“我还能回去吗?”路曼声昂昂头,忍住即将到来的泪意。
“可以,只要你回去,任何事你都不需要担心。”在得知路曼声还活着的时候,宫旬就在想着那一天。
他时刻盼着路曼声能回去,皇宫里的,民间的,所有遗留下来的问题他都会解决。
“可是宫旬,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以宫旬的性子,有这样的好机会,他竟然只是提出这么样的一个条件,实在不像他的风格。
而且路曼声的直觉告诉自己,宫旬说的是真的。
为什么吗?
宫旬也有些难受,这段时间的懊恼和悔恨,路曼声不会知道,她也不会想知道。
在知道路曼声根本没有死的时候,宫旬告诉自己,这么样一个狠心拒绝你的女人,就真的有这么好?你就真得这样的喜欢她,忘记她、放下她不行吗?
你给她她想要的自由,你安心地做一个好太子,不要再纠缠下去了。
可是宫旬发觉自己根本就做不到,他无法忘记路曼声,更无法忍受看不到她的日子。
他来了,哪怕要做出妥协,他都只想把她带回去。
至于以后的事,他有耐心,也愿意拿出最大的诚意,来打动那个女人的心。
如果真的还不能做到,那么他宫旬甘愿认输。
“因为我……舍不得你,不想要……在离你那么远的地方……”
宫旬闭上了眼睛,他说出了他心里最想要说的话。
路曼声回头,她的脸上满是惊愕,望着宫旬,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宫旬捧着离珠,一步步地走过来,将离珠亲手交到了路曼声的手上。
“曼声,请允许我这样叫你。如果外面呆够了,就回来,那里永远都是你的归宿。”
“……”路曼声嘴唇动了动,接过离珠,半晌都说不出话。
谢小迹赶了回来,他已经查到了,在大五门和金钟楼交手的时候,有一个蒙面人冲了出来。
金钟楼嗅出了那个人身上熟悉味道,不是别人,正是大尧太子身边的护卫孟凌东。
金钟楼回想了许久,才确定那个人的身份。温三小姐一得到消息,就立即让人把这个消息送了出来。
如今宫旬正住在白云客栈对面,如果顺利,一切都还来得及。
谢小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路曼声已经进来了,她手中捧着的正是离珠。
“路御医?”
“你们说的离珠,在这里。”
“你是……宫旬给你的?”
“他知道你们在找离珠,想助你们一臂之力。看到金六公子与人交手,担心离珠被对方夺了去,便先带了回来。”
谢小迹盯着路曼声,这样的说辞,谁都不会信。
“先救人。”
离珠在此,救汪大小姐要紧。其他的事他们慢慢说,谢小迹明白这一点,拿过离珠,便交给了千岁夫人。
千岁夫人得到离珠后,取汪大小姐三滴血放到离珠之后,然后让西门若寒用内力启动离珠。
屋内光芒大绽,而原本气息微弱的汪大小姐,也处在漫天星芒之中。
路曼声站在屋外,看着房间的变化,知道事情进行顺利,也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经历了这么多事,她最大的希望就是这些人能够一如往昔般健康快乐。汪大小姐还是那一只快乐自在的小绵羊,偶尔管管江湖闲事,和西门庄主两人在飘雪山庄过着半隐居的生活。
而温三小姐,她有金钟楼,有她的元宝和明月堡、神明宫。
谢小迹,江湖浪子谢小迹,走到哪里,都应该是那个逍遥人间的四条眉毛,没什么好担心的。
她,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谢小迹走了过来,看着路曼声有些黯然的神色,已经猜到这一天发生什么事了。
“你要回去了。”
谢小迹何其聪明,从路曼声失神中,不但猜到了发生的事,还猜到对方可能提出什么样的条件。
“是我自己的决定。”
谢小迹默然。这种情况下,很难让人相信是她自己的决定。
大尧太子,竟然拿这种事要挟别人。
“其实他说得没有错,大尧是我的归宿,那里有我的亲人和朋友,我不可能完全抛下他们。”
早知如此,她当初又为何要走?
心如铁石的路曼声,是什么改变了她,又或许说,是什么打动了她。
“谢小迹,这段时间谢谢你们,我过得很开心。”
“……”
“和你们这些人在一起,会让人生出无限的勇气。以前有许多事,都不敢提及,也不敢去面对。可是现在的我,仿佛经历任何事,都不会再害怕了。”
路曼声抬起头,望着天边绚丽的彩霞,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
与其消极的去面对,她还不如选择积极地去相信。
最重要的是,经过这些事,有许多事她也想要亲身去感受一下。
不管结果如何,至少自己经历过。
宫旬说,他认输了,她又何尝不是一样?
不管是不是因为宫旬,现在的她,想要回到那个地方,重新开始!
711 深爱
711深爱
大尧使团入京。
临阳城满城繁华,迎接大尧使团的座驾。
育成帝最宝贝的羽灵公主,即将嫁到大杨,满城百姓欢呼着这一盛况。
充满异域风情的舞蹈和鼓声,响遍全城,让百姓们感叹着大杨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
一顶五彩凤羽的软轿上面,正端坐着大尧的羽灵公主,蒙着红色的面纱,戴着公主的桂冠,接受国都百姓的瞻仰,一路被抬进了迎宾役。
在某座酒楼上面,站着两个人,目送羽灵公主的座驾被迎进了迎宾役。
“这就是你口中那位羽灵公主?”
“嗯。”
“你想要帮她?”
“我不想看到向左为情所苦了。”
说话的人是路曼声和谢小迹,路曼声在那日的事后,答应了宫旬,等这边的事一结束,就会和他回到大尧。
宫旬这次是奉命而来,育成帝有心将羽灵公主嫁给大杨的皇帝,巩固两国邦交。
宫旬并未反对,反而极力促成此事。
路曼声对此很生气,宫旬为了自己的目的,难道就要牺牲妹妹的幸福?
何况,“你不是已经娶了长公主为妃,以她的地位,难道还不够让大尧放心?”
宫旬复杂地看了路曼声一眼,转过头去,没有多说。
“长公主呢,她也赞成把你的皇妹嫁给她的皇兄?”
“当今大杨皇帝年轻有为,又主宰这盛世之国,羽灵嫁给她,也是她的福气。”
“这样的话,也只能安慰你自己。”
“她是皇女,这本来就是她的责任和归宿。与其嫁给一个年老昏聩的君主,还不如嫁给大杨皇帝。你应该也知道,他不但魄力有为,还英俊潇洒。临阳城许多女子,做梦都想要成为他的妃子。”
路曼声当然听说过,在当今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三小姐就为他治过眼睛。在她的描述中,大杨皇帝有点像宫旬。魄力狠辣,野心勃勃,深谙御下之术,女人从来都只是点缀,不会占据他的心。
他的后宫,不但充斥着新的女人,他不会钟情于一人,独宠一名女子也是为了达到他的政治目的。
她不认为羽灵嫁到大尧来,能够得到幸福。何况,她已经从向左那里确认,公主原本想和他私奔的。可两人还没逃掉,就被皇后娘娘洞察了。
皇后娘娘拿向左的性命威胁她,让她决不允许再和向左来往,也不能对任何人声张此事。安安心心地去和亲,她保证不会将向左怎么样。
用皇后娘娘的话说,羽灵还小,并不知道什么是爱。她和向左的感情,不过是小孩子玩过家家,根本就当不得真。当她见识了一个更有魄力、更有威仪的男人,就会将向左那傻小子抛诸脑后。
羽灵心如磐石,她已经长大了,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早已不是当初的小女孩了,向左固然不是最优秀的,却是她心中最好最善良的人。
但皇后娘娘在这件事上可不允许她任性,三两下便让这两个年轻人就范了,她送走了向左,让羽灵乖乖到大杨和亲。
甚至,让这位小公主任性都不敢。
比起手段独到的皇后娘娘,向左和羽灵,都还太年轻了。
而向左,也多亏他哥哥向右,才最终得以逃脱。
他离开了大尧,他哥哥让他不要再回去了,也不要再想着那位小公主。可平日乖乖听话的向左,头一次违背了他兄长的话。很艰难地来到了大尧,这一路上,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还几次差点死在路上。要不是投宿在明月堡旗下的客栈,三小姐也找不到他,更无法暗中护送他来到大杨。
这些事,路曼声自然不可能告诉宫旬的。虽然在向左的讲述中,知道这件事的只是皇后娘娘,可路曼声不认为精明的宫旬从前到后都不知道这件事。
先不说皇后娘娘会不会告诉他,给他提个醒,让他在路上看好羽灵。就是宫旬自己,遍布整个皇宫的眼线,都不可能对这些事一点没发觉。
而这之后,路曼声也从宫旬的神色中,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隐瞒了向左逃走一事,为的就是让羽灵乖乖听话,也不让和亲生出什么枝节。
“如果你真是为向左好,就不要插手这件事。他的身份,注定他和羽灵不能在一起。”
“那你呢?”路曼声忍不住问,“向左是御医,我也是。羽灵是皇女,你是皇子。如果向左和羽灵注定不匹配,你为何还要对我缠住不放?”
“我和羽灵不同。”宫旬的神情似乎有些痛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可愤怒中的路曼声,不会注意到这些事,也不允许自己同情宫旬。
因为这个男人,对自己的亲人都没有一点留手的余地。他想到的只是大尧,在这件事情中能获得多少的好处。
“是,你是和羽灵不同。你是男人,你想要多少女人都可以,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可羽灵,她是皇女,你介意的只是她能为大尧带来多少的利益!”
说完这句话,路曼声再没有停留,离开了酒楼。
宫旬没有阻止,路曼声正在气头上,对这样的他只会不耻,怎么可能听得进去他说什么呢。
“所以,你打算靠自己的力量,来帮助你的朋友和那位小公主?”温书在听了路曼声的话后,得出了结论。
“嗯,三小姐,这一次希望你能帮我。”
路曼声很少开口求助别人,但这一次,她实在是没有办法。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可是完全和宫旬站在了对立面上。包括大尧,若他们知道,你就回不去那里了。”
温书是过来人,不管曼声如何说的坚决,她的心中还是在乎宫旬的。
她已决心跟从宫旬回去,重新回到尚医局这个地方。可若做了这件事,她也许再也回不去了。
先不说宫旬会不会与她生气,就算宫旬真的因为爱,包容了这件事,她也无法在大尧皇室立足。
路曼声为了朋友,可以不考虑自身的处境。温书却不能不替自己的朋友多想一想,如果曼声真的想给两人一个机会,做事就不能冲动。
一个不恰当的举动,很有可能让许多人跟着万劫不复。包括那位小公主,和她的好朋友向左。
“我不想想这个,我只知道如果我都不帮助他们,那么就没有人理会他们的死活了。”向左太可怜了,路曼声从来没有看过那样的向左。当他狼狈不堪地出现在她的视线里,认出了她是谁之后,路曼声才知道,这个傻小子,一直多么的在意她。
他说:路姐姐,我始终都不相信你死了。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会再见到你。
问及羽灵,向左无力地掩面而泣。
他说是他连累了羽灵,皇后娘娘一定是拿他的性命要挟他,羽灵才会乖乖听话。
是,那个小公主确实有些娇气,可羽灵慢慢长大了。在过去的一年中,她总是和尚医局的御医们在一起玩。还说她现在最懊恼的事,就是和路曼声撒气。因为路曼声对于向左来说,是一位非常重要的人。
这一年,尚医局的大家都有了变化。他们默契地不提路曼声,却始终忘不了大尧那位传奇的女大夫。
路曼声性情冷漠,宫旬不止一次说她是一个没有心的女人。
可在向左的事上,她无法让自己冷静。
或许是过去的那些日子里,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大尧的朋友,又或许是记忆里的向左,永远都是那副憨厚可爱的样子。很少看到他痛哭,昔年的小向左,已经成为一个独当一面、为爱勇于牺牲一切的大人了。
路曼声无法抛下这样的向左不理,哪怕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
她能够想象,如果向左就这样失去了羽灵,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以这种方式分离,必定耿耿于怀一生。
“我想过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管,就是想帮向左一把。三小姐,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温书沉默,她当然也会这么做。
有些时候,有些事,哪怕知道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还是要去做。
人活着,为了情,为了义,许多时候都可以粉身碎骨。何况他们本就是江湖中人,有太多的牵绊,也有太多的割舍不下。
“曼声,想做便去做,只要你心中认为这件事是正确的,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支持你。”
“谢谢你,三小姐。”
想要做成这件事,就必须要先见到羽灵公主。将外面的情况告诉她,并且让她耐下心,不要反抗,也不要想不开做一些傻事。
这种事,急是急不来的,小心筹谋,想好退路,才有成功的可能。
在这方面,路曼声并不擅长。说到鬼点子,谢小迹是最多的。而说到与皇宫那方面的接触与往来,三小姐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路曼声始终担心,这么做会连累三小姐。
哪怕明月堡根基深厚,神明宫也无人敢轻动,可在皇家的威严面前,许多事都得让道。干涉朝政,破坏两国和亲,这可是重罪。
路曼声担心,因为自己的任性,而连累到三小姐和六公子。
“这一点曼声放心,就算要帮你,我也会想好两全其美的办法。倒是你,不要再为了这件事和宫旬争执了,他也有自己的难处。”
“我不认为,除了自私的目的,他还有什么难处。”路曼声在提到某人时,心情总是变得很坏。
原本她想要好好正视宫旬,希望能理解他的难处,可想到他对向左和羽灵做的那一切,又觉得皇家的人果真是残忍无情。
“不能这么想,曼声,有件事,我想我该告诉你。”
“什么?”
“宫旬和长公主的感情名存实亡。”
“……”
“这是机密,是东方长老打探到的消息。包括大尧育成帝和皇后娘娘在内,都不知道这件事。”
路曼声难掩自己的吃惊。
她当然知道三小姐为何要动用神明宫的势力,来打探宫旬的事,是为了自己。
她难道早就知道,她和宫旬还将纠缠不清?
“长公主和羽灵公主一样,心有所属。宫旬也没有勉强她,似乎还和她达成了某种共识。两人表面上相敬如宾,其实只是做给外人看的。那位精明的皇后娘娘,应该也发现了。”
温书的思虑,确实非常人所及。而如果不是她告诉她,路曼声也绝不会知道,在那桩轰动的大尧和大杨联姻背后,还隐藏着这样的秘辛。
她以为,宫旬非常在乎自己的利益。可如果真是这样,为何放着那样一位身世尊崇的长公主在身边,却没有将她据为己有?
她以为他会好好利用这个机会,通过长公主来加紧和大杨的联系,没有想到,那个宫旬,竟然允许这样的事……
路曼声沉默了,有一个念头,在脑袋里成形。但她没法说,她怕自己想错了,更多的是担心,自己在自作多情。
可是回想起和宫旬再见面的这些日子,宫旬对她的包容,还有对她的关切,确实与以往那个宫旬不同。
面对她的质问还有大小声,他都忍耐了下来。
他的脸上,时常流露出某种痛苦和无奈的神情。却安静地接受着他的指责,没有辩驳半句。
“难道是……”
温书拍拍她的肩膀,“曼声,有些事,要用心看,不要用眼睛看。下了决定,就对他多一点信任和耐心。我不想揣测大尧太子的用意,因为这不是我该做的事,而是你,曼声。”
而温书,选择将这件事告诉给她,大概就是觉得现在的宫旬,已经和以前那个不同了。
有些事,只有路曼声自己能决定,旁边的人说再多,她自己若没有体会,都是枉然。
她之所以说出长公主的事,是觉得路曼声在某些方面过于迟钝。应该对大尧太子公平一点,不应该还用过去的老眼光看待她。
温书的态度,本身就能说明某种问题。
只是,哪怕如此,路曼声也无法接受宫旬为了她而牺牲别人的感情。
尤其那个人,还是路曼声如此看重的向左。
712 情真
71情真
迎宾役。
宫旬来到羽灵公主房外,丫鬟正端着饭菜出来,端进去是怎么样的,端出来还是什么样。
“公主又没有吃?”
“太子殿下,公主殿下已经有好几天都没好好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太子殿下快劝劝公主吧。”羽灵公主陪嫁到大尧的贴身宫女巧莲,担心地对宫旬道。
宫旬挥挥手让她下去,自己则接过餐盘,推开门,进了屋。
羽灵公主一看是他,立即扭过头,完全不想理她皇兄。
宫旬脸上闪过一抹失落,羽灵从小就喜欢黏着他,他说话她也乖乖听。这件事,他们是真的伤了羽灵的心了。
可是有什么办法,身为大尧的公主,不可能只惦念自己的儿女私情。享受了皇家公主的尊荣,却不履行皇室子女的责任。
“就算再不高兴,也要吃饭。”宫旬将食物放到桌上,拿起小碗,亲自为羽灵盛了一碗粥。
然后送了过去,看到羽灵没有接过,笑着问她:“该不会这么大了,还要皇兄喂你?”
望着宫旬的笑脸,羽灵愤怒又悲伤。
“皇兄,你就要把羽灵推入火坑了,你还笑得出来?”
宫旬抱住了羽灵,将她按入火坑,“不是火坑,这里会很适合你。大杨皇帝是一位英明有为又年轻的君主,得到他的宠爱,从此荣华富贵就将享用不尽。母后和父皇,都高兴看到你有这样的好归宿。”
本来,羽灵公主是要嫁给永亲王成为他的正妃。但一来永亲王不想娶妃,另一方面大尧皇帝认为嫁给大杨皇帝,才更能确保大尧和大杨两国邦交。
于是,这次大尧使团入京,便是冲着大杨皇帝而来。
大杨皇帝也并不介意多一位大尧公主的皇妃,并且已经表态,若羽灵公主喜欢大杨,便可以留在这里。
还有一个说法,说是永亲王在得知这件事后,和大杨太后抗议,并且让当今皇帝来消受这位美人恩。身为当今皇上的皇十八爷,那么高的辈份摆在那里,这点要求,大杨皇上还是会满足他的。
虽然大杨皇帝也认为,他的皇十八爷少一位皇十八奶奶。
“才不,这些都是父皇母后还有皇兄想要的,羽灵一点都不想要。我可能拥有所有,却唯独失去了快乐。从今以后,羽灵都再也不会有笑容,这一点皇兄也不在意吗?”羽灵一下一下捶打着宫旬,对于她来说,皇兄就是她在宫里最大的依靠。可是这一次,皇兄不但没有帮她,还亲自送她来大杨。
宫旬承受着羽灵公主拍过来的手,将她更紧地搂在怀中。
“听父皇和母后的意思吧,那样你会少受一点苦。”
“你们将他怎么样了?他是个好人,如果你们对他怎么样,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们。”
“他会没事的,皇兄保证。为了他着想,就结束这段感情,做一位皇家公主应该做的事。”
羽灵慢慢退出了宫旬的怀抱,望着他的眼睛,“皇兄,如果路御医没有死……如果有一日,为了大局为重,让你亲手把路御医交给别人,皇兄还会答应吗?”
“……”
宫旬放开了羽灵的手,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不会去想。
“看,你从来都没有想过,你也不会这样做。”
“……”
“你出去吧,我不想吃!”
宫旬将餐盘留在了房间,自己走出去了。在他关上门之后,听到餐盘被扫落在地的声响。
宫旬顿了一下,转身离开了。
孟凌东发现,他们的三爷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睡个好觉了。
最开始的时候,是在得知路御医已故的消息。自那之后,三爷便常常睡不着。即便躺在床上,也是噩梦连连。
如今路御医回来了,三爷还是睡不着,加上羽灵公主的事,都让殿下伤神不已。
“三爷,按照大杨这边的日程,后日便会带公主进宫。这边也都打点好了,只是公主那边……”孟凌东有些担心羽灵公主的状况,公主已经有好几日没吃过东西了,身子不知道撑不撑得住。就算撑得住,以现在的状态,也不是去见大杨皇帝的好时机。
“我会好好劝劝羽灵。”必须要先说动羽灵,否则不能带她贸然进宫。真要闹出什么事,损伤的将会是大尧的颜面。
而且他也担心,把羽灵逼得太紧,那傻丫头会想不开,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三爷,为什么非得是羽灵公主?你明知,羽灵公主有喜欢的人。”在孟凌东看来,大尧皇族公主那么多,为什么非要选择一个心有所属的?向御医人不错,也很有前途,虽然配公主在其他人看来有些高不可攀,却并非那么难以接受。三爷也不是这么世俗的人,他不懂在羽灵公主的事上,为何会那么坚决。
“凌东,你也要指责我吗?”
“凌东不敢。”
“还是你以为,我也会为了路曼声,牺牲自己皇妹的幸福?”
“……”孟凌东在短暂的沉默后,摇头。“三爷没有必要这么做,你早就猜到路御医的身份了。”
“我就是这么想。”
“……”
“自己得不到幸福,也不想要别人痛快。凌东,你知道我就是这样的人。”
“凌东知道,三爷不是。”
“下去吧,我待会儿就睡。”
“是。”孟凌东下去了,可是看着这样的三爷,他却有些担心。
路曼声在见到孟凌东的时候显得很讶异,自大尧一别,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见过孟侍卫了。
“孟侍卫?”
“路姑娘。”孟凌东回头,看着路曼声,一丝不苟的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微笑。“确认路姑娘安好,凌东便放心了。”
虽然从三爷那里知道路曼声还活着,可终归有些不放心。直到看到路曼声好好站在他的面前,孟凌东总算是确信,眼前的人还安然活在这个世上。
这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
“孟侍卫,欺骗了你们,我很抱歉。”
“千万不要这样说,让路姑娘做出这样的决定,一定很艰难。只要路姑娘能活着,便足够了。”
“谢谢你,孟侍卫。”好像在任何时候,孟侍卫都这样体谅着别人。“孟侍卫今日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听三爷说了,路姑娘会回到尚医局?”
“是有这么回事。”
“凌东第一个欢迎路御医。”
路曼声笑了。
“不过,最想要路御医回去的,应该是三爷。”孟凌东终于说出了今日的来意,而路曼声,在听到宫旬的名字后,也沉默了。
“三爷真的很在乎路御医,得知你的事后,三爷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白天若无其事地处理圣上交付的事务,晚上就独自喝酒,直到喝醉了睡去。那一段时间,三爷身体状况很糟糕,皇后娘娘很担心。侯御医华御医两位共同负责太子殿下的病情,却还是让他的情况越来越严重。那一段时间,三爷甚至开始咳血……”
路曼声放在衣袖里的手骤然握紧。
“皇后娘娘几次想对殿下动用忘忧香,太子殿下发现了,十分的生气。他宁愿这样痛苦下去,也不愿意忘记了路御医。他说,路御医是一个孤独的女人,死都死了,要是连他都把她忘了,她一定会冻死的。有他这位皇室贵胄念着,路御医不管到了哪里,别人都不敢怠慢于她……”
路曼声转身,“孟侍卫今日来就是和我说这些的麽,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路御医,请多体谅一下三爷,也不要误会三爷,他并不是你们所想象的一个不近人情的人。”
路曼声欲走。
“路御医!”孟凌东再次喊住了她,“有时间就去看看三爷,知道你去,三爷一定会很高兴。”
路曼声离开了,而孟凌东,也说了他能说的。
看着路曼声远走的背影,孟凌东颇有些寥落。
就在他缓慢转身,打算离开这里的时候,路曼声回过头,喊住了他。
“孟侍卫。”
孟凌东惊讶回头。
“不管怎么样,都要谢谢你。”
“……”
不管怎么样,都要谢谢你。这句话一直回响在孟凌东的耳畔,让他僵硬地站在原地,半天都没有离去。
孟凌东的话,终究对路曼声造成了影响。
她从来没有想过,宫旬会为她做到那种地步。毕竟,他娶了长公主,仍然完美地做着他的大尧太子。
谁又能想到,那些日子,宫旬是这样度过的。
前一刻还在愤怒着宫旬的狠心无情,下一刻却忍不住为他心疼。路曼声发觉自己越来越不像是她自己了,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样一个和她想象中完全不同的宫旬。
燕儿发现她师父这些日子有些不对劲,心不在焉的,似乎有什么心事。
而且今日,来了一位陌生的帅叔叔。燕儿趴在门口,看到了他和师父说话。
那位帅叔叔,怎么说,有些伤感,目光却一直在看着师父,燕儿觉得那位帅叔叔喜欢师父。可惜,她没有在师父的脸上看到同样的神情。
师父离开后,那位帅叔叔还独自呆了许久。燕儿想请他进来坐一会儿,又担心做错事,惹师父不高兴。
平时她这样趴在门外,师父早就发现了,可这一次燕儿等了许久,想让她发现,可师父一直都没有回神。
一只手拍上了燕儿的肩膀,让小丫头吓了一跳。
“燕儿,你在这儿干什么?”
“温神医!”燕儿高兴地看着温书,“温神医来找师父?”
燕儿可喜欢这位女神医了,自打她们到大尧后,就一直是温神医在帮助她们。师父说,要是没有温神医,她们也不可能这么快在大杨安定下来。
“是啊,你师父在做什么呢?”
“师父……她似乎有心事,今天一天都在发呆。”面前的人是温书,燕儿也就没有隐瞒。小嘴叽里呱啦的,将帅叔叔和她的猜测全都说了。
温书心中了然,孟凌东,在大尧时她曾见过那位侍卫,一个默默喜欢曼声的人。
其实比起宫旬,温书更看好孟凌东。
一个是孟凌东是一位比任何人都有担当的男人,二个是他专情。他是可以一生都只守候着一个女人的男人,在他的身上,路曼声就是看到了这种特质。
就像六哥,就像西门庄主。
不过,这是曼声自己的感情,哪怕她们是朋友,有些事也不能多管。
何况,曼声心里,对宫旬并非没有一点感情。这种情况下,温书不能多嘴。
“温神医要找师父麽,是直接进去,还是燕儿去喊她。”
“算了,先让你师父呆一会儿,我去看看孩子们,待会儿再来看她。”
“温神医又带了好东西给我们吃吗?”
燕儿高兴得跳起来,每次温神医过来,总是会带许多好东西给他们吃。
“是啊,燕儿喜不喜欢?”
“喜欢!”
当温书看完孩子,来到门外的时候,路曼声仍然坐在房中,手中抚着花瓶发呆。
温书笑着摇摇头,敲了两下门,走了进去。
“曼声?”
“……嗯?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可过来半天了,你一直在发呆,不知道而已。”
“有……有吗?”
“曼声,你有心事?”
“我……”
“不想说可以不说,但一旦决定要说,就要对我说真话。”温书阻止路曼声的欲言又止,曼声太喜欢嘴硬了,她说出来的话也太过逞强。
温书甚至能想到,路曼声会说些什么。
“孟侍卫来找过我了,还和我说了一些……宫旬的事。”
“哦?”
“他……”路曼声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听到的和温书说了。她现在心里很乱,很希望有个人能为她分担一下,教她怎么去做。
“我从不怀疑宫旬喜欢你,事实上,他能做到这个地步,也确实让我意外。但曼声,你要想清楚,什么才是你想要的?如果想不通,不妨多注意一下身边的人。或许在你的身边,也有一些值得你在意和去了解的人。”
路曼声看着温书,她似乎话里有话。
“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觉得,有些事你应该知道。在知道了这些之后,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又或许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遵从你此刻的心……”
713 大五门
71大五门
路曼声看着温书,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温书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笑着看向路曼声,“有没有兴趣,到外面走一走?”
路曼声疑惑,不过温书都邀请了,她不会拒绝。而且,三小姐贵人事忙,既然开口了,那肯定是有事。
“自那次分开后,你有没有见过汪大小姐?”路曼声现在已不需要掩藏身份,这也让她的行动自由了许多,有更多的时间来看看这临阳城。
而且宫旬,平时也没有来打扰她的生活。
路曼声很关心汪大小姐的状况,满香尧的事,告一段落。在金钟楼被困大五门的时候,温三小姐赶到了。她指出他们的族长已经走火入魔,如果接受她的医治,她可以让他们的族长痊愈。
大五门的族长这些年一直闭世,行踪成谜,所有的事务都是各大长老以及族长继承人满香尧打理。
这些长老们,以为他们的族长在练一门极其难练的工夫,这些年都在闭关。哪里知道,他们的族长被人暗害,不但走火入魔,还被关在后山山洞之中。
直到金钟楼的到来,经过多方寻找和探寻,在破解了山洞的机关,见到了族长。
金钟楼差点死在大五门族长的手下,还是因为金钟楼翩翩君子,又聪明地察觉到族长的不对劲,陪小孩子心性的大五门族长玩下棋游戏,才逃过一劫。
而在这过程中,粗通医术和心细如发的金钟楼,发现了离珠的秘密。
他当时就在想,如果书儿在这里就好了,如果她能治好大五门的族长,那许多事情解决起来就容易多了。
可大五门无异于龙潭虎穴,这里的人对所有闯入大五门的外人,都会杀之而后快。
金钟楼不愿让妻子犯险,便为大五门族长酿酒,他酿酒技术非常高明,一些山间青涩的果实,经过他摆弄,味道非常不错。碍于年限的限制,味道总是差了点。
但大五门族长却很喜欢金钟楼的手艺,知道他想要那颗离珠,答应他如果酿出更好喝的酒,就把那颗珠子借给他。
就在金钟楼终于借出离珠,打算离开出去救汪大小姐的时候,大五门的长老们发现了,并且赶到了与金钟楼交起了手。
危急关头,杀出一个蒙面人,夺走了离珠。
从那个人身上的熟悉味道,金钟楼知道他是一位老朋友。
这之后,许多事情就都知道了。三小姐赶到了,将满香尧的事告诉给了他们。并表示她可以治好族长的走火入魔,作为交换,让他们平安离开这里。当他们知道满香尧背后对族长做的事之后,怒不可遏,势要为大五门清理门户。
走火入魔一般很难治,但温书医术高绝,加上她最近又习得了梅花神针,两日之后,大五门的族长便恢复了神智。
大五门清醒之后的第一道指令,就是把那个孽徒抓回来,他要亲自清理门户。
西门若寒带走汪大小姐后,留了满香尧一命,就在他们走后,满香尧刚想要卷土重来,就被大五门的人找到了。
他被他们带了回去,并关在了大五门的思过崖,没有族长****,终生不得走下思过崖。而满香尧全身的武功,皆已被废。
却也因为这样,让满香尧留下了一条命。因为西门若寒,不会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但满香尧一旦再次走出大五门,就是他取他命的时刻。
大五门和江湖武林的恩怨,就这样结束了。
而从大五门族长的口中,他们也知道了一些满香尧的事。
满香尧是大五门清风长老的长子,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的父亲就被他的母亲给杀掉了。他的母亲是江湖上有名的毒蝎子,在见到他的父亲后,爱上了大五门这位英勇的长老。
在毒蝎子的心目中,她的丈夫是最出色的。然而,当几年后,清风长老被名震江湖的地狱杀手白明峰打败,毒蝎子看着狼狈的丈夫,用她的蝎子尾毫不犹豫地取掉了清风长老的性命。
她追着地狱杀手白明峰走了,头也不回,而这一切,都被满香尧看在了眼里。
他最恨的人就是他的母亲,而他自那日后也发誓,一定要成为一位强者,为他的父亲报仇。
也就是因为那件事,满香尧开始讨厌女人。对女人,他只有一种心理,那就是主宰她们,让她们永远不会背叛。
他跟千岁夫人学习摄魂术,第一个控制的人,不是别人,就是他的母亲。他用毒蝎子的手,杀掉了地狱杀手白明峰,让他们两个人像条狗一样跪在他的面前。
从那次之后,他开始享受到了操纵别人的快感。对摄魂术就更加的痴迷,因为对于他来说,摄魂术是无所不能的。
他从小到达都抹灭不去的梦魇,因为摄魂术都消失了。他成功报仇了,还让那些人比谁活得都要痛苦。
这段陈年恩怨,大五门中只有极少数的人清楚。在毒蝎子杀掉清风长老后,大五门的人曾派出不少的人,要为他们清风长老报仇。因为地狱杀手和清风长老是公平比试,大五门不是那种输不起的人。
他们的目标不是地狱杀手,而是毒蝎子。
可是这毒蝎子,十分的狡猾。她知道大五门在追杀她,在这江湖上销声匿迹了。
一晃,十几年过去,满香尧成了大五门的族长继承人,还将毒蝎子的藏身之处给挖了出来。
毒蝎子是个非常妩媚的女人,哪怕有了一个孩子,她还是得到了地狱杀手的心。
最让满香尧愤怒的是,那个女人,似乎真的爱上了白明峰。不是对清风长老的崇拜,哪怕白明峰败给了其他人,她还是带着白明峰逃走,没有对他出手。
这个女人已经老了,已经没有资本再像年轻时那么任性了。杀了白明峰,就再也没有男人会看她一眼。
满香尧这样想着,似乎只有这样想,才让他心里好受一点。
白明峰和毒蝎子落到他的手里,自然凄惨万分。
白明峰是个硬汉,可那个女人不是。面对着自己的儿子,她没有一丝的想念,而是发疯的诅咒他,让他生不如死。
满香尧本来对母亲,在内心深处还是有一点想念的,又爱又恨。他一直在等着那个女人后悔,可毒蝎子的反应,彻底地让他绝望了。
他对女人这种生物,彻底地避之不及。他每一个人都恨,凡是挡到他的,都会被他给主宰。
他渴望权力和蔑视天下的实力,或许他是毒蝎子的儿子,骨子里在某些方面很相似。在主宰其他人的同时,又希望有一个强者能够影响到自己。
当然不是主宰,这个词满香尧不可能用在别人身上。
对强者的迷恋和尊崇,是他们母子最大的相似之处。
在这些人中,他选中了西门若寒。名震天下的剑神,当今武林第一人。
他将目标对准了他,可西门若寒这个人太过强大,地狱杀手白明峰和毒蝎子,比起他来要差远了。何况西门若寒心志坚定,摄魂术对大五门那老匹夫失效了,让满香尧始终有点不放心,担心遇到更厉害的人,摄魂术会再次失效。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用摄魂术控制了许多人,还不敢轻易行动,小心谨慎地原因。后来,他想出了一个增强摄魂术威力的好办法,将自己的命脉与摄魂术联系到一起,对方哪怕杀了他,都无法摆脱。
而这种摄魂术,第一个被使用的就是西门若寒的妻子,那个人所共知的西门夫人。
满香尧在这两人身上花了无数的心思,一开始的时候,他确实很得意。因为就算是武林中最声誉斐然、被人称为最有办法的一群人,都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
他以为,他已经将胜利握于手中了。
可他也知道,这群人太危险,将他们逼到极限,不知道何时就会拼个鱼死网破。他想见好就收,他遥控西门夫人的思想,轻易不会再触发他体内的摄魂术。通过西门夫人,在关键时刻重新启动西门若寒这张牌。
是的,他无法控制西门若寒,却可以控制他的妻子。
然后他回到大五门,解决掉那老东西。满香尧甚至想过,他杀不掉大五门的族长,却可以借西门若寒的手杀掉他。
这有助于帮助他尽快坐上大五门族长的位子,只要他的目的达到了,那么他就真正的自由了。
然而,这个计划终究还是落空了。他不知道西门若寒还有谢小迹他们,是怎么发现了摄魂术的秘密。
还有离珠,那是他最大的失误。他竟然没有想过,那老东西不是因为自身逃脱掉摄魂术,而是离珠。
如果早就知道,他一定不会让事情演变成这样。
可是再想这些,已经晚了。
因为大五门的人已经找到他了,为了抓他这个叛徒,大五门的四大长老全体出动,将他押回了大五门。
他又回到了这里,而且彻底失去了自由。
老组长,满香尧知道,这个老匹夫一直都在同情自己。知道他幼时的经历,觉得他可怜,就饶过他一命。但将他永远关在思过崖,终身不得走出。
这一点,比让他死还难受。
满香尧无法接受,呆在思过崖,他告诉自己,总有一天,他会离开这里,重夺大五门。
只要他还活着,他的野心就不会死。
可是,他没有了武功。在他偷偷离开这里的时候,被碧玉长老知道了。他对碧玉长老发动了摄魂术,他认为这是一个机会,哪怕他失去了武功,只要能控制大五门的长老,他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可是那个心狠手辣的老婆娘,早有防备。在他刚要发动摄魂术的时候,竟然拔剑,毁去了他的一双眼睛。
从此之后,就连摄魂术,都无法施展了。
碧玉长老将他丢回了思过崖,让他自生自灭。直到这个时候,依然贼心不死,族长果然是对他太宽容了!
留下这句话,碧玉长老便离开了,而满香尧,彻底绝望了。
他生平最倚仗的,不过是摄魂术。可当他失去了一双眼睛,并且连武功都没有了,他仿佛失去了全世界。
那一刻,满香尧害怕得发抖。
他仿佛又回到了昔年的那个小男孩,看着他的母亲杀死他的父亲,躲在床底下不敢出来。
原本是想和他的父亲母亲开个玩笑,想要让心情不好的两个人高兴起来,可等待他的却是那样一幕。
这些年,强自裹住的内心,全部都被摧垮了。
满香尧害怕得无以复加,他得了一场大病。这场病之后,他醒来了,完全忘记了过去的事,沉浸在自己幼时的梦中,疯疯癫癫、恍恍惚惚。
大五门的族长看到他这样,将他带了出来。
让他永远留在大五门,派个人一直照看着他。
当西门庄主差人将离珠送回来时,大五门的族长,将这颗离珠安放在满香尧的房间。希望这离珠的祥和之气,能够平息满香尧的心情,清楚他满心的创伤和污秽。
几年之后,满香尧成为了一个无忧无虑的大男孩,每一日都跟着大五门的小孩子们在一起玩。
老组长每一次看着这一幕,都会升起无限的感慨。
毒蝎子和清风长老,那真的是很多年前发生的事了。
清风长老是他生死相随的兄弟,在他要娶毒蝎子的时候,他曾经阻止过他。他从那个女人的眼里,看得出毒辣与无情,那并不是一个会安分地与它他过日子的人。可兄弟坚持,他也没有办法。
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好兄弟,一步步步入死路。
如果再来一次,哪怕兄弟俩成为仇人,他也一定不会让他娶那个女人。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守护清风的孩子。只要他还活一日,就会护着这个孩子。
在碧玉毁掉满香尧眼睛的时候,大五门族长很生气。可碧玉说的没错,这样才是对这个孩子最好。
他或许无法像正常人那样过一生,却再也不会扭曲自己的心灵。
………………
714 情衷
714情衷
大五门的事,也是温书和路曼声说的。
他们始终不放心满香尧,唯恐他再为祸江湖。可满香尧一旦回到大五门,那关系的就不是个人,大五门要清理门户,如何处置他,其他人也不好多加干涉。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大五门外,等候那里的消息。
好在因为六哥和大五门族长的关系,加上这段时间满香尧为他们制造了不少的麻烦,大五门的族长特地允许六哥进去,静待此事处理。
虽然大五门族长,也是为了能再一次喝到六哥的好酒。
六哥在那里呆了几天,被大五门族长缠着下了好几天的棋,直到得知碧玉长老做的事,才让六哥回来了。
金钟楼是个心善仁慈之人,哪怕满香尧罪不可赦,听到他这样的遭遇,也很为他惋惜。
路曼声和温书听了,也有些感慨,满香尧,一个一心想要主宰别人人生的人。当有一天,他自己都无法自理,失去自由,由别人主宰自己的生死,也是可悲的了。
但他有这样的结果,也是他咎由自取。
小九被他害得那么惨,只差一点,他们就彻底地失去她了。
“我上次看到小九的时候,还是半个月前。千岁夫人治好了她,自己回到了白丛林。她终于解开了心结,想回到白丛林,度过人生最后一程。”
“这样的结果,或许最好。”
“小九呢,身体还在复原阶段,一时半会儿是出不了山庄了。但从飘雪山庄带出来的消息,她的恢复情况很好,飘雪山庄有珍稀药材养着,西门庄主护着,除了想出庄玩玩无法满足之外,她这会儿好得不得了。”
温书不担心汪大小姐,因为有西门庄主在,他会比任何人都更好地照顾好她。
反倒是曼声这边,情况有些复杂。
路曼声欣慰,好在经历这么多的事,大家都还在一起,安然地回来了。
“三小姐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你不是想知道羽灵公主怎么样了?”
“能见到她?”
“我在迎宾役安排了人手,宫旬今日要进宫,那里我已经打点好了,他至少要留到正午,我们现在去见羽灵公主,应该不会被她发觉。”
“谢谢你,三小姐!”还是三小姐行动迅速,这么快就安排好了。
“虽然这么说,宫旬在迎宾役的手下还不少,我们要进去,最好乔装,时间也不能多呆。”
“放心!”只要能进去就好了。
路曼声必须要确定羽灵的状况,然后才能确定接下来的行动。如果羽灵的心和向左一样坚定,那么他们还有争取的价值。如果羽灵已经改变心意,要嫁给大杨皇帝,那么他们只能劝向左,忘掉羽灵。
皇家的女儿,本就勉强不得,何况她自己坚持?
路曼声对羽灵知之甚少,她对她的理解仅限于向左的提及,还有当日大尧皇宫的简单解除。
她对这位小公主不抱有多少好感,听说她后来改变了不少,路曼声也鲜少知道。
但让向左那么喜欢的人,应该不是以前那个刁蛮任性的小公主了。至少对向左,那片心是真的。
“大尧丢了一位公主,找到了?”
在金丝蛊毒横行大尧皇宫之时,后妃和公主们不少都被金丝蛊毒侵袭,在那时,路曼声记得大尧皇宫遗失了一位公主。她当初还被诬赖为凶手,最后谢小迹识破了那位假公主的身份。确定人只是失踪了,而不是那位已经死去的人。
“没有,大尧皇室一直在找,可她就跟人间蒸发了一般。在我离开后,那边的情况也就不清楚了。”
“当日的事,我就觉得挺蹊跷。但人失踪了,许多事也就成了永久的谜团。”
两个人一路说着话,来到了迎宾役。
“三小姐。”温书和路曼声在迎宾役小巷外,神明宫的一个下属,发觉四下无人,迅速地拐进了后巷。
“里面情况怎么样?”
“公主一个人呆着呢,她已经有好几天都没好好吃东西了。大尧太子派了公主的贴身丫头巧莲看着她,巧莲每天都会离开一会儿,每一次至少有一刻钟。”
而路曼声就要利用这一刻钟的时间,与羽灵公主说话。
一切按照事先安排好的进行,当羽灵公主看到死而复生的路曼声,睁大了眼睛。
“羽灵公主,别来无恙。”路曼声并不讶异她的吃惊,宫旬应该还没有将她活着的事告诉给她。
她在走之前也必须要嘱咐这位小公主,可千万别把话说漏了。以宫旬的聪明,她要是一不小心说漏了嘴,他就知道她来过了。
“路御医,你还活着?”羽灵公主吃惊过后,便是感慨。“皇兄知道吗?她要是知道你活着,一定很激动。”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路曼声发现,羽灵公主并不怎么恨宫旬。
“你皇兄要把你借给大尧皇帝,你就不恨他?”
羽灵公主转过头,有些哀伤地看着铜镜。
自古红颜多薄命,有多少女人正当年华,却不得不空留满腔遗恨?
“皇兄也有皇兄的无奈,他先是大尧太子,父皇和母后的儿子,然后才是我的皇兄。”
路曼声对这位小公主有些刮目相看,她以前可不认为,这位刁蛮小公主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她一定会抱怨、会愤怒,会嚷嚷着和她的皇兄任性。
可她现在能这么冷静,着实让路曼声意外。尤其是这位小公主的身上,有着看不清的忧伤。
“你,喜欢向左吗?”路曼声过了好久,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尽管她已经从这位小公主的神情间,知道答案了。
“向哥?”听到这个名字,羽灵公主再也无法淡定了。“你为什么提起他,你难道知道他在哪里?他不是被……”
“如果有机会和向左在一起,你愿不愿意抛弃现有的一切,和他一起离开?”
羽灵公主一愣,她不明白为何路曼声会和她说这些,但她却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我愿意!”羽灵公主轰地站了起来,抓住了路曼声的手,“只要能和向哥在一起,我可以不当这个公主,不管吃多少苦,我都愿意。”
“你真的可以做到,哪怕这个过程很危险?”
“是。”羽灵公主回头,望着门外,有些悲伤。“我不知道什么家国责任,这不是烽火连天,我也没那么大的能耐,能够得到大杨皇帝的宠爱,为大尧获得更多的利益。我只想要收获自己的幸福,什么都不想要管了。”说她自私也好,任性也罢,她只想要和向哥在一起。
“既然如此,那你就静待佳音。”
“你……”
看路曼声什么都没有多说,就要离开,小公主有些不安了。她为什么这么说,是不是向哥已经来到了大杨,并且已经见过她了?
“你放心,现在向左在我们这里,他很好,就是挂念你。”
“真的!”羽灵喜极而泣,她一直以为向哥还在母后的手里,这会儿正受着苦。她什么都不敢做,也不敢任性逃走,就是担心母后会对向哥不利。
“所以,为了向左,要乖乖吃饭,好好保重自己。沉住气,等待我们这边的消息。”路曼声也对这小公主生了一丝不忍,她虽然娇生惯养,可为了感情,也有无比的勇气。
反倒是自己,温三小姐,汪大小姐,现在还包括羽灵,每一个都比她有勇气多了。
羽灵连连点头,只要向哥好好的,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外面有人在敲门,这是通知路曼声快点离开了。
“你的丫头就要回来了,我先走,回头再联系。记住,照顾好自己,不要让你皇兄知道我们已经见过了。”
羽灵忙不迭地点头,路曼声拉开门,在神明宫属下的护送下,离开了迎宾役。
温书就等在外面,看到路曼声出来,带着她上了预先等候在外面的一辆马车。
“小公主怎么说?”
“她答应了,而且很爱向左。”也不枉向左千里迢迢追来大尧,这些个孩子,为了爱情都不顾一切。
马车离开了迎宾役外的街道,汇入了车水马龙中。
“明天就是进宫的日子了,布置行动还需要一段时间,会不会这中间出现什么变故?”路曼声有些担忧。
进了宫,接下来发生什么事可就不知道了。许多情况,他们也没有办法控制。
温书却笑了,“你是担心大杨皇帝会看上羽灵公主?”
皇上一旦喜欢上了公主,那问题可就大了。到时候这件事情,也很难蒙混过去。丢失公主,若没一个好的说辞,大尧和大杨皇室都不会善罢甘休。如果大杨皇帝对这小公主生了感情,那愤怒值就会无限递增,对这件事也会追究到底。
“要不要让羽灵公主表现差点?”
“别。”温书阻止了路曼声,“从我前世看连续剧的经验来看,像这种情况,特意表现差点,更能吸引那些上位者的目光。让她什么都不要做,乖乖做一位循规蹈矩的小公主,更能保全自己。”
路曼声看了一眼温书,发现这位大小姐经历了这么多事,还能保持少女心真难得。
前世电视连续剧,如果不是温三小姐提及,她快要把她全忘了。
还别说,三小姐担心得还真没错。像大杨皇帝,什么样的大家闺秀、端碗公主他没见过?你给他来个离经叛道的,他兴许还真看上眼了,至少会图个新鲜。在新鲜劲儿没过之前,那实在太危险。
“而且,从我之前和大杨皇帝接触来看,他不但强势,而且城府颇深。很难有女人能入他的眼睛,他喜欢的也多是乖巧听话的。”
“……”这样岂不是危险了?
“你也知道,男人都喜欢女人听话,皇上也不例外。但在后宫之中,有一个贵人,虽然被皇上宠/幸的次数不是最多的,咱们这位年轻皇上却为她破了一些例。”
“怎么皇上的事,三小姐知道得这么清楚?”她还以为三小姐对朝廷和官场的事不关心的,现在看来,果然还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天子脚下没有秘密,尤其在这错综复杂的临阳城,谁升官了,谁又买了一栋宅子,包括咱们的皇帝又宠幸了哪位妃子,哪个时辰入了哪个寝宫,什么时候出来的,第二天全城老百姓就都知道了。”
“没这么简单吧,三小姐的消息,可是比所有人的都多多了。”
“行啊,曼声,学会开玩笑了。”温书睨了路曼声一眼,却也没必要隐瞒她。“无论是神明宫还是明月堡,势力都不小,咱们这位皇上,又是一位多疑之人。我们从无谋反叛逆之心,却也不得不多防着点上位者的猜忌。这还是我那位郡公爷老爹教我的,和上面的人打交道,永远得留一手。”
“没错。”明月堡掌控着整个大杨的经济命脉,神明宫的势力也不同小觑。这两股强大的势力连结在一处,要她是大杨皇帝,她也会担心。
而温三小姐说的就更没错,上位者的多疑猜忌,总是会让臣下苦不堪言,也能为他们带来不少的灾祸。他们想办法保全自己,还能不生出反心,确实难得。
“说到谋略,我那位大姐才是一等一的。”温书提起郡公府少有关心她的大姐,脸上现出了暖暖的温情。
“她非常的聪明,如果是个男人,一定能成为一个一等一的谋士。她嫁给了邻国大将军叔尧,和她一起上战场,还成为了队伍里的军师。”
“我也听过女谋士温柔的传奇。”只是,路曼声以前不知道,那个声誉斐然的女谋士,竟然是路曼声的大姐。
“我没有大姐那么大的志向,也不想和朝廷有什么来往。我只希望明月堡郡公府神明宫能够平平安安,希望能和六哥白头到老,希望元宝他们能早日长大,这就是我全部的愿望。”
温书是一个重情之人,所以她才连番帮助路曼声,听到向左和羽灵公主的事,也愿意冒险帮忙。
不只是因为路曼声的关系,也是因为这群人都是有情人。情之所向,义之所指,便是他们前进的方向!
…………
715 努力
715努力
路曼声将羽灵公主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给了向左。
那傻小子在听了这些话后,感动地哭了。他永远不会放下羽灵,会一直爱着他,他发誓。
她们已经让羽灵耐心等待了,向左也要一样,在这些日子里,他一定要沉住气,好好保重自己。
他要安心留在明月堡旗下的金福客栈,等候消息。在这之前,不能让大尧的人发现他的存在。
向左点点头,抓着路曼声的手,“路姐姐,现在只能求你帮帮我了。”
“在大杨,我也是生疏得很。不过向左,你还记得温神医吗?”路曼声尝试着安抚向左的心,她知道他这会儿很不安,整个人都处在焦虑和痛苦之中。
“温神医?”
“没错,这些事就是她安排的,她在皇宫和迎宾役都有眼线,一定可以确保羽灵安全。但计划实施,还需要一段时间。你一定要答应我们,这段时间里,不能冲动,得按照计划行事。”
向左重重地点了两个头。
他想要亲自感谢温书,但路曼声告诉他,温三小姐在这城中的行动太引人注目了,能不相见暂时就别相见。
不过,这个客栈是明月堡旗下,三小姐每个月还是会到这里来一次。而她接下来,也不便经常来见向左。自从她再一次在宫旬的视线出现以后,路曼声总不确定她的行踪已经被宫旬掌握了。
而且她后来想到一件事,绝食的羽灵,如果突然变得积极乐观充满希望起来,会不会引起宫旬的怀疑。如果这样,他一定能想到羽灵肯定见过了什么人,加上她之前在宫旬面前表露出的不满……
路曼声忍不住感慨,她做事还是太欠缺考虑了,她前后的异样,也一定会让宫旬知道是她从中做了什么。
“路姐姐,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向左,你好好呆在金福客栈,有什么需要就和掌柜的说。三小姐已经打过招呼了,你可以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这小子很拘谨,如果不这样说,她又该担心他什么都不敢提了。
“路姐姐,我发觉在大杨再次见到你之后,你有一些不一样了。”
“哦?”
“以前的路姐姐,似乎有些见外。哪怕是最好的好朋友,都不愿意麻烦别人,可是现在……我很为这样的路姐姐高兴,也很高兴,有一些能够完全让路姐姐放下心怀、全然信任的人。”
不只是因为自己的事,还有路姐姐这边,他也真的感谢温神医和她的那些朋友。
他想,姐姐的这些改变,一定和他们有关。
路曼声愣了愣,随即也笑了。
是啊,她是变了,像是以前,她绝对不会说让向左把金福客栈当成自己的家。因为这是三小姐的,不是她的。可是现在,因为知道她们是最好的姐妹,所以不分你我。在某些事上,也不需要划分得那么清楚。
有的时候,过度的疏离,会将自己的朋友推开。就像这样,依赖对方一点,真诚地接受别人的帮助,便是最好的表达感情的方式。
“我在这边呆得很好。”很自在,没有那么多的烦心事。
“我听说路姐姐,就是那位名满全城的莫问夫人?”
温书笑笑,“莫问夫人,那不过是一段插曲。后来和三小姐他们跑了一趟江湖,几次都在生死边缘,却觉得很有意思。”
见识更广阔更快意的江湖世界,让人的心胸都豪迈宽广了不少。而且,也正是和诸位经历了各种患难,大家的情谊才越发地深厚。
向左有些惊吓,因为他没办法想象喜欢深居简出、呆在耳房常常几个月都不愿走出的路姐姐,会在江湖流连。并且感觉还不错,路姐姐果真是变了。
不过,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以前的那个路姐姐太冷了,没有一丝人间烟火气。只有了解她和她呆在一处的人,才知道她冷漠表象下柔软的内心。
路曼声从金福客栈出来,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吓了一跳。
是宫旬,就那样直直地站在路曼声的面前。
路曼声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宫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已经知道了吗?还是……路曼声努力将一颗心又按了回去,冷静地看过去。
“太子殿下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孟侍卫和白家兄弟也没有跟着,若是遇到了什么危险,该怎么样办?
“我在对面酒楼办事,看到你出入金福客栈,还以为看错了。”能够在外面偶遇路曼声,是一件概率极低的事情。路曼声并不是一个喜欢逛街和呆不住的人,没有必要,她很少会走出家门。
这也更让宫旬觉得难得,尤其在看到路曼声的一瞬间,发觉她异乎寻常的紧张,就更有些纳闷了。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宫旬问路曼声。
“三小姐在这里,我来见她。”金福客栈是明月堡旗下的产业,路曼声这么说,本没有什么问题。可宫旬却真正生了疑心,以路曼声的性子,不会耐心地对他解释一件事情。
这个女人一直在努力划清两人之间的界限,不让他过问太多她的事。许多时候,哪怕只是一句话解释的事,也会特意不解释。
宫旬对她这一点,可是又爱又恨。
如今,她竟然说了,反倒让宫旬纳闷,今日的路曼声似乎有哪里不对劲。他们上次是争吵之后分开的,他以为路曼声还在生他的气,他已经做好了被路曼声冷脸相待的准备。
可这时,路曼声神情正常,没有一点不对劲,对他也没有一点的怨气,似乎她从未生过他的气……
路曼声也很快意识到她的反应有问题,她不喜欢宫旬,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个人太聪明、疑心也太重了,你在他面前只要有一点不对劲,他就会立即察觉。
如果可以,她希望这个男人也能学着别人那样,多装点糊涂。也不至于让她时刻戒备着,又在他面前露出什么破绽。
这个问题,她曾经问过三小姐和汪大小姐。
她们的丈夫都是江湖中少有的聪明之人,和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最不习惯的是什么?
路曼声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大概是这个问题困扰她太长时间了。
两个人都给出了令人啼笑皆非的答案。
三小姐说,她最不习惯的就是六哥生活太规律了,每天准时起床、准时就寝。三小姐呢,以前在郡公府的时候,在听梅轩自由懒散惯了,加上她是习医之人,难免通宵,想写古方用药。
有六哥在,她必须更加严格地约束自己。
当六哥“看”过来的时候,第一眼,她就知道她要准备休息了。第二眼,就意味着要放下手中的东西爬床了。第三眼,哈哈,那个严重了,再不休息六哥可就抱她上去了。
第三点,温书当然不会自己说,还是汪大小姐笑着爆出来的。
路曼声问汪大小姐是怎么知道的?
汪大小姐破觉得光荣,笑着告诉她,小书和金钟楼成亲的时候,她还在外面听墙角来着。虽然后来,被西门大哥给拎走了,可还是听到了不少好东西。
至于准时就寝的事,是她猜的啦,因为她很了解他们两个呀,看一眼,就知道小书想说什么了。
而汪大小姐的答案,路曼声原本以为她会说最不喜欢西门庄主一心钻研剑道。谁知道汪大小姐只是想了想,她最讨厌西门大哥和她装糊涂了。
这个答案,让路曼声颇为意外,还让她想到了一些与此事无关的东西。
温三小姐却笑出来了。
有些话,还就是从好朋友口中才能听到。汪大小姐提起这事,就小脸通红,还十分地气恼。
她不明所以,温三小姐笑着告诉她,西门庄主呢心如皎月,任何事都瞒不了他。可是他这个人呢,许多事都不喜欢道破。他最喜欢的就是逗弄汪大小姐,看着汪大小姐在他面前耍小聪明,什么都看穿了,却还是做出被她骗倒的样子。
路曼声听到这儿也忍不住了,她能够想象汪大小姐在发觉西门庄主只是在装糊涂时该有多生气。
汪大小姐在听到这里时,果然歪着头哼了一声。
她许多时候,觉得西门大哥根本就在逗猫,不对,是逗绵羊。有一次,她还听到西门大哥和小胡子说话,就让西门大哥不要再欺负她了,汪大小姐也挺可怜的。
从谢小迹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对汪大小姐来说,简直就是耻辱。
因为谢小迹,在这一群人中,本就是生活在最底层的人,每个人都会忍不住逗弄他一下。如果连谢小迹都同情她了,不就意味着她比那小胡子还要惨?
她们两人都说过了,轮到了路曼声。
在那一瞬间,路曼声的脑海里闪过了宫旬的身影。
她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时候会想到宫旬。或许,她问这个问题的初衷,就是因为宫旬。
在两个人的观望下,路曼声缓缓给出了她的答案,
她的答案正好与三小姐相反,她希望那个人不要太聪明,聪明的会让她没有办法呼吸。
她希望那个人能活得简单一点,不要那么累,也不要永远只想着这些利益。
他还希望,那个人能多考虑考虑,不是那种自私的,而是为了能够做一个更轻松更自由的自己。
这些话,路曼声只是放在心里,并没有说出来。但她想,当她说出和汪大小姐相反的答案时,对方就已经猜到,她嘴里说的那个人是谁了。
如果宫旬不是那么多疑,不是那么的聪明,路曼声想,或许早在很久以前,他们就可以做个朋友了。
因为宫旬对她的关心,她一直都没有忘记。只是,把它压在心底,不愿过多的回想罢了。
“是吗?那路姑娘,接下来要去哪里,我送你?”
“不用了,我回家。”
“……哦,好。”宫旬只是点点头,并未多纠缠。
路曼声抬步离去,宫旬看着路曼声走远,又回头看了看那间金福客栈。想要走进那间客栈看看,路曼声之前为何来到这里,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转头走向了对面的酒楼。
而站在暗处的神明宫下属,奉命盯着宫旬的人,也由衷地松了一口气,飞离了街道,将这边的消息禀告给宗主。
“你的意思是说,宫旬已经生疑了,却没有走进那间酒楼?”
温书听了属下的禀报后,问道。
“是的,宗主。属下可以确定,大尧太子一定是发现了一些端倪。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客栈门口呆了很久,最后只是离开了,并未走进去。”
“这只有两种解释。”一种就是宫旬虽然生了疑心,却还不到他一探究竟的地步。他告诉自己,是他想多了,路曼声到这里来不过是见一位朋友。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因为路曼声。
而这种可能,却隐藏着好几种可能性。
金福客栈是明月堡的产业,宫旬担心他的出现,会反应到她的耳里。她再告诉曼声,让曼声知道他在怀疑她,会心生不快。但这种可能性并不大,大尧太子可不是一个在乎别人想法的人。
还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宫旬,开始想要学着相信曼声。不管曼声对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他都愿意给予曼声信任。
而这件事,不过只是个开始,他会让曼声一步步地放下心防,直到彻底相信他。
如果真是这一种,那温书会有些欣慰。
宫旬在努力,哪怕他们俩之间,还有着许许多多的问题没有解决,他始终在想着为这段感情做些什么。
最难能可贵的是,这些事他并没有让曼声知道。
温书暂时不打算告诉曼声这件事,这毕竟是她的猜测,宫旬真实用意谁也不知道,她不喜欢推动这段感情。
皇家的感情,温书终究是有些无法信任。何况这样做,对那位孟侍卫就太不公平了。不论怎么说,这是曼声自己的事,她希望她自己能做出最正确最不会令她后悔的判断。
路曼声在路上忽然想到,宫旬很有可能杀进客栈一探究竟,让车夫立即掉头。直到听到掌柜的说,连姑娘说的那个人并未出现后,才松了一口气——
716 惊变!
716惊变!
路曼声正睡得迷迷糊糊,房门被重重拍响了,外面的人似乎很急,不断在叫着:“夫人——夫人——”
路曼声********,穿上拖鞋,拉开门,“怎么了?”这么晚了来拍门,肯定是发生了重要的事。
来人正是温书派来保护她的神明宫下属虎大,虎大做事稳重有分寸,一般的小事,无需打扰路曼声,就自己摆平了。更不会有这种半夜敲门的事,所以路曼声也担心,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
“宗主让我通知你,说是宫里出事了!”
“……”
路曼声匆忙穿上衣裳,赶到了明月堡。温书已经进宫了,据说当今圣上遭到行刺,不但受了重伤,还中了剧毒。
太后立即派人来宣温三小姐进宫,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回皇上。
金钟楼在这里等着路曼声,将这边的事告诉他后,他也要赶去皇宫。他担心书儿那边有事,想要在她的身边,有什么事夫妻两人也可以商量。
“六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只是听虎大说了几句,什么大尧使团入宫,什么皇上被刺,两人急着赶路,也没有时间多说。而且虎大知道的情况也不多,确切消息,等着金六公子告诉她。
“今天是大尧太子殿下带着他的皇妹进宫拜见皇上的日子,就在羽灵公主给皇上行礼的时候,突然放出袖中小箭,重伤了皇上。而且那把袖箭上,还淬了剧毒。”
“羽灵?不可能!”她前日才见过羽灵,让她耐心等待,满怀希望的羽灵,是不会做出这等傻事的。何况,就算她真的再不喜欢那位皇上,也不会当着群臣的面要杀她。
“具体经过还得去过皇宫才知道,路御医,今天你就留在明月堡,会有丫头带你去厢房休息。顺利的话,我明日清晨便会回来,到时候会将宫里面发生的事情告诉你。”
“麻烦六公子了。”
金钟楼道了声失礼,便赶去了皇宫。
羽灵公主的事,确实很邪门,尤其当书儿将路御医去见过羽灵公主、并且成功安抚住她的事说了,金钟楼就更加觉得这种情况不可能。
路曼声心里装着事,也无法入睡。这一晚上,她就等着天亮,等着六公子和三小姐将宫里的消息带回来。
而大杨皇宫,已经一团乱。
皇帝的寝宫,呆着一排的御医,紧张地等待着温神医的诊断。
这种毒霸道得紧,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到达了大腿,再有半个时辰,就会到达胸腔和大脑,那个时候,即便是神仙都难救。
而一旁,太后抚着胸口,担心不已。端庄清婉的皇后娘娘,搀扶着太后,让她保重好身体。
“母后,温神医是大杨最好的大夫,这天下间还没有她解不了的毒,你就放宽心,皇上他是真龙天子,有祥龙护体,一定会好起来的。”
太后点点头,却直直看着龙榻上躺着的皇上,眼里担心不已。
大尧使团全都被拿下了,如果证实大尧有谋杀大杨皇帝之心,那两国很有可能会开战。
大尧太子和那位羽灵公主,已经被监禁起来了。已经有不少大臣上书,和大尧开战,大尧此举,简直就是藐视大杨君威。
温书过来的时候,群臣激愤,他们跪在皇帝的寝宫外,请求太后娘娘立即让边关胡大将军做好开战的准备。如果大尧有什么异心,趁机攻打两国边境,那边境百姓将再遭战火。
而且,论起兵力,大杨兵强马壮,大尧完全就不是大杨的对手。他既然敢主动挑起战胜,兴许已经勾结其他国家,意图侵犯大杨。
皇上登基之后,军国大事,全部都是皇帝一人决断。太后虽然素有手腕,可这些年,谋的都是女人的勾心斗角,国家大事,她了解得并不多。
大杨老丞相,忠心耿耿。他认为,大杨当务之急,除了治好皇上,就是查清事情的真相。若这件事另有隐情,到时候伤害的就是大杨和大尧两国邦交。
但边关,也不能不防。可以传谕,让边关胡大将军和其他几国边境大将,增强警觉,秘密储备粮草,以备万一。但这些事,不能让别国之道,否则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边境之争,造成无法挽回的误解。
太后全副心思都在皇帝的安危身上,那些大臣,就在那声讨大尧,就没几人真正关心皇上的安危。
如果皇上真出了什么事,这大杨的天下还不得乱成什么样子。
太后娘娘整个人都没了力气,尤其看温书面色凝重,一时似乎无法入手,就差软倒在地上。
皇后娘娘白着小脸,一面搀扶着母后,一边担忧地看着龙榻上的皇帝。眼睛红红,却忍着不让泪水落下来。
明皇后,去年才被封后,在全城百姓的欢庆中,从正武门,抬入了大杨皇宫,成为庆明帝沈洛康亲封的皇后。
这之后,庆明帝虽然也纳了不少宫妃,对明皇后宠爱不减。全大杨都知道,这位明皇后,颇得当今皇上的心。
皇上,就是后宫女人唯一的依靠。若皇上遭遇不测,第一个跟着遭殃的就是后宫的女人们。
何况,这么年轻有为又魄力非凡的皇帝,有哪个女人不爱?
后面一并排的太医,随着时间过去,不停地擦汗。他们焦急地看着温书,她每一个表情和举动,他们都没有错过。唯恐从温神医嘴里听到,皇上已经不行了这种话。
在皇上受伤后,就是由这些太医接手。而第一个,说皇上可能不行了的太医,太后已经命人拖出去仗打五十,要是再有人敢说出同样的人,就要拉出去斩!
这些太医们,当然想保命。可皇上中的剧毒,蔓延速度那么快,他们还没搞清楚是什么毒,皇上很有可能就驾崩了。
这时候,不少御医都想到了温书。便向太后谏言,这温三小姐不但是大杨的女神医,还是江湖上有名的毒之大家,被称为医术双绝。相传天下间,还没有温三小姐解不了的毒。
他们成功地把这件事丢给了温书,太后娘娘将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了温书的身上。而事关皇上的安危,如果温书真的救不回皇上,哪怕明月堡和神明宫声势冲天,痛失爱子的太后,也有可能拿这位女神医开刀!
金钟楼正是担心这一点,也担心皇上真的出事,大杨会趁机爆发动乱。才第一时间赶到皇宫,见机行事。
而金家四哥,没有和那群激动的老臣,嚷嚷着要和大尧开战。他则连夜调查羽灵公主行刺皇上的真相,多年处事经验告诉他,这件事另有内情。
金四哥陪着自己的弟妹一道进宫,慌不择主的太后娘娘,便将这件差事交给了金四哥。
金四哥聪明善思、公允周正,是大杨名声在外的清官。这件事交给他调查,也没什么问题。
何况,太后现在,能够倚仗的,也就是金家这位儿媳和四子了。
金四哥有些不放心温书,在温书进去皇上寝宫之前,就嘱咐她,不管情况如何,都要尽力保全自己。
当今皇上身系整个大杨安危,他不能出事。但凡有一点办法,温书也要救回他。
温书郑重点头,让四哥放心。
她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倾尽全力,也不会让大杨皇帝出事。
这一晚,时间是如此的漫长。正如明月堡厢房的路曼声,也忐忑难安,一夜未睡,睁着眼睛望着夜空中稀稀郎朗的星星。
如果羽灵公主行刺了大杨的皇上,那么宫旬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这样的罪名,恐怕已经被大杨的人给关起来了。只希望宫旬不要反抗,若是在交手之中闹出什么误会,那真的就走不出这临阳城了。
但路曼声转而一想,宫旬他们做事,比自己要稳妥多了。这些事他一定知道怎么应对,也知道情况有多么的严重。
可若真是如此,为什么他没有看好羽灵,以至于发生这样的事情?
路曼声想过了各种情况,但她始终坚信,宫旬他们是被人利用了,他们根本就不可能谋划这样的行刺事件。他们不是笨蛋,这么多人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行刺,就不怕大杨的御林军们,分分钟就让他们血债血偿?
这太不合情理了,也不可能会发生。
何况,她是清楚宫旬的野心的。他希望与大杨这个泱泱大国结成秦晋之好,为大尧带来更多的利益,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纵容羽灵对大杨皇帝下手?
路曼声还想过,会不会是邻国担心大尧和大杨结盟,故意从中制造事端,引起两国纷争?
可这只是凭空猜测,没有半点的证据,可能性似乎也不大。
一晚上翻来覆去,想着羽灵,想着向左,想着宫旬,也想着此时的大杨皇宫,正在上演着什么样的惊心大戏——
“温神医,皇上他怎么样了?”当温书一站起来,几乎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而不少太医和大臣们,看到温书脸上一松,也应该是皇上没事了。
“回太后娘娘,皇上的病情已经稳定了,再有七个周天,体内的毒就能得解。”
“……真的!”太后激动地握住了温书的手。
“不过,皇上从现在开始,就要好好休息。这七天里,我每天都为他逼一次毒,七日之后,毒素就能全部都逼出来。”
太后连忙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去。
御医们得知皇上没事了,也都由衷松了一口气,在听到太后娘娘的命令后,退出了皇上的寝宫。
当所有人都离去,只剩下了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以及温书三人,太后娘娘才撑起双腿走上前来,握住了温书的手。
“温神医,谢谢你,以大局为重。”
太后娘娘是个聪明的人,温书同样也是。当着那么多的人,道出皇上真实的病情,实为不智,还会影响整个朝局的稳定。
于是,路曼声当着群臣的面,说皇上不久就会恢复,那些蠢蠢欲动或者是意图不轨的人,在得知皇上即将康复的消息,也都打消了不该有的想法。
可温书这么做,与此同时也为自己带来了不小的风险。前一天才宣告皇上即将痊愈,下一刻皇上出事,就意味着所有的责任,都由温书担着了。
还有,那些不想让庆明帝活着的人,这些日子,想尽办法要除掉的人,也就是这位女神医。
温书将随时处在危险之中。
明知如此,她还是这么做了,因为比起她一人的安危,大杨江山稳固和百姓的生死才是最重要的。
“温神医,皇上的伤,究竟怎么样了?”皇后娘娘忍不住问。
“暂时稳定住了。”
皇后娘娘刚松一口气,却再次将心提了起来,“暂时?”
“温神医,难道皇上的伤,严重到温神医都不能治愈?”太后娘娘又道。
“并非如此。”温书让太后娘娘和皇后先冷静下来,才将皇上的情况告诉给了他们。
“那支袖箭,不但淬了剧毒,还正好射中在皇上的心口。离心脏只有两寸,要不是皇上反应迅速,挪开了一点,这支袖箭很有可能取走了皇上的性命。他心口上的伤,我已经替他包扎好了。箭上所淬之毒,也并非无解,难就难在,这两种创伤融合在一起所造成的并发症……”
太后娘娘吓得后退了一步,单是听温书说说,就知道皇儿此刻的情况有多严重了。
“温神医,你一定要救救皇上,皇上他不能出事——”
“太后娘娘放心,温书一定尽力。目前最为难的是,皇上虚弱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我以毒攻毒的解法。可若用其他解法,我担心时间不够,解药尚未研制出,皇上的身体就先出现了变化。”
“……”
“我要见羽灵公主,希望能从她嘴里得到毒药有关的线索。或许这样,能找出解药——”
“在事情发生后,就有人搜过那女子的身,身上并未有解药。而其他人,用遍了办法,她也不肯吐露出和解药相关的事。”
“此时已无更好的办法,太后娘娘就让温书试试,就算问不出解药,能多发现一些线索,对皇上的伤都大有助益——”
717 诡谲
717诡谲
路曼声好不容易等到天亮,金钟楼却没有回来。
她担心宫里出了事,三小姐那边也不顺利,要不然六公子这会儿已经回来了。
明月堡的丫头,为路曼声端来面盆,小丫头也等着为她梳妆。路曼声谢绝了,这些事,以前都是她自己做的。
“姑娘是在膳厅一起用餐,还是一个人在房里吃?”机灵的小丫头,问着路曼声。
“在房里用餐就好了……你家六少爷回堡了吗?”路曼声问出来就后悔了,金六公子要是回来了,一定会第一时间将宫里的消息告诉她。
“六少爷昨晚去宫里后,就没有回来。不过我听宫里传出的消息说,皇上的身体大好了。六少奶奶就是厉害,有她出马,就是死人也能救活呢!”
小丫头显然是他们六少奶奶的崇拜者,提到温书的时候,机灵的大眼珠直泛光。
听到皇上脱离了危险,路曼声也很高兴。如果大杨皇帝真的因此出事的话,那大尧使团很有可能再也无法离开临阳城了。两国会开战,百姓将生灵涂炭。
但路曼声很快就察觉这其中有问题,如果皇上真的大好了,三小姐即便要看着皇上,六公子也该回来了。
金钟楼直到正午才回到明月堡,回堡的第一件事,就是过来见路曼声。
“路姑娘一定等急了。”
“宫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有些棘手,不过路姑娘不需要太担心,负责调查这件事的是四哥,他一定会秉公办理,找出真相。书儿已经请求太后,让她去见见羽灵公主,或许见了她,就能知道昨晚刺杀事件究竟是怎么回事。”
“宫旬……我是说大尧使团,他们应该已经被大杨扣下了吧?”
金钟楼点点头,文武百官都看见羽灵公主刺杀皇上,大尧使团就算再怎么说清白,也无人会相信。没有就地格杀,已经算不错的了。老丞相力荐太后娘娘,先将人扣下,待查清缘由后,再行发落不迟。
事关两国邦交,若真的有什么误解,那这场战争是避免不了的了。
“在真相未明之前,大尧太子不会有什么危险,我只能这样说。”金钟楼翩翩有礼,请路曼声到院子里的石桌坐下,随即便有丫头端着茶水过来。
在为两人斟完茶之后,丫头便退下了。
金钟楼举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然后放下。
“路姑娘一夜未睡?”
“……”金六公子虽然看不见,却没有什么事能瞒得了他。
“对了,皇上的伤,真的大好了?”
金钟楼摇摇头,“心口的伤和体内的剧毒,产生了严重的并发症。书儿说,以毒攻毒的办法太猛,皇上的身体可能承受不了。她要在最短的时间里研制出解药,为了稳定军心,她隐瞒了皇上的病情。”
果然如此。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只是这一次,被卷入的人更多。谁也不知道大尧和大杨的命运会如何,只希望这一切早点结束,皇上遇刺一案另有别情。
路曼声回去后,就去了一趟金福客栈。金福客栈人来人往,消息畅通,向左那傻小子,这会儿可能已经知道昨夜的事了。她必须要去见他一面,让他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冲动。
只是羽灵出事,他又怎么可能冷静得了?
从向左那里出来,已经是很长时间之后了。
“路姑娘吗?”路曼声刚走出金福客栈,一个小哥就跑了过来,手上拿着一封信。“一个人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你看过之后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那个人长什么样子?”路曼声有些讶异,她在临阳城认识的人本就不多,这个时候谁会找她呢。
而且用这种方式,显然是不想被更多的人知道。
“那个人高高的,酷酷的。姑娘去了,就会知道是谁了。”
路曼声不再问,从袖子里掏出一锭碎银子,交给了那位小哥。小哥高兴地接过碎银,点头道谢,然后跑走了。
路曼声拆开信封,看了两眼后,便赶到了信中约好的见面地点。
约她在吉祥老店见面的人,是这个时候本该和宫旬在一起被大杨皇宫扣下的孟凌东。
路曼声不知道孟凌东为何没事,他一直跟着宫旬的,该不会是打伤了人从大杨皇宫逃了出来?
路曼声随即又摇头,孟侍卫做事稳重,应该不至于这么做。不过,得知孟凌东平安无事,路曼声心情也很激动。而且,孟大哥一定知道当晚发生的事。
“孟大哥——”到了吉祥老店后,路曼声果然看见了孟凌东。
“路姑娘!”孟凌东看到路曼声,迎了上来。
“你没事?”
“路姑娘,这里来。”孟凌东将路曼声请进了内室,在外面说话,还是太扎眼了,也唯恐隔墙有耳。
“孟大哥和这里的老板很熟。”
“不瞒路姑娘,吉祥老店的老板是一位皮货商,几年前去过大尧。遇到了山匪抢劫,那个时候,我正好出宫办事,就救了他一命,还将他的东西讨要了回来。这一次来大杨,偶然在宫外遇见……”
“原来如此,孟大哥还真是相识满天下。”能够在这临阳城碰见一个熟悉的人,也是缘分了。
“路姑娘谬赞了,我请你来,是有一些事想请姑娘帮忙。”因为情况紧急,孟凌东便开门见山了。
“我也听说了昨夜大杨皇帝遇刺的事,听说还是羽灵公主所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孟凌东,他又是怎么走出来的?
“我怀疑,那个公主是假的。”孟凌东语出惊人。
但温书却松了一口气,如果真的能证实那位羽灵公主是假的,那么也能说明这件事和大尧使团无关。他们从加害者能变成被害者,或许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真正抽身而出。
但是,如果那个羽灵是假的,那么真正的羽灵公主在哪里,又是谁主导了这一系列的事?
“你为什么这么说?”他们并不知道她已经见过羽灵的事,伤思已极的刁蛮小公主,冲动之下或许做出一些不经思考的事,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孟凌东看了路曼声一眼,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路曼声心里咯噔一下,察觉到她前往迎宾役的事,可能被他们知道了。
“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猜到的。”三小姐的安排万无一失,他们确实没有发现路曼声进迎宾役。但羽灵前后的变化,还是引起了他们的怀疑。羽灵可不是江湖老油条,也不是后宫那些浑身是戏的女人。她还太年轻了,虽然拙劣得想掩饰,可看在宫旬的眼里,却满身都是破绽和漏洞。
路曼声就知道,自己之前的感觉没有错。她果然该多嘱咐羽灵几句,至少不能那么快就有截然相反的变化,那样的话,即便是傻子,也能看出问题来的。
何况,宫旬不是一个傻子,他很聪明,也比许多人都要警觉。
“是吗?他已经知道了。”她还以为,知道了这件事的宫旬,会登门兴师问罪,让她不要插手大尧皇族的事。
可事发到现在,包括那次在迎宾役外碰见宫旬,她都没有看他表露出一丝的异样。就算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回去,还不知道迎宾役发生的事。这之后有一天多的时间,他竟然也没出现,着实让路曼声意外。
或许是忙着进宫的事,根本就无心理会她,又或许是他有把握,可以让羽灵乖乖听话。
路曼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任何一件事,她都有可能把她往角落里想。她就像一个钻牛角尖的疯女人,斤斤计较,那一点都不像是她。
好在这些话她没有说出来,否则,孟侍卫该笑话她了。
“三爷不来找路姑娘,是他知道路姑娘的苦衷。路姑娘是个心软善良的人,一定接受不了有情之人被迫分离。”似乎知道路曼声在想什么,孟凌东有些着急地解释道。
路曼声有些讶异,随即笑了笑。
“我没事,他都没问罪,我应该偷笑才是,又怎么可能胡搅蛮缠。”可事实真的是这样的麽,路曼声想的是,如果宫旬宽恕了这件事,那么是否在他的内心深处,也想要成全这两个人?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自己都有一身的麻烦,她怎么能因为这些事来苛责他呢?
“孟侍卫说到假羽灵的事,那后来怎么样了?”
“目前只是猜测,路姑娘还记得大尧皇宫那位失踪已久的喜宁公主吗?”
“喜宁?当然记得。”金丝蛊毒在大尧皇宫横行之时,喜宁公主便失踪,下落不明。当初就出现了一个假羽灵,还是谢小迹发觉了那个人是假扮的,要不然汪大小姐他们就要承担杀害大尧公主的罪责了。
金丝蛊毒案告破,这位小公主却并没有被寻回来,育成帝一直在寻找这位公主,可三年多过去了,一点音信都没有。
宫里面许多人都在议论,喜宁公主很有可能早就死了。否则这么长时间,会没有一点消息传来?
如果对方抓住喜宁,不杀她,那肯定是想让喜宁帮她达成什么事情。那么大尧皇宫早就该接到消息了。可是没有,喜宁失踪后就从人间蒸发了,堂堂一国公主,就这样没半点消息,恐怕早就不知死在哪个角落里。
可在这里,听到喜宁公主的名字,那就意味着,西宁公主没有死,她很有可能已经来到这临阳城了。
“前几天,三爷查到了一些线索,有一股隐秘势力,在阻挠和破坏我们进入临阳城。”
“难道在路上,你们遇到了阻截?”
“这倒没有,但三爷发现,自从我们出了大尧皇宫,就一直有人在暗中盯着我们。他们一直没有行动,三爷让大家安心上路,不要打草惊蛇。另一方面,派出跟随的隐卫,反跟踪,查探他们的身份。”
“查探出了什么?”
“很遗憾,前面都进行得很顺利,但就在隐卫要跟到他们老巢的时候,那个人忽然被杀了。想是幕后主使之人,察觉到有人跟踪,就断了我们的线索。”
“可这些和喜宁公主有什么关系?”
“那是快到临阳城的时候,那个人又出现了。三爷使了个障眼法,让那人以为他还在房间,他偷偷离开了房间。一路尾随,那个人来到了近郊处,在那里,看到一个身着黑色衫裙带着银质面具的女人。”
路曼声在听着。
“因为距离太远,三爷没有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他只看到那个女人,手里举起两枚毒针,一下扎入了对面那男人的身体,那人便一命呜呼了。三爷发觉,那个女人的背影和动作很眼熟,像是那位消失了近三年的喜宁公主。你知道,喜宁公主是三爷的皇妹,没有人比三爷更了解她。三爷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会看错。”
路曼声沉默。
没错,如果没有至少百分之七十的把握,宫旬也不会说出喜宁的名字。毕竟,要让他们相信喜宁以这种方式活在人间,本来就是一件残酷的事。
他们更不愿相信,当初活泼可爱的喜宁小公主,变成了这样一个杀人如麻的神秘人。能够眼睛都不眨的,便取掉一个人的性命。
“后来呢?”
三爷回来了,不想被那个人察觉,就先回到了驿馆之中。
这之后,我和三爷再也没有嗅到那个女人的气息了。
高手都有一种敏锐的直觉,有些人,即便他们没有发现他们到来,空气中却残留着他们的味道。不需要缘由,而是多年行成的判断。
“可是就在昨天,三爷再一次嗅到了那种味道。”
“在哪里?”
“就在国宴之上。”孟凌东回想着那一幕,“三爷意料到不对,刚想要有所动作,神不知鬼不觉地抓住那个女人。你知道,如果她是冒牌的,就意味着真正的羽灵公主还在她的手上,三爷不敢打草惊蛇。他让我出宫,回到迎宾役,看看公主是否还被她藏在迎宾役中。他则留在这边,盯着那个女人。可是,就在三爷有所动作之前,那个女人竟然发疯地射杀大杨皇帝。她的袖箭上,还淬了剧毒——”
这也就是为什么,孟凌东现如今还能站在这里。
718 毒辣
718毒辣
“这件事,你们没有告诉大杨负责调查的官员?”路曼声有些不解,出了这样的事,照理说应该是立即向大杨申辩,说明情况。
但想想,路曼声又理解了他们这么做的用意。
第一,大杨皇帝危在旦夕,这个时候大杨的官员怎么听得进去他们的开脱之言?
第二,就算不是羽灵公主,做这件事的人却是喜宁公主,都是大尧的公主,出了事,大尧推脱不了这个责任。
还有一点,这件事不能打草惊蛇,他们不能明目张胆地说,那个被扣押起来的小公主是喜宁公主。他们在拆穿这件事之前,必须要确保羽灵公主的安全。只有救下她,他们才敢进行下一步。
“三爷说,现在不宜轻举妄动。我昨夜偷偷潜入皇宫,想办法见到了三爷,三爷让我来找你。”
“我,我能帮什么忙?”
路曼声知道宫旬的意思,孟凌东不适合做这件事。对于大杨,孟凌东初来乍到,许多事情都不了解。更何况,他现在是戴罪之身,只要他一露面,就很有可能被京畿衙门给抓起来。
可是,路曼声也是初来乍到,让她帮忙,还不是麻烦三小姐他们。
说实话,就算路曼声和他们已不是那么见外了,仍然不想这样麻烦他们。
明月堡或是郡公府,在大杨都是举足轻重,身份敏感。如果他们频频插足朝局,干涉朝廷内政的话,很有可能会引起上位者的反感,为他们增加不必要的灾祸。
路曼声担心,自己再这样麻烦他们,到时候会连累他们。
“路姑娘,虽然很勉强你,可现在能救三爷和公主他们的,只有你了。”
“我……”路曼声想想,她之前下决心插手羽灵的事,就已经打破原则了。这一次比上次的事情更严重,这些都是她在大尧的旧人,她确实没有办法置身事外。
但没有必要,她绝对不想连累三小姐他们。
她会尝试着自己调查这件事,找出羽灵的下落。尽管,还要借助三小姐的力量,但他们不出面,应该会好一些。
“我会尽力的。”
“谢谢路姑娘!”
“孟大哥,这段时间,你住哪里?”
“凌东就住吉祥老店,平时呆在后院地窖,掩人耳目。如果路姑娘有事找凌东,可到这里来寻我。没有重要的事,我不会离开。”
路曼声点点头,“孟大哥还请多保重,若有要事,可像这次让人捎信给我,我一定尽快赶来。”
孟凌东感动,“多谢路御医——”对着路曼声,郑重拱手。
都说患难见真情,不管路姑娘平时说的如何坚决,这个时候还是愿意尽全力帮助他们。
路曼声离开了,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吉祥老店,孟凌东才转身入了后院。
白天太惹眼了,真有事,也只能夜里去办。而他,在这些日子里,只能驻扎在这老店,隐藏自己的行踪。
路曼声离开后,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宅子。
她回想了一下这件案子发生后,自己得到的所有线索,以及与这件案子相关的全部信息。将全部的事串联起来,让整件事都有一个清楚地脉络。
她来到书桌后,拿起毛笔,在一块方形纸上,按照时间的先后,将消息和线索汇总——
大尧使团离开大尧皇宫,宫旬发现有人跟踪……反追踪,幕后主使杀属下灭口……在大杨临阳城近郊外,宫旬接近了那个幕后主使人,并认出那个人很有可能是三年多以前金丝蛊毒案失踪的喜宁公主……
不对,路曼声忽然顿住了笔,照这样看来,时间还要推前。已经过去了那么长时间的金丝蛊毒案,似乎并未完全平息。
还有大尧那边的情况,路曼声也有些关心。邱凤水怎么样了,他是否已经救出了默安王?还有那位在金丝蛊毒案后,神秘离去的蝴蝶夫人,她真的甘心让这一切就此结束吗?
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大尧发生了什么,还是这一切的事,都有预兆。只是大家,都没有注意到罢了。
路曼声发现自己又陷入了僵局,凭着手上这些线索,不可能凭空猜测出喜宁公主做这件事的用意。
从这件事的效果来看,很明显的,意图挑起大尧和大杨两国的矛盾,坐收渔翁之利。可喜宁公主一个皇室公主,两国开战,于她并无任何好处。路曼声实在想不通,她为何要做这些事。
难道,她还想当武则天?大尧那么多公主和皇子,排位在她之上的多得是,怎么也轮不到她。
除非,她恨大尧皇室……
路曼声想到了一个突破口,再联想到三年前金丝蛊毒案,这种可能性并非没有。
只是,要想证实这一切,还有那个人是不是喜宁,得需要更多的证据。
路曼声并没有去找温书,她这会儿正在皇宫,为皇帝的病情劳心劳神,实在没有心思顾及宫外的事了。
六公子,温书想,六公子是个温润仁慈的好人,只要她开口求助,他一定全力相助。但他这会儿,肯定也担心三小姐在宫内的情况,许多方面还要六公子帮忙。宫外的事,还是她自己来好了。
何况,温书给她留了不少的人手。这些人,路曼声是绝对放心的。
她先循着孟凌东给出的线索,来到了近郊事发地点。据说这里,就是面具女人杀人的地方。
这中间下了一场大雨,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加上路曼声又不是大尧提刑官向晓,以开棺验尸、断案之能闻名于世。
她让人去京畿衙门打听,最近有没有什么人报案。面具女人杀人后,尸体没有处理,要是上山打柴的樵夫或是过路游玩之人见了,会向衙门报案。
虽然这种可能性并不高,也只能尽力一试了。
其结果,倒是让路曼声喜出望外。
在一周前,衙门是有人报案,说是在临阳城近郊,有人被杀了。被杀之人身着夜行衣,一身江湖行头,京畿府尹水大人断定这是一桩江湖仇杀案,虽然临阳城城内已经颁了禁武令,但总有一些江湖人持械斗殴,最后惨被杀害的。
朝廷很少过问江湖中事,这些打打杀杀的,他们更没心思管。让人将尸体抬到了义庄,洒上石灰,三天之内无人认领,就掩埋了。
本来挖坟这种事,路曼声还真有些发怵。
巧就巧的是,义庄的老王头偷懒怠工,加上他平时喜欢喝些小酒,整天醉醺醺的,自己都站不稳,更别说挖坑掩埋死尸了。
这个人是江湖人,尸体这么多天放着,也没人来认领,是个孤魂野鬼。老王头心想着不急,这一喝又醉了。直到路曼声底下的人找去,那尸体都还在义庄堆放着。
路曼声带着两个人过去的事,见到了老王头。
她跟老王头说要见见死者,老王头问他们什么关系,路曼声什么都没有说,只让人给了老王头一锭银子。
这些银子,是给他买酒喝的。反正这具尸体没人认领,她来看看,是不是她认识的人,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事就过去了。
有这等好事,老王头当然一口答应。并且将他知道的所有消息,都一股脑地告诉给了路曼声。
这具尸体,是五天前送来的。水大人懒得管,江湖上打打杀杀的,怎么管得了那么多?
路曼声一边在为那人检查尸体,一边听着老王头的话。
老王头的鼻子被堵住了,人死了那么多天,那个味,他可受不了。
倒是那位出手很大方的姑娘,长得那么漂亮,人又那么年轻。竟然淡定地检查着那具死尸,都不知道害怕,确实有些让老王头意外。
这时的天气不算炎热,加上义庄保存尸体还算得宜,面目基本还可以确认。
只是身体许多表征都已经变形了,路曼声从那漆黑发紫的脸上,可以断定杀死他的两枚银针,是淬了剧毒的。
她拿出一枚银针,扎入了他的心口,抽出银针之时,果然整根银针都被染黑了。
路曼声将那根银针轻轻地放到鼻子前,而老王头直接吓得转过头,这姑娘太大胆了,怎么敢往死人身上随便扎针?
路曼声微微嗅了嗅,这毒带点植物的幽香,应该是发作特别迅速,但人并不会感到特别痛苦、而且毒发情况也不算恐怖的一种剧毒。
她听三小姐说过,毒大体分为两种。
一种是以毒物毒虫提炼的剧毒,这种毒通常发作起来极为恐怖,七窍流血,面色扭曲。但这种毒其实并非那么可怕,毒也相对容易解。
还有一种毒,就是以植物松油等提炼出来的,这种毒带着幽香,人通常在无形中而死。发作迅速,表面不容易看出来,毒相对要难解许多。
但路曼声一时却无法断定,这是一种什么毒。
要是温三小姐在就好了,以她对毒药的了解,一嗅便能嗅出来。
路曼声取出一块手帕,仔细将银针包裹住,然后放进了自己的衣袖中。
她要把这东西给三小姐看看,不只是想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毒,也想知道这种毒与皇上所中之毒是否相同。
如果是,那么基本可以断定,施毒之人是同一个人。
宫旬所言是真的,在背后,确实有这样一股神秘的力量,意图挑起大尧和大杨两国的夙愿。
而大杨朝廷,在事发之后,没有立即拿宫旬治罪,也还有一个原因。这位大尧太子,还是大杨长公主的夫婿。不看僧面看佛面,堂堂长公主的丈夫,他们哪里敢随便动。即便要动,也只有太后和皇上敢动。
知道它是什么样的毒还不够,路曼声想取出这个人体内的两根银针。毒是一样的毒,再找出了她的暗器,这样证据便又多了些。虽然那个人刺杀皇帝时,用的是袖箭。但都属暗器一流,习武之人,大多习惯了用某一种兵器和暗器,多一点了解,就离那个凶手更进一步。
路曼声取出一块磁铁,这种磁铁,是一次她听三小姐为一位武林中人治伤,当时她就是用这块磁铁,吸出了那人体内的暗器。非常的迅捷而且简单,三小姐给了她一块,没有想到派上了用场。她在来之前,便把它捎上了。
将那块磁铁从头顶缓缓运行得脚下,在胸口处,果真有两根银针被吸了出来。这种磁铁,吸力非常强劲,哪怕是入体的毒针,只要有细微的伤口,都能将之吸出。
在这么快就将那两根毒针吸出后,路曼声感叹,许多时候,还是江湖上的东西好使。要是有个会武功之人,对着他背后一拍,这两根银针也就弹出来了。
这两根毒针,与其他的毒针有些微的不同,它们比寻常银针要短,只有大拇指盖那么长。路曼声细细看了看,确定不是银针在体内折断,而是原本就只有这么长。
这么短的小银针,淬上剧毒,然后精准地命中在别人的胸口或是卡在两根肋骨之间,真够歹毒的。
江湖上用银针为暗器的不在少数,但喜欢这种短针的,应该并不多。而且,她听谢小迹说过,江湖上不少人喜欢在自己的武器上做上记号。为的就是不想别人冒充自己杀人,或招惹上不该有的麻烦。虽然标上记号这种事也挺愚蠢的,因为那个人若是也模仿着你做上记号,那你就更难解释清楚了。
还有,暗器的种类虽相同,却仍有细微的差别。就说蛇形镖好了,江湖上不少人都用蛇形镖为暗器。但有些人的蛇形镖较重,有些人较轻。有的人镖头是尖的,还有的,镖头喜欢淬毒。
把这个暗器带回去,让虎大帮看看,或许能看出它的来历和渊源。
老王头送路曼声和她两个随从出门,笑弯着腰,他欢迎这位姑娘下次再来。
一个随从却忍不住瞪了那老王头一眼,到义庄来哪里是有什么好事,这老头乌鸦嘴,可千万别言中了。
路曼声回去后,喊来了虎大,拿出了那两枚银针。
虎大看了半晌,回想了江湖上一些喜欢用银针作为暗器的人,最终摇摇头。
以银针作为暗器的人很多,但这么短的银针,他头一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