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5 动怒
45动怒
“出了什么事了?”宫旬和迟老御医听到这边的动静,也赶了过来。
“三爷,老爷。”大管家连忙上前,“小人听到这边有人喊抓贼,便立即带人赶过来,谁知道路姑娘正在沐浴,不小心冲撞了路姑娘,小人该死。”
迟老御医上前,对路曼声施了一礼,“属下做事鲁莽,冒犯了路御医,老朽替他向你赔个不是。”
“……”
“说到这半坡镇,月余曾出了个采花贼,一个月之内,轻薄了八位姑娘。不管多严密的守卫,还是怎样小心看护,最后都着了那采花贼的道。老李做事,向来是有分寸的,今日之事,出在路御医院子里,老李恐是担心采花贼盯上了路御医,一时着急乱了方寸,还请路御医海涵。”
“迟老言重了,事发突然,我也是情急,并没有责怪大管家的意思。只是这样的事,下次还要问清楚一点,毕竟是姑娘家的房间,这么一大群人闯进去,很容易出岔子的。”
路曼声话虽温和,脸上的表情却也不大好看。不过不管谁遇到这样的事,都难有好生气的,何况还是向来就喜欢冰着一张脸的路曼声?尤其是在她得知今夜是被人算计的情况下,能够压下自己的火气,就已经很不错了。
“确实是冲动了,大管家,下次做事之前还是要稳妥一些的好。”宫旬提着扇子,意思意思说了大管家两句。
“是是是,三爷的指教,小人一定记在心上。”
一场风波,似乎就这么过去了,大管家将底下人撤走了,迟老御医告罪过后,也和宫旬一块离开了。
只留下一个闻喜,宫旬让闻喜守在路曼声身旁,今夜可不要再出什么事了。
而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角落,对面的屋檐下,一袭白衣飘过。临走之前,看着路曼声的方向,留下一抹狡猾的笑容。
“路姐姐,你还好吧,肯定吓坏了。”闻喜和路曼声一道进了屋,给她倒了杯茶压惊。
“没什么事。”路曼声意兴阑珊,闻喜留在这里,也只是为她的主子套话。
“幸好那些人没有真的冲进来,要是冲进来了,路姐姐可就被看光光了,那样可怎么办啊。”
“……”
“只是我不明白,他们既然已经冲进来了,又为何忽然跌出去了呢?莫非路姐姐深藏不漏,怀有不世出的武功?”闻喜好奇地眨眼,一副可爱宝宝的模样。
“你说呢?”路曼声没有心思与闻喜演戏,她在想着今夜发生的事,到底是谁指使的。看闻喜这表现,应该与宫旬脱不了关系了。
只是他为何要这么做?是想要试探什么,还是他知道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路曼声忽然想到,阿草带回来的那封信,迟老在信上说了什么,以至于在她刚来到迟府之时,那些人便急吼吼地下了手。
“难道我猜对了,路姐姐真的身怀绝世武功,是个难得的高手。那不行,路姐姐,咱们得来比划比划,看谁更厉害。”说着,闻喜已经跳了起来,摆出了架势。
“我奉劝你不要和我交手。”她既然这么喜欢演戏,那她就陪她演一演。路曼声开启了装1模式,像那种往死了吹说去,她虽然很少来,却不代表一点都不会。
曾经的她,也是一个开得起玩笑,和同事们玩到一起的人。“你会受伤。”
虽然是极轻微的,路曼声还是看到了闻喜在稍稍一愣之后,嘴角稍微上扬了一点弧度,这是不屑和轻蔑的笑容。
“你的武功我看过,出手很快,招式也很老辣,但还不是我的对手。即便我不用武功,也能让你在转瞬间死在我的手下。”
闻喜真想哈哈大笑两声,已经很多年了,还没有人敢对她说出这么狂妄的话。有多少武功比她高强的,一开始看不起她这个小女娃,但最后都毫无意外地死在了她的手下。
“我知道你不信,你最好也不要想相信,因为当你相信的时候,就代表你已经死了,死在我的手下。”
“……”
“我们是同伴,不是吗?或许你想要与我为敌,现在就想与我交手?”路曼声盯着她,盯得密不透风,直直注视着她的内心深处,也不让她有片刻的躲闪和伪装。
房间内忽然升起一股杀气,一股毫不掩饰的、比冰雪还要寒冷的杀气。
闻喜是杀手,杀气这样的东西她又如何不知晓?有些人,身上强大的气场,就足以让人望而却步。
但现在,就是这位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路曼声,竟然有了习武之人而且是少数的高手才拥有的杀气。
难道她说的是真的,她真的是一个高手?那她到底是什么人,身上又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为何要装作不会武功的样子?
闻喜傻眼,随即笑了,“路姐姐,你怎么了,突然这样好吓人,我们怎么可能会是敌人呢,你是我路姐姐啊。”
“是麽,那你现在可以出去了,我想要休息。”路曼声冷冷送客,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她现在很不爽,也不想再和他玩这等无聊的试探游戏。
“路姐姐——”
“出去!”
“我知道路姐姐心情不好,你好好休息,一觉醒来就什么事都没有。”闻喜悻悻离开了,有些平衡,貌似已经打破了。
闻喜离开后,径直来到了廊檐角落。
“怎么样?”
“她有杀气,可怕的杀气。”在那样的杀气下,她发现自己都有些胆寒。因为杀手是非常灵敏的,在遇到强大的对手之时,他们自己的身体会预先示警。
“我可以确定,她不会武功。”宫旬的脸在黑暗中,微弱的大红灯笼,照耀在他的脸上,一时间有些神情莫辨。
“但那股杀气,不是一个完全不会武功之人能够散发出来的。”闻喜想了想,道:“主人,你是否想过,从第一次见面,那个女人就在欺骗你?”
宫旬沉默,抬头看了看被乌云笼罩的月光,良久,才道:“不,她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
436 慧眼
46慧眼
路曼声不懂武功,这一点他可以确定。他还不相信,一个女人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完全瞒过他的眼睛。
那房间里的杀气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在闻喜离去后,汪大小姐从帘子背后走了出来。
褪去了嬉皮笑脸之后,竟然也有这冲天的杀气。不知道的,只当这个人是西门若寒,绝不可能是汪大小姐。
但问题有两个,第一,西门若寒不会忽然出现在一个女人的闺房内,嗯,除了汪大小姐。第二,那就是最熟悉也最了解西门若寒的人就在这里,聪明又古灵精怪,她想要刻意模仿出杀气,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当然,在她生气的时候,自己身上就会产生杀气,但汪大小姐不愿意承认。她是一个温柔善良的软妹纸,杀气这种东西,才和她没有关系。她身上盛放的都是满满的正能量和活力,才不会随便喊打喊杀呢。
至于正能量之类的,应该是从温书那里学到的。她知道,小书懂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也会说许许多多奇奇怪怪却很有道理的话。
“今天晚上还真险,亏你随机应变,要不然就怀疑到我的头上了。”
“他们还是会怀疑,因为宫旬根本就不相信我会武功。”
“嗯,或许她会将那杀气理解为是母老虎的怒吼,嗷——”汪玲扮成小老虎,在那怒号一声,路曼声笑着摇头,在这种时候,也只有她还能这么轻松。
“今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路曼声虽然知道是宫旬指使的,却不知道他为何要这么做。
“听你说,阿草为他们传递了一封信?”汪大小姐摸着下巴,面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是啊。”路曼声弄不懂她为何突然有此言。
“或许那个家伙知道哦。”汪玲将阿草从枕头边提了过来,一边为它顺毛,一边为它吃肉,然后循循善诱。
“好阿草,乖阿草,告诉姐姐,那封信上写了什么?”
路曼声的脸上冒出几条黑线,弄不懂她在搞什么鬼。
而汪大小姐一会儿将嘴张成一个O形,一会儿像模像样的点点头,一会儿又拼命喂它两块肉,一会儿又差点把它给掐死。
总之路曼声算是开了眼界了,人和鸟原来还可以这么交流的。她真的听得懂阿草的话?
对于这一点,路曼声有保留。
“问出来啦。”汪大小姐看了眼路曼声,又看看桌上的小茶壶。路曼声了然地拿起茶壶,为她倒了杯茶。
“咳咳,阿草说,迟老告诉他,宫旬一行人中混入了对方的内奸。而那个内奸,之前曾和你有联络,怀疑你的身份不同寻常。”
“有内奸,我?”虽然也猜到这些人中有可能混有对方的人,但怎么可能会是她呢?但比起路曼声这个新加入的,跟在宫旬身边那么多年的亲信,确实比她值得相信。
“阿草说的,错不了。我比较好奇的是后面一句话,说那个内奸与你有联络,这就奇怪了,你来这个地方没多久,之前结识的人也都很简单,怎么就和你有牵扯?有问题。”
路曼声将自己有联系的人从前到后都排了一遍,也没找到可能会做这件事的人。但迟老既然得到了消息,就不可能是无风起浪,一定有他的理由。
“那个采花贼的事,有没有兴趣?”汪玲忽然冲路曼声眨眨眼,一脸的坏笑。
“采花贼不是他们随便找的说辞?”
“不不不,这样想可就错了,采花贼是真有其人,而且行事作风颇为怪异。”汪大小姐凑上来,“我听说,这个采花贼只喜欢一种女人,你知道是什么样的吗?”
路曼声摇头。
“大夫,女大夫。”
“……”
“那个老头子对你说的八位惨遭毒手的姑娘,有一个共同特征,那就是这八位姑娘都会医术。平日喜欢种种草药、看看病什么的。”汪大小姐一个撑手,跳到了桌子上,居高临下看着已经有些动摇的路曼声。
看来,她已经想到了自己已经成为别人的猎物了。
“我听说,武林中某些人会有一些特殊的怪癖。有些人喜欢女人身上的体香,有些痴迷各种各样的魔功,还有些人,天生就有头疼症,需要嗅各种各样的药香才能减轻疼痛。当然,更多的都不是天生的,用你们那的话说,就是变~态吧。”
“这些姑娘都是这个小镇上的?”
“半坡镇并不小,这八位姑娘也有临镇的,都属于半坡镇的范围。最头疼的是,那个家伙最近作案的时间,越来越频繁了。一开始,每隔七天,紧接着便是五六天,而最近两起,中间只间隔了三天。大概是这半坡镇的女大夫都抓完了,上一次他竟然抓了位五十岁的大婶回去。”
可想而知,半坡镇来了位年轻的女大夫,还是当朝尚医局少有的女御医,对对方将有多大的诱惑了。
“这些事你都是怎么知道的?”路曼声好奇,似乎还没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明明他们前后来的半坡镇,估计门都没出过的,怎么什么都知道。
“这行走江湖呢,不但武功要高,这耳朵还要灵,否则随时都有可能送命的。小书的朋友,你还差得远呢。”
路曼声有些好笑,却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有道理。要说到扮猪吃老虎,没有人比这位汪大小姐更在行的了。就连闻喜,不也一再栽到她的手上?
“宫旬那里,你不需要太担心,还是提防着这位采花贼。今天晚上这么大动静,估摸着就是他闹腾的,宫旬他们糊里糊涂的,给人家背黑锅了。”
路曼声一惊,是啊,许多事要是这么一说,就能解释得通了。并不是她不相信宫旬的为人,而是宫旬再怎么样也不会做出这种缺德的事。至于他之后的解释,还有闻喜的多此一举,不过是因为他们是在背后指挥之人,一时没弄明白之间出了纰漏,只能够顺着话说下去。
可汪大小姐是如何看出来的,还一语道破了所有的玄机?
…………
437 有你
47有你
“这件事,你是如何知道的?”莫非她看到了那个采花贼?
“推理出来的。”汪大小姐得意地冲她昂昂头,好像在说:佩服我吧,还不快夸奖我?
“偷看人洗澡这种事,除了专以采花自居的小贼,别人还真的干不出来。为什么不是其他的好色家伙,都说这迟老家规甚严,他家里的人,还不敢做出这样的事。就算是他们,也断然做不到这般高明,引得老头子的家丁蜂拥而至,他躲在一旁看戏。”
汪大小姐撇嘴,好一个猥琐的家伙,“若非我出手,将那些人打了出去,说不定你糊里糊涂地已经被人家给掳走了。”
“你是说,他真正的目标是我,而且今晚就准备动手?”
“嗯,我猜啊,宫旬对你产生怀疑,也是这家伙无心插柳。我是不知道那老头和那阴险的太子有什么联系,既然消息是从老头这边传出去的,那么绝不可能是宫旬那边人的问题,只可能是半坡镇这边。”
“有道理。”
路曼声从不觉得自己是个笨蛋,在某些方面也挺聪明,但和这些脑瓜特别好使的比起来,那还真的是分分钟被爆的份儿。就说汪大小姐这等脑瓜,在玩笑上谢小迹每次都吃瘪,但真正的要算计起来,也是次次都被谢小迹秒。可见那个家伙的聪明,绝对不是其他人轻易能想象的,武林奇葩不虚此名。
他身边的人,也一个个都是智囊。集体行动中,能够不拖最聪明的那个人的后腿,还能成为强大的助力,其智慧本身就非同小可。
天下的麻烦都差不多,而在大杨的武林中,谁要是有了解决不了的事,都会找这群人帮忙解决。无论是见识、还是谋略,看问题的眼光,包括对整个阴谋的把握,都是其他人难以企及的,甚至很难追得上他们的思路。
本来一团浆糊,完全抓不住脉络的东西,被她三两句话一说,顿时变得清晰起来。
只是,宫旬也会被人所利用,利用完之后还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看来这个采花贼,心计也是非同小可。
但这会儿,宫旬也应该明白了,只要把当日派出去的人叫回来一问,便知道是不是他们做的了。
路曼声没有猜错,宫旬很生气,因为底下那群废物居然想出这样愚蠢的法子,将底下人训了一通。等训完之后,才问到底怎么回事。就这样,宫旬才知道今夜还有另外一拨人瞅上了路曼声,凭他的才思敏捷,也很快就联想到了近日采花贼的身上。
他们是不知道,但迟老是清楚的。今日特意没有告诉路曼声那几位姑娘的大夫身份,也是不希望引起她的恐慌。
得知了对方真正的目标,闻喜被命令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盯紧着路曼声,不能让她落到那采花贼的手里。
虽然路曼声那边,很有可能有人在暗中保护于她,但现在可不是在开玩笑,任何不确定的因素都必须排除。
领命出来的闻喜,脸色暗了暗。
她是越来越猜不透主人的心思了,明明对路曼声心生怀疑,几次都想要下手教训她。但一旦有对那个女人不利的因素,他又会焦急地第一时间将之粉碎掉,在意她的每一件小事。
如果这样,都算是猜忌、算是无意,那只能说她闻喜见识太浅了。
想到路曼声房中涌现出的杀气,闻喜再一次潜入到了路曼声的房外。她是月亮下的杀手,行的就是暗杀之事,这样的接近不会被任何人所发觉。
但偏偏有一种人,对任何危险物的靠近都比常人要灵敏得多。
在闻喜靠近的时候,她就一个后空翻,躲到了床后,并且屏住呼吸,对路曼声摇摇头。
灯下,路曼声轻轻翻阅着手中的书卷,屋内只有翻书的声响,万籁俱寂。闻喜在外面偷偷观察了许久,确认屋内没有异常,才悄悄离去。
“她经常这样躲在暗中观察你?”这样的感觉很讨厌,不管你做什么、说什么话,全部都会落入另一个人的眼睛,而且还是一个对你怀有恶意的人。就像是在暗处,有一条毒蛇在盯着你,找准机会便会对你发动攻击。
“或许,即使她躲在暗处,我也不会知道。”路曼声苦笑,可不是什么人都有汪大小姐这小动物般的直觉的。
闻喜之所以不是她的对手,这方面应该是一个很大的原因。因为她最大的武器,在汪大小姐面前几乎是无效的。
“下次她再这样做,就准备一些毒药招呼她。”刚说完这句话,汪大小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个人呵呵笑起来。“小书她会操纵毒蜂哦,谁要不长眼撞到她枪口上,就会被蜇得满头包。还有啊,她会用各种各样的毒,来保护自己,一出手就能将人放倒,被江湖人传得很神乎呢。”
“小书的朋友,不是我说你,在这方面你比起小书真的要差好多。你太不懂得保护自己了,以前觉得小书也是,现在发现,唉!”
现在发现,还有一个比温书更加不会保护照顾自己的人了是吗?
大杨来使进宫的时候,路曼声也注意到了,温书确实与汪大小姐他们不同。她总是让自己受伤,处于不利的地位。再加上她又实在是个善良的人,大尧一行,差点丢了性命。
或许她们来自同一个地方,有些方面互相了解,也很懂得那种体会。在有些事上,古人的思维与现代人的思维本身就有差异,在对危险的感知和自身的保护上,也没法和这些从小就经受训练、江湖作战经验丰富的江湖人相提并论。
“小书比你好,她身边有金钟楼,在意小书更在乎自己。你麽,孤家寡人一个,和你同行的都怀疑你、想要算计你,这么一想,你还真是可怜啊。”汪玲还真的同情起路曼声来,就她这样,还能平安活到现在,确实是走了狗屎运了。
路曼声却笑了,笑得很真诚。
“我的身边,还有你们。”这一路上,不就是他们在保护着她吗?以前的路曼声,独来独往,不想要依靠任何人,可现在,有朋友的感觉真好。
438 劫走
48劫走
“我的身边,还有你们。”
汪大小姐愣了愣,随即莞尔。是麽,就冲她这句话,也要小心把人保护好了,可不能让她出什么事啊。
“我们必须分头行事,不能时时在你身边,还需你多加留意、小心谨慎,这个你拿着……”汪大小姐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东西来。
路曼声接过,摆弄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
“这个是什么?”
“我的一个小玩具。”汪大小姐冲她眨眨眼,将那个赤色小炮筒尾巴一拉,便从里面嗖嗖射出几根小箭,这些小箭虽然从同一个尾炮发射~出来的,但却同时射向不同的方向。而且一根小箭牵连着几支小箭,令人防不胜防。
“即便是武林高手,也很难逃得过,但这东西杀伤性就没有我那匣子厉害了。”之所以不把那黑匣子给路曼声防身,是因为那东西杀伤性太大,路曼声不会武功,用那东西太危险,一个弄不好反倒伤了自己。
“这东西是天下第一巧匠量身为姑娘打造的,我从谢小迹那里拿了一个,本来只想玩玩,这下正好给你防身。若是嫌这东西杀伤性太小,不能一招制敌,可以在小箭上面涂些麻药什么的,这些东西你应该很拿手才是。”
路曼声明白,接过那东西,放入了怀中。
“天色不早啦,我也该回去了,下次见面,说不定就在甘州了。少庄主一切都好,接下来一切就都拜托你了,老庄主让我转告这句话。”
“无需担心,一切都会过去。”
“嗯,还有就是那采花贼,敢找上门来,就让他尝尝这伤心小箭。”汪玲忽然凑上前来,在路曼声的耳边说了两句话,路曼声的脸刷的就黑下来了。本想板着脸来教训她一顿,那大小姐早就闻风跑了,连人影都看不到。
翌日,路曼声刚一睁开眼,闻喜的脑袋就凑到了她的面前。路曼声下意识地就想要防备,生生按捺住了。
果然,这样被人盯着很不爽。
“路姐姐,你醒了。”
昨日对她都那样不客气了,还是硬生生凑了上来。路曼声不相信她不生气,估计她是把其转化成怒气,全部都埋在心底了。
“下次不要这样突然凑上来,很吓人。”
“好吧好吧,看来路姐姐是被昨日的事吓到了,这会儿都还有些反应呢。快前去吧,开饭了,就差路姐姐你了。”
“我不饿,你们吃。”
“这可不行,迟老说你昨日受惊了,特意让人备了酒席,为你压惊,同时也向你赔罪。”
“昨日的事还不到受惊的地步。”路曼声神色淡淡,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不会喜欢这些应酬。
“这一次路姐姐非去不可,三哥说的。”路曼声再怎么样,也不会公然违背宫旬的命令。当然,在某些小事上,宫旬也由着她,不会插手过多就是了。
路曼声顿了顿,终是点了点头。
“你先出去,我梳洗一下。”
“要快点哟,让一大群人等着可不好。”
路曼声和闻喜前去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落座了。宫旬身旁的位置,被预先留了下来。闻喜坐了另一个位置,这个位置直接让给路曼声了。
路曼声并不想和宫旬坐一块,但还不至于刻意和别人换座位的地步,那太矫情了。何况吃个饭,怎么坐也没多大干系。
饭桌上,宫旬为路曼声夹菜,弄得路曼声是拒绝不是,吃也不是。
上面大人物对小人物表达关怀,在饭桌上常常会有这样的方式,路曼声没有想到自己也享受到了,那个人还是宫旬。
“今天休息一天,明天再上路,吃完之后就回房休息吧。”宫旬轻声道。
路曼声点了点头,专心用膳,期间也没和人答话,别人提到她时也只是象征性地回应两声。
大家对她的性子已经司空见惯了,也没有多放在心上。
采花贼一般在晚上行动,白天通常不敢出没,但这个采花贼,却偏偏敢人所不敢。路曼声刚一回到厢房,就发现自己的屋里多了一抹暗香。
一推开门,那抹香气便钻入鼻中,等她做出反应之时已经来不及了,人已经晕了过去。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房间里传来几道沉闷的声响,仿佛喉咙被人捏住了一般,从胸腔里发出来,听得一阵刺耳。
从房梁上跳下了一位白衣公子,俯下身,将倒在地上的路曼声给抱了起来。
这么容易就得手了?那群人比他想象的还要笨。
白衣公子抱着路曼声一路跳出了窗户,避开重重守卫,眼看着就要逃出迟府,一道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哪里走!——”闻喜飞身来到了他的跟前,“就知道你这小贼不老实,光天白日的就来行动,把我们当死人吗?!”
“又来了个漂亮的小妞,哈哈哈哈~可惜,身上的血腥味太重了,去!——”
几枚梅花镖朝闻喜打了过来,闻喜两把短剑出鞘,叮叮叮将梅花镖击落在地上。
“就这两下子,还敢在我们手里抢人?把人留下,饶你不死!”
闻喜扭扭腰,两把短剑一上一下,比出一个柔韧的姿势,脸上全是轻狂自信的笑意。她只要在与人交手或者说杀人的时候,脸上才会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那采花贼也没想到这小妞还挺难缠,看了看倒在他怀中的路曼声,哼哼狠笑两声,一扬手,一阵毒粉便往闻喜身上撒来。
正式交手不怎么行,但下三滥的手段,他可是懂不少。
有毒!
闻喜立马掩住口鼻,等眼前迷雾散尽的时候,采花贼连带着路曼声都不见了。
闻喜飞身去追,三爷把路曼声的安危交给她,她决不允许人在她手上被劫走。虽然路曼声很讨厌,但三爷的命令是不可违抗的。
想到这儿,闻喜立马追踪着采花贼的足迹,往宅子外飞去。
在追出去之前,放出了信号。宫旬得到消息后,派出孟凌东一起前去寻找,务必将人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怎么回事,有闻喜盯着,怎么还会这么轻易地就让她被人带走?
439 谁怕!
49谁怕!
路曼声并没有真的昏迷,常年研究草药,又是尚医局的御医,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便被迷香放倒?
只是当时那个情况,她就算不装作晕倒,也会被那采花贼给敲晕。既然如此,还不如先佯装倒下,伺机而动,才有办法脱身。
闻喜在后面一路追赶,采花贼拼命逃窜,也没注意到被他夹在腋下的路曼声已经醒来。
“好缠人的妞!”采花贼被追得烦了,连连几个加力,来到了一片山头。
闻喜追到山头,循着采花贼的足迹,来到了山间,但奇怪的是,脚印到了这里便不见了。
即便是对自己的身手非常有自信的闻喜,也不得不慢下脚步,小心查探四周有没有陷阱。
脚轻轻踩在落叶上,忽然咔嗒一声,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嗖嗖山上的暗器机关便朝闻喜飞来。
腾挪闪躲跳,闻喜抵挡住了第一波机关,第二波机关接踵而至。在中伏之人习惯了之前的速度后,这接下来的机关比起先前还要更猛,闻喜也有些狼狈,几个起伏的跳跃后,双脚倒挂在树梢上,嘴里叼着一把短剑。
而底下被她踹出去的一截木头,已经被射成了马蜂窝。闻喜开始想,为了路曼声,这么拼命值得吗?
就算是三爷的命令,面对这种情况,也不能怪她。
可是,以三爷的性子,自己若是丢失了路曼声,会不会……
闻喜不敢冒险,这么一点的困难,就被困住了,三爷不会相信。即便她真的捡回一条命,也会被视为一个不合格的工具,没有价值的杀手。
闻喜冷笑,要想困住我,就再多拿出一些本事出来啊!
这么一点东西,过家家呢?
手里的短剑飞出,谈到几颗树上,又飞回到她的手中。安全的路线也就出来了,过了这片树林,往采花贼藏身的山洞逼近。
采花贼到了山洞,总算可以喘口气,但他有自信,即便那个小妞真的闯进了这里,也进不来这个山洞。
都说狡兔三窟,狡猾的兔子不会轻易的就让别人找到他的藏身所在,而他麽,比那狡猾的兔子还要聪明几分。
现在麽,就让我专心享用美人了。
嗯——采花贼的脑袋猛地埋入了路曼声的脖颈中,嗅着她长年累月的草药味道,整个人都是一震。
“香——好香——太香了——”采花贼深深沉醉在这香气中,脑袋疯狂摇摆颤动,就跟个疯子一般。
摆着摆着就摆不动了,脑袋一个激灵,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路曼声手中拿着一把刀,而这把刀,正刺在他的小腹之上,这一刀刺得并不深,路曼声也并不敢杀人,但这样就已经够了。
“你……哦!没昏迷?”身体又是一阵,这把刀上,淬了厉害的迷药。忍着脑袋的晕眩,采花贼伸出手,想要抓住路曼声,手指却慢慢无力,最终垂了下去。
一般的迷药,对采花贼没用,因为他们自己就是使用迷香迷药的好手,但这迷香,是路曼声特制的,药效比别的强了不只几倍,就算这采花贼再怎么精通药性,一时半会儿也缓不过来。
路曼声踢开身前的人,想要出洞。洞口就在眼前,但无论她怎么走,都走不到那个地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从胸腔里发出的古怪笑声,在这冷风肆意的山洞中呼啸,越发的毛骨悚然。前一刻还动都不能动的采花贼,居然吃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除了我,没有人能从这里走出去。”
半坡镇这么多人花了这么大的力气,都没有逮到他,就是因为他藏身在这个山洞。路曼声没有江湖经验,又不懂武功,更不懂阴阳五行,被困在这个暗藏玄机的山洞,还真是走不出。
而那采花贼的样子,不多时就会恢复,到时候路曼声就真的走不了了。
在这种情况下要怎么办?
趁着他不能动作的时候将他绑起来?可先别说这山洞里根本就没绑人的东西,就算真的能绑住,也不见得这采花贼就不会挣脱。
但要杀人麽,路曼声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来到这异世,她虽然不再有之前那般的热忱,也不会对谁都饱含着善意,她可以见死不救,却不会用自己的手杀人。
可在这种情况下,不下狠手,那遭殃的可能就是自己。采花贼遭了她的暗算,可不会轻易饶过她,她会死得很惨。
“哼哼哼哼,逃吧,使劲的逃,不管你逃多远我都会将你给抓回来——”从背影看,这采花贼像是一位相貌周正的白衣公子,但正面一看却十分惊人。他的面皮就像是被烫过一般,褶皱不堪,这会儿脸上再现出狰狞的笑,就更加的赫人。
路曼声没有逃,反而像他走了过来。
她是不能杀他,但不代表可以用尽一切办法困住他。
“你现在就是我针毡上的鱼肉,我要你怎么样便怎么样,再敢对我不利,我便杀了你!”
“呵呵呵呵,小美人,你也敢说这样的话,你不敢杀人吧?来,拿起刀,再往这划一刀。”采花贼僵硬地指着自己的脖子,粗嘎地笑着。
路曼声冷哼,别以为这样就能吓到她,她还真的不怕他。
现在占上风的人是她,要是就这样被他的气势给压倒,那她也太弱了。
“我是不敢对你动刀子,我想对你动动别的。”路曼声手一伸出,在他的指尖冒出了十几根银针。
采花贼一愣,嘴上的笑容也僵硬了些许。
路曼声决定用这些金针封住采花贼的穴道,抵抗药性的能力再强又如何,只要他有穴道,就必然会被这些银针所制。
不顾采花贼的挣扎,路曼声在他的双手双脚各大要穴扎入了银针。只要这些银针存在,至少能让他两个时辰之内动弹不得。
而这段时间,她就专心想办法出去,或是等待救援。
两个时辰已经够了,即便宫旬的人没有找来,今日还没有出发的汪大小姐听到风声也会赶过来。
对于这一点,路曼声从不怀疑,也很放心。
…………
440 失控
440失控
两个时辰,还有两个时辰。
采花贼石春还在那里挣扎着,脖子僵硬地扭曲,但四肢却是动弹不得。但他发出来的声响,还有眼睛里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都让路曼声充满了不安。
直觉告诉她,这些金针控制不了他两个时辰。
砸晕他?
现在主导权在她的手里,要砸晕他是很轻易的一件事。但砸晕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习武人对力道的把握,也不是她能够掌控的东西。太冒险了,比起砸晕她,路曼声姑且还是相信自己的银针。就算不能撑住两个时辰,一时之间他也无法挣脱它。
而她会随时观察着石春的状况,他一有动作,就第一时间出手。
这个时候的路曼声,出奇的冷静。
路曼声一冷静下来,那石春可就淡定不起来。眼里的笑慢慢淡去,狰狞也弱了不少。知道用这种方式吓不住路曼声,也省去这无用功。
但一双机灵的眼珠还在四处观察着,寻找着脱身的时机。
山洞外的闻喜,已经顺利地找到了石春的藏身地点。但她在外面徘徊许久,依然没有找到洞口。
那家伙藏得还真严密,闻喜找了会儿,还是不得其法。
然而这点程度还难不倒她,闻喜从自己随身包袱里放出一只小白鼠,这小白鼠一爬出她的手掌,便在周围的山地左突右突。不一会儿,便跑回来了,闻喜连忙跟上。
这片山之后有空气流通,那个家伙在这里设置了机关,山洞就在后面。
闻喜就近找了找,果然在三块小岩石下面发现了这个山洞的机关。只要稍稍一转,这个山洞就会打开,那路曼声就得救了。但就在闻喜的手碰到那个开关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
再等等,只要再等一段时间,那个采花贼就得手了。
趁这个机会,让路曼声那个讨厌的女人得到教训。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老是无视她的存在。还有,主人也太过在意她了,她凭什么,什么都没为主人做,还敢对他不冷不热?
只要再等等,那一切就都结束了,就算主人追究起来,她也尽力了。
闻喜攥紧着自己的手,她愿意冒这个险,任何她看不顺眼的人,她都会让她得到教训。经历了这样的事,看路曼声还敢这么嚣张?
闻喜心里面的邪恶战胜了对宫旬的恐惧,她就不信,她跟在主人身边这么多年,还敌不上路曼声那个女人。
闻喜收回小白鼠,飞离了这个山洞,而是选择在周围不停翻找。
路曼声一边盯着石春,一边试探地寻找出山洞的道路。她不能一昧等待别人的救援,自己也得想办法才行。
她不能问石春,因为这个山洞是他的,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利用这里面的机关将她困住,到时候她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说到五行八卦之术,金六公子倒是很精通,若汪大小姐在这里,也定然难不倒她。但路曼声可就不同了,没有武功基础,在这方面又没有涉猎,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乱闯乱突,很有可能死在阵法之内。
路曼声也算是机灵,知道不能以自己的身体去试,就捡了很多块小石子。不停地向前扔,这机关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识,对石子根本没有反应。
难道是重量不够?
不,不是这么回事,踩到特定的方位,才会移动。而布阵之人,也可以根据阵内之人的情况及时做出应对、转换阵法。
路曼声回头看向石春,石春的嘴角有着冷笑,就凭他的表情来突破这个阵法!
山洞外,孟凌东沿着闻喜一路留下的记号,来到了这个树林。
“路姑娘的下落,找到了?”孟凌东提着剑,纵身从树上跳了下来,落在闻喜的身旁。
“还没有,那个采花贼逃得太快了,我一路追踪到这里,就不知影踪了。”
“必须尽快找到,时间拖得越久,就越对路姑娘不利。”
孟凌东说完话,就四处寻找起来,不时俯下身,不时飞上高处,想看看这地方到底有什么名堂。
在这附近找了一圈,也没什么发现,孟凌东有些焦急起来。
“你在这里找了这么久,就什么东西都没有发现?”
“没有。”不敢迎视孟凌东的目光,闻喜立马错身而过,“我们再四处找找,就在这附近,哪怕掘地三尺,也一定会把人给找出来的。”
闻喜都这样说了,孟凌东也不可能会追问,只希望那采花贼还没有得手,而他也一定最快将他们给找出来!
路曼声深吸一口气,一脚踏进阵法之内。目前石春四肢被制住,不可能会变换阵法,她只需要破除原来的阵法,就能从这个山洞走出去。
她告诉自己不要紧张,还有时间,慢慢来就一定会赢得生机。说不定,这会儿那些人已经在外面寻找她,一走出这里她就得救了。
路曼声跨出了一步后,阵法没有反应,当她跨出第二步,这整个山洞都剧烈旋转起来,眼前的山石也都转着圈,而她的腿就跟被吸住了一般。
她用尽力气,将自己的腿给收了回来,山洞内才恢复了平静。
她又迈向另外一边,在转身之余,眼角余光扫到了石春脸上的表情。是那种得意的笑,眼睛紧紧盯着她的脚,仿佛希望她踩下去,给我踩下去!
路曼声勾起嘴唇,收回脚,又试着另一个方向。这一下,她看到了石春眼睛缩了一下,就是这里!
路曼声勇敢地一脚踩了下去,成功地跨出了第一步。这接下来的情景与之前又不相同,用同样的方式走了数步,估摸着距离,也应该到了。但就在这个时候,她按照石春眼里的神色,迈出下一步的时候,一脚猜错,一团火球喷了出来。
“啊————”
路曼声不用回头,也知道石春这会儿该有多么得意。
没错,他注意到了,他早就注意到了。路曼声一个完全不懂阵法之人,怎么可能一连走这么多步都没有出差错,很简单,是他的表情出卖了他。
得知了这一点,石春将计就计,先让路曼声尝到一点甜头,然后在关键时刻引~诱她走错。
路曼声的腿被烧伤,腿在收回来后,无形中的火不见了,但路曼声的腿还是火辣辣的,被烧得血肉模糊。
这是幻觉,还是真的受伤了?
路曼声听人说过,阵法之内看到的经历的都是假的,表面上冰火两重天,只要自己走出阵法,就没事了。
如果是假的,那这股疼痛是怎么回事?还是她已经身处梦中,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包括这个阵法,全部都只是一场梦?
路曼声眼前有不少火球在闪、人影在飞,浓雾弥漫,她看不清前面的路。原本以为已经摆脱的火球,从四面八方向她袭来。为什么,她根本就没有动。
路曼声猛地回头,看向身后。石春虽然不能动了,但他的身后石头就是整个阵法的枢纽所在。那里面有几块小石头,只要移动这些石头,阵法便会改变。原先的生门就会变成死门,而死门也有可能变成生路。
但石春的四肢都被银针封住了,不可能挪动,所以石春在那里积攒了半天,才挪动了一个小石块。就是这样,也没了回手之力。
正在山洞外找出路的孟凌东,身体一定,整个人都僵住了。
“怎么了?”
“你有没有听到喊声,路姑娘的喊声。”
闻喜先是一愣,随即摇摇头,“没有啊,你可能听错了。”
“不,我没有听错,那就是路姑娘的喊声。她这会儿肯定很危险,赶快找出路,对,她就在这里,一定要把她救出来。”
孟凌东简直不敢想,这会儿路曼声发生了什么事,他没法在这样细细地找。他只知道,里面那采花贼正要对路姑娘不利,稍有差池,那一切就都晚了!
“路姑娘——路姑娘——”
焦急之下的孟凌东,忽然推出一掌,山石晃动,卸下几块石块。但在另一边山洞的路曼声和石春,完全感觉不到这边的震动。
闻喜知道,孟凌东想用这种方式,恫吓住藏在那山洞的采花贼。让他知道营救路曼声的人来了,从而不敢轻举妄动。
原来不只是主人,连孟凌东都这么关心她?
这一路上,闻喜就发现了,孟凌东这个沉默的守护者,对路曼声的关心远远要超过三爷对路曼声的在意。这会儿看他完全失控的样子,再跟他平日的严肃比起来,许多事就可见一斑了。
可是为什么,又是那个路曼声?
闻喜从十几岁的时候就跟在三爷的身后,那个时候她仰望的不只是三爷,还有他身边一直跟随着的沉默少年。
但这个少年,从来不会给他半分眼色,一直都是神情冷肃、昂然站在三爷的身后。虽然只是个护卫,却并不比三爷的风采少半分,许多时候,比他还要更加难以接近、坚忍、值得人信赖。
闻喜第一次被派出去执行任务,因为太害怕,差点落入敌人的手里。危急关头,正是孟凌东救了她。
从那一刻,闻喜的眼里,开始不自觉地追寻着一个人的身影。每次三爷召唤她,她也在一旁偷偷注视着那个即便救了她、也浑然没有把她放在心上的人。
闻喜是骄傲的,你不稀罕我,我也决不会稀罕你。
后来,闻喜执行的任务越来越多,人也越来越狠,她再不需要保护,能够独立完成主子的任务,从不让他失望。
但她发现,她和孟凌东离得越来越远,即使远远地看着他,也感觉不到昔日的存在了。
这次远行前往甘州,就在闻喜都快忘记了的时候,那些杀手来了,危急关头,孟凌东出手救了她。闻喜是那样的激动、那样的难以置信,她曾以为孟凌东这辈子不会再救她了,不可能再像小时候那样,在她有危险的时候出现。
她心中悄悄升起一抹希望,孟凌东对她是有感觉的,这一点点希望,滋生了更强烈的渴望。
但孟凌东之后并没有对她多加理会,闻喜一直以为,孟凌东是看不起他们这些死士的。因为他们黑暗,他们见不得光,孟凌东心中有属于自己的信仰和正义,只知道杀人的女子是不会赢得他的心的。
哪怕一路上忽略孟凌东对路曼声的在意,都无法再次欺骗自己了。
这次之所以这么做,内心里并不完全是因为三爷,也不仅仅是因为路曼声将她无视,更多的恐怕是路曼声得到了这个男人的关心吧?
有些人梦寐以求想要得到的东西,有些人就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轻易得到。这个世界,许多事就是这样的不公平。
路曼声,你怪不得我,我也不想要这样做,任何得到孟凌东不该有的关心和在意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路曼声忽然笑了,从地上站了起来。按照之前经过的地方,飞快地退了回来。
山洞内的情况忽然来了一个大反转。
“你果然中计了!”
石春一惊,稍稍一寻思,很快便明白过来,“难道,难道你……”
“我还没有这么天真,但从你的面部表情就想着走出这个山洞。”这一点,是她故意让他发现的,当然,这也只是一个诱饵。
“可是你……”石春看向自己的手,他的手被制住了根本就不能动,若他不强行这么做,路曼声又如何引他上钩,从而看出破绽?
“我是故意的,之所以想出银针封穴这个主意,就是为了让你有机会动手脚。你没有发现麽,左边手臂的银针比右边的少了一根,有一个穴道我放过了。这个穴道能够活动,那么手就可以轻微移动,虽然会很吃力。”
路曼声身为一位御医,怎么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之前内心的挣扎和纠葛,都是故意演给这个人看的。她知道,石春清楚自己不会杀他,又不敢贸贸然地打晕他,便有些有恃无恐。
路曼声虽然冷静,还是叫他看到了她软弱的一面。这一切都更加滋养了石春的狂妄,那许多事就顺理成章了。
441 后招
441后招
石春完全震住了,他没想到这位女御医还有这么缜密的心思,不但想到让他指引她走出这个山洞,连他的心理都揣摩得这般准确。
路曼声可是研习过心理学的啊,沉默的表象之下,隐藏的是细腻还有不动声色的观察入微,在她第一次试图走出这个山洞的时候,她就注意到石春用脚踢了踢脚下的石子。
一开始还没留意,联想到阵法是可以在外面控制的,就有这个初步的设想了。这之后,她一步步地引着石春入套,包括用银针控制住他的四肢,又只身闯入到了阵法之中。
“好了,现在就让我看看如何走出这个山洞。”路曼声来到石春身旁蹲下,注意着他脚下的几块小石头。还差最后一块,石春太过自负,也为了最后一击即中,之前都指引她走向了正确的方位。
路曼声想象着之前这几块小石头的摆放位置,将最后一块移回到原来的位置,重新站了起来。
这一下,凭着这个发现,她一定能顺利走出山洞。但在这之前,她还没有忘记将石春手上的那个穴道重新封住,若是他再做什么手脚,自己可就危险了。
“这一个多时辰里,你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直到官差来临吧。”她要做的事是离开这里,余下的事就有那些官差来收尾。
当然,这个石春很狡猾,即便到这一刻,她还是不能完全放下戒备之心,每一步都得更加小心。
路曼声踏入了阵法之中,很快便来到了终点,洞门就在眼前。
回头看了石春一眼,他的眼里满是恶毒,盯着路曼声,仿佛要将她盯出一个窟窿。
路曼声没有理会,径自跑到山洞前。这个洞门,少说也有百八十斤,凭她一己之力根本就无法推开。她也相信,这里定然有什么机关,只要按动机关,这扇石门便会从里面开启。
石春望着山洞那头,路曼声趴在石门边细细摸索着,不断催动着内力,想要逼出那些银针。
但路曼声不愧是御医,下手非常狠,而且奇准无比,这些穴道被扎上银针之后,连内力都难以提起,就更别说冲破这些银针的束缚了。
没想到,他堂堂花上飞石春,竟然被几根银针逼到这样的窘境。那个小娘子,他不会放过的,越是这样才越有趣麽,已经很久都没有遇到这样够味又有意思的女人了。
路曼声拍着石门,没有,怎么会没有?石春每日在这里进进出出,机关的位置应该很方便才是。可别告诉他,这个石春不设什么机关,每日都扳开这百八十斤的大石门,除非是有病。
“别找了,你找不到的,乖乖地在这里陪我吧,我兴许一高兴,还会放了你。”
“做梦!你再啰嗦,我就将你扎哑。只要三根银针,你以后就会彻底变成一个哑巴,你应该不想吧?”
石春果真闭上了嘴,这个时候,他动弹不得,将对方给激怒可是愚蠢的行为。而他也相信,路曼声敢这么做。她之所以不杀他,不是因为不敢,而是因为她懒得动手。
到底在哪里,该死!
路曼声渐渐失去了耐心,后面有个恶心的家伙在虎视眈眈,好不容易走出了阵法,竟然被一扇石门难住。生路就在眼前,偏偏给了她最后一击,不管是谁都会很烦躁。
“我到那边去看看,你在这儿继续找——”孟凌东在这边山头没找到结果,便想到另一面山头去看看。
“我陪你一起。”
孟凌东随意点了点头,人就率先飞出去了。
闻喜咬牙,一个路曼声,用得着这么着急吗?有这么长的时间,那个采花贼也应该得手了。闻喜抬头,看了看天,想着还是再等等,要是那采花贼动作慢,他们现在闯进去,对方可就什么事都没有。
何况,让孟凌东看到那样一幕,也相当于给了他一记重拳。没有哪个男人,看到那种事还能淡定,他不会再喜欢路曼声这个不洁的女人,想要彻底与她划清界限,一定!
“找到了!”路曼声一阵惊喜,原来机关就藏在这里。路曼声扒开石墙边的一窝草丛,在里面探了探,发现有一块沙石凸起,按下去,这扇石门果然有了动静。
这扇石门很重,即使有机关控制,还需要不小的力气。路曼声将下半身的重心移了过去,正准备用力按下去之时,从身后飞来一道暗光,正中路曼声的背脊。
“啊!——”路曼声身体一颤,慢慢回过头。
石春保持着张开的嘴,嘎嘎的笑。那根毒针,就是从他的嘴里发出来的。
“不可能,我检查过,你的嘴里什么都没……啊!”路曼声的身体倒了下去,死死抓着石门,一瞬间,嘴唇就已经变黑了。
好可怕的毒,伸出手,缓缓地、吃力地掏向自己随身包袱,在这里有解毒丸,就算不能解毒,至少也能延缓毒药发作。
“美人,这是你逼我的,我不想杀你。”不想杀她,更不想被人杀。“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会给你解药。”
现在石春身上的银针没拔出,他仍然跌坐在原地,无法动弹。他现在只需要等着时间一到,就能够站起来。而路曼声就没有这么好运了,这个毒药马上就会让她陷入昏迷,如果两天之内没有解药,就会一命呜呼,大罗神仙都难救。
这个毒药的名字叫做半生仙,是他的独门毒药,他行走江湖这么些年,要不是有这种奇毒,早就被那些武林中自命不凡的大侠给杀掉了。
路曼声吃力地睁着眼睛,但觉得眼前仍然一阵阵晕眩,整个脑袋空白一片,手指死死地抓着石门。
她不能倒下,要是倒下,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现在这种时候,只有她自己能救自己。
然而,为什么会这么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她该怎么办?
光明渐渐远去,路曼声的眼睛缓缓地闭上,而放在石门上的那只手,也逐渐滑下。
洞外的声音,仿佛响在梦中——
442 解药
44解药
“谁……谁……谁在叫我……”
路曼声仿佛身处一团棉花中,整个人轻飘飘的,如同踩在云端。又仿佛陷在深沉的湖水中,人不停地往下沉,周围的黑暗要将她浸没。
在这醒不来的睡梦中,似乎有个人,一直在叫着她的名字。
她听见他叫她,路姑娘,路姑娘。
然后就跌入了更深的黑暗,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三爷——三爷——”
宫旬正在迟府等消息,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心里正忐忑着,便听到府外的人焦急地呼唤。
“怎么样,可有路御医的消息?”
“孟大爷回来了,只不过,只不过……”
“只不过怎么样,快说!”
“路御医好像中毒了,情况危急,孟大爷刚叫人把府里的大夫请去了。”
凌东他竟然没有先回来复命,可见路曼声的情况该有多危急了。
“快带路!”
“是!”
家丁带着宫旬一路疾走,来到了路曼声的房间外。迟府里的老大夫正坐在床边为路曼声把脉,而孟凌东神情疲倦,却依然站在床头,望着那老大夫,又望望床上躺着的没有半点知觉的路曼声。
宫旬注视着孟凌东满是担忧的脸,心中一沉,“凌东他……”
但这会儿可不是担心这种事的时候,路曼声的状况才是最重要的。
“凌东——”
“三爷。”
“路御医情况如何?”
“大夫还在看,路姑娘她中了毒,毒发作得很快。”孟凌东说着,忽然握紧了拳头,“这种恶毒伎俩,居然也敢用!”他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就在这时,迟府的老大夫把完脉,起身对二人行了行礼。
“三爷,路御医中的毒名叫半生仙,是花上飞石春的独门毒药,老朽一时也没有办法。”
这花上飞,早年在江湖行走,因为侮辱了大升镖局的千金,被半个江湖追杀。这之后的几年,一直下落不明,江湖人还以为他已经死了,直到月前,出现在这半坡镇,犯下数桩大案,才又回到众人的视野。
“连三指大夫都没有办法?”这三指大夫,医术还要在迟御医之上。他们俩是几十年的老友,一个进入朝堂,一个则流连江湖,做起了半个游医。半个月前,三指大夫才回到迟府,与老朋友叙叙旧。连他都说没有办法,难道这毒当真如此霸道?
“除了有他的解药,否则两日之内,路御医必死!”
这一句话,不啻于狂风暴雨,生生敲击在两人的心头。
两天,只有两天的时间。
“路姑娘,我一定会救你!”孟凌东站在路曼声的床前,郑重的道。然后毅然转身,向外面走去。
“凌东,你去哪里?”
“我要去抓住那贼人,逼他交出解药!”
孟凌东成功找到了山洞所在,也抢回了路曼声。但这个时候,石春的银针时间快到了,他拼着受内伤的危险,硬是弹出了那些银针。然后也不知道照着哪里的机关踩了一下,便从山洞内消失。
因为路曼声受了伤,孟凌东也没心思去追击刺客,便带着路曼声先下山了。这一路上,孟凌东虽然也曾运过功,想将路曼声体内的毒给逼出来,但每次都失败了。反而越是运功逼毒,毒发作得反而越快。
“天下那么大,你到哪里去找人?”凌东行事,何时这么冲动了。
“总会有办法的,路姑娘危在旦夕,凌东不能置身事外!”
“我们都不能置身世外,但现在不能操之过急,要是你冲动之下,中了那采花贼的陷阱怎么办,我们还要分神去救你。”宫旬不悦地看着孟凌东逐渐失去了往日的冷静,这不像那个什么时候都能沉着应对的孟凌东。
“三爷,凌东有把握,可以将解药拿回来。”
“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就给我呆在府里,这两日哪里也不能去,其他的事我来想办法。”
宫旬离开了路曼声的房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想了想又回过头。
“凌东,不要违背我的命令。”
这是命令,而他的命令,是不可违抗的。
宫旬和迟老御医包括三指大夫在内,细细地讨论了路曼声体内的毒。他们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控制她体内的毒素蔓延,但他们能做的依然有限,必须尽快找回解药,不然路曼声性命难保。
宫旬让半坡镇县衙继续追查石春的下落,同时又飞鸽传书回皇宫,让尚医局及早拿出解决方案,一同想对应之策。
然而,即便在尚医局中,真的有人能解此毒,从璐华城到半坡镇,少说都要好几天的时间。他们等得了,路曼声可等不了。
飞鸽传书用上了路曼声的神隼,阿草能日行千里,比其他所有的信鸽都要快。事关主人的性命,阿草这次也没有傲娇,在脚上绑好竹筒之后,便努力扇着翅膀,往璐华城的方向飞去。
而就在这时,官府派人传来消息,石春死在了半道中,还不知道是谁下的手。搜遍他全身还有之前孟凌东提到的那个山洞,都没有找到解药的下落。
也就是说,他们最大的希望,被切断了。
孟凌东得到消息后,恳请宫旬派他前去查看。石春死得太蹊跷了,若是能查到是谁下的手,很有可能找回解药。他现在留在迟府,什么事都做不了,什么忙也都帮不上,哪怕石春已经死了,他也很想为路曼声做点什么。
宫旬答应了,孟凌东连忙跟着衙差赶到了案发地点。石春死的时间并不长,应该是在昨晚,也就是说,他逃出不久,就被人盯上了。对方出手很快,石春几乎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一剑毙命,又快又狠、干净利落。
石春为何会死?以他的狡猾,又有几个人能悄无声息的下手,让他连一点反抗都没有?
孟凌东又细细检查了他身上的伤口,发现他的伤口很浅、也很短,伤口下浅上深,应该是从下往上反撩上去的。武林中使短剑,剑法又如何诡异的,可没有几个。
就在这时,孟凌东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人来。
443 盛怒
44盛怒
闻喜。
他看过她使剑,她的剑法歹毒无比,令他心寒。这也是孟凌东对闻喜敬而远之的原因,除了他本人是个不喜亲近别人的人,也是因为他向来不喜欢心狠手辣的人,尤其是女人。
会是她吗?
以闻喜的追踪术,不可能追到树林之后便一无所获,即便一开始被那采花贼迷惑了,之后应该很快便想到办法应对。还有,孟凌东看向石春的尸体,他这一死,路姑娘解药的线索便全都断了。
孟凌东飞身离去,刚回到迟府,准备将自己的发现禀告给三爷,就发现房内宫旬背站而立、而跪在他身后的正是闻喜。
“到底是怎么回事?”宫旬蕴含着危险的音调从身前传来,闻喜一个激灵,却还是紧咬着牙关。
“那个石春太聪明,属下一路追踪,到了树林之后还是被他给甩开了。”
“若本宫没有观察错误,你应该是讨厌路曼声的。”闻喜跟在他身后这么多年,别人不了解,他又怎么会不了解她天使面具下的狠辣面孔?这一路上,她看似与路曼声亲近,其实早就厌恶透了她。那个女人也发现了,要不然就不会这么冷遇她了。
若是其他人,还会假意与她交好,暗中防备着她。可那人是路曼声,她才不会陪她演这种无聊的戏码。宫旬明知这种状况,还是让闻喜一路紧逼,想看路曼声烦躁、甚至是抓狂的样子。
他倒是想看看,她到底能忍多久。
但现在看来,他似乎做错了,因为闻喜,并不似他想象的那么听话,都敢违背他的命令了。
“主人,属下虽然……对路御医有些方面不认同,但不至于讨厌她,更不敢违背主人的命令,对她不利。”
孟凌东背靠着墙壁,连三爷都看出问题了,难道真的是闻喜?
“你是不敢,但你却敢利用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教训了路曼声,还不会遭受我的责罚。”
“主人,我……”
“这样的戏码,我六岁的时候就会玩了,还想瞒过我?!”宫旬煞气回头,眼神中的利芒能将人给洞穿,闻喜吓得一缩。但她清楚,这件事若是承认了,那自己再没有生路。
主人的命令不可违抗,从她跟在他身后第一天起,这一条就成了唯一不能撼动的铁律。
很多时候,主人虽然很好说话,但闻喜知道违背他命令的恐怖。路曼声这次的事也是一样,尽管她真想、真想将路曼声狠狠教训一顿,却还是因为命令保护着那个女人。她原本以为自己做得很高明了,主人一定抓不住什么破绽,然而主人根本就不问情由,也不听她的辩解,就直接定了她的罪。
他不需要她承认,只要底下人给了他这样的想法和认知,那个人的死期就到了。
“主人既然已经在心里定了闻喜之罪,闻喜不敢强辩。不如杀了属下,为路御医陪葬好了!”
说到底,他们这些忠心耿耿卖命的属下,还不如一个对他不冷不热的女人。留在他身边再久,也只是一个随时都可以牺牲处罚的奴才。
闻喜眼看着已经被逼到了墙角,干脆孤注一掷,若主人就这样杀了他,也断难让人信服。
“你在威胁我?”
“属下不敢,属下抱着必死之心,保护路御医,哪怕心里对她有着诸多厌恶,也强自忍耐。石春逃走之时,属下也拼命阻挡,差点遭他毒手。是属下无能,抢不回路御医,就算主人要责罚,闻喜也绝无怨言。但若主人说是我刻意放走石春,借他之手伤害路御医,属下断不会承认。主人说我什么都可以,唯有对主人的这片忠诚,不容他人质疑。”
宫旬沉默,就在闻喜以为逃过一劫之后,就听到宫旬轻轻问:“闻喜,你的那只追踪鼠怎么不见了?”
“……”
“让我来猜猜,是忘带了,还是已经不知道死在哪个地方了?”
是啊,还有那只白色的追踪鼠,闻喜追索目标,无论他们逃到哪里最后都会被她给抓出来,就是因为她那只白色的追踪鼠。有它在,又怎么可能让石春逃之夭夭,还那么长时间没有所获?
“主人,小白自从上次受伤后,行动就受限,平日无事,我都让它留在房中养伤。这次事发突然,小白就没带上。”
闻喜脸上的气焰弱了不少,就像是负隅顽抗的人终于放弃了抵抗,相不相信都由着别人。
“去把解药带回来,找不回解药,你知道会如何?一句话,路曼声生,你生;她死,你也得死。”
宫旬微微侧头,深沉的目光俯视着地上跪着的闻喜,走出了房间。
等到宫旬走远了,闻喜才站起来。
路曼声,路曼声,都是你,都是你!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让他们这么帮你,又凭什么让他们这么对付我、怀疑我?
还有石春那个废物,她都已经为他制造那么好的机会了,竟然还解决不了路曼声,真是该死,该死!
闻喜扭紧了拳头,整个眼神都被恨意笼罩。
孟凌东盯紧着闻喜满眼的痛恨,心中有些揪心,这样的恨意,是路曼声无论如何都承受不了的,她太危险了。
提起剑,离开了房外。解药他要自己去找,不能通过她。
西门若寒夫妇和湖心山庄那拨人,就住在他们的隔壁,但今日这么大的动静,他们应该一早便离开了。
前往他们住的地方,果然人去楼空。他们的目的地是在甘州,与路姑娘会合。
孟凌东独自离开了迟府,骑上快马,往甘州的方向追去。临走之前,留下了一封书信给宫旬,请他原谅他的鲁莽行为,他一定会在时限内将解药给带回来。
如果说,现在还有谁能在时限内解了路曼声的毒,那便是离开不久的西门若寒了。飘雪山庄的庄主,有剑神之称的西门若寒,除了剑术高超,还是一位解毒的大行家。
璐华城距离这里太远,鞭长莫及。而孟凌东,又无法将这事禀报给宫旬,因为他一定不会答应。
…………
444 渴望
444渴望
“凌东走了?”
握着孟凌东留下的书信,宫旬神色不定,这还是第一次,凌东这么坚持要做一件事。
难道他真的对路曼声……
“三爷,要不要属下去追?”白一白站在宫旬的身后,抬抬头问。
“罢了,就让他去。”路曼声现在危在旦夕,多条路就多个机会,兴许他真的能将解药带回来。
这一日,过得很是漫长,路曼声一直陷在昏迷中,没有意识,仿佛永远都不会醒过来。宫旬去看了两次,嘱咐三指大夫细心照料,随时将她的情况告诉她。
一天过去了,阿草终于回来了,带来了璐华城的书信。公孙承御亲自回的信,要解这种毒,光是准备时间就得要五天,他已经召集尚医局的御医帮忙研制解药了,务必在七日之内调制出来。到时候会让阿草带着调至好的解药,飞到他们的身边。
七天,至少需要七天。
“三指大夫,七天,有办法吗?”
“这不可能,三爷,就算我和老迟联手,最多也只能坚持四天。四天一过,大罗神仙难救。”
不可以,还是不可以。
宫旬又去信,让尚医局穷尽所有的力量,务必要在三日之内将解药给送过来。这是他的命令,必须要做到。
太子殿下话说得这么坚决,公孙承御也知道事态严重。当即让一切赋闲的尚医局御医,全部都来帮忙调制解药、尝试各种配方。每调制出一味,就立即投入实验,但半生仙的配方少说也有六百多种,逐一尝试,也不知道要多少的时间。
现在已经没有时间来考虑能不能做到了,不是能不能,而是一定要做到。
公孙承御亲自坐镇指挥,而尚医局一共有六十多位赋闲御医,包括与路曼声同届的新晋御医,都一齐帮忙研制解药。
这边在忙碌着,那边也一点都不轻松。到了第二天,路曼声的身体开始出现状况,三指大夫和迟老御医轮流守着她,因为谁也不知道她下一刻会不会毒发。
宫旬去的时候,正好赶上路曼声体内毒素蔓延,整个人都痛苦不堪,紧紧地蜷在一起,三指大夫为她走了一圈针,才将她的情况给稳定了下来。
“这个样子,要如何能坚持到四天?”更遑论是七天。
“接下来,每过去一天,不,每过一个时辰,都会比之前的情况还要更加凶险。”璐华城那边是不抱多大的指望了,现在就看凌东,能否将解药给带回来了。
宫旬没有让尚医局停止研究解药,因为他,始终还怀抱着希望,又或许是因为他现在除了等,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
他并不想让路曼声死,虽然他曾经动过这样的念头,尤其是她坚持与他作对、一点都不听话的时候。直到路曼声真的躺在那里了,性命垂危,宫旬才知道哪怕不计代价,都想让她活下去。
回想起这一路,两人之间的纠葛不少,路曼声第一次看向他的眼,第一次冲他点头,轻轻一个“嗯”字,由一个字变成两个字、两个字变成三个字,都让他激动。
他还记得,将狐裘披在她的身上,她一瞬间变得温暖的脸。那个时候,两个人是如此的靠近,宫旬的心里也涌起一股未曾有过的喜悦。
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和路曼声感情一直那么好、由陌生变得熟悉、再从熟悉变得亲近,那应该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体验。
只因为路曼声的一个选择,又或许是因为他心里不甘,为何为她做了那么多、对她动了那么多的心思,在需要她做出选择、需要她表态的时候,她还是毫不犹豫地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难道她真的一点都不担心与他为敌?
这样的选择,让宫旬没有办法接受。接着,那群江湖人的事,让他威严扫地,路曼声又屡教不改,两人关系势同水火、一触即发。
宫旬从不曾正视这样的状况,因为他是太子,没人能将他怎么样,即便是脾气桀骜的路曼声,也不敢轻易违抗他。他是主子,她是臣,根本无需他对她动太多的心思。
说到底,还是他太自以为是了。总觉得任何人能得到他的关心和在意,都应该觉着荣幸,根本就没想过别人想不想接受。
而现在,他只是想尽可能地多为她做一些事,哪怕到最后还是救不回她的性命。
丫鬟来喊他们用餐,宫旬看三指大夫和迟老御医忙了这么久,便对他们道:“你们先出去吃饭,这里我照看着就行了。”
三指大夫和迟老御医互相看了看,终于点头,“是。”
在所有人都离去后,宫旬来到床边,低着头,看着床上躺着的人。
路曼声有些难受,睡梦中的她,身体会不时地颤抖。宫旬乍一看,不知道如何应付,等到她慢慢平静下来,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在床边坐下,想为她盖上被子,却发现被子被路曼声拽得死紧。宫旬费了一番力气,才将被子给抽出来。就在他要将路曼声的手放进被子的时候,握着她软弱无骨的手,最后放到了自己的手心。
如果一定要抓住什么,那就抓住他的手。
这一次,他会在她的身边。
虽然她体内的毒暂时控制住了,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疼痛一阵。宫旬的手被路曼声攥得青紫一片,却依然没有放开。
通过这双紧紧攥住他的手,他看到了她内心的脆弱和孤独。
当路曼声卸下所有的骄傲,或许有一日,可以留在他的身边。
然而……
宫旬看向路曼声的脸,有的时候他还真忍不住唾弃自己,都到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想着这样的事。还是男人都是这么的现实,一旦到了选择的事上,这些事就变得尤为的重要。
在这段充裕的安静的时间里,宫旬想到了闻喜曾说过的话。她说路曼声的脸,并没有毁容,究竟是怎么回事?
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渴望,只要路曼声能够安然卸下这副面容,那自己长期以来的忌讳就可以抛开一边。那么她,还是有资格被他选中,他就不会这样犹豫和徘徊了。
宫旬缓缓伸出手,朝路曼声的面纱探去——
445 帅呆了!
445帅呆了!
面纱被揭下,露出路曼声的脸。
没有满脸纵横的伤疤,也没有那颗溃烂的肉瘤,现在的路曼声,脸上光洁如玉,清朗秀丽。唯有嘴唇,因为中毒的缘故,变得一片冰蓝,却为她平添了两抹别样的味道。
这一刻,宫旬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跳加快的声响。
咚咚,咚咚,咚咚。
一声又一声,回荡在这个房间。
宫旬忽然站了起来,走出了房间。刚跨出门,又回了来。不管他内心是如何激动,现在都不能离开她。
他必须要让她醒过来。
孟凌东一路往甘州的方向追去,这里去甘州,有三条路,他不知道西门庄主一行人要走哪一条,但带着一位受伤的少庄主一块上路,料想速度快不了。只是以湖心山庄的势力,想要无声无响的到达甘州,也是很容易做到的事。
现在没时间想那么多了,孟凌东只有碰碰运气,每条路都去看一下了。与此同时,他也请几位江湖朋友帮忙,让他们帮忙在江湖打听,江湖消息灵通的他们,应该很快便能知道这群人的下落。
还有一点,西门庄主那么强大的气场,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变的。沿路那些客栈还是茶肆,只有看到他,定然印象深刻。
这么一想,孟凌东便充满了信心。调转马的方向,往他所知的最为繁华的一个小镇追去。不管是打听消息,还是从他们最有可能行进的路线考虑,这个地方都是最有可能的。
少庄主受了伤,沿途必然需要补给和抓药,从这点考虑,凤凰镇应该是最有可能经过的小镇。若是追到凤凰镇,还是没有看见他们的踪影,也没打听到他们进了城,才赶向第二条路,时间应该还来得及。
只是接下来的这些日子,路姑娘一定要撑住啊!
因为怕在中途错过他们,孟凌东每遇到一辆马车,都会停下来询问一番。
他骑快马,对方赶马车,不可能追这么久还没有碰上。转眼间,一天已经过去了,站在城门口,孟凌东颇有些苍凉。
就在孟凌东内心惶然之时,几个青衣人突然出现在他四周。
“阁下,请回去,要不然我们就动手了。”带头的那位青衣人伸出手,对孟凌东做了个请的动作。
孟凌东看向这一群人,如此客气,不是一上来就动手,证明不是璐华城派来的那批刺客了。难道是湖心山庄的人?若真是湖心山庄的人,那事情可就好办了。
“敢问几位可是湖心山庄门下?”
那几个青衣人没有回答,而是互相看了一眼,移动着脚上的步调,双手也摆出了架势。看样子,这是要动手了。
“我是路御医的朋友,路御医受了重伤,急需西门庄主施救。”
那些人没有相信,也没有多说,直接冲了过来。
这些人,每个人都出手老辣,招式练得很是纯熟。虽然武功不是顶高,配合很是默契,攻击一环跟着一环,孟凌东赶了一天的路,之前又追寻石春的下落,可说是连日疲惫。
一时之间,只有躲避,找不到回击的空隙。但他可是大尧王朝第一好手,身经百战,借着后撤之力,暗中调息,一口气缓过来,动作也就越发的灵活了。
在对方合围上来,一个鹞子冲天,整个人拔地而起,手中的剑拔出,指向青衣首领的脖子。
“我说的都是认真的,路御医与西门夫人是知己好友,她若知道路御医中了剧毒,一定会倾力相救。”孟凌东焦急道。
都到这个时候了,为什么还是不相信他。
“我们接到的命令,便是将后面的尾巴给处理掉。不必动手的时候也决不动手,阁下若是识趣,还是尽早离开的好。再这样,兄弟们可不客气了。”
“即便我说的话你们不相信,听到这样的事难道不应该回去禀报一声,等你们的主子做裁决?”
“哼!若我们回去报信,你们暗中派人跟上,泄露了主子的行程,这个结果谁能负责?”
孟凌东噎了一下,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
不,既然知道他们就在这座小镇上,他就绝不会离去。他若走了,那路姑娘真的就活不成了。
孟凌东看向那群青衣人,又看向手中之剑,忽然将剑挪开,剑光一转。就在那些人纷纷防守之际,孟凌东却把那把剑指向了自己。
“如果你们真的不相信,随时都可以杀了我。”
“……”
“不用担心这是我在跟你们演苦肉计,西门庄主剑术天下第一,湖心山庄也是势力庞大,我若真的有什么阴谋,在他们面前也没有施展的余地。”
大概是这句话,成功说服了他们。
没错,他们不会相信孟凌东,却不会不相信他们湖心山庄的实力,更不会相信西门若寒的剑术。
“你留下个信物来,我让人送去,若证实没有问题,再带你前去见他们。”
那些人还是无法贸贸然便带孟凌东前去,便提议道。
“时间紧急,几位……”孟凌东刚要说,那些人已经提起了刀。
“好。”孟凌东只得点头,他身无长物,如何让他们辨认自己的身份?再说,其他的东西,西门庄主还有汪大小姐也未必识得。
最后,孟凌东看向自己的佩剑,这把剑跟了他十几年,从他习剑时就一直带着他,是师父传给他的,也是他最珍贵的东西。他曾经说过,剑在人在、剑亡人亡,也决不让他落在任何人手里。
但现在,孟凌东缓缓抬起手,将手中的剑郑重地放到了那个青衣头领的手上。
“麻烦你了。”
青衣人大概也知道这把剑对他很重要,取下之后,便交到一位属下手中。
“小心点,将这边的情况禀报给庄主。”
“是!”
属下领命而去,而孟凌东,则按照事先说好的被这群人控制了起来。只要他一乱动,对方便会下手。
等待的时间是非常漫长的,孟凌东抬头,看着天上繁星闪烁,地下树影斑驳。只觉得凤凰镇的风,还真是冷得刺骨。
他等来的人,不是那个青衣属下,而是汪大小姐。
得知路曼声出事,她第一时间便运起轻功跑过来了,将那个青衣人远远丢在身后。
“你说小书受了伤?”
“路姑娘中了毒。”
“看你的样子,中的毒很深?”
“嗯。”
“边走边说,你现在还撑得下去吗?”
“我可以。”这么一点疲惫,算不了什么。但这会儿,青衣人都还在拿剑指着他,看到汪大小姐和她说话如此熟稔,才将剑放了下来。
“我们先走,你们回去告诉西门大哥,我必须赶回半坡镇,找到他后,让他在最快的时间内去找我,切记。”
“是!”那群青衣人飞快退下,看来西门夫妇,在湖心山庄说的话还是算得数的。
“西门庄主他……?”
“西门大哥去了凤凰镇上的燕丘寺,寺里面有一位精于棋艺的老和尚,西门大哥经过这里,是必定要上去看看的。”
“那不如我去找西门庄主,然后和他一块上路。”孟凌东急了,若是西门庄主还不出发,那路姑娘随时都有性命之危。
“放心吧,西门大哥若是知道我赶回半坡镇了,一定会最快时间内来找我。让庄里的人去找他,我们先赶回半坡镇,他的脚程可是我们比不上的。”
西门若寒御风而行,速度可比什么千里马的要快多了。
“可是……”
“你就对我这么没有信心?”汪大小姐无奈,孟凌东也不是这么罗嗦的人啊,还是因为事关小书的朋友,他才这么担心?
嗯,这样看起来还真是呢,弄得这么狼狈,一点都不像那个阴险太子身边的“影子侍卫”。
“凌东不是这个意思……”正说着,又发现汪大小姐打量着他全身的狼狈,有些尴尬的道:“让汪大小姐见笑了。”
“嗯不,我觉得你这样帅呆了!”
“……”
“看到你这么为小书的朋友担心,我真的好开心。”只是来的人是她,倒让她没有想到。现在这么一看,孟凌东完全不比那个阴险太子差。女人遇上宫旬那么现实又有野心的男人,恐怕有点可怜。不管其她女人喜不喜欢,反正她是吃不消啦。
“不,这不是……”
“你说这不是你的意思,是你的主子让你来的?”
“……”孟凌东发现,自己在这位大小姐面前会变得很嘴笨,连一句话都说不好。这是不是因为,汪玲说的都是真的,而每一句话都说中了他的心思。
只是他,又为何不敢承认?
“呵呵呵呵——原来还是个容易害羞的男人,这样可不行哦,姑娘家最喜欢欺负你这样的男人了。”
“并不是。”孟凌东冷下脸。那样的词语不适合他,姑娘家也不敢对他这么无礼,多半都是退避三舍。
“哟,生气了,好吧,是我错了。”虽然嘴上承认是她错,可是这位大小姐完全不打算改变自己的看法。
“大小姐就不担心,路姑娘的毒?”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待孟凌东说完,才觉得这句话很失礼。如果汪大小姐真的不在意,就不会在听到路曼声的事后第一时间就冲过来了,但汪大小姐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他说的话。
“担心也没办法啊,都已经这样了,我们现在正赶过去不是吗?你既然来找我,那就说明小书的朋友还活着,在这段时间内,她都还是安全的。”
孟凌东嘴唇动了动,半天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只要我们去了,小书的朋友就死不了哦。”
“汪大小姐有这个信心?”
“我是没有,但西门大哥的话,在这江湖上应该还没有他解不了的毒吧。毕竟连唐门的毒,都难不了他呢。当然,也有极少数的例外,像是上一次,我们在沙石王国……”
汪大小姐一路上吧啦吧啦,但孟凌东却完全没有半分的不耐,因为她的那句话,安定了他的心。
“那若是西门庄主不能按时赶到……”
“唉!你这个家伙……”汪大小姐头疼,若是放着刚认识孟凌东那会儿,她绝不敢这么放肆的。那个时候的他,一直站在宫旬的身后,沉默着不开口,看起来还有点可怕。但今日的孟凌东,意外的很好欺负,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真看不出来,他还有这样一面啊。
有些人,外表看着很有杀伤力,或者像是个恶人,但内心却比谁都要柔软、也要更加珍惜别人。有些人呢,虽然外表良善,性格也很美好,但若狠起来,比谁都要铁石心肠。这样的人汪玲看得多了,早已习以为常。
孟凌东和宫旬两个人,岂非就是?
“真是那种情况,你也不需要东西,因为我有这个——”汪大小姐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瓶子上面的笺纸上写了神泉两个字,孟凌东一惊,“这莫非是飘雪山庄的千年神泉?”
“嗯嗯!”
相传这千年神泉,能解百毒。上一次温神医前往大尧,就巧妙地利用了这千年神泉。有它在,要保住路曼声的命就没问题了。
“这千年神泉号称能解百毒,但也有些毒是解不了的。不过,就算解不了,也能某种程度上压制毒性。小书朋友的毒就算真的那么霸道,也不用担心,西门大哥也会很快赶过来。”
是因为有神泉在手,对西门若寒又那么放心,所以她才能如此乐观吗?
孟凌东发觉自己对汪玲有些抱歉,但以他的性子,又无法就这样一本正经的道歉。
“不需要愧疚哟,我可是一点都不在意。”
“……”
“只要小书朋友能活过来,就什么都好说了。说起来,这次她若是能康复,还需要多谢你呢。以太子殿下身边的人手,你还弄得这么狼狈,该不会是你瞒着他跑出来的吧?”
孟凌东愣住了,这位大小姐果然心思细密,短短时间内,便将什么都看明白了。
“这几次和他闹得那么不愉快,他怕是提都不想提起我们呢,更不会主动来找我们。话说我就这样跑过去,会不会被你们的太子殿下给抓住,好怕怕哦~”
“……”
446 夜杀
446夜杀
她的样子,可没有一点害怕。
孟凌东和汪大小姐,骑着快马,最快速度地赶到了半坡镇。在城门前,他们遇到了朝廷派来的杀手伏击。
“这里交给我,你先走!——”孟凌东提着剑,从马上飞身而下。
“你行不行?”
“这个问题根本就不需要问!”孟凌东一剑斩杀了两个接近的杀手,回头对汪大小姐道。
“那这里交给你了,可要挺住啊!”以他的武功,应该不会在这里就挂了。
“不用管我,赶快去救人!”
汪大小姐一勒缰绳,调转马的方向,便“驾”一声,直接飞到了城门口。
在汪大小姐走了后,又有十几个杀手从四面八方跳了下来,将孟凌东团团围住。如果说一开始的还能对付,现在这么多人,孟凌东又这般疲惫,能否脱身就不好说了。
守了这些天,终于有人送上门来了。这个孟凌东,是太子宫旬身边最大的杀器,也是他最有力的保护者。曾有人说过,只要孟凌东在一日,太子宫旬的人头就会在他的脖子上寄放一日。
上面的人下达任务之时,孟凌东的人头也开了天价。只要他不在了,再想要杀宫旬就简单多了。
而今日,正是下手的好机会。他们当然看得出来,孟凌东已经十分疲惫,真气混乱,最重要的是,他赤手空拳,佩剑天照并没有戴在身边。
这一点,孟凌东直到现在才发觉,当他习惯地将手伸向自己佩剑的地方之时,发现那个地方空空如也。
他的佩剑交给了那些人做信物,却忘了拿回来。
这种事也会发生在他的身上,这一点,若是以前的孟凌东绝不会相信。但现在,却真实的发生了。没有天照,没有兵器在手,孟凌东赤手空拳,独自面对四十位杀手。
这样的事,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他清楚的知道,这些人身手不凡。在上次的树林之战中,他已经充分领教过这些人的实力。何况,对于一个剑客来说,没有剑,如同没了双手。
那些杀手也知道自己这边享有绝对性的优势,不断逼近着,现在的孟凌东,根本不需要害怕。
一只被拔掉利爪的鹰,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孟凌东冷静应敌,即便在这种时候,也丝毫不见紧张。
一把剑砍了过来,孟凌东避过,握紧了拳头,下一刻轰的打中了那个杀手的腹部,从他的手中夺下了兵刃。
几个杀手趁这时围了上来,就在他出手的一瞬间,分别向他的全身上下砍了过来。这些人配合得是如此的默契,无论孟凌东退到哪里,都会被砍中。
“流星转身!”
身体如旋风一般旋转到半空,周围就像被剑影笼罩,凡是被剑影笼罩到的地方,只剩下一连串的惊呼声。
孟凌东喘着气,站在这些人之外,而他原先站着的地方,横七竖八地倒着那些杀手的尸体。
只凭一招,便化解了刚才那样的危机。但这一招,是十分耗损内力的。使完这一招,孟凌东就跟虚脱了一般。站在那里,垂着头,手里的刀勉强拿着,连提起来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了。
那些杀手也被孟凌东那一招给惊到了,后退了几步,待确认了他的状况之后,又缓缓地逼上前来。
不能让这些人活着,他们活着,就会威胁三爷的安全。只要他一息尚存,就决不让他们得手。
孟凌东重新提起一口气,大吼一声,如同砍瓜切菜般,从那一头一路砍杀过来。他的速度并不快,也没了多少内力,但谁也无法抵挡他一击毙命的刀。
杀手头领让底下人纷纷后退,他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他们就算不出手,拖也能将他拖垮。
下令让每个人都退到十步开外,围成一个圈,只是将孟凌东围起来,却并不进攻。
每当孟凌东向他们逼近,他们就后退,而只顾着前进的孟凌东,无疑将后背卖给了敌人。
“啊——”
那些杀手出手狠辣,也十分狡猾,看准着时机,便冲过去给孟凌东一刀,然后飞快后撤,在他转身反击之时,已经逃到了十步开外。
孟凌东根本就无法转身,现在的他全凭一口气支撑着,身体动作已经非常迟缓,尤其是这具疲惫不堪的身体。哪怕是转身这样的一个动作,恐怕都做不到了。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凭着意志不停地向前,将挡在他前方的敌人杀掉。
他多杀掉一个,三爷和路姑娘他们便少一分危险。
从他记事起,他就留在三爷的身边,以保护他的安全为己任,自己的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三爷有白家兄弟保护,路姑娘也很快就会得救,如今他战死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只是,为什么心里面会觉着遗憾。
这一生他都在为别人而活,若真的说为自己做了些什么,那便是临死之前,去为路姑娘寻找解药。
他很开心,路姑娘能够得救,那他这一生也就没有白活。因为在人生的最后一刻,他救了自己最想要救的人。
然而,影子侍卫的最终归宿,便是在这里,保护三爷,为他战斗到最后一刻。其他的,他不能想,也没有资格。
手中的刀终于落到了地上,孟凌东缓缓地闭上了眼,刀光划过,乌鸦乱飞。一道鲜血飞出,让这个平静的小镇变得腥风血雨。
宫旬正守候在路曼声的床前,自昨夜过后,她体内的毒发作得越发的频繁了。以凌东的脚程,若是追上了那些人,也该回来了。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有一点消息?
宫旬有些不放心,虽然以凌东的武功,不需要担心会有杀手。然而,这股不安是怎么回事。
“三爷——三爷——”迟老御医迈着老迈的身躯走了进来,他向来稳重,像这样失措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宫旬迎了上去,“迟老,这是怎么了,还要你亲自过来?”
“三爷,出大事了,城门发生刺杀事件,孟侍卫他……”
宫旬眼光一暗,凌东,果然是出事了吗?
…………
447 相救
447相救
刀光划过,乌鸦乱飞。
一道鲜血溅出,留下阵阵唏嘘和惨叫。
孟凌东缓缓睁开了眼,一袭柔黄披风落在他的面前,裙角翩翩欲飞。
就差一点,就只差那么一点,这一次,孟凌东离死亡是那般的接近。身体往后一倒,这具身体已经到极限了。
“诶——”汪大小姐连忙接了过去,以免孟凌东直接砸在地上。“你怎么样,你没有死吧,里面还有人等着你去救,千万不要就这样死掉哦。”
小手一下一下拍在孟凌东的脸上,怕他真的挂掉了,每一下都拍得很重。
被她这样打嘴巴,就算是想死,也不敢死了。孟凌东好笑的想。
这一刻,他很想笑,在鬼门关前捡回一条命,真可谓是幸运的了。
“你怎么……路姑娘她……”不是让她先过去,若是路姑娘没等到她救治,那他们所做的一切不全部都白费了。
“你都这个样子了,还只知道担心别人。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半路赶回来,你这次就真的死掉了。”汪大小姐有些烦恼,最怕遇上这样为了别人,只知道牺牲自己的大傻瓜了。今日她若没有赶过来,让孟凌东就这么死了,就算路曼声活了过来,知道有人为了救她而死,又让她情何以堪?
有些遗憾一旦造成,再也无法弥补。想要救人之前,最重要的不是应该确认自己的安全吗?奋不顾身是很感人啦,但这样很容易酿成悲剧。她最不喜欢看见的,便是悲剧了。
“你怎么会赶回来?”她不是走了?
“因为我忽然想到,你的剑还留在凤凰镇。”一个剑客没有剑,那意味着什么,汪大小姐比谁都要清楚。即便孟凌东能够空手夺白刃,对于惯用使剑的人来说,一件不称手的兵器,往往会让他踏入死路。
还有,看到孟凌东这么为路曼声,她心里还是很感动的,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在城门前,便回来看看。现在看来,幸亏她回来了。
“剑客的剑,便是他的生命。你的生命,在凤凰镇的时候便已经终结了。”半坡镇城门前的绝杀,只不过是将那个结果推迟了罢了。因为汪大小姐的出现,这样的结果才得以转变。
可以说,孟凌东在凤凰镇之时,为路曼声豁出了性命。为她放下剑,又因为她,竟然将剑遗忘在凤凰镇,这个家伙,到底是有多喜欢小书朋友?
果然,闷骚的男人,喜欢一个人起来,会变得很可怕。
“你受伤了,我先简要为你包扎一下。”
“先救路姑娘,我还挺得住。”
“伤员没有不听话的资格,这事我会看着办。”听到衙差已经赶到了这边,不想惹上什么麻烦,汪大小姐扶着孟凌东,来到了附近的一间矮棚内。
孟凌东背上有几道很深的伤口,是那些杀手在背后偷袭的,还有身前,应该是错身而过的时候,被剑尖给划到了。
为一个陌生大男人包扎伤口,她也很难办的,意见还那么多。要不是怕他在路上失血过多而死,会让他撑撑,到了迟府再说。
“唔——”金创药碰到伤口上时,一阵阵的刺痛,孟凌东咬紧着牙,还是有丝丝的抽气冒出来。
“他们已经走远了,扛不住可以哼哼,我是不会笑话你的。”
“我没事。”赶快上完药,就能回去了,路姑娘还在等着他们的解药。
上完药后,汪玲又拿出小刀,将衣衫割开,将他身上包得跟个大粽子一般。
“暂时没问题了,更细致地包扎就等着回府后让大夫来吧。”汪玲将孟凌东扶了起来,两人走出矮棚。
“等小书的朋友毒解了,让她来照顾你。”
“……”
“这是她应该做的,你不需要不好意思,还是说你只是在……”
“汪大小姐!”
“哦?”汪大小姐本想逗逗他,说他是不是在害羞,看到孟凌东那张冷峻严肃的脸,只好吐了吐舌头,有些人不能乱开玩笑,这一点她明白。
“谢谢!”
“啊?”汪玲眨眨眼,还以为他要说她嘞,居然是道谢。“不过也是了,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不能动不动就对我不客气,就算我说了什么你不喜欢听也不能生气、不能表现出来。”
汪大小姐在西门庄主还有温书一行人面前“任性”惯了,这样提要求,其他人通常都不会拒绝。毕竟,她总是在关键时刻,表现得特别懂事、让人感动啊。
别人看她,感觉这位大小姐很不可靠,但关键时刻总是能表现出细心和体贴的一面。就是这一点,才让人无法拒绝甚至是苛责她的小恶作剧吧。
“我知道了。”面对大小姐这一连串的要求,孟凌东在短暂的沉默后,竟然点点头。
“嗯?真的吗?”汪大小姐顿时乐了,“你这个人虽然古板了一点儿,但人真的挺不错。既能刚,又能软,这样的男人才有姑娘家喜欢哦。我看好你,以前前途无量,我是说姑娘方面。”
孟凌东脸黑,这次终于没有纵容那大小姐继续说下去。
汪玲偷笑,真是不错哦,要是有这样的人在身边,小书的朋友可就有福了。
她还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呢,在这之前,还是不要多事了。况且,汪玲看了看孟凌东,要他违背主子的命令,估计是不可能,这次已经是极限了。但这不过是目前情况,能做到哪一种地步,能够决定他们的未来。
汪玲倒是很期待看到这种事,她和温书担心的也就是路曼声一个人太孤独了。若真的能找到一个为了她可以牺牲性命和一切的人,那也不错。
因为孟凌东受了重伤,两人的行动变得很慢,然而刚走出矮棚,迟府的人便找了上来。
“孟大爷——”
一行人看到孟凌东受了重伤,连忙将汪玲围了起来。
“住手,都给我住手。”
孟凌东站了出来,将汪大小姐揽在身后,“我不许你们轻举妄动,在前面带路,我要见三爷。”
若你以为孟凌东拦住汪大小姐是为了帮助她,那可就错了。他拦住这位大小姐,是为了前面一上来就不客气的家伙啊。要是让这位大小姐暴走,吃苦的还是他们。
448 酸味
448酸味
“三爷,孟大爷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位姑娘。”迟老听到属下禀报这事,可是高兴坏了。
他们都以为孟凌东死在城门外,白一白前去查看,知道那一剑是孟凌东的“流星转身”,使出这一剑,就代表他已经被逼到穷途末路了。而现场没有找到孟凌东的尸体,应该是被他们的人带走了。
而孟凌东,是决不允许自己活着落在那些人的手上的。
“凌东?”宫旬连忙站起来,“你说的是真的,凌东他没事?”
“是的,但孟大爷受了重伤。”
“只要活着便好。”宫旬刚赶到前厅,就看到汪大小姐扶着孟凌东走了进来。
大厅内的气氛瞬时剑拔弩张,汪玲转过头,招了招手,“你好啊,太子殿下,又见面了。”
宫旬也非常人,哪怕前面的事多有不快,这个时候也不便捅破。随即干笑两生,“汪大小姐,只有你一个人?”
“我打头阵,西门大哥随后跟上。”
“哦?”
“还是先带我去见小书的朋友吧,我听说她中毒了。”
宫旬沉默。汪大小姐也不催促,等他自己相通。他应该相信她,她们对路曼声没有恶意,而且现在他们也是唯一能帮到她的人。
当然,若是宫旬不想路曼声活着,那情况就另当别论了。
“这边请——”宫旬开口,做了个请的动作。
来到了路曼声的房间,三指大夫刚为她针灸过,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
“她伤得好重。”汪玲坐在床边,抓着路曼声的小手。
“已经快三天了,三指大夫用尽了办法,若是再找不到解药……”宫旬不敢往下说,这两日真的是度日如年,他眼睁睁看着路曼声被毒药所折磨,却没有一点办法。
汪玲从腰带内掏出一个小瓷瓶,正是飘雪山庄的千年神泉。
“你将她扶起来。”
宫旬连忙走了过来,从床上小心翼翼地扶起路曼声,汪玲打开瓶塞,摇晃了下,然后抬起路曼声的下颌,让她张开嘴。
动作幅度有点大,不小心弄掉了路曼声脸上的面纱,她看到了路曼声的脸。刚想要替她将面纱戴起来,手上的动作一顿。
她不是没有听过,路曼声的脸毁掉了,因为还在康复中,料想情况好不到哪里去。然而此刻……汪玲瞥了一眼宫旬,他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不知为什么,对于这一点,汪玲很笃定。
捏住路曼声的下颌,让她张开嘴,然后将瓷瓶口对准着她的嘴,让她缓缓喝下去。直到一瓶神泉倒尽,看着她咽下,才让宫旬把她放下去。
之后,运起内功,对准着路曼声的胸口,将内力传进去。有了这些内力,千年神泉的药效会更快速的发挥。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躺在床上的路曼声,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咳噗——”一口黑血喷出,落在身前鲜红的锦被之上,触目惊心。
“这是怎么回事?”宫旬一急。
“黑血吐出来,应该是神泉起效果了。”汪大小姐让到一旁,让三指先生为路曼声把脉。
三指先生面上一喜,“三爷,姑娘,路御医体内的毒压制住了,这一口黑血吐出,人就好受多了。不过体内的余毒,还需要想办法,否则对路御医依然有影响。”
“太好了,只要能化解小书朋友体内的毒,接下来就能慢慢地想办法了。”汪玲两只小手合到一起,正逢这时,床上的路曼声也睁开了眼睛。
“我……我这是怎么了……”路曼声缓缓转了转眼珠,看向床顶,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
她记得自己被石春抓住了,好不容易找到了出口,却倒下了。
“你中了毒,是孟凌东救了你。”汪大小姐凑上前,笑意盈盈,能活着真是太好了。
“孟侍卫……”
“嗯,嗯!”
“路御医,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宫旬的声音响在路曼声的头顶,微微转过头,才知道他就站在她的身旁。
“太子殿下。”
“这两日真是吓坏我了,你要好好休息,其他的事不用担心。”
“……谢谢。”
路曼声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说完这两个字,便又睡着了。那双手,却紧紧攥着汪大小姐的。
“汪大小姐,我们先出去,让路御医好好休息。”
“好。”汪玲拿起路曼声的手,放进被子里,然后和宫旬走了出去,来到前厅。
“凌东的伤是怎么回事?”
“你该不会以为是我们弄的吧,城门口的那批杀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我想知道事情的经过。”既然他们俩一起出发,为何她毫发无伤,凌东却伤得这般重。还有,一白去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他们两人的踪影。
汪玲撇嘴,还真是多疑的太子殿下,连自己忠心属下的事,也都要过问得这般清楚。
“我虽然不喜欢你说话的口气,也不介意回答你一下。”遂将城门发生的事与宫旬简要说了,“事情就是这样,那个家伙,为了让你这个主子少一分危险,可是将性命都豁出去了。”
“他是为了我吗?”宫旬心里颇不是滋味,以前心中只有他这位三爷的孟凌东,竟然为了一个毫无关联的女人做到这种地步。
路曼声,你还真有本事。
“你说呢?”汪玲懒得回答,这样忠心的属下,还要说这样的话,听着就不舒服啊。还是说,这位太子殿下心里不舒服了,连说话的口气都有些酸溜溜的。
这股酸意是因为孟凌东,还是因为小书的朋友?
“路御医的事麻烦你们了,接下来便交给我们。”宫旬暗藏锐利的眼神扫了过来,看向那个啃着水果完全没有半分戒备的女人。
难道她一点都不担心,他会对她不利?就凭她做下的这些事,要她几次脑袋都够了。
以前的宫旬,可不允许违背他的人,第二次出现在他的面前。在遇到他们之后,这样的例外实在太多了。而一切的根由,都是因为路曼声。
“这是要送客麽,太子殿下也太心急了,既然都让我来了,多呆一会儿没关系吧?”
449 偷亲
449偷亲
“这是要送客麽,太子殿下也太心急了,既然都让我来了,多呆一会儿没关系吧?”没看见路曼声的毒清了,就是让她走她也不会走的。
“那汪大小姐自便了,本宫还有事,就恕不招待了。”
宫旬说完,便一甩衣袖走了。
汪大小姐眨了眨眼,这个太子殿下,也不是这么没风度的人啊,虽然她确实和他合不来,也没必要说走就走。难道说,他在记恨刚才的事,怕小书的朋友醒来,在她的耳边说孟凌东的事?
哦~一定是这样,机灵的汪大小姐,很快便想清楚了是怎么回事。不仅是因为他们是对立者,也是希望她早点离去。诶!彻底被嫌弃了,还真是有趣。
他越是这样,她就越是想恶作剧一番呢。
对于小气的男人,就越是让他放血。这绝对是恶作剧的第一条黄金法则。
可汪大小姐没有想到,宫旬嘴里的恕不招待,还真的是不管她。包括整个府里的人,都彻底无视她了。
“不会吧,这哪里是待客之道?”她想睡觉,可没人为她安排厢房。她想吃饭,也没人为她弄点吃的。就连喝口水,都没有,幸好刚才吃了一个苹果。
怎么这样,那个迟老头,就不担心自己府内的招牌被砸了?
实在没办法,汪大小姐在迟府逛了一圈,便摸到了路曼声的房里。
路曼声还在睡,她就一个人在房里玩,偶尔到床边看看她的恢复情况。等她醒来,她一定要向路曼声告状。这样小肚鸡肠的男人实在太可怕了,居然舍得这样对她一个姑娘。
就算小气如西门大哥,在他生气的时候,也没有这样对过她。
汪大小姐实在无聊,就爬上了路曼声的房梁,刚想要睡一觉,便发现房门被推开了。
从门外走进来的,正是那个小气的宫旬。
他这会儿来这儿干什么,孤男寡女的,要是敢对小书的朋友心怀不轨,她就跳出来糗死他!
宫旬来到房间后,先是站在床边看了路曼声一会儿。然后伸出手,探向她的额头。
摸头干什么,又不是发烧?汪大小姐面露疑惑。
在床边坐了下来,一坐便是大半天,汪大小姐瞅了半天,也没发现他到底要干嘛?
坐了大约有半个时辰,汪大小姐脑袋点点,都快睡着了。忍着呵欠,不让它跑出来,脑袋刚想靠着房梁,准备睡一会儿的时候。宫旬从床上站了起来,汪玲一惊,以为他发现了自己存在的时候,他却俯下头,在路曼声的额头落下一个吻。
汪玲捂住嘴,正想着这个大色狼,要不要跳下去阻止他的时候,宫旬已经直起身,走出门去了。
房门被轻轻阖上,房间里又只剩下了两个人。
花生嘎嘣一声咬碎,汪大小姐看看门外,又看看床上躺着的路曼声。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那个太子殿下真的喜欢小书的朋友,居然做出偷亲这样的事?
不过,嘿嘿!那个太子殿下再敢为难她,就拿这个要挟他,看他还好不好意思对她这么小气。
她这下子,可是抓住了他的把柄了哟。
正当汪大小姐准备跳下去的时候,房门又被推开了,汪大小姐连忙缩了回去。
今天到底什么情况啊,都争着赶着来了。
这一次进来的孟凌东,伤口已经包扎了,身上缠满着绷带,被衣裳盖住了并不怎么明显,但从他明显僵硬的动作,便能知道他这次伤得有多么的严重。另一只手被吊着,在使用流星转身的时候,伤到了手腕。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使出那一招了。
孟凌东只是在床边看了会儿路曼声,确认她恢复得不错,便拖着迟滞的脚步离开了。
嘎嘣一声,又一颗小花生被消灭了。
汪大小姐在房梁上又等了一会儿,确认没人进来了,才跳了下来。
没想到小书的朋友这么受欢迎,今天还给她看到了这么有趣的两幕。
果然,孟凌东比那个小气太子要君子多了,孟凌东就很老实。
不过,都这个时候了,西门大哥也该来了。以他的脚程,除非路上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不管了,那个小气太子不管她,她就窝在小书朋友这儿,吃她的,喝她的,也睡她的床。他舍得让她饿着,还忍心让路曼声也饿着?
汪玲觉得自己真是聪明,反正她是吃定他了,才不会让他白白这么对待她呢。有的时候,请佛容易送佛难哦。
当宫旬接到丫头来报,说给路御医熬的参汤被汪大小姐喝掉了之后,脸色青黑地让他们为路曼声再来一碗。
而夜晚,丫头又告诉他,路御医的棉被被汪大小姐给抢去了,忍下一团气后,又叫人送去了两床锦被。
翌日早晨,再次看到那小丫头之时,宫旬嘭地一声出了门,前往了路曼声的房间。他要亲自去看看,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但在见到那身白衣如雪的人之后,所有的怒气都收回去了。
汪大小姐一手叉腰,一手搭在西门若寒的背上,她这一次可有人撑腰,别想再拿那些小手段对付她哟。
路曼声也已经醒了,只是还提不起力气,全身乏力得厉害。
西门若寒正在为她把脉,而桌上放置着几位草药。
长发飘飘,白色的发带覆在背上,西门若寒起身,手里拿着药杵,将几位草药放进药臼中,轻轻地捣弄着。
然后运用浑厚的内力,将这些草药化成了药汁。
“咦,什么味道,西门大哥,这好难闻。”而且,那颜色看起来真可怕。
“良药苦口,这服药是解毒的关键。”
“若是我,绝对不想喝。”
“你不会中毒。”有他在,她便不会出事。
“嗯!我这么厉害,怎么会中毒呢?”汪大小姐高兴地拍着胸口,然后看向走进来的宫旬,“太子殿下,你要不要尝一口,味道很好的哦,也可以帮小书朋友试试,这药能不能吃。”
“以西门庄主的身份,是干不出在药中下毒的事,这一点,本宫深信不疑。”
汪玲勾起了嘴角,他其实也是不敢吃的吧。